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小白脸和母夜叉
喧闹的宴会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那位像极了电影《功夫》里包租婆的吕太。
喊出天价竞价，并且宣布成功了，结果最后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这摆明了是耍无赖说自己没钱，竞价纯粹就是逗大家玩的。
这么厚颜**的行径，发生在市井泼妇的身上，倒也说得过去，但我们的吕太，那可是财雄势大的大富豪，可谓是富婆中的富婆！
现场但凡认识吕太的宾客，基本都领教过吕太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豪迈壮举，一千万对于吕太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眨眨眼皮的数字。
而现在吕太说自己没钱，谁会信？
他们更愿意相信，吕太突然杀出搞破坏，很可能是故意要给某些人一个下马威……
果不其然，黑田章听完翻译的讲述之后，本就黑沉的脸色，几欲要渗出黑水，破口骂了一句“八嘎”！
裴茂祥的脸色又是尴尬又是恼怒。
这个吕太，平素霸道蛮横惯了，可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瞎搅和呢？
这不是公然让人下不了台面嘛！
当然，他倒是没怎么受影响。
可是，黑田章的面子却被打肿了！
这件墨宝是黑田章捐赠的，代表着黑田章和背后东瀛财团的颜面。
大家约是争先恐后的竞拍，越是能助长黑田章的颜面。
偏偏吕太竞价买下了，又反悔耍赖，这不是公然要给黑田章难堪嘛！
“吕太还挺爱国的。”
宋澈不由的莞尔失笑。
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吕太是在针对黑田章乃至东瀛人。
抢夺了华夏的文化瑰宝，然后又以高大上的姿态拿回来，让国人花大价钱买回去，这是何等的无礼**？！
而吕太，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是吧，我就更**的治你！
承受着诸多的非议，吕太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傲慢姿态，叉腰撇嘴道：“怎么滴？我没钱，难道还要强买强卖嘛，东瀛人不会这么心胸狭隘吧。”
裴茂祥叹了口气，先劝解黑田章几句，接着给台上的主持人使了个眼色。
那主持人总算反应不慢，连忙挽回局面：“呵呵，这位女士真是太风趣了，想必是看大家今晚竞价太过紧张激烈，想着博大家一笑，缓和一下气氛。”
缓尼玛的气氛！
都尬死人了！
接着，裴茂祥站起来迎向吕太，若无其事的笑道：“吕太，你今晚可是迟到了，之前错过了太多好戏，该不会是想着在最后关头争点风头吧？”
吕太眯着绿豆眼，扯着嗓门道：“我故意迟到的，因为知道东瀛人当年抢走的墨宝是放在压轴，看你们飙戏挺爽快的，我索性也过过戏瘾。”
“……”
这等于是公开挑明她是踩着时间来**田章的脸。
裴茂祥更是满腔憋屈，心想我都这么努力的打圆场了，你也太给脸不要脸了吧。
这一刻，裴茂祥已经后悔邀请吕太来赴宴了，要是早知道吕太这么爱国，他肯定不会自讨没趣。
但鉴于吕太的强大背景，裴茂祥还是得客客套套的上前安抚劝说。
“吕太，给我一个薄面好吧，老黄历的事情暂且搁一边，今晚大家都是一心做慈善，你也和气一回，回头好生财。”
裴茂祥凑到吕太身边，当着宾客们的面，嘴上含着微笑，很轻声的打商量道。
“这就配叫慈善？那我从前做了那么多的好心事，岂不是早该立地成佛了。”
吕太冷哼道：“都快上百年了，还让东瀛人在头上作威作福，老裴，你不觉得太窝囊了嘛！”
裴茂祥再遭赤果果的打脸。
吕太明着在数落东瀛人，但实际更是在埋汰裴茂祥。
谁让他亲自把黑田章请过来，给了黑田章作威作福的机会？！
但对吕太来说，没直接骂裴茂祥是汉奸就已经够客气的了！
“吕太，怎么不说是你心胸太狭隘了呢？大家本来其乐融融的，你非要挑拨矛盾，何必呢？”
裴茂祥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怒火，虽然顾及场合没有撕破脸皮，但脸上的笑意已经消散了。
“怎么的？你是想说你们一个个都大义凛然，一心都只是为了公益慈善事业，反倒是我在破坏两国邦交和谐咯？”
吕太板着脸道：“我只知道，我的祖籍是天州，当年我爷爷他们就是被东瀛人害得背井离乡跑到港岛，哪怕我生在港岛、长在港岛，但起码老娘我还不忘自己是一个华夏人，而你在这片土地上赚了这么多钱，敢问有一丝半点做华夏人的觉悟么？”
这番话，犹如**钻心的一击，完全击溃了裴茂祥的煊赫！
既然吕太这么不识好歹，他也不再伪装，冷冷道：“吕太，看来你心里的误解太重了，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还是等晚宴结束了再私底下沟通吧……不过，你来迟了，这座位都满了，怕是不好安排你。”
“想赶我走啊？请神容易送神难咯！”
吕太一扭头，偏头瞅着角落的某一个席位，道：“诶，那边不正好有空位嘛。”
一看吕太仰着头走向角落，裴茂祥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是俞红鲤和宋澈的临时席位！
今晚宴会的刺头都凑到一块了！
不过，下一刻看到的景况，却让他和全场人又大大的震撼了一番。
“我还以为你今晚临阵退缩不来了呢。”宋澈主动跟吕太打了招呼。
吕太又傲娇的哼了一声，嚷道：“老娘一向顶天立地、问心无愧，怕个球！”
“倒是你小子，亏你还是带把的，居然就眼睁睁看着一个东瀛人在这里耀武扬威，不觉得得慌嘛。”
“最该觉得耻辱的大有人在，还轮不到我被鄙视吧。”宋澈摊摊手：“我可没参加过竞拍，更没赶着给人当汉奸。”
“……”
这一次，不仅裴茂祥又一次颜面扫地，许多宾客的心灵也遭到了巨大暴击。
尤其是薛元贤，那张俊容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毕竟，撇开吕太的闹剧，他才是以最高价巴结讨好黑田章的“头号汉奸”！
论嘴炮的功力，这小白脸和这母夜叉的组合，真特么的日狗了！
第356章 嘴屁
看见宋澈随意的跟吕太斗嘴皮子，一众宾客们再次瞠目结舌。
别看又是拌嘴，但比起刚刚吕太对待裴茂祥时候的剑拔弩张，有点眼力的人，都能发现两人的关系明显“和谐”了许多。
甚至，还有些一个战壕的意味……
顿时间，大家就陆续的交头接耳起来，想要探究这个窝在角落的陌生青年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敢这么挤兑调侃吕太。
尤其是裴茂祥，望着宋澈的眼神中，已然多了几分惊诧和踟蹰。
他早就发现了宋澈的存在。
也知道宋澈是俞红鲤带回来“见家长”的。
更清楚，俞红鲤是想用这伎俩对抗他安排的婚约。
本来，他还是满以为宋澈只是一个从某个旮旯角拉出来当壮丁的路人。
但现在，眼看宋澈能跟吕太这层面的人物谈笑风生，立刻让他对宋澈的背景和情况萌生了巨大的好奇……
不过，吕太显然不准备再让人看戏，嚷道：“我说了，刚刚就是随便凑个热闹开玩笑的，你们管自己继续竞拍，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哪个热心肠的冤大头，替我们国家买回了这件文化瑰宝。”
闻言，不少宾客都忍不住莞尔偷笑，旋即，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刚刚几乎要竞拍成功的薛元贤！
薛元贤先被吕太嘲讽是热心肠的冤大头，又顶着大家的讥诮目光，着实是窘迫难当。
偏偏这时候，主持人还为了转移矛盾，又对他来了一记“落井下石”，“好了，吕女士刚刚只是跟大家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但我们的竞拍程序还得按正规流程进行，我宣布，这件颜真卿的传世墨宝《自身告书贴》最终由薛元贤先生以一千万的高价夺得！”
“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薛元贤先生拿到了今晚的压轴至宝！”
还祝贺？
我谢谢你全家了！
薛元贤直接在心里骂开了花，但如今成了被赶上架子的鸭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块烫手山芋了。
不过，在上台领东西的时候，薛元贤还不忘扭头张望了一眼宋澈的方位。
他的眼神中，同样有震惊和忐忑。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怎么忽然攀上了连未婚妻都为之忌惮的大人物。
“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攀上了这颗高枝，在故弄玄虚吧……”
薛元贤暗暗思忖着，再看到吕太用貌似“深情玩味”的目光看着宋澈，下意识的，心头浮现出一个猜测。
难不成，宋澈这小白脸，是被吕太给包养了？
“这臭小子，还诋毁我吃软饭，敢情他才是给人当鸭子吧！”
薛元贤自我脑补了一通，又是鄙夷又是兴奋，眼珠一转，立时找到了一雪前耻的良策。
而且，还能趁这机会，当众狠狠羞辱这个死对头，同时将全场的嘲讽对象转移给宋澈！
怀揣着不良心思，薛元贤昂头挺胸的走上台，从主持人的手中接过了存放《自身告书贴》的盒子。
“占用大家一点时间，再让我发表几句感言。”
薛元贤喊出天价，为的就是这种刷存在感的机会。
接过话筒之后，薛元贤先深情款款的凝视着未婚妻，道：“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我未婚妻cindy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今晚我之所以全力参与慈善竞拍，很大程度是受到我未婚妻的鼓舞和引导，是她教会我什么叫仁爱和感恩之心，我今后也会尽我所能，努力回馈社会。”
这么香喷喷的马屁，立刻让cindy的眉宇眼全笑开了花，深觉得自己喂给薛元贤的软饭没有白糟蹋了。
“恶心！”
“无耻！”
“下贱！”
角落那一桌，宋澈、俞红鲤和吕太陆续给予了精准的吐槽。
薛元贤可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他只需要讨得未婚妻的欢心就行了。
“第二，我也要感谢裴茂祥先生，感谢他百忙之中组织了此次的慈善拍卖会，给我和诸位宾客们投身社会公益慈善事业的宝贵机会，裴先生的品德和操守，无疑是我们要敬仰的楷模和旗帜。”
薛元贤再次释放出了一个响亮亮的马屁。
被裴茂祥吞咽进去之后，犹如服用了精神鸦/片，满身说不出的舒坦。
而宋澈等人，这次直接连吐槽都懒得了。
看来这年头吃软饭还确实需要一些过硬的水准。
“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嘴里放的屁，跟你的嘴炮差不多境界呢。”俞红鲤调侃道。
宋澈纠正道：“同学，你可以怀疑我的医术，但绝不能质疑我的节操。”
“也是，你向来是怼人，这家伙是舔人。”
俞红鲤忍俊不禁，又忍不住摇头叹息，感慨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居然曾经觉得这种渣到骨子里的贱男有魅力。
还不如旁边坐的大猪蹄子呢！
而薛元贤的嘴屁本事还在继续发挥：“第三，我要感谢的人，正是世界顶尖医学权威专家，黑田先生，感谢他远渡重洋来华讲学，还捐赠出了这么名贵又有意义的文化瑰宝，给促进两国邦交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翻译将这段马屁讲述给了黑田章。
黑田章的那张黑脸总算缓和了些。
起码有些华夏人还是挺懂事的嘛。
“实不相瞒，我也是学医的，很早以前，就听闻过黑田先生的传奇事迹，将他视为我奋斗路途上的偶像标杆，很荣幸今晚能和黑田先生相聚一堂，更荣幸今晚能竞拍下黑田先生的捐赠拍品，在这里，我愿意将这件传世墨宝，再次回赠给黑田先生，加深我们的友谊。”
薛元贤的马屁味已经到了弥漫熏天的境界，直接把全场宾客们都熏晕了过去！
一千万买回来的宝贝，一转眼就要送回去，是嫌自己钱多，还是嫌自己人傻？
不过，很多人也知道此番慈善竞拍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洗钱，倒也能理解。
只是，再通情达理，大家也难理解薛元贤跪舔东瀛人的奇妙姿势。
“这小汉奸，真是生错了年代，他更适合生在八十年前。”吕太又表达了深深的鄙夷，又扭头看着宋澈：“小子，这种汉奸，你难道还能忍得下去，要是刚刚闹够了，老娘早上去甩他几个大耳光了！”
“你想借我的手打这汉奸的脸就直说，没必要用激将法。”宋澈撇嘴道。
但没等宋澈是否决定要现场打脸薛元贤，薛元贤就率先发难了：“黑田先生，最后容许我提一个小要求，在现场，同样有一个医生，很想跟你切磋挑战一下。”
第357章 医术：打假！
看见台上薛元贤眼中的狡黠和阴冷，宋澈就知道这货又要作妖了。
他被赶鸭子上架、受尽难堪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把自己也干上架，帮他分担耻辱，这到底是心肠还是脑子出毛病了呢？
果不其然，薛元贤的这句话，经过翻译的口，传到黑田章的耳里，立刻引起了这位世界顶尖专家的侧目。
他也没质问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目光不善的盯着薛元贤。
薛元贤可不会放过这个“祸水东引”的良机，脸上依旧是彬彬有礼的微笑，道：“这位医生，是我在东江大学医学院时的校友，名叫宋澈！”
宋澈？！
大家听到这名字，再次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现场有这么一号人物。
连主办方裴茂祥也是一怔一怔的，回顾今晚邀请的宾客中，除了黑田章，貌似就没其他医生了。
顶多是他的女儿俞红鲤，曾经在东江大学医学院念过书，现在也转行去当了法医……等等！东江大学医学院！
下一刻，当裴茂祥扭头望向角落，锁定被女儿领进来的那个小白脸，台上的薛元贤也径直将手指向了宋澈！
“学弟，是时候该你亮亮相了。”
薛元贤说得亲热，但眼里尽是幸灾乐祸！
“小鸭子，你也得被赶上架咯。”吕太也颇为幸灾乐祸。
宋澈翻了个白眼。
但眼看全场聚焦了过来，他想了想，还是坦荡荡的站起身，微笑道：“学长，我又不是鸭子，你赶我上架可是说不过去了。”
薛元贤刚满足的报复快感，只一句话就被击溃了！
这潜台词，分明是嘲讽他薛元贤才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
你才是鸭子！
你全家都是鸭子！
薛元贤心里又骂开了花，尤其听见一些宾客传出的哄笑声，更是颜面大丢。
揣着怒火，薛元贤皮笑肉不笑的道：“学弟，你不要妄自菲薄嘛，谁不知道你可是咱们学校校史上数得着的超级天才。”
“诸位别看我这学弟年轻，但他的履历可是相当惊人的，二十三岁，就已经提前完成了东江大学医学院的硕博连读！”
这席话一出，全场再次一阵喧闹和窃语。
如果这份学历是实打实的话，那称之为天才还真是一点都不为过了。
连黑田章的脸色也略微有些波动。
但一打量宋澈，他的黑脸色又像是被人欠了几百万，显然很不满意薛元贤居然在这个场合，将他跟一个乳臭未干的青年拿出来相提并论。
要知道，这场慈善晚宴，可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装比舞台，岂容被他人抢风头？！
更何况，他不认为在这片土地上，有什么所谓的天才医生，够资格跟他切磋！
但是，薛元贤是铁了心要把宋澈赶上架子烤了，“早在大学时，宋澈的医术就被师生们瞩目和称颂，临床上，他可以独立完成高危的心脏手术，更绝的是，他还有拥有相当不俗的中医术！”
“学中医的？”裴茂祥嘀咕了一句。
而翻译也及时的将这段话说给了黑田章。
闻言，黑田章差点忍不住再骂八嘎了。
居然把一个学中医的下三滥拿出来跟他一起讨论，这简直是对他的最大蔑视！
当即，黑田章用东瀛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那翻译也立刻跟裴茂祥说道：“裴先生，黑田先生觉得你们的行径相当无礼，他是显赫全世界的顶尖临床医生，但你们竟然拿一个刚毕业不久的青年跟他一起对比，而且还是一个学中医的，在东瀛医学界，中医跟骗子没什么区别，黑田先生此次是怀着诚意来华讲学，传授宝贵的现代医学知识，而眼前的这些事，难道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嘛？”
看着翻译狐假虎威、趾高气扬的模样，裴茂祥也有些憋屈，想起了抗战时期的那些二鬼子汉奸。
