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心理学破案
砰！
葛中原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烟灰缸都颤跳了一下，他怒形于色的道：“简直胆大包天！”
他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公安，岂会被这种伎俩糊弄过去。
任思敏这些举动，无不说明两件事：第一件是摆平车祸肇事案；第二件，就是避免伤者醒过来！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犯法枉法了，而是草菅人命！
但气归气，目前这些分析都只是两人的臆测，想定任思敏的罪名，还得要确凿的证据！
“老弟，光凭你这些线索，可算是帮了老哥大忙了，否则整个专案组还得跟无头苍蝇似的。”
葛中原快速一思忖，决断道：“要不这样，我先审讯那个杨蕊蕊，看看能否从她这打开突破口。”
“可以。”宋澈忽的想起什么，道：“对了，伤者驾驶的车子，有没有行车记录仪？”
“有，我也看过了，只是当时肇事车是笔直撞到驾驶室的侧门，刚好处于记录仪的盲区，全程只拍到了杨蕊蕊。”葛中原道。
“能再给我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
葛中原起身拉过那台笔记本电脑，一通操作，点开了一段视频，并把进度条拉到了一个时间点。
只见视频里，正常行使的车子，在两秒后就发生了剧烈震荡，当画面重新平稳下来，挡风玻璃已经碎了一片！
再接着，视频的左侧闪出了杨蕊蕊的身影。
她大概是探头看到了伤者的情况，发出了一声尖叫。
“等等，在这停一下。”
宋澈指着杨蕊蕊的神情，道：“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旁边应该还有人。”
葛中原点头道：“这细节，不止我，负责事故的交警队也发现了，当时他们盘问过杨蕊蕊，这女的只说当时太紧张，记不得这个细节，大概是自己无意识间的扭头。”
“葛局长信么？”宋澈冷笑道。
葛中原撇撇嘴，现在就是把他的颅脑撞伤，他也绝不相信这个说辞。
“葛局长一个旁观者都不相信，那处理现场的交警那么容易就信了？”宋澈又问道。
葛中原一怔，眼珠子立时瞪得老大，旋即他一拍脑门，咬牙道：“这些王八羔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未必是他们存心要徇私枉法，没准是受了上头谁的压力，不得不草草结案。”宋澈道。
“有道理啊！”
葛中原也想明白了。
交警队的人不可能没发现这些疑点，但他们仍草率结案，只能说明案件的背后，或许还有某种势力在推动着！
孟浩辉！
葛中原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孟玉刚的父亲，云州市政法委副书记！
根据任思敏和孟玉刚的关系，能以职权干涉案件处置的，非孟浩辉莫属！
现阶段，葛中原和孟浩辉正处于竞争市政法委书记的对立面。
上次替宋澈教训孟玉刚，他既是顺水人情，也是借题发挥。
如今又逮到了孟浩辉的小尾巴，葛中原自然不会手软！
“老孟，这次你可是要自投罗网了……”
……
宋澈的助攻仿佛强心针，立刻让葛中原干劲十足。
在传召杨蕊蕊的同时，还将负责车祸案的东风区公安分局交警大队的队长找来“谈话”。
两边同时讯问，迈出了翻案的第一步！
葛中原直接负责处理交警大队的队长。
而讯问杨蕊蕊的，则是刑侦支队的队长黄克义。
讯问室的外间，隔着单向透视玻璃，宋澈看到了正坐在内间的杨蕊蕊。
比起照片，杨蕊蕊本人更是靓丽时尚。
但此刻，面对黄克义的讯问，她那张典型的网红脸，写满了慌张。
“警官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也把我拘留了半个月，到底还要怎么样啊。”
“我们找你做什么，你自己心里该清楚！”
黄克义充分诠释了老刑警的业务能力，一拍桌案，凶神恶煞的道：“杨蕊蕊，念在你这么年轻，可别铸成大错啊，现在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还执迷不悟，等真相大白了，你就是罪加一等了！”
杨蕊蕊的惶恐脸色更重了，眼中似有挣扎情绪闪现，但她最终一咬牙，仍搪塞道：“我真是不小心才开车撞伤了人，现在检察院已经准备起诉我了，难道要把我逼得一命换一命，你们才满意吗？”
黄克义细细审视着杨蕊蕊，沉吟道：“那好，你再把当晚车祸的经过，详细跟我讲一遍。”
黄克义的计划，是想通过口述找出漏洞。
可惜，杨蕊蕊口述的经过，跟先前的口供完全对得上！
正当黄克义深感棘手的时候，宋澈也在暗中观察着杨蕊蕊的一举一动。
忽然，后面的门开了。
葛中原迈步进来，询问其他警员：“问得如何了？”
“暂时还没发现问题。”宋澈代为回答道。
“一个小丫头，我还不信能上天了！”葛中原岂会甘心栽在杨蕊蕊这个坑里。
宋澈则问道：“那个交警队队长有眉目了？”
葛中原点点头，低声道：“交代了，是孟玉刚打了招呼，说杨蕊蕊是他的朋友，希望大事化小，那交警队长看暂时没出人命，干脆就卖了面子，草草把案子结了。我准备等会先通报给局里的纪检组处理。”
公安局的纪检组一般是纪委的人。
葛中原这番操作，显然是要联合纪委，准备对孟玉刚、孟浩辉开刀了！
“让黄克义先停一停，我要亲自去审！”葛中原指示道。
宋澈忽然道：“能否让我先进去试试？”
“你有把握？”葛中原随口打趣道。
“试一试吧，我念过心理学。”宋澈笑道：“这个杨蕊蕊，明显是提前把台词念得滚瓜烂熟了，加上受人威逼利诱，铁了心要当替罪羊，单纯的逼供怕是效力不够。”
“那好吧，先试试你的奇招。”
葛中原略一考虑就答应了。
不知为何，经过这几次接触，他潜意识觉得这个青年医生似有一股破解一切难题的神奇本事。
更何况，用心理学审讯犯人，他又不是没遇到过。
只是，看着宋澈依然清澈平易的笑容，他又忍不住犯嘀咕：
这笑容，怎么看着跟那些忽悠无知少女的诈骗犯一个样……
第092章 诱导
杨蕊蕊看着面前的俊朗青年，又是困惑又是忐忑。
就在十分钟前，那个凶神恶煞的警察出门之后，就换了这个青年进来，自称是医生，并且还和颜悦色的捧给自己一杯热茶，让自己放松一下情绪，然后……就没然后了。
整整十分钟，两人隔桌，一言不发。
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我们这场景，是不是有些像所谓的相亲现场？”
终于，宋澈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但也让杨蕊蕊刚吞到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
“……”
“……”
别说杨蕊蕊了，连隔着玻璃观察现场的葛中原、黄克义等人都满额头的黑线。
他们审讯了数不清的嫌疑人，这种画风，简直是闻所未闻！
宋医生，您到底是要破案呢，还是要撩妹呢！
“开玩笑的，缓解一下气氛，别介哈。”宋澈又露出洁白的牙齿，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呵呵……”
杨蕊蕊干笑了两声，讪讪的放下茶杯。
“好了，看你的情绪也稳定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进入程序吧。”宋澈始终保持和善，道：“杨小姐，听说你是做模特兼职网络主播的，我冒昧问一句，你一般收入如何？”
杨蕊蕊再度一愣。
显然跟不上宋澈的脑回路。
犹豫片刻，她回道：“不好说，好的时候，一个月有两三万的收入，不好的话，一万左右吧。”
“那最差，也远高于云州的人均收入了。”宋澈感慨道：“枉我埋头学医那么多年，每天累死累活，工资还没你开几次直播多。”
“我们做直播的也不容易，别看挺光鲜的，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少，不止得打扮得漂漂亮亮，还得多才多艺会说话聊天，要不然粉丝怎么肯掏钱。”杨蕊蕊苦笑道。
“也是，前风光人后苦。”宋澈点点头。
顺着这个切入点，宋澈继续跟杨蕊蕊闲聊起一些家长里短。
黄克义目睹耳闻了全程，眼看闲扯半天也没提到有关案件的一丝半点，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局长，这小子到底是玩心理战还是玩过家家啊，他明明没有丁点的侦查经验，何必瞎逞强呢，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葛中原也看得一头雾水，但基于对宋澈的信赖，他还是选择了再等等看。
就在这时，音箱里，宋澈的话锋忽然一偏，问道：“不过，你的气色很差，看样子最近精神压力很大吧？”
杨蕊蕊微微垂下头，神色不自然的道：“是比较大，自从出了那事，都没睡好过……”
“我有一招解压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噢？”
“很简单，你照我说的做。”
宋澈伸出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先按压住食指尖，接着以大约一寸的距离依次按到了手肘部，然后再退回到食指尖，如此反复。
杨蕊蕊心怀好奇的照做了一下，渐渐感觉到了一丝丝酸麻。
“深呼吸，再慢慢吐出来。”宋澈提醒道。
杨蕊蕊吸了几口气，忽然眼神一亮，道：“忽然就神清气爽了一下，真的好舒服。”
旋即，杨蕊蕊又钦佩又感激的看着宋澈，道：“你果真是一名好医生呢。”
“过奖了。”
宋澈笑了笑，道：“但这些只是舒缓你的神经系统，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困扰不能得到妥善解决，一直徘徊在你的思维里，长此以往，怕是容易诱发抑郁等心理疾病。”
先是闲聊放松，又是指点解压，杨蕊蕊早已对宋澈放弃了戒备，甚至萌生了不少亲切感，忙道：“实不相瞒，我现在晚上一闭眼，除非累得受不了才能睡一会，但很多次会做噩梦，说实话，我真是撑不住了，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心理学上，你这应该属于典型的精神创伤应激症状，说明那起事故对你的刺激相当严重。”宋澈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要解决，恐怕要经历很久的心理干预治疗，还未必有用，因为人类大脑潜意识中，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事物，有着本能的排斥和恐惧，你可以选择性的暂时遗忘，但只要你一想来，照样无补于事，要知道，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见杨蕊蕊脸色彷徨，宋澈给她扔出了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如果你能正视这些精神创伤，就必然能战胜内心的梦靥。”
“正视……”杨蕊蕊似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几分挣扎。
“对，正视困扰自己的噩梦。”宋澈循循善诱的说道，像极了一个诱拐少女的诈骗犯：“说简单点，你可以将自己代入成那场噩梦中的其他角色，把你正经受的所有烦恼压力，都转嫁给那个角色，最后，你做回你自己，一个排泄完烦恼压力的自己。”
“那要该怎么做？”杨蕊蕊也像极了一个被诱拐的少女。
