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6章 光大门楣26
柳玉郎也只有到偏房去帮捡来的那个擦身子,可是……他白了一眼,希宁就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看着。
说好不方便是啥?女人就是麻烦,老是这个不方便,那个不方便,每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方便的。
希宁居然还说:“师兄赶紧擦呀,擦的时候再轻点,不要碰到伤口,就擦血污。”
这还指导和催促,当监工呐,柳玉郎实在忍不住问:“师妹,你不是说不方便嘛。”
“是呀!”希宁眨巴着眼,一脸的天真,微带着小小迷糊:“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
柳玉郎一噎,提醒道:“那你现在不是男女共处一室?”
“但不是孤男寡女,不是有师兄你嘛。”
柳玉郎终于有点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古人还说非礼勿视。”
你不但坐在那里看,还看得很认真。
希宁回答:“我是悬壶门的呀,医不避讳。”
医不避讳还是他自己说的,简直醉了:“那你为什么不能给他擦?”
“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
柳玉郎……,算了,不问了,问了也白问,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没必要和这个傻丫头较汁。
希宁很诚恳地说:“大师兄,我虽然是神医,但依旧是个女孩子。他一个男子,能不碰尽量不碰,所以辛苦大师兄您了。再说大师兄刚入门不久,以前看样子也没学过医,象这种照顾伤者的事情,也是要学的。正好趁此机会,学一下。”
还神医,人家尊称你一声,你自己真当是神医了?如果没有悬壶门的药,你这傻丫头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医术有多少深浅?
不过对于照顾伤者的事情,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柳玉郎感觉自己词穷了,想了想,这事好似就是应该他来做。
不对,这丫头说得太有道理了,她应该不傻!
柳玉郎回过点神来,心中刚一惊,就听到希宁说道:“以前也碰到过伤者,掌门和各位师叔师兄都不让我擦,就让我旁边看着。说我是个女孩子,能不碰就不碰,毕竟有他们在。”
哦,原来又是以前碰到过的……柳玉郎又烦躁又好奇:“他们还教了你什么?”
“好多好多,我悬壶门的本事可大着呢,就我最笨最没本事。”
柳玉郎嘴角抽搐了一下。本事大有什么用,还不是全被灭了,只留下这个最笨最没本事的傻丫头,赫赫。
等脸擦干净了,终于露出了这人的庐山真面目。
看上去十五六岁,面容清秀,脸上的皮和身上的一样细白,应该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希宁走了过去,扶起他的手看了看。手也很白净,手指拿笔处有茧子;食指和大拇指处有茧,掌心有两个,证明平时练射箭和拿兵器练武。从茧子的厚度能证明,挺勤奋的。
柳玉郎看了她一眼,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希宁顺便搭了下脉后,放下对方的手:“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柳玉郎看着这人睁开了眼,顿时被气笑了。好小子,醒了还装睡,害得老子替你擦身,还被这傻丫头说得连话都没。
这小子睁开了眼,开口感谢:“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称呼。”
希宁嘴角抿着浅笑:“悬壶门希宁。”
一听到悬壶门,此人眼睛一亮,但随之又暗淡下来。转而对着柳玉郎:“这位是……”
千万别报出什么玉面小白狼的名号,希宁代为回答:“悬壶门新任掌门柳掌门。”
柳掌门……这白嫩脸、桃花腮、双眸带秋水的。此人看着柳玉郎,沉默不语。
脸上无异样,有点城府,主要是年龄尚轻,逃不过她这个老江湖的法眼。希宁反问:“你叫什么,何方人士,如何遇险?”
此人好似想了想,突然伸手捂住头,做出痛苦状:“好疼,我头怎么那么疼?”
希宁……你脑袋没被重击过,创伤性失忆?
“稍安勿躁,想不起来就先别想,等伤好了,合适的时间自然就想起来了。”
先安抚完,希宁鼻翼呼出一口气,且不管真假,既然人捡回来了,那就这样着吧:“你暂且当做我悬壶门的弟子,名字想得起来吗?”
