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义诊现场大翻车
宋老头和顾华年曾有过一段情。
这点在华无双的随口里曾有提及，宋澈也能脑补推测出来。
至于为何无疾而终，宋澈没有过多探究和猜测，毕竟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太多的儿女情长都不值一提。
或许，宋老头被放逐离京后，不知归期是何年何夕，兴许就认为远方的那个女子已经嫁为他人妇了（据说黎老曾对顾华年怀有特殊的感情，只是顾华年始终没有接受，内心似乎记挂着什么人，以至于一生未嫁，没准年轻时候就上演过一段狗血淋漓的三角恋吧），直到古稀之年了，双方知道彼此还固执的相守着最初的那份情，却已经是为时太晚了。
现在，顾华年给出的题目是‘忘情’，大概她也饱受过情伤之苦，深知想做到忘情是何等之难。
她大约想在生命的末期，给这段曾刻骨铭心的情，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为情所伤，是许多人一生里都免不了的坎坷，摆脱情伤的办法有许多，我听到最多的解药，就是依靠时间。”汪冰冰在旁附和道：“但是，一味的将希望寄托给时间，也会让人长期生活在抑郁惆怅的环境里，这对身心健康大为不利，所以顾华年教授是希望这几位中医代表们能通过此次义诊，给那些身患情伤的病人们一道良方，这就很考验诸位的智慧和医术了。”
“……”
确实很考验人啊！
不管是宋澈、龙源山等惊世天才，还是沐春风、吴元山等老司机，对于这道题，都深感一阵棘手。
因为这道题出得太空乏太玄乎了。
如果说情伤真的属于一种病，那也是心理医生的业务。
中医能治情志病，但也没厉害到能让人忘却所有忧愁和烦恼啊。
就在大家暗自琢磨的时候，话筒递给了韦西平，这位资格最老、牌面最大的大佬！
“实话实说，我不是中医，对中医的钻研，也是为了更好的开展烧伤治疗，在真正的中医造诣上，我很难给予诸位太多的指教。”
韦西平的谈吐和神情一样，都很肃然严谨，这一度让大家认为韦西平出的题目相比顾华年肯定会正规正经许多，但没想到，韦西平又甩出了一个更玄乎的题目！
“我给你们出的题目是阴阳！”
“阴阳？！”
众人又是一阵错愕。
于是又陷入了更凌乱的推敲。
“诸位应该不至于感到那么好奇才对，阴阳，不就是中医学最基础最本质的根基原理嘛。”韦西平道。
这话倒是说的一点不假。
中医体系的最大根基就是阴阳两个字！
在中医学的观点，人罹患的所有疾病，本质都是阴阳失衡。
“我的主业是烧伤学，我经手了数不胜数的烧伤患者，我之所以会去研究中医学，初衷就是想通过更多更广泛的办法去减轻患者的痛苦，让他们更好的恢复健康，不得不说，中医学确实给了我许多启迪。”韦西平缓缓道：“在中医学看来，烧伤属阴伤阳脱证，针对烧伤患者常见的全身或局部水肿、创面大量液体渗出等病症，中医讲究的是回阳救逆，益气护阴。”
“曾经有一个中度烧伤的患者，烧伤程度不算很严重，但并发症很棘手，我后来尝试用了一道中药方，叫四逆汤，用了煅龙骨、煅牡蛎、黄芪、白芍和炙甘草等配方调节阴阳平衡，患者服用后效果显著，并发症得到明显改善，这使得我开始正视中医对烧伤的治疗经验。”
“因此，我希望借此机会，你们几位当今的中医一流人才们，能给予我和烧伤领域医生们更多的启发，同时也更好的诠释阴阳之道。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必把诊治范围局限于烧伤领域，我觉得很多现代的疑难杂症，都可以通过‘平衡阴阳’的方式去化解。”
这道题，相对来说“正经”了许多。
同时也是最容易完成的题目。
但是韦西平口口声声说选手们的治病对象不用局限于烧伤领域，让他们的选择范围一下子扩大了全科领域。
那么，该怎么选择诊治对象作为“答案”，则需要耗费更多的心思，因为他们不确定怎么答辩才能迎合韦西平的心思。
没等大家深思考虑，话筒又落到了葛东旭的手里。
葛东旭的笑容依旧平易近人、谦逊淡然：“从刚刚的讨论，我就很少开口，实不相瞒，作为一名医史学家，我的医学功底，在诸位面前等于在公关面前耍大刀，实在不好意思搬出来丢人现眼，这次受邀参加节目，也是想着倡导大家多关注一下华夏古时的医学发展和精髓，保护文化瑰宝的延续。”
“给诸位出题目，我也是反复斟酌了很久，以我的功底，考你们的专业水平肯定不实际，那么索性就立足我擅长的领域，根据我这些年来的从业经历，给你们一些小考验，我的题目是【重生】。”
“重生？！”
不止选手们，现场观众们也一阵哗然。
大家都充满了诧异。
这道题，难不成是要求选手们去复活死人？
“我的工作是向世人复原古时候的中医文化，相当于让这种文化复苏，让世人领略到那些被尘封的古时中医术有多绚丽。而你们的工作是救死扶伤，也让许多病患获得了新生，让他们明白一副健康的身体有多难得。”葛东旭很细心也很贴切的给大家讲解道：“而人生一世，有着太多的遗憾了，有些人在懊丧之际，往往会想着如果能重生一世该多好，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希望你们在行医遇到这类病患的时候，能以另一种方式让病患们获得重生。”
“意思就是得让患者们产生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吧。”胡芝书恍然道。
“那意思是让我们专门去挑病入膏肓、生命垂危的人？”小蛮推测道。
而包括沐春风、吴元奇和龙源山等人还在若有所思着，他们直觉得葛东旭对【重生】的定义不止于此。
特别是宋澈，认定葛东旭的话里还藏着潜台词。
他的题目，其实比顾华年、韦西平还要空泛模糊。
看似自由度和操作度极大，但是这么含糊的方向，根本让人揣摩不透其中的真实意思。
用另一种方式让病人获得重生……先不说究竟是以什么方式，单单针对病人重生这个要求，就很耐人寻味。
到底是危急到什么程度、再救治到什么程度才算得上是重生呢？
难道光凭患者的一句话？
就怕回头自己和其他人千辛万苦救活了一个重病垂危的病人，葛东旭又不认可，还来一句“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不过提示已经给了，能不能领悟、如何领悟，那都是选手们自己的本事了。
要知道，古时代的顶级中医，比如御医，一个必备的素质就是能揣摩上意。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给君王诊断治病的时候，即便你诊断准确了，如果对君王的心思揣摩得不好了，说错了话，一样得被砍脑袋！
现在，这三位评审分明是把自己的心思盖上一层纱布，营造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语境，谁能揣摩得准确到位，并且做得符合他们的心思，那么也能将他们手中的票票攥在了手里！
【忘情】，【阴阳】、【重生】，三道难题，三道考验，也是三道人生哑谜……
……
虽然气温仍显得春寒料峭，但义诊活动的现场还是热力十足。
毕竟央视就在燕京的核心圈，附近不远处就是首都广场，平时就不乏人流，初春时节又是旅游高峰期，外地游客也正巧赶个热闹。
而且这次义诊和普遍的义诊有着极大不同，除了是央视安排组织的，而且义诊的医生清一色的中医，这放眼全国都是屈指可数的。
反正是免费的，不看白不看。
尤其是大清早，义诊现场几乎被朝/阳群众和大爷大妈们给占领了，毕竟这个群体有的是闲暇，对健康的需求也最旺盛。
当然了，也少不了那些加班狗和打工人，在首都这种大城市的工作竞争强度可想而知有多大，平时这些人就鸭梨山大了，还饱受996的摧残，趁这机会，还不得顺便混一个免费体检啊。
七位中医选手，分坐在七顶遮阳棚展的底下，迎接着各路人马的洗礼……准确来说，这七个人的工作强度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最操心劳力的，是沐春风、吴元奇这两组。
原因很简单，他俩的岁数最大，也显得最成熟稳重，也最像有本事的中医。
这种类型，无疑是大爷大妈们的心头至爱。
早上，不少大爷大妈手里提着刚买的新鲜肉菜，就争先恐后的往专家位置前面凑。
“大夫，快帮我瞧瞧，我最近小便老是分叉，还尿频尿急，会不会是肾结石啊？”
“……大爷，您这个就是前列腺增生，问题不大。”
“怎么叫问题不大呢，现在是前列腺增生，万一恶化变成前列腺癌怎么办？”
“您要是不放心，我给您开个药方子，你吃一段时间就能好的。”
“多少钱，医保能不能报销？”
“这些都是中药，估计报销不了，但也不贵，一两百块搞定。”
“那说个卵蛋，一点老年人前列腺增生，你就开这么贵的药，想坑老人家钱是吧！”
“……？？？！！！”
下午，大爷大妈的手里换成了孙子孙女，顾不上回家也要继续往里面凑。
“大夫，我最近老腿脚没力气，身体怪发虚的，快给我瞅瞅吧。”
“奶奶你说谎，昨天超市大促销，你一个人提了两大袋的菜。”
“你这孩子，奶奶那么拼命，还不是想让你们吃得好点啊。”
“可是爷爷还总埋怨你出去跳广场舞，可生猛有劲了。”
“……小屁孩，不会说话就憋说了！对了，大夫顺便帮我孙女也瞧瞧。”
“……”
“哦，对了，你明天还出来练摊不？我想把我老伴还有我儿子儿媳他们也领来看看。”
“……”
……
以上的经历，都是沐春风和吴元奇这一天义诊的典型画面了。
他们一度累觉不爱，怀疑人生。
他们好歹是澳港知名的医药大佬，沦落在燕京街头摆摊义诊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受到如此扎心的对待。
沐春风和吴元奇真的很想说，如果他们真的有罪，那就用法律制裁他们好了，而不是让这群丧心病狂的大爷大妈们摧残他们千疮百孔的心灵！
至于宋澈这一边，情况相对好了很多。
排在他前面的队伍，虽然人数也很多，但相对来说，大多是有高素质的年轻人。
他们不会觉得医生是越老越吃香，只看医生的医术合不合格。
尤其是许多人都还认识宋澈这位网红专家。
之前都只是隔着屏幕耳濡目染宋澈的传奇事迹，如今亲身一接触，他们发现这位天才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看病风格讲究一个快准狠！
小到头疼脑热、大到癌症恶疾，他都能快速得出详细准确的诊断，并且给予最富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案，也不局限于中医，但凡西医的药或治疗更佳，他都不吝推荐。
这番骚操作，无疑迎合了广大年轻人的喜好，消息一出，十传百、百传千，跑来给宋澈求诊的病人们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人闻讯从六环外换乘了好几个交通工具赶来求医，队伍差点排到街尾。
面对如此潮水般……洪水般的热情，宋澈自然吃不消，最后在栏目组工作人员的劝导下，求医人群才分流到了其他中医选手那边。
分流的最大受益者，则是龙源山。
一方面，他的位置紧挨着宋澈，
宋澈一张小白脸，龙源山一张小黑脸，黑白双煞、好不登对。
另一方面，有些等不了宋澈的求医患者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找了龙源山。
结果他们惊奇的发现，这小黑脸也有两把刷子，几乎和宋澈不相伯仲。
有了好口碑，求医者也就络绎不绝了，一时间，龙源山大有要成为和宋澈齐肩的网红双骄的架势。
“诶，你看这个姓龙的年轻医生也看得挺不错的，要不然咱们也找他试试，宋大夫这边不知道要排队到几时呢。”
“可是……我还是想找宋大夫，你也知道我喜欢皮肤白的男孩子，尤其宋大夫笑起来还那么阳光灿烂，简直小鲜肉极了。”
宋澈前面的队伍里，这两个光鲜靓丽的小姐姐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要不要“改换门庭”。
她们原以为说话声音很轻，却不知道龙源山的听力也不逊色于宋澈。
一刹那，龙源山的小黑脸更黑了，眼神里弥漫着一层阴霾。
他突然有了那么一丝做备胎的领悟……多么痛的领悟！
“我也想给宋大夫看啊，顺便和他拍张合影发朋友圈，可是我们不是还得赶着去酒店拼单下午茶嘛。”
“是哦，人均两百的下午茶，可不能错过这次拍照的机会，反正宋大夫明后天还在，合照还有机会。”
说完，这两个小姐姐就毅然决然的投奔向了龙源山。
轮到她俩的时候，她们还满以为这是给‘龙备胎’的恩赐，结果龙源山头也不抬，淡淡道：“抱歉，两位的病我看不了。”
二女一怔，质问道：“为什么？你都还没把脉呢，怎么就说看不了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龙源山颇为傲娇的道：“因为两位的病，靠我是治不了的。”
“那得靠谁？宋大夫吗？哼，我们就知道你不如宋大夫。”
“不，宋大夫也治不了你们的病，因为你们得的是一种在医学上无解的病。”
眼看两女大惊失色，龙源山的嘴里吐出两个字：“穷病！”
“……”两女旋即勃然大怒，骂道：“有病！”
“有病就得治，而你们的病，只有毛爷爷能治。”龙源山理直气壮的道：“对了，你们还有另一种病，叫‘装’病。”
龙源山依旧改不了毒舌的本色，数落调侃的时候，故意把‘装’字的音节拖得很长，小黑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两女恼羞成怒、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乱骂人是吧！我们要投诉你！我们要报警！再找媒体曝光你这个无良医生。”
“请便，派出所就在隔壁，央视就在后面。”龙源山很有耐心的指了指方向，并且细条慢理的道：“不过这么一来，你们一整天都得耗在这里了，你们不是还得赶着去酒店拼单下午茶拍照嘛。”
两女又直接噤声了，难以置信的瞪着龙源山，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时，工作人员也闻讯赶过来调解了，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有事……呃，没事了……嗨，有事走了。”
两女挣扎迟疑了一下，最终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
即便她们满腔怒气，但也实在没脸在大庭广众下，把她们的‘名媛拼单事业’给曝光了。
宋澈在旁边看得哭笑不得，心想这傲娇怪对评价自己的好话坏话果然敏感得过头，这么嘈杂的环境下居然都听到了：“两个小姑娘没心没肺，就是有些虚荣心，犯不着这么当众挖苦吧。”