但他还是好言说道：“黑田先生先不要动怒，这个情况，也是我始料未及的，纯粹是这个薛元贤临时起意的行径，我这就让他向您和全场宾客致歉。”
说完，薛元贤起身冲着薛元贤道：“不要胡闹，黑田先生何等的德高望重，你怎么能拿一个学中医的愣头青医生跟他比较呢，传扬出去，丢的是你们东江大学医学院的脸！”
“裴总息怒，我绝没有捣乱的意图，而是我这个学弟，确实很想跟黑田医生切磋比试一下，我只是代他转达。”
薛元贤见状也不敢再把火玩大了，赶紧加速把火苗往宋澈的头上扔：“最近在附一医，不是正有一对罹患先天性心脏病畸形的双胞胎女婴嘛，黑田先生仁慈，主动要负责双胞胎的手术治疗，实在是我们从医者和社会民众值得敬仰的伟大壮举。”
又一记响亮的嘴屁，经过翻译的烘托，再次令黑田章的黑脸大悦。
“正巧，我这位学弟，前阵子去云州医院学习，后来被医院赶出来……哦，不对，是学满归来。”
薛元贤故意揭露了宋澈的“黑料”，又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下。
果然，裴茂祥听到这里，眉头也紧锁了起来，扭头瞪着俞红鲤，嘟囔道：“不知所谓，居然找了这么一个货色来搪塞我！”
小三方媛媛刚才吃了一瘪，看到找回场子的机会，立刻添油加醋的道：“裴总，刚刚我过去，本来也是规劝红鲤放下芥蒂，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的，结果那小子在中间挑拨离间，还骂我不知廉耻……我本来不想说的，担心激化你和红鲤的矛盾，但现在听薛元贤的意思，那小子是被云州的医院赶出来，恐怕真是干了什么不检点的坏事，您可得好好说说红鲤，别为了置气，被人蒙骗欺负了。”
裴茂祥烦躁的挥挥手，已然将宋澈视作眼中钉了！
而其他宾客，包括黑田章听说这个学中医的天才，还有这么一段不光彩的历史，更是嗤之以鼻。
不过，薛元贤的杀手锏才刚要使出来：“宋澈回来后，正巧来附一医办事，得知双胞胎和黑田先生的事情后，就提出要跟黑田先生分别负责一个新生儿的手术，我看他来都来了，索性冒昧跟黑田先生提出来，能否给他一个机会？”
“八嘎！”黑田章终于憋不住来了东瀛的国骂。
正当裴茂祥准备派人将宋澈轰出去，宋澈忽然离开了席位，缓步走向了舞台，笑道：“我看大家对我的实力还抱有疑虑，不如让我现场给大家露两手吧，我要露的第一手，叫打假！”
第358章 笔墨有茶香
宋澈有一条人生哲学：
做人要低调，但低调的基础是随时能够高调，不然就是窝囊。
这场伪慈善竞拍会，他本来就没打算招惹什么是非，更别说出风头、打人脸了。
但现在薛元贤都把巴掌伸到自己的面前了，如果自己继续缩手缩脚，只会遭到羞辱！
再说了，他本来就看薛元贤很不爽了，既然这小子主动来挑衅，是时候该还以颜色了！
顶着一束束质疑、戏虐乃至鄙夷的目光，宋澈泰然的走到台上，先跟主持人伸出了手。
主持人迟疑的看看他，又瞅瞅台下的裴茂祥。
裴茂祥也摸不清宋澈的虚实意图，但眼看闹剧都衍变到这境地了，不如继续作壁上观。
眼看裴茂祥轻轻挥了挥手，主持人就将话筒递给了宋澈。
宋澈接过话筒，对着全场宾客说道：“薛元贤说得没错，在附一医，我是提出了想要负责双胞胎其中一个的手术事宜，也确实想趁机会跟黑田教授这样的世界顶尖权威切磋一下。”
“不知所谓！”
裴茂祥摇头嘟囔道。
而旁边的黑田章，直接叽里呱啦了几句。
翻译传话：“黑田先生说了，如果这年轻人是纯心要挑衅捣乱，还请裴先生务必认真处理，否则黑田先生有理由认为自己在华夏遭到了不礼貌的对待！”
“请黑田先生放心，先让这小子再猖狂一会，如果他说不出个什么实际的东西，我们会让保安直接驱逐他，并且将此事向医疗主管部门反应，对他施加处罚！”
方媛媛直接替裴茂祥拍板做主了，眼神里尽是阴毒和怨怒。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包括黑田先生，大家对我的实力肯定会报以怀疑，认为我这么年轻的医生，怎么胆敢狂妄的跟世界顶尖权威掰腕子。”
宋澈谈笑自若的道：“本来我还想低调点，但既然薛元贤这么热心肠的把我推出来，我只能先唐突的给大家露两手，让黑田先生鉴定一下我的实力，再决定是否接受我的要求。”
薛元贤暗暗冷笑。
他当然知道宋澈的医术不俗。
但他不认为，宋澈够资格能挑战黑田章。
更别说，他也不准备给宋澈展露实力的机会！
“学弟，别怪学长我不照顾你，只是今晚的场合特殊，大家又时间紧迫，恐怕没什么机会给你露一手啊。”
薛元贤倒是将无耻本性展露得淋漓尽致，前面都把宋澈夸得天才绝伦，现在却不愿意给宋澈证明自己的机会，“你总不会是想从在场宾客中，挑出一个生病的人给你现场治病吧？”
“你错了，我刚刚都说了，我不是要露一手，而是要露两手！”
宋澈伸出两根指头，“露的第一手，叫打假！”
“什么意思？”薛元贤怔了怔。
宋澈瞥了眼薛元贤手里的《自书告身贴》，径直道：“你也说了，我通晓中医，而中医，不止会识人断病，还能识物断真伪！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知你，你刚刚花了一千万买下的这件颜真卿墨宝，是假的！”
！！！
当短暂的寂静结束，全场响起了惊骇如潮的喧闹！
颜真卿的这件传世墨宝，居然是假的？！
首先黑田章就坐不住，他情绪很激动的嘟囔了一通，然后站起身就要甩手而去！
“黑田先生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很生气，认为我指责你捐赠了一件假文物……但我还是得说，这墨宝，就是假的！”宋澈道。
这一次黑田章都没说什么，那翻译就发出了抗议：“这位先生，我们将诉诸法律，对你污蔑黑田先生的行径，采取最严正的追究！”
宋澈看着这二鬼子翻译，笑道：“你可真是够忠心的，有个成语怎么形容来着……主辱奴死？”
真正的成语应该叫主辱臣死，宋澈故意改成主辱奴死，分明是挖苦这翻译是一个给东瀛人卖命的奴才！
那翻译的脸色当即涨成了猪肝色，忿然道：“你少在那胡扯，有本事就解释一下为什么断定这墨宝是假的！”
裴茂祥也疾言厉色的说道：“小伙子，信口雌黄可要不得，如果你不给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交代，哪怕是红鲤给你求情，我也要追究你的责任！”
“不需要谁说情，我敢这么说，自有我的底气。”
宋澈扭头又扫了一眼这副《自书告身贴》，道：“刚刚你们说，这颜真卿的墨迹，是颜真卿在晚年风格成熟时期的代表作品？”
没人回应，一方面是默认，一方面是等看笑话。
宋澈也索性“自问自答”，道：“如果《自书告身贴》真的是颜真卿的晚年作品，那么这幅作品，必定是假的！”
“讲出理由！”
台下有人讲出了生硬的国语。
宋澈一扭头，才发现是黑田章在说话。
卧槽！原来这东瀛专家会讲国语。
还多带了一个翻译，是纯心要摆架子吧！
不过，黑田章今晚第一次用国语开口说话，显然是对宋澈的行径发了大脾气。
宋澈则平静的对视他，道：“我虽然不懂古玩鉴宝，但从看到这副笔墨的第一眼，就发现撰写该贴的人，正值青壮年，顶多二十几三十左右，虽然刻意模仿出了颜真卿笔法的端庄朴厚、苍劲有力，但画龙画虎难画骨，真迹中，颜真卿的这幅字帖，能彰显出一种高古气象和庙堂之气，而在这个赝品中，我只看出了蹩脚和做作！”
闻言，众人皆是惊疑不决。
鉴别墨宝，居然还能看出执笔人的年龄和阅历？
薛元贤也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手里的字帖，却压根瞧不出宋澈口中的那些气质内涵。
“这都是你自己想当然的结论吧，这幅字帖，可是经过了古董专家的鉴定，还出具了文书，你随便几句话就要推断这墨宝是假的，是你傻，还是觉得我们傻！”薛元贤没好气道。
“我只是觉得你比较钱多人傻。”
宋澈直接怼了回去，既然薛元贤摆明了在针对他，何必再留虚伪的情面。
正当薛元贤要发怒，黑田章忽然又用生硬的国语说道：“你的结论，无凭无据，站不住脚。”
但不知为何，他那张黑沉沉的脸色，陡然间稀释了许多，眼神还有些耐人寻味。
“证据有！”
宋澈道：“请给我一碗清水。”
裴茂祥一挥手，就有服务生端着一碗清水上台递给了宋澈。
宋澈将话筒还给主持人，一手握水杯，一手就要去拿《自书告身贴》。
“你要做什么？”薛元贤回避了一下。
“你是担心天价拍下的宝贝，被鉴别成是假的么？”
宋澈笑问道。
“我怕什么，我担心是弄坏这件传世墨宝，你埋头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这半张字帖！”薛元贤讥讽道。
“没错，真迹我肯定买不起，但这种赝品，我都可以捣鼓出来，你要多少有多少，量大价优、童叟无欺。”宋澈道，“我最喜欢像你这种钱多人傻的客户了。”
“你再骂一句试试！”薛元贤怒道：“你也就这点嘴皮子本事了，宋澈，别以为仗着自己学问好，就可以恃才傲物，没权没势，你在这社会上注定只是一个卑微可怜的小角色，就好比乞丐，再怎么乔装掩饰，混进这种贵胄云集的场合，注定就是笑话！”
“对，我是没钱没势，但我有脸！”
宋澈义正言辞的道。
薛元贤很想骂他有屁的脸，但一想到再纠结这个话题扯下去，宋澈又该嘲讽自己是靠脸吃软饭的了。
恰好裴茂祥也打圆场道：“行了，暂且看看他要做什么，如果他损坏了墨宝，直接照价赔偿，赔不了，就报警！”
薛元贤一想这倒是一个整治宋澈的良机，就乖乖交出了字帖。
宋澈接过字帖，将一角直接浸泡在了水杯中！
在众人的惊诧目光下，宋澈足足浸泡了有五六分钟。
这时，已经有异样出现了。
主持人和薛元贤站的最近，仔细一看，居然隐约发现玻璃杯里的水，颜色发生了变化！
“咦？这水怎么变颜色了？”
坐在前排的宾客也敏锐察觉到了异样。
这时，宋澈将字帖抽出水杯。
“你闻闻什么味。”
宋澈将水杯递到了薛元贤的面前。
薛元贤揣着迟疑，拿鼻尖凑到杯口嗅了嗅，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看他不说话，宋澈又将水杯递向主持人。
主持人也凑过去嗅了嗅，惊疑道：“这味道好像是……”
裴茂祥已经坐不住了，直接上台要来水杯，亲自闻了闻。
刚闻了几下，整个人也如遭电击，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是不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宋澈微笑道：“更准确的说，是普洱味吧？不信的话，你再喝两口？”
裴茂祥握着水杯，别说真去喝了，直接半响无语，最终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黑田章。
黑田章垂下眼帘，也沉吟了半响，然后用东瀛语跟翻译嘟囔了几句。
那翻译越听，脸色也越是难看，到最后，站起身，顶着全场的质疑目光，硬着头皮道：“黑田先生说，字帖在转运途中出了变故，又被东瀛中村不折氏书道博物馆夺回去了，但是他已经宣布要将颜真卿大师的墨宝奉还贵国，不得已，只能拿了一幅临摹的样品先应付着……”
第359章 还有一手没有露
“什么？这字帖真是假的啊？！”
宴会厅内很快就发出了惊诧至极的呐喊。
其他宾客回过神来，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的从那一杯变色的清水，转移到了《自书告身贴》。
这件流传海外数十年的文化瑰宝，历经坎坷，原以为今天终于能回归华夏，未曾想，黑田章带回来的居然是一件赝品！
至于黑田章的解释，傻子都知道是搪塞说辞！
下一刻，许多人的目光又聚焦到了黑田章，脸上纷纷浮现出愤慨、质疑和不满的神情。
哪怕他们中很多人，一开始都抱着重在参与的念头凑凑热闹，甚至还为了照顾黑田章的面子，推波助澜将竞拍价格推高，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节操！
他们最愤怒的是，是被黑田章像猴子一样戏耍！
就连黑田章最坚定的支持者，裴茂祥此刻都满腔的憋屈，看着黑田章闪烁的目光，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
我拿你当座上宾，你却当我是冤大头！
但是，事已至此，再多的苛责和质问，如今也无太多的意义。
为了避免场面闹得不可收拾，裴茂祥想了想，扭头看着台上的宋澈，道：“宋澈是吧，其实关于这字帖的情况，黑田先生已经私底下跟我沟通过了，由于东瀛方面的文物部门仍有阻力，导致《自书告身贴》一时间还未能及时送返华夏，不过这件事已经在协调中了，再过不久，真迹就会送到”
“我本来是准备自己拍下来，等待真迹送达，但没想到你的眼光倒是挺犀利的，一眼就看穿了这里面的乾坤玄机，呵呵。”
呵你妹啊！
你这是赤果果的践踏大家的智商！
这让宋澈想起了一则小典故：有些东西，明知道是假的，但只要上面的人说他是真的，那就得是真的，这样方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说白了，就是指鹿为马！
不过，宋澈也明知道裴茂祥是想要息事宁人，不得已要吃下这个哑巴亏，否则今晚丢脸的，可不只是黑田章一人了。
他裴茂祥，一夜之间也得成为全天州的笑柄！
想了想，宋澈配合的顺着台阶往下走，“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我好心办了坏事，影响了裴总和黑田先生的计划。”
“我就说嘛，黑田先生这么德高望重的权威，怎么可能拿一件用普洱茶做旧的赝品过来糊弄大家，看来，黑田先生是想跟大家开一个善意的玩笑了，呵呵。”
又呵你妹啊！
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段位比裴茂祥还要高超！
不过，宋澈这番话，也基本点名了这件赝品的造假原理：那就是用普洱茶末泡水，反复刷纸，再通过种种工序，最终风干，就能做到如假包换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作假的赝品，稍微有点经验眼界的专家，基本都能鉴别出来，但偏偏这件赝品还得到了某几位古玩专家的验证，很显然，这里头还存在着某种暗箱交易……
只能说，贵圈真乱！
黑田章的脸色本来还挺凝重尴尬的，但一看大家都在替他圆谎，那股心气顿时又回复了过来，傲娇的仰起头，自顾自的坐回到位置上，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论厚颜无耻，这位才是现场最高段位的大佬！
不过，他高兴得还太早了。
正当裴茂祥觉得宋澈还是挺会做人的，没想到，宋澈给的台阶下面还挖了一个大坑！
“既然黑田先生说真迹迟些时候会送回华夏，那大家就稍安勿躁，想必黑田先生不会辜负了大家的殷切期盼，更不会自毁声望。”宋澈对着黑田章微笑道：“黑田先生，我们可是拭目以待看真正的《自书告身贴》，但愿下一次，可不要再被我嗅到茶香味了。”
黑田章的脸色再次黑沉沉，皱眉厉目的盯着宋澈。
他在华夏国享受着何等的尊崇和敬畏，谁想到，在今晚居然被一个不知哪冒出的小麻雀啄了眼！
无疑，宋澈也把他给赶上了架子。
如果他不兑现承若，将真迹带回华夏国，必然将成为他立足华夏的污点！
除非他这辈子都不再踏足华夏了。
其实，对于《自书告身贴》，他是真的有意奉还给华夏，以促进两国邦交友好、医疗合作事宜。
奈何遭到了东瀛左派势力的干预，认为黑田章此举有损东瀛利益，愣是在来华途中，将真迹给调换了。
到了华夏，当古玩专家鉴定的时候，就已经查出了问题。
黑田章知道后也没办法，毕竟他都公开宣称要将颜真卿的墨宝拿到慈善拍卖会上了。
骑虎难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将赝品拿上来，本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想，还是被人当众揭穿打脸了！
直到此刻，他终于认真审视起了这个所谓的天才医生……
……
宋澈也是点到为止，没有再对黑田章穷追猛打了。
倒不是心慈手软，也不是卖裴茂祥的面子，而是他清楚，黑田章是一名无国界医生！
他在世界无国界医生组织内担任着领导职位，已经组织参与了许多人道主义的医疗援助行动。
宋澈不是愤青，他一直觉得任何国家任何群体，都有好人坏人的区别。
而黑田章，他的本心只有医学，不掺杂政治因素。
或许这人由于资料缘故，有些倨傲自大。
但任何学术界，有些成绩的专家，哪个不是威风赫赫的。
念在黑田章给世界医学界做出的贡献，宋澈便决定“网开一面”。
但是，他的神补刀技能仍没有结束……
接着，他将手里的赝品递还给了薛元贤，笑道：“拿好你的战利品。”
薛元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已经千仓百孔的心灵又被狠狠戳了一刀。
几分钟，他还因为夺得这件压轴宝贝而沾沾自喜，甚至借机要羞辱宋澈。
结果装比不成反被打脸。
现在大家帮着黑田章摆脱窘境，反倒让他陷入了一个尴尬荒诞的境地！
接下，等于他接过了笑柄的角色。
不接，他喊出去的一千万又该怎么办？
其实，他大可以说这是赝品拒绝买单。