对方平静下来,犹豫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我叫希宁,希望的希,安宁的宁。既然如此,你就叫希安吧,是我的师兄。”
“好。”希安轻声答应下来:“悬壶门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就你、我,还有柳掌门。以后你也叫他师兄。”要不是没人,会让玉面小白狼当掌门不。现在捡到篮子里就是菜,捡到的人只要愿意当悬壶门的人,那也算是门人。
希安脸上异常平静,平静得有点不大对劲:“悬壶门怎么了?”
“被灭门了。”希宁也很平静。
“怎么会这样?知道什么原因吗?”
希宁:“因为看病不要钱。”
希安……,这算什么理由,没听错吧:“就这?”
“是呀,我掌门临死对我说的,说我们悬壶门被灭的原因就是看病不要钱。”
希安……
此时他的肚子咕噜响了一下。
“看来你饿了,我去弄点吃的来。”希宁站起来,走了出去。
希宁走后,希安迷惑不解地问:“师兄,悬壶门是怎么被灭的?”
“这个我不知道,我也是悬壶门被灭后才当掌门的。”柳玉郎当然不会去说,是为了骗悬壶门宝藏这才当的掌门:“希宁这个傻丫头的话,你也别当真。她说她小时候扔在雪地里,发着高烧被悬壶门捡回去。命是救回来了,但烧坏了脑子,哪怕悬壶门常年给她医治,脑子依旧不好使。你原来衣服不能穿了,这衣服你换上。”
是吗……希安看着端着木盆出去倒水的柳玉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就刚才装昏迷时偷听的他们两个之间对话,好似烧坏脑子的希宁,比这柳掌门更聪明吧。
于是希安以悬壶门弟子的身份,一起住在了这里。柳玉郎伺候着他喂饭擦身、换洗衣服,甚至端尿盆。头二夜还留在房间里陪夜,成了二十四孝好掌门。
柳玉郎原本是不肯的,可不知道为何,希宁说了几句,柳玉郎就给绕了进去,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就算如此,每次趁着希宁不在,也会抱怨几句。
希安也是明白人,能稍微动动时,就自己下床如厕,自己吃饭换衣服。动作很慢,生怕扯裂伤口,但这里有的是时间,慢点就慢点,至少让柳玉郎舒坦点。
等七天后,希宁帮希安拆了线,又休息了二天,伤口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希安也就自己事情全部自己做了,也知道希宁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第2317章 光大门楣27
庄上每天三餐都会送到房间内,张大娘子和张小姐一桌,悬壶门三人一桌,早上简单点,稀粥配点小菜、或者豆浆加包子烧饼一类的。
中午和晚上,都是二荤二素的四菜一汤外加份小点心。
这对于还有很多地方吃不饱饭的情况下,这样的待遇是相当不错了。
也就那么一桌子菜,三人只有一起吃。柳玉郎需要喂给希安,都是希宁先吃。不过每次希宁都会把柳玉郎那份留好,这才开始吃。留的菜都是最好的,有鸡就留鸡腿,有鱼就留鱼中段,让柳玉郎安安心心的去让希安吃饱。
其实也就喂了三天不到而已,就把柳玉郎怨声载道的。
吃完饭,会有婆子丫头进来收拾。吃完饭,三人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但柳玉郎基本都被希宁拉去干活。
希安还是修养为主,基本都是躺着看书。这房子里放了一些书,正好看看。
拆线后养了三五日后,希安还是忍不住去找希宁,此时希宁正在晒药,而柳玉郎在屋檐下“咣咣咣”捣药。
“师妹。”想了那么多天,这次是有备而来,希安索性直接了当:“我身上戴的玉佩是不是在你这?”
希宁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记忆恢复了?”
这个问题早就预料到,希安瞥了眼搯药的柳玉郎。柳玉郎手速放慢了许多,有一下没一下的搯着,看着他们。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没,是有人告诉我,我身上戴着。麻烦小师妹还给我,说不定看到玉佩我能想起来什么。”
希宁看着他:“谁告诉你的?”
