第一百八十章 灭霸消息
向西是剑宗的飞剑冶炼基地。
从选矿、配比、熔炼、铸模、锻造到祭炼注灵等等程序，都有专人负责，分工明确。
试剑峰也在此区域。
马选了几个点稍作观摩便自离开，并没有惊扰工匠们。
北方区域则是剑灵宗的核心板块。这里设有天剑堂，成员都是从人剑堂、地剑堂以及剑灵宗数十个分部选拔出来的佼佼者，可以说是整个剑灵宗精华所在。
玄玉曾经也在这里进修过一段时间。是以对里面情况很是熟悉，指着各个建筑对马做起了介绍。
除了天剑堂，一半长老的隐修洞府都设在了北部区域，大多数还设置了飞行禁制。比如”无愁府”就是如此，在其山峰附近飞行必须经过太上长老的允许。
当然，这些禁制对马不生效。
驾驭飞剑转悠一圈，马对整个剑灵宗有了一个基本印象，看看天色已晚，便掉头回了无愁府。
玄光早就接到传讯，此时已经安排厨房准备好了晚餐。
较之银盆岭，无愁府的晚餐要丰富得多，灵米饭食也做得更加精致，几样别致的小菜荤素搭配，满桌色香味俱全，再辅以珍贵的玉碗银盆灵石筷等餐具，很是高雅尊贵。
马询问之后，方才知道荤菜是饲养场养的小凤鸡和翎羽兔，素菜也是未曾闻名的西灵花，东灵豆之类，爽滑酥嫩，都极其美味。另外又不知名的水酒，酱香扑鼻，入口甘饴。
无愁府的规矩，太上长老单独进食。是以蛇仆，玄玉都被下人拦在了餐厅外面，马也没有制止，既然身份改变，就得有所矜持，否则不足以服众，传出去枉被人笑话。
等到马吃完，才轮到蛇仆和玄玉、玄光等人。
蛇仆始终一脸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玄玉则看得口水直咽，想必这些食物在葫芦谷也不多见，待得他上桌，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直到酒足饭饱，打着饱嗝大呼过瘾。
稍作休息，马便带着蛇仆前往试剑峰。时间尚早，但事关重大，马不想错过与大能的这场约会，于是提前往试剑峰等候。
一个时辰之后，蛇仆睁开双眼，绿芒闪烁，通过奴印提醒有人在前方出现。
马抬起头来，方才发现前方云端中隐隐约约有人凭空而立，凭借微弱的星光背景，依稀可辨正是何日归。
“何前辈？”马起身行礼，发声询问。
“小友，你到得倒是及时。不过我可没说教你带人来。”何日归冷冷说道。
“抱歉！晚辈不知情，这就叫蛇老离去。”
转身吩咐蛇老退后十里等候，方才御剑行到何日归跟前抱拳请教。
“跟我来。”
何日归说罢，身形急降，很快便落下云头，到了试剑峰顶。山顶正中原有一处凉亭，早上试剑被何日归一劈两半，切口光滑如新，一条巨缝深不见底，硬生生将山峰对半分开。
“给你半个时辰，观摩此缝。若是一无所得，你我也就缘尽于此。”
马闻言，顿时紧张。这怪老头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听其口气，似乎是拜师考核，但是这样无头无尾的吩咐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无从下手。
不过形势所迫，不得不死马当做活马医。遂静坐悬崖边上，瞪着无底巨缝发呆。
山风通过巨缝，速度急剧加快，呼啸之声不断于耳，仿佛金戈铁马，顺着边沿直冲而来，马一个不堤防，便感觉一股浩然剑气猛然杀到，吓得连忙后跃，退到半边亭内，脑中兀自锐鸣不已，双腿不自觉颤抖，整个人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孱弱，你怎么会被灭霸选中。真是瞎了他的钛合金眼！”
身后，何日归冷冷说道，眼光如刺，直透项背，不过让马更为震惊的则是他话中所指。
“灭霸？”
马震惊不已，这名字在哪里听过，对了，应该来自地球上看过的一本漫画，时日已久，印象已经不是很深。
“你听说过？”何日归诧异道。
眼前这个新任太上长老年纪轻轻，看上去有点稚嫩，但在不经意间又会有些非常表现，不由得多了些兴趣。
“听说过。好像是一个宇宙级的强者，带上镶满无限宝石的手套，一个响指便可以干掉半数的宇宙生命......”马凭印象说道。
“那都是下界道听途说加工的故事。”何日归冷哼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宇宙万物自有其成住坏空因缘果报，越是大能力者更是需要返璞归真才能感应宇宙生老变幻，远远不是下界人类所设想的随性妄为。不过你所说也不是毫无根据，毕竟在蔓薇幻境中，一切都是人心变幻，所谓宇宙者，即非宇宙，生死都在一念之间，别说半个宇宙的生命，就是整个宇宙的坍缩再生也似小儿游戏罢了。”
“蔓薇幻境？”马闻言一愣，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石碑，举到何日归面前问道，“前辈所说可是此碑上所刻“蔓薇”二字？”
“正是！”何日归接过石碑仔细端详一番以后又还给马，“这块碑不是立在元石老头旧居前吗？怎么到你这了？”
马将情况解释一番之后，何日归方才哦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块石碑被元石老头立在门口已有千年，我百年前过来便发现了，直到今日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横竖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既然现在被你碰巧找到，也许会有些奇特之处，不妨带在身边，说不得一年之后进入蔓薇幻境还能有些机缘。”
马将信将疑，把石碑收好，想起刚才所说的灭霸之事，不禁问道：
“既然灭霸是那蔓薇幻境中的大能，又怎会看上选中我？我可是一无所知啊。”
“呵呵，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难道你在获得玄天重剑的时候没有得到第一手信息？”何日归面带嘲讽道，“一天到晚踩着灭霸的身体四处晃悠，还能通过灭霸的魂晶指挥其体，你却跟我说一无所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无锋八式
马无比震惊。
原来玄天重剑便是灭霸的身体？而心形玉佩更是灭霸魂晶？
又想起那天得到玄天重剑之时，听到的话语“杀了吾儿”，当时很是奇怪，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回想起来，莫非与灭霸有关？于是将心中疑问向何日归请教。
何日归看他真是一无所知，呵呵一笑，冷冷说道：
“灭霸之体不生不灭，受到蔓薇的诅咒戏弄，只能父子相残。想必你脚下的这位灭霸，便是被其儿子击杀，在彼界形神俱灭，不灭之体被迫从蔓薇幻境溢出，在此界化作流星，差点击中正在渡劫的元石。幸得灭霸还有一丝意识残留，其大部分魂晶在关键时刻脱离本体反冲而出，使得本体稍稍错开方向，砸开一条笔直通道，直奔地心。”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马作揖感谢，心中一动，想起一些事来，于是旁敲侧证道，“晚辈在玄雾湖底见过阴阳砂生产线，莫非这阴阳砂的生产还有灭霸有关？”
“灭霸本体之所以不生不灭，本因聚集了大道本源之力。仙盟因势利导，设计了这条生产线，刚好可以将灭霸本体的本源之力源源不断地转化为阴阳砂。数百年过去，其本体仍然未见减少多少，而此界也成为了各方势力的焦点，甚至仙盟的交易大会地点也设在了此界。不过，比起一年以后的幻境开启，这仙盟的聚会又算不得什么了。”
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落后的炎华幻界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甚至，自己之所以会穿越到这里，恐怕也是与这蔓薇幻境有关。那老画神和秋月一直遮遮掩掩，想必这蔓薇幻境恐怕也有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再次向何日归打听蔓薇幻境的细节，何日归却不知情了，毕竟他也没去过。不过从他口中了解到，元石是去过的，而且在蔓薇幻境中收获颇丰，返回之后不久便飞升了仙界，并在仙界突飞猛进，成为一方势力。
“这玄天重剑便是元石老头取自灭霸的部分本体打造而成，太上信物则是灭霸的残余魂晶。两者可以相互感应。老夫在仙界与元石臭老头交好，却被他骗得下错赌注，在这里搜寻重剑，顺道帮他看管宗门。现在好了，百年过去，玄天重剑既然已经找到，我也算解脱了。”
何日归愤愤不平，百年光阴积累的怨气太重，今天实在是不吐不快。
“可是前辈，你不是说还要教我剑法才算完成赌注吗？”
“哼！”何日归翻了一个白眼，“臭老头说不管谁得到了玄天重剑，便得将我成名绝学教会。我知道他肯定有所图谋，要不是看在他答应给我的补偿还算良心的份上，老夫就是拼着人品不要，也不愿再受这窝囊气。特别是你，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娃娃，让我老道怎么教你？”
说完，何日归大手一挥，一道白色光影朝马急速射来，马来不及反应，便稳稳地停在其面前。
马伸手抓住，是一道玉简，其上还有何日归的体温。
“把玉简贴在脑门上便可。”何日归淡淡说道。
马闻言将玉简贴到双眉之间，顿时，一股庞大的白光信息流直奔大脑而来，猝不及防之下，出现了一瞬间的眩晕。不过脑域深处受此刺激，某个未知的区域原本一片黑暗，此时仿佛打开一扇大门，其内突然金光闪耀，将激射而来的白光卷入其内，不稍片刻，便恢复平静。而马心中，多了许多的图景，意之所至，便能感受到一招一式的细微变化，以及招式之间的纵横连贯，甚至，每一招式所需具备的基础能力，亦自然映射心头。
“前五式，分别需要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和化神的灵力基础。而后三式则不受级别限制，但是需要法则之力。一者空间之力，二者时间之力，三者心识之力。空间之力可以跨越维度，时间之力可以纵横过去未来，心识之力可以随心所欲，变化幻境，三法则中，时空为用，心识为体......”