龙源山微微扬起高傲尊贵的头颅，呈四五度角瞭望着不远方的安天门城楼，以细不可闻的低声说道：“你们寻常人，讲究的是‘从前的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的我让你高攀不起’。而我不一样，谁对我爱答不理，我就让谁病入膏肓！”
这么轻的低声，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也只有宋澈能听得到。
宋澈对此只能喟然一笑。
难怪巫族女子都喜欢给爱人下蛊，就一群小心眼的偏执狂！
第957章 烧心的外卖小哥
义诊现场，宋澈和龙源山，沐春风和吴元奇，这四个实力选手的前面都排满了求医队伍。
而胡芝书和小蛮的前面，则明显是两极分化的表现。
小蛮太年轻稚嫩了，一个小屁孩，前面就是门可罗雀般的惨淡。
但她早有准备，心态也很好，没有病人就埋头坐在那儿翻阅医书。
反正她这一趟过来就是见见世面。
偶尔会有一个小屁孩凑上来，她也乐于像过家家似的拿人做做试验。
而乐城作为通仁堂的传人，按理说市场反响应该也不错，但现实是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充当摆设。
毕竟他比起乐绍成老爷子的名气差得太多，加上那张脸天生就长得凶神恶煞，一副生人勿扰的姿态，压根没有半点医者的仁慈面善。
但是偶尔有人上前，他的专业功底还是相当过硬的，望闻问切、写方开药，都显得游刃有余。
最后轮到胡芝书……好吧，大家可以认为这货就是一个吉祥物。
小蛮闲暇时是埋头看书，这货直接翘起二郎腿，拿着手机玩吃鸡了。
当所有人几乎都认定这家伙是来走过场的时候，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第一个完成三道考验的选手！
这一天，他总共接待了十几个患者。
其中三个患者，恰恰好都符合了三个评委的题目要求！
第一个患者是得了常见的脾热病，胡芝书刷刷的写下了党参、茯苓、枳壳、石菖蒲、炒麦芽和仙鹤草等药材，调配出了一副‘运脾汤’，试图以补阴的效果减弱患者的阳热过剩。
这一治疗方案符合了【阴阳】的原理。
第二个患者，是一个刚被渣男抛弃的小姐姐。
她估计是走在街头太忧桑了，刚好想找个人说说话，看到胡芝书的位置前正空着，索性就坐下来想寻找一些心理治疗。
而小支书同志不负众望，开出了一道治疗情伤的“良方”。
“小姐姐，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因为我也被渣女伤害过，很长时间里都无法自拔，好在我后来找到了一个治疗情伤的法子……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样吧，咱们互加一个微信，你有时间了就联系我，我可以免费给你进行心理咨询和开导……”胡芝书掏手机的时候，不经意间也掏出了一把黑马logo的车钥匙，露出风度翩翩的笑容，道：“我爸给我在燕京买了几套房子，离这最近的是钓鱼台七号院，你应该方便吧？”
当看到法拉利的车钥匙，这个失恋的小姐姐就已经眼冒精光了，再得知胡芝书在燕京有好几套房子，其中甚至有燕京一环的顶级豪宅，小姐姐的情伤立马就不痛了，面含着一丝娇羞，道：“呃，我应该都挺方便的，但我贸然去找你会不会不方便，比如说你女朋友也在家里的时候……”
“放心，我没女朋友，我刚从英国牛津大学毕业归国，暂时还单身。”胡芝书拿着手机，调出屏幕里的二维码，“你扫还是我扫？”
旁边的小蛮看得直翻白眼，下意识的听成了‘你骚还是我骚’。
反正在她看来，这对医患都挺骚的。
再看小姐姐加完微信后，含情脉脉的小脸蛋，哪还有半点为情所困的苦涩。
那一脸的春光，分明比燕京的三月阳春更加明媚灿烂。
骞志飞等人都看傻了眼。
还能有这种治疗方案的？
牺牲自己的身体和感情？
等小姐姐离开之后，胡芝书邀功似的跟顾华年说道：“顾专家，我这个治疗案例，应该符合你的题目要求吧？”
顾华年哭笑不得，想了想，道：“虽然这种治疗方案比较另类，但也不能说你违规了，毕竟一段新恋情，也是治疗情伤的常规手段。”
正当胡芝书大喜过望，顾华年又补了一句：“你确定要以这个方式完成我的题目？”
胡芝书一怔，随即挠了挠头，苦笑道：“要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答题方案了。”
闻言，宋澈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华年其实对胡芝书的这番表现并不是太满意。
顾华年应该是想看到更典型更意义的答案！
至于葛东旭要求的【重生】，胡芝书最终实践在了一位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老头子。
没什么特别的新奇，掺杂着一些大陆剧特有的狗血兼温情。
大概就是一位老太太带着老伴过来，说老伴罹患阿尔兹海默症以后就忘了亲人，那悲恸伤感的画面，着实刺激到了现场不少人的泪腺。
随后，胡芝书施展“心灵鸡汤**”，耐心开导，劝慰老太太说他的老伴不是失忆，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重生】，只要她抱着人生犹如初见的信念，两人的晚年生活一样会幸福美满。
最后，胡芝书开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药方子，就宣告完成了最后一个题目考验。
让失忆的人顺其自然，开启新的生活……如果以正能量的角度看待，确实是迎来了【重生】。
但是葛东旭这位史学专家是讲究唯物主义的科研工作者，对这种心灵鸡汤自然不会感冒，当场他就直接摇摇头，表示了对胡芝书这种“投机取巧”假把式的否决！
胡芝书当场就拉长了脸，满腹牢骚的吐槽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怎么操作你们才满意，实在不行，你们好歹多给一些指导和提示啊！”
葛东旭不为所动，淡淡道：“如果你准备以这个方式完成我的题目要求，那也勉强合格，至于是不是最佳的答案，那得看其他人的表现了。”
此话一出，宋澈等人的心思再次活络了过来。
他们明白，葛东旭要求看到的是真才实学！
像胡芝书这种‘精神胜利法’，糊弄一下吃瓜群众还行，距离真正意义上的【重生】，却是连边都蹭不到。
当胡芝书纠结着是不是要继续尝试其他的答题方案，宋澈的面前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一个外卖小哥坐在了宋澈的面前，兜里的手机一直反复提醒着“订单超时”。
宋澈瞟了眼外卖小哥的脸色，抬手一指：“不赶着送外卖么？”
“已经迟到很久了，再送也没用了，干脆顺道看个病吧。”外卖小哥居然非常的淡定。
这一幕，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在大众的印象里，外卖小哥的生活就是忙碌、忙碌和忙轮。
每天不是在取餐的路上，就是在送餐的路上，风雨无阻、争分夺秒。
特别是燕京这种大城市，这会又临近饭点了，有几个会像眼前这位外卖小哥一样，浑然一副视订单为浮云的姿态。
宋澈的目光一转，瞥了眼外卖小哥的腿脚，眉头一皱：“把你的右腿抬起来放桌上。”
外卖小哥照做了，但是抬腿却抬得有些吃力，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
直到腿抬起来了，大家才发现，外卖小哥的裤子脏兮兮的，似乎刚摔过。
宋澈拉起裤腿一看，
好家伙，一条腿摔得皮开肉绽了！
宋澈二话没说，从医疗箱里找了酒精、碘伏，快速冲洗消毒了一下伤口，然后包扎完毕。
“谢谢大夫。”外卖小哥很诚恳道谢，就要把腿放下来。
“还没完。”宋澈的手在外卖小哥的脚踝摩挲了一下，道：“关节有些错位，你忍着点。”
大家顺势看去，才留意到外卖小哥的脚踝早已红肿成了小土包，看来刚刚摔得真不轻。
“我要给你正骨，可能有些疼，我倒数三声，三、二……”宋澈提醒道。
外卖小哥点点头，正要等着‘一’的到来，结果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骼碰撞声响，他骤然感到脚踝一阵钻心的刺痛，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
“大夫，你不讲武德啊，不是说好倒数好再正骨吗？”有人在旁打趣道。
宋澈笑笑道：“我可没说我倒数完毕才会动手，是你们想多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皆是笑了出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宋澈是故意麻痹外卖小哥的紧张情绪。
当时，一般人听宋澈说要倒数，基本就会把所有的紧张情绪积蓄到了最后的那一声“一”。
但要知道，紧张的情绪无疑会加深放大身体的疼痛。
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把骨头给掰回去了。
外卖小哥疼痛了一下，很快的就感觉脚踝舒缓了很多，收回腿脚后，重新站起来感受了一下，随即很郑重的欠身致谢：“真是太感谢您了，宋大夫，您和电视上一样，妙手仁心。”
宋澈摆摆手，看他准备走人，就又把人喊住了：“你还没吃饭吧？”
外卖小哥点点头，“没什么胃口，等会我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了。”
“胃都快烧起来了，能有胃口才怪了。”宋澈叹息道。
外卖小哥愣住了。
“再把手放上来，我给你看看。”宋澈示意道。
外卖小哥就乖乖把手臂放在了脉枕的上面。
宋澈号脉了一会，目光又在外卖小哥的脸上扫了几眼，道：“舌头吐出来。”
外卖小哥一吐舌头，除了吐出来一股恶臭味，舌头呈现一片暗红设，舌苔则是惨白色。
宋澈又让外卖小哥脱下外套，隔着桌子探过身，在外卖小哥的胃部按压了几个位置，询问外卖小哥的感受，最后又摸了一下外卖小哥的两侧肋部，“肋部涨成这样了啊。”
外卖小哥低声道：“最近一直这样，浑身提不起力气，人很困，头也重。”
宋澈追问：“大便情况如何？”
外卖小哥摇摇头：“不太好。”
宋澈心头了然，坐了回去，盯着他的胸口，“最近是不是胃部和胸骨位置有烧灼感，而且这股灼热感是从胸骨的下段向上伸延？”
外卖小哥面露诧异，“没错，我也知道自己有点胃溃疡，在吃药了。”
“你这可不是单纯的胃溃疡啊。”宋澈抄起笔，就在单子上书写起来，道：“你这个病，在中医上叫【烧心】。”
“烧心？意思是说心着火烧起来了？”又有人插嘴发问。
“此烧非彼烧，”宋澈现场来了一段科普：“现代比较常见的消化道疾病，比如胃食管反流、消化性溃疡和慢性胃炎等都会出现烧心症状，就好像胃部有灼热感。”
类似的话，今天的义诊里，宋澈已经提及过几次了，现场不少打工人都有共鸣，毕竟平时工作生活繁忙，或多或少都有得过胃病的经验。
“但要注意，只是有烧心征兆，但还构不上中医学的烧心病。”宋澈看了眼外卖小哥：“你这样的，连胸骨都出现了烧灼感的，才是真的烧心病。”
外卖小哥有些紧张了，赶忙道：“很严重么？”
“这个病一旦严重了，那就得进重症监护室，准备缩胃手术了。”宋澈分析道：“你这个烧心病，除了日常的饮食不规律，还有一个重大病因，那就是糟糕的负面情绪，比如忧郁多虑、焦虑失眠以及长期情绪紧张状态。”
“站在中医的观点，胃是阳土，消纳食物，所以养生里常说要暖胃人才会舒服。但是物极必反，如果胃部的阳热太旺盛，就容易热化成气体，郁热伤阴，胃阴亏虚，造成阴阳失衡，进而让胃阳无所归附，郁热上冲到胸腹位置，造成了烧心的病症！”
虽然少部分人仍听得似懂非懂、不明觉厉，但好在宋澈这边排队的大多是高知分子打工人，基本能理解一个大概的逻辑，不禁感慨又惊叹。
其实很多时候，中医在治疗原理和逻辑方面都会相对的具体和形象，反倒比一堆化学公式的西医更直观更接地气。
宋澈继续道：“负面情绪长期堆积，在中医上叫做情志病，情志刺激下，致烧心加重。还伴随有胃脘堵闷胀满、后背疼痛、两胁发胀。对了，还有你吃的治疗胃溃疡的药物，会进一步加速阳盛阴衰，反而会适得其反，加重病情，如果长期这么发展下去的话……”
“会怎么样？”外卖小哥嚅嗫道。
宋澈没有明说，反问道：“每天送餐，工作压力很大吧，平均一天要送多少单？”
外卖小哥回道：“最少也要一百多单，最多有送过两百单一天。”
全场哗然，顿时议论纷纷。
一天送两百单，这是不是环绕燕京六环一圈了？
宋澈看着外卖小哥那张麻木又孱弱的面容，内心一阵唏嘘。
这时代，有多少人是这般用力的活着呢……
第958章 药膳
宋澈没有去询问外卖小哥为何这么拼命的跑单赚钱。
或许为了买房，或许为了家人，也或许为了还债……现场这些求医的人群里，生活的苦难根源其实大致相同，
宋澈没志向当救世主，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补救这些人群的身心健康。
眼前这个外卖小哥的烧心病症其实已经很严重了，甚至有从“烧心”恶化成“焦心”的趋势。
一旦衍变成“焦心”，便意味着身体和精神都将处于极度“灼热”的状态，犹如一片被灼烧过后的焦土，草木不生、生机凋零……
但宋澈没有说得太明白，免得加大外卖小哥已然不堪重负的精神压力。
当然，治还是得治的……
沉吟片刻，宋澈看了眼时间，笑道：“快到饭点了，这样吧，我请你吃顿饭吧。”
外卖小哥一怔，迟疑道：“我、我还得去送餐呢。”
“反正你都迟到了，再送过去也晚了，吃个饭也耽误不了几个时间，打战还不差饿兵呢。”宋澈见他仍有些踟蹰，脸色一沉，道：“别怪我乌鸦嘴，你再坚持去跑腿，先不说你这腿脚肯定还得伤上加伤，而且你的烧心病症再恶化下去，等进了医院，一天的治疗费用估计都远不止你跑两百单的收入了。这笔账，你难道还不会算？”
听到这番警示，外卖小哥果然后怕了。
周围的人群也纷纷给予安慰和规劝：“哥们，宋大夫说得对，你拖着伤腿再去送餐，一个不安全，一个也肯定要耽误效率，多几个差评，你这个月就真白干了。”
“兄弟，身体为重啊，你辛苦赚再多的钱，结果把身体给拖垮了，完全划不来啊。听宋大夫的话，放半天的假，好好吃顿饭。”
“虽然这年头大家都是用身体去换钱，都过犹不及，累垮了身体不值得啊，还得让家人跟着操心受罪，何必呢。”
大家都是好心，也大多能感同身受。
骞志飞也帮忙做工作，争取免除外卖小哥的后顾之忧：“这样吧，我们栏目组会联系点餐的客人，还有外卖的官方客服，把你延误送餐的原因说一下，争取不给你差评。”