但这么一来，黑田章、裴茂祥等人就会迁怒记恨上他。
大家都在努力的演戏过关，偏偏你还要拆大家的台，吃软饭还吃出尊严节操了？！
宋澈看穿他的心思，很善解人意的道：“学长，你刚刚都说你热心公益事业，就当散尽千金做善事了，大家都会念你的好。”
薛元贤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顶着裴茂祥和黑田章的厉色，犹豫间，接住了递来的赝品字帖。
看到这一幕，他的未婚妻cindy已经再受不了此刻的耻辱，愤然起身往外而去。
“cindy！”
薛元贤急了，连忙带着赝品要追上去。
“女人嘛，气头上，好好哄哄就行了，虽然我也明白这年头吃软饭是挺不容易的，但以学长你的本事，我觉得你肯定能胜任的，你看，为了让你出风头，你未婚妻都一掷千万了，她肯定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宋澈很诚恳的竖起大拇指，“加油，学长，我看好你哟。”
“……”
薛元贤羞愤的瞪了眼宋澈，忍着拼命的冲动，抓着赝品，在众人的嗤笑戏虐声中，跟随者未婚妻落荒而逃。
这起闹剧，总得有个背锅的。
黑田章不背，裴茂祥不背，只能让软饭王顶上了。
对此，宾客们很默契的没有继续追究赝品的责任。
裴茂祥也乐于接受这个不太完美的结果，再看向宋澈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
他忽然觉得，女儿带回来的这个男朋友，貌似真有些本事才干，如果能借机会收为己用，那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医疗事业，可谓是如虎添翼了。
思及于此，裴茂祥道：“宋澈，这件事，就暂时揭过去吧，回头我会好好处理，给你和诸位宾客们一个满意的结果，现在慈善竞拍已经结束，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尽兴而归吧。”
说完，裴茂祥指了一下自己这席位的空位置，示意宋澈过来交涉。
但宋澈却赖在台上不愿走了。
“裴先生是不是忘了，我刚刚说了，我是要露两手的，现在我才露了一手，还有一手没露出来呢。”宋澈道。
裴茂祥皱眉道：“你还想做什么？”
“能否借你刚刚自卖自买的那块玉佩一用。”宋澈道。
裴茂祥一时不解其意，但念在宋澈刚刚都还挺配合的，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一个挥手，就有跟班将他经常把玩佩戴的玉佩呈送上台。
那一刻，裴茂祥身旁的方媛媛，一度有些神情紧张，她想劝阻，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直到玉佩送到宋澈的面前，宋澈不疾不徐的道：“再给我来一杯清水，对了，还有一只小强。”
“小强？”
大家都是懵了。
这时候上哪抓小强啊？
抓小强又要做什么啊？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宋澈盯着那个翻译，颔首道：“这位仁兄，既然黑田先生不需要你来翻译了，那麻烦你帮我去后厨抓一只小强过来吧。”
第360章 微毒！
“让我去抓蟑螂？有没有搞错！”
那翻译不满道。
宋澈颔首道：“因为现场，貌似就你最闲了，不找你找谁？”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这个翻译，是宴会厅内最没有价值地位的！
充其量，就是一只吃剩饭剩菜的蟑螂！
连服务生都比他有用得多。
那翻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忿然道：“我可是黑田先生的翻译！”
“那你问问黑田先生现在还需要你么？”宋澈笑道。
那翻译于是扭头试图黑田章出来给自己撑腰，结果黑田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当即令这二鬼子翻译从头冷到了脚。
其实，黑田章是会国语的，虽然水平差强人意，但基本的交流还是能做到的。
之所以多此一举带一个翻译，纯粹是他懒得跟别人多交流。
他一心学术，最烦的就是这种交际场合。
还不如让翻译站出来替自己打发人。
刚刚，由于宋澈一眼识破赝品，导致黑田章一时疏忽，暴露了自己的国语水平，从而导致这位狐假虎威的翻译，一时间成了可有可无的闲杂人。
现在，宋澈要使唤一个闲杂人，他更懒得在意。
一看主子也撒手了，那翻译忍着羞辱纠结了好一通，还是裴茂祥开口道：“照他说的做，等会酬劳少不了你的。”
话说到这，那翻译只得顶着所有人的戏虐目光，悻悻的离席。
看样子，是准备去酒店后厨或者垃圾桶里找小强了。
而这时，宋澈已经将那一枚玉佩丢进了水杯里。
随后，他将水杯放在桌案上，扭头问裴茂祥：“裴总，最近有做过体检么？”
裴茂祥一怔，道：“几个月前刚做过，怎么了？”
“一切都没问题？”宋澈追问。
“没什么问题。”
裴茂祥皱皱眉，大庭广众的，哪怕他真的检查出问题，也断然不会公开。
“我猜猜，医生应该说你最近免疫力下降，是工作太疲劳了，要注意多休息调养。”宋澈的眼神渐渐多了玩味。
闻言，裴茂祥的神情顷刻间定格住了。
还别说，宋澈猜得**不离十了！
医院的体检结果，显示一切都正常。
但裴茂祥时常觉得易疲劳，甚至都力不从心了，还挺容易发炎发烧。
对此，医生总结为工作太辛劳，加之年龄大了，免疫力难免下滑。
不过，鉴于宋澈刚刚露的那一手，裴茂祥已经领教了宋澈的奇妙医术，当下也不至于太吃惊。
最令他犯嘀咕的是，反而是宋澈为何要提到这一茬。
还有，这跟他要露的第二手，以及桌上的水杯、玉佩，要求捕捉的蟑螂，有什么关联……
宋澈没急着解答，又问旁边的黑田章，“黑田先生，你作为世界顶尖的临床专家，对裴总的身体状况，有没有其他的看法？”
黑田章皱紧眉头，扭头又细细打量着裴茂祥，沉吟道：“没有拿到临床报告，我不好说……但是，裴先生的气色确实不太好。”
裴茂祥又是一怔，讶然道：“黑田先生，您不是西医嘛，怎么也会看气色了？”
黑田章道：“我研究过一些关于中医的典籍，我的中文，就是这样学的。”
旁边的方媛媛也错愕道：“那您刚刚还说中医都是骗子。”
黑田章翻了个白眼，道：“是那个翻译乱传话，我的原话是说，现在很多中医都是骗子，因此，我起初是根本不相信这个年轻人，二十几岁就能掌握中医的精髓。”
“……”
好吧，你是专家，你说什么都对。
这口锅，还是让那个翻译背着吧。
反正翻译今晚的价值，就是背锅。
“中医很玄妙，我年轻时候也是不信的，但后来接触了一些，也结交了几个中医高手，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医的价值。”
黑田章一脸正色的道：“这些年，我搜集了许多中医典籍，潜心学习、跟人讨教，不敢说拥有了多高明的水平，但皮毛本事还是学到了一些，比如说中医的望闻问切。”
大家越听越震惊。
从出现，黑田章都是摆着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黑脸，仿佛别人欠他上千万。
但一谈到中医，黑田章居然放弃了自诩的骄傲，虚心承认起已经被国人怠慢轻视的中医。
不过仔细一想也正常。
黑田章能贵为世界顶尖的临床专家，必然会接触到这世上最顶尖的医学圈子。
像华夏那些最上层的领导人，身边的保健团队里都站着好些个杏林国手，只要黑田章不蠢，跟他们进行一些学术交流，肯定会觉察到中医的奥妙。
而现在，黑田章对宋澈，潜移默化间也多了对待那些杏林国手的重视，很认真的说道：“你能通过刚刚的字帖，看出书写人的年龄状态，想必确实有一些真正的中医本领，对于裴先生，你是看出什么问题了么？”
“这个问题，我觉得更应该问问裴总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些亲近的人。”
说着，宋澈又看向了方媛媛。
方媛媛迎上这一束如利刃般的目光，心头猛然一颤，再回想今晚宋澈的种种言辞和举动，隐约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
见方媛媛的脸色极度的苍白起来，裴茂祥和黑田章都察觉到了诡异。
他们有心质问，但还是忍住了。
该说的，现在站台上的那个人自然都会说。
而这时，那个翻译也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那形象真的是灰头土脸。
不复衣冠楚楚，身上的西装到处可见肮脏狼藉，走过之处，还飘起一阵恶臭味，让人闻得胃部作呕、避而远之。
而最让人恶心的是，翻译的手里还攥着一张纸，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你要的东西……”
那翻译将裹成团的纸递向了宋澈，脸色说不出的悲愤。
天知道，他刚刚遭受了何等的屈辱。
跑去后厨，他还想狐假虎威指示那些厨师帮忙找蟑螂。
结果这些厨师还以为这翻译是开玩笑，并明确表示五星级酒店的后厨卫生绝对达标，别说小强，连一只蚂蚁都找不出来。
翻译还要胡搅蛮缠，那些厨师也怒了，认为翻译就是存心来找茬的，就将这人模狗样的二鬼子给轰了出去。
不过轰走的时候，还是给了一个提醒：如果他脑子真的抽风了，那就去后门翻垃圾桶吧！
在裴茂祥和人民币的淫威之下，翻译还真就跑去翻垃圾桶了！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给他抓到了一只小强。
“很好，希望你通过这次考验，能够像小强一样有打不死的精神，这家的饭吃不了，那就换一家吃，总能混口饭苟活下来的，这也是我那个学长薛元贤教会我的。”
宋澈根本不给这二鬼子留面子，接过纸团之后，又抓起浸泡玉佩的水杯，道：“裴总，再问一句，这块玉佩你是怎么得来的？”
裴茂祥犹豫了一下，道：“是别人送我的，说兆头好。”
“那送你玉佩的人，真是爱你爱到骨子里了。”
宋澈微微一笑，另一只手解开纸团，将在里面挣扎的小强直接扔进了水杯里！
全场发出一阵饱含惊讶、作呕的喧闹。
看着小强落进水杯里，还想要挣扎，但很快的，小强的动作开始迟缓了……
黑田章见到这一幕，首先就霍然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水杯。
裴茂祥也意识到了什么，脸庞变得一片煞白和失神！
“众所周知，蟑螂的生命力相当顽强，但只要用杀虫剂一喷，它照样得归西。”
宋澈侃侃而道：“而市面上的杀虫剂都是微毒，成年人直接吸收到，一般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影响，当然，如果每天像香水那么喷，也肯定要出事。”
接着，宋澈举起水杯，让所有人都看见里面已经挣扎微弱的蟑螂，“而再微量的毒素，一旦进入像蟑螂这样个体的昆虫生物，也是致命的，换言之，这杯水有毒！”
有毒！
这句话几乎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爆出无以复加的惊悚和惶恐！
好好的水里，怎么会有毒呢？
是有人投毒？！
但这杯水也就宋澈动过，难道是他……
“没错，就是我投的毒！”
宋澈晃悠了一下水杯，沉在水杯底下的那块玉佩也随之碰撞到内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能确定，这块玉佩，被长期浸泡在毒药中，毒素早已渗入到玉中，哪怕只有很微量的毒素渗出来，但长年累月的戴在身上，跟戴了一个****剂也没多少区别了。”
“不过，这种毒素很奇特，无色无味，还能潜移默化，一点点的进入人体内，附着在各个脏器上，短时间内基本不会影响到生命健康，哪怕去医院做最精确的体检，也很难发现实质性的问题，顶多会降低身体免疫力，就像裴总现在这状态差不多，外在无恙，内里却早已烂透。等哪天医生用仪器检查出来的时候，也是毒素积累到高峰值，要全面爆发的时候了！”
“到了那时候，生死只在旦夕之间！做尸检也很难查找出致命的问题，可谓是杀人于无形的必备毒药！”
第361章 剧情来源现实
这一次，宴会厅是真正的鸦雀无声了。
以至于连粗重的呼吸喘气都格外清晰。
他们这些人，对于投毒，大多只是耳濡目染，从未切身经历过，可从未听说过，这世上还有这种诡异恐怖的投毒方法！
就是顶尖的医学权威黑田章，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再次站了起来，睁大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那一杯泡着玉佩和蟑螂的水！
而那杯水，最终被宋澈不轻不重的放在桌案上，接着，他看向了已然面无人色的方媛媛，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
方媛媛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一张脸写满了无限的惊恐和紧张，刚张启的嘴唇，也在不停的磕绊。
裴茂祥看到这一幕，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中急速燃起了熊熊的火苗，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你”字！
他是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事到如今，哪怕宋澈没有继续分析推测，单从这情人的畏惧神情，是傻子都知道这投毒事件是怎么一回事！
“换个地方说话吧，我觉得方女士需要一个可以组织思路的安静氛围。”
这时，一阵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一扭头，俞红鲤不知何时伫立在了后面。
裴茂祥很是复杂的看了眼女儿，又深吸一口气，很艰难沉重的点了点头，接着，铁青着脸，连一个招呼都没打，就煞气腾腾的离开了宴会厅。
“请。”
俞红鲤又冷冷的看着方媛媛，见她还在犹豫，警告道：“我今晚没戴证件，但还是足够资格拘捕你的。”
“别……我、我都听你们的。”
方媛媛赶忙哀求道，再不复先前的趾高气扬。
众目睽睽之下，丑闻已经盖不住了。
接下来这件案子，必定会报警处理。
但在将方媛媛移交给警方之前，裴茂祥、俞红鲤乃至宋澈，都得先弄清楚一些事。
宴会厅旁边的休闲室。
裴茂祥、俞红鲤、黑田章分别坐着，而宋澈将那杯水放在桌上之后，对视着方媛媛，道：“现在，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了吧，没什么可隐瞒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裴总，您相信，我对您怎么样，您很清楚，我怎么可能会害您呢！”
方媛媛貌似还抱着一丝侥幸，忙不迭的扑到裴茂祥的面前跪下，声泪俱下的辩解道。
裴茂祥一度心软，但一看到水杯里已经死透的蟑螂，再度满面的怒容，道：“铁证如山，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块玉佩，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是你送我的？”
“那也可能是被别人动了手脚啊，您就不想想，我有什么理由要害您啊。”方媛媛道。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所以你还是招了吧，反正回头也要跟警察同志交代的。”
宋澈道：“如果你还是不肯坦白，那么回头你的儿子，没准也要牵扯进来。”
闻言，方媛媛直接悚然动容，惊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了帮俞红鲤，你一次次的中伤污蔑我，现在还要对我的儿子下毒手，你太卑鄙无耻了！”
“卑鄙无耻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才是最毒的。”
宋澈冷哼道：“现在这里就坐着一位法医，不妨让她帮忙，给你的儿子做一下dna检查呗。”
“……”
这一句话，顿时轰然击溃了方媛媛仅存的心理防线。
只见她的身体晃悠了一下，直挺挺的瘫软在了地上。
这一次，她连苍白无力的辩解都省了。
而裴茂祥则跟着炸锅了！
“他说的是真的？小涛不是我的种？！”
裴茂祥终于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饱含着无尽的怨恨，脸色更是说不出的狰狞！
若不是俞红鲤挡在两人中间，裴茂祥都恨不得上去掐方媛媛的脖子了！
看着方媛媛颓然垂下的头颅，裴茂祥明明还有千万个质问和怒怼，可到头来只骂了一句：“最毒妇人心啊！”
是啊，这世上，比毒药更毒的，莫过于人心了。
宋澈暗暗感慨了一下，嘴上对裴茂祥说道：“其实，这结果你早该想到了，你之前做过检查，医生应该有跟你说过，你令女方受孕的几率很渺小吧？”
“我……”