这个问题也想到过,不能指名道姓,一对质就完蛋。他回答:“忘了,受伤时,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议论我,说我身上有块玉佩。”
希宁嘴角勾了勾:“那么那人有没有说我为什么留下你的玉佩?”
那就是承认她收着这块玉佩,但希安听出味来了:“这个倒是没说,既然在师妹这里,请还给我。”
希宁笑得更灿烂了,露出六颗白牙:“这是诊费,如果想要,拿钱来换。”
“多少钱?”命都是她救的,给钱应该的。
希宁伸出一根手指,正当柳玉郎以为是一千两,就听到她开口报出数:“一万两。”
柳玉郎……
希安……
一万两,天雷滚滚,简直是奸商呀。要点脸吧,就一点金疮药、止血丹,要得了这些钱吗?不过这鱼肠线缝合,不是普通郎中会的。而且缝合后的伤口针脚很细,说是再加上舒痕膏和去疤膏,时间久了针脚和疤会非常淡。
“怎么,觉得不值?”希宁收敛起笑容,转而对着柳玉郎:“大师兄,你来说说,我的医术值不值这些钱!”
以后找机会偷钱,钱越多越好,柳玉郎当然要帮着说话:“我们悬壶门的医术世间闻名,医术如药神再世,药好如仙丹。幸好遇到师妹,否则你躺在药神谷门口,也未必有命。”
药神谷三不救、至少一万两、还要看心情。
说完柳玉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熟悉的感觉,酷似这个傻丫头说的话。说得自己都觉得一万两不贵,就是这个价。而且以后等到偷钱的时候,多一万两,不会嫌多的。
希宁暗暗点了点头,不错,思想改造得不错。
希安紧皱眉头:“悬壶门什么时候要钱了?”还要那么多。
希宁又细细打量着他:“二师兄,你记忆恢复了?”
呃……希安反应也算快:“悬壶门悬壶济世,从不收诊金,这件事天下皆知。我忘记的只是自己和家人,但这就跟吃饭饮水一般,不会忘记。”
还真是该忘记的忘了,不该忘的不忘呀。
“悬壶门就是因为不收钱灭了。所以二师兄,记住,从悬壶门灭门开始,看诊一律收钱。”希宁微微侧头,平静又略带忧伤,看上去又有点俏皮,说不出啥感觉。
想到了所有,就没想到要诊金。希安深吸一口气:“钱先欠着,等以后我碰到家人后给你。求师妹把玉佩给我,这应该是很重要的物件。”
希宁摇了摇头:“治疗你的诊金,却放在你这里,这说不通,还是放在我这里。放心,你记忆没恢复前,我不会典当。”
希安又是一噎,想了想:“我也是悬壶门的弟子,师妹不放心放在我这里吗?如果我再受伤,师妹也要算我诊金吗?”
“可你受伤时并不是悬壶门弟子呀!”希宁看着他,不时眨巴下眼。
这下希安傻了眼,瞪着希宁,也不时眨巴眼……对呀,当时他不是悬壶门的人,所以救命需要钱。现在他是悬壶门的人,以后治病吃药自然就不要钱。道理清晰,没问题!