这么一番劝导下来，外卖小哥也不再坚持了，咧嘴笑道：“那行吧，不过我请宋大夫吃饭吧，当作给您的治疗费。”
宋澈摆摆手，道：“这顿饭，你请不了我，因为需要我亲自下厨。”
“？？？！！！”
……
央视大楼就有餐厅。
除了员工餐厅，还有招待外来人员的餐厅。
宋澈等节目嘉宾基本都在这里用餐。
不过宋澈没有饭来张口，而是选择了亲自下厨，还是专门为了烧给外卖小哥吃的，这着实让外卖小哥受宠若惊，也让栏目组纳闷不已。
不过，当了解到宋澈要求的烧菜材料以后，葛东旭、吴元奇等资深人士隐约猜到了宋澈的意图。
“这是要做药膳了。”葛东旭一抖手里的清单，心头一阵恍然。
吴元奇、沐春风等人也凑在旁边扫了一遍，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药膳对于大家来说，应该都不陌生了。
说得简单点，就是用药材和食材相配而烹饪制成的美食。
骞志飞试探道：“宋大夫是准备用药膳去给那个外卖小哥治烧心病？”
“应该如此了，不过他要的这些食材和药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会做出来什么药膳。”吴元奇沉吟道。
胡芝书在旁嘟囔道：“得了病，开药直接吃了不就行了，干嘛这么大费周折，而且就是一个送外卖……呃。”
胡芝书本来想说专门做药膳给一个送外卖的不值得，但话没说完，葛东旭、韦西平等人就很严肃的瞪了他一眼。
顾华年也摇摇头，批评道：“作为一名医者，对所有患者都该一视同仁，没有谁的命就该高贵一些或低贱一些。”
“小胡同志，这么基本的从医道德，你爸难道没教过你吗？亏你们还是跟通仁堂齐名的百年医门，我都替你们胡家害臊。”乐城冷笑着奚落道：“也是，你们余庆堂本来就是商贾创立的，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主要服务的群体都是达官贵人，一个外卖小哥在你们胡家人的眼里，估计都不算命吧。”
通仁堂和余庆堂虽然都是国内齐名的百年医门，但关系一直不太对付，谁也看不惯谁。
这种根深蒂固的矛盾，一直代代相传，这次同场竞技，乐城和胡芝书从头到尾就没过正面的交流。
“乐城，你特么存心找茬是吧！我不过就是质疑宋澈为了治一个烧心病而大费周折，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嫌贫爱富了？”胡芝书气咻咻的道：“我们胡家的家风到底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也不想想你去澳港赌博输了一屁股烂债，害得乐家差点要变卖通仁堂给你擦屁股！你也有脸在这跟我冒充道德婊？”
“我就是不跟你比道德，论医术，你一个不学无术的，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好歹已经完成了三个题目，你呢，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吧！”
“……够了！有完没完！”
葛东旭怒喝道，指着两人训斥：“北通仁、南余庆，这是华夏中医界对你们两家的认可和殊荣，但瞧瞧你们，哪有半点名门传人的样子，居然为了一点芝麻小事，跟街头大妈似的争吵，是想通过央视播给全国人民欣赏你们的丑态吗？”
胡芝书和乐城一看犯了忌讳，连忙赔不是。
“暂且不提医术，光是你们两个的胸襟和觉悟，比起宋澈就是天壤之别！”顾华年沉声道：“记住，职业无贵贱之分，在医生的面前，任何一个病人都值得被尊重，宋澈现在想用药膳给人治病，自然有他的考虑，轮不到你们俩在这评头论足。”
骞志飞见状，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在评委的心目中已经提前宣判了出局。
医术不如宋澈，现在还违背了医德里的政治正确，没说他们是华夏中医界之耻就够客气了。
而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正在厨房里施展厨艺技能的宋大厨，这是要节目打造成《舌尖上的中医》？
第959章 被医学耽误的宋大厨
央视餐厅的后厨里。
神医宋专家系上围裙，摇身一变成宋大厨，正拿着刀具啪啪啪的切菜。
而在旁边，摄像机的前面，汪冰冰站在镜头的侧面，绘声绘色的讲解着宋大厨的厨艺施展。
“大家刚刚看到了，在刚刚节目录制的过程里，我们的宋澈大夫遇到了一位外卖小哥，这位外卖小哥在送餐途中摔伤了腿，经宋大夫的处理已经没事了。不过在诊断中，宋大夫还发现外卖小哥身患一种特殊的胃疾病，在中医上管这病叫‘烧心病’。大意就是饮食不规律，加之长期的精神压力，引起的阳热病，让肠胃等内脏一直处于灼热状态，在此冰冰也想劝告各位打工人，生活工作再忙碌，也要按时吃饭，尽量保持心情轻松，切不可让身心一直在焦灼中煎熬。”
“话归正题，宋大夫挽留了外卖小哥，还邀请外卖小哥一起吃饭，最惊奇的是，宋大夫还要为外卖小哥特地下厨，做一顿暖心的晚餐慰藉外卖小哥饥肠辘辘的胃。至于做的菜，那也是大有讲究，现在就有请宋大夫……哦，应该是请宋大厨给我们讲解一下这道特殊的晚餐，冰冰暂时给这道晚餐取名为【舌尖上的中医】。”
拍摄到这里，汪冰冰放下话筒，却没有急着给宋澈做专访，而是安静的旁观着宋澈的手起刀落，眼睛里流光连连。
讲真的，那一刻汪冰冰都觉得宋澈哪怕不当医生，也绝对能当上一个优秀的厨师。
看那行云流水的切菜动作，简直就是视觉上的享受。
“宋大夫，要是让不认识您的人看到了，估计该以为你是五星级酒店的专业大厨了。”汪冰冰赞赏道。
宋澈一边麻利的切菜，一边淡然的回道：“都是做手术时练就的技术，如果你给一万个人或动物做过解剖手术，也能有这水准。”
“……呃！”
汪冰冰刚吊起的胃口，直接坠了回去，想到那些解剖手术的血淋淋画面，就是一阵阵的反胃。
不过宋澈是实话实说。
他从幼时起就被宋老头教着拿牛羊鸡鸭鹅练手，学医之后，做过的解剖手术数量，几乎都不逊色于那些屠宰场的屠夫，更别说他从事的还是最考究手法的心胸外科领域。
甚至宋老头把做饭烧菜的活丢给宋澈之后，每一顿饭除了挑味道，还对宋澈的刀工手法有着严苛的要求！
现在，这把菜刀在他手里，无异于一把放大版的手术刀。
汪冰冰平复反胃的冲动之后，又询问道：“那您现在打算给那位外卖小哥做一道什么菜？”
“药膳。”宋澈径直道。
随即，他将切好的百合、蘑菇和姜片倒入煮沸的锅里，让打下手的小蛮帮忙盯着火候，自己一边准备其他食材，一边配合汪冰冰做起了科普。
即便他现在不说，回头节目剪辑的时候，后期人员也肯定要详细讲解一番，好让观众们明白何为药膳。
“药膳是咱们国家特有的中医食疗文化，融汇了中医学、烹饪学和营养学，按照严格的配方比例，将中药和一些具有药用价值的食物搭配，再用中餐的烹调技术制作而成的餐食，具有养生防病治病等功效，不仅是中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老祖宗们遗留下来宝贵的文化遗产，经过一代代的发展衍生，药膳已经是中医学里一个独立的体系。”
“中医学有一种说法，叫“药食同源”和“寓医于食”，大意就是既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辅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从上古时期开始，华夏祖先们就发现有许多种类的食物可以解除疾病所带来的痛苦，还具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于是，许多即可果腹，又可疗疾的食物开始被人们所重视，编写出一本本关于药膳的书籍。”
汪冰冰听完之后，又扫了一眼食材，道：“那宋大夫是准备给那位外卖小哥做一份怎么样的药膳呢？”
“补阴润燥为主的，他每天奔忙，心火太旺，必须得适当灭一灭。”宋澈将洗干净的鸡脯肉放在了砧板上，道：“比如这个药膳，由蜀都著名的医门同会堂所创，叫荷叶凤脯，在蜀都那一带是一道很有名的川菜，具有解暑利湿的药用价值。”
“除此之外，还有百合莲米银耳汤、皮蛋牡蛎小米粥、葱烧海参……这些药膳，对于烧心病还有其他类似的阳热病都具有莫大的好处，有养心安神、补脾补气和滋阴退热的作用。”
光听这些菜名，汪冰冰刚失掉的胃口，再次被涌起的食欲给勾了回来。
她忽然觉得，宋澈就是一名被医学耽误的厨师……
……
在厨房里捣鼓了好一会，宋大厨就携着美味的成果来到了餐厅。
现场，在大家和镜头的见证下，三菜一汤被摆上了桌头。
看到菜色、闻到菜香，不少人就忍不住食指大动了。
外卖小哥吞咽了一下唾沫，迟疑道：“这些菜……都是为我做的？”
宋澈微笑道：“你平时都为大家辛苦送餐食，今天我代大家犒劳你一下，尽情慢用吧。”
接过宋澈递来的筷子，外卖小哥仍觉得有些如梦似幻，但他早已饥肠辘辘，又被这些菜吸引得味蕾全开，连忙夹了几口下肚！
下一刻，外卖小哥就呆愣住了！
“怎么样？”沐春风先忍不住问了一句。
外卖小哥深吸了一口气，又闭眼感受了一下，似乎在细细品味食物的味道，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难抑内心的激动，道：“太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宋澈还跟顾华年、韦西平和葛东旭说道：“您几位也尝尝，给点评价。”
不用宋澈邀请，三个评委都早想跟着尝尝了。
三人分别夹了三道菜，不约而同的，脸上皆涌起享受和惊喜的表情，相互间还点点头，一致表达了对宋大厨手艺的高度认可。
尤其是一向不拘言笑的韦西平，此刻都卸下严肃的态度，含着会心的笑意，道：“你用这几道滋阴润燥的药膳，扑灭了这位外卖小哥体内器官的灼烧焦火，可谓是辩证施食，高明啊，小伙子，【阴阳】这道题，你完成得相当不错！不对，应该是好得无懈可击！”
眼看宋澈收获这么高的赞誉，沐春风、吴元奇和胡芝书的脸面直接垮了。
一开始，谁能想到一个犯了胃病的外卖小哥，居然能成为宋澈完成【阴阳】这道考验的对象！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宋澈还巧妙的采取了药膳，以滋阴的方式，去消弭外卖小哥体内的阳热之症，这恰恰好符合了【阴阳平衡】的题目要求……最关键的是，菜还做得这么好吃，直接把评委的胃和心都一并俘获了！
看韦西平这态度，除非其他选手还能逆袭干出更漂亮更精妙的治疗成果，否则韦西平手里的票基本是钦点给宋澈了！
“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给外卖小哥开药，而是大费周折的做了药膳呢？”韦西平问出了大家的困惑。
“是药三分毒，他的胃纳功能已经很差了，即便是再温和的药物，一样会加深摧残胃土。好比一片被火灼烧过的焦土，本来就已经寸草不生了，还要继续洒化学药物，等于把土壤里仅剩不多的有机细菌养料也消灭掉，到那时，土壤就彻底失去了肥力。”
宋澈很形象的讲解分析：“药膳相对来说，除了具备药效，对于胃土也是最好的营养补充。民以食为天，其实这世上最有效也最简单的治疗方案，就是吃好睡好，人在身体健康不佳的时候，除了大量的睡眠，最重要的就是吃好，因为这不止可以补充修复身体，美食带来的愉悦感也能极度的消弭负面情绪。”
韦西平恍然，这次直接竖起了大拇指，接着继续埋头干饭。
“高明，服了。”龙源山罕见的低下高傲的头颅，诚心赞道。
顾华年、葛东旭也是连连颔首。
他们不仅认可了宋澈的治疗方案，也被宋澈的医德所折服了。
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卖小哥，他竟甘愿亲自下厨，专门烹饪了这几道美味有益的药膳，可见他真是把每一个患者的身心健康都视作了己任。
有鉴于此，胡芝书想到自己刚刚的那些孟浪话，不由的自惭形愧。
外卖小哥大块朵硕了一阵，胃部感觉到了久违的舒怡，连带着整个人都摆脱了长期的负压状态，脸上的麻木和紧张也跟着烟消云散，最后他站起身，郑重的给宋澈鞠躬行礼。
“别，当不起。”宋澈笑道：“你为别人的胃长期辛苦劳碌，我作为一名医生，只是对症下药，让你的胃也享受一回，接下来能不能痊愈，还得看你能否把自己的胃给照顾周到了。”
“知道，我以后除了要对得起家人和顾客，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胃。”外卖小哥笑呵呵道：“宋大夫，要不然您开个药膳店吧，以后我专门帮您送外卖，那就能造福更多像我一样的打工人。”
“宋大夫跑去搞餐饮，自然是无数吃货的福音，但对于广大患者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损失咯。”汪冰冰适时的打趣道。
随即，大家笑作一团，其乐融融。
唯独沐春风、吴元奇等竞争选手如丧考妣。
他们倒希望这坑货转行当厨师，继续从医，他们的饭碗可得被砸光了。
第960章 恰当时年少
款待完外卖小哥之后，宋澈也赶着时间祭了五脏庙。
相比之下，他的伙食就远没那么的精致丰盛了。
由于过了饭点，只剩下一些加热后的残羹剩菜。
“为了照顾一个病人的胃都那么费心费力，一点也没含糊，你对自己倒是一点都不上心。”
顾华年坐在他的面前，含笑打趣道。
“病人的事都没有小事，自然得多上心了，我嘛，身强体壮，能保障身体正常的新陈代表就行了。”宋澈半开玩笑的回道。
“你和你爷爷一样，对病人是各种讲究，对自己是一点都不讲究。”顾华年莫名感叹道。
“关于这点，我爷爷教诲过我一段心灵鸡汤。”宋澈一字一句的道：“如果说这世上仍存在各种不公平，那我希望在求医问药这事上，患者尽量能享受到公平的对待。”
或许仍有人会纳闷，一个外卖小哥罢了，而且又是义诊，随便开几副药就行了，为此大费周折下厨做药膳，实在不值得。
对有这种想法观点的人，宋澈只能祝福病魔不会关顾他们全家。
阶级的不平等待遇，是全世界发展至今都没有消除的症结。
而医疗的差异性待遇，则是各个阶级在生命健康权上一个很敏感尖锐的话题。
不可否认，达官贵人们往往能享受到更优质更便捷的医疗待遇，但难道这就是对的么？
在宋澈看来，这个现象是需要被全社会抵制的！
因为这个现象一旦过度和泛滥了，就会衍生出各种“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健康权”的丑态，比如代替孕育、比如器官买卖……
宋澈没能力也没志向改变社会大环境，他只能以身作则，将倡导医疗公平放在第一位。
对于普通家庭乃至贫困家庭来说，生活已经够不容易了，但起码在生命健康权上，得让他们获得尽可能的公平待遇———因为这是底线！