裴茂祥嚅嗫了一下嘴唇，然后也颓然的垂下了头颅。
可以说，他的尊严，到现在已经被轰得支离破碎了。
被人戴绿帽、喜当爹，帮着别人养孩子，甚至，为了让方媛媛母子上位，他还不惜抛弃妻女！
现在，连他最难以启齿的男性秘密，也被宋澈完全揭破了，简直脸面丢到了火星去！
最让他痛彻心扉的是，今晚过后，他很可能成为全天州的笑柄！
而宋澈适时的没有继续追问。
因为没必要了。
或许，裴茂祥之前曾经有过怀疑，但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着想有儿子继承皇位，有天突然捡了一个带把的儿子，难免会被这番喜悦的假象给蒙蔽了理智。
而且，妻子成为植物人的事实，也让裴茂祥的情感世界多了一个大窟窿，进而才会被方媛媛给趁虚而入……
“男人啊，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宋澈莫名想起徐乔恩总挂在嘴边的吐槽，末了又给裴茂祥千疮百孔的心灵狠狠补了一刀子！
俞红鲤斜瞥了他一眼，心想你这家伙讲这句话倒是挺理直气壮的。
但眼下，她更想查明眼前的这场惊天阴谋！
“你说！背地里，你还做了多少谋害我家的肮脏事，包括我妈被投毒遇害，是不是也是你干的！”俞红鲤咬牙质问道。
见方媛媛还在心里挣扎，俞红鲤又道：“只要你肯坦白交代，你的儿子，我们会放他一马，并且等你入狱之后，会找个好人家收养了。”
软肋被抓到，方媛媛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想把沉重的负压统统给吐出去。
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虽然神情依旧绝望，但眼眸深处，隐约透着一丝解脱。
她站起来，很流利的回答道：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而俞红鲤也终于发飙了，她一把揪住方媛媛的衣领，怒道：“我真恨不得拿枪毙了你！”
天知道，母亲的遇害，给她造成了多大多深的创伤，导致这个原本和睦的家庭也分崩离析！
“你可以这么做，整件事里，我唯二心怀愧疚的，就是你和你母亲。”方媛媛歉然道。
“鳄鱼的眼泪！你这么假惺惺的忏悔，就能弥补我们家蒙受的痛苦和折磨嘛！”俞红鲤的眼眶已经通红了，含着水雾，喊道：“我妈和你无冤无仇的，而且曾经也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对她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就为了钱？”
方媛媛默默看着她，摇头道：“为了复仇！”
俞红鲤一怔，随即，和宋澈、黑田章同时看向了裴茂祥！
裴茂祥只觉得这口锅扣得莫名其妙，怒道：“你这贱货，死到临头，还想造谣污蔑我，离间我们父女的感情嘛！”
“呵，你们的父女情还需要离间么，裴茂祥。”
方媛媛讥笑道：“你这种人渣败类，凡事都是自私自利，什么感情人性，在你眼里就是一文不值，为达利益，连家人你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现在你知道我在骗你了，你又假惺惺的扮洗心革面，张口就是父女情，你是不是太恶心了！”
怨气很重！
必有冤情！
宋澈再次化身江户川宋澈，道：“你说说看，裴茂祥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无恶不赦的事情，逼得你搞出这么惊世骇俗的大案。”
“孟韩斌文栋还记得么，裴总？”方媛媛忽然问道。
裴茂祥愣住了。
“也对，裴总日理万机，每天都忙着赚大钱、搞公益、做慈善，怎么会记得集团旗下工程部的一个小职员呢。”
方媛媛惨然一笑：“更何况，那个小职员都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俞红鲤不自觉的松开了方媛媛的领口。
“被你父亲害死的。”方媛媛道：“快满两年了吧，当时，孟韩斌负责月牙湾楼盘的项目施工，一次意外，他乘坐的施工电梯失灵下坠，造成了半身不遂。”
“按理说，出了工伤，保险会理赔的，这事也怪不到谁头上，但孟韩斌出了这种事，今后也丧失了劳动能力，因此提出想在保险理赔之外，公司再赔偿他一笔抚恤金。”
听到这里，裴茂祥大概是回想起了什么，身体像是触电般的微微抽搐起来。
而方媛媛笑了，很诡异的微笑：“其实，孟韩斌当时索要的金额，确实是高了点，因此被公司领导责骂是狮子大开口。但他必须要争取，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他必须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
几人皆是目瞪口呆。
哪怕方媛媛没有挑明，但她和孟韩斌的情侣关系也呼之欲出了！
“当时怀孕挺意外的，我有想过打掉，但孟韩斌劝我生下来，并且向我求婚，宣誓会照顾我和孩子一辈子……可老天爷对我们太恶毒了，裴茂祥也太恶毒了，他担心孟韩斌会就此赖上公司、不停勒索，于是一边卡着保险理赔，一边派人警告孟韩斌，如果他能选择一了百了，公司可以酌情给他的家属一大笔丰厚的抚恤金。”
方媛媛说到这里，绝望的阖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最后，在一个雨夜里，他做出了选择。”
黑田章默默看着，忍不住嘟囔道：“我很早前就听说你们华夏的电视剧拍得很离谱，现在我懂了，剧情来源现实。”
“……”
第362章 最毒！
黑田章冷不丁的感慨，还是挺耐人寻味的。
看似荒唐狗血的电视剧剧情，居然在现实中发生了。
但现实中，又总有很多荒唐狗血的事，是连电视剧都编不出来的。
而现在，站在当事人的角度，细细回顾，却透着悲惨绝望的色彩。
听完方媛媛的讲述，俞红鲤一时间竟忘了母亲遭遇的苦难，转而怒视着裴茂祥，一字一句的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裴茂祥的神情有些灰败和木讷，显然还沉浸于这骇人的转折中，但闪烁的目光，已经诠释出了他的心虚。
“我现在又很想说你是罪有应得。”俞红鲤咬牙道：“我真替我和我妈觉得悲哀，居然摊上你这样人面兽心的亲人。”
裴茂祥赶忙辩解道：“不，红鲤，听我解释，这件事，我只是略微听闻过，还交代了下面的人要处理好善后工作，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勾当……而且，你总不能听信这女人的一面之词吧。”
“是真是假，警察一查就清楚，我没必要这时候继续撒谎。”
方媛媛的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挤出了苦涩笑容：“不过，您有钱有势，您说什么都有人会相信的，星河集团这么大的企业，你坐得高高在上，区区底下一个小职员的死活，您恐怕真的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顶多就是在事后的抚恤金文件上签个名字。”
“我说了我只是听说过有这件事，我每天那么忙，哪有闲工夫在这点小事上费神，你因此就把罪责迁怒到我和我家人的头上，是不是太偏激了！”裴茂祥也不肯服软。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宋澈忽然道：“裴总，我姑且相信你这么一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去摆平一起劳务纠纷，但你有没有反思过，如果不是你凡事利字当头，而是多一些人性温情，想必你的下属也不会为了杜绝麻烦，对受害者采取这么刻薄残酷的对待。”
企业文化是一个标杆。
正所谓上行下效。
如果企业掌舵人总强调以人为本，那么企业自然会多一些人文关怀。
但如果企业只想着牟利，甚至为达利益不择手段，这个企业就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总而言之，你不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做人做到你这丧心病狂的境界，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宋澈很不留情的给他再补一刀子。
裴茂祥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惨白的脸色迅速转化为猪肝色，最终也颓然的垂下了头颅。
“好了，当初你男朋友到底是被谁用什么手段逼死的，留给警察去查吧，我不敢说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现在事情闹到这田地，捂是捂不住了，等明天，全天州下到市井百姓上到公安政府，都会知道，要平息下来，事件里的过错方一个都跑不了。”
宋澈扭头看着方媛媛，没有怜悯也没有愤怒，大约是看多了这类无奈惨剧：“当然，肯定少不了你！”
“我愿意接受一切应得的制裁，只要这案子，真的能完全在阳光下面曝光。”
方媛媛貌似也很乐意接受这个意外的复仇方式，面露诚恳的道：“谢谢你。”
“不用虚情假意的了，刚刚俞红鲤也说过了，任何苦衷，都不能成为你谋害别人的理由！”
宋澈道：“现在你可以说下去了，如果你心里还有顾虑，我可以给你播放一曲东瀛著名的犯罪嫌疑人认罪专用曲。”
“犯罪嫌疑人认罪专用曲？我怎么没听说过？”黑田章纳闷道。
“你们东瀛一个著名的小学生侦探，他每次破案都会响起的背景音乐。”
宋澈随口搪塞道，也不管黑田章有没有听懂，继续质问方媛媛：“我最想知道的是，幕后主使人是谁？”
“还有幕后主使人？！”俞红鲤的脸色一沉。
“要不然呢，没有指使协助，就她一个人怎么能搞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案。”
宋澈看着方媛媛踟蹰的神情，道：“谁给你的毒药？”
“……我不知道。”
方媛媛咬着嘴唇，略微紧张：“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知道我男朋友跳楼的事情后，我受刺激晕了过去，被送去医院，当时胎儿差点保不住，在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内，我躺在医院里完全浑浑噩噩，当时就想着，如果肚里的孩子保不住了，我也不想活了。”
“但那天夜里，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忽然出现，他给了我一颗药，说能安胎保胎，并且还问我想不想报仇。”
闻言，几人皆是悚然动容。
“你吃了那药？是什么药？”黑田章首先忍不住问道。
方媛媛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颗小药丸，我一开始还不相信，但当时我肚子疼得不行，知道孩子很可能要保不住了，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把药给吃了。”
“然后孩子就保住了？！”黑田章深吸一口气。
刚刚那番狗血的故事尚不能震撼他的心神。
但得知一颗药就能挽回流产的症状，着实令他难以置信。
而俞红鲤已然猜测到了什么，扭头和宋澈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一个名词：药神！
其实，俞红鲤之前也早就怀疑母亲的遇害，和药神有关了。
原因是许芊芊在被捕前服下毒药，导致深度昏厥的状况，和她母亲的中毒症状十分吻合！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鉴于许芊芊和药神的关系，当时专案组就认为许芊芊服下的毒药，是药神提供的！
现在，方媛媛说她只靠着一颗药就能保住胎儿，如此“奇妙的功效”，很可能也是出自药神的手笔！
揣着这疑问，俞红鲤问道：“你给我母亲投的毒药，也是这个人给你的？”
方媛媛点头，面怀愧色的说道：“我一开始是拒绝的，我是想报仇，但我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甚至我想过，直接拿这药对付裴茂祥……”
裴茂祥的脸上立刻浮现前所未有的恐惧。
“但那个人说，直接毒死裴茂祥固然容易，但却未必解恨，只有让他尝到痛失至亲的痛苦，才能让他醒悟自己犯下的罪孽。”方媛媛继续道：“另外，那人还说，那药对人是无害的，只会让人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只要等到裴茂祥遭受到应得的报应，他自然会让裴夫人醒过来。”
“于是，你就答应了那人的计划，一方面给裴夫人投毒，一方面接近裴茂祥。”宋澈皱眉道：“如此一来，你既能把孩子生下来，让裴茂祥为此抛妻弃女、身败名裂，还能让他替你和你男朋友养儿子，报复他犯下的罪孽。实在是够6的！”
“不过，最绝的是，你还往他身上放了那块玉佩，这投毒的技术，几乎可以写进刑事犯罪的教科书里了！”
听到这里，裴茂祥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可以想象到，如果今晚没有宋澈揭破案件，那么他继续稀里糊涂的佩戴那块带毒的玉佩，等到哪天毒发暴毙，铁定是死得不明不白了！
而且更细思极恐的是，裴茂祥顺着方媛媛的挑唆，跟原配离婚、让小三上位，等他死了之后，万贯家业都得被方媛媛母子给夺走！
“好毒啊！哪里是最毒妇人心，你这蛇蝎心肠，简直比毒药还要毒！”裴茂祥怒斥道。
“最毒的毒得过人心么，裴总。”
方媛媛冷笑道：“我对你的那些脏钱一点都不稀罕，谁知道这些钱里，究竟是拿多少罪孽和血泪换来的。但那个人说得很对，与其让你拿着这些肮脏钱逍遥法外，不如我来替天行道，让你受尽折磨痛苦之后，再了结了你罪恶的这一生，至于你留下的那些钱，算给我们母子的赔偿金，其余的，我也会一分不少的捐出去做慈善。”
宋澈道：“这也是你和那人的协议一部分？”
方媛媛点头道：“对，我问过那人做这么多，究竟图什么，他说缺钱做慈善，但正常途径来的钱，他不稀罕，他只想拿那些脏钱。”
“像裴茂祥这种有钱人，表面正人君子，实则比那些犯罪分子还要穷凶极恶，偏偏连法律都奈何不了他们，所以，他要站出来，替那些受苦受害的百姓们讨回公道，从他们手里夺走那些黑心钱，再原封不动的还给百姓们。”
“在我看来，这个人虽然也挺坏的，但起码比裴茂祥这种伪君子仁慈多了，所以我跟他一拍即合，只要能篡夺到裴茂祥的家业，那些钱，我会捐出去做慈善事业，就当给裴总你洗掉一点罪孽吧。”
裴茂祥的嘴唇直颤抖，惶恐得完全不知所措。
比起被毒害，被人以这种方式惦记，无疑更恶毒恐怖！
宋澈冷哼道：“那人就没说过，如果你不遵守约定，毒死裴茂祥之后独吞了那些钱，会遭到什么后果？”
方媛媛的神情再次流露出紧张，嚅嗫道：“说了，如果我不遵守约定的话，我会死得比裴茂祥更惨，包括我的孩子。”
第363章 我会很温柔的
对于药神在幕后操控的这场惊天阴谋，很难用简单的善与恶去定义。
从之前药神操控许芊芊去扳倒以郭常纲为首的黑色医疗王国，到此次对付唯利是图、良心泯灭的裴茂祥，乍一看，药神的目标，大体都是这种为富不仁的豪绅。
说他是劫富济贫的现代侠盗？
宋澈不敢苟同。
单从药神为了实施计划，扶持起许芊芊、方媛媛等傀儡，让她们制造更恶毒的惨剧，就足可见这人的本性和郭常纲、裴茂祥没太大的区别。
他打着“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名义，一方面是给自己的犯罪行为披上一层道德外衣，另一方面，他也是知道这些“捞偏门”的豪绅，最容易有机会给他趁虚而入！
否则社会坊间的犯罪者海了去，药神要真那么的伟光正，干嘛非盯着这些“肥羊”呢？
充其量，就是黑吃黑！
至于他到底会不会将缴获的脏钱，拿去做慈善，谁又能保证呢？
但宋澈能确定，药神干这么一大票，肯定要抽取巨大的利润。
要知道，研发药物可谓是烧钱的事业，没有巨大的财力支撑，药神怎么可能像哆啦a梦似的，随手就能掏出一颗颗功效奇特的毒药！
“疯子！”
俞红鲤也忍不住给出了评价，又面色复杂的看着宋澈，道：“你觉得，这个人的医药水平，跟你或者你爷爷相比如何？”
“那得看哪方面了，我爷爷的中医水平肯定比我强，而我则是西医里面，中医水平最高的了。”宋澈大言不惭的道。
黑田章皱皱眉，似乎对宋澈的自我评价有些芥蒂。
“但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这个人的制药水平，比我和爷爷都要强。”宋澈沉吟道：“而且，我能确认，他的制药造诣，融汇了中西医的精髓，水平绝对是世界前茅。”
其实宋澈的话已经点明了要害。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现代医学囊括的范畴实在太广了。
细分成一块块领域，都自有实力超群的能人。