“这样，你再照我说的试试看。”宋澈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缓缓道：“你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工作劳累了一天，在夜里开车在路上，家里还有你的亲人等你回家吃饭，这时候你的心情应该很愉悦……”
杨蕊蕊闭上眼睛，在思维里模拟起宋澈勾勒的场景。
“眼看到家不远了，忽然侧脸投来了刺眼的灯光，你扭头想要看清楚，却看见了一辆车子迎面撞击了过来……那一瞬间，你只觉得天旋地转！”宋澈言辞中的蛊惑力越来越旺盛，完全笼罩住了杨蕊蕊！
果不其然，杨蕊蕊的脸色已然一片惨白，眼角抽动、额头冒汗、浑身颤抖！
“等一切都平稳下来，你又发觉全身到处剧痛，还完全不受控制，你试图保持清醒，依稀看到了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人，看到你垂死的样子，他慌张了、恐惧了、逃跑了！”
“啊！！！”
杨蕊蕊不可抑止的爆发出一阵尖叫，把外头的葛中原等人都吓了一跳。
当他们刚回过神，又悚然看见杨蕊蕊睁开了眼睛，急不可耐的叫道：“不是我，那个逃跑的人不是我，那个人是任思敏！是他撞了人！”
闻言，葛中原、黄克义等人皆是目瞪口呆，吃吃道：“神了！”
第093章 突破口！
眼看杨蕊蕊处在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宋澈便扭头张望了一眼单向透视玻璃。
玻璃后面，葛中原从呆愣中回过神，立刻冲黄克义吼道：“还杵在这做什么，快啊！”
黄克义如梦方醒，赶忙拔腿冲进了讯问室内。
当他进来的时候，杨蕊蕊的情绪已经渐渐有了些平复，但一张脸写满了茫然。
她痴痴的凝视着宋澈，道：“我怎么了？”
“恭喜你，心病好了一大半。”
宋澈微微一笑，道：“接下来，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你就没事了……对了，只是精神状态没事了，至于你的罪责，还得交由法律来裁决。”
杨蕊蕊的身子猛然打了个颤。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再隐瞒真相的余地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遭到了多大的恐吓威逼，还是收取了多大的金钱好处，但想一想，那个无辜伤者和他的家人，他们正遭受的又是什么煎熬，你确保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做噩梦吗？”
宋澈站起身，态度变得冷峻了。
对于这个帮凶，他自然不会心存半点怜悯。
无论有什么苦衷，都不该是建立在受害者的痛苦之上！
杨蕊蕊脸色一黯，颓然的垂下了头颅。
黄克义拍了拍宋澈的肩膀，示意接下来交给自己解决，眼中却掩饰不住钦佩和惊叹的意味。
葛中原亦是相同的感观，于是，当宋澈一出来，他便欣喜若狂的道：“老弟，你可真是神了，你是不是给那丫头做了催眠啊，一下子全给交代了！”
宋澈道：“催眠还谈不上，只是给了她一些心理暗示。”
葛中原皱眉好奇道：“可是我一直在旁看着啊，你除了一开始跟那丫头闲扯，貌似没其他动作了吧？”
“你确定我没有其他动作了？”
“……”
葛中原思忖片刻，陡然瞪大了眼珠，失声道：“按手！”
宋澈笑了笑，等于默认了。
“其实，按压手部的那几个穴位，确实可以缓解精神紧张疲劳，反复多按几次，潜移默化间，就把她的思维频率掌握在我的节奏里，这算是一种中医学和心理学相辅相成的应用。”
宋澈知道自己若不解答清楚，葛中原肯定不会消退，便耐心讲解道：“当完全掌握住她的思维频率，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我控制语调，让她模拟想象那一晚的车祸现场，当我的语调最急促的时候，也是她情绪彻底失衡乃至崩溃的节点！”
“心理防线崩溃了，就什么都抖出来了！”葛中原恍然大悟，又不禁冲宋澈竖起了大拇指，“还有你之前跟她拉家常，也是想瓦解她的戒备心，好趁虚而入吧。”
“这套路，跟警察常用的审讯方式差不多。”宋澈道：“一般警察审讯，大多是声色俱厉，想以气势震慑住嫌疑人，进而瓦解心理防线。但是杨蕊蕊的情况不一样，她之前已经保释在外了，这期间，她必然遭到了幕后黑手更猛烈的威逼利诱，这时候，再想以一样的套路攻击她的心理防线，收效甚微。”
“明白，大家都唱黑脸，总该有人唱白脸嘛。”葛中原还是深谙这种套路的，“但是像老弟你把这招运用得这么炉火纯青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尤其你先前还基本没刑侦办案方面的经验。”
“没经验，但可以活学活用啊。”宋澈笑道。
其实他这法子，也是学习自二战时期，纳粹德国的一个审讯员，汉斯·沙尔夫。
他审讯敌方俘虏，一改常规的严刑拷打，因为他知道这些战俘在被抓获时，已经受了很多苦，再虐待也无济于事，于是他一般都是先简单的跟对方聊天，甚至还会请战俘喝咖啡，跟他们一起聊天散步、郊游野餐，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这些俘虏的戒备，当对方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就快狠准的套取出情报！
比如一次谈话中，问到战俘你们的航弹中的白色*是用来指示目标的？这时一名战俘不知所以的说了出：那是代表我们的飞机会没有子弹了。
“总之，这次结案之后，首功肯定得记你名下，我还准备向上面申请请你长期担任局里的顾问，多多协助我们侦破案子。”葛中原朗声笑道，看宋澈着实是越看越喜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先处理眼下的案子吧。”
宋澈看了眼正在交代供词的杨蕊蕊，道：“葛局，我奉劝你先下手为强，你们把杨蕊蕊传召过来，无论她到底会不会交代，那些幕后黑手都必然要采取应对措施了。”
“差点忘了这茬！”葛中原一拍脑门，立刻指示属下：“快，分兵两路，一路去逮捕任思敏，严防他闻风出逃，另一路去把孟玉刚那小子给我绑回来！”
宋澈在旁又提醒了一句：“孟玉刚，还是葛局长亲自去请吧，另外，我怀疑任思敏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
……
杨蕊蕊的招供，立刻给翻案带来了突破性的进展。
葛中原派出的两队抓捕警员，和宋澈预料的一样，最终都扑了个空。
但宋澈吸取了上次谢文彬出逃的经验，早早的提点葛中原在辖区各主要路口、动车和机场设下天罗地网，堪堪将拖着行李往机场路上的任思敏给抓获了！
至于孟玉刚这边，原本警员是直接前往市委组织部的办公点要人的，结果得知孟玉刚今天长假，不知所踪。
后来通过天网监控一查询，得知孟玉刚此刻正窝在他老子孟浩辉的家里！
站在市委住宅区的门口，面对位高权重的政法委副书记，这些警员哪有胆子再硬闯，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孟浩辉打商量。
“都滚回去！谁给你们的权力来我这兴风作浪！”
孟浩辉堵在门前，呵斥这些警员：“回去告诉葛中原，要把手伸到我这，他还不够格，我儿子大小是国家干部，在没有纪检和司法部门的核准允许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休想动他一根汗毛！”
“天王老子我是请不动，所以只能我亲自来了。”
僵持之际，葛中原施施然的迎面而来，对着孟浩辉冷笑道：“老孟，你说我不够格把手伸到你这，那敢问一句，市委常委会够不够格啊？”
第094章 药丸
看到葛中原，孟浩辉的脸色顿时阴沉似水，怒道：“葛局长，你这架势不小啊，堂堂公安局长，派人过来闹事还不过，还亲自上我这要人，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孟书记，你言重啦，我这也是职责所在、情非得已啊。”
葛中原几步上前，站到孟浩辉的面前，笑道：“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嘛，这是市委常委会的指示，我不过一个执行者。”
“少舞大旗糊弄我，区区一个车祸案，值得大家专门开一场常委会研究讨论吗？”孟浩辉回呛道。
其实，他也不完全确定葛中原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按常理说，没出人命的车祸案能到市公安局就已经是破天荒了。
但问题是，车祸案伤者的家属闹跳楼时，恰好能被省调研组撞见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
但也不至于致命。
毕竟，调研组来云州主要是视察卫生医疗工作的，带人的主要领导，又是卫生厅长和副省长。
陈道会肯定是不够格越权干涉的。
而殷丛云，一个非常委的普通副省长，分管的又是科教文卫，于情于理也没道理把手伸这么长。
退一步说，即便殷丛云发话了，那些个市委常委也犯不着这么快狠准的整自己，连一丢丢的情面都不留！
只是，纵然殷丛云想破了天，也想不到在殷丛云和陈道会的背后还伫立着一座沉甸甸的山头——殷老！
刘相韬可不糊涂，得到殷老的授意，在知道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第一时间联络了几个市委常委，并提到这起案件已经引起了省部级领导的关注，必须在火烧大之前就立刻扑灭了！
这也成了葛中原现在有恃无恐的依仗！
“孟书记，你要不信，尽可以现在给刘市长他们打电话确认一下，现在嘛，麻烦配合我的执法，你管着政法口，理当清楚妨碍执法是什么性质！”
葛中原聊下这句话，不容分说的继续往门里走去。
孟浩辉本欲阻拦，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肢体接触中，不知道是谁撞了一下自己的小腰，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等堪堪站稳了，葛中原已经率人闯进了屋里！
“葛中原！我跟你没完！”
孟浩辉火冒三丈高，当众在家门口被人这么整，简直把他的颜面都扒光了！
葛中原不理不睬，自顾自的进屋一搜罗，最终在二楼揪出了瑟瑟畏惧的孟玉刚。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市委组织部的干部，我爸还是政法委副书记，你们有什么资格动我！”
孟玉刚双手被两名警员夹着往门口带，再不复往日的潇洒骄傲，慌里慌张的叫道：“爸，快救我！”
孟浩辉可没傻到一个人怼一群精悍警察，只能咬牙切齿的指着葛中原，道：“等着，咱们骑驴看本走着瞧！”
“奉陪到底。”
葛中原不屑一笑，领着人马，扬长而去。
孟浩辉猛喘了几口气，试图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事到如今，他大概能猜到是葛中原发现了顶包枉法的真相，以及儿子以权谋私的内幕，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敢于公然跟自己撕破脸。
而且，孟浩辉能猜到，葛中原的背后是市长刘相韬在撑腰！
鉴于他和葛中原正在竞争政法委书记的头衔，这招摆明了要借题发挥、借刀杀人了！
奈何现在把柄被抓到，孟浩辉能自保就万幸了，再豁出去搭救儿子，非把自己也赔进去不可。
但若是让他坐以待毙，目前也绝无可能！
孟浩辉咬咬牙，掏出手机拨通了市委书记钱未来的号码。
这也是他最后的依仗。
葛中原有市长撑腰，他也有市委书记支持。
要知道，市委书记当年可是跟孟浩辉一起下过乡、同过班的亲密同僚！
这一次换届，钱未来其实也很希望把孟浩辉提到政法委书记，进入常委会，巩固自己在云州的权柄。
大家利益相连，现在孟浩辉有难，钱未来理当不会袖手旁观。
没准，钱书记也乐意借此事给市长刘相韬上一课呢。