希安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在哪里、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希宁一副猛然记起来,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既然是悬壶门的弟子,身上的伤也好了差不多了,应该分担事情。不能老是让大师兄来干活,他那几天,不敢宽衣解带的日夜照顾你,每天三茶六饭、三顿药,擦身端尿盆照顾得无微不至,否则你哪里会那么舒服。人家可是掌门,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忘了他的恩情。”
还把人推到屋檐下:“去搯药,让大师兄歇会儿。”
一番话说得柳玉郎差点没流出泪来,那几天真的好苦,就跟孝子贤孙一般伺候着,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哪怕有个美女在面前都没力气多看几眼了。果然都被小师妹看在眼里,知道疼他了,当即就将手里的药舂甩给了希安。
希安还能做什么?自然接过工作,继续干。还有一大半的药没搯,他既然是悬壶门的人,就应该做事。
再说人家小师妹也没闲着,前面那几筐药都是她去旁边山上采来的。
附近山里除了竹子还有不少药材,一去就要大半天,背回来一篓的草药。不光要晒药制药,还要看医书。有时去池塘里捕鱼抓虾,采莲藕,摘荷花,给他们改善伙食……这是她对柳玉郎说的,柳玉郎那时正在闹脾气,听完后继续干活,去池塘边把三个人的衣服洗了晒了。
此时有婆子过来,请希宁过去搭个平安脉。张小姐到了这里,身体很稳,每三天请一个平安脉是惯例。
希宁让柳玉郎休息一会儿,自己背着药箱跟着婆子走了。
第2318章 光大门楣28
“嗯嗯~”柳玉郎清了清嗓子,不能让这个家伙跑了,多个人干活不好嘛。所以还是要安慰一下。
“师弟呀,你不要和小师妹一般见识,她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说的话经常与众不同,常人难以说得通。你就看在她救了你的命,多点忍让,帮她多干点活。她能撑起悬壶门,也不容易。”
再画个大饼,不,是制定个目标。
他的目标是宝藏和银票,给这小子目标当然是不同的:“她医术不错,你也能跟着学学,以后当个悬壶门名医,看看张家人对小师妹那个厚待。悬壶门到哪里,都得到众人敬仰。”
希安偷偷翻了个白眼,还敬仰,都被灭门了。
柳玉郎还丝毫不知地翘着二郎腿,感觉极为良好:“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祖上冒青烟也不成。你将来恢复记忆,找到亲人,你家人也会为你骄傲的。”
赫赫,也会骄傲……“咣咣咣”搯着药的希安,感觉真是去了,一直感觉柳玉郎就是个傻子,傻得要命,却一副看别人是傻子的样子。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才是个傻子,居然连块玉佩都要不回来,还莫名其妙欠下一万银子的诊费。还接过柳玉郎手里的活在干,难不成自己比柳玉郎还要傻?
希宁搭好脉,又摸了摸张小姐的肚子。
对着微带紧张的张大娘子颔首:“一切正常,位置也正。”
张大娘子松了口气:“多谢小神医了。”
希宁又道:“看样子应该是带把的。”
张小姐沉默不语,而张大娘子微微叹气:“也不求男女,只要平安就行。”
到了这个地步,也就看透了,不再纠结之前的事情。反正到时说是过继的,是男丁继承家业;是女娃,长大后能找到良配、风光出嫁,大不了也招个女婿。
希宁到旁边一边洗手一边问:“稳婆请了没有?”
张大娘子赶紧回应:“请了,到外县请了最好的。”
陪嫁嬷嬷适时递上棉巾,她擦着手:“估计下月中便要瓜熟蒂落,那时过立秋,接下去一个月倒也比现在凉爽很多。让她月初就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张大娘子自然满口答应,但还是说出想法:“其实还是想着小神医,再好的稳婆哪有小神医般医术。”
希宁嘴角勾了勾:“术有专攻,开膛破肚、剔骨疗伤我还行,这需要力气,我没这力气,我师兄又不方便。但我会在外面陪着张大娘子一起等着。但从目前来看,张小姐身体健壮,脸色也比之前红润许多,没了后顾之忧,定能一切顺利。”
张大娘子听后也欣慰地笑了:“是呀,小女来后,胃口都好了。之前我们母女二人,整天以泪洗面,哪里会有现在好日子,多亏小神医了。”
希宁点了点头,算是受用,背起医药箱:“现在每天还是三餐适量,早上傍晚趁着阴凉时走上个二圈,动作缓慢小心,让伺候的人多看着扶着点。感觉任何不适或者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即过来叫我,不分早晚。别不好意思,结果小事拖成了大事。”
张大娘子都答应着,亲自送她出了屋。这在这里才半月,一改之前的苦瓜脸,脸也跟着张小姐一般,圆润了许多,起色也好了。
自从希安开始干活,所有的活由他和柳玉郎平分。干完活,还要读书练字,射箭练武。
柳玉郎惊讶地发现,除了武艺差不多,希安的字比他写得好看,还会画画。
当箭都比他射得准,柳玉郎不由上下打量:“小子,你哪条道上混的?以前靠什么营生?”