宋老头的中医术登峰造极，而宋澈得到衣钵传承，但资历经验有限，现阶段能达到宋老头三五成的造诣就很不错了。
但他的优势，胜在将中西医融会贯通，应付各种病症，都能拿出最有效简洁的治疗方案。
至于医药这一块，宋澈只能说在水平线之上，顶多靠宋老头传的药方抬抬身价。
而药神到目前展现的医药造诣，宋澈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还望尘莫及的。
说到这，宋澈看向了黑田章。
黑田章摇头道：“这样厉害的制药水平，我闻所未闻。”
他又想了想，道：“但你们说这个人，既会中医又懂西医，肯定在行业内有些名气，要打听不难的。我就听说，美国斯坦福大学有一个叫林文东的教授，除了是生物制药的专家，还精通中医。”
李文东，华裔医学天才，目前供职于瑞辉公司。
对宋澈来说，算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了。
两人从未有过实质性的接触沟通，但几次事件，彼此都隔空交手或合作过了。
仿佛存在着一种特殊的默契。似劲敌也似盟友。
而林文东是医药领域的顶尖权威，或许能从他那里探寻到一些关于药神的线索。
这时，俞红鲤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听了几句，答了声‘好的’，就对方媛媛道：“跟我去一趟刑警队吧。”
方媛媛也知道在劫难逃，道：“那我的孩子……”
“我会妥善安排好他的，毕竟他也是无辜的。”俞红鲤道。
方媛媛不禁动容，端端正正的弯腰鞠躬，道：“对不起……”
俞红鲤犹豫了一下，道：“就真没有救醒我妈的法子么？”
“那个人说了，除非裴茂祥遭到应得的报应。”方媛媛叹息道。
俞红鲤瞥了眼裴茂祥，见这个亲生父亲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也知道指望他自我牺牲根本不可能，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宋澈他们的身上。
“裴先生，也麻烦跟我走一趟吧，需要你做笔录。”
俞红鲤取过水杯，寒声撂下一句，就监督着方媛媛出门了。
等裴茂祥也跟出去了，黑田章扭头看着宋澈，问道：“小友，你到底是师承哪位杏林国手？”
看黑田章的态度变得谦逊客套，宋澈也耐心答道：“我爷爷宋耀祖曾经在中央的专家组工作过，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已经被除名了，你怕是没听过。”
“宋耀祖？！”黑田章错愕的瞪圆眼珠子，失声道：“宋老大夫是你的爷爷？！”
“你知道？”
“我研读过他留在卫生部保健局的笔录，受益匪浅。”
黑田章再看向宋澈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郑重，“我曾经也想过拜访宋老大夫，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宋小友能否帮我引荐一下，我还有很多学术问题想跟他老人家求教。”
“不巧，去年年初，他已经过世了。”宋澈的脸色略微黯然。
黑田章一怔，随即很是遗憾的摇头叹气：“可惜，可惜，天不佑圣贤。”
黑田章作为名誉世界的西医临川权威，对宋老头表现出如此的敬重，倒是让宋澈对这个东瀛人又多了一些善意。
起码，在学术领域，这家伙还算是正派。
哪怕依仗着资历和身份，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但遇到技不如人的时候，又会很自觉的低头。
不过，此刻黑田章的态度，更多的是出于对宋老头的敬重，对宋澈这个年轻后背，目前还不够令他折服。
“他们说你想负责双胞胎的手术？”黑田章转口问道。
宋澈反问道：“你有把握两个都治好么？”
黑田章沉默片刻，道：“我看过病理报告，保守估计，我只能治好一个。”
东瀛人在医学乃至学术领域，有一个特征，就是很严谨。
说通俗点，凡事都会往最坏方面估算。
有把握的事情，他们就会直接说没问题。
但只要有一丝半点的不确定或没把握，他们便会提前做出最坏的判断！
黑田章在心胸外科领域的实力，已经堪称世界顶尖水平了，他说能治好一个，那就是把握相当大。
换做其他普通的东瀛医生，没准就会说自己连一个都未必能治得好。
“而且，我最有把握治好的那个，还是畸形问题相对比较轻的那个女婴。”黑田章又补充道。
他这么说，等于是开诚布公了自己的计划。
宋澈也没再责怪他挑肥拣瘦。
毕竟这是黑田章的能力极限。
而黑田章已经几乎代表了心胸外科的最高水准。
“那有把握的那个女婴交给你，剩下的那个，由我来做。”宋澈径直道。
黑田章一皱眉，脸色再次黑沉，“你没必要这样跟我较劲的，不值得。”
“我没想跟谁较劲，我只想救人。”
宋澈莞尔道：“你非要说较劲，就当我跟死神较一回劲吧。”
“失败的后果你想过了？”
“没想过，也懒得去想。”
“……”
闻言，黑田章的眉头渐渐松开，今晚第一次露出了些许的笑意，颔首道：“宋老大夫没有教错人，你是我在华夏，见过最像医生的医生了。”
“华夏能人辈出，实力不俗、品德杰出的医生还有很多，如果黑田先生多用谦逊的目光去看待观察，就能发现许多。”宋澈笑道。
黑田章微微点头，又想了想，道：“那明天在附一医再会。”
说罢，黑田章学着华夏礼节，拱手告辞。
等他带上门出去之后，宋澈还在原地。
过了一会，门再度推开，一个肥壮庸俗的身影走了进来。
吕太咂咂嘴，道：“我在门外偷听了半天，越来越觉得你不是一个正经的医生。”
“兽医是医生，法医是医生，心理医生也是医生，反正只要能救人苦难，那就是合格的医生。”宋澈道。
“啧，年纪轻轻，老气横秋。”
吕太撇撇嘴，水牛般的身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震得椅脚都在颤抖。
“我也没工夫陪你耗，我们开门见山，首先，我过来找你，不是就打算会告诉你关于身世的事。”
吕太很不客气的道：“其次，我和你的家人，确实是认识的，但交情不深，无非是他们帮过我，我就还一份人情。”
“最后，我没有包养过许步前，当年纯粹是看他可怜，又想为妹妹报仇，所以我就提拔了他一下，没想到他翅膀长硬了，居然跟那个什么药神勾搭在一起，差点把我也拖下水！”
寥寥几句话，最有信息含量的倒是最后一句。
吕太和药神不认识。
许步前和许芊芊兄妹俩，在吕太的关照下发家，但到了后期，他们为了向郭常纲复仇，进而被药神给利用操控了。
至于前面两句，说了等于没说。
宋澈看这肥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骄横模样，不怒反笑：“吕太，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提过，你需要减肥了？”
吕太一怔，怒道：“臭小子，这圈里还没人敢这么损我的，别以为我不会整你！”
“吕太，忠言逆耳啊，况且我是医生，有义务对你的身体健康负责。”
宋澈缓缓走到吕太的面前，一手拍在了吕太的肩膀上，来了个椅咚。
吕太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目光，吓得浑身肥肉一阵哆嗦：“你要对我干什么！我可喊人了！”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宋澈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第364章 身世揭露
休息室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呼，紧接着，声音经过短暂的凝固，竟又传出来若有若无的**低吟……
“好……好疼……好爽……”
吕太浑身的肥肉都在不住颤抖，还在不停**，连吐出的话里都透着一股“动人心魄的魔力”。
宋澈飒然一笑，道：“吕太，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你个头！快住手……啊！”
吕太又是一阵娇呼，深深倒吸了一口气，忙不迭道：“住手啊！我说！你快给我把针拔了啊！”
闻言，宋澈握着银针的手稍稍一滞，静静端详着吕太。
吕太的嘴角狠狠一抽搐，骂咧道：“你这小王八蛋！比许步前还可恶得多，我对你一次次的大发慈悲，你居然还恩将仇报，这么对待我这个长辈，让你爹妈知道，非得抽烂你的屁股！”
“吕太，我说了，我是替你的身体健康着想。”
宋澈指着吕太扎了几根银针的大象腿，一本正经的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因为你的肥胖，已经导致了下肢动脉粥样硬化，这一两年里，你是不是偶尔觉得走路都费劲，还特容易酸疼？”
吕太憋红了脸不吱声，幽幽怨怨的瞪着这个小白脸，心想老娘都被你折腾成这样了，没病也得给你整出病来。
“医者父母心，既然你和我父母都是认识的，那我更有义务代替他们，给予你春天般的温暖关怀，来，我再给免费给你来一个疗程。”
宋澈说着，又要开始狂妄的扎针，居然依稀有了几分容嬷嬷扎紫薇的风采。
“停！不要！我都说了！”
吕太可受不了那种****的滋味了，虽然事后还略微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爽，但这脸可是丢不起的。
“那好，我问你答，每一个问题回答得让我满意了，我就拔掉一根针。”
宋澈也拉了一个椅子，坐到吕太的面前。
吕太顿时悲愤欲绝。
她在圈内是何等的德高望重，谁想到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制得如此狼狈，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她倒是想反抗挣脱，奈何双腿早已被扎得麻痹，别说跑了，就是想站起来给宋澈来一记泰山压顶都费劲。
连裴茂祥等大佬都又敬又怕的母老虎，一下就被宋澈收拾得服服帖帖，这场面却是说不出的荒诞滑稽。
但是，宋澈的情绪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当先问道：“第一，我妈还好么？”
闻言，吕太煞有介事的看了他一眼，一扯嘴角，“你小子倒是挺有心的。”
根据文雅娴描述，当年宋澈的母亲孤身流落云州，遭受重重苦难，尤其是紧抱着襁褓中的自己、缩在墙角躲避神秘者的场景……单单这一段，就令宋澈够痛彻心扉的。
因此，宋澈迫切的想要知道母亲现在是否安康！
吕太大概也是感念宋澈的孝心，很干脆的回道：“放心，你母亲很好，吃得好睡得好过得好，没受气，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时挺挂念你的。”
宋澈暗暗松了口气，拔掉了一根扎在吕太大腿上的银针，又道：“第二，当年的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母亲为什么会逃到云州，又为什么会丢下我？”
这也是宋澈最大的疑团。
按照那些狗血的小说电视剧，像他这样遭遇的男主角，大多是流落民间的草根贵公子。
父母亲一般都是家庭贫富差距太大、或者有世仇恩怨，因此被家族强行拆散，结果珠胎暗结有了孩子，不得已，只能忍痛暂时抛弃了。
等到男主角在社会中拼搏到一定阶段，父母亲就会开着劳斯莱斯幻影这些豪车来接自己，将自己领回那个大家族，卷入一场家族风云……
结果，吕太又一撇嘴，翻白眼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给计划生育给闹的！”
“……”
这回轮到宋澈的心灵到灵魂遭受了巨大暴击，连握着银针的手都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吕太生怕这小子一激动再给自己来一针，赶忙道：“你先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我听！”
宋澈抑制住体内涌动的洪荒之力，狠狠将那根银针扎进了吕太腿边的椅脚上！
吕太的脸颊肥肉一哆嗦，很识趣的交代了：“其实，事情倒没那么复杂，你父亲的家庭确实有些身份地位，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不过你别想岔了，没人反对你爸和你妈结合，而且你妈的家庭出身本就不错，都是建国后搞科研的先驱，只是你母亲的家庭本来就人丁单薄，因为一些天灾**都死得早。”
“所以，你妈很小时候就是被你爸那家人给收养照顾的，你爸几乎是把你妈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从小就青梅竹马……”
听到这一段，狗血味再次飘散。
一看宋澈像吃了酱菜般的脸色，吕太倒是有些小得瑟了，道：“没错，你爸真不是东西，姑娘家把他当哥哥，他居然想着把姑娘骗上床，结果这事穿帮之后，你爸还被家里人乱棍痛打了一顿，打得皮开肉绽……”
“说重点！”
宋澈再次攥紧一根银针。
原以为如山楂树般曲折唯美的爱恋故事，顷刻间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段堪称“不伦”的剧情。
“重点就是你爸家里人只能顺水推舟，成全了你爸和你妈，不久之后，你妈就生了一个闺女。”吕太很光棍的道。
“等等！”
宋澈惊疑不决的道：“你是说，我还有一个姐姐？”
“对啊，比你大三岁。”
“……”
宋澈的潜意识再次崩毁了。
今晚之前，他对自己的身世有过不下于一万种猜测，但万万也猜不到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姐姐！
吕太似乎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都不用宋澈威逼，就竹筒倒豆子似的道：“而你呢，则是意外的二胎。当时国家计划生育搞得严，你爸家里是干部家庭，本来就得以身作则，因此你爸家里的分歧比较大，如果生下来，一个影响不好，一个你爸妈的公职也得丢了。”
“你爸还是很尊重你妈的想法，如果你妈真要生你下来，大不了工作不要了，一起下海经商。”
宋澈的神情稍缓。
如果吕太没有说谎，起码自己的生父还算是正经良善。
之前听文雅娴那么描述母亲的困境，宋澈一度认为生父是丧心病狂的渣男。
“那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弄得我妈一个人跑到云州生下我，还把我给丢了？”
宋澈不甘又不满的问道。
如果父母亲真的是因为计划生育才抛弃了他，那他这个所谓的豪门弃少，可谓是比所有电视小说的弃少主角都狗血够失败。
“哪有那么多的苦情狗血戏给你和大家演，这人生啊，更多的是黑色幽默剧。”
吕太还顺口熬了一碗鸡汤，开始忆往昔了，“当时包括你爸他们几乎都默许你妈生下你了，结果在产检中，却发现了一些问题…”
一瞬间，宋澈只觉得身体内的血液几乎停滞了。
心脏有尖锐的刺痛。
哪怕吕太没有讲太明白，但他已经听明白了。
概括来说，母亲去做产检，却发现胎儿存在着一些先天性的病。
而且还很可能是致命的大病！
“具体什么问题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很严重，甚至会致命早夭。”
吕太深深看着宋澈，道：“发现这问题后，连你爸都不太赞同再生你下来了，不是他不想承担责任，而是他和家人，尤其你母亲都接受不了刚得到就失去的痛苦。”
“但你母亲不想放弃，为此她和你爸他们吵了一架，跑来天州投靠我，想在天州把你生下来，但眼看临产期越来越近，我也担心会出事，不得已还是通知了你爸他们。”
“你爸他们后脚赶过来，你妈也前脚离开了天州…因为这些糟心事，你母亲当时有些产前忧郁症，坐车跑到云州后钱包也被人偷了，又好巧不巧赶上要临盆，就被送去了云州人民医院。”
故事说到这里，再结合文雅娴说的那一段，这段尘封的往事已经基本清晰的呈现在宋澈的眼前。
无奈么？悲哀么？心酸么？
宋澈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情绪接受这段事实。
“后来你母亲还是把你生下来了，你父亲他们第一时间带着你回天州，希望能保住你这条小命…可惜还是失败了。”
吕太还在述说尾声：“眼看救不活了，你母亲崩溃了，恰好我当时听说宋老大夫的声名，就劝你爸姑且把你抱到他那试一试。”
宋澈皱眉道：“那为什么爷爷从来没跟我说。”
“想听实话？”吕太诡异一笑：“宋老头是有私心的，他一个老头子孤苦伶仃，又没人继承衣钵，就跟你父母约定，如果他能治好你，就得把你交给他抚养，直到养老送终。”
“而且宋老头跟你父母家有些过节，他被下放据说也跟你家里人有关联，估计是想出口恶气吧。你父亲无奈只能妥协，带着你母亲回去修养，委托我关注着你的成长。”
第365章 再多送你一个疗程
“编！继续编！”
宋澈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