马获取巨量信息之后，忍不住念将出口。
而随着信息的吸收，那块玉简也逐渐消失不见。
一旁的何日归原本有些鄙夷的目光逐渐变得凝重，转而惊讶，最后望着马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原以为这个筑基小辈受不了如此大量的信息冲击，大脑宕机之后则痛不欲生，满地打滚，从而主动放弃，自己就有了借口可以离开。
可是，现在这家伙不仅没有晕倒在地，还活蹦乱跳，念念有词，玉简都消失不见，貌似已经将无锋八式吸收得**不离十。
还真是怪事。
寻常筑基，能够吸收前三式的信息便算出类拔萃了，而后三式哪怕化神也无能为力。
马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让何日归摸不着头脑，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眼前这个稚嫩青年深不可测。难道，灭霸之所以选中他，还有其他未知原因？
“小友？”何日归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多了一些温暖，“情况如何？”
“前辈，招式我是马马虎虎看懂了，只是基础薄弱，要想施展出来，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特别是后三式，需要法则之力，晚辈更是望尘莫及了。”
“小友，老夫凭这无锋八式在仙界亦少逢对手，你这一马马虎虎，就将老夫数千年的心得全部吸收，叫老夫这张老脸何处安放？”
“前辈功法天下无敌，晚辈实在是三生有幸，能管窥绝学，见识天外之天，纵然只学些皮毛，也将受用无穷。前辈授我绝学，便是恩师，还请前辈多多指点，日后也不至于丢了前辈的脸面。”
马说罢，咚咚咚磕了个响头，嘴中念道：
“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何日归冷淡的脸上微微扯动，一挥手便将马托住：
“你这样子倒也和小虎一般乖巧。罢罢罢，老夫来偿赌债，却又结下这等师徒孽债。我何日归最怕的是人情纠葛，为了你这三个响头，便留下来，教你三天，然后师徒缘尽，日后自行闯荡，再莫要在人前提起我名，也莫要叫我恩师。”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快剑无锋
“恩师。”
马开口正要说话，何日归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叫前辈！”
马吓了一跳，刚到嘴头的话差点咽了下去，顿了一下，方才改口说道：
“前辈，弟子资质驽钝，恐怕三天无有用处。”
马眼珠一转，想起了杨杰的叮嘱，继续说道：
“剑灵宗现在百废待兴，连个带头的人都没有，如果您老人家不再镇守，恐怕要不了三天就会分崩离析。还请恩师多留些时日，等您回归之时，我等剑灵宗门人可以全体留言作证，将情况说明，元石老祖就多欠了您一份人情。您看怎样？”
何日归脸色微变，转而摇头道：“不成。培养一个带头人，实在太难了。何况，李无愁还在老夫看守期间死于悲愤，要是元石老头问起来，老夫都不知怎么回答。就三天，老夫现在归心似箭，再多一天，都是要疯了。”
“！！！”马无言以对，何日归这名字只怕也非本名，就是老头心态的写照而已，不敢多加挑衅，遂顺其心意说道，“前辈执意要走，晚辈自然无法挽留，两天后，仙盟就要来人将我带走协查阴阳砂案，真正留给晚辈的学习时间，也就两天了。”
“两天更好。”何日归两道怪眉挑动，冷哼一声，“是你自己要求的，怪不得老夫了，能学多少，就随缘吧。”
说完，何日归就在试剑峰周围挥手设下禁制：“两天之内，谁也不能靠近此处。你就全力练习。若有不解之处，随时可以问我。”
其雷厉风行的作风，让马心中一禀，多了一些凝重，遂按照吸收的信息，一招一式演练起来。
第一式名曰“快剑无锋。”
有些类似凡人武学，以快制胜。最是适合炼气修士习练，速度的提升可以帮助自身弥补灵力不足的缺点，在对敌中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练习要求，需以竹枝代剑将飞行的苍蝇瞬间劈成三截方算小成。
现场没有竹枝，亦没有苍蝇，何日归掏出一柄木剑和一个金属小球。
“此剑是我当年初学所用，暂且借你练习。”
将剑递给马之后，何日归把金属小球抛到空中。小球顿时生出一对翅膀，在夜色中发出微弱的亮光。
“这是练剑所用的灵蚊，能吸收灵力飞翔。当外物碰到其身便会闪亮一次，现在已经放飞，不会离开你身边一丈。开始练习吧。”
何日归轻轻一拍手掌，只见小球翅膀扑闪，在马面前飞舞起来。
提起木剑，轻重刚好适合，马朝灵蚊疾刺而去。
身为西炎王子，自幼习武，基本功还是不错的，至少现在一招一式还算有模有样。
不过灵蚊极其灵活，无论马怎么用力，始终没有沾到一丝一毫。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马略感疲惫，望着眼前灵蚊若有所思：
“从刚才吸收的信息来看，第一式为基础招式，以速度为主，但是越往后面，速度的要求便越来越慢。原因并不是自己变慢，而是通过灵力乃至法则之力的使用，使得敌方受制于我，看似很慢，实则对方已经趋于凝滞，仿佛待宰的羔羊，随我施为。”
马想罢，便将体内神力暗暗调动，从剑尖发出，渐渐弥漫于周身一丈之内，灵蚊受到神力牵引凝滞，只听叮的一声，木剑终于击中球身，顺带着发出亮光。
“恩？”一旁闭目养神的何日归听得声响，睁开双目，突然盯着马叫道：“停！”
马正自高兴，听得叫唤便停下剑来，恭敬答道：“前辈有何吩咐？”
“臭小子，你这是神力？”何日归伸手在空中比划一下，马身边顿时显出一片淡淡的金光，“难怪灵蚊越跑越慢，你身上有灵能涌动迹象，却来自神界？老夫居然看走了眼，到底什么情况，从实招来，否则老夫便要替剑灵宗清理门户了。”
这段日子，都是与仙界的大能在打交道，马也刻意从神画之中引出灵力覆盖全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现在急于求成，一不小心使用了神力，便在何日归面前露了馅。
“前辈，晚辈是否来自神界，连我自己都不确定。”马小心翼翼地解释，生怕这何日归突然暴走，“晚辈真实身份乃西炎国王子姬宁，生在西炎国，长在炎都城，曾经征服戎蛮，后又打下商靖朝半壁江山。晚辈体内灵力与神力可以自由切换，不信的话，前辈请看。”
马从神画海分别引出灵力和神力，又从双手分别射出，只见白光和金光左右闪烁，看得何日归本不对称的眉毛乱抖。
“这这这......”哪怕何日归见多识广，也没见过此等怪事，一时有些口舌不清，“还真是奇也怪哉。
“不过，姬宁，达达南木，你这名字我倒是耳熟，四处寻找玄天重剑的时候，还经过了凤凰城和炎都城，原来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个家伙就是你。”
何日归搞清楚马身世，口气也松了下来：
“但是你这灵神双运的能力又是为何？老夫在仙界也只知道极少数超凡入圣的前辈才有这等能力，你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却也如此轻松自如，莫非你是圣人再来？”
“前辈见笑了。晚辈就一驽钝小修，哪可能是圣人？也许是机缘巧合，灵根变异，便成了这副德性。”
对于马的解释，何日归自是不信，一把抓过马手臂，沉吟半晌方才说道：
“你肉身凡胎，灵根驽钝，不似修仙之人。体内却又灵神各半，隐隐还有内丹涌动，真是不可思议。大概是某大能肉身投胎，却将前世的记忆都给遗失了吧。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这无锋八式你倒是可以倒过来练习。”
“倒过来练习？”马甚是奇怪。
“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要先打根基，才能建大厦。但是你既然连灵力神力都能转换自如，便远远超过我，站在了众生之巅，自然不需要再走寻常路。完全可以直奔主题，从我无锋八式的后三式开始练习。”
第一百八十三章 破空一剑
“从后三式开始练习？”
马有点心慌。
毕竟他对自己的实际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灵神转换不过是借助了神画海的能力。
现在真要自己从最难的部分开始，只怕很快便会露馅。
“前五式是根基，需要长期的训练才能达成。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功法，便可以借助灵蚊等工具自行练习。”何日归见马有些胆怯，语气变得温和，耐心解释道，“至于这后三式，牵涉到法则之力，则需要我稍加演示才能明白其中奥妙。你有灵神转换的基础，总有一天会掌握法则之力，从而完全学会无锋八式，甚至比我做得更加完美。”
“那就有劳前辈演示。”马咬了咬牙，眼神坚定下来。
毕竟只有两天时间，能学多少算多少，先讲解最难的部分自然最好。
何日归点了点头，招手从旁边树上折下一根松枝，摆了个起手式，对马说道：
“第六式，破空一剑。顾名思义，便是要一剑破碎空间，将对方挤压到剑下无处可逃。”
何日归将灵蚊释放，手中松枝撩动，朝灵蚊刺去，灵蚊振翅欲飞。眼看就要避开剑势，忽然松枝一颤，挽了个剑花，灵蚊周边出现一道道黑线，如同明镜破碎，原本空无的区域瞬间断裂成块，灵蚊被黑线分割，跟着支离破碎。
马甚是惊异，想起了神幡师的降维打击，也是对空间进行破坏，与这破空之剑似有异曲同弓之妙，遂问道：
“前辈，空间本无一物，何故可以被劈成碎块？”
“空间并非虚无。只是阴阳归位而已。”
“阴阳归位？”
何日归见马不懂，顺手在脚下石块上掏出一个小坑，然后取出一个水壶，将水灌入小坑，地面重新平整。
“所谓空，便如大地之平整。”何日归解释道，“不过之所以平整，是因为坑被水填满了。坑地势较低，水自然下流，最先将下部填满。填满后的坑便称之为阴阳归位。空性回归大道，与世无争，是以能容纳万物而无有障碍。”
马闻言，似乎有些理解。毕竟在地球上学过物理，了解过狄拉克之海的解释，所谓空，只是物质世界的负能级被正负电子对填满的效果。
“空性既然回归大道，又如何能够割裂呢？”马问道。
“空性既已回归大道，又如何能够割裂！”何日归大声答道，“破空之剑并非割裂空性，只是破坏其维度。譬如此亭，若击断其柱，则亭盖自落。空间之所以存在，便是靠维度支撑。若是削去其支撑，空间自然支离破碎，但是每一块碎片，仍然保持其固有的空性。”
何日归突然一伸手，马脚底一凉，装有反重力符文的鞋子便被卸下一只。何日归一跺脚，坑内的水便化作一股水柱冲上空中。何日归将鞋子放在小石坑下方，形成一股向上的反重力力场，万千水珠便分散悬停在鞋子上部空间。
马见状，似有灵感，对何日归说道：
“晚辈认为，当空中多了反重力符文之后，水势向下的本性并未割裂，只是现在空中力场紊乱，水便只能重新寻找自己的低位，伺机而动。”
何不归点了点头，将鞋子丢回马脚下，空中水滴全部落回水坑，重新平整。