“你爷爷熬的鸡汤是一绝啊。”顾华年莞尔失笑。
宋澈心里一动，问道：“当年我爷爷也曾老灌您鸡汤？”
“一开始他不是这样的，刚认识那一会，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科研生，满脑子都是公式和学问，一点劲都没有。”顾华年不自觉的挽了一下耳鬓的丝发，目光渐渐深邃，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意味，似乎沉浸于对往年的怀念：“直到后面，他不知道从哪学了一套至理名言，说什么下医医病、中医医人、上医医国，他这人好胜心强，当然不甘心只当医病的下医了。于是他就开始学那些心灵鸡汤，时不时趁着给人治病的时候夹带私活，劝人向善讲良心，搞得很多病人都受不了。”
宋澈听得哭笑不得。
想来，爷爷在年轻时候，也是一个长在红旗下的中二少年。
顾华年也把自己说笑了，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眉头微微一蹙，语气也转为低沉：“后来，时局不太稳定，你爷爷又觉得国家有病入膏肓的征兆。当时他已经进了中央保健局工作，我很担心他把给人治病的手伸得太长，劝了他好多次，可他不听劝，牛脾气上来就跟我大吵了一句，我们从那时起就没再说过话了……”
说到这的时候，顾华年察觉到宋澈的疑惑目光，道：“没错，是从那之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了。那年代你也清楚，如果大家话不投机，就不算是同志了，我们俩又年轻气盛，就赌气谁也不理谁了，尤其你爷爷当时居然还掰断了一根银针，说要效仿割席断交，跟我划清界限，你说气不气人。”
宋澈已经听得满头黑线了。
爷爷的中二病，看来是被心灵鸡汤给灌出来的。
顾华年幽幽叹了口气，估计这件事让她几十年来都耿耿于怀，没少吐槽埋怨。
但很快的，她又舒展出一丝笑颜，道：“其实我也理解他，毕竟当时的大环境确实很让人忧心。我一直都觉得那次争吵只是年轻人之间的拌嘴赌气，过阵子大家就恢复如常了，可是……你爷爷没憋住脾气，捅了马蜂窝，直接而被贬出去了。”
“我当时听到消息，真的很想去找他，但被家里拦住了，毕竟你爷爷当时的身份已经比较敏感了，很可能也会把我拖下水。那之后，我时常很自责，觉得如果当时再努力劝一劝，你爷爷不至于会如此……”
这段话题，有些沉重了。
之前宋澈就感慨过，在时代乱局下，太多的儿女情长往往不值一提。
如果当时爷爷识时务，或者有吴元山、胡培军等人十分之一的明哲保身，人生境遇都会被完全反转。
最起码，他绝不会在醉生梦死中走完人生。
他的终点也绝不会是天州郊外的那个乡村巷子里。
甚至有可能，他会以现代中医奠基人的身份写入教科书里。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宋澈沉默了一会，叹道：“如果我爷爷肯听您劝，背弃原则，他就不是他了。”
是啊，如果宋老头当时隐忍了，就不是那个崇尚“上医医国”的杏林医者了。
而且，若是宋老头没有留在天州，这天下现在也没有叫宋澈的天才医生了，时也命也……
“没错，你爷爷和你一样，视原则为生命，谁都休想挪动。”顾华年幽幽地道：“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一次负气的转身离开，没想到居然成了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彼此都没再找过对方，更没有只言片语的联系。”
“……我爷爷其实有时常挂念您的，但他应该觉得你当时已经嫁人了，而他回燕京又遥遥无期。”宋澈涩声道。
“我当初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顾华年的眼眶浮现出了一层氤氲水汽，苦涩一笑：“毕竟我俩当时都不小了，我觉得你爷爷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那么久，大概是已经找到伴侣了……不过我总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万一你爷爷还单着呢？所以我就想再等等、再等等，结果一等就等了半辈子。”
“但我们俩也没像琼瑶小说里的男女主角那样为了苦情戏而演苦情戏，等了十年后，我就托人找到了你爷爷，想邀请他回燕京。可是你爷爷……唉，他是自己把归路堵死了！”
宋澈闻言也是五味杂陈。
他当然知道爷爷是如何作死的。
据说，当时被“昭雪”后，上面派人来邀请宋老头回去，结果宋老头当时刚喝了两斤烧白，牛比轰轰的说要让当时最大的boss来给他赔罪认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当宋老头喝高了，做了一场梦吧。
第961章 忘情茶
看到顾华年对这桩往事仍耿耿于怀，宋澈就知道她至今还是意难平。
其实站在局外者的角度来看，或许会觉得这两个人都太矫情了。
假设当时有任何一方肯主动先表达心意，结果可能都会大不同，何至于到最后天各一方、阴阳两隔？
不过，宋澈有个秘密没有直接跟顾华年讲：那就是宋老头在弥留之前，早已对这桩往事释怀了。
依据很明显：忘了具体是哪一天，大概是宋澈去大学报道的时候，宋老头忽然一夜之间开了窍，开始物色老伴了！
为此，宋老头的身影开始在各种老年人聚会的地点出没，譬如晨练操、广场舞和老人棋牌室……
至于原因，可能是宋澈出发去大学的时候，随口念叨自己以后不常住这里以后，宋老头怕是连个喝酒吹牛的对象都没有，得有多孤独。
可能就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宋老头，也可能是当时春天让万物开始了交/配时节，连巷子里的大黄狗都成双成对了，让宋老头觉得是时候该把自己的终生大事提上日程了。
人嘛，只有心怀对爱情的憧憬，岁数多大都不要紧。
可惜，没多久宋老头就铩羽而归了，据当时大师兄翟凌霄的转述，师父回来后一直嘟囔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从那以后他再没去找过老太太们了，继续抱着酒缸子醉生梦死。
宋澈和翟凌霄一核计，怀疑很可能是宋老头的思想段位太高，觉得那些小市民心态的老太太们配不上自己。而后，他们终于从隔壁王婶那了解到，原来是宋老头一直钟意的某个孤寡老太太被另一个糟老头子夺走了。
据说，那孤寡老太太出自书香门第，年轻时曾是个美人，当了一辈子的教师，自己有房有社保有退休工资 ，子女都已成家，可谓是老年版的白富美。
宋老头对这孤寡老太太一见倾心，暗暗发誓要跟老太太白头偕老……不对，已经老了，应该是死后共用一块墓碑。
为此，宋老头不断向老太太示好，展现自己的才情，本以为将上演一段缠绵悱恻的黄昏恋，但最终然并卵……横刀夺爱的那个糟老头子没什么本事，但是广场舞跳得很6，据说是南湖广场舞王，引得一群老太太倾慕。
自打这件轶事之后，宋老头就没再提过找老伴的念头了，只是偶尔在醉生梦死的时候，会感慨几句年少不经事。
原理就是一个浪子经历情路坎坷之后，会愈发怀念纯粹的初爱。
其实这情况，在宋澈钻研心理学之后，认为是一种病。
而顾华年同样也罹患了这种病！
“顾姨，恕我冒昧直言，您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面，属于一种情感强迫症。”宋澈没有继续跟顾华年讲感性，转而以理性的角度进行劝导。
顾华年的眉梢挑动了一下，也不生气，反而似笑非笑的道：“那烦请宋大夫指教一二，我这个病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说得好，我的题目你就算过关了。”
说着，顾华年掏出手机，准备给骞志飞拨电话。
看样子，顾华年是准备要将自己当作宋澈的治疗对象了。
宋澈连忙劝阻：“顾姨，使不得，我只是随口开导几句，当不得真。”
顾华年摆摆手：“这没什么好忸怩的，那些病人可以堂堂正正的上节目求医，我一个医生难道能因为一点小心结而藏头露尾。”
“趁现在有闲暇，大家又讲到兴头上了，你不妨多给我开导几句，也好了结了我这桩陈年的心病，顺便也让普天下的苦情人都能获得一些心理上的救赎解药。”
见顾华年如此豁达开明，态度又坚决，宋澈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只是在顾华年拿起手机的事后，宋澈补了一句：“让骞志飞顺便帮我们准备三杯茶吧。”
“什么茶？”
“甜茶、苦茶和茶汤。”
……
晚餐之后，坐在露天阳台上喝一杯茶，欣赏着燕京城的繁华夜景，不失为一种极致的生活享受。
而央视大楼的露天阳台可谓是万里挑一的赏景喝茶场地。
因为坐在这，一边是蔚然古风的古城楼，一边现代摩登的大都会，两个世界看似泾渭分明、却又鳞次栉比。
一切都近在咫尺、尽收眼帘。
当然，如果没有旁边的摄像机和几个吃瓜群众，那就更怡情了。
骞志飞也不想来给人煞风景，甚至接到顾华年的电话通知时，他都一个劲的犯嘀咕。
名誉圈内的院士顾华年，居然要主动请缨充当宋澈行医治病的“工具人”！
这着实把骞志飞给雷到了。
虽然规则上没有禁止这个情况，但放眼任何综艺节目，几乎都没见过评委会“屈尊”给选手打下手。
再说了，专家本来就该是高高在上的，尤其还是这种德高望重的专家，最重视的就是面子和声誉。
而顾华年现在全然不顾这些，要亲自下台跟选手求医，还要通过镜头向公众表露自己的隐疾**，这是对自身荣辱太无所畏惧了还是太无所谓了？
但顾华年一意孤行，骞志飞也很好奇这对评委和选手之间要上演什么样的双簧戏，就单独带了摄像师和汪冰冰，见证这一出奇特诡异的诊治现场。
如果效果不佳或影响不好的话，他还是可以拍板将这一段剪辑掉。
“你姑且说说，我也姑且听听，就当做朋友之间的谈天絮聊，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顾华年仍旧显得通情达理。
“顾姨您言重了，如果一个心理医生自身都有心理压力的话，又如何疏导他人的心理疾病呢。”宋澈也很淡定自若。
旋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三个茶壶。
汪冰冰适时的抬手指了指，提醒道：“从左到右，依次是你要求的甜茶、苦茶和茶汤。”
“那就先饮一杯甜茶。”
宋澈拿起最左的茶壶，给顾华年面前的瓷杯里注满了汤黄明亮的茶水。
这是一杯普洱早春茶，主要采摘于清明节之前，而在清明节前采摘的茶叶又分为两拨。
第一次萌发采制的春茶称“头拨茶”，第二次抽芽后采制的叫“二拨茶”，又叫“春尖”。
就是这种“春尖”茶，可谓是普洱茶中最佳的极品，芽叶细嫩多白毫、香味清幽且醇浓……
时值早春，此刻的春尖普洱茶喝得是最佳的时候。
宋澈在电话里只要求骞志飞准备一杯甜茶，一倒出来，看出茶品不凡，不由扭头的夸赞骞志飞：“你们真有心了。”
骞志飞笑笑道：“别人最近送的，我刚刚正好在喝着，听到你的要求，就顺手捎过来了。”
宋澈一听，就猜到送这茶叶的很可能是沐春风或者吴元奇等“壕门”选手。
这普洱春尖的品质如此非凡，价值自然珍贵，又是最近刚新鲜采摘下来的，明显是某个选手为了拉拢关系给栏目制作人行的“贿赂”！
宋澈也不揭破，转回头，对顾华年说道：“顾老师，想必那个藏在您心里的人，给您留下了许多美好温馨的回忆吧？”
当着镜头的面，宋澈可不好再套近乎，免得授人口实，引起无端的猜忌和非议，因此改口称‘顾老师’。
顾华年心照不宣的轻轻点头。
旋即，宋澈给顾华年做了个抬手的手势：“顾专家，您可以喝了。”
顾华年就端起瓷杯，先闻了闻沁人心脾的芳香，脸上露出舒怡的神情，接着放在唇边浅浅的啜了一口。
“如何？”
“很甜。”
“您可以继续喝，但喝的时候，还请同时回忆那一两段最刻骨铭心的经历，尽情喝到你觉得合适的量。”
“……”
顾华年只斟酌了瞬息之间，还多看两眼宋澈左手上的金菊花戒指，就继续仰头喝茶，并且按照宋澈的要求，一边品茗一边回忆。
等她放下瓷杯的时候，里面还剩余了约三分之一的茶水。
宋澈看了一眼瓷杯，沉吟道：“只差了一点。”
顾华年好奇道：“你是觉得我全喝完了，才算好么？”
宋澈摇摇头，道：“我说的差一点，意思是您差一点就病入膏肓了。喝到您这个程度，差一点喝完，才叫刚刚好。”
顾华年转念一寻思，试探道：“就跟做人做事，留三分余地的道理一样？”
“可以这么理解，但还不够全面具体。”
宋澈指着茶壶，缓缓道：“其实喝茶谈情这一招，是西南边陲一个乡村的风俗。在那个地方，一旦夫妻出现危机过不下去的时候，不会大吵大闹，而是由提出离婚的那一方约好一个吉日和地点，请来双方村寨里的长辈和亲朋好友，聚在一起饮一次离婚茶。”
“到了选定的日子，双方村寨里的长辈和亲朋好友与要离婚的夫妻围桌而坐，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主持茶会。主持者亲自泡好一壶春尖茶，分别给离婚男女各斟一杯，让他们当众喝下。要是他们都没有将茶汤饮尽，只是略略品尝一口，就意味着双方情义未尽，还有和好的余地；要是他们都一饮而尽，就说明双方心意已决，破镜难以重圆了。”
顾华年一阵动容，诧异苦笑道：“那你现在给我喝的就是离婚茶？”
宋澈微笑道：“顾老师您未婚未嫁，自然不该是这么一个叫法，所以我管这叫‘忘情茶’”
第962章 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忘情酒，大家都听腻了也喝腻了。
忘情茶，却是头一遭。
以至于见多识广的顾华年也大感好奇，道：“按照你说的那个西南地方风俗，如果当事人把第一杯甜茶一饮而尽，说明双方心意已决，破镜难以重圆了。那我刚刚喝的甜茶，应该是喝完了才算真正的忘情了，可你怎么说我差一点就病入膏肓了呢？”
骞志飞、汪冰冰也很费解。
明明瓷杯里还有三分之一的茶水，变相说明顾华年仍对昔年的感情没有彻底放下。
只有全喝完了，那才是真的放下了。
“可是真的全放下了，也未必是好事。”宋澈解释道：“顾老师，敢问一句，难道您想成为无爱无情的行尸走肉？”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愕住了。
骞志飞连忙给宋澈使眼色，示意太冒犯人了！
还好顾华年的气量大，细细一想，又默默摇头。
“那就对了，人啊，只要活着，心里头总得留点情。”
宋澈指了指瓷杯里剩余的茶水：“喏，这就是您心里面留下的情，不多不少，刚刚好。”
“顾老师，随着年岁的增大，您是不是对一些老旧物件反而更加留恋，哪怕损坏了也舍不得扔掉？”