一方面，他无法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
一方面，他更无法接受爷爷是怀着这种私心收养自己！
在他的感观里，爷爷虽然一向对他严格，但几乎将能给予的都倾囊相授了。
那个严苛、古板又爱熬鸡汤的老人，宋澈接受不了别人对他的诟病和指责！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吕太满不在乎的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体那么棒，怎么可能生出来的时候差点小命不保？我告诉你吧，当时你母亲孕检，就被查出你存在先天性心脏畸形，生下来，发现还有溶血性黄疸、肺动脉高压、房缺等一堆毛病，就是送去协和都救不活。”
“别看你现在细皮嫩肉的，当年就是一个面颊枯黄的小猴子，躺在icu就是靠呼吸机维持，你父母到处托人，请了几个中央的专家连夜赶过来，但依然没太大把握，最后还是宋老头出马，靠着那些中医的针灸和药汤把你的小命给吊住，配合手术才把你的命给保住了。”
宋澈下意识的将手按在了左胸口。
他可以准确分辨出别人的心脏问题，但自己曾经罹患过的心脏病，竟是一无所知？！
“但命是暂时保住了，但还需要长久的调养，于是宋老头趁机提出要把你留在身边……加上当时你父亲正赶上接手一个很大的科研项目，如果生二胎的事情曝光，他的工作都得完蛋。大家几次沟通协商，最后只能无奈先用这权宜之计了。”
吕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得不说，宋老头很实诚，把你照顾得不错，本事也教得挺好，就是这人品……啧啧。”
宋澈懒得理这肥婆的阴阳怪气，追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二十几年来，他们就从来都没打算来认我么？”
“很多次都想来找你，但早些年你和你母亲都要治病，没机会，后来看着你越来越大，特别是到了青春叛逆期，怕告诉你真相会伤害到你幼小纯真的心灵，况且宋老头这把岁数了，强行把你从他身边带走，就显得过河拆桥了，只能一拖再拖。”
吕太玩味一笑：“宋老头临死前没告诉你真相，反而让你去云州寻找身世，估计是想历练你一下。我一直都有关注，你这一年的历练表现，马马虎虎还算合格。”
“草！泥！马！”
宋澈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恍然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像是一个木偶，被这么多人操控观赏着。
实在可笑又可恨！
“你们觉得这样子，摆布我的人生，是不是很有趣？”宋澈沉声道。
“没人觉得有趣，我说了，一切都是天意弄人，没人希望这样。”
吕太叹息道：“你也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是你父亲，当时家庭和事业的压力，还有你母亲也罹患了产前忧郁症，面对这个唯一救你性命的机会，你会怎么抉择？”
“这二十几年，你成长的点滴，他们都有关注着，甚至也曾偷偷来看过你，但你那时年纪还小，应该也没印象……”
“他们现在人呢？”
宋澈径直道。
吕太也径直道：“非洲。”
“……”
见宋澈怔了怔，吕太解释道：“你父母亲的工作比较特殊，至于什么工作，我不能说，反正是高机密，一年到头都几乎见不到人，十几年前都在国家一个秘密的科研基地，几年前被委派去了非洲工作，负责国家层面的一个大项目。”
“你以为你父母亲是为了保住荣华富贵才不想认你的？我别的不敢说，你父母亲的人品绝对是无可挑剔的，特别是对工作，几十年如一日的敬业，当时那个项目到了关键时期，他们不能因为家事耽误了所有人的努力，只能一拖再拖。”
“在这种情况下，你告诉我，你父母亲怎么忍心再把你牵扯进来，他们巴不得你继续过这种稀里糊涂的安生日子……不过，真要说自私，那也有，毕竟他们为了这个国家的科研发展，牺牲了家庭的幸福，但你要知道，这个项目，关乎到国家的发展大计，以及十几亿百姓的福祉，他们没得选。”
听着这段语重心长的话，宋澈原本满腔的怨怼，顷刻间都卡在了喉咙里。
说了半天，父母亲之所以迟迟没有来认他，原来还是受工作拖累。
如果说，为了普通的事业而放弃他，他尚且还有怨言。
但他们是为了完成国家赋予他们的科研事业，做出这个抉择，显然也是经过了艰难的权衡……
将心比心，换了宋澈站在父母亲这个立场，一边是涉及到国家发展的项目，一边是家庭成员的重聚，说不得，只能多委屈一下自己和家人了。
“我……我想跟他们说说话。”
半响，宋澈涩声吐出了这个抑制许久的冲动。
“可以啊。”
吕太很爽快的答应了，颔首道：“但你不觉得你得先表示一些诚意么？我好歹是你妈的闺蜜姐妹，我暗中照顾了你二十几年，也算你半个娘了，你小子就这么对待我的啊？”
宋澈伸出手，将扎在吕太肥大腿上的银针拔下来。
吕太更得瑟傲娇了，趾高气扬的道：“本来我今晚就想告诉你真相的，只是想稍微逗一逗你玩，结果你小子居然这么混帐，敢对老娘玩刑讯逼供这一套，你拔了针还没完，先跪着给老娘奉茶跪安道歉，老娘我要是满意了，心情好了，姑且还能大发慈悲，让你跟你爸妈通电话聊几句。”
宋澈闻言，刚拔出来的银针，又稳稳的扎进了大腿肉里！
吕太再次一阵惊叫，骂道：“你整啥子啊！臭小子！”
“吕太，你都说了，你是我母亲的闺蜜姐妹，那就是我的长辈，因此，我更有义务要保障你的身体健康，来，我们把这个针灸疗程再做一遍。”宋澈义正言辞的道。
“你特么……行了！住手！我这就打电话！”
吕太一看宋澈又把玩起银针，吓得面色如土，连忙自觉的认怂服软了。
谁能想到，在无数大佬眼中的母老虎，在宋澈的手掌心中，完全成了纸老虎。
最终，吕太很屈辱很悲愤的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国际长途电话，在宋澈的注视下，开口寒暄道：“月月，那个孩子我见到了，我也把事情都告诉他了，他现在想跟你说说话……”
吕太似乎得到了电话那头的同意，就把手机递给了宋澈。
平素手握手术刀都游刃有余的宋澈，此刻握向手机的手，竟微微的颤栗。
但他还是稳稳的拿住了手机，将听筒放置在耳边，用很轻很谨慎的声音，说了一声“喂”。
“小澈……”
听筒里，传来了一阵很温雅舒柔的声音，透着一股吴侬腔调。
是了，文雅娴说过，他的母亲叫苏宁月，口音本就是东江省这里的人。
“小澈，我、我……我是妈啊。”
女人的话语也是磕磕绊绊，但喜悦和激动的情绪，隔着电话，都能清晰感应到。
“……”
宋澈张了张嘴。
明明有千言万语，但此刻居然语塞了。
甚至，这个时刻，他朝思暮想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现在，历经曲折，他以这个颇为戏剧性的意外方式达成了夙愿。
但是，他那颗智商绝伦的脑袋，却迟迟无法分析出他接下来该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亲生父母。
见宋澈一直没回应，苏宁月反倒更急了：“小澈，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责怨妈这二十几年来都没尽过当母亲的义务？你有任何不满，我们都能理解，你想骂就骂出来，只要难让你心里舒服一些，让我们做什么弥补你都行，小澈，妈真的不想这样子，但我们的苦衷太多了……”
“……”
宋澈默默聆听着，面色出奇的平静，甚至是诡异！
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暴跳如雷，更没有痛哭流涕的认母。
到最后，他只淡淡说了一句：“等见面再说。”
大概是觉得费了那么大的劲，只说这一句话不划算，于是又补了一句：“那个，听说非洲那边环境很恶劣，还兵荒马乱的，你多保重。”
说完，他把手机丢回给了吕太。
吕太也是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宋澈一言不发的往外走，一个激灵，忙叫道：“小子！拔针！”
宋澈的脚步顿了顿，回过身，陆续把那几根银针给收了回来。
但大概是情绪不太稳定，导致拔针不够利索，痛得吕太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宋澈或许是被这一嗓门给震醒了一下心神，犹豫了一下，又从吕太的手里夺过手机，对着苏宁月道：“你们最近能回国么？”
苏宁月迟疑道：“暂时还回不去，项目正在关键时期，但我已经跟你爸商量过了，先让你姐过去找你，我们最晚等两个月就回去。”
“……一帮臭没良心的。”
宋澈嘟囔了一句，又把手机丢还给了吕太。
但似乎又觉得不解气，宋澈又将一根银针扎进了吕太的大腿肉上，很认真的道：“作为感谢，我再多送你一个疗程。”
吕太：“……”
第366章 众郭溪人拾柴火焰高
一夜过后，天州的上层圈子中，随着裴茂祥的家丑曝光，迅速的流言四起。
早些时候，裴茂祥先是妻子遇害，接着他抛弃妻女、小三上位以及私生子等传闻，就已然闹得沸沸扬扬了。
如今，慈善晚宴上，小三方媛媛密谋毒害裴茂祥、篡夺家业的消息一传出来，虽然内情含糊，也足以让一群吃瓜群众们目瞪口呆、众说纷坛。
甚至，还有传言说裴茂祥还被小三戴了绿帽子、喜当爹替人养儿子……至于他精心组织举办的慈善晚宴，则成了让他出尽洋相的舞台，不得不说讽刺意味十足！
总之，这场狗血的家族风云大戏，可谓是精彩纷呈、跌宕起伏，一举成了天州市的开年大剧。
而裴茂祥本人，接下来的一年里，乃至更久的时间里，都将被刻在耻辱柱上，再也难以抬起头来做人了。
同时，宋澈在慈善晚宴上，连续揭露赝品笔墨、对质东瀛专家以及发现带毒玉佩的事迹，虽然被裴茂祥的丑闻盖过了风头，但也很快在圈子里流传开来。
一夜之间，不少人都知道，天州出了一个实力超群、本领奇特的天才医生，不仅擅长西医，还精通中医术。
有心人再趁势一探查，才发现宋澈那一晚的表现，只是他功劳簿上的冰山一角。
在云州，宋澈的威名，早已几番震撼了云州医学圈子！
其中最为人所知的，莫过于他上节目当专家，大耍嘴炮，陈述中西医和民营医疗的千罗万象，当时一度成为一则舆论热点话题。
结果，这位网红专家刚出名，就深藏功与名（留下一地鸡毛），回到了天州，又马不停蹄的制造了新的热门事件！
除了在慈善晚宴上的实力打脸，接下来，还有一件更吸引眼球的消息：宋澈正式向东瀛心脏外科专家、世界顶尖临床权威黑田章发起挑战！
这时候，裴茂祥应当感谢宋澈替自己吸引了许多火力。
裴茂祥丑闻的谈资，还可以茶余饭后慢慢消遣。
但华夏绝世天才医生，与世界顶级专家在医学上的正面较量，则是可遇不可求的焦点大戏！
平时，谁跟谁较量，大多出现在竞技场上。
而在医学领域的较量，却是极为罕见！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这个消息爆出来后，很快就由各个媒体渠道传播开来，有人在推波助澜，有人在拭目以待，有人在议论纷纷……
只短短几天时间，就登上了微博热搜的前十！
这一次，宋澈再次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在全国百姓的面前“炒作”了一番，距离他成为网红专家的梦想，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但无论外界是如何看待的，在宋澈的眼中，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救人！
其实，之所以能短时间内引爆舆论，主要还是前阵子关于双胞胎的新闻早已甚嚣尘上。
更多的吃瓜群众，更关心的，还是这对双胞胎女婴的生命能否被延续。
因此，当公布消息说宋澈会和黑田章分别负责一个女婴的手术时，许多人都发出了质疑和苛责，认为宋澈这么做只是为了出名，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和世界顶尖医学专家黑田章相提并论。
“这个所谓的天才医生，我有些印象，前阵子披露郭溪系民营医疗黑幕的***，就是他点燃的。”
“我也记得，当时听他讲关于中医和西医的论点，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无论医术实力够不够专家水平，起码嘴炮耍得可以。”
“嘴炮耍得再好，但也不能拿人命当儿戏啊，否则这跟那些草菅人命的郭溪人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就知道宋专家的实力不行了，我查过他的履历，二十三岁就完成了西医的硕博连读，还是东江省卫生厅在册的中医专家呢！”
“念书好，不代表医术就好，不管西医还是中医，最关键的还是经验，否则充其量，就是纸上谈兵的马谡！”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个东瀛专家黑田章的实力和资历摆在那里，世界排名前五的心脏领域专家，他能接手这对双胞胎的手术，那是最理想不过的了。”
“是啊，这个宋专家，无论他的初衷如何，也不管学历有没有造假，但这时候我还是希望他别添乱了，现在没什么比拯救这对可怜的双胞胎更重要了……”
……
网民们纷纷各抒己见。
虽然偶尔也有理智客观的人，愿意看看宋澈能否继续施展他的神奇才华，但更多的吃瓜群众，仍对他报以很深的成见和质疑。
有句鸡汤话，是说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往往不会关注别人的过程经历，他们只会看到别人是不是成功者。
而初出茅庐的宋澈，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显然距离成功者的定义还相差甚远。
毕竟，没多少人了解见证过宋澈的实力，或许也没兴趣去了解。
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宋澈就是一个只会耍嘴炮、哗众取宠的“网红伪专家”。
让他跳出来跟黑田章争着去救治双胞胎，分明就是儿戏闹剧！
还有，拿人命当作较量的筹码，也让宋澈饱受了众多的谩骂和非议。
甚至，已经有人给东江省的有关部门打举报电话、写投诉信了，要求干预彻查宋澈的“非法行医行径”！
“这股歪风，很不对劲啊！”
吕太以葛优躺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一边刷着平板电脑上的微博评论，一边念念叨叨的嘟囔道。
“小鱼儿，你快跟我说说现在什么状况了，小澈那孩子会不会有事？”
这时，放置在前面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中的视频窗口，一个端庄貌美的妇人正焦急的问道。
她便是苏宁月，宋澈的母亲！
吕太先是一翻白眼，道：“你要再喊我这个乳名，别怪我关视频。”
吕太平素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喊她这个乳名。
毕竟年纪大了，身材肥了，这个乳名对她而言，更多的是讽刺意味。
苏宁月讪讪一笑，忙改口道：“好了，吕姐，我管你叫姐了，你快跟讲讲现在的情况吧，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本来就不对劲。”
吕太咂咂嘴，道：“慈善晚宴上，那个叫薛元贤的故意使坏，抖出宋澈要跟黑田章挑战、两人一起负责双胞胎手术的消息，但按理说，应该没多少人会太在意的，他们更关注的，理应是裴茂祥的那一屁股烂事。”
“结果裴茂祥还没扬名全国呢，宋澈就被推上了全网的风头浪尖上，摆明了是有人在故意推波助澜，想再把宋澈赶上架子，甚至是架在火上烤！”
“又是那个薛元贤？！这小王八蛋三番两次针对小澈，实在太过分了，吕姐，你不是跟薛元贤未婚妻的家里人认识的嘛，这一次，你替我们家出口恶气！”苏宁月俏脸含煞的道。
很难想象，这么温文尔雅的女人，发起火来，竟比吕太更像是母老虎。
但有句话说得好，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眼看儿子被人这么构陷，苏宁月再好的脾气也是容忍不了了！
更何况，她亏欠了这个儿子实在太多了……
“着什么急啊！这小子闯过的祸还少了？在云州的那几次，比这严重多了，结果每一次都被他逢凶化吉，还捞到了不少好处，都轮不到我出手。”
吕太撇嘴道：“我说过几次了，这小子，就是孙猴子转世，麻烦越严重，他就闹腾越厉害，一般人休想占他半毛钱的便宜。”
“说是这么说，但以往他哪怕闹腾过火了，但起码是在可控范围里，云州的那些达官贵人也会帮忙善后。但这一次，他的麻烦已经闹得天下皆知，全国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旦再有个差池闪失，他的前途安危就……”
苏宁月忧心忡忡的道，但思维逻辑还是相当慎密的，转眼分析出了宋澈的处境和后续：“吕姐，我觉得，这一次，不止是那个薛元贤在作梗，这小王八蛋没那么大的能耐。”