“空间亦复如是，只要破坏其支撑的维度，空间便会割裂甚至坍塌。但是并未改变其空性。至于维度的寻找，则需要你心识之力。”
“心识之力是什么？”马虽然从玉简之中了解到这个名词，但是具体的含义却不是很懂，故而问道。
“心识之力是第八剑诛心之剑的基础法则。大道本源与心识本是一体，我等修行之人，要想体验大道，便得向内问心，而非向外求道。你身具神力，如果是神幻师那就好了。神幻师能幻化万物，便是心识之力的最高运用。现在就算是老夫，对第八剑任然心有余而力不足。”
马闻言，甚是惊喜，想不到这破剑法的压轴一剑最是适合神幻师。
虽然内心澎湃，马尽量压抑自己情绪，略带兴奋地说道：
“前辈，半年前，我便发现自己能够幻化一些小物件，不知道算不算神幻师。”
说完，伸出右手，在空中有些吃力地比划一阵，一柄木剑便咣当一声掉落地上，与何日归给他试炼的那柄木剑一模一样。
何日归将两柄木剑拿到一块仔细检查，连声称异：
“一模一样！果真是神幻师么？”望着马，何日归眼中露出一丝热焰，“要是这样，我便收你做了弟子罢，说不得我何家的剑法还真能发扬光大，在仙界大放异彩呢！”
马大喜，这老头看样子比孔玄要厉害多了，虽然与无始天尊相比不知如何，总的来说应该不是弱者，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以后若要行走仙界，多一份助力总归不是坏事。
“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这次何日归没有拒绝，受了马三拜之后，方才将其托起。
“你拜我为师可以，不过我何家剑法在八仙府也算上乘，只是无人可以完整演绎，一直被吕家压过一头，你既拜我为师，又有心识之力，便得答应老夫，百年之内必须打败吕家传人，助我何家掌控八仙府。”
马内心哀叹，这些仙界神界的老家伙，果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若没有利用价值，人家连正眼都不会瞧你一眼。
“一切都由恩师安排。”马恭敬答道，“弟子自当尽力而为。”
“哈哈哈，好！”何日归放声大笑，“我便先演示这第八剑，看你能看懂多少。”
第八剑，诛心之剑，光听这名字便让人毛骨悚然。
马睁大双眼，正要观看何日归如何演练，忽然觉得本已逐渐光亮的天色又暗将下来，伴随着一阵莫名的寒意，心绪突然有些紧张恐惧，忍不往便要往后奔逃。熟料双腿仿佛灌铅，无法拔动分毫，一股剑意突然从内心窜出，仿佛就要将自己大卸八块，吓得马目眦欲裂。
第一百八十四章 秋月圣使
何日归见马如此相，忍不住呵斥道：
“我才摆个起手式，你便这般模样，日后又如何成得了气候？”
话未说完，忽然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只见马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黄色光芒，还有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剑绕其周身飞舞，顿时，马压力骤减，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低头一看，认得正是那柄紫金葫芦凌轩飞剑，此刻在黄色光芒的护持之下，表现得极其卖力。想必是关键时刻，之魄怂恿它出来护主了。
有了凌轩飞剑的剑气对冲，马稍稍恢复过来。
不过下一刻，那种极不舒适的感觉又来了，却是何不归又提升了半分功力。
凌轩飞剑终于抵挡不住，嗖地一声重新钻进了乾坤袋中的紫金葫芦。
马极其难过之际，护体黄光突然变得明亮，仿佛一阵春风拂过，身心受到滋润，那股剑气瞬间荡然无存。
“哦？不错嘛，让我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手段。”
何日归一时兴起，又增加了一分功力，护体黄光也更加明亮，渐渐地变得宛如实质，凝聚成一只大鸟形状。
“？呵呵呵，有意思，居然是无始这老东西的之魄，臭小子你怎么与这老东西也有一腿？老夫和他上次比试还没有分出胜负，要是当时老夫赢了，就归我了。”
马听得暗暗叫苦，原来都是熟人，要是下次再来个弟子比武，自己不是要和霜儿动手了？这些修仙大能吃饱了没事干，寿命悠长，整日里想着要比对手高出一头，累不累啊？
正自瞎想，何不归忽然大喝一声：“畜生，滚！”
话音刚落，一阵更加凶险的压迫感传来，之魄终于抵挡不住，唰地一声退回紫金葫芦之中。却是何日归将功力增大到了三成。
之魄的护体黄光消失，马忍受不住，开始翻起了白眼。
正极为难受时，脑域深处原来在吸收玉简之时出现的金光门缝，仿佛是一道封印被打开，此时更加敞开，好像可见有万千道光在里面环绕。
有金光顺着门缝钻出，在遇到马体内的心识之力后，一一将其吞噬，而其金光愈见粗壮明亮。这股明亮的金光充塞马心头之后，马的神识便陷入一种安详的昏迷之中。
何日归正要收手，忽然又是一声轻咦，其进入马体内的心识之力突然犹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还以为马受到伤害，定睛一瞧，马反而神情缓和，隐隐有一种舒适感。
“臭小子？什么情况？你难道还有后手？”
何日归一边责问，一边悄悄地将功力提升至三成五。同时密切注视马情况，只要有任何不对，便马上撤销压力。
可是同样地，冲进去的心识之力仍然有去无回，弄得何日归甚是尴尬。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面对一个筑基小辈，居然心识攻击无效，要是传出去，还不笑掉别人大牙？
看看马闭目养神，甚是安逸，何日归一时恶气攻心，猛地将七成心识之力狠狠轰出，整整翻了一番。
要知道，虽然他现在将灵力压制在结丹级别，但是心识之力却是未有多少衰减。如此庞大的心识之力轰击一个筑基小辈，足以秒杀对方。以何日归的身份和级别，本不应该如此意气用事，何况还是刚刚收下的弟子。
不过何日归生平好赌，最是在意胜负，一日不胜，便一日难以合眼。此时马的表现彻底激发了何日归的好胜之心。
“何天尊，我家公子待你恭敬有礼，尊你为师，何以如此没轻没重？”
忽然，有女子声音自马头顶传来，悠扬婉转，甚是悦耳。
除了马原本不弱的心识吞噬，疯狂涌入马体内的心识之力此时凭空多了另一重阻碍，不得寸进。
何日归察觉不妙，猛然惊醒，将心识之力悄悄撤出。
嘴里兀自强硬：“你谁？我就说这小子体内有鬼，终于将你逼出来了！”
“在下秋月，与何天尊曾有过一面之缘。”超好听的声音答道。
“秋月？”何日归皱眉思索，猛地一拍脑门，“可是瑶池会上见过的秋月圣使？”
“何天尊终于想起来了。”
“真是你？呵呵呵，当年元石这老东西和老夫设赌，以蔓薇之心十年感悟换我到剑灵宗守护百年，谁能让秋月圣使陪酒三杯，就算谁赢。结果老夫整整一百年在这里替他守护这破宗门，秋月圣使，你可害惨老夫了。”
“元石天尊当年答应百年之后，将灭霸之剑赠与我家公子，秋月方才与其痛饮三杯。确实不知背后还有如此故事。若是伤到何天尊，还请见谅！”
“见谅！呵呵呵？这老匹夫三年前又设一局，若是我能找到灭霸之剑，便将蔓薇之心借我体悟三年。结果我又输了，还不得不传授这小子无锋八式。秋月圣使，老夫可是被元石老贼坑惨了。”
“何天尊赌品如人品，秋月钦佩。我家公子初入仙途，体质羸弱，还请何天尊手下留情，多多照顾。”
秋月声音甜美，沁透心田，何日归不知不觉脸色缓和下来，心情也莫名地变得舒畅，点头答道：
“秋月圣使风华绝代，当年瑶池会上甫一露面，便震惊天人，就连仙帝亦不顾王后脸色，选择与圣使共舞霓裳羽仙曲。我等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只有元石老贼狡诈多端，竟私下里许以重诺，赚得圣女陪酒三杯，害我白白损耗百年光阴。罢罢罢，愿赌服输，早就知道老家伙狡猾精明，实在不该自找没趣。”
“多谢何天尊亲授我家公子剑法，年后蔓薇幻境即将开启，我家公子任务艰巨，直接关系画圣能否归虚，还请何天尊多多照顾，悉心培养。今日之事请暂且保密，往后若有机缘，秋月自当当面道谢，以尽我家公子弟子之礼。天尊很忙，秋月便不再打扰，告辞。”
天籁之音逐渐隐没，现场一片安静，何日归尤自沉浸在刚才一幕，怔怔地望着马发呆。
马悠悠醒转，睁开双眼，发现何日归竟然以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甚是奇怪，又低头将自身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异样，方才小心问道：
“师尊，弟子可以什么不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剑诛心
“不妥？不不不，好得很。”
何日归回过神来，眼光发亮，连连摆手道：
“为师刚才想试试你的功底，不料用力过猛，导致你短暂昏厥。现在好了，你已醒来，为师也发现你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决定多陪你一个月，帮你巩固剑法。不过你可得勤苦用功，争取在我离开之前，剑法小有成就。”
马甚是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何日归将两天时间突然增加到了一个月，至少说明自己似乎真的是块学剑的料。
“一剑诛心，以剑气为引，心识化境，直诛心神。”
何日归念叨剑诀，将心识之力的运用技巧以及种种注意事项对马一一交代。
虽然玉简之中有详细记载，但是肉口相传，理解更为深刻。
马是神幻师，心识之力本就超凡脱俗，而其尚未自觉的是，随着脑域深处那扇封印之门被秋月引导打开之后，内中蕴藏的幻化万物的心识本源便可以源源不断地涌出，若是马现在使用神画术，便会发觉要比以前轻松得多。
无锋八剑之压轴一剑仿佛为马量身定做，经过半日练习，便已初具成效。
何日归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只兔子，用绳子挂在只剩一半的凉亭之上，对马说道：
“你从三丈之外试试。”
马手持木剑，走到三丈之外，默念剑诀，木剑一指野兔。
仿佛奇点爆炸，野兔心脏瞬间破碎，只见其双目圆睁，似是见到某种恐怖事物，脖子一歪，已经气绝身亡，而身体其他部位没有半点损伤。
何日归甚感郁闷，对马说道：“当年老夫练了十年才有这般功效，想不到你半日功夫，便将心识之力运用得如此精妙。”
经过何日归一番解释，马方才知道，心识一剑重在引爆。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心识本源，区别只是是否自觉而已。在一个强大的心剑师眼中，到处都是可以引燃的干柴，只需在恰当的时空给对方一个火种便可熊熊自燃。
这个火种便是自身强大的心识。
兔子之死便是马强大的心识之力将对方脆弱的心脏部位引爆，最终心碎而亡。
马暗自琢磨，心剑攻击与神画术都需要强大的心识之力为基础，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一个以剑意为引导，引爆对方，凌厉肃杀；一个以神笔为工具，消耗自身神力，创造世间万物。