“现在就到了拼后台掰手腕的时候了！”
孟浩辉志得意满的想着。
可是，电话刚响了两下，就传来了忙音！
这是被直接掐断了！
“难道钱书记在忙……”
孟浩辉虽有些紧张，却仍试图自我安慰。
可惜，接着手机跳出来的短信息，却将他仅存的希冀也彻底轰碎了！
只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信息，只四个字：自求多福！
那一瞬间，孟浩辉只觉得冷水泼头，在这个暑热未退的初秋，一股凌厉的寒气涌遍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坏了！
这是下一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唯一念头！
用屁股猜，都猜得到这条匿名短信是来自于钱书记！
而这四个字，分明是要见死不救，甚至是划清界限！
能令钱书记这么决绝无情，无疑能说明三件事：
一，这起车祸肇事案已经闹得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二，有一股相当高级别的强权干涉了进来，以至于连市委书记都招架不住！
三，孟浩辉一家子都要完了！
要完……要完……药丸……
孟浩辉的心脏突然狠狠抽搐了几下，伴随着一股钻心剧痛，眼前晕眩模糊了起来，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
这场滂沱大雨渐渐停歇了。
天空的乌云也渐渐消散。
君悦酒店的客房内，殷老正坐在露天阳台上的摇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殷从医的汇报。
而他的对面，正坐着刘相韬的父亲，刘老！
“用心理学审讯人，这法子倒是真很有趣。”
殷老忍不住纵声笑了出来，道：“这小家伙，又让我高看了一筹咯。”
“老首长，您果然没看错人，这小伙子，是个人才。”刘老也是会心一笑，“由此可见，他只当一个小医生，确实是屈才了，先前我和相韬的意思，就是先观察考量一下，既然这孩子有官瘾，又表现得不错，下一步，是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培养是要的，但切不可拔苗助长。”
殷老忽然感慨道：“要知道，这世间，人才多得是，关键能干事肯做事的人才太少了。”
闻言，刘老也默默点头。
他大约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安排宋澈了。
第094章 药丸
看到葛中原，孟浩辉的脸色顿时阴沉似水，怒道：“葛局长，你这架势不小啊，堂堂公安局长，派人过来闹事还不过，还亲自上我这要人，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孟书记，你言重啦，我这也是职责所在、情非得已啊。”
葛中原几步上前，站到孟浩辉的面前，笑道：“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嘛，这是市委常委会的指示，我不过一个执行者。”
“少舞大旗糊弄我，区区一个车祸案，值得大家专门开一场常委会研究讨论吗？”孟浩辉回呛道。
其实，他也不完全确定葛中原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按常理说，没出人命的车祸案能到市公安局就已经是破天荒了。
但问题是，车祸案伤者的家属闹跳楼时，恰好能被省调研组撞见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
但也不至于致命。
毕竟，调研组来云州主要是视察卫生医疗工作的，带人的主要领导，又是卫生厅长和副省长。
陈道会肯定是不够格越权干涉的。
而殷丛云，一个非常委的普通副省长，分管的又是科教文卫，于情于理也没道理把手伸这么长。
退一步说，即便殷丛云发话了，那些个市委常委也犯不着这么快狠准的整自己，连一丢丢的情面都不留！
只是，纵然殷丛云想破了天，也想不到在殷丛云和陈道会的背后还伫立着一座沉甸甸的山头——殷老！
刘相韬可不糊涂，得到殷老的授意，在知道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第一时间联络了几个市委常委，并提到这起案件已经引起了省部级领导的关注，必须在火烧大之前就立刻扑灭了！
这也成了葛中原现在有恃无恐的依仗！
“孟书记，你要不信，尽可以现在给刘市长他们打电话确认一下，现在嘛，麻烦配合我的执法，你管着政法口，理当清楚妨碍执法是什么性质！”
葛中原聊下这句话，不容分说的继续往门里走去。
孟浩辉本欲阻拦，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肢体接触中，不知道是谁撞了一下自己的小腰，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等堪堪站稳了，葛中原已经率人闯进了屋里！
“葛中原！我跟你没完！”
孟浩辉火冒三丈高，当众在家门口被人这么整，简直把他的颜面都扒光了！
葛中原不理不睬，自顾自的进屋一搜罗，最终在二楼揪出了瑟瑟畏惧的孟玉刚。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市委组织部的干部，我爸还是政法委副书记，你们有什么资格动我！”
孟玉刚双手被两名警员夹着往门口带，再不复往日的潇洒骄傲，慌里慌张的叫道：“爸，快救我！”
孟浩辉可没傻到一个人怼一群精悍警察，只能咬牙切齿的指着葛中原，道：“等着，咱们骑驴看本走着瞧！”
“奉陪到底。”
葛中原不屑一笑，领着人马，扬长而去。
孟浩辉猛喘了几口气，试图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事到如今，他大概能猜到是葛中原发现了顶包枉法的真相，以及儿子以权谋私的内幕，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敢于公然跟自己撕破脸。
而且，孟浩辉能猜到，葛中原的背后是市长刘相韬在撑腰！
鉴于他和葛中原正在竞争政法委书记的头衔，这招摆明了要借题发挥、借刀杀人了！
奈何现在把柄被抓到，孟浩辉能自保就万幸了，再豁出去搭救儿子，非把自己也赔进去不可。
但若是让他坐以待毙，目前也绝无可能！
孟浩辉咬咬牙，掏出手机拨通了市委书记钱未来的号码。
这也是他最后的依仗。
葛中原有市长撑腰，他也有市委书记支持。
要知道，市委书记当年可是跟孟浩辉一起下过乡、同过班的亲密同僚！
这一次换届，钱未来其实也很希望把孟浩辉提到政法委书记，进入常委会，巩固自己在云州的权柄。
大家利益相连，现在孟浩辉有难，钱未来理当不会袖手旁观。
没准，钱书记也乐意借此事给市长刘相韬上一课呢。
“现在就到了拼后台掰手腕的时候了！”
孟浩辉志得意满的想着。
可是，电话刚响了两下，就传来了忙音！
这是被直接掐断了！
“难道钱书记在忙……”
孟浩辉虽有些紧张，却仍试图自我安慰。
可惜，接着手机跳出来的短信息，却将他仅存的希冀也彻底轰碎了！
只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信息，只四个字：自求多福！
那一瞬间，孟浩辉只觉得冷水泼头，在这个暑热未退的初秋，一股凌厉的寒气涌遍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坏了！
这是下一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唯一念头！
用屁股猜，都猜得到这条匿名短信是来自于钱书记！
而这四个字，分明是要见死不救，甚至是划清界限！
能令钱书记这么决绝无情，无疑能说明三件事：
一，这起车祸肇事案已经闹得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二，有一股相当高级别的强权干涉了进来，以至于连市委书记都招架不住！
三，孟浩辉一家子都要完了！
要完……要完……药丸……
孟浩辉的心脏突然狠狠抽搐了几下，伴随着一股钻心剧痛，眼前晕眩模糊了起来，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
这场滂沱大雨渐渐停歇了。
天空的乌云也渐渐消散。
君悦酒店的客房内，殷老正坐在露天阳台上的摇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殷从医的汇报。
而他的对面，正坐着刘相韬的父亲，刘老！
“用心理学审讯人，这法子倒是真很有趣。”
听完之后，殷老忍不住纵声笑了出来，道：“这小家伙，又让我高看了一筹咯。”
“是啊，这孩子根本不用常理出牌，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是这么审讯人的，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还能巧妙的把中医、西医乃至心理学都融会贯通，还有他的聪明机智，这份能力，我自问在他这个岁数时，也是大有不如。”殷丛云给予了很客观也很不俗的评价。
甚至，他都忍不住想说，历数他接触过的青年才俊，哪怕是四九城的那些天之骄子，能比肩宋澈的，可能也是凤毛麟角。
要说宋澈欠缺的，无非是资历和背景，以及一个可供他施展才华的平台！
“老首长，您果然没看错人，这小伙子，是个人才。”刘老也是会心一笑，“由此可见，他只当一个小医生，确实是屈才了，先前我和相韬看他有官瘾，就先授意医院小小提拔了他一下，主要是想先观察考量一下，因为那时候，我们尚且不清楚他除了治病救人，为官的潜力究竟如何，现在看他表现得不错，下一步，是值得好好培养一下。”
“培养是要的，但切不可拔苗助长啊。”
殷老忽然感慨道：“要知道，这世间，人才多得是，关键能干事肯做事的人才太少了。几十年来，我见了不知多少人杰，但中道夭折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他那种拨开云雾要见青天的锐气，依稀让我想起了当年一起干革命的老同志，挺让人怀念欣慰的。”
忽的，他想起了什么，扭头跟殷丛云道：“这不是过阵子，美国医药公司的人就要来考察选址了嘛，如果云州也上选址名单的话，到时候成立工作组尽量选拔些好苗子。”
闻言，殷丛云和刘老皆是默默点头。
他们大约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安排宋澈了。
第096章 颅脑淤血
抽调宋澈。
瑞辉公司。
这两个关键词汇，反反复复在徐天禄的脑海中急转了好几圈，当定格之后，他差点当着刘相韬的面原地蹦跶起来。
但他仍是掩饰不准惊诧之色，道：“瑞辉公司要来云州了？”
“只是可能。”刘相韬就将瑞辉公司选址建厂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总之，现在市里省里都对这项工作格外重视，我和钱书记等班子同僚已经通了气，要尽最大努力得到瑞辉公司的青睐。”
徐天禄对此事的感觉只能说还好。
毕竟瑞辉公司就是真的落户云州，对他也没什么利益。
他更在意的还是把宋澈抽调进工作组这件事！
刘相韬大概了解他的想法，笑道：“至于抽调宋澈，也是殷省长、陈厅长他们提议的，他们都夸赞宋澈在车祸案的翻案工作中表现出色，觉得是块值得雕琢的璞玉。当然，宋澈目前还是你们医院的人，抽调他的程序，还得听听你的想法。”
“我没想法也没意见，完全服从领导们的指示！”
徐天禄想也不想的回道。
哪还需要想。
宋澈被抽调进工作组，摆明了是殷丛云等人青睐宋澈，看好宋澈的能力和潜力，准备加大力度支持他往仕途发展。