顾华年又颇为诧异的看了眼宋澈，显然被说中了。
“顾老师别误会，我可没偷窥您的生活，其实这很正常，因为人老了确实会容易恋旧，人之常情。”宋澈道：“而为何恋旧，无非是许多老物品是过去和情感的凝结、地点与身份的纽带。”
“打个比方，每个人都会珍藏着一些有纪念价值的老物品，比如照片合影、奖状证书和手工艺品等等，这些爱物往往藏着一段故事，或者一个重要的人，并反映出拥有者曾经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而顾老师刚刚回忆那些过往的美好片段时，是不是也会潜意识中怀念曾经那个青春朝气、天真烂漫的自己。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些和你产生互动的人和事物，正是被你刻骨铭心记下来的主要原因！”
这番话入情入理，一落进顾华年的耳里，就产生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真正耿耿于怀的倒不是和宋老头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愫了，而是那个曾经青春无邪的自己！
“年轻多好，想必顾老师年轻时候，也是一个很漂亮很蓬勃且眼神会发光的妙龄女子。”宋澈望着顾华年那一张芳华犹存的素容，“很多人都说放不下过去的谁谁谁，其实更多的是放不下芳华年纪时的遗憾和缺失。特别是老年人，由于身体机能的下降，活动空间和社交范围受到限制，老人的时光越来越多的也局限于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场所，这时候，一件老物件或某一个故人，都会把他们代入曾经美好的过往回忆里。比如一张泛黄的相片，一本残旧的老书或某个小玩意。”
说着，宋澈似不经意的晃动了一下左手指上的金菊花戒指。
顾华年也下意识的看了眼金菊花戒指，心弦再次被拨动了。
“看到那些蕴含意义的老物件，是不是能够增加熟悉感、安全感和稳定感？”宋澈询问得很细致。
顾华年轻轻点头：“是因为它们承载了我最好的年华时光？”
“更具体的解释是，这些东西能让你感受到‘爱’。”宋澈为了活跃气氛，还特别比了个爱心，逗得顾华年顿时忍俊不禁：“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不要小看这种心理暗示，人活在世上，谁不希望天天被‘爱’包围呢，情侣的爱、父母的爱、子女的爱……特别是人岁数大了，乐趣少了，和世界的沟通少了，就更需要这种心理暗示。要知道，爱可以促进每天的愉快和满足，可以成为一个应对生理衰老的心理调试机制。”
说到这里，宋澈和顾华年不约而同的在内心叹了口气。
他们叹息的原因，无非是顾华年太执拗了，为了等一个所谓最刻骨铭心的爱，放弃接收其他的爱。
到现在年纪大了，一个人不婚不嫁，说难听点，老了以后，孤独感会更加强烈，因此也会对往昔的“旧爱”更怀念。
顾华年潜意识里将这杯“甜茶”留了一些，无非是想留着余生里再慢慢品味，免得变成一具无爱无情的行尸走肉……
“那些老物件，可能会让人在某一个瞬间意识到，自己原本有更好的方式去度过这一生。”宋澈又拿起第二壶茶，换了一个瓷杯给顾华年注满：“但是，这些承载旧爱的老物件，最大的意义应该是提醒物主去自我反省，最终和自己达成和解的。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这第二杯茶是苦茶。
顾华年端起喝了一口，眉头和整张脸就皱在了一起。
“这也是普洱，不过是苦丁茶，我老婆给我备的，专门刮刮油。”骞志飞又邀功了。
顾华年又回味了一下这渗入肝肺的苦涩，道：“这第二杯茶，你是想跟我阐述人生有甜亦有苦的哲理吧？”
“在那个西南边陲乡村，第二杯茶的意思是既然不想离婚，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生活本就有苦有甜，没有吃苦的准备就过不好日子。饮茶时，主持者会告诫离婚双方要深思熟虑，要考虑是否非离婚不可，要多想想对方的长处和对方的好处，也要知道离婚后的艰难。这杯茶带有思甜的含义，往往是那些喝第一杯茶时，略略品尝的夫妻，会回心转意，重归于好。”
宋澈莞尔道：“不过我这个是忘情茶，第二杯的意思，是希望顾老师您能看透那些美好事物的缺陷和不足。”
“容我卖个关子，先举例一个心理学的研究案例，那就是人们在照镜子时大脑会自动进行脑补，镜子中的你大概比真实长相好看30%。”
闻言，汪冰冰怔了怔，若有所思的摩挲着自己的小脸蛋，嘟囔道：“好像确实是这样……”
基本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会发现照片里的自己，往往比镜子里的自己丑一点或丑很多。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这可以理解为心理活动造成的影响，当人在照镜子的时候，实际上是在客观的被动的在审视自己。如果是心理积极向上的人就会完全的接纳自己的缺点，这就是为什么比别人眼中的要漂亮。而如果是心理自卑的人就不能接纳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照镜子会觉得丑，而照片里的自己还会更丑。”
宋澈道出了一个很现实很残酷的原理。
说完，宋澈还下意识的瞥了眼摄像机。
摄像师傅见状，连忙陪笑道：“放心，镜头里的宋大夫也是挺帅气的。”
宋澈露出洁白的皓齿和清澈的笑容：“我当然放心，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群众和机器的目光都是雪亮的嘛。”
“……”
骞志飞、汪冰冰和摄像师集体沉默。
虽然这家伙笑得人畜无害，但看那认真的小眼神，如果把他拍丑了，指不定要大闹央视一通。
“话归正题，通过这个心理学研究，顾老师，您是不是也能察觉到，自己有可能对于过往的人和事，通过自动脑补给美化了？”宋澈询问道。
顾华年沉思一会，轻轻点头：“是有点吧。”
“都是如此，这也是很多人在新恋情不顺利的时候，往往会怀念旧爱，还会忽略甚至美化掉旧爱的缺陷缺点。”宋澈仿佛在循循善诱：“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后来变成了一个嗜酒如命、醉生梦死的糟老头子，你还会对他怀有当初的感情？”
“这个……不好说吧。”顾华年仍有些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或者说，她还没勇气一股脑的推翻自己坚持了大半生的那份情愫。
“诚实点吧，顾老师，大半辈子没见面了，各自都经历了截然不同的生活际遇，而你们认识的时间，都不及分开来的三分之一。即便再见面，站在您面前的也完全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宋澈还在添油加醋：“人家郭襄一遇杨过误终身可以理解，毕竟杨过的颜值摆在那里，但那个糟老头子，除了嗜酒如命，还岁数大了，不爱洗澡，您难道还图他这个啊？”
“够了！”
顾华年又好气又好笑，训斥道：“你爷爷教你养你，就是让你这么诋毁他的？！”
此话一出，骞志飞和汪冰冰同时身躯一震，顿时嗅到了一股港台狗血剧的味道。
原来顾院士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旧爱，居然是宋澈的爷爷！
这一幕要是播出去，非得引来一众吃瓜群众的口水和瓜子皮！
而且宋澈还这么诋毁自己爷爷，就不怕爷爷的棺材板按不住嘛。
宋澈倒是若无其事，还举起第三壶茶，又新倒了一杯，“认清自己和人生的各种完美和缺陷，也就了解了病因，喝完这杯茶，这病也就差不多能好了。”
这第三杯虽叫做“茶”，实际上却只是用茶杯盛着白开水，寓意生活其实不苦不甜，就像白开水一杯，全看当事人自己品味了。
顾华年还真的细细品味了一番白开水的滋味，皱眉道：“喝完就忘情，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只见宋澈振振有词的说：“顾老师，喝完这杯，还有三杯呢。”
“……”
第963章 暗箱操作
忘情茶，以唯物主义、理性角度分析，其实就是宋澈运用心理学上的心理暗示。
任何心结，最大的症结，往往是由于人不能直面自己走过的错路弯路，反而流连于脑补出来的完美回忆。
甜茶的心理暗示，是让顾华年明白自己为何会流连于往昔的执念，说白了，只是现阶段太缺乏幸福感和安全感，只能用回忆聊以慰藉；
苦茶，则是推动顾华年认清自己脑补出来的回忆其实是不完美的，那些让她念念不忘的人和事，同样有许多的缺陷和缺点，人生那么长，真的没必要为了这些已经无法弥补的缺憾，再去放弃未来生活中的愉悦欢喜；
最后一杯茶汤，其实是兑了白开水的略带茶色的茶，意思是说人的生活大多数时候就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只有心怀憧憬和向往，才能体味到生活的甜美。
如果喝不出甜味……那就继续喝！
至于顾华年最后究竟有没有喝出甜味，她没说，宋澈也没问，但已经不重要了。
但从顾华年第二天神采奕奕的面容，已经清晰表明了她的态度。
从这时起，她大概开始学着放下过往、学着直面人生了吧。
而且她还向栏目组和全体参与者宣布了宋澈已经完成了她的题目考验。
沐春风、吴元奇和胡芝书等人皆是难以置信、满腹疑窦，他们一度怀疑这里面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交易，但骞志飞、汪冰冰给予了有力的佐证，并且告知大家，有关宋澈的答题内容，将会在节目中公布，大家稍安勿躁。
总之，宋澈对于【忘情】这道题的解答，绝对比其他选手的更加精彩！
这时，沐春风等人终于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虽然早已知道宋澈是本次节目的最强竞争者，但他们曾经或多或少心存过侥幸，觉得宋澈这么招摇叛逆的做派，没准会搞砸了节目录制。
而且运气也未必会眷顾宋澈，毕竟义诊中的患者都是随机的，可能宋澈连续坐诊三天，接待的求医者都不符合评委的三个题目要求。
事实上，宋澈的运气确实很一般。
但偏偏他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愣是将一个看似和题目要求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卖小哥，演绎成了一个符合【阴阳】要求的完美答案！
当大家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这货居然又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评委顾华年的【忘情】题目！
连过两关了，而且这两关都得到了当事评委的高度认可，胜负的天平几乎一目了然。
唯一的反转机会，无非是最后一道题：【重生】！
……
“重生……”
义诊的第三天，趁着空闲的休憩时间，宋澈用笔在纸上写上了这两个字，一副若有所思状。
小蛮在旁边滴溜溜的瞅着，嘟囔道：“小师叔，你是不是还没猜到那个评委是怎么定义【重生】的？”
宋澈苦笑道：“如果我是评委肚子里的蛔虫，还需要坐在这吹三天的冷风？”
不得不说，三个评委里，就属那个医史学家葛东旭的题目最坑最刁钻。
顾华年和韦西平的题目，最起码还有个范围和方向让大家参详和择选。
而葛东旭的这个【重生】题目，范围和意思都太含糊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病患情况和治疗方式，才能符合他对【重生】的定义？
之前胡芝书用心灵鸡汤忽悠那个罹患阿尔茨海默病的老头子重新开始新生活，已经被葛东旭明确认为是投机取巧了。
这不行、那不行，难道真让大家去医院停尸房复活死人？
目前，选手们基本都已经完成了两题，只卡在了这三题上……哦，对了，小蛮是一道题都没有完成。
“要我说，那糟老头子纯粹是故意玩忽悠装高深，把大家耍得团团转。”小蛮没好气的吐槽道。
宋澈撇嘴，知道这小姑娘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没有机会胜出，索性发发牢骚。
“尽人事听天命吧，反正目前我的优势还是比较大的。”宋澈显得很乐观。
这时，胡芝书悄声凑到了后面，低声道：“别急着高兴，据我所知，沐春风和吴元山他们在外面已经买到了不少观众的票。”
闻言，宋澈的目光一沉，看向了不远处的沐春风和吴元奇。
吴元奇还好，仍旧一板一眼的埋头给人诊断。
沐春风的态度则比较玩味了，显得淡定自若、好整以暇，似乎一点都不操心胜负结果。
看样子，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沐春风这个老匹夫在外面偷偷的“买票”！
吴元奇是个老学究，相对比较正派，不过他那个一直没露面的乌龟大哥吴元山恐怕这一会正忙着到处给弟弟拉票吧！
大概是觉得给宋澈的刺激不够，胡芝书又阴阳怪气的补了一句：“我家里也在运作呢。”
宋澈扭回头瞥了眼这货，冷笑道：“果然是壕门选手，佩服！”
胡芝书也不知道听没听出‘壕’字的意味，满不在意的道：“没办法啊，你那么彪悍，不玩点手段怎么跟你抢宝贝啊。换个角度想一想，你有实力，我们有钱，这个世界还是挺公平的。”
“厚颜无耻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水土不服就服你的臭不要脸！”小蛮人狠话不多，咬牙道：“不怕我们去举报你们？”
“随便咯，能举报成功，我以后老爷爷老奶奶都不扶，只服宋专家咯。”胡芝书不以为然的道。
宋澈知道他有恃无恐的底气在哪里。
他们的买票方式，应该是找人发动一大批水军去栏目组的官博申请‘热心观众’。
不管申请成功的概率有多低，只要水军的基数够多，人海战术总能凑效……不对，应该是只要钱够多，票票总能买到的！
“不过总共才一千张观众票，你们三家去抢，不怕鹬蚌相争、让我得利嘛。”宋澈质问道。
胡芝书微笑道：“我可说我家拿到的票，都会投注在我的身上。”
宋澈心头一动，顿时了然。
“那天你来我们家，我家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们压根对我没抱希望，让我走个过场、混个名气就行了……但这不代表我家会作壁上观，既然摆明了有利可图，我们家自然也要当搅局者。”