“斗胜一人十人，为匹夫之勇。同时斗胜百千万人，方为无锋剑士。有些剑法威能赫赫，开山裂石雷光电影甚是好看，却要消耗大量灵能，不可持续。心识之剑，只需引爆对方心识便可制胜，自身并无多少损耗。最是适合与万人敌。”
何日归脸色凝重，对马严肃说道：
“我何家无锋八剑，最为核心便是这心识一剑，其他七剑都是辅助。无影无形，四维上下，过去未来，无敌不胜。只可惜自老祖以降，便无人能发挥出此剑真正威能。小子，以后此剑能否重铸辉煌，希望便寄托在你身上了。”
马见其说得认真，点了点头，恭敬答道：“师尊重托，弟子记在心里了。”
日近黄昏，从昨晚子时算起，已经超过一天，何日归见马已有些倦意，便安排他歇息调理一番，晚上子时继续，然后转身消失不见。
宗门知道太上长老在试剑峰练剑，早就将周边地域全部封锁，无人打扰，倒也清净。
马叫过蛇仆，将大致情况告知之后，安排蛇仆退到外线等候，自己则找了一块灵气充裕之地静坐修整。
到得子夜时分，何日归准时而至。
“一剑诛心，要想大成，还得打好基础。你虽有心识之力，奈何体质羸弱，肉身凡夫，经不起风浪，且灵力缺乏，现在也就筑基级别。前五式都是仙家寻常剑法，需要实打实的灵肉功底，即使你现在练习也不会有多大收获。”
何日归分析道：
“还是按照我前面的思路，由难入易，借助你充沛的心识之力，先来解决第六剑和第七剑。第六剑一剑破空，第七剑一剑回天。一个是空间之力，一个为时间之力。”
何不归逐一讲解第六剑和第七剑的原理。
正如神画术可以幻化万物，实则是以心识之力撑起一片新的时空，且要将神力金光转换成具体的金木水火土风雷等七大属性，最后才表现为具体的物质结构，呈现于世人眼前。
如果说神画术是生成一片新空间的话，第六剑则是破坏一片空间。其作用与神幡术有些类似。不过神幡术无差别降维攻击，显得过于粗暴任性。而第六剑则更显精致，对空间维度的把握更显精细，可以选择性地破坏某一小段范围的某一方向的维度。
马在练习的时候，隐隐约约找到了什么灵感。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这第六剑其实与自己以前的一个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神画术可以幻化万物，却会导致神力金光的严重损失。马曾经便有设想，如何才能将幻化的物体反还为神力金光。
可是多番尝试之后，一直没有收获，用地球物理的知识来解释的话，这是一种熵减的过程，违背了能量自然耗散的规律，除非花费更多的能量方能逆流本源，实在是不划算。
但是在炎都城检阅神帅军的时候有过另外一种体验，当时数万人对着主神像进行宣誓，竟有神力金光源源不断地产生，马因此怀疑信仰是一种熵减的方式。
现在结合第六剑，马灵光一闪，信仰也好，心识之力也罢，或者幻化万物的神通，归根结底都是一种东西，这家伙比神力和灵力还要高一个级别，是最接近大道本源之客观存在。
在大道本源面前，一切的存在都只是幻象而已，是以不管是从神力幻化万物，还是以心识之力破坏时空，或者是将神画术生成物熵减成神力金光，都可以通过感应大道本源，控制心识之力而心想事成。
这过程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大道海面上冒出一个气泡，在阳光下幻化出绚丽光彩，破碎之后，重归平静。
大道常性存存，而心识之力便是挑动大道海面产生泡沫的那一根看不到摸不着的弦，心弦。
马有一种顿悟的感觉，要想幻化万物，便得撩拨心弦，调动心识之力，生成形形色色的属性、元素。而要想回归平静，便得收起心弦，令道海泡沫狂心顿歇，如如不动。
第一百八十六章 顿悟空明
马陷入一种顿悟的空明状态。
周边的夜色不再黑暗，也没有阳光，大地平沉，虚空破碎，没有了世界与时空，一切就是那么自然，无需言语，也无法言语，只有一种永恒的宁静，是如此的安详和令人满足。
轻轻地抬起双手。
或者根本没有动手。
马脸带微笑，双手合掌。脑域深处的封印之门更加打开，似有心识本源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出。
霎那间，何日归只觉一股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禁脸色骇然，跃身虚空，怔怔地望着下方动静。
只见原本劈开的半壁试剑峰，此时如时光倒卷，逐渐合拢，原本一劈两半的山顶凉亭，也朝对方悄然靠近。
马周边空域似乎凝滞，整个试剑峰笼罩在一片恐怖威压之中，说是威压，实际上又风平浪静，只有何日归哪怕已经远离此域，亦觉得有一种压迫感自内心涌出，不得不再退一步。
正当两半山峰就要完全合璧之时，有一物突然从马身边跃出，划出一道白色光痕，在夜色之中格外明亮，最后纵身一跳，消失在两壁之间。
两壁恰好完全合拢。
而突然出现的这点动静，仿佛在平静的海面上游过的一条鲨鱼，打破了原本的平衡，马猛然从空明状态惊醒。
一时冷汗涔涔，浑身乏力，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何日归见状，连忙落到峰顶，将马扶到凉亭之内。一番检查之后，发现马只是消耗过度而昏睡，并无生命危险，方才放下心来，又踩到合拢处，仔细感应，却无有收获。
直到黎明时分，马方才睡醒，望着完整的凉亭和试剑峰，甚是惊愕。
“臭小子，你装什么无辜？”何日归在一旁打坐，感应到马动静，睁开双眼嘲讽道，
“你一念之间便将山峰恢复原貌，叫老夫颜面何存？”
“师尊！”马甚是迷惑，摸摸脑袋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山峰是被我合拢的？”
“除了你还有谁？居然定入一念空明，扭转空间，将这试剑峰又合二为一。试问这等功力，有几人能够做到？就算是我，劈开可以，倒回去却是不能。而你居然只是初学者，真不知秋月家画圣到底与你是什么关系。”
何日归一脸艳羡，对眼前这小子语气也好了几分。
“既然连元石老贼都愿意在你身上砸大本钱，我这次便跟着赌一把，在你身上加大投资。臭小子，好好努力，争取成为下一届蔓薇心主，也好让老夫摸摸蔓薇之心，免得元石老贼总是在我面前炫耀。”
“心主？蔓薇之心？什么东西？”马甚是奇怪，第一次听到这些名词。
“什么东西？”何日归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双唇，眼中精光爆射，“蔓薇之心可是好东西。昆仑虚传出来的哪一样不是宝贝？都有融合大道之力，是感悟大道的圣品啊！
“至于具体是什么，老夫我也不知道，要知道的话，还会屡屡上当受骗，被元石老匹夫骗得团团转？不过，我敢肯定，元石老贼之所以将灭霸之剑赠与你，多半是要借你之手，图谋下一个千年的蔓薇心主，也就是蔓薇之心的主人。不过，既然咱俩已是师徒，我便有理由助你一把，让元石老贼奸计不能得逞。”
“元石老祖是蔓薇心主？”马听得云里雾里，不禁发问。
“狗屁老祖。你现在是我弟子，就不要叫他老祖了。”
“师尊，你不也挂名剑灵宗十六代弟子吗？”马找杨杰了解过何日归的情况，是故说道。
“那是权宜方便。元石老贼有什么资格做我师祖？虽然拥有蔓薇之心，能力曾经突飞猛进，现在不也卡在天尊，摸不到上升的门道？哼哼，圣道哪是那么好感悟的？！”何日归甚是愤愤不平，又有些不屑一顾，“就凭我这无锋八式，便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哼哼，他觊觎我这剑术已久，屡屡不能得逞，只得借题发挥，又跟我设赌寻剑，然后糟糕！”
何日归突然警醒，将马身旁一直悬浮的灭霸之剑一把抓过，塞入一个古怪的皮囊之中。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封口，方才长吁一口气，接着对马说道：
“幸好发现及时。说不定这老贼早就在这把剑上做了手脚。你我谈话内容要被其知道。不过也罢，没有玉简，所知不过皮毛，无法融会贯通。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得小心一些。”
说罢，何日归从腰间行囊掏出数块阵盘，在试剑峰顶四周布置一番，方才回转身来，对马说道：
“有了这个神机隔绝阵，便是元石亲来，也无法窥探你我动静。乖徒儿，你进展实在神速，一剑诛心仿佛量身定做，一剑破空又引发顿悟，现在且来看看这一剑回天，你能领会多少？
“一剑回天，顾名思义，便是要时光逆转，回天改命。现在一剑刺出，却可以在过去出现，虽曰回天，实则夺命。”
马听得懵懂，忍不住发问道：“听师尊意思，时光似乎可以倒流？”
“当然！世人皆以为时光不可倒流，实则井底之蛙而已。”
何日归摸了摸白须，甚是自得，琅琅说道：
“道海既平，心头无物。时空皆是虚幻泡影，过去未来不过凡心执念而已。”
“师尊所说，高深玄妙，弟子愚钝，无法理解。”马甚是迷糊。
“世界演化，本是道心因果律动。而万事万物皆有本心，本心所照则为现在，所照为幻，故而不住，没有人能留住现在。既然现在为幻，则过去亦为幻，皆可以心照之。过去现在皆留幻影于心，若有强大心识之力，便可重塑时空，让过去一幕重现，而现在则消失在平行时空，自生自灭。”
何日归解释半晌，见马似有所悟，接着说道：
“然而心识之力有强有弱，要想重现过去一幕，逆转时间，必须在自身心力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能够逆转的时间多少，能影响的对象，也与你的心识之力有关。换句话说，所谓逆转时间，便是以自身的心识之力逆向运转周边事物回到前面某个节点，让人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突然就回到了过去。”
马似有感悟，皱眉问道：“有时候，我觉得生活中某些画面好像在以前见过，是不是也与这个有关？”
“多半便是被人逆转过时空，现在重新发展到这相似一幕，所以会有些熟悉的感觉。”
何日归答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苍穹巨目
参悟一上午，有何日归在旁悉心指导，马总算对时间的概念有所理解。
时间，本身是依赖于空间事物以及观察者心识的。
就像量子物理中薛定谔的猫，黑箱中，猫的生死只有打开之后才知道，打开之前，便是生死的混沌状态，既是生的，又是死的。
这只猫的生命演化时间，也就必须从发现结果的那一刻逆推才能知道。观察到猫的那个瞬间便成了一个重要的节点。
一个平行时空确定的节点。
也是一个因果确定的节点。
事物的演化亦是如此。存在着许多的时空节点。
要想改变观察结果，就必须回到原来的混沌状态，演化为另一种结果的平行时空。
心识之力便是撑起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基础。
事物的演化自有他的因果规律，而其中又掺杂着各种相互变量，会影响这些规律的运转，从而变得越来越复杂。
要想回到过去的时间越长，牵涉的事物便会越多，改变的范围会越广，所需的心识之力便会成几何级数增长。