而徐天禄作为第一个提拔宋澈的伯乐，无疑脸上大大有关，往后如果宋澈以后飞黄腾达，他还不得睡高枕了。
就是不谈以后，现在，只要殷丛云等人看重宋澈，那变相的也不会再找自己和医院的麻烦。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那行，话我带到了，剩下的你跟他去谈吧。”
刘相韬点点头，踱步离去。
其实，他支持宋澈进工作组，还有一些自己的“私心”。
宋澈通过了自己的第一关考验，甚至成绩还大出意料，刘相韬不免对宋澈抱了更多的期许。
像这次争取瑞辉公司落户，不止他满怀期待，包括钱未来等市委领导也是志在必得。
为此，怎么安排此次的招商工作组，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任务。
于公于私，领导们肯定都想尽可能在工作组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一方面及时了解招商的情况，一方面也给亲信们立功表现的机会。
刘相韬也免不了俗。
而宋澈，恰好成了他最恰当的人选！
“机会给了，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
宋澈对自己即将“加官进爵”的消息迄今还蒙在鼓里。
事实上，他即便知道了，目前也没闲情高兴。
因为在他心里，如何救治伤者应勤，成了最紧迫的任务！
“宋医生，你也看到了，伤者的脑部淤血，确实挺棘手的。”
脑外科的办公室内，脑外科主任指着挂着灯箱上的ct片，沉吟道：“按常规来说，如果颅脑出血量比较少，只要不危及生命，我们一般都主张保守治疗，但这个伤者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他的颅脑是好几个位置都出血了，虽然量都比较小，但同时压迫了好几条主要神经，这就造成了他现在还昏迷的原因！”
“如果是单一位置淤血比较多，我们早就直接开颅了，偏偏这个情况，保守治疗希望不大，但又是目前最保险的方案。而如果真到了不得已开颅的地步，那就必须同时解决这好几处的淤血，难度太高了！可能只要一个地方做不好，轻则永远植物人，重则脑死亡！”
宋澈点头道：“确实很让人纠结。”
说白了，保守治疗是不死不活或者慢慢等死，做开颅手术的话，风险也相当高！
纵然宋澈天赋惊人、中西兼备，但要操刀这级别的手术，顶多只有四五成把握！
而这四五成，还是于他而言。
像眼前的脑外科主任，能有两三成就是超水平发挥了！
“要不然，我们联系协和医院的专家如何？”有人提议道。
“最顶尖的那几位脑外科专家，或许可行。”脑外科主任道：“但只能说，至多是把成功率稍微提高一点。”
“那要不再等等看吧，希望这些淤血能散一些，给开颅创造更好的条件。”
宋澈默默听着，最后，扭头看着坐在角落聆听的家属许珍，问道：“你怎么想的？”
作为家属，有知情权也有决定权。
现在，许珍听着专家们几乎悲观的分析，再次悲从中来，红着双眼道：“我心里很乱，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宋医生，我信你，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我只能说，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开颅手术。”宋澈的意思也基本明确了。
必须手术！
“你刚刚都听见了，你丈夫颅脑的淤血分部比较散而小，哪怕保守治疗的效果再好，也不可能全部消散，所以你得提前做好手术的心理准备。”宋澈叹息道：“我们这些医者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给手术创造最好的条件。”
许珍含着眼泪，垂下头经历了一番挣扎和思考，最终抹了一下眼睛，咬牙道：“好，我听您的，无论我丈夫最后能不能醒来，我都不会有怨言了。”
宋澈想了想，道：“我倒是还有些法子，或许可以缓解现状，大体就是中医的针灸和药方，但必须要征得你的同意。”
“我同意！”许珍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忙不迭的道：“您的事迹，我都听人说了，我相信您！”
“那好，我等会准备一下，就去你丈夫的病房。”
宋澈笑道。
但他一样不敢打包票。
用中医术化解颅脑淤血，他也是纸上谈兵头一遭。
毕竟他之前根本没有练手的机会。
只有一次，宋老给一个中风脑出血病人的抢救，及时用银针给予脑部针灸，止住了出血。
至于后续的化解淤血，则是移交给专业大医院。
按宋老的话说，这种病风险太高，他也不敢担。
不过，他还是写了行医笔记给了宋澈研读，以便不时之需。
“穴位基本都没问题了，但必须配合药服，药方子里的那几味草药，估计连医院也备不齐。”
宋澈一边思忖着，一边告辞离去。
刚出门，他险些跟门口的倩影撞了个正着，定神一看，徐乔恩正俏生生的站在眼前。
第097章 神级的胳膊肘往外拐
徐乔恩也被忽然出门的宋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窘迫的不知所措。
宋澈好笑道：“徐医生，你也是当医生当厌倦了，准备往特工局情报局发展一下？”
徐乔恩的俏脸一红，讪讪道：“我、我就是刚好过来，正准备敲门的，谁知道你忽然就出来了。”
宋澈懒得拆穿她的拙劣谎言，径直绕过她要走。
“喂，等等！”
徐乔恩一跺脚，气急道：“我是来找你的……不对，是徐院长让我来找你的！”
“什么事。”
“鬼知道。”
徐乔恩又使了一下性子，随即不情不愿的道：“说中午一起去餐厅吃个饭，有重要事情跟你谈。”
“行吧，我去换个衣服。”
宋澈也没多想，回到办公室脱了白大褂，就直接去了医院餐厅。
院长自然不会跟大家凑在大厅里吃饭，他有专门的包间。
推开包间的门，令宋澈意外的是，除了徐天禄、徐乔恩父女，文雅娴居然也在。
“小宋，快来这边坐。”
徐天禄显示出极大的热情，一脸慈祥的冲宋澈招手，示意自己和徐乔恩之间的空位置。
宋澈只觉得有点鸿门宴的意思，但架不住盛情，还是坐到了父女俩的中间。
“我们已经点了饭菜，你还有没有想吃的，这会就让厨房接着做。”
徐乔恩一边说着，一边给女儿递了个眼神，盼着女儿给宋澈准备碗筷。
结果徐乔恩只是把眼一斜，自顾自的埋头吃菜。
“不用麻烦了，平时我们这些底下医生都不过是随便对付几口，能坐在这吃饭已经算僭越了。”宋澈客套道。
“唉，我知道你们这些一线医生的不容易了，但没办法，国内医疗资源紧缺，尤其是我们这种大医院。”
徐天禄叹了口气，顺着这个话题，问道：“说起来，小宋你入职我们医院满打满算，两个月都不到，但你的职业能力和操守，却是我生平头一次见，对你的评价，还是那句老话：前途不可限量！”
“徐院长，您谬赞了。”宋澈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模式，道：“你对我有什么指教和指示，尽可以说。”
“老徐，年轻人图爽快，你也别绕圈子了，我们还得吃饭呢。”文雅娴也不耐烦了。
闻言，徐天禄也不好再卖关子，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刘市长刚刚跟我通了气，计划最近把你抽调去市政府的一个招商工作组，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此话一出，徐乔恩刚用筷子夹起的猪蹄子立时掉到了桌头！
还没等宋澈回复，她就先忍不住道：“他一个医生跑去招商引资？！”
文雅娴瞥了眼女儿的激动反应，嘴角微微一扬，道：“乔恩，先听你爸把话说完，怎么你反倒比小宋还着急了。”
“我、我没着急啊！”徐乔恩急忙否认，脸色不自然的道：“我就是奇怪，随口问问罢了，他爱走不走。”
徐天禄暗暗感慨了女大不中留，这才认识多久，这胳膊肘就外拐得没法看了。
不过，他故意让徐乔恩一起吃这顿践行饭，也是想着给这对小年轻创造一个“难舍难分”的机会。
无论他们俩究竟有没有藕断丝连，徐天禄都很希望撮合这段姻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准女婿”，要不了多久就得摇身变成“乘龙快婿”了。
“虽然是招商引资，但负责的项目，还是跟医疗有关的。”徐天禄就将瑞辉公司选址建厂的消息大概说了一番。
闻言，文雅娴也禁不住悚然动容，道：“如果瑞辉公司真的能落户云州，那意义确实非同寻常了。”
其实，她也是被徐天禄临时叫来的，说是有一件关系到自家和女儿未来的大事情要宣布。
现在她是明白了。
徐天禄是打算在宋澈临走前，尽量跟自家打好关系。
他想让宋澈明白，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云州，徐家就是他的家，自己一家人，就是他的亲人！
鉴于宋澈如今已是一支高优质潜力股，文雅娴也赞同这番安排，只是，宋澈能否借着这个机会脱颖而出、再上一阶，还得拭目以待了……
而宋澈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我服从上级的安排，但是在临走前，我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就是处理完伤者应勤的治疗。”
“……有这个必要吗？”
徐天禄迟疑道。
情感上，他能理解宋澈的医德责任心，但理智上，他很不赞同宋澈的这种执着！
应勤的颅脑问题，他早已一清二楚了。
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后面一旦家属同意，是必然要做开颅手术的，但鉴于手术极低的成功率，徐天禄很不愿意宋澈再趟这浑水了！
试想，一旦人没救过来，无论家属闹不闹，那都是一个行医生涯的污点！
而这个污点，在宋澈发展的关键阶段，将可能衍变成黑点！
“小宋，你能有这份心，我是很认可钦佩的，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我不是说应勤的生命不重要，但这件事，我们大可以找其他人顶上，这两天我也在跟协和医院的专家联系，并把应勤的病历材料传过去了，到时候约一个时间，请他们过来会诊指导手术，已经是目前最妥当的安排了。”徐天禄苦口婆心的劝道。
“是啊，小宋，有时候，有些事，你得因时制宜，说实话，这伤者本来就不归你负责，你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哪怕家属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的。”文雅娴也附和道。
她也很欣赏宋澈的品格，但既然把宋澈视作“自家人”，她不免就得为宋澈的利益前程考虑。
“徐院长，文阿姨，什么轻重缓急、因时制宜，道理我都懂，但在我学医之初，我学的第一个道理就是生命高于一切！”宋澈正色道：“如果我这一次放弃原则本心了，你们觉得我往后的路还能走得踏实安稳么？”
“……”徐天禄和文雅娴皆是哑然。
察觉到宋澈眼中的坚毅和执着，这两位老于世故的领导和商贾，内心顿时百转千回，想起了自己医学院毕业时的宣誓：
“我宣誓，我郑重地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病人服务，我将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
只不过，当初的壮志豪情，似乎早已沉没在了金钱和权力的漩涡中，几乎都忘了医生的天职是什么了。
“我也赞同宋澈的决定！”
这节骨眼，我们的小徐医生，再次来了一记神级的胳膊肘往外拐。
第098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眼看自家闺女直接改旗易帜站到别人的阵营了，徐天禄和文雅娴更是无言以对。