“我刚刚想说的就是这个。”
吕太沉吟道：“我找人打听过，有人在背后故意放出消息、并且买通了一些媒体大v炒作这则新闻，目的就是想让宋澈成为众矢之的，直到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到底会是谁呢？”
“谁知道呢，这小子的仇家那么多。”
吕太轻哼一声，但看见苏宁月苦闷的拉长脸，她还是端正了态度：“其实，有这么大能耐，且有这么大仇怨的幕后黑手，随便一猜就能猜出来，十之**还是那些郭溪人。”
“郭溪系？！”苏宁月脸色一凛，失声道：“你是说，那些郭溪人在布局报复小澈？！”
吕太点点头：“年前，那小子上节目故意炒作了自己，最终趁势把那些民营医疗黑幕抖了出来，把这些吃人血馒头的郭溪人放在火架上烤，害得他们在全国各地的产业都被波及，甚至还被中央的新闻媒体跟进点名，有关部门也严查了一通，据我所知，很多郭溪人都损失惨重，对宋澈，他们可是恨之入骨了。”
“现在，宋澈又自己跳出来，他们可不得使劲的往他的屁股底下堆柴火烧嘛，这就叫做众郭溪人拾柴火焰高。”
第367章 弱后就要受气
“老兄，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一群郭溪人，不仅要把你架在火上烤，还使劲的往你身下堆柴火，不把你烤烂了，怕是不会罢休咯。”
电话里，陈铭顺不无调侃的说道。
正坐在翟凌霄办公室里的宋澈，此时闻言，就莞尔道：“那我还真受宠若惊了，我一个现在连单位都没有的江湖游医，值得这么多大佬惦记着。”
“他们现在最惦记的，除了钱，就是你了。”陈铭顺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掘了他们的财路，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这些人都巴不得把你挫骨扬灰了。”
“哎哟，那我倒是还得反过来感谢他们了，本来我就盼着能成为网红专家，他们把我炒得这么火热，我直接躺着就扬名立万了。”宋澈的心态倒是一贯的乐观豁达。
“你就不怕是贻笑大方、身败名裂？”陈铭顺也跟着挤兑道。
“这个嘛……恐怕哥的实力不允许啊。”宋澈一本正经的道。
陈铭顺和其他人一样，最受不了这家伙一本正经的胡扯，道：“行了，讲正经的吧，现在你之所以被推到舆论的风头浪尖上，无非是那些郭溪人在背后作梗，他们希望你被全国无数人盯着，让你骑虎难下，去跟黑田章一起操刀那对双胞胎的手术，他们下这么大的本钱，就是要赌你会输！”
“不得不说，他们敢下这个注，还是有依据的，不是我怀疑你的实力，而是这级别的手术，不是光凭实力就能成功的。连黑田章这样顶尖的心脏领域专家，都只能有把握治好其中一个，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水准，能跻身世界前茅么？”
宋澈终于沉默了。
陈铭顺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黑田章那么严谨的权威专家，都只有救其中一个的把握。
宋澈再天赋绝伦，但经验摆在那里，怎么可能媲美得上世界顶尖的水平呢。
“宋澈，你跟我说实话，你有多少把握能应付这台手术？”陈铭顺问道。
“三成。”
宋澈也很坦白。
这是他几番研究过报告数据，得出的结果。
“三成你也敢抢着上去，我是该说你太正直了，还是太莽撞了。”陈铭顺叹息道。
“我不是一贯如此的嘛，如果我不出手，那双胞胎其中一个，生还的几率就是零。”宋澈道。
陈铭顺沉默过后，笑了笑，“是啊，我不该用世俗人的标准去衡量你。”
“大家都是俗人，都别说大话了，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医圣，只是一名医生，既然是医生，就该救死扶伤，仅此而已。”
宋澈轻笑道。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翟凌霄探头进来，见宋澈在打电话，轻声道：“医院领导都到齐了，叫你过去。”
宋澈点点头，对着电话那头的陈铭顺道：“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医院的研讨会开始了。”
“等等，还有人想跟你说一句。”
陈铭顺移交了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了一阵熟悉又清婉的声音：“笨蛋！总是这么横冲直撞，不知道惹得多少人替你挂心。”
宋澈自然听得出吴碧君的声音，笑道：“你这丫头就不厚道了，也不想想，之前都是谁替你解决了那么多的麻烦，扶持你一跃当上了大财阀的霸道女总裁，作威作福了才几天，就想着来教训哥哥我了。”
吴碧君没好气的嗔道：“我才懒得搭理你呢，徐姐姐说的对，你就是属猴子的，一天不折腾就不快活，刚闹完云州，就兴冲冲的要把天捅出个大窟窿了。”
听闻徐乔恩的数落，虽然是经吴碧君的口，但宋澈仍能想象到徐乔恩说这句话时的关切情绪。
她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那边，吴碧君还在念念碎：“我跟你说，这台手术，你要做就做，但无论成或不成，你都别太往心里去，哪怕真的失手，大可以回来啊，反正你还是仁英集团的顾问，有的是你发挥的余地……”
“小师弟，院领导在催了……”翟凌霄也在催促。
宋澈也顾不上吴碧君的唠叨了，道了句“迟点再聊”，便挂了电话。
吴碧君听到冷不丁的忙音，气急道：“喂！宋澈！我还没跟你说完呢，徐姐姐都跑天州找你去了……这家伙，我还想给他个惊喜呢！”
旁边的陈铭顺撇嘴道：“别是惊吓就好了，徐医生一声招呼不打就跑上去，要援助他的手术，等于也要跟着宋澈一块上火架子上拷。”
吴碧君感慨道：“徐姐姐也是太固执了，明知道那家伙正在火炉上，还不管不顾的要凑上去，就一点不替自己的前程着想。”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咯，我们的宋医生和徐医生，都是一类人。”
陈铭顺苦笑道。
“或许是吧……”吴碧君闻言，莫名有些感慨。
扪心自问，徐乔恩能为宋澈付出的，她尚且会有顾忌，毕竟她还背负了许多人的期许，现在不容许她这么“任性妄为”。
因此，她更欣赏徐乔恩的勇气和坚持。
可能，她才是最适合宋澈的那个人吧……
……
附一医的会议室内，几位医学界的重量级人物正汇聚一堂。
连薛玉坤这个医务处主任都只能在靠边坐。
而坐在主位的，正是东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院长，向茂林！
向茂林是典型的学术派领导，靠着实打实的专业能力，从附一医的住院医做起，历经三十几年的拼搏，最终坐上了附一医的头把交椅。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是东江省首屈一指的外科专家。
因此，当黑田章进门之后，面对专业技能过硬的向茂林，还是给予了郑重的礼仪。
“黑田教授不必客气，您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向茂林显得很谦逊又不失从容，笑着将黑田章请到旁边的位置坐下，道：“黑田先生，这些日子在华夏的讲学活动，还愉快？”
黑田章微微颔首：“挺好的，虽然华夏在医学领域的成绩，距离世界领先水平尚有一段距离，但我还是看到了不错的发展潜质。”
黑田章也不是故意贬低华夏的医学实力，而是确确实实的，华夏的医学实力，放眼全世界，仍然任重而道远。
现实是残酷的。
甚至可以说，华夏的医学教育，是西方不予承认的！
无论你在华夏是什么医学文凭，到了国外，往往连行医资格都不具备!
向茂林平和一笑：“正常，西医在华夏全面生根发展，满打满算，才不过四十年的光景，还需要多向黑田教授这样的权威学者取取经。”
向茂林是心胸豁达，但是，其他一些科主任专家们，难免就有些不服气了。
毕竟他们中的一些人，在东江省乃至全国，都算是排得上号的权威。
平时他们一向受尽尊崇，岂能容忍这个外来的和尚喧宾夺主。
但是，现实又是残酷的。
没有实力，他们连叫板的底气都没有，容忍不了，也只能忍着。
谁让坐在他们眼前的是世界排名前五的权威专家呢？
“对对，向院长所言极是，我们华夏的医学实力，相比美国、欧洲和东瀛的同行们，还是落下了不少差距。”
这时候，偏偏还是有人没羞没臊的挤出来当“汉奸”。
只见薛玉坤欠着身子，陪着笑道：“因此，我们更需要像黑田教授这样的杰出专家，多多在华夏传授心得，教化我们的莘莘学子，让他们见识到什么是至高的西医殿堂。”
向茂林虽然脸色和煦，但眼中已然有了些阴霾。
薛玉坤的这话放在一百年前，妥妥的就是汉奸请求皇军教化华夏子民。
但凡搞学术的，多少都该有些名族气节，惟独这个薛玉坤，为了巴结黑田章，连节操都不要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向茂林压下不满情绪，又跟黑田章闲扯了两句，道：“黑田教授，我们先谈正事吧，关于那对双胞胎的手术事宜，我们已经按你的要求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坐在一起，还是把手术方案再详细沟通一下吧，发现问题提前解决，尽量做到有备无患。”
“不急。”
黑田章摆摆手，环顾了一圈，道：“这里，还少了一个人。”
“谁？”
“宋澈！”
黑田章正色道：“不是说，他要跟我切磋的嘛，这个研讨会，他应该来的。”
向茂林一皱眉，道：“我已经让人去叫他来了，应该快了，只是，我个人还是有些想法，这样安排，会不会有些草率了？”
薛玉坤也逮着机会，给宋澈挖坑：“是啊，那小子就是太张狂放荡了，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纯粹吹牛皮放大话，黑田教授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不，我觉得他很不一般，是一个值得我重视的对手。”黑田章道：“这次手术，就按他说的，我们一人负责一个，谁能治好，谁就胜出。”
薛玉坤还以为黑田章在说反话，就跟向茂林道：“院长，这个宋澈实在太不像话了，亏他还深受过医学院的栽培，现在枉顾病人生死，只顾意气用事，简直有辱医学院的声誉，您可一定要严肃处理啊！”
第368章
“老兄，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一群郭溪人，不仅要把你架在火上烤，还使劲的往你身下堆柴火，不把你烤烂了，怕是不会罢休咯。”
电话里，陈铭顺不无调侃的说道。
正坐在翟凌霄办公室里的宋澈，此时闻言，就莞尔道：“那我还真受宠若惊了，我一个现在连单位都没有的江湖游医，值得这么多大佬惦记着。”
“他们现在最惦记的，除了钱，就是你了。”陈铭顺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掘了他们的财路，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这些人都巴不得把你挫骨扬灰了。”
“哎哟，那我倒是还得反过来感谢他们了，本来我就盼着能成为网红专家，他们把我炒得这么火热，我直接躺着就扬名立万了。”宋澈的心态倒是一贯的乐观豁达。
“你就不怕是贻笑大方、身败名裂？”陈铭顺也跟着挤兑道。
“这个嘛……恐怕哥的实力不允许啊。”宋澈一本正经的道。
陈铭顺和其他人一样，最受不了这家伙一本正经的胡扯，道：“行了，讲正经的吧，现在你之所以被推到舆论的风头浪尖上，无非是那些郭溪人在背后作梗，他们希望你被全国无数人盯着，让你骑虎难下，去跟黑田章一起操刀那对双胞胎的手术，他们下这么大的本钱，就是要赌你会输！”
“不得不说，他们敢下这个注，还是有依据的，不是我怀疑你的实力，而是这级别的手术，不是光凭实力就能成功的。连黑田章这样顶尖的心脏领域专家，都只能有把握治好其中一个，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水准，能跻身世界前茅么？”
宋澈终于沉默了。
陈铭顺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黑田章那么严谨的权威专家，都只有救其中一个的把握。
宋澈再天赋绝伦，但经验摆在那里，怎么可能媲美得上世界顶尖的水平呢。
“宋澈，你跟我说实话，你有多少把握能应付这台手术？”陈铭顺问道。
“三成。”
宋澈也很坦白。
这是他几番研究过报告数据，得出的结果。
“三成你也敢抢着上去，我是该说你太正直了，还是太莽撞了。”陈铭顺叹息道。
“我不是一贯如此的嘛，如果我不出手，那双胞胎其中一个，生还的几率就是零。”宋澈道。
陈铭顺沉默过后，笑了笑，“是啊，我不该用世俗人的标准去衡量你。”
“大家都是俗人，都别说大话了，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医圣，只是一名医生，既然是医生，就该救死扶伤，仅此而已。”
宋澈轻笑道。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翟凌霄探头进来，见宋澈在打电话，轻声道：“医院领导都到齐了，叫你过去。”
宋澈点点头，对着电话那头的陈铭顺道：“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医院的研讨会开始了。”
“等等，还有人想跟你说一句。”
陈铭顺移交了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了一阵熟悉又清婉的声音：“笨蛋！总是这么横冲直撞，不知道惹得多少人替你挂心。”
宋澈自然听得出吴碧君的声音，笑道：“你这丫头就不厚道了，也不想想，之前都是谁替你解决了那么多的麻烦，扶持你一跃当上了大财阀的霸道女总裁，作威作福了才几天，就想着来教训哥哥我了。”
吴碧君没好气的嗔道：“我才懒得搭理你呢，徐姐姐说的对，你就是属猴子的，一天不折腾就不快活，刚闹完云州，就兴冲冲的要把天捅出个大窟窿了。”
听闻徐乔恩的数落，虽然是经吴碧君的口，但宋澈仍能想象到徐乔恩说这句话时的关切情绪。
她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那边，吴碧君还在念念碎：“我跟你说，这台手术，你要做就做，但无论成或不成，你都别太往心里去，哪怕真的失手，大可以回来啊，反正你还是仁英集团的顾问，有的是你发挥的余地……”
“小师弟，院领导在催了……”翟凌霄也在催促。
宋澈也顾不上吴碧君的唠叨了，道了句“迟点再聊”，便挂了电话。
吴碧君听到冷不丁的忙音，气急道：“喂！宋澈！我还没跟你说完呢，徐姐姐都跑天州找你去了……这家伙，我还想给他个惊喜呢！”
旁边的陈铭顺撇嘴道：“别是惊吓就好了，徐医生一声招呼不打就跑上去，要援助他的手术，等于也要跟着宋澈一块上火架子上拷。”
吴碧君感慨道：“徐姐姐也是太固执了，明知道那家伙正在火炉上，还不管不顾的要凑上去，就一点不替自己的前程着想。”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咯，我们的宋医生和徐医生，都是一类人。”
陈铭顺苦笑道。
“或许是吧……”吴碧君闻言，莫名有些感慨。
扪心自问，徐乔恩能为宋澈付出的，她尚且会有顾忌，毕竟她还背负了许多人的期许，现在不容许她这么“任性妄为”。
因此，她更欣赏徐乔恩的勇气和坚持。
可能，她才是最适合宋澈的那个人吧……
……
附一医的会议室内，几位医学界的重量级人物正汇聚一堂。
连薛玉坤这个医务处主任都只能在靠边坐。
而坐在主位的，正是东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院长，向茂林！
向茂林是典型的学术派领导，靠着实打实的专业能力，从附一医的住院医做起，历经三十几年的拼搏，最终坐上了附一医的头把交椅。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是东江省首屈一指的外科专家。
因此，当黑田章进门之后，面对专业技能过硬的向茂林，还是给予了郑重的礼仪。
“黑田教授不必客气，您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向茂林显得很谦逊又不失从容，笑着将黑田章请到旁边的位置坐下，道：“黑田先生，这些日子在华夏的讲学活动，还愉快？”
黑田章微微颔首：“挺好的，虽然华夏在医学领域的成绩，距离世界领先水平尚有一段距离，但我还是看到了不错的发展潜质。”
黑田章也不是故意贬低华夏的医学实力，而是确确实实的，华夏的医学实力，放眼全世界，仍然任重而道远。
现实是残酷的。
甚至可以说，华夏的医学教育，是西方不予承认的！
无论你在华夏是什么医学文凭，到了国外，往往连行医资格都不具备!