胡芝书笑得很悠然惬意，但说出的言辞却是触目惊心：“我爸让我转告宋大夫你，只要你愿意让我们家搭你的顺风船，一起去开启那个旷世医学的宝藏，那我们家一定会倾囊相助，至于几张票票投给谁不是投，投给宋大夫也算实至名归了。”
第964章 亡者重生的传说
胡芝书乃至胡家的意思很明显了。
只要谁愿意跟他们合作，那么他们买来的那些票票就投给谁，助谁拔得头筹、拿到龙骨！
大概觉得自己的话还不足以体现金钱的力量，胡芝书又洋洋得意的道：“以我收到的消息来看，我们三家买到的票数，按照每家平均两百票，加起来应该有六百票左右了，如果全部投给一个人，胜算应该不小了吧。而宋兄弟你嘛……我承认你的实力是真强，也承认有两位评委的票大概率会投给你，按照评委一票顶一百票的计票方式，你有两百票是稳的，换言之，你还得从热心观众们的手里拿到四百票才算稳，这还没算最后一个评委的票会投给谁呢。”
如果这三家“暗箱操作”买到的票数真有六百票，那胡芝书的分析还是挺客观的。
观众手里有一千票，三个评委的三票等于三百票，一共一千三百票，确保不了拿到六百票以上，胜券都不能说十拿九稳。
这也是宋澈一开始就担心的。
别看他的人气呼声最高，但场外观众的票数实在太难保证了。
他的那些粉丝团，充其量就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比流量明星的那些铁粉差远了。
指望他们踊跃去争取票数，根本不切实际。
而且别忘了，还有一大堆黑粉巴不得看宋澈的笑话，谁让这货平时那么张扬。
即便这次节目中，宋澈的表现可谓是技压全场，但仍难彻底左右观众们的喜好。
现在胡芝书、沐春风和吴元山还使用“钞能力”买到了那么多的票数，连过两关的宋澈，赢面一下子反而落了下乘！
“作弊就作弊，瞧把你嘚瑟的，胡芝书，我看你改名叫胡芝鼠得了。”小蛮愤愤不平的道：“哪怕你们真买到了六百票，以小师叔的发挥，再拿四百票也够了！”
胡芝书嗤笑道：“你这信心是不是太离谱了，观众手里一共才一千票，我们三家就预定了六百票，剩余四百票全归你们，你们得是有多大的面子啊，你小师叔是人民币吗。”
顿了顿，胡芝书继续对宋澈落井下石：“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只要你再拿到葛东旭的那一票，你的赢面就仍然很大了，可问题是你现在有这机会吗？”
“我还可以提醒你一个消息，沐春风和吴元奇那边应该已经安排好了病人，应该都是重病垂危的濒死患者，好帮助他俩完成【重生】这道题的考验。”
“现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这两天来找你的基本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你拿什么去答题？要我说，你还是识时务点，和我们家合作，票有了，钱有了，龙骨也有了。”
宋澈看着他兴高采烈的嘴脸，却始终泰然自若，还淡然一笑：“感谢你提供的宝贵情报，现在你可以滚了。”
胡芝书的笑容霎时定格住了，脸色青白交替了一轮，恼羞成怒道：“姓宋的，你还逞强呢。”
“我没逞强，相反的我很识时务，如你所说，留给我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如果到最后拿不够三张评委的票，我或许真的会考虑找你家合作。”
宋澈很光棍的道，一看胡芝书再次翘起的嘴角，他陡然厉声道：“但我要找也是找你爹，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崽子，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以为大家看不穿你在节目上玩的那些拙劣把戏嘛，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柄，小老鼠！”
宋澈将‘小老鼠’三个字咬得很沉重，也沉重的轰烂了胡芝书的优越感，颜面丧尽、好不尴尬！
“行，我等你上门求和的时候！看谁笑到最后！”胡芝书恶狠狠的指了指宋澈，气咻咻的返回了自己的位置，准备耗完仅剩半天的义诊，顺便坐等打脸宋澈。
“小师叔，骂得好！”小蛮点了个赞，但想到如今的局面，她又不免担忧的道：“但这群鼠辈不仅花钱买票，还花钱买病人，我们这样子等于坐以待毙啊，要不然我跟我师傅说说，让他发动人脉赶紧也送一个垂危的病人？”
“傻丫头，垂危的病人送到这也凉了。”宋澈失笑道：“不用太担心，他们靠钱吸引到合适的病人，我也能靠实力和名气吸引到适合我的病人，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很公平的。”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宋澈相信，那个符合题目要求的病人总会上钩的……
……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
韦西平和顾华年分别坐在葛东旭的左右两边，望着一群中医选手忙碌。
“你们俩的票，基本是钦点要给那个小宋大夫了吧。”葛东旭询问道。
顾华年笑道：“葛教授，我怎么觉得你在怀疑我们搞暗箱操作呢。”
葛东旭笑道：“怎么会呢，见仁见智，宋大夫从医术到医德，都是这七人乃至国内杏林圈的佼佼者，给你们的答题结果也很漂亮，你们投票给他，实至名归。”
“那你也想把票投给他吗？”韦西平终于开了口。
葛东旭打了个哈哈：“那得看他能不能做对我的题目了。”
“葛教授，说实话，你这题目的深意连我都揣摩不透。到底怎么才叫使人完成重生呢？”顾华年试探道。
韦西平也附和道：“是啊，按你给的那些提示，恐怕只有把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重新复活才算符合要求，但这明显不可能实现的嘛。”
葛东旭斟酌了一下，道：“其实这个题目的灵感，来自我二十几年前在一处西周陵墓里的发现，里面有一些石壁记载了关于西周时代的医史，有一段经过文字翻译，据说当时已经有人在研究亡者重生之术。”
“亡者重生？”顾华年和韦西平皆是大写的问号脸。
这说法实在过于荒诞离奇了。
他们的第一反应，这绝壁是封建迷信！
葛东旭苦笑道：“我一开始也认为是封建迷信之说，但随着那些文字的深度翻译，以及陵墓的发掘进程，我觉得当时关于亡者重生之术的研究确实是有些依据的。”
顿了顿，葛东旭问道：“你两位听说过扁鹊施换心术的故事么？”
第965章 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扁鹊施换心术的故事，发生在春秋战国时，鲁国的公扈、赵国的齐婴两人同时生病，扁鹊诊治完毕之后，又提到两人的身上还潜伏着一种病：性格的缺陷！
扁鹊先对公扈说：“你有远大的抱负，又善于思考问题，遇事能有很多的办法，但遗憾的是气质较为柔弱，在关键时刻往往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坐失良机。”
接着，他又转向齐婴：“那么你呢？则正好与公扈相反。你对未来缺乏长远的打算，思想比较简单，然而气质却很刚强，为人处事少用心计，却喜欢独断专行。”
最后，扁鹊对他俩说：“现在如果让我将你们的心来个互换，你们就都可以变得完美无缺了。”
这两个霸主大佬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扁鹊灌了**汤，居然还都同意了这么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案。
于是，扁鹊让他们二人喝下一种麻醉药酒，致使昏迷三天不醒。在这其间，扁鹊便将二人的胸腔打开，取出心来，交换安放。手术完毕之后，又在伤口处敷上神药，等他们苏醒转来后，仍如术前一样健康强壮。
最关键的是，两人的性格缺陷，由于心脏的互换都得到了互补，随后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虽然顾华年和韦西平都是半路学了些中医，但对于扁鹊施换心术的故事还是了解过的。
因为这是华夏中医界标榜的世界第一例“心脏移植手术”，比1967年发生在南非开普敦的现代第一例心脏移植手术还早了两千多年。
当然，后者是全世界正统医学界公认的第一例心脏移植，至于春秋战国时期的扁鹊是否真的开创了先河，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对于韦西平、顾华年这些严谨的科研学者，自然是不信的，公元前几百年，怎么可能有那个医疗条件达到无菌等基本要求呢。
“我一开始自然也是不信的，但翻阅过众多的文献资料，还有那个春秋战国时期的陵墓，一定程度上颠覆了我的观点。”葛东旭面色复杂的道。
“那个陵墓里的石壁上，就是记载了用换心术让人死而复生的医史？”顾华年询问道。
葛东旭点点头：“后来众所周知，扁鹊在咸阳遭人谋害身亡，他的弟子们不忍恩师蒙难，其中一个弟子就开始研究能否利用扁鹊施展的这个换心术，让扁鹊得以重生……这个弟子就是陵墓的主人，根据考古队的分析和结论，他很可能是虢太子。”
虢（guo）国，周朝时期的诸侯国。
这就有必要再提及“扁鹊入虢之诊”的故事了。
当时虢太子罹患尸厥症，出现假死症状，差点被人活埋了，幸亏扁鹊发现，使之“起死回生”。
虢太子感恩，放弃皇位，师从扁鹊学医采药。
听到葛东旭的讲述，韦西平质疑道：“先不说这个故事的真假虚实，反正让扁鹊重生的目标他们是没有达成了，这说明他们当时应该只是有这个构想，但远谈不上付诸实践。”
“而葛教授您根据这个考古中的医史典故，给选手们出了这道题，莫非是想验证中医的法子能否使用在心脏移植手术中，进而让亡者实现起死回生？可这个难度要求，会不会太大了？”
面对质疑，葛东旭莞尔道：“这个念头，已经徘徊在我脑子里二十几年了，我真的很想在有生之年确定真伪，所以只能趁这机会让这几位中医高手帮我探探路了，就当我有点小私心吧。”
“而且我也没有非让他们把目标局限在换心重生这点上，我的题目要求很开放，你们看我连胡芝书的那个蹩脚的答案都算他过关了……但是吧，我真的很想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答案。”
说完，葛东旭凝望着那些忙碌的中医选手们，眼里不觉间流露出一丝希冀，
但是看到吊儿郎当的胡芝书和傲娇不羁的龙源山等人，他又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宋澈的身上。
这个屡创奇迹的中医天才，应该是他兑现希望的唯一机会了吧。
如果他能揭开这个中医学史上的里程碑，那自己眼下正着手发掘的那个项目，说不得就得倚重他了……
……
“下一个……”
“麻烦让一让，我和宋大夫预约过了。”
排队的人群里，忽然挤进来一个插队者，自然引起了大家的不满。
是一个年轻健壮的精神小伙，手里还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模样，看样子估计是刚来燕京就直奔义诊现场了。
年轻人一边跟队伍解释，一边朝着宋澈喊道：“宋大夫，我是史明宇啊！”
闻言，宋澈就抬手微笑道：“你过来吧……不好意思，大家，这是一个跟我很久以前就预约过的老患者，这趟专门过来跟我做复诊，他的情况比较特殊，麻烦大家看在我的面子给个方便。”
大家也很通情达理，就给史明宇让开了路。
史明宇拖着行李箱扑哧扑哧的挤到了位置上，喘着粗气道：“不好意思，宋大夫，飞机晚点，我差点以为赶不上了。”
宋澈道：“没必要这么着急的，今天赶不上就明天，你的身体可禁不起这么折腾。”
说着，宋澈重点瞥了眼他的左心口，道：“快一年了，恢复得怎么样了？”
“托宋大夫的福，能跑能跳，又能踢球了，身体跟生病前一样。”史明宇显得很开朗率真，但笑的同时，他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
“手放过来，我给你看看。”
宋澈按流程给人号脉。
这个史明宇是他一年前经手的病人。
罹患的是心脏衰竭，当时的情况很危急，经过宋澈等心胸外科专家的会诊，拿出的方案是‘心脏移植’！
也算史明宇命大，在医院等了才等了半个月，刚好就碰到了一个亡故的器官捐献者，于是宋澈等专家就将对方的心脏成功移植给了史明宇。
经过几次复诊，可以确定，新的心脏已经完全适应了史明宇的身体，基本没有出现排斥。
这也是宋澈现在诊断后的结果，确实一切无恙。
只不过，这仅是身体上没有出现排斥的反应……
前段时间，史明宇忽然联系了宋澈，告知了一个细思极恐的情况：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第966章 千里献身的病人
宋澈又翻来覆去的审阅完史明宇的各种检测报告，确定实在找不出任何问题了，这才开始审视史明宇的精神状况。
一年前，宋澈和史明宇的许多次接触，都能感受到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小伙子，酷爱足球，对生活充满了朝气和憧憬。
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史明宇，乍一看，还是如当初的那般，只不过他的印堂比较深重，显得心事重重。
蓦然间，宋澈回顾起了前阵子史明宇和自己的联系内容。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以前脾气很好的，但手术之后，我觉得自己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突然变得很暴躁。有一次踢球，就因为对方一个小动作居然急红了眼，和人吵架动手了。宋大夫，我从小到大都没跟人打过架的。”
“还有，我的很多习惯都莫名改变了，比如我平时穿衣比较喜欢宽松前卫点的，但现在居然开始喜欢上买正装，看电影也从轻喜剧，变成了喜欢悬疑剧，音乐开始听古典的，喜欢的颜色也变得偏深沉。”
“对了，我还开始研究起了股票期货，对金融这些东西特别敏感，好几次都忍不住上手去操作，我爸妈还以为我开始迷上了赌博，狠狠臭骂了我一顿，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子。”
“最可怕的是，我时不时会变得心态阴沉，随便看身边一个人，都会下意识的揣摩他们的心思想法，想着他们身上有什么利益可图，想着什么样的人应该提防，想着如何飞黄腾达……”