至于被改变的那个现在，则独自消失在了平行时空之中，似乎变得与你无关。也许又演化了很长时间，也许马上就坍缩，就像一个泡沫，最终总是要破灭，回归大道平静的海面。
何日归亲身示范，让马拿木剑刺他。
刚开始马还有些畏缩，不敢用力，被何日归嘲笑了数遍之后方才拼尽全力，剑剑不离其咽喉，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何日归用手指抵住他的咽喉。
仿佛一场梦。
一开始，何日归便用手指顶住马的咽喉，然后他便开始做梦，在梦中朝对方刺出，刺到之时，梦便醒了，回到现实方才发现一直是对方抵住自己的咽喉。
九十九次的试炼之后，马终于灵光一闪，似乎明白某些奥妙，心识之力撑起一片小小的时空，仿佛朝过去回踏了一小步，也许仅仅是那么一瞬间，他双指伸出，与何日归两指相对，两人静静站立，似两座雕像。
何日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微微颔首，眼中亮光闪过。
“终于体会到了！胜负便是这一瞬之间。敌方动剑之时，我只是提前了那么一瞬，便可先敌制胜。逆转时间消耗太大，需要勤加练习，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尽量小的范围，回天改命，扭转乾坤。”
马满心欢喜。
这等神技，可遇不可求，居然让自己学到，实在是天降洪福。而且，光是这一剑回天，逆天改命的玄理便够自己琢磨一辈子了。现在只是一瞬间，以后呢？若是能逆反一段时间，那就不得了了。
不过，马也意识到了逆转时空的难度。时间越长便越难，所以必须在事情发生之后马上进行，稍待片刻，估计就无力回天了。
一个时辰过后，马已经小有心得。十剑之中已经有一两剑可以逆转时间，何日归双唇紧咬，盯着马若有所思。
“乖徒儿！”何日归突然叫停马，“我这里还有道玉简，乃家祖所传，至今已有万载，数百代族人居然无有一个能够识得其中奥秘。今见你天赋惊人，实在是我从所未见，又与我无锋八式极为有缘，我便将此简展示与你，若能识得其中一星半点消息，说明你福缘深厚，确是与先祖有缘之人。”
“啊？难道还有更好的剑招么？”
马学习了无锋八式之后，眼界大开，特别是后面三招，心识与时空，无一不是顶级绝学，现在居然还有更加厉害的玉简，一时竟也有些眼热，连连点头，对何日归说道：
“师尊，弟子愿意一试！”
何日归掏出一块古朴玉简，从手中徐徐飞出，直奔马脑门。
随着玉石清凉的感觉，一股浑厚古朴的沧桑之感从马心头涌起。
像荒莽草原，空旷无际。又有洪荒巨兽的脚步声、嘶吼声，声声摄人心魄。
马只觉自己回到了洪荒时代，眼前有种种凶悍巨兽飞禽闪过，或獠牙硕长无比、或巨鼻可推山填谷，或展翅便可覆天，好一番洪荒惊耸景象，让人胆战心寒，顿觉自身渺小。
只听一声巨吼，一头黄金巨龙从天而降，百兽禁声，猛禽收翼，全都臣服其淫威之下。巨龙盘在云中，龙须飘扬，巨目圆睁，扫视一圈之后，一口龙吸，只见一头巨型似熊怪兽便被其吞入口中。
一番囫囵吞枣，很快便咽了下去，打了个饱嗝，前爪骄傲地拍了拍胸口，不屑地瞄了一眼漫山遍野噤若寒蝉的怪兽猛禽，志得意满喷出一口火焰，将腹中猛兽残骨灼烧成灰，吐在山坡之上，方才转身打算离去。
马看得正是惊奇，忽然心头一寒，仿佛一道来自远古的闪电击中心房，骤然抽搐，心识情不自禁仰天望去。
只见一对硕大的眼眶横在天空。
从东到西，横亘苍穹，黑白分明，深邃玄妙。
只是这么静静地望了一眼，便让马如坠深渊，寒意莫名，不敢声张。
原本张牙舞爪，嚣张一时的黄金巨龙此时也如同老鼠见猫，缩头低眼不敢出声，似乎生怕被对方发现。
下一瞬，马忽然觉得身心一轻，再抬头，苍穹巨目已经消失不见，似乎从来便没有来过。不过，浑身汗水已经湿透，证明刚才所见非虚。
“这是人目还是兽目？仿佛来自异世界的主人，从上空俯瞰此界豢养的家禽宠兽。”马心头震惊，暗自琢磨，“甚至连黄金巨龙都不敢抬头一望，可见此目之主是何等的大能！”
心头疑问一起，眼前幻象瞬间消失，耳边传来何日归的问询：
“乖徒儿，可有所见闻？”
马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方才发现何日归已经将玉简取回，目露精光，正充满期望地望着自己。
于是，将刚才所见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听得何日归亦自惊奇不已：
“你刚才所述，前半段确实是大荒景象，只是黄金巨龙一般很少现世，便显得有些稀奇。而你最后竟说有一对苍穹巨目，这就匪夷所思了。难道此简竟是我何家先祖归虚之前所留的见闻，为了指引后辈而展示的缘法之物？”
第一百八十八章 蔓薇之心
“归虚？是一种修炼级别吗？听师尊语气，莫非还在圣人之上?”马出言问道。
“差不多。归虚是圣人向往的境界。传说都是去了昆仑虚，所以称为归虚。”
“昆仑虚？又是什么地方？”
“据说此处实乃仙神二界之上，到底何在，江湖传言甚多，无有一个确信。凡是归虚圣人，从来无有一个回来，因而，昆仑虚便显得更加缥缈。不过，虽然无有一人回来，但总有昆仑虚的法宝功法之类面世，一出世便会震惊天下，引发血雨腥风。最后天庭不得不出面协调，组织仙神二界的圣人前辈维持公道，制定法则，维护正常秩序。”
何日归顿了一顿，眼光瞄向了试剑峰合缝之处：
“比如这蔓薇幻境的蔓薇之心，确证便是从昆仑虚流出，具有莫大的玄妙威德，能帮助有缘之人突飞猛进。昔日元石，便是在天庭组织的千年一次的蔓薇之旅中脱颖而出，竟然获得蔓薇之心的认可，在彼幻境中直接体悟天尊境界，出得幻境不久便已分神，顺利飞升仙界，之后不断晋升，百年之内便直达天尊，其速之快震惊整个仙界。”
说起元石往事，何日归脸色变得凝重，也不再骂“元石老贼”，马心知，其对元石师祖还是惺惺相惜的。
马心识一动，便可见到心中画卷之上的倒计时，“357天”！从炎都大学开学到现在已经七八天过去，这七八天之内的见闻却是翻天覆地的。马心头感慨，对何日归躬身行礼道：
“如果弟子没有猜错，千年一次的蔓薇之旅应该是快来了，想必仙神二界会有无数人垂涎此宝，蜂拥而入。若弟子也想进入，却不知该如何操作？”
何日归捋须答道：
“蔓薇幻境的具体开启时间由灭霸魂晶归来周期决定。自上次灭霸之体落于炎华界，其魂晶主体便飞往太空，据仙网监测，将在年内回归。待其返回之时，便会召唤地心深处的灭霸主体，从而在此界打开蔓薇幻境的传送之门。到时候，只要满足蔓薇之心的条件，便会被其自动吸入。一般来说，蔓薇之心选择的都是些年轻有为的男子，至于为什么，恐怕就只有元石知道了。”
马闻言，剑眉一挑，问道：
“原来这样，这蔓薇之心竟有如此嗜好。当年元石祖师获其垂青，因而仙道突飞猛进，而灭霸之体又是打开蔓薇幻境的钥匙。如此推测，当年元石祖师是先进入蔓薇幻境，后化神渡劫，且在渡劫之时，吸引了灭霸之体前来，差点酿成事故，不过好在有蔓薇之心的护佑，是以有惊无险。不知弟子猜的对否？”
何日归脸露赞赏，对马点头道：
“正是这样。当时元石年纪轻轻，便突破元婴后期，创立的剑灵宗更是在炎华界大放异彩，吞并无数大小宗门，最终与十子殿和波拉门三足鼎立。从而获得仙盟元老欣赏，提携其前往当时的蔓薇幻境入口色母星域，成功进入蔓薇幻境，十年之后，出得幻境，回到炎华界便渡劫化神，更是引得灭霸之体前来。”
马恍然大悟：
“果真如此。此后，灭霸之体沉入炎华地心深处，吸引仙盟前来，在炎华界建立基地，以灭霸之体为核心搭建了阴阳砂生产线。而元石老祖则在灭霸之体上扣下一块，炼成此剑，并以残留魂晶作为灵剑指挥。只是不知蔓薇之心现在何处，若要打开蔓薇幻境，想必此物终将在此界出现吧？”
何日归点了点头，答道：
“目前只有元石知道蔓薇之心的秘密，不然老夫也不会下大赌注被其束缚。不过我总感觉，这家伙经常出其不意，说不定蔓薇之心便在我等最为忽视的地方，譬如那块刻有蔓薇字样的石碑。”
“师尊不是详细检查过了么？”马闻言，甚觉不可能，“我这就拿出来给师尊过目。”
马伸手在乾坤袋中摸索半晌，一无所获，不禁冷汗直流，对何日归尴尬说道：
“师尊，石碑不见了。”
何日归目光一亮，对马说道：
“前面你顿悟之时，有一物从你袋中飞出，没入此山缝中不见。现在看来，十之**便是蔓薇之心。”
马一听，双目圆睁，难道这几天神秘莫测的蔓薇之心就在自己口袋里？一时懊恼不已，便拎起悬于一旁的灭霸之剑，递给何日归：
“师尊，不如你便再次劈开这山寻找如何？”
何日归摆摆手：
“世间万物，成住坏空，自有缘法。莫说这蔓薇之心自有灵性，便如人心，她既不肯，你便强求又有何益？何况我已答应元石看管剑灵宗，便有义务守护蔓薇之心，如此，便让它在这山中安置，待得幻境重开之日，自会现身。”
马闻言，频频点头，心头刚刚升腾起来的那股贪念如浇冷水，顿时熄灭。
“不过，你若有缘识得此心奥妙，他日可得给为师讲解。老夫在天尊之位止步数百年，已是无法寸进，若是他日你能给老夫些帮助，也当今日收徒之因，结得善果。”
听得此言，马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给何日归磕了三个头：
“多谢师尊授业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师尊所托，必定铭记于心。”
何日归伸出手掌，轻轻摆个向上的手势，一股劲气便遥遥将马托起：
“我观你心性坚定，又天赋惊人，日后必成大器。想报师恩，还是等你成就之后再说吧。”
马站起身来，重又躬身行礼，之后将灭霸之剑收入囊中。
恰在此时，袋中响起嗡嗡之声，马掏出一看，见是兀高大所留的联络仙盘。
确认接收之后，全息投影便显出兀高大滚圆的身躯：
“小友，约定三日时间已到，老夫现在出发，预计半个时辰之后便可以赶到剑灵宗，还请小友做好准备随我搜寻白不同和你族中化神前辈。另外，仙盟已经搜索到仇不断传送点，正在组织力量围剿，不知小友能否将仆从蛇老借我调遣，助力追捕仇不断，以防不测？”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仙盟女傀
“蛇老虽是仆从，我却从未有强求于他。若是蛇老答应，我则没有意见。”
马略带推诿，并没有立即答应。
“小友，若能得蛇老相助，帮我擒住仇不断，仙盟自要将此功劳记在你的账上。仙盟可以给你一张贵宾绿卡直通仙盟大会，享受各种折扣优惠。”兀高大乐呵呵地望着马说道。
马闻言，心中一动。
自己一身神力，怕是要被大会安检发现，虽然可以从神画海中汲取灵力掩护，但总是有些风险，甚至会影响自己剑灵宗太上长老的身份。何况贵宾还有种种优惠待遇，想必会有更多便利。
心念一转，马便对兀高大说道：
“前辈盛情难却，我这就去和蛇老商量。若是他实在不愿意，我也就没办法了。”
话虽如此说，暗地里却通过奴印与蛇仆交流，安排他协助仙盟追缉仇不断。
蛇仆无所谓，话语不多，只是嘱咐马要跟在何日归身边，也就不用牵挂其安危。其面冷心热，让马内心甚是感动。
与蛇仆交流完毕，马又转身与何日归协商一番，何日归勉强答应跟在其身边，直到找到孔玄为止。
马放下心来，有何日归在身边，这搜寻之旅便有了安全保障。现在越是了解到各方势力的强大，便越是知道江湖险恶，就他这点小身手，实在还不够看的。
兀高大听到蛇仆答应帮忙，甚是高兴，对于马要带一个结丹级护卫的要求根本不在话下，立马应允。