这都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向着人家了，往后真要成了，自己这对亲生父母岂不是连丁点的地位都占不到？
徐乔恩大概是醒悟到自己的戏有些过头了，便欲盖弥彰的道：“我是赞同宋澈以患者生命为重的想法，没其他意思……”
“我们也没其他意思啊。”文雅娴促狭一笑，看见女儿忸怩又局促的模样，心中莫名感慨。
女儿，真的长大了，性格也渐渐好了。
她清楚，正是宋澈给予的温度，化解了女儿那清冷执拗的脾气。
“扯来扯去，你们还让不让人吃饭的！”徐乔恩招架不住母亲的道行，只能羞窘的埋头扒饭。
宋澈干笑了两声，旋即一本正经的道：“你们也放心，我不会草率乱来，应勤的治疗问题我比谁都清楚，手术如何，我和大家一样都没底，我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缓解风险，给手术创造良好条件。”
徐乔恩迟疑了一下，问道：“我先前要敲门的时候，听说你要用针灸和药物化瘀血？”
徐天禄深知宋澈的超凡中医术，闻言，口吻也松了下来：“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不妨再试试吧，尽人事听天命，至于政府那边，我会帮你打招呼的，但不能拖得太迟，你明白吧？”
“我懂，有劳您了。”
宋澈给自己的杯里倒了杯茶水，捧起来，笑道：“我初来乍到，承蒙徐院长的几番关照，这份情义，我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好好！”
徐天禄盼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大喜过望。
接着，徐天禄还用开玩笑的口吻，跟前妻打趣道：“雅娴，你也算是小宋的长辈，往后有些事还需要你的照拂啊。”
“饭都没吃完呢，你的算盘就打得这么响亮了。”文雅娴没好气的笑了笑。
她岂会不明白徐天禄的用意。
在医院里，徐天禄还能关照宋澈。
但出了医院，就该文雅娴来操操心了。
要知道，文雅娴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还代理了好几家国外的奢侈名牌，论人脉，绝对是徐天禄望尘莫及的！
据说，上到省委省政府乃至燕京，文雅娴都有不俗的关系网！
但既然认可宋澈，文雅娴自然也责无旁贷，掏出一张名片，贴着桌面推给宋澈，和颜悦色的道：“提拔你加官进爵，就别指望我了，不过你若是负责一些招商引资的工作，我或许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谢谢文阿姨。”
宋澈也收下了名片，忽的想起什么，状若随意的道：“对了，文阿姨，我听说你以前也在医院工作过吧？”
“噢，对，我以前是这里的妇产科主任。”文雅娴随口回道。
“冒昧多问一句，你离职的时间是？”
“应该是二十三年前吧，怎么了？”
“没事，就随便问问。”
宋澈微笑道。
但是，他的眼中陡然多了几分深意。
二十三年前，恰恰是他出生的时候！
他被遗弃时，手腕上系的手环是云州市人民医院的。
那证明，经手他出生的事务，很可能还是由文雅娴经手的！
“在我出生以后，她就离职下海，这二十余年，生意还越做越大，难道这其中有着某种关联？”
宋澈暗暗思忖着。
但他没有再问。
因为他断定，医院妇产科里，在那一年里唯独遗缺了自己的出生记录，肯定有着极大的内情。
既然是内情，又怎么可能指望人家交浅言深呢？
不过，宋澈已经将探寻身世之谜的线索锁定了文雅娴，接下来的接触中，总能旁敲侧击出来……
就在宋澈思绪万千的时候，徐乔恩的心思也是百转千回。
一想到宋澈即将离去，不知怎么的，心里有股淡淡的忧……
“忧伤个毛线，放鞭炮庆祝都来不及呢！”徐医生急忙否决了这念头，手里的筷子则狠狠戳了一下刚掉在桌上的猪蹄。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哼！”
……
翌日。
清晨。
“小宋，今天不用上班吗？”
老吴巷的家里，吴阿姨看见宋澈穿着睡衣悠悠哉的出来吃早餐，就随口问道。
“噢，早上请了假，出去办点事。”宋澈坐到桌前，信手拿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
他瞥了眼对面也是一身居家服的吴碧君，道：“你今天也休息？”
“周末诶。”
吴碧君很简单的答道。
宋澈苦笑。
当上医生，基本就没正常的节假日概念。
“妈，我吃饱了，我再回屋里补会觉。”吴碧君擦了擦嘴角，打着哈欠又要往楼上走。
“大早上的还赖床，不像样子。”吴阿姨责备道。
“妈，您就可怜可怜您的宝贵闺女吧，我入职以来，每天上班都跟打战似的呢。”吴碧君无奈道。
“就因为你工作忙，肯定缺少运动，难得天气好，出去散散步也好啊。”吴阿姨道：“真那么困，就今天早点休息，别乱了作息。”
提到出去散步，宋澈就顺口问道：“吴阿姨，这附近哪儿有山？”
“有点远，最近的，也得是城西的樟山了。”吴阿姨道：“你要进山里吗？”
“抓地龙。”
“地龙？”
连吴碧君都忍不住聆听起来。
“就是蚯蚓。”
“你抓这玩意做什么啊？”吴阿姨失笑道。
“用作药引子。”宋澈回道。
昨晚回来翻阅了一下爷爷的行医笔记，他大致确定了给应勤化解脑淤血的组方。
大部分，在医药药房和附近的药铺子应该都能抓到。
唯独地龙……就是蚯蚓，得自己亲手去抓。
“蚯蚓还能当药？”吴碧君纳闷道，一想到蚯蚓那蠕动的模样，不免冒起了寒毛。
“当然能了，《神农本草经》里就有记载，地龙具有清热定惊、通络、平喘、利尿的功效。经过炒制后，能用于高热、神昏、惊痫抽搐、关节痹痛、肺热喘咳、尿少水肿、高血压等病症。”宋澈洋洋洒洒的讲述道：“对了，它还富有多种氨基酸，对增强抵抗力也很有好处，看你一脸疲态，不妨试一试。”
“打住，我早饭刚下肚呢！”吴碧君捂着反胃的肚子。
吴阿姨倒是很相信宋澈的中医术，道：“去樟山的路比较复杂，要不然让小君领你过去吧。”
“妈，您让我一起去抓蚯蚓？！”吴碧君气苦道，很想质问母亲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又没让你吃蚯蚓，怕什么，正好你陪小宋过去，就当登山了。”吴阿姨道：“而且小宋都说蚯蚓做药能治疗关节麻痹，妈也想试一试。”
闻言，吴碧君立刻打消了推诿的念头，点头道：“噢，那我上去换一身衣服。”
宋澈看在眼里，不由笑了。
第099章 好大的蚯蚓
城区西郊。
樟山。
“既然叫樟山，应该有不少樟树吧，怎么这一路过来，还没城里绿化带里的多。”
站在半山腰，宋澈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奇的问道。
他身后，吴碧君跟上来，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液，道：“都被砍光了，樟山的名字传了有几百年了，我听我妈说，好像是古时候就开始乱采伐，拿去做家具，现在你看见的那些樟树，还是近些年政府让人植起来的。”
樟树木材坚硬美观，最宜制家具、箱子。
闻言，宋澈不禁有些感慨。
人们为了一己私欲而破坏生态，早已是说烂的话题。
好在，近些年，国内随着经济提升，政府和民众的环保意识也在提升。
转念间，宋澈又想到了瑞辉公司要选址建厂的消息。
根据徐天禄的说辞，瑞辉公司是要建厂从事生物医药。
这必然是要选一个自然环境优越的土地。
生物医药，说简单点，它的原材料是取用自然界中的天然物质，不添加任何的合成化学品。
这也是目前全球医药领域，发展潜力和市场最大的医药产业！
尤其是国内，随着人们对食品药品安全的日趋重视，对生物制药的需求，每年都在成倍的攀升。
因此，瑞辉公司将厂址选在国内，确实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道，以云州的环境，能否获得瑞辉公司的青睐……
“云州这地方就这样，大家只管着埋头赚钱，而当官的，又只顾着政绩，偏偏搞这些环境工程又出不了多少政绩和利润，自然没多少人稀罕重视了。”吴碧君撇撇嘴，发表了如她这种基层民众对云州环境的不满意，“倒是偏远的几个乡镇，环境还挺不错，尤其是我老家青河镇，青山绿水、风景宜人。”
“你老家不是市里的？”宋澈随口问道。
青河镇，有些耳熟，好像林若楠就是在这个镇子任镇长的。
吴碧君摇摇头，脸色忽然有些黯淡，低声道：“我妈是市里人，我是小时候放寒暑假，过去住过几次。”
吴阿姨是市区人，而吴碧君又说青河镇是她的老家，那只能说明她的父亲是青河镇的人了！
住进来有段日子了，宋澈其实也听街坊四邻提过。
好像是吴碧君的父亲在很多年前攀上了一个富婆，抛妻弃女、远走美国。
因此，吴碧君一气之下，索性跟了母姓，绝口不提有关生父的事情。
吴碧君显然也不想再提这一茬，转口道：“你要挖蚯蚓，打算在哪挖啊？总不能到处瞎挖坑吧。”
宋澈又扫视了一下四周，最终目光锁定了上方一处凹进去的阴暗地，“蚯蚓一般喜好潮湿、阴暗的地方，那儿的几率比较大，不过路比较难走，你要不就留在这等吧。”
“小瞧人！我小时候满大山的乱跑，这点山路还能难倒我。”
吴碧君毫不示弱，很利索的将马尾甩在脑后，迈动着轻盈敏捷的步伐，率先往上面进发。
正值天朗气清，阳光挥洒之下，吴碧君裹在运动衣中的娇躯很有一股青春鲜活的气质，令人深感这率真坚强女孩的独特魅力。
只是，大概是急于表现，吴碧君刚靠近那块凹地，却没留意到土质的松软，踩陷进去之后，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下去！
“当心！”
宋澈手疾，一把抓住吴碧君的素手，方才把人拉稳住了。
“好强也得注意分寸。”宋澈调侃道。
吴碧君不知道是羞恼，还是羞赧，看了眼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嘟囔道：“我就是不小心大意了……好了，我自己能走。”
“一起走吧，你要有什么闪失，我回去怎么跟吴阿姨交差。”
宋澈不容分说，一边抓着吴碧君，一边小心翼翼的贴着山岩壁往凹坑那边挪过去。
吴碧君望着走在面前的背影，明明身材很一般，但此刻竟给了她满满的踏实安稳，甚至潜意识中，隐约萌生了几分依赖感……
再看看紧握在一起的手，那颗坚强了十余年的少女芳心，悄然间怦然一跳！
但一醒悟过来，吴碧君便及时遏制住了这些莫名的情绪，便不停的告诫自己，要注意安全、小心走路，可别被坏男人拐骗了！
“男人就没好东西！哼！”
宋澈哪里知道，自己两天内，先后被两个女性评价为大猪蹄子、坏东西。
此刻，他一跃跳到凹坑处之后，目光一转悠，就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了小铲子。
吴碧君在旁看得索然无趣，正好又要化解内心的涟漪，索性站到旁边，迎着清风，反手解开了马尾，散开秀发、舒展腰身，呼吸着山间的清新空气。
宋澈几铲挖下去，很快的，就在深处看到了几只蠕动的蚯蚓！
“不错，挺肥的。”
宋澈一把将这几只蚯蚓抓到手里，同时冲吴碧君叫道：“你帮我从包里拿出瓶子，拧开来。”
吴碧君刚刚一听宋澈用“挺肥”形容蚯蚓，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为了不被看轻取笑，她还是硬着头皮照做了。
“怕什么，又不咬人。”宋澈还是忍不住揶揄道。
“扔你衣服里试试。”吴碧君瞪眼道。
“扔不得，等会还得拿回去做药呢。”宋澈笑道：“你妈也正需要这宝贝。”
吴碧君一怔，迟疑道：“我妈的病严重吗？”
“关节麻痹，这岁数加上时常劳累很正常，谈不上病。”宋澈道：“不用担心，我回头配些药膏，定期涂抹，保证半年以后彻底痊愈。”
“……嗯，那就麻烦你了。”吴碧君的神情立时柔和了许多。
只是，一想到母亲是因为劳累导致了关节麻痹，她不免又是一阵潸然。