希安去树干上拔下箭:“都忘了。”
希宁端出一盘糯米塞糖藕:“过来吃。”
又有好东西吃,两人放下弓箭,去吃糖藕。
“没有蜂蜜,否则味道更好。”希宁一人递上一双筷子:“还有一碗我送去给张大娘子,你们两个吃完也不要练了。老是对着树练有什么意思,后山上野鸡野鸟很多,有时还有野猪,打点过来。”
“不去,会晒黑的。”柳玉郎断然拒绝,咬了口甜糯的糖藕嚼着。他可是玉面小白狼,晒黑了就变成了黑狼。
希宁看了看跟柳玉郎一样粉白,皮肤都可以发光的希安,命令式的说:“必须去,明天我采药,你们两个要么一起帮忙采药、要么打猎,自己选。”
最后他们两个选了打猎,采药的话,还要回来晒,还要制。一个回来可以吃,一个回来继续干活,这个谁都会选。
第二天柳玉郎打来了山鸡,希安打了只野兔。
屋前,柳玉郎在处理猎物,希安不会在旁边看,等会儿烤了,可以加餐了。
希安见晾草药的希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走过去。
趁着人家心情挺不错的样子,赶紧再试试:“小师妹,玉佩还是给我吧,我大不了写欠条。”
希宁将采来的草药,分种类放在竹编盘箕上:“欠条上署名写什么?悬壶门希安?”
希安一噎,他不是忘了原本名字嘛,到时记起原来名字,这欠条还有用吗?告到官府也未必有用。所以现在写了欠条,人家不认可。
明明想得好好的,为毛到了小师妹这里,总是被堵得话都说不出。
“玉佩还是放在我这里安全。如果你记得起来,给了诊金,自然还你,我们人财两清,互不相欠。如果记不起来,留在你这里也保不住,你还不如呆在悬壶门,反而安全。”希宁目光扫过去,微微挑眉:“二师兄,你说是与不是?”
希安心咯噔一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小师妹好似含笑的眼眸,低头想了想后,默默地帮着一起分草药。
果然是个聪明人,比起柳玉郎聪明太多了。
就算啥都不说的黑暗系统,从他穿戴和玉坠还有养尊处优却教养极好的样子来看,希安并不是普通人。
他有自保能力,以后自然会放手,能给得起一万两银子的人,原本就是不能惹的,也不用谈什么交情,给钱最实惠。赚个一万两银子作为悬壶门启动资金,不香吗?
如果他连自己安全都不能保障的话,悬壶门也正好缺人,来一个算一个。都已经十五六岁了,比那些捡来孤儿从小培养省力许多。柳玉郎不靠谱,鬼才相信他会留在悬壶门当掌门,感化不了。
看着喜气洋洋的柳玉郎,皮肤再好,这一天下来脸有点晒红了,而希安依旧白得发光。希宁叹气之余,羡慕妒忌恨。
第2319章 光大门楣29
从此后,希安天天一大清早就跟着小师妹,小师妹干什么他也干什么,如果弄草药,他帮忙。
“这是蒲公英,这是车前草……”希宁一边拔割着,一边解说。
看着这些草,希安微微皱眉:“这好象就是草。”而且是田间地头长着,很普通的野草,现在他们也正在佃户的农田里。
“是草,也是药。”戴着斗笠的希宁不急不躁地采摘着:“蒲公英,甘、微苦、寒。清热解毒,消肿散结。车前草,清膀胱热,利肾气,预防积石;还可引肺热从小便出,以治疗咳嗽。”
她扭头笑看着希安:“天地万物,阴阳平衡、相辅相成。不是人参冬虫夏草才可以滋补,也不是雪莲鹿茸才是好药。这些草,生病时可以治病,灾荒时可以果腹。平民百姓有很多土方子,没钱只能靠这些草来治病。哪怕盛世,也有天恩触及不到的地方。有钱人毕竟少,多得是穷苦百姓。”
希安好似略有触动,点了点头。随后惊讶地看着她用镰刀割下一大把狗尾草:“这个也可入药?”