半个时辰之后，马与杨杰就宗内事务稍作商议之后，便带了何日归上了兀高大的飞舟。
飞舟甚是气派。
特别是其贵宾室，富丽堂皇，极尽奢华。
仓顶悬挂的照明光球会随宾主心意变换颜色和明暗，座位能随人体姿势变换各种舒适的造型，椅子上的脑控头靠更是能感受脑电波信号而控制音乐播放，其乐音只有椅内之人可以听到。
有美丽的女侍在旁服务，眉目如画，温婉怡人。
马点了一杯果汁，初尝味道平平，并无特别之处，喝了几口之后，方才感觉一股奇特的力量自胃中炸开，一时浑身舒畅，回味无穷。
问了侍女才知道名叫“平地惊雷”。
这名字也确实有点形象，马不禁噗嗤一笑。
侍女也莞尔陪笑。
马这才发觉侍女的笑容有一些不太自然，缺少了神魂灵性的感染力。
作为神画师，他对这种来自神魂的感觉特别敏感。
于是仔细观摩，方才发觉侍女只是一具傀儡。不禁瞪大眼睛，深表惊讶。
兀高大坐在主座上闭目养神，这时也睁开眼来，饶有兴致地打量马，竖起大拇指赞道：
“想不到小友心细如斯，这么快便发现了女傀的秘密。要知道，就是兀塔和，到我这飞舟之上来了不止十次，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这是一俱女傀。”
“不过一具干尸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正在一旁座位上舒适地享受智能按摩的何日归突然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合时宜地说道。
兀高大眼露寒芒，满脸不悦。
何日归作为马侍从，被放入贵宾室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现在居然喧宾夺主，出言不逊，兀高大甚是恼火。
“干尸？何老此话怎说？”马闻言问道。在人前并不称呼师尊，而是以何老代替。
“这女傀制作非常残忍，需将活人急冻致死，摄其魂魄封入天灵，以秘法炼制一段时日，直到丧失本心沦为器具。然后解冻，再换取机械心脏和秘法血液，辅以汤药熬炼肉身，直至不腐不坏，便成一具唯命是从而又具有人类灵智的绝色干尸。”
何日归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将女傀来历说得清清楚楚，听得马毛骨悚然，连忙命令女傀离开，胃中兀自阵阵干呕。
兀高大在一旁寒芒更甚，忍不住出言喝道：
“胡说八道，我从仙盟交易大会购得的灵智傀儡，有官方认证，怎么可能是如此残忍的干尸。”
“你这狗屁仙盟恐怕早就有内鬼了，居然会为如此歹毒的人傀背书，背后不知道谋害了多少良家女子。若是被我何某发现，定饶不得他。”
何日归懒洋洋地躺在智能座椅上，对兀高大不屑一顾。
“你！何方妖孽，居然口出狂言！”兀高大终于忍不住爆发，从座椅上冲天而起。
以其仙盟常驻长老的尊贵身份，不管是在仙盟还是在各下属盟员之中，都是备受尊敬。更因为仙盟给了他这一切的荣耀，便会坚定地维护仙盟的声誉。
现在居然受到治内宗门一个小小结丹修士的嘲讽污蔑，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手伸出，卷起一股劲风，便要将何日归卷住丢出贵宾室。
马心底一沉。
以兀高大化神的级别，他根本就无暇插手，转瞬之间，便看到兀高大一把抓住了何日归，只得朝其哀叹一声，露出怜悯的目光。
兀高大虽然气急，但毕竟多年的老江湖，事事小心谨慎，哪怕面对比自己低一两个级别的对手，也是力求绝对的把握。否则，也不会混到仙盟常驻长老的位子。
是以虽然出手袭敌，心神却牢牢锁定何日归，以防对方有什么法宝绝招之类，让自己阴沟里翻船。
一切都很顺利。
在其化神级别的压制之下，何日归根本没有动弹，轻轻松松便将其抓到手中。
感受到何日归柔软无力的肢体，兀高大方才放下警惕，一把将何日归朝门口丢出。
只听“砰”地一声，大门洞开，有人从洞中破门射出。
马远远地听到一声痛苦的喊叫。
然后是一片惊慌的喧嚣，舟中侍从从各个舱室涌出，挤满了贵宾室前的过道。
“长老！”
一个个恐慌的声音传来，众侍从居然发现兀高大在地上痛苦扭动，连忙七手八脚将其扶起。
何日归仍在舒舒服服地享受按摩。
马甚觉过意不去，便出外安抚众侍从，说是兀高大表演功法失误，不慎反伤到了自己。
众侍从闻言方才平静下来，将兀高大抬回贵宾室。
待其逐渐恢复平静之后，马挥手示意，斥退了众侍从。
第一百九十章 孔玄有难
兀高大睁开双眼，静静地瞪着马挥退侍从，又转头望向摇头晃脑舒服享受的何日归。
半晌，方才苦涩地说道：
“小友，老夫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身边的随从一个比一个变态。原本以为蛇老够厉害的了，你却说还有一个失联的化神族人。而现在这位护卫，根本就看不透深浅。明明已经将他摔出，却怎么又变成了我飞出去？”
兀高大使劲拍着自己的大头，实在是想不明白高才一幕，眼内寒光早就消失不见，转而充满疑惑和恐惧。
“前辈，何老身份高贵，只是压制灵力，在这炎华界游戏红尘。晚辈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以亲近。刚才前辈动作太快，晚辈还没来得及出声警示，方才酿成误会。”
马抱拳行礼，对兀高大好言安慰，也没有过多解释，见何日归根本不予理睬，便话锋一转，进了正题：
“何老喜欢清静，你我也就不要打扰。还是先安排搜寻白不同和我家化神前辈的事情吧。”
修仙界实力为尊，经此闹剧，贵宾室内宾主异位，兀高大收起原本的张扬气势，变得小心谨慎，对待马的态度也极为恭敬。
“小兄弟，我这就安排下去，飞舟进入搜索模式。”
兀高大通过座椅上的通讯设施很快和手下沟通安排好，抬手对马说道：
“还请小兄弟将与你家化神族人联络的仙盘放在座椅扶手的感应面上，操控仓会将联络信号进行功率放大，与地表进行联系。”
马依言将与孔玄联络的小仙盘放到感应面上，很快，座椅便浮现出一个全息光罩，炎华星以全息投影显示其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飞船正以超声速在地表飞行。
以飞船在全息画面中的行进速度估计，绕整个星球飞行一周，大概也只要两个时辰。
联络信号覆盖范围以不同的颜色标注，可以清晰地看到在移动过程中扫过的地表面积。
马静静地等待。
联络信号经过飞舟的功率倍增，与孔玄的联络举手可待。
“滴！滴！滴！”
半个时辰之后，仙盘发出了警报声。
与孔玄取得了联系！
马连忙接通，很快仙盘投影显示出孔玄身影来。
只是其衣衫不整，发型凌乱，甚是狼狈。瞧其处境，像是躲在一处阴暗岩洞之中。
马大吃一惊，孔玄的能力他自是清楚，现在居然被逼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对手是多么的可怕。
“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急忙问道。
“小子，我自身难保，你好自为之。”孔玄看到是马，面露愧色，连声说道，“我碰到了厉害对手，刚刚逃到这山洞之中歇息片刻，也不知道还能呆多久。现在不能跟你多聊，恐怕要泄露行踪，你好好回去做你的王子，也不要想着统一商靖了，更不要跟别人说咱俩认识。好了，就这样吧。”
也不等马回答，孔玄直接就将信号断了。
马还没来得及解释，仙盘投影便陷入乱码。
“高大前辈！”马干脆收起仙盘，跃身来到兀高大跟前，急切问道，“能不能锁定刚才对方的信号接收点，孔玄前辈有难，我们必须马上前往救助。”
“没问题。”兀高大见马神情紧张，自是知道轻重，迅速传讯控制仓，很快飞舟便开始返航下降。
毕竟速度太快，刚才这一小段时间之内，飞舟便已经前行千里。
信号点在一片雪山区域。
因为雪域高原的信号反射干扰，加上孔玄仙盘信号关闭，实在难以精确定位，飞舟降落之后只能确认一片大致的范围，马只得央求何日归协助，与兀高大等人出了飞舟搜寻。
另有十来个侍从全副武装，跟在身后。其他人留在飞舟之内接应。
“左边雪山之上有人，右边雪山之下也有人，你要找哪个？”何日归跟在马身后，站在灭霸飞剑之上，飞行数丈之后懒洋洋说道。
“孔玄前辈应是化神初期，此刻被人追杀，想必会隐匿行迹，还请师尊明察。”
马也不再隐藏与何日归的关系，听得旁边的兀高大甚是眼热。
“左边山上有两人，对方实力不弱，已经发现了咱们，正在后撤。右边山下的，躲躲闪闪，想必就是你口中的化神前辈了。”
何日归站直了身子，眼神扫过左边雪山，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凌厉寒芒。
“多谢师尊，那我们赶紧前往右侧山脚。”
马闻言，兴奋不已，立即与何日归朝右侧山脚御剑而去，兀高大等人则留在上空望警戒。
同时，又掏出联络仙盘，不断地发送信号，却始终联络不上，想必孔玄完全不像和他联系。
不稍片刻，两人便到了右侧山脚。积雪甚深，多个雪窟露出狭小的洞口，里面纵横交错，出口也多，要想钻进里面搜寻一位化神高手却非易事。
当然，危险还是有的，万一以大能力引发雪崩，说不定就只能长埋其中了。
“对方既然没有采取暴力逼迫，想必是有什么物事被孔玄拿在手中。”马暗暗想道。
同时，默运神力，将久未使唤的功德线放了出来，一头扎入地底，深入洞中搜寻。
足足盏茶功夫，方才在千米深处一洞底找到孔玄。
其人自闭经脉，气息微弱，隐匿行踪，要不是马搜寻仔细，不放过任何人形物体，差点就要错过。
“孔前辈！是我！姬宁！我和仙盟长老一起来救您了！”
马通过功德线向孔玄发送问候。
“你怎么来了？！”孔玄正处于自我封闭状态，外放信号甚少，突然感受到马的功德线，甚是惊讶，“仙盟怎么可能来救我？前面还在追捕我，现在却说来救我，只怕是你被仙盟控制了带人来抓我吧？”
马哭笑不得，只得柔声解释：“前辈，只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前辈于我有大恩，我姬宁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千里迢迢带人来害你？”
第一百九十一章 孔雀仙子
一番交涉之后，孔玄勉强相信了马的话。
“臭小子，你要敢骗我，可得小心了。奴印上现在也有你的神魂印记，可不怕你逃出我的手心。”
孔玄嘟嘟囔囔，让马内心一寒。
这糟老头子终究还是留有后手。
当初赠与自己奴印，需要打上神魂印记，那时没有细想，现在才知道被对方掌握了把柄。
不由得掏出奴印重新打量一番。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蹊跷。
此印现在封存着蛇仆、杨杰、玄玉等人的神魄，实在是一个好东西。要马立马舍弃，实在很有些舍不得。
“算了。”马将心一横，暗念道，“管他呢，至少目前来看，孔玄是友非敌，一直给自己助益良多，现在被人追得急了，难免说些胡话。还是先救人要紧。”
收起奴印，马又与孔玄交流片刻，告知他现在的情况，顺便把自己这些天的经历简单地介绍一遍，孔玄沉吟半晌，方才放开行藏，从雪窟之内爬了出来。
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完全不像原来那般仙风道骨。