“什么时候，才能让妈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辛苦呢。”吴碧君闷闷的想着。
冷不丁的，耳畔传来了一阵飒飒的怪响声。
她不经意的循声看向旁边，赫然看见一条蠕动的蛇盘在树荫底下，正吐着信子！
“啊！好大的蚯蚓！”
吴碧君惊吓之下，没过脑的就喊了一声。
第100章 一两百块的一万倍
吴碧君惊吓之余，直接原地蹦跳了起来，险些将手里装蚯蚓的瓶子给抛飞了。
幸好宋澈再一次的眼疾手快，一把抓回了瓶子，一边拧瓶盖子，一边扭头向吴碧君看的方向。
只见前方坡壁边缘的一棵樟树下，盘着一条碧绿的青蛇！
体型长度约莫六七公分，粗度跟食指差不多。
“大姐，你见过这品种的蚯蚓吗？”
宋澈翻白眼道，但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铁铲子。
吴碧君哪管是蛇还是蚯蚓，反正女性对这种蠕动光滑的条状生物，就是有着天生的恐惧。
饶是吴碧君天生要强，终究抵不过身体的诚实。
当下她也不顾再被宋澈耻笑，直接躲到宋澈的身后，很怂包的道：“蛇难道不是更危险吗？”
“放心，这是翠青蛇，没毒也不咬人。”
宋澈观察了几眼，确认这不是竹叶青蛇，就很淡然的安抚道。
翠青蛇，看着跟竹叶青比较相似，但实则是一种脾气非常温顺的无毒蛇。
一般情况下，别说攻击人了，青翠青蛇见了人反倒唯恐避之不及。
这不，吴碧君高分贝的乱叫，反而吓到了这条青蛇，一骨碌爬到了樟树的后面。
“它真的不咬人？”
吴碧君回过神后，忐忑稍退的问道。
“你别吓到它就不错了。”
宋澈好笑道，接着，他又多看了几眼那条翠青蛇，渐渐察觉到一丝异样……
翠青蛇其实很常见，由于性情温顺、外形可爱且无毒，因此常被人拿来饲养。
而它对居住环境的要求也很高，像眼下这种潮湿阴暗、温度适宜的松软土地，是它最钟爱的。
它的食物，又最酷爱蚯蚓，因此出现在这倒也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这条翠青蛇明明被吓到了，但始终慢吞吞的躲在樟树下不走，而且还不停吐着信子，隐约透着几分孱弱的气息！
“嗯？！”
宋澈一步步的靠近，趁着一缕阳光穿过树荫照到蛇身，立时发现了这翠青蛇的身躯上，竟冒出了几块蓝色斑纹！
“你还走过去干嘛啊？”
吴碧君见宋澈居然还继续往樟树靠近，忍不住慌张道。
“别吵，咱们可能发现宝贝了。”
宋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再次拧开瓶盖子，拎出一条刚挖出来的蚯蚓，准确的丢到了翠青蛇的旁边。
翠青蛇对宋澈仍有些警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只是蠕动了几下，仍没有逃窜的意思。
而且，看见旁边丢来了蚯蚓，翠青蛇的食欲立刻被勾了起来，一点点的朝蚯蚓挪动了过去……
宋澈默默看着翠青蛇的动作，纹丝未动，直到翠青蛇咬住蚯蚓的那一瞬间，他如离弦的箭，疾步跃上去，手指准备的掐住了蛇头偏下的位置，并飞快的塞进了瓶子里！
“你抓蛇做什么，难道还要带回去养啊！”
吴碧君见状，又忍不住问道。
“你说对了，我不止要带它回去养，还要给它治病！”宋澈拧紧瓶盖之后，一边回答，一边又掏出银针，在瓶盖子戳出两个小孔，确保瓶内的空气流动不会让蛇窒息。
做完这些，宋澈扭头冲吴碧君眨眼笑道：“没听清我刚刚的话吗，咱们这回遇到宝贝了。”
“就这还宝贝呢，你什么怪癖啊。”吴碧君一脸嫌弃道，忽的想起什么，道：“难道你也要拿它做药吗？”
“蛇确实是有药用价值，一般拿来泡药酒，还能治疗风湿关节麻痹之类的。”
闻言，吴碧君还以为宋澈是为母亲的关节麻痹设想，心头刚有些暖煦，结果宋澈就泼了一盆充分铜臭味的冷水，“不过这蛇可得精心伺候着，市侩的说，这条蛇命，没准比人命都精贵。”
“弄了半天，你就是想拿它卖钱是吧！”吴碧君气极反笑。
“有这打算，见者有份，我可以考虑分你一份。”宋澈晃悠了一下瓶子。
恰好瓶子里的翠青蛇也正冲吴碧君吐信子，仿佛是在吐舌头嘲讽吴碧君。
吴碧君只觉得被一人一蛇合伙捉弄了，气急道：“这蛇能卖多少钱啊，看把你迷得一脸财迷相！”
“一般花鸟市场，普通的翠青蛇卖个一两百块吧。”宋澈沉吟道。
听到这句，吴碧君顶着一额头的黑线，拔腿就往回走。
结果宋澈又补了一句：“但这条翠青蛇，怎么也能多卖一万倍的价钱吧。”
“嗯？？？？”
吴碧君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先是在心里寻思一两百块的一万倍是多少钱，随即一扭头，端出一张大写的问号脸瞅着宋澈和那条蛇，惊疑道：
“你、你说这蛇值一两百万？！”
“我这还是保守估计，依照目前普遍的市场价，最便宜的也得五十万美刀了，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你做梦呢！”
吴碧君的神情又改为“老娘信了你的邪”模式。
“这蛇不是普通的翠青蛇，而是变异种。”
宋澈冲吴碧君勾了勾食指，示意她靠近。
吴碧君在好奇心和人民币的诱惑下，忍着恐惧，缓缓走过去。
“看见没有，这蛇身上的几点斑纹。”宋澈又指了指瓶里的蛇。
吴碧君仔细一看，终于发现了蛇身上的那几块蓝色斑纹！
“蓝蛇，一种极度罕见的蛇类，目前普遍的说法，是绿蛇的变异种。”宋澈再次化身科学大能，讲解道：“蛇本身的绿色，其实是由黄色和蓝色组合成的，因此，有一些翠青蛇在死后，由于黄色素分解，会衍变成蓝蛇。”
“那这蛇身上冒出蓝斑，岂不是说明他也要死了？”吴碧君追问道。
“差不多，这蛇应该是患了疾病，导致黄色素渐渐分解，甚至连爬行都吃力，否则刚刚早被吓跑了。”宋澈看着不安躁动的小蛇头，道：“我估摸着，再等几天，它全身都会蓝化了，到那时候，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蓝蛇了。”
“……成了蓝蛇……就很值钱了？”
吴碧君也渐渐露出一脸的财迷相，脑海里不停盘旋着一两百块的一万倍这个天文数字！
“是相当值钱！”
宋澈又冲着吴碧君晃悠了一下瓶子，飒然一笑，呼应着正咧嘴吐信子的“天价蛇”。
“啊！”
吴碧君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这一回却是充满了无限的惊喜，还一股脑的冲上去，给了宋澈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宋澈：？？？
青蛇：？？？
第101章 忽闻拆迁
吴碧君俨然财迷了心窍，居然破天荒的向人投怀送抱，神情亦是说不出的欢喜，清朗的笑声回荡在幽幽深林中，呼应着风吹树梢鸟鸣，平添了几分温馨和惬意。
“姑娘，我知道自己本来就挺有魅力的，现在又有了钱，成了高富帅，有女的青睐也正常，但你这么主动迫切的，我有点吃不消，好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嘛。”
宋澈哭笑不得道，但还是挺享受那种温香软玉抱满怀的舒逸感。
还别说，这姑娘的身段确实挺不错的。
吴碧君的激动稍稍退却，醒过神后，立刻如受惊的兔子蹦跳了开来，顶着迅速弥漫红霞的俏脸，尴尬的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是太高兴了，再说、再说我又不是贪图钱。”
其实这话，她说得有些口是心非。
她是不贪图钱，否则当初蔡明富几番威逼利诱，她一早就该就范了。
只是，她又急需钱来改善自家的生活。
尤其是看着母亲岁数大了，还要每天操劳，着实的愧疚懊恼。
现在，宋澈说刚抓到的那只翠青蛇，价值三百多万，这笔天文数字，一下就把她给砸晕了，满眼都是苦尽甘来的希冀。
但现在给风一吹一冷静，吴碧君又想到了什么，讪讪道：“而且这蛇是你抓的，跟我又没关系。”
宋澈笑了，他哪里看不出吴碧君是顾及颜面、张不开口。
其实，他很理解吴碧君的心情，也知道她爱财是替母设想。
即便她不开口，宋澈也不会自私独占好处。
“见者有份，再说还是你领我到山里来，刚刚你没及时发现，这蛇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宋澈道：“总之，回头这蛇卖出去多少钱，我们都平分。”
吴碧君一怔，立时感动得心头温煦，目光柔徐间，张口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吴阿姨都把我当自家人了，我可没把自己当外人。”宋澈灿烂一笑，接着，他看了几眼瓶子里的蛇，沉吟道：“但别高兴得太早，我刚刚都说了，这蛇是因为患病，导致基因变异，身躯上的黄色素消融，才会露出蓝色斑纹，要是想全变蓝色，一般来说，就是它寿终的时候。”
吴碧君的心情再次急转直下，道：“那蛇要是死了，岂不是就没用了？”
“你忘了我的职业了嘛，人都我能治，区区一条小蛇还能难倒我。”宋澈道：“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蛇的病立刻治好了，那它就不能再继续变色了。”
“我都给你绕晕了，那到底该不该给它治病啊？”
“治是要治的，但得拖着治。”
“……唔，我大概有点懂了。”
吴碧君总算是冰雪聪明，这番一提醒，也大概明白了宋澈的想法。
简而言之，就是拖着蛇的病，让它继续变色，这期间又得想方设法吊着它的性命。
一直到它的身躯全部变蓝以后，再彻底根治病疾！
“但这好像听着好难的样子。”
“难么？这年头，医生治病的水平参差不齐，但要说给人保守治疗，基本都是十拿九稳。”
宋澈顺口感慨了一下现今医学界的这个怪象。
“真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对这小家伙有些不人道，但为了咱们的好日子，只能先委屈一下它了。”宋澈晃悠了一下瓶子。
吴碧君也试着自我开脱：“其实也不算委屈它了，等它由绿变蓝，身价飙涨，大家还不得把它供起来养，到时候它就成蛇生赢家了。”
“有道理。”
宋澈点点头，将瓶子塞回背包里，接着抬起铁铲子，道：“再挖一些蚯蚓吧，除了配药，还得给它当伙食。”
“我帮你。”
吴碧君在巨款的诱惑下，将恐惧完全抛诸脑后，找来一个树枝，协助宋澈到处戳坑祸害蚯蚓。
满载之后，尽兴而归。
当两人坐车回到老吴巷的时候，却发现巷子口站了一群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吴碧君在里面看到母亲，就喊了一声。
“妈，出什么事了？”
“回家再跟你们说吧。”
吴阿姨跟邻居们道了别，领着两人一边回家，一边叹道：“刚刚街道办的人来过，通知我们协商拆迁。”
“咱们家也要拆？”吴碧君诧异道：“前几年不是就已经提过拆迁，结果最后没了下文嘛。”
“好像是当时政府的财政有些紧张，加上阻力比较大，就暂时搁置了，这一次说是要配合老城区改造，这附近都纳入了拆迁范围。”吴阿姨回道。
宋澈问道：“那吴阿姨您的想法呢？”
“当初我就想过，如果补偿合适，干脆就拆了吧，毕竟老房子了，生活环境肯定没那些小区房好，而且附近的医院酒店和那些高楼大厦建那么漂亮，我们这儿就跟城市牛皮癣似的，脏乱差，对城市形象也不好。”
吴阿姨倒也看得开，但接着她又皱紧眉头，道：“但我听人说，像我们这样的房子，一间才赔一百万。”
一百万，看似巨款，但对于云州这个动辄每平方均价近两万的沿海城市，无疑很低廉了！
况且这还是市区中心。
“而且这一百万，还不一定能全款到位，附带了不少条件，好像是前面给一部分，等拆完了，再给剩下的。”吴阿姨道。
“赔偿这么低，还要分期给，条件太刻薄了吧。”吴碧君质疑道，“万一拆完了，拖着不给钱怎么办？”
“这事刚刚就有人提了，有人说其实这次拆迁，不是政府征地，而是开发商主张的。”吴阿姨低声道。
宋澈也大体明白了。
对这方面，他曾经了解过。
如果说是政府征地的话，那就是给多少补偿就是多少，政府必须依照国家标准进行补偿。
但若是开发商拆迁的话，一般就是委托拆迁公司跟拆迁户商谈!