向茂林平和一笑：“正常，西医在华夏全面生根发展，满打满算，才不过四十年的光景，还需要多向黑田教授这样的权威学者取取经。”
向茂林是心胸豁达，但是，其他一些科主任专家们，难免就有些不服气了。
毕竟他们中的一些人，在东江省乃至全国，都算是排得上号的权威。
平时他们一向受尽尊崇，岂能容忍这个外来的和尚喧宾夺主。
但是，现实又是残酷的。
没有实力，他们连叫板的底气都没有，容忍不了，也只能忍着。
谁让坐在他们眼前的是世界排名前五的权威专家呢？
“对对，向院长所言极是，我们华夏的医学实力，相比美国、欧洲和东瀛的同行们，还是落下了不少差距。”
这时候，偏偏还是有人没羞没臊的挤出来当“汉奸”。
只见薛玉坤欠着身子，陪着笑道：“因此，我们更需要像黑田教授这样的杰出专家，多多在华夏传授心得，教化我们的莘莘学子，让他们见识到什么是至高的西医殿堂。”
向茂林虽然脸色和煦，但眼中已然有了些阴霾。
薛玉坤的这话放在一百年前，妥妥的就是汉奸请求皇军教化华夏子民。
但凡搞学术的，多少都该有些名族气节，惟独这个薛玉坤，为了巴结黑田章，连节操都不要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向茂林压下不满情绪，又跟黑田章闲扯了两句，道：“黑田教授，我们先谈正事吧，关于那对双胞胎的手术事宜，我们已经按你的要求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坐在一起，还是把手术方案再详细沟通一下吧，发现问题提前解决，尽量做到有备无患。”
“不急。”
黑田章摆摆手，环顾了一圈，道：“这里，还少了一个人。”
“谁？”
“宋澈！”
黑田章正色道：“不是说，他要跟我切磋的嘛，这个研讨会，他应该来的。”
向茂林一皱眉，道：“我已经让人去叫他来了，应该快了，只是，我个人还是有些想法，这样安排，会不会有些草率了？”
薛玉坤也逮着机会，给宋澈挖坑：“是啊，那小子就是太张狂放荡了，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纯粹吹牛皮放大话，黑田教授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不，我觉得他很不一般，是一个值得我重视的对手。”黑田章道：“这次手术，就按他说的，我们一人负责一个，谁能治好，谁就胜出。”
薛玉坤还以为黑田章在说反话，就跟向茂林道：“院长，这个宋澈实在太不像话了，亏他还深受过医学院的栽培，现在枉顾病人生死，只顾意气用事，简直有辱医学院的声誉，您可一定要严肃处理啊！”
第369章 神助攻
骂完这段酣畅淋漓的话，宋澈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任由所有人膛目结舌。
而当事人，薛玉坤已然是脸色铁青，体内的洪荒之力直接沸腾了！
几十年了，哪怕当年还没混上领导职务，也没人胆敢指着他的鼻子叫骂！
而今天，他当着附一医一帮同僚的面，居然被骂得狗血喷头，这耻辱的程度，简直堪比当年晚清政府被八国联军打破首都！
虽然咱们的薛玉坤主任，确实得了崇洋媚外的软骨病，但跟慈禧太后一样，他也是要面子的，被黑田章骂可以忍，但怎么能容忍一个曾经的学生下属，踩在自己的脸上？！
当下，薛玉坤径直来了次火山大喷发：“我跟你小子拼了！”
“行了，都住口！”
向茂林也看下不去了，强行阻塞住薛玉坤的怒火，扭头对宋澈训斥道：“宋澈，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辱骂薛主任呢？！”
翟凌霄也赶紧和稀泥：“小师弟，你快跟薛主任道歉吧，你不该这样的……”
“我何错之有？”
宋澈淡淡道：“今天，我就要骂醒他，让他知道，学医得先学会做人，只有做一个品德三观正常的人，方能有资格去治病救人！”
“……”
薛玉坤大概也知道斗嘴炮不是宋澈的对手，怨毒的用手指了指他，接着对向茂林道：“院长，我也把话搁在这了，如果今天不严肃处理这混小子，我也医务处主任也干不下去了。”
向茂林顿时头大如斗。
他刚还说宋澈在外面历练了一年有长进了，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混世魔王居然更“变本加厉”了！
最让向茂林无法理解的是，现在宋澈都大难当头了，怎么还有闲情搞这种内部矛盾呢？
宋澈看了眼向茂林的责怨目光，眼中霎时闪过一道光泽。
其实，他倒不是纯粹为了私仇而大闹，更多的，还是为了那对双胞胎着想……
虽然黑田章本人已经接受了宋澈的“挑战”，但宋澈最终能否站上手术台，还得看附一医的意思。
毕竟，双胞胎还是附一医接收的患者。
连手术台等一系列资源，也由附一医配合提供。
宋澈现在连附一医的实习医生都不是，按道理，他是没资格操刀的。
加之和薛玉坤的私仇，宋澈进门之前就想过，包括向茂林在内的院领导，是断然不可能同意自己的计划。
不得已，宋澈只能兵出奇招，来了一招“曲线救国”策略。
他故意激怒薛玉坤，造成两人水火不容的局面，越是这样，他越有机会执刀这台手术！
俗话说，恨得越深，爱得越深……
但你将一个人恨到骨子里的时候，反而更不能放这个人离开，这样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现在，瞧薛玉坤的怨气几乎要爆棚，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宋澈离开附一医了……
“薛主任，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要处理我，请问，你有什么资格？”宋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薛玉坤，讥诮一笑。
薛玉坤一怔，旋即火热的脑袋还真冷却了几分。
对啊，差点忘了，这小子的人事关系根本不在附一医。
自己又凭什么以权压人？！
“薛主任，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看一些仇家，明明对我恨之入骨，偏偏奈我不得的憋屈模样了，啧啧，真爽！”
宋澈作势要站起来，道：“好了，这口怨气出了，心情也痛快多了，既然大家不欢迎我，我就先告辞了，祝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哈。”
这时的薛玉坤，仿佛被人轮了几番的怨妇，恨恨的盯着宋澈，偏偏有气没处撒！
“等等。”
黑田章忽然道：“宋小友，你是打算临阵退缩了么？”
宋澈扭头瞪了他一眼，撇嘴道：“就你话多。”
闻言，薛玉坤一个激灵，脑袋又立时清醒了许多。
卧槽！
差点着了这小子的当！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被夹在火上烤，骑虎难下又想打退堂鼓，于是就故意挑起跟自己的矛盾，以此当借口退出！
哪怕回头有媒体质问他为何放弃手术，他也大可以解释说是跟院领导发生了分歧矛盾，被拒绝接手这台手术！
好歹毒好奸诈啊！
想到这，薛玉坤再次的怒从胆边生，深感宋澈将本该属于他的黑锅扣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却还傻乎乎的给人铺退路，真把自己当猴子耍了！
不行！
不能让他遂意！
“宋澈！这里是你想来就走，想走就走的地方嘛！”
薛玉坤大义凛然的道：“别忘了，是你当众向黑田教授发起挑战，要共同负责起双胞胎的手术治疗，现在你就为了这点私人恩怨，自顾自的甩手离去，你对得起医学院对你的栽培嘛，对得起你那一身白大褂嘛！对得起病人家属和无数民众的殷切期盼嘛！”
翟凌霄愣了。
向茂林愣了。
专家们愣了。
这画风，貌似转折得有些迅疾离谱啊？
尤其是咱们薛主任的境界，一下子提升得太高太伟岸了。
为了挽救双胞胎的生命，他竟然主动摒弃私人仇怨，以大义要挽留宋澈继续执刀手术……啧啧，这胸襟，这气度，这觉悟，莫非我们以往错怪了薛主任？
“还有，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嘛！”
末了，薛玉坤又义正言辞的来了一句。
（良心os：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这么粗壮的道德大棒挥下来，宋澈直接招架不住了，面露沉重和反思的神情。
惟独，黑田章那张黑臭黑臭的脸色，在不自觉间，嘴角微微有些上扬，似乎在憋着怪笑。
向茂林的洞察力何等敏锐，左右看看，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不由的忍俊不禁。
这混世魔王，不是更恶劣了，而是道行更高了！
居然玩了这么一招以退为进。
这下倒好，自己本来还想主张让宋澈知难而退的，现在，薛玉坤是铁了心要堵住宋澈的退路了。
“我当时就是气不过，随口说说的，再说我又不是附一医的医生，没资格这台手术。”宋澈很坚决的推辞道。
“什么叫资格！只要穿上白大褂，怀着治病救人的信念，那就是最大的资格！”
薛玉坤正色道：“再说，你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达到了独立主刀的资格，哪怕不是附一医的医生，借调方式也一样成立，像黑田教授，不也是以这个身份来援助的嘛！”
好有道理。
无法反驳！
宋澈装出一副词穷语塞的模样，踟蹰了半响，偷偷一瞄向茂林，道：“院长，你也同意我一起主刀的方案吗？”
“我……”
向茂林刚要试图“破坏”宋澈的计划，黑田章就道：“向院长，实不相瞒，那对双胞胎，我只能负责其中一个的手术，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的能力极限就是这样，希望你理解。”
“因此，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商讨，再配一个主刀医生吧，这是挽救那对双胞胎的最佳方案。”
向茂林暗暗叹了口气。
这也是他早前就预料到的。
审核过双胞胎的检查报告，向茂林很清楚，哪怕黑田章出马，至多也只能救回其中那个畸形情况较轻的女婴。
至于另一个较严重的女婴，就是曾经发生过心脏骤停的那个，按向茂林和其他专家的评估，生还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这意味着，这手术怎么做，都注定会是一台失败的手术！
黑田章，乃至其他本土的专家们，大多爱惜羽毛。
尤其双胞胎的命运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没人愿意在摄像机的面前展现自己的失败表现！
“如果你们能多配一个主刀医生，等我进行完手术，如果还有余力，我会再全力以赴去救另一个孩子的。但前提是，手术必须能撑到那时候。”黑田章很严肃的道。
黑田章其实挺滑头的。
他爱惜羽毛不假，但也不愿丢失荣誉。
如果奇迹出现，手术前期顺利，他没准会把双胞胎都救回来。
虽然，这可能性很渺茫。
但薛玉坤就盼着希望渺茫，忙道：“院长，黑田教授都这么说了，我们必须责无旁贷，在座的专家们，谁愿意站出来，替黑田教授分担工作？”
薛玉坤环顾了一圈。
那些专家们一个个都很默契的推辞了：
“我岁数大了，手早就不利索了，新生儿的心脏太小，都没发育成型，我只会误事。”
“是啊，心脏这块，本来就不是我最擅长的，还是另择贤能吧。”
“不用择了吧，之前不是说，宋澈愿意挑起大梁了嘛。”
“是啊，这个所谓的挑战，现在全国都知道了，怎么能临时反悔？”
“小宋，你是我们一手带起来的杰出学生，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
“对，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当年你甚至可以轻松缝合小白鼠的心脏，这难度对你不大的。”
“年轻人，这就是你最佳的历练机会了，别有心理负担，只求尽职尽业……”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很有觉悟的将宋澈联手又推上了火架子！
薛玉坤也趁机道：“宋澈，你看到了吧，大家都信任你支持你，你再反悔退缩，你就真不配当一个医生了！”
“好！既然薛主任这么慷慨大义，我就大胆的接下这桩任务了！”
宋澈也指了指薛玉坤，笑道：“薛主任，我刚刚误会你了，你真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