“前辈。”
马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将其扶到飞剑之上，并掏出随身水囊给其解渴。
“这位是？”
孔玄并没有喝水，望着一旁的何日归，眼露警惕问道。
“这是晚辈师尊，何老。”马连忙引见。
孔玄传授马阵法，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名分，马终究心存感激。
现在与何日归有了师徒名分，有必要告知孔玄。
“你师尊？”孔玄白了马一眼，“你这师尊我可一点都看不透，只怕做我师尊都可以了，怎么会收你为徒！”
“嘿嘿嘿。”马只得在一旁哂笑。
何日归扫了孔玄一眼，淡淡说道：
“追你之人一个分神，一个化神，现已退去。你孔雀家族正在接受天庭惩罚，封谷千年，禁止外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炎华界？”
孔玄闻言，脸色煞白。原本落魄的脸上现在陡然出现一层寒雾，目露凶光，后退一步，警惕地对何日归说道：
“你是谁？莫非是天庭派来抓捕之人？”
“天庭即使要请我出马，也不会来抓你这小喽喽。”何日归鼻子冒气，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孔玄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回想何日归牛气哄哄的话语，总归有些不太舒服，忍不住旁敲侧击：
“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何日归。”何日归淡淡说道，见孔玄一脸茫然，补充一句，“何日归是我在剑灵宗的名号，仙界之人习惯叫我何天寿。”
“何天尊！”
孔玄闻言瞪大双眼，对何日归一番仔细打量，然后一脸激动，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对何日归拜道：
“还请天尊念在大小姐昔日旧情之上，救助我孔雀家族。”
何日归脸上肌肉抽搐，极力隐饰，还是现出一丝伤感。
昂首望天，深吸一口气，待心情稍稍平复之后，方才说道：
“孔雀仙子与老夫之事已过去五百年，想不到今天还会有人提及。自她嫁入天庭成为帝之宠妃，老夫便发誓不再与其相见。想不到，现今却是阴阳相隔，余恨悠悠。就连昔日盛极一时的孔雀家族也逐渐败落，苟且于世。”
孔玄闻言，一时忍不住嚎啕大哭，其声苍老，其情凄切。
马被哭得心里难过，忍不住鼻子发酸，亦掉下几滴清泪。
“何天尊。我相信大小姐是清白的。”
哭罢，孔玄情绪稍稍恢复，哽咽说道：
“老爷冒着风险救下大小姐骨肉，并命我偷偷带到此界抚养，说是暗藏天机，在此界可以遇到我孔雀家族福星。今天，我才明白，原来这福星是何天尊。”
孔玄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又对何日归磕了几个头：
“还请何天尊想办法恢复小姐声誉，解救我孔雀家族。”
“恢复声誉？事情都发生了，人也走了，还怎么恢复声誉？”
何日归悻悻说道，眼中精光逐渐淡去，似又变得极是颓废。
“能。”孔玄反驳道。
起身，略显紧张，四顾无人，这才凑到何日归身边轻声说道：
“何天尊，我有线索证明大小姐是清白的。”
何日归原本暗淡下去的双眸此刻精光复起，盯着孔玄道：
“快说！什么线索？！”
孔玄指了指马，示意他过来：“这个还需姬宁作证。大小姐骨肉霜儿就曾经在他身边生活多年，两人交往甚是亲密。”
何日归望了一眼马，甚是疑惑，不知道孔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干脆不再言语，静待下文。
待马靠近，孔玄方才轻声说道：“臭小子，霜儿是不是被无始天尊带走了？”
马甚是奇怪，应声道：“是。”
“无始天尊当时为什么带走霜儿，说了什么？”孔玄继续问道。
“无始天尊说，”马挠了挠头，过去很久的事情，一下子没有完全想起来，半晌方才答道，“无始天尊说，霜儿是修仙的好坯子，天生风灵根，且是九阴之体，长在这贫瘠下界，要被埋没了。”
孔玄不再言语，抬眼望向何日归。
果然，何日归闻言脸色大变，一把抓住马臂膀说道：“无始真是如此说的？”
马手臂吃痛，哇哇大叫：“师尊轻点，无始天尊真是如此说的。”
何日归发觉自己失态，连忙将马放开，浓眉紧皱，显得极是沉重。
马不知底细，不敢多问，就在一旁龇牙咧嘴抚摸痛处。
“如此说来，却是烛圣下的黑手。以其操控时空之力，让雀儿不知不觉怀上骨肉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奇怪的是，究竟预见了什么，值得他亲自出手，不惜毁损名誉，伤及无辜，也要借雀儿之体播下圣种？！”
何日归喃喃自语，脸色阴晴不定。
“在下亦自不解。”孔玄在一旁答道，“自从知道事由之后，我就一直想方设法想要早日回到家族向老爷禀报。只可惜事情多变，甚至被人追杀，狼狈逃窜。”
“此事牵涉到烛圣，非同小可。要是弄出点是非来，你孔雀家族就不是封谷千年的问题，说不得要灰飞烟灭了。至此我也无能为力，实在愧对含冤九泉的雀儿。”
何日归脸露悲伤，目光涟涟，对孔玄说道：
“此事暂且按下，静观其变，相信总会有水落石出那一天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你的麻烦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万里追击
兀高大飞船之内。贵宾室。
孔玄洗漱一新，恢复了八成神气，正坐在智能座椅上向众人解释缘由。
座椅调成了会议模式，每一个发言人的音容笑貌都会全息投影在各人的眼前。
“道友，你是说刚才追你之人，其中之一是白不同，而另一人至少是分神期高手？”兀高大坐在主席之上，大头轻晃，眉头紧锁，问孔玄道。
“正是。”孔玄答道，“当时，我到达平吴郡，本打算深入玄雾湖底探秘，却发现有数名元婴修士值守，遂尾随盯梢，发现他们都是什么仙盟之人。就在玄雾湖附近，有一隐藏的基地，内有仓库，原本是用来临时收藏阴阳砂的，只是最近好像全部被盗了。”
“对。阴阳砂被盗就在那段时间。不仅玄雾湖仓库，连另外两处保存阴阳砂的外海基地，都同时失窃，阴阳砂百年存货，几乎全部消失。可见窃贼筹划已久，行动统一，手法高超。”兀高大点头道，“原本负责玄雾湖巡视的仙盟长老白不同不知去向，而数位接守修士却神秘殒命。待到长老会获悉情况，已是半月之后。”兀高大接腔道。
“原来白不同确系仙盟长老，看来你仙盟内鬼不少。”孔玄稍带讥讽，说得兀高大无言以对，“我正要离开仓库基地，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前来窥探，遂跟了上去，原来是一黑袍之人，筑基修为，行迹可疑，于是出手将其制服，带到山林之中，本来打算好好询问一番，此人却突然毒发身亡。我仔细检查之后，方才确定他早被人下毒控制神魂，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罢了。”
“活人傀儡？”马内心一惊，自然联想到兀高大的女傀，忍不住叫出声来，“是不是与女傀同样工艺？”
马的惊呼引起了兀高大的注意，立即将原本斥退的女傀又召唤出来：
“孔道友，你且看看，是否与此女的制作方法相似？”
孔玄甚感惊奇，将女傀叫过，仔细检查一番，怒道：
“这丧天良的手段。还真是活人打造，难怪如此栩栩如生，比起当日黑袍人来制作更见精细。”
稍候，孔玄从囊中取出一支细香，在女傀之前点燃，只见香烟钻入其耳鼻等七窍，之后又返回来，凝聚成丝，悠悠飘向舱室一侧。
“哦？追魂香？”原本无动于衷的何日归突然开口道。
马正看得迷茫，忽然发现女傀面露痛苦之色，双目也突然变得有些凝滞痴呆。
“不好！”何日归和孔玄同时惊呼。
还是何日归动作快，一巴掌扇过来，只见女傀踉跄一步，差点跌倒，待站稳之后，神色便恢复了正常。
“老夫失察，只识得此女为活人傀儡，却不曾想到还有远程神魂操控。”何日归面色凝重，“看来仙盟长老中，凡是拥有这等傀儡之人，其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之中。”
“啊？！”一旁，兀高大大嘴张开，惊讶得合不拢嘴。
“此女神魂联络已被我破坏，暂时是不会泄露你行藏了。”何日归恢复冷漠，对兀高大说道。
“多谢，前辈。”兀高大兀自口舌僵硬，一想起自己一直被这活傀儡监控就冷汗直流。
“当时，我便是用追魂香探寻。黑袍人刚死不久，神魂联络仍在，顺着香线，我寻到了剑灵宗附近，居然发现一处五毒教的据点。”
孔玄望了三人一眼，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老夫当年曾跟随家主协助仙盟剿杀五毒教，是以对其相当熟悉。只是想不到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居然死灰复燃了，而且制作傀儡的手段又有了很大提高。一番冲杀之后，此据点便被我破坏殆尽，正自兴犹未尽之时，突然冲进来一白袍老者，对我张牙舞爪，其状甚是气急败坏。我正愁抓不到主犯，便也冲了上去，与其打斗起来。”
说到精彩处，孔玄停下来找水喝。
马听得正精彩，突然的停顿让他很是难受，遂施展神画术，幻化出一堆的可乐雪碧矿泉水八宝粥之类的朝孔玄抛去。
兀高大眼神又是一呆，才发现马居然是一名神画师。
孔玄也不客气，动作飞快，当众一一品尝，少倾打着饱嗝继续说道：
“白袍人自称白不同，要和我拼命。虽然他也是化神初期，不过刚刚突破不久，根基尚不扎实，终究比我稍逊一筹。但是这家伙身上法宝众多，时不时丢出一两件，对我形成干扰。当然，这等手段对我孔雀家族无物不刷的祖传绝学来说，实在无异于送货上门，老夫当年从仙界匆忙而来，正愁家底清贫呢，便故意缠斗不休，将其法宝一一收取。
“白不同终于发现我的目的，恨得咬牙切齿，不久便虚晃一招，落风而逃。我哪里肯放过他，便紧追不舍。追着追着，突然发现不对，浑身发痒，甚至有皮肤溃烂的征兆。
“情况诡异，我便质问对方用的什么歹毒手段。白不同见我难受，得意洋洋吹嘘道，我中了他的诅咒之术，不死也得脱翻皮，叫我赶紧跪地投降。
“我孔雀家虽是五毒教的克星，不怕他们的毒功，但是这诅咒术却是例外，甚至反过来克制于我。老夫只得掏出为数不多的驱邪圣药，勉强压制住诅咒，继续追击白不同。就这样一路向西，历时半个多月，足足踏遍炎华大陆，远远地可见西部海域，后来才知已经深入白不同老窝十子殿。
“在这里，白不同召唤出众多部下来牵制我，虽然不能奈何我，但是加上他的诅咒之术，硬是将我的追击步伐减慢许多。
“忽一日，突然发觉身上的诅咒之术不治自愈。我甚感惊喜，遂抓紧进击，将白不同逼入一处荒岛。只见他面露痛苦之色，步履艰难，我甚是好奇，听得他骂声，方才知道是诅咒之术失败，被人反噬。”
“哦哦哦？难道是我做的？哈哈噶！”
马忽然笑出猪叫声。
第一百九十三章 蛇仆求救
众人望着马，不知何解。
半晌，马方才止住笑声，将帮助杨杰修复手臂之事说给众人。
兀高大甚是惊异，对马说道：