“那他们这条件就摆明了欺负人了，我们不当钉子户，但也不能被坑这么多吧。”吴碧君不满道。
“先不急，这事一时半会没这么快解决，等回头有人上门，再好好谈一谈。”吴阿姨摇摇头，接着歉然的看着宋澈道：“但如果房子真的要拆，就不能再继续租给小宋你了，我实在过意不去。”
“没事的，吴阿姨，房子是你们的，你们怎么好怎么来，况且我接下来可能就不在医院上班了。”
宋澈笑了笑，但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这段日子的同居相处，他早已把吴碧君母女视作一家人了。
他很享受那种家庭的温馨氛围。
只是，事物的变迁发展，注定会让生活轨道偏离了方向……
第102章 尸体标本都比他顺眼
初秋的夜晚，泛着一丝凉爽。
后院里，宋澈将瓶口塞进一个玻璃鱼缸里，稍微抖了一下，里面的翠青蛇就慢悠悠的爬了出来。
“这蛇到底该怎么养啊？”
吴碧君在旁观摩着，小声问道。
“就这么养着呗，每天定时喂它一些蚯蚓，也可以是青蛙或者昆虫。”宋澈一边回道，一边将刚从附近绿化带里挖来的泥土和草叶也丢进了鱼缸里。
吴碧君一听这些食谱，禁不住又是一阵恶寒。
但为了那上百万的利润，她只能硬着头皮承担起饲养的责任！
“还好现在天气渐渐转凉了，要是持续高温，这蛇的暴毙几率会相当高。”
宋澈将玻璃缸抬起放置到一个角落阴凉处，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翠青蛇有一个绰号，叫暴毙蛇，就是因为饲养要求很高、难度很大，稍微不留神，就得嗝屁了。”
“啊，那岂不是说它还是凶多吉少了。”
吴碧君看着缸里萎靡不振的青蛇，连放在嘴边的蚯蚓都一副索然无趣的模样，居然生出了几分怜悯。
“你以为这几百万块是这么好赚的吗？”
宋澈摇头道：“而且它现在还生了病，能多熬一天都是命大了。”
“你不是说会给它治病的吗？就这么任它自生自灭了啊。”
“想治病，也得先查明病因吧。”
宋澈没好气道：“等明天吧，让它先适应一下陌生环境，它现在很紧张，如果再强行给它看病，准得直接吓死了，而且有些工具和药品，我还得明天去医院取。”
“好，我今晚就守在这。”吴碧君忙道，默默的给翠青蛇祈祷起来。
“宋澈见她如此的上心，调侃道：“就算养不活了，过一阵子，你一样可以当拆二代了，岂不是美滋滋。”
“美你的大头鬼。”
吴碧君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皱着柳叶眉道：“你刚刚又不是没听见，拆迁补偿的开得太低了，真接受了这条件，我和我妈在云州市里连一个小户型的商品房都买不起。”
宋澈问道：“你是不赞成拆的吧？”
“其实我是无所谓，只要补偿合理，我还是愿意的。”吴碧君道：“但我知道我妈是舍不得拆的，毕竟是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总是有感情的。”
“那吴阿姨刚刚还那么说？”
“她是为了我呢。”
吴碧君叹了口气，道：“她也是想靠着拆迁拿到一笔补偿金，改善一下生活，免得我每天那么辛苦。”
宋澈不禁有些唏嘘。
这对母女俩都是为了彼此在设想。
“再等等吧，看开发商能不能提高点诚意再谈。”宋澈安慰道：“相信这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但愿如此。”
吴碧君弯着腰，摩挲着玻璃缸，对着里面的小蛇轻声道：“你也要振作好起来呀，拜托了。”
……
翌日。
宋澈回到医院，直接向徐天禄申请借用了医院的厨房，埋头在里面炒制那些蚯蚓。
没错，是在厨房里。
听闻了这消息，包括徐天禄在内的医院几个专家主任纷纷闻讯而来，凑在旁边观摩。
“用地龙当药引子，我只听过，这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我听说，地龙的制作方法，主要有药制、醋制、熬制、酒制、油制、蛤粉炒制、盐制等，为的是使蚯蚓的质地松泡酥脆、去毒性、矫正臭味及便于煎制服用。”
中医科主任一边高谈阔论，一边看着宋澈手舞锅铲，迟疑道：“但用油锅炒制，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宋澈听了一笑，道：“其实我这酒闷砂炒法，就是将以上几种法子配合使用，比如，醋能散瘀、理气止痛、解毒、矫味矫臭，使地龙中所含有的游离生物碱成盐，易于煎出而提高疗效。同时用砂锅熏热，易于醋渗于地龙的组织内部，对有效成分影响小。”
说着，宋澈又依稀撒入老黄酒、蛤粉和盐，很快的，一股香味弥漫了开来。
“再闷十分钟就可以了。”
宋澈又翻炒了几次，就停了电磁炉，将锅盖一盖，扭头对徐天禄道：“徐院长，等会我把步骤写一下，劳烦中药房的人每天制作一些。”
“好说，你只管安心处理自己的事务，医院会鼎力协助配合的。”徐天禄忙不迭道。
他现在最大的心愿，还是盼着宋澈尽快加入招商工作组。
“至于给应勤服用的药方子，我已经写好交给徐医生了，这两天我先带带她，如果我忙不过来，她会负责熬药的。”宋澈说着，向人群中的徐乔恩轻轻点了点头。
这安排，也是徐乔恩主动要求的。
她现在是住院医师，处于轮岗阶段。
现在心胸外科的轮岗即将结束，她由于宋澈的缘故，对中医萌生了一些兴趣，于是今天宋澈刚来，她就找过来，请缨协助应勤的治疗工作。
徐天禄当然是乐见其事，趁着仅剩的日子，抓紧撮合两人的感情。
这一早上，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去了。
等中午亲手给伤者应勤喂入药汤，宋澈又给应勤的脑部几处穴位做了针灸活络，第一天的治疗就算告成了。
“宋医生，这一路过来，真是谢谢您了。”
家属许珍满是诚恳的道：“无论我丈夫最终能否醒来，您的恩情我都记着了，也绝不会再给您和医院添麻烦。”
“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宋澈客套道。
许珍接着又看了眼徐乔恩，微笑道：“也有劳徐医生了，你和宋医生，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呢。”
闻言，徐乔恩的俏脸哗啦一下就红了，羞赧道：“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那天都是演戏的……”
但不知为何，听到许珍这么恭维两人，她的芳心居然有些受用……
偏偏这时候，宋医生大煞风景的来了一句，“她瞧不上我这样的。”
徐医生的内心遭受到一万点伤害之后，嘟嘴道：“就是，我瞧尸体标本，都比他顺眼。”
“……”
结束了这段互相伤害，两人互不搭理的离开了icu病房。
宋澈正想着去后勤支用一些工具和药品拿回去给蛇治病，当经过急诊科的时候，却发现里面闹哄哄的。
远远望去，两拨人正在导医台前激烈争执着，其中还有两三个伤员！
其中两个伤员，宋澈认得，赫然是住在吴碧君家隔壁的邻居！
第103章 冲突
这两个伤者是一对中年夫妇，也住在老吴巷里，平素吴碧君见到他们，都会喊了一声“吴叔”“刘婶”。
看见两人身上一片狼藉，甚至张叔脸上还有些淤青伤口，宋澈便立即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张叔和刘婶又跟对面的那个青年伤者起了争执！
“吴勇，你好歹也是我们老吴巷的人，居然这么偏帮外人坑我们这些街坊，你还有没有良心的！”
“少扯淡，要不是念在街坊一场，我还会慢着性子跟你们商量？！”
这个叫吴勇的青年指着自己被抓花的脸，叫嚣道：“你们倒好，不识好歹，还把我的脸抓成这样，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没完就没完，谁怕谁，我还不信这光天化日没有王法了！”
导医台的护士见状，就叫道：“都别吵了，你们来这到底是治伤还是吵架的，要还吵不够瘾，就出去吵完了再进来，别妨碍其他病人！”
“你这小丫头冲谁嚷嚷呢！”吴勇扭头怒喝道，还一掌拍在导医台上，“快给我处理伤口，要毁容了，谁都跑不了！”
“我奉劝你这时候更应该去派出所，而不是在这逞威风。”
宋澈插足进来，径直对护士道：“通知保安，就说有人闹事！”
“臭小子，你吓唬我呢！”吴勇屡次被呛，顿时恼羞成怒到了极点，正要动手，宋澈冷声道：“想玩医闹？最近医院和公安正要抓你这样的典型呢。”
吴勇闻言，似乎有了忌惮，只能色厉内荏的指着宋澈，咬牙道：“行，我记住你了。”
而吴叔和刘婶认出宋澈之后，就道：“你是住碧君家的那小伙子吧，我上次还听说你在这当医生的。”
“住碧君家的？”吴勇旁听之后，不由多看了宋澈两眼。
“我先陪你们进去处理伤口吧。”
宋澈说道，接着递给护士一个眼神，示意她警惕这个叫吴勇的家伙。
果不其然，吴勇一看宋澈陪吴叔和刘婶进了急诊科的处置室，便脸色阴沉的掏出手机，走到附近打起了电话。
“这都是那小子打的？”
宋澈一边找碘伏，一边询问道。
“可不就是他了！真是狼心狗肺！亏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街坊长辈！”刘婶义愤填膺的道。
“他也是老吴巷的？”宋澈好奇道。
“曾经是，但早些年就搬出去了。”吴叔沉声道：“这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尽跟社会上一些三教九流的混子呆一块，到处欺负人。”
“这一回，还直接欺负到我们这些老街坊的头上了！”刘婶气愤道，“这小子现在给有钱人当了走狗，今天受了他老板的指示，跑来嚷着要拆我们的房子呢！”
宋澈大约明白了几分，道：“是这次的拆迁？”
“你也知道了。”吴叔点点头，道：“没错，吴勇那小子的老板，好像就是开发商的人，这个开发商已经跟政府达成了协议，准备拆掉老吴巷和周围一片，改建成商品房小区。”
话说到这里。
宋澈已经基本明了。
很显然，这又是一起关于拆迁的纠纷。
那个吴勇，则是充当着开发商的走狗打手角色，专门来威逼恐吓拆迁户妥协同意的！
“本来这件事，就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大家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条件合适，都挺赞成旧城改造的。可是，吴勇那混子一过来，就直接威胁我们，说如果不接受现在的补偿条件，往后出门就得当心！”刘婶控诉道：“我当时气不过，就骂了他几句，然后他就要动手打我们了。”
说是打他们……但是，两人除了衣服有些脏污，以及吴叔脸上的淤青，貌似没吃什么亏。
反倒是那个吴勇，估计是挨了刘婶一通“九阴白骨爪”，脸全开花了。
宋澈给吴叔快速处理一下，忽的想起什么，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过来了？没报警？”
“报了，派出所的警察一过来，大概看我们伤得不重，就让我们先来医院处理，然后再去派出所。”刘婶道：“那几个警察还留在老吴巷里，担心再起冲突。”
“还有其他人跑来谈拆迁？”
“当然了，都是一群混子。”
闻言，宋澈不免担心起吴阿姨的安全，于是道：“我要回去一趟，你们要不也过来吧。”
“那警察那边……”
“我有熟人，我去说。”
宋澈安抚道，让他们稍等片刻之后，顺手又从处置室里翻出一个出诊医疗箱，把给蛇治病的工具都配齐，就领着两人出去了。
急诊科大厅里，那个吴勇已经不知所踪，估计是去其他处置室处理伤口了。
宋澈将白大褂丢在导医台，就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返回老吴巷。
路上，他率先给负责这片区的派出所片警小武打了电话。
电话一通，那边就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争执。
“宋医生，我这正执行公务，有些乱，如果不是太要紧的事情，干脆我等会再给您回电话可以吗？”小武歉然道。
宋澈心里一动，问道：“你是不是在老吴巷？”
小武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宋澈没闲情回答，道：“我不管那边究竟出什么状况，你务必给我保障老吴巷所有居民的人身安全，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小武还不知道宋澈就是住在老吴巷的，但听他这么指示，自然不敢忤逆，忙不迭的保证道：“您放心，我就一直守在这里，不会再让冲突加剧的！”
“好，我马上过去！”
宋澈挂了电话，本来还有意再联系吴碧君，但念及她此刻正在上班，在事态未明前，未免她担惊受怕，索性先过去见机行事了。
接着，宋澈又想到了一件事，扭头问坐在后面的吴叔和刘婶，“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主张这次拆迁的公司是哪一家？”