“除热,去湿消肿。治痈肿,疮癣,赤眼。祛风明目,清热利尿。”希宁将狗尾草用麻绳草草一卷,放进箩筐:“每天送饭菜的吴婆子,带着她小孙儿过来玩,一看就知道脾胃虚弱。”
“虽然她不好意思说什么,但从之前的殷勤就知道想什么。所以弄点这草,让她拿回去和猪肝一起煮了给孙子吃,猪下水不贵,隔个七日十日吃一次,也就好了。”
什么不好意思,是怕一开口就要百两银子的诊费,人家吴婆子一月才二两的月银……希安腹诽着,不过狗尾巴草能治疗那么多,连小儿疳积都能治,他很是意外。
跟着希宁回去,这一路上,不少佃户知道小神医又出门了,纷纷等在路上,见到她来纷纷过来打招呼。
就看到希宁一个个打回招呼:“好,好,大家好。啊哈,刘伯,上回给你的办法还行吧,药酒必须天天擦,冬病夏治,到了冬天,你膝盖痛的老毛病就会好多了。”
“马大婶,你家小子还长疹子不?知道吃啥出的问题……鱼羹汤呀,这下别再给你家小子吃鱼了,可能只对一种鱼起疹子,也有可能所有鱼,等长大点,慢慢试。”
也有带自己家人过来的:“小神医,帮忙看看我家二妞,这几天老是吃不下饭,以前也没见疰夏呀。”
希宁看了看这小女孩,搭了下脉,再让她张开嘴看了看舌苔:“身体好得很,没病。是不是吃饭前吃了其他东西?”
二妞娘想了想:“没有呀,没吃过啥,到了吃饭时就说吃不下。”
希宁嘴角笑了笑,不再说话。
同村一个男孩嚷了起来:“黑虎总是带着二妞弄吃的,我见到他们两个摸鱼、烤地瓜来着。”
希宁赫赫一笑:“怪不得,身体挺壮实的。”
这下二妞娘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该吃饭时不吃,尽打野食。滚回家,看怎么训你。”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还有人往希宁手里塞东西,都是瓜果蔬菜,甚至还要肉和野味。
“鱼不要,我那里池塘里有。哎,鸡蛋不错,谢了,不要那么多,五六个就行。甜瓜也好,谢谢。”希宁也不客气,见到需要的东西留下,不需要的不要。
东西虽然是希安拎着,但也不能太多,多了也吃不掉,送给张大娘子或者下人们,又显得掉身价。毕竟她是一千两银子请来的,怎么可以送这些东西,显得小家子气,够自己肚子装的就行了。
等离开热情的村民,希安已经是手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鸡蛋、甜瓜、黄瓜、一把韭菜和一小袋麦粉。
希宁喜滋滋地在前面走:“等回去后,我弄几张韭菜鸡蛋饼,保证你喜欢。”
希安不禁暗暗笑着摇头,到底是小姑娘,韭菜饼就能高兴成这样,哪里象是动不动就几百上千银子的小神医呀。
走到宅门前,敲了敲门,看门的老头就开门了。一看到希宁就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点头哈腰的等他们进。
宅子里房子虽然不多,也没什么走廊、水榭亭台,可地大,中间池塘更是大到可以当鱼塘。鱼塘四周,十来步就种一棵树,树长了有几十年了,树干都是怀抱般粗,绿树成荫。
到底是三线县镇又是郊区,不象京城寸土寸金,这样一个庄的地皮,如果摆在京城,还不建成三进三次的大宅子。
正走着,突然希宁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希安,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就蹑手蹑脚往一棵树走去。
搞什么?希安不明所以,也只有轻手轻脚跟着。
在池塘边的一棵树旁,来这里帮佣的小红正靠在树干,手指紧张地绕着她的长辫子,脸通红。
而一男子正一条胳膊扶着树干,微微低头,深情地看着她。