“原来小友还真是神画师，而且居然能越级修复元婴级的肢体，此事闻所未闻！”
何日归与孔玄对于马的能力司空见惯，是以无所表示。
兀高大看了看两人，终于清楚他们与马关系不一般，只是想不通为何这些仙界大佬会和一个小小神画师混到一起。
不过作为混迹江湖的老手，兀高大自有他的判断。
“小友，我这里有一张贵宾卡，由仙盟常驻长老担保，可以自由出入交易大会。若是小友需要，老夫倒是可以送一张给你。”
兀高大手指一弹，一张金光灿灿的卡片便朝马缓缓飞来。
“啊？这可如何使得！”马甚是欣喜，有了这张贵宾卡，出入交易大会就不需要担心身份验证了，不过嘴上还在客套，“这一路都是依靠长老帮助才顺利找到孔玄前辈，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如此重礼，晚辈怎么好意思。”
“哈哈，小小卡片何足挂齿。以后若是用得到老夫，小兄弟只管开口，我兀高大自然倾力支持。”兀高大甚是大气爽快，拍拍胸口说道。
称呼也改变了，不知不觉之间，兀高大与马的关系便亲近了许多。
马虽说涉世不深，不过经过这半年历练，眼界自然早就非同寻常，对兀高大的刻意示好早就一目了然，也就在哈哈声中笑纳了。
“继续说吧。后来怎么又被追杀？”
何日归突然开口，打断了兀高大与马的客套，朝孔玄说道。
“白不同遭到反噬，战力下降得厉害，被我轻松擒住。一番搜索之后，居然从其身上找到数个乾坤袋，里面装满了阴阳砂。”
孔玄说到此时，眼神发亮，神色甚是得意，满嘴唾沫飞溅。
“粗略估计，其身上携带的阴阳砂足有玄雾湖数十年产量。要是被老夫全部吸收，冲上化神后期都不是问题。”
马听得直吞口水，忍不住问道：
“阴阳砂现在可在前辈身边？”
“大部分都在。”孔玄洋洋得意，掏出一个乾坤袋朝众人晃了晃，“原本有五个袋子，现在还剩下四个。当时我擒住白不同，用捆仙绳缚住，一路牵着往回赶。眼看就要离开十子殿范围，突然来了个黑袍老者，一言不发便朝我突然袭击。要不是老夫眼疾手快，用白不同当挡箭牌，差点就被偷袭成功。”
想起当时情景，孔玄兀自后怕，倒吸一口凉气：
“这老头实力比我强了许多，按何老的说法，应该已经到了分神期。还好有白不同牵制，而其五毒教功法又被我克制，是以还能勉强周旋。不过在打斗过程中，不知什么时候，对方竟然对捆仙绳做了手脚，白不同恢复了些灵力，居然趁我不注意，便脱困而去。
“幸得我见势不妙，立即使用随机传送阵，满世界疯跑。那两人对我恨之入骨，一路紧追不舍，要不是我身上阴阳砂充足，可以确保灵力充沛，恐怕早就被擒住了。一路躲躲藏藏，到今天，足足消耗了一乾坤袋的阴阳砂。
“对了，那白不同好像是什么仙盟长老，中途还威胁我投降，否则要以仙盟名义通缉我的亲人部属。老子光棍一条，哪会怕他？要不是分神老怪实在比我强了那么一丝丝，这狗屎仙盟长老，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说完见兀高大瞪着他看，马上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转口说道：
“当然，兀长老德高望重，可不是那狗屎白不同之类可以比拟的。”
兀高大这才脸色恢复正常，顺着其话头说道：
“白不同监守自盗，勾结五毒邪教，早就背叛了仙盟，不再是仙盟长老了。”
“哦哦哦，我就说嘛，仙盟乃正义联盟，怎么会允许这种歹毒小人混为长老？”孔玄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马变幻的饮料，觉得口感还不错，咂巴了一下唇舌，继续说道，“不过像我就不一样了，出身名门，修为盖世，想必到了仙盟，给个常驻长老的身份应当不在话下了。”
“嗯嗯嗯，孔道友要是想入职仙盟，那自然非常驻长老莫属，甚至还能入住元老院。”兀高大附和道。
“元老院？这是什么职务？”马甚感好奇，问道。
“元老院与长老会都是仙盟的职权部门。一般地，只有德高望重或者实力超常的长老才能晋升元老院。平常仙盟的管理都是由长老会执行，制订的政策措施会征询元老院的意见，当然他们一般不会插手。不过元老院有否决权，可以对长老会的政策命令一票否决。”兀高大解释道。
“哦，一票否决权。元老院倒是挺适合我。”孔玄捋了捋稀疏的胡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过我急着要回去，这元老院的席位就让给你好了。现在还有四袋阴阳砂，想必也足够仙盟启动交易大会。我只需要获得阴阳大阵的名额，传送仙界就行。”
“哈哈，孔道友真是快人快语，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兀高大听得高兴，要是孔玄将阴阳砂献出来，又将功劳加在自己头上，说不得还真能进入元老院。望着马三人，兀高大越发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对马等人自然更加亲近了。
“不好！”
马突然大叫起来，其他三人都疑惑地望向了他。
“蛇老等人被五毒教困住，刚刚通过奴印发来求救信息，我们得赶去救他！”
“啊？！”孔玄闻言最是焦急，毕竟蛇仆对他一直忠心耿耿，感情甚好，连声说道，“在哪？赶紧去！”
兀高大闻言，赶紧通过仙盘联络，很快众人眼前都各自浮现出全息投影，显示出一片苍茫大海。
“在方丈岛西边千里处。这五毒教居然将基地建在了海底。围剿的舰队实力不足，此时恐怕已经被反包围了。我们得赶紧赶去营救。”
第一百九十四章 深海集结
兀高大一边联络仙盟总部前往支援，同时下令飞舟紧急出发。
为了赶时间，飞舟直接向上冲出了大气层，在炎华星近地轨道上滑行，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出事地域。
“方丈岛为阴阳砂生产基地，与玄雾湖位置呈球对称，是阴阳砂生产线的另一出口所在地。”途中兀高大解释道。
马顿时明白，当时自己曾经深入玄雾湖底，误闯阴阳砂生产线单向压缩空间，被困在里面差不多半个月。后来孔玄就曾猜测是一个对称分布的结构，对面应该有出口，甚至准备深入探查。
“前辈，不知道仙盟安顿在哪座仙山宝岛？”马问道。
“炎华星仙盟总部设在蓬莱仙岛。而交易大会则放在了员峤。两者都在大洋之中。经过仙盟的长期建设，已经初具规模。”兀高大简答介绍道，“待处理完五毒教，小友就可以前往蓬莱和员峤，好好游玩一段时间。”
马甚觉兴奋。
这蓬莱、员峤、方丈等仙山的名字在地球上也曾经有所耳闻，只是都已经成了传说。想不到在这地球的平行空间炎华星上还存在，且看样子都处于高度发达的状态，那是必须要好好观摩游览的了。
正说话间，警报系统响起，告诉众人前方发现战斗。
马眼前的全息投影显示出下方海面时不时有亮光闪烁，似乎正在发生战斗。随着飞船急剧下降，画面越来越大，看得越清晰，只见数艘飞船在往海底丢投炸弹，还有两艘飞舟停在海面，船上很是安静，似乎无人。
“海面那两艘是原来追剿仇不断的仙盟飞舟，现在已经联络不上。”兀高大解释道。
马通过奴印与蛇仆交流，通报底下情况。
“蛇老等人已经到了海底基地，被五毒教困在一处礁石，情况甚是危急。对方似乎也在等待援兵，并没有马上出手。”
“好。大家穿好深海作战服，随时准备下水。”
兀高大一边说，一边给控制舱室发去命令。很快就有人送来四套鱼衣。颜色玄黑，表层光滑，控制舱室早就根据四人身材选好了型号，是以非常贴身。
“此鱼衣可以自动从海水之中过滤淡水和氧气，虽然不多，对于修仙之人却是足够了。大家在鱼衣帮助下可以在海底长久活动。而且非常贴身，不会成为大家战斗的累赘。最关键的是，鱼衣内置了通讯系统方便大家敌我识别和联系。”
兀高大仔细介绍了鱼衣的用法，大家纷纷穿上调试。很快飞舟停到海面。
“空中有仙盟飞舟在掩护，各位若有需求可以在救援频道呼叫支援。现在可以下海了。”
兀高大指挥舱内众人。除了马等人，还有一批侍从也穿戴整齐，跟在后面。
孔玄迫不及待最先冲出舱室，钻入深海。
马则紧紧跟在何日归和兀高大身后。
随着深入，海水压强逐渐增大，鱼衣并不像潜水服可以抵抗压强，马有些不适。
抬眼观望周边众人，大家都亮出了灵能护罩，只有何日归，孔玄和兀高大则仍然活动自如，并无特别感受。
马在玄雾湖底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知道直接释放灵能护罩是能量利用效率最高的方式，是以很快也运转神力，释放出一层金光护罩。
不过与周边白色的灵光护罩相比，显得有些突兀。为了避免误会，马不得不又从神画海中抽出部分灵力，放出白光进行遮掩。
“砰！”
下方突然传出巨响，在深海中显得特别沉闷，不过转眼压力传来，马便感到有些胸闷气急，连忙运转神力，进行对抗。
鱼衣公共频道传来孔玄的声音：
“收拾了三个望风的小卒子。前方不远处有战斗，应该就是老蛇被困之地。”
马扫了一眼前面的何日归，非常平静，似乎毫不关心。
有这尊大神镇守，想必不会出现什么变故，马也就放下心来，开始游目四顾。
脚下开始接触到硬地，不知是礁石还是海底。
光线非常的微弱，什么都看不清楚，马遂放出功德线，在四周勘探。
“收起来。”忽然耳边响起了何日归的呵斥声，“你这点微末伎俩也不怕被高人反向入侵？一旦顺着感应线控制你脑域，哭都哭不出来。”
马吓了一跳。
首先是知道这功德线在仙家眼中叫感应线。
另外又知晓了，这感应线居然可以被反向控制。
背脊冷汗涔涔，马连忙收起功德线。
“不要出手，一旁观看即可。这里不是你能插手的地方。”何日归继续说道。
马默默点了点头，靠近何日归，跟在其身后。
“砰！”又是一声闷响，声势比刚才还要惊人。
“小心。”最前方的孔玄突然倒转而回，似乎要避开那股巨震。
“敌袭！准备战斗！”马耳边传来兀高大沉稳的声音。
在这海底昏暗之处，马突然觉得很是压抑，抬眼望向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水下移动堡垒。小心晶弹。”兀高大又提醒道，“一分队，前去破坏发射管。我来掩护。”
很快，兀高大便冲上前去。身上灵光闪烁，一股磅礴威压顿时释放出来，其胖墩墩的身体便在那威压核心，仿佛一颗人造太阳，分外夺目。
毕竟这是在深海，哪怕化神之辈，也受到海水压制，不能完全展开手脚。
移动堡垒受到威压阻滞，内部控制系统失灵，一时半会前进不得。
数位鱼人配合紧密，携带灵石炸弹寻找移动堡垒的晶弹发射口。其发射口并非固定，会随着敌方位置而智能变换。此时系统失灵，倒是全部露在了外面。
随着数声巨响，移动堡垒的几个发射管都被摧毁。
有人从里面爬出来准备逃窜，兀高大一个闪身便将其擒住，顺手丢给了身后的侍从：
“绑起来带回去好好审讯。”
干掉一个移动堡垒之后，大家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毕竟前方还有人在等待营救。
孔玄又一次冲在了最前端，不过很快便受到了阻拦。
“白不同？！诸位小心，发现白不同，估计分神修士也在附近。还请何老关注。”
小组公共频道传来孔玄的警示声。
“对方还在远处。”
何日归话不多，却让大家吃了个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