“知道，就我们云州本地的那个大牌房产商，君悦集团！”刘婶念念碎的道：“亏他们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居然开给我们这么离谱的补偿条件，还派人来闹事，简直丧尽天良！”
宋澈的脸色立时凝重了起来。
看来，自己回头再找陈铭顺父子好好分说一下了！
第104章 拉偏架
得知策划老吴巷拆迁工程的开发商正是君悦集团，宋澈一时间有些吃不准。
几次接触，陈天麟和陈铭顺给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是正派生意人。
但他也深知在商言商的道理。
在利益面前，往往善恶只有一念之间。
“还是等料理完眼前的麻烦，再去一探真相吧。”
宋澈暗暗核计着。
不多时，出租车抵达了老吴巷。
巷子口，此刻已经站了人群。
外面一圈是围观人群。
里面一圈，则分别堆着三拨人。
老吴巷的居民们一拨，警察们一拨，还有七八个青壮年一拨。
靠着警察们居中拦截，居民们和青壮年们分别立在两头处于对峙状态！
饶是如此，双方仍旧剑拔弩张着，不时出口对骂着。
“都闭嘴，还要不要解决问题的！”
警察里，小武开口怒喝道，“谁再不消停，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句话稍微起了些震慑作用。
等场面稍稍克制住了，那群青壮年中走出来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出头的黑衣男子。
他相貌粗犷，满身的结实肌肉，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走到小武的面前，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小武同志，有阵子不见，威风见涨啊。”
“注意你的态度！费龙！”小武虽要仰视对方，但气势没有落下风。
“哎呀，我差点忘了，你最近刚刚荣升了副所长，现在得改口称呼孙所长了。”费龙说得客套，但分明还是没把小武当一回事。
“费龙，差不多就行了，赶紧领着你的人回去，别在这挑事啊！”小武警告道。
“孙所长，冤枉啊！”费龙回身指着其他几个同伙，道：“你瞧瞧，我跟这几个弟兄，本来是怀着满满的诚意来跟居民们商量事情的，结果呢，一言不合，这些人就动手对付我们，我这些兄弟一个个被扔了满身的臭鸡蛋，总得给一个说法啊！”
“明明就是你们先动的手，还威胁我们，警察同志，你们可得主持公道啊！”老吴巷的居民们回呛道。
小武顿时头大如斗，正想着该如何善后，忽然看见从人堆外面凑进来的宋澈，连忙叫道：“宋医生。”
宋澈靠拢过来后，先在人群里确认了吴阿姨的安全，接着环视了一圈，道：“还摆不平吗？”
小武苦着脸道：“难整，大家都说自己是苦主。”
不过未免让宋澈觉得自己没担当，他又道：“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双方各派一名代表，跟我回所里做调解，要再耗下去，刚刚所有参与动手的人，都直接送拘留所冷静几天！”
费龙看了眼宋澈，点头道：“我没意见，我是守法公民，一律配合。”
小武又看向了居民们。
但刚刚还声势浩大的居民们，顿时都蔫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人敢于充当代表。
说到底，都是一群平头老百姓，大家聚集在家门口还能拧成一条绳，但又没几个人敢于充当出头鸟。
毕竟，一出头，就要面对这些背景雄厚的狠人了！
“一群乌合之众！”费龙讥笑道。
“那要不……我去吧。”
吴阿姨迟疑道。
“还是我来吧。”
宋澈冲吴阿姨摆摆手，示意她别贸然担事，然后对小武道：“我来代表老吴巷跟他们回去协调。”
“你是谁啊，好像之前都没见过你。”费龙质疑道。
“我前不久刚租住在老吴巷。”宋澈回道。
“租客？哥们，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啊！”费龙嗤笑道。
小武也不太赞同，凑到宋澈的耳边，低语道：“宋医生，这件事，我劝你还是别多管了，没必要。”
“我在云州无亲无故，这段时间一直承蒙老吴巷的街坊关照，现在老吴巷有麻烦，我责无旁贷。”宋澈毫不犹豫道。
“怎么冒出来一个缺心眼的啊！”费龙看了眼宋澈手里的医药箱，再想到小武的称呼，大约猜到了这应该是一个医生。
“闭嘴，不准对宋医生无礼！”小武呵斥道。
费龙皱皱眉，看见小五如此的态度，隐约察觉到这个小医生的底细似乎不太简单。
别看他人高马大，但实则很有城府脑筋，见一时摸不清宋澈的虚实，寻思片刻，试探道：“孙所长，看你和这位宋医生关系应该不错，我多嘴一句，现在你那派出所，张康已经不在了，我暂时也没说得上话的人，但是，你可不能拉偏架啊。”
张康就是先前合伙谢文彬徇私枉法的副所长，被撤职双规以后，葛中原大概是看宋澈的面子，索性让小武取而代之了。
因此，小武自然清楚自己的立场，直接冷哼道：“就是张康还是副所长，他也没拉偏架的资格！”
闻言，费龙的忌惮之意更重了。
他故意这么一试探，就知道眼前这小医生，连派出所都得小心供着。
心念急转间，费龙很识时务的认怂了，“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就不劳孙所长麻烦了，今天先打住吧。”
小武也松了口气，道：“你明白分寸是最好，赶紧撤走！”
费龙又多看了一眼宋澈，暗暗决定先回去找人打听一下。
正当他准备拔腿走人，人群外面又挤进来一个满脸抓痕的男子，可不正是刚刚的吴勇。
“费老大！”
吴勇看见宋澈居然在跟自己老大对峙，还以为又闹冲突，加上刚刚在医院憋了一肚子怨气，一闯进来，立刻卯足劲的表现了起来，“臭小子，你还跑这来多管闲事了！我看你真是皮痒了！”
说着，吴勇不顾在场的警察，抬起一脚就踹向了宋澈。
宋澈很轻巧的回避了一下，借着转身的劲，扬起一巴掌抽在了吴勇刚涂了药膏的伤脸上！
吴勇被打得脑袋晕眩、脸面剧痛，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了地上。
“拷上！”
小武一看这货敢当着自己的面袭击宋澈，顿时勃然大怒。
他不敢直接动费龙，要收拾一个小喽罗岂会手软，当即勒令两个民警将小武按趴在地上，反手锁上了镣铐！
“现在我打了你的人，还要不要去派出所协调一下？”
宋澈冷冷问费龙。
费龙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明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澈，但整个人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住了！
第105章 博弈
眼看马仔吴勇被打，费龙又当众折损了颜面，自然格外光火。
但看着宋澈始终稳若泰山的架势，以及刚刚的身手，费龙反而更加警惕。
“小心驶得万年船，先摸清底细也不迟！”
要知道，费龙很不屑于那种喊打喊打的街头混子做派，一向自诩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黑色背景人士，他最酷爱的装逼语录，就是以“理”服人。
至于这个理，远不是靠拳头打出来的，而是靠实打实的背景地位。
他的背景其实不差，背后有一个很强力的靠山。
即便小武当了副所长，他也没当一回事。
可是，面对身份貌似深不可测的宋澈，他还是选择了暂时避其锋芒。
素未平生，谁知道这家伙的后面，有没有一座比自己更高更大的靠山呢。
与其争一时的匹夫之勇，不如从长计议，再一鼓作气摆平了！
于是乎，费龙责怨的瞪了眼莽撞的吴勇，又跟小武和宋澈道：“不好意思，我这小弟兄脑袋不太灵光，经常干些蠢事，不过我刚刚都主动息事宁人了，也请两位给我一些薄面吧。”
宋澈不由高看了费龙一些，心想这混混头子还有脑筋的。
事实上，他都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最不济一次性把这群人全干翻了，再让葛中原过来善后。
可是费龙很聪明，选择了一招高明的以退为进。
因此，小武也不好再借题发挥，只能迟疑的征询宋澈的口风，“宋医生，您看……”
“你是警察，该怎么处理，你自己决断好了，没必要顾虑我的想法。”宋澈回道。
其实他早就看出了小武对费龙也心存忌惮，干脆借坡下驴、小事化了，先把眼前的乱局解开了。
小武一看宋澈这么通情达理，就感激的点了点头，接着拍了拍被制服的吴勇，道：“念在当事人不追究了，你赶紧给人赔礼道歉吧。”
“向他赔礼道歉？他算哪根葱！”
偏偏吴勇还认不清形势，继续使劲的作死，叫嚷道：“龙哥，这小子就是人民医院一个小医生，租住在老吴巷里，你理他个球！”
“滚你个傻球！”费龙一脚踹中了吴勇的屁股，训斥道：“让你道歉还不赶紧的，是不是还想继续拖着我丢人现眼！”
吴勇忍着屁股的剧痛，一时间惊怒交集。
但面对老大的震慑，他只能满腔羞愤的向宋澈垂下了头颅，嚅嗫道：“对、对不起……”
“下次擦亮狗眼吧。”
宋澈淡淡道，又对费龙道：“你也看好自己的狗，别放出来乱咬人。”
费龙脸色阴沉，多看了宋澈两眼，就一挥手，领着一群弟兄扬长离去。
吴勇被松开以后，也恨恨的瞪了眼宋澈，拔腿灰溜溜的跑了。
警报解除，老吴巷的居民们都松了一口气。
刘婶等街坊围着宋澈，连番的道谢和称赞。
“没看出来啊，小宋医生居然这么有本事。”
“当初小宋医生刚住进来，我就觉得不是一般人了。”
“可不是，那身手，那气势，直接把这群混帐东西吓怂了！”
“今天多亏有你在，小宋，既然你住在老吴巷，那也是咱们老吴巷的一份子，要是这群人再来闹事，你可得给我们撑腰啊！”
看着大家伙扬眉吐气的模样，唯独小武的脸色仍旧凝重。
趁着间隙，他轰散了居民，把宋澈请到了僻静处，低声道：“宋医生，不是我没担待，但诚心奉劝一句，这件事，你最好暂时别干涉太多了吧。”
话没停顿，他赶忙解释道：“可不是我徇私枉法、助纣为虐啊，只是，你可能还没了解清楚这些事的内情。”
“那你说，我听着。”宋澈自然也不会莽撞，毕竟拆迁这种事，牵涉的利益纠纷本就繁杂。
正所谓公婆说理、难辨是非。
“其实吧，老吴巷这个拆迁工程，我早前就听同事提过，当年政府拆迁办的人来洽谈过，据说大部分群众还是有意向诚意的，但还是有少数人漫天要价，所以不了了之了。”小武苦笑道：“不过政府也没用强，毕竟这年头，政府也挺怕事，一般搞商业拆迁，索性全面退出拆迁市场，这一次，东风区政府好不容易拉来了一个本地大型房产商接手这一块，就那个君悦集团。”
“貌似，这还是君悦集团的老总卖了政府面子才接手的，因为是难啃的骨头，就是咬牙啃下了，利润估计也不会太多。”
宋澈大概有数了。
如果小武这话说的确实是客观真实的，那只能说彼此的利益分配依旧谈不拢，才引发了今天的冲突。
“刚刚那个费龙，也是君悦集团的人？”
“不是，那货就是一个打手的头子，君悦集团注重声誉，怎么会请这种人。”
小武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但他的主子，实力可不比君悦集团逊色，一个红色三代……”
宋澈的眼睛眯了一下。
红色三代……岂不是就是那些早期党政大佬家的子弟！
“我也是最近当上副所长以后，才被人指点得到的消息，这个费龙的主子，叫常木平，也是云州本地人，具体他的家族背景，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手底下有一家工程公司，除了承接市政工程，最主要的创收渠道，就是从那些大的房产商手里分肉吃……就是承包工程。”
“这么说，老吴巷的工程，君悦集团也交给了这个常木平？”
“应该是了，否则怎么会是这个费龙跑来挑事。”
小武叹息道：“这类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市里好多工程的拆迁，都时常能看见费龙的影子。他这只小鬼，我是不在意，但他上面的阎王爷，我是真不敢招架，所以，宋医生，你体谅体谅我，也考虑考虑自己，别再往这火堆上凑了。”
他知道宋澈的靠山也挺硬，但别说葛中原了，就是副市长这级别，都未必有把握动这硬茬。
“我心里有数的，但你必须保障老吴巷居民的人身安全，绝不能让他们遭受暴力拆迁的损害。”
宋澈叮嘱道。
其实，讲到这里，他是不太情愿碰这件事了。
倒不是畏惧费龙背后的主子。
而是这起拆迁工程，着实没什么法理人情可讲，牵涉进来的几方，都在为了自己的权益利益博弈。
只要老吴巷的居民不认可拆迁补偿，那大可以不拆，反过来该头疼的无非是政府、开发商他们了。
总之，就看谁能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