此刻，史明宇将手术后发生的诡异变化，竹筒倒豆子般的吐露了出来，基本之前和宋澈联系时的说法差不多。
看得出来，他也被这诡异的变化搞得精神紧张，压抑了许久，又不能随便跟人说，此刻见到宋澈，估计也存在着宣泄苦闷的渴望。
小蛮在旁听着，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想着飞黄腾达还不好？人难道不应该多一点上进心吗？”
“我知道有上进心是好事，我也承认以前的我比较安逸随性、得过且过，但是……我不想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啊！这个我，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史明宇惶惶不安的道。
宋澈不动声色的伸手按压了几下史明宇的手腕穴位，试图缓解他的焦虑。
同时，宋澈暗暗思忖了片刻，最后问道：“你确定在手术后，你除了服用我开给你的那些药，就再没吃过其他药物了，比如和精神有关的药物？”
“没有，手术后我特别注意饮食健康这些，都没敢再熬夜呢，我不是还好几次询问宋大夫您什么东西能不能吃嘛。”史明宇信誓旦旦的道。
看着史明宇眼神里的真切，又再次回忆了一下当初的那个史明宇，宋澈道：“这样吧，你跟我去一趟医院，那里方便给你做一次全面诊断。”
说完，宋澈站起身，向排队的求医人群道：“不好意思，诸位，今天我这边得提前停诊了，有就医需求的，可以找其他的医生。”
此话一出，队伍里发出了一阵不满的牢骚。
“有没有搞错啊，宋大夫，我可是排队等了半天，你就这么打发我了啊？”
“就为了那个插队的小子，开我们一群人的天窗？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早知道这样就不给这小子插队了，他方便了，我们一群人不方便！”
“……”
宋澈早知道会引发他们的不满，微笑道：“我知道这么做对不住大家的苦等，但还希望大家理解一下，这位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也是千里迢迢从天州赶过来找我的，可见事态刻不容缓了。这样吧，今天排队没等到我的，去跟栏目组报备一下，每个人我赠送一颗药丸。”
“送药？什么药？”
“好药，我的祖传秘方。”宋澈神秘一笑：“男的吃了龙威虎猛，女的吃了美容养颜，保证有效，要是无效，欢迎砸我的招牌。”
闻言，群众们的不满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们本来就是随便发发牢骚，又没实质性的损失，现在宋澈补偿了一颗大补丸，自然心满意足。
至于大补丸有没有那么神效，反正宋澈这么保证了，还当着镜头的面，想必也不能弄虚作假。
“如果还有人真的想找我求诊，下周你们可以去京城医院找我，用今天排队的凭证，我会给你们加号的。”宋澈给足了诚意，大家也就消停了。
当栏目组派人过来维持秩序做登记，骞志飞和汪冰冰也闻讯而来，问道：“宋大夫，你确定要提前终止义诊？”
宋澈点点头，指着史明宇：“我得优先处理这个病人的问题。”
“他？”骞志飞拉过宋澈借一步说话，一边打量着史明宇，一边低声道：“宋大夫，你是打算用这个病人，来应对葛教授的那道题目？”
横看竖看，骞志飞都不觉得这健壮又精神的小伙子能有什么大毛病，和葛东旭要求达到的【重生】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在他和大家看来，符合这道题的要求，最起码得是重病垂危、病入膏肓的人士。
“我觉得应该如此了，至于成不成，我也不好打包票。”宋澈很坦诚的说道。
“那你也太草率了吧，都没还确定，就要撂担子。”骞志飞质疑道。
宋澈苦笑道：“说实话，我如果继续留在这，恐怕也做不出比那几位更出色的成绩了，还不如另辟曲径呢。”
说着，宋澈看向了不远处。
在沐春风和吴元奇的面前，分别是两个脸色透青和脸色惨白的病人，看那出气多进气少的病恹恹模样，显然符合了高危的特征。
这应该就是他们两家花钱“雇来”的病人了！
宋澈的意思很清楚了，留在这碰运气，即便真等到了一个类似的高危病人，估计也就是跟在沐春风、吴元奇等人的屁股后面闻尾气。
而且，他一直觉得，以这种简单的方式，还不能达到葛东旭教授对【重生】的要求！
于是，宋澈想起了前阵子史明宇的求助联系，干脆也向史明宇发出了“场外求助”。
根据史明宇反馈的术后变化，宋澈大概有了些眉目，觉得这里面潜藏了破题的机会！
这不，史明宇大老远打飞的赶来了义诊现场，以自己七尺男儿的身躯来给宋澈助阵！
对患者，宋澈肝胆相照、责无旁贷。
对医生，史明宇义不容辞、两肋插刀，
真可谓是现代医患关系的典范啊！
第967章 移植的“性情”
宋澈领着史明宇离开以后，关于这个病人千里献身的奇闻，很快被大家获悉了。
胡芝书等小渣渣皆是看不懂，还以为宋澈是破罐子破摔，提前缴械放弃了。
沐春风和吴元奇则似乎察觉到了蹊跷，以他们对宋澈的了解，肯定不会在这紧要关头做无意义的蠢事，只不过这个心脏移植的病人和葛东旭要求的【重生】题目有何关系，他们也一时不得要领。
而且他们正忙着处理刚“雇来”的高危病人，一时间也无暇思考了。
倒是龙源山和乐城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思索着这里头的玄机。
他们两人都已经完成了三个题目的考验，基本都过关了，只不过是不是最佳的答案，他们就无法预知了。
可能在心里面，他们也觉得凭自己的实力，只能做到如此了，如果实在赢不了，也无怨无悔了。
而且他们内心深处，其实也寄希望于宋澈了，毕竟按照事先的约定，如果宋澈能拿到奖励品龙骨，那么他们也能参与进来拿到各自想要的利益。
有鉴于此，他们俩比任何人都要关注宋澈是准备如何利用这个心脏移植病人去应付【重生】这道题目的要求。
同样，葛东旭等三个评委也很关注。
“你们是说，那个千里赶来找宋澈复诊的病人，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然后现在跑来说自己的性情脾气还有习惯都发生了变化？”葛东旭悚然动容。
顾华年和韦西平对视了一眼，内心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要知道，他们仨刚刚可就在讨论关于“换心术”的秘闻！
“怎么会这么凑巧，我们正好在讨论这个，宋澈那边就来了一个相关的病人？”韦西平皱眉道。
如果不是一直呆在一块，他都要怀疑葛东旭或者顾华年已经偷偷给宋澈泄题了！
“依我看，不是凑巧，而是那孩子早就在暗中押题了，还押中了葛教授的心思！”顾华年推测道。
这个推测还是挺有根据的。
面对葛东旭的“无厘头题目”，宋澈如果采取逆向思维、理出头绪，就有可能也想到古时关于“换心重生”的传说！
然后他再“对症下药”，联系早前做换心手术的老患者，让他赶来燕京的义诊现场，充当自己应对题目的诊治对象！
但要做到这一步，除了需要敏捷敏锐的思维，还需要具备渊博的知识储备和慎密高深的才思！
“这孩子，智近乎妖啊！”葛东旭深深感慨道。
他深觉得，宋澈也听闻过虢太子想用换心术重生扁鹊的轶事！
甚至连虢太子陵墓里的秘闻，他或许都听闻过！
但是谁都不能说宋澈作弊……这就好比有学生在考试前提前押题押对了，凭的就是本事！
“话归正题，你们说，那个做过心脏移植的男孩子，是不是就跟扁鹊给公扈和齐婴做的换心术一样，导致了性格变化？”韦西平道。
“根据刚刚旁边人听到的那些信息，如果都属实的话，那这个男孩子有可能就是由于更换了心脏，使得性格发生了更迭。”顾华年分析道：“其实关于器官移植，导致病人性情大变的案例已经有不少了，我以前就看过一个学术报告，宣称了除大脑以外的器官也具有记忆的观点。”
这个学术报告的内容，是一个美国的心理学教授历经20多年的调查研究，得出惊人结论：至少十分之一的器官移植患者都会或多或少的“继承”了器官捐赠者的性格———包括心脏、肺脏、肾和肝脏等器官移植。
于是他又得出了一个结论：人体的所有主要器官都拥有某种“细胞记忆”隐功能。
这位心理学家还拿出了一系列的佐证：
比如一名接受心脏移植手术的男子术后食性大变，变得爱吃汉堡和薯条，而这颗心脏的原主人也爱吃汉堡和薯条。
比如一名女孩移植了一名年轻词曲作家的心脏和肺脏后，竟突然爱好弹吉他，并开始写诗和谱曲。
比如一名小女孩移植的心脏来自一个被人残忍谋杀的女孩子，移植成功后，小女孩开始频频做噩梦，梦到自己被人谋杀了。令人震惊的是，这名小女孩对梦中的凶手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她对凶手的描述是如此精确，警方靠她提供的“凶手线索”，竟然一举逮住了那名凶手！
相似的案例不胜枚举，但是然并卵……迄今为止，科学界都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还引起了许多科学界的嗤之以鼻。
因为这完全就没有现代医学的依据。
现代医学来看，包括心脏等器官，作用只是负责往身体的各个地方泵血而已，总不见得有人断手断脚或者割掉一个肾以后会性格大变吧。
“等等，如果那个男孩子的性格变化真的和心脏有关的话，那你们说，宋澈准备如何利用这个病例来破解【重生】的题目？”韦西平幽幽的问道。
话音落下，三人皆默契的沉默了下来，思考起宋澈要如何在这个移植出第二种人格的病人身上，实现所谓的重生。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三人猛然对视了一眼，旋即立刻动身，跟骞志飞打了个招呼，一致要立刻前往京城医院，现场观摩宋澈接下来可能的惊天之举！
望着闻风而去的三个评委，刚准备大发神威再邀功的沐春风和吴元奇都傻了眼。
三个评委，就为了一个宋澈，把他们几个选手全给晾在了这里？！
难道这节目的主角依旧是宋澈？
他们几个全都是打酱油的配角？
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配角也是有人权的啊！
出离的惊诧和愤怒之后，沐春风和吴元奇又迅速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能引得这三个评委如此重视，怕是宋澈刚领走的那个病人，真要成为破题的最佳突破口了！
至于他们费心心机花钱雇来的高危病人，在这三个评委的眼里，怕是只能勉强摸到及格线！
胡芝书也慌了神，意识到了局面的反转，连忙着急忙慌的掏手机汇报给父亲。
龙源山嘟囔道：“真要让死去的人重生，你特么可真nb！”
第968章 你到底是谁？
京城医院。
精神心理科。
“这是股票操作软件，我问人借了一个账号，你自己随便操作玩玩。”
宋澈在电脑的股票软件上登陆了一个账号，然后交给了史明宇，同时瞥了眼套在史明宇头上的金属环。
这是脑电图仪的连接器。
叮嘱完事宜，宋澈就退到一旁，和心理科的值班医生一起观摩着史明宇接下来的操作。
而在他们的身旁，还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专门被派来录制宋澈在场外的后续。
史明宇一开始还有些小紧张，但不知怎么的，当他看着股票软件里不断闪烁的信息，他竟不由自主的镇定了下来，然后开始敲键盘挪鼠标进行操作。
“喏。”心理医生努了一下嘴唇，示意了一下脑电图仪上变化的数值。
宋澈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出来了。
很明显的，随着史明宇开始操作股票软件，史明宇的脑电波数值正快速起伏！
这意味着史明宇对股票确实很感兴趣，他现在正处于亢奋阶段！
而且这还仅是开端。
史明宇渐入佳境了。
手法愈发娴熟老练。
完全就是得心应手。
乍一看，这妥妥就是股票界老司机的派头！
宋澈又瞟了眼脑电图仪……好家伙！一度达到了峰值！
足足观看了二十几分钟，心理医生跟宋澈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点头道：“好了，可以了。”
但史明宇充耳不闻，还在快速操作，眼神里充斥着兴奋和张狂，以及一股赤果果的**！
宋澈走过去，用手拍在史明宇的肩膀上，又提醒道：“你做得可以了，停下吧。”
“再等等，没看现在盘子这么热嘛！”史明宇头也不回道。
宋澈一皱眉，按在史明宇肩上的手陡然加大力度，道：“如果你大老远跑燕京是为了炒股，那干脆我再给你买张今晚的回程票，你回家慢慢的玩，这里是医院！”
闻言，史明宇的身子一僵，回头看到宋澈的冷色，一缩脖子，连忙讪讪的放下了鼠标键盘。
而在这时，投入的资金，已经获得了五成多的收益回报！
“股神哟。”心理医生在旁打趣道。
宋澈则饶有兴趣的问史明宇：“你以前真的一点炒股经验都没有？”
“真没有，我发誓，我爸就是炒股亏了一大笔钱，我当初还恨死股票了。”史明宇苦着脸道：“但是自从心脏手术过后，我回家躺在床上休养，闲着无聊我就刷新闻，不知道怎么的就陷在了股票方面的新闻。新闻软件根据我的喜好，给我推送的股票新闻越来越多，我看多了也就学会了……我是忽然觉得很有兴趣了，控制不住自己。”
一场换心手术之后，让一个本来对炒股一窍不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真香定律。确实有够荒诞的。
宋澈正在沉思，有人敲响了门。
小蛮捧着一个足球走进来，道：“小师叔，你要的足球买回来了。”
小蛮将足球轻轻一抛，沿着地面滚落到宋澈的脚边，宋澈又踢给了史明宇：“原地耍几个动作。”
“要怎么样的动作？”
“随便，别踢坏旁边的机子就行。”
“……”
史明宇是一名狂热的足球爱好者，曾在某个顶级联赛球队的预备队效力。
此刻史明宇一出脚，动作显得娴熟老练，基本功相当扎实。
从颠球、头顶球、后背托球，一系列动作都玩得很6。
如果没有心脏病，他应该早已朝着职业足坛奋斗了，只能惋惜一个足球新星就此陨落……虽然华夏的足球运动员未必是一份光宗耀祖的职业。
“嗯？有点奇怪。”心理医生又发出了提醒。
宋澈这次也认真观测起了脑电图仪，确实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
那就是波浪线的峰值和谷值，落差有些大！
按理说，足球是史明宇的最爱，他玩起球来，应该是保持稳定的亢奋状态。
而峰值则代表了这个亢奋状态。
相应的，谷值会表现出了对玩球的“抵触情绪”。
比如某一个瞬间觉得乏味无趣了。
因此，史明宇的峰值和谷值存在着巨大落差，间接说明他处于一种很矛盾的状态！
就好像他明明很喜欢踢足球，但身体又会在某一个瞬间传导出对足球的累觉不爱。
“宋大夫，你看这……”心理医生欲言又止。
宋澈摆摆手，表示自己明白。
在心理学科上，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人，很多最后被诊断为精神分裂或抑郁症！
不过还好，这种峰值和谷值的落差虽大，还远谈不上重症，但也很值得警惕了！
留意到史明宇渐渐迟缓的动作，宋澈知道他的厌倦情绪还在加深，忽然走上去，趁他没注意从他的脚下将球抢断了过来。
史明宇一愣，宋澈指着他的头，道：“你可以先把仪器取下来了，看你一个人玩得乏味，我陪你过两招。”
这么一说，史明宇眼神一亮，摘下头环之后，犹如小猎豹一样冲了上去。
他的动作敏捷而又轻快。
但无奈，这个治疗室的空间很有限，他有些施展不开。
而这种环境，反倒成全了宋澈，他最擅长在小空间的缠斗！
因为他可以靠着独特的巧劲和身法去对抗和闪躲！
这一下，他一个纯业余人员，居然和史明宇呈现出旗鼓相当之势。
但这不是宋澈想要的结果。
他必须得刺激史明宇。
于是他作弊了。
一个近身对抗，宋澈的手不着痕迹的戳了史明宇的大腿穴位。
那一刻，史明宇的腿脚顿时一麻，刚夺回来的球权又被抢走了。
但他愈挫愈勇。
宋澈也继续下黑手。
恰在这时，葛东旭、顾华年和韦西平三个评委也赶到了。
但他们猜到此刻宋澈正带着病人在治疗室做检查，因此不敢叨扰，只是微微拉开一条门缝，探头往里面瞟了几眼。
那一刻，他们看到宋澈正操控着足球，以近乎戏耍的方式挑衅史明宇！
“怎么？曾经的足坛明日之星，就这么点水准啊。”宋澈嘲讽道：“不过也正常，咱们国家的足球水平就那个鸟样，所以那场心脏病，也算挽救了你，免得让你以后跟着那群大爷一块丢人现眼。”
史明宇本来就一身热血涌动了，闻言就更是上头了，他的脸上迸发出了怒容，接着眼里居然浮现出了一缕血丝……还有激怒、凌厉和强烈的争斗好胜情绪！
那一瞬间，站在宋澈面前的史明宇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率真开朗的大男孩！
而是一个自负偏执的斗士！
随着由喉咙深处传来的低吼，史明宇猛然一个矮身，滑铲直冲着足球而去！
这个动作太彪悍了！
旁观者们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宋澈会受伤。
宋澈则岿然不动，左腿后撤半步，右脚以一个斜度踩住了足球。
当史明宇的腿铲到球，强烈的冲击力却被宋澈全数抵挡了下来……那颗足球，纹丝不动！
大家都看傻了眼。
史明宇也错愕了一下。
这时，宋澈冲着他厉声喊道：“你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第969章 唯心也唯物
宋澈这厉声一吼，似蕴含着凌厉的威势，震得所有人的心肝都是一颤。
史明宇也如梦方醒般的反应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动作，连忙收起腿，期期艾艾的道：“宋、宋大夫，对不起……”
宋澈也松开了脚，目光幽幽的看着史明宇，一直把史明宇看得心里发毛，他才收敛神情，重新露出笑颜道：“没事，有时候热血上头，是会失控的。”
“不是，我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感觉像是着了魔。”
史明宇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情况，我觉得自己好像换了一个人……”
宋澈伸出手，把他拉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有些人在经历重大手术之后，身体和精神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做出一些违背习惯的行为也不是大事。”
“可是我……”
“听我的，先休息冷静一会。”
宋澈扭头嘱咐小蛮：“小蛮，你在这陪他坐一会。”
接着，宋澈跟心理医生示意了一下，两人拉开门就准备出去，结果迎面碰到了偷窥中的评委三人组。
不过葛东旭三人倒没尴尬，反而一脸凝重。
大家心照不宣没有吱声。
出门之后，大家都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那个心理医生一坐下来，就眉头直皱：“宋专家，我感觉这孩子的情况有点严重，还有点诡异啊。”
这点大家都看得出来。
刚刚争抢皮球白热化的时候，史明宇真的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争强好斗，犹如一头狂兽！
葛东旭忽然问了句：“宋大夫，你刚刚质问他到底是谁？是什么意思？”
宋澈看了眼他们三人，苦笑道：“如果你们不清楚什么意思，就不会赶过来了。”
“你这孩子，就非要在我们面前耍这个聪明劲嘛。”顾华年叹息道，接着又端正面容：“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早就怀疑到，那个孩子移植的心脏，导致那孩子的性情变得跟器官捐献者一样了？”
这个怀疑，宋澈确实很早就有了。
而且，宋澈还清楚的知道那一刻的史明宇到底是谁！
“我一开始也不确定，直到了解到心脏捐献者的情况以后，才有了明确的眉目。”宋澈坦白道。
接着，他就介绍起了这件心脏移植手术的另一个当事人。
给史明宇捐献心脏的人，是一个证券公司的高管，叫邵东，智商高、学历高，年纪轻轻的就能在股票市场呼风唤雨了，当事业风生水起的时候，邵东在一次醉酒驾车中发生车祸意外，当场死亡。
面对邵东的罹难，家属商量后签下了器官捐献协议。
“证券公司的高管……那这么说来，史明宇之所以会突然对炒股感兴趣，就是继承了邵东的特征？”顾华年惊疑道。
“应该是如此了，否则我只能归结于史明宇本来就具有股神的潜质。”宋澈莞尔道。
“那我们姑且都先认为是新心脏影响到了史明宇的性情。”葛东旭很谨慎的问道：“宋大夫，你能否用中医给我们解释一下这里面的原理？”
“光靠中医还解释不了，必须中西合璧，以现代医学的角度全面分析。”宋澈道。
“那你说，我们听着，也让我们开开眼界长长见识。”葛东旭差点难掩内心的激动，毕竟这个奥秘已经压在心里二十余年了，今天或许真能有机会破解！
“先说中医吧。”宋澈斟酌了一下措辞，缓缓道：“中医讲究心主神志，比如《黄帝内经》里就提到‘心藏神’，但要注意，这个所谓的‘心’不是心脏，而是由大脑、心脏和其他器官共同组成的精神载体，这基本能说明，人的神志其实是被一系列器官共同拥有的，而不是仅大脑独占。”
葛东旭闻言微微颔首，又追问道：“那扁鹊施换心术的故事里，扁鹊想要改变公扈和齐婴的性格，为何独独选择移植心脏，而不是其他器官，比如大脑？”
“大脑支配的神志最多，如果换了大脑，那就真的换了个人，而扁鹊的目标只是想改变他二人的性格，心脏在这方面只是辅助作用，影响不大不小，刚刚好。”宋澈分析道。
当然了，扁鹊能不能施展换头术就是另一码事了。
葛东旭觉得有理，做了个‘请继续你的表演’的手势。
“说完中医的唯心主义，再说说西医的唯物主义。”宋澈又道：“我们的精神意识基本都会受到心脏的影响。平时高兴兴奋的时候就会引起心率加快，而心率增快本身也会激发兴奋的心理状态。心率平稳则表现为情绪稳定安静。这些都说明心脏的生理功能状态对心理状态有很大的关联性。”
“现在换了一个心脏，所有的器官都要重新适应这个新的心脏，大脑也是如此，如果这个心脏和原来心脏的功能状态很相似，大脑就能够较快适应，但是如果相差很大，那么大脑的适应过程必然要做出很多的调整，包括很多神经元的重新构建等等，必然对人的精神意识状态造成很大的改变。”
“这时候，大脑改变神经结构来适应新的心脏，就有可能会接近原来那个捐赠者的大脑神经结构，因为那个大脑神经结构与这个心脏的生理功能状态是很相应的。所以就会表现出与之前捐赠者的某些相似的精神现象。”
一席话说完，三个评委皆有种醍醐灌顶的感悟。
通过中西西医两个视角分析换心的这个后遗症，一下子就直观明朗了。
果然还是中西合璧**好啊。
消化完这个惊世理论，顾华年略微忧心的道：“按照刚刚史明宇发病时的表现来看，那个心脏捐献者的性情似乎不太好啊。”
“何止不太好，简直是丧心病狂，连他的亲人都说他是一个人渣，让他捐献器官去救人，就当做给他赎点罪孽了。”宋澈叹息道。
他是真没想到，当初那颗珍贵的心脏，看似挽救了史明宇，却也让一个心魔寄宿在了史明宇的身体里。
第970章 召唤他，杀死他！
“父母早亡，生活长期困苦潦倒，这也铸就了捐献者邵东极端偏执、争强好胜的性格。为了成功，他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薄情寡义。”
“他智商很高，在证券市场兴风作浪，但你们也知道，这年头搞金融的，有几个是良善之辈？除了算计还是算计，每天都在走钢丝。”
“据说有一次他由于涉嫌操控股市的罪名被调查，他居然把亲姐姐推出来背黑锅，害他姐姐坐了几年牢，从那以后他就众叛亲离了。”
“他曾经有妻有女，不过因为在外面花天酒地、包养情人就离了，还设计逼前妻带着女儿净身出户，到出事前一分的赡养费都没给。”
“最后他在酒驾中罹难，也算是罪有应得的报应了，他前妻好像当时还挺开心的，很干脆的给他签了器官捐赠协议，当给他赎罪了。”
“但我真没想到，这种万中有一的概率，居然会发生在史明宇的身上，而且还这么明显，我怀疑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捐献者邵东的个性执念太强，以至于残留在心脏里的神智太多。另一个是邵东和史明宇的性格相差太大了，等于是现在史明宇身体里的大脑和心脏，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存在，凑在了一起，巨大的差异性也会通过性格变化表现出来。”
宋澈基本算是给史明宇的换心后遗症下了诊断。
葛东旭三人听完，都是唏嘘不已。
连他们都不确定，史明宇的劫后逢生，究竟是福是祸了。
韦西平又提问道：“那如果持续下去，最终结果会如何？”
“就好像人格分裂，两个灵魂在一个身体里，他们会反复交替出现，并且为了身体支配权不断角力，但不管最终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盖过东风，时间一久，精神问题都会恶化，直到全面爆发，到那时有可能就疯了吧。”宋澈推断道。
葛东旭凝声道：“那你有没有治疗方案了？”
“有一个，但比较残忍。”
宋澈很平静的跟葛东旭对视，嘴里吐出了骇人听闻的一段话：“把寄居在他心脏里的那个灵魂全面召唤出来，然后……杀死这个灵魂！”
“？？？！！！”
……
召唤他。
杀死他。
这就是宋澈的治疗方案。
看似荒谬、看似凶残，却也是目前最合理合适的方案了。
谁都看得出来，邵东留存在那个心脏里的神志太恐怖了，这就是一头恶魔！
如果不尽快把这头恶魔消灭掉，那史明宇最终就会被这头恶魔反噬！
至于如何召唤……这时候就得依仗宋澈的驭神术了。
经过在泰国和降头师龙p山的对决，宋澈的驭神术已经锤炼到了一个新高度。
他可以通过操控并进入史明宇的精神领域，召唤出潜藏在角落的邵东的神志，然后再择机毁掉这些神志！
“可是，我总觉得你这么操作，风险太大了，你这等于是让恶魔提前重生了。”顾华年忧心忡忡的道。
说着，顾华年看了眼葛东旭。
现如今，大家都明白了，宋澈对【重生】这道题的解答方式，就是让潜藏在史明宇心里的恶魔重生！
这个答题方式，一开始谁都没想到，也不敢想。
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让病入膏肓的患者迎来形式上的重生。
有谁会反其道而行，让一个致病的恶魔重生现世！
韦西平也对这个方案不苟同：“你这个方案太离经叛道了。”
唯独葛东旭保留意见，但他的眼神深处分明藏着一丝狂热和期待。
平心而论，他真的很想看到这个潜藏了两千多年的医史奥秘，能否在今天被揭开面纱！
但他又不忍心无辜的史明宇遭殃，就打商量道：“小宋大夫，真的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更坏的办法倒是有。”宋澈径直道：“再找一颗心脏，这次找一个好人的心脏，我再给史明宇换一次。”
“……”
好吧，确实是更坏的方案。
不提也罢。
宋澈最后给他们递了一颗定心丸：“安心吧，我的催眠术虽不至于登峰造极，但也算是全世界这方面数得着的优秀，把邵东残留的神志召唤出来，只要把握住时间和分寸，对史明宇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如果当场灭不掉这些神志，我大不了再封印一次，反正这些神志在史明宇的精神世界里占到的比例很低。”
“我们对这领域也是一头雾水，不好给什么建议。不过最终要不要这么做，还得看患者自己。”葛东旭道。
接下来，宋澈就回去找了史明宇。
两人在治疗室里单独聊了一会，在日落夕阳的时候，史明宇在治疗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这时，央视大楼底下的义诊活动已经结束了。
按道理说，这场杏林中医的竞赛也该结束了。
但是骞志飞在得知了宋澈这边的突发情况，又征得了三个评委的同意，决定把节目时间延长到24点。
反正说好了三天时间给各位选手自由发挥，这也不算违规。
义诊无法在晚上开展，但治病救人是不分昼夜的啊！
骞志飞这么替宋澈排忧解难，也是知道了节目的收视率和话题度，很大程度要依仗宋澈最后的这个神来之笔了。
这三天看了各式各样的病例，唯独这个最新奇最刺激了！
试问，还有什么噱头比让一个亡者重生更吸睛的呢？
还有宋澈之前给新生儿治疗五硬病、用药膳犒劳外卖小哥和三杯忘情茶的经典事迹……这就是一个自带奇迹光环的神男子啊！
有他在，这档《杏林里》节目基本算是成了！
接下来“让恶魔重生”的操作，全看能否再锦上添花了。
除了他，其他几个中医选手同样“翘首期盼”。
得知了原委之后，沐春风等对头是又惊奇又沮丧。
本来靠着“钞能力”买到了可观的票数，他们还一度觉得有机会胜券在握了，可没想到，宋澈老早就把胜券揣在了裤兜里，纯粹逗他们玩呢！
他们甚至有人无奈的想着，如果这个病例是真实无误的，如果宋澈真能以“召唤再杀死”的方式完成这个中医壮举，那他们也算输得心服口服了。
但是，贼心不死的沐春风、胡芝书等人又在幸灾乐祸的等着看：一旦宋澈召唤出那头恶魔，一个操作不慎，不仅有可能反噬了史明宇，还得把宋澈自己一块给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