男子面似桃花,眸似秋水,含情脉脉,声音低沉略带磁性:“小红,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不信我发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柳玉郎一片真心,如有假话,天打雷……”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红紧张地伸手去遮掩柳玉郎的嘴。
“好端端的,发什么誓。”小红象是急,更象是嗔怪。
柳玉郎趁机一把握住挡在唇前的小手,笑呵呵地看着。这如玉般的脸,盈盈笑容,让小红扭头,微微垂下,臊得不敢去看……
这一幕被躲在另外一棵树后的希宁和希安看到了。
希宁真想捂额,那男子还能是谁,还不是改不了花心的柳玉郎。
太平了没几天,又开始作妖了。显然是活干得少了,精力又开始旺盛了。
这些女人怎么那么傻,还发誓,连名字都没加进去,鬼才知道他对谁真心。就算加上名字,做戏做了全套,这个位面也有雷公,也未必能劈他。雷公很忙的,太多人要劈,电费又贵,怎么来得及劈。哪怕是神仙,加班加点都来不及。
就这拙劣的招数,来个树咚,如果是墙就壁咚,说几句土味情话,傻妹子就真脸红心跳,以为真爱来了。
不过这招无论哪个位面,哪个时代都有受众群体。
希宁想了想,转过身,对着希安伸手。
希宁一愣,看着这只手,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看到希宁从他手上接过装着东西的竹篮,轻轻放在地上,随后离开了。
这下更不明白什么意思,这竹篮和里面的东西不要了吗?
希安一头雾水地跟着,直到希宁碰到管庄子院子的李婆子。
第2320章 光大门楣30
希宁对着李婆子说:“我一个篮子可能忘在了前面的树后,但我们急着回去收晾晒的草药,有些药晒久了不好,麻烦李婶去帮忙拿一下。”
李婆子当然一口答应。
希宁往西房走去,而希安扭头看着李婆子一路寻去,有点不淡定了。
回到屋子,希宁解下斗笠,叫希安给她打一盆温水,然后让希安出去。让希安也尽快梳洗一下。
希安心领神会地回到自己房间,等他简单擦洗,换了套干净衣服后,张大娘子派人过来请希宁过去。
虽然昨天刚请了平安脉,希宁还是让希安把药箱带上。
一进正门客厅,就看到小红正跪在地上抹眼泪,而张大娘子坐在主位,旁边四个婆子站着,这是将管庄子的小管事全都叫来了。至于张小姐,目前不方便见客,应该窝在放下布帘的内室里。
张大娘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依旧扬起点笑容:“小神医来了,请坐,上茶。”
希宁不慌不忙地坐下,手指了下旁边椅子:“你也坐。”
被示意的希安也坐了下来,于是旁边侍茶的丫头上了二杯茶水。
希宁也直接了当:“张大娘子叫我前来,所谓何事?”这都是套路,就算知道,也要装模作样一番。
张大娘子很想发火,特别是自己女儿出了这档子事,更是不能姑息。可小神医帮她想出了如此好计谋,不方便翻脸。也只有把话说得尽量好听点:“管院子的李婆子发现柳掌门和粗使丫头小红正在荷塘边私会,所以请小神医过来,看此事如何解决。”
希宁故作吃惊:“不会吧,是不是看错了,他们只是刚巧碰到,说了几句话。”
私会和碰到说几句话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李婆子立即道:“这手都牵上了,脸对着脸,嘴对着嘴的,距离不过一尺,再近点可就……”
“住嘴!”张大娘子一声怒喝,让李婆子停下了话。转而挤出笑容:“没想到小红能上柳掌门的眼,也请悬壶门发个话,看如何处置了她。”
希宁好似想了想才回:“此事还是要柳掌门说了算,柳掌门呢?”
“正请在侧房内喝茶,我这就叫人去请。”张大娘子叫一个婆子过去请。
希安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真搞不懂这个小师妹闹什么鬼,是打算要个丫头回去干活吗,不过这样也算让悬壶门再增加一人,算是扩大门派人数了。
柳玉郎背着手,就跟大街上逛街一般,平稳坦然地,就这样过来了。
希宁不说话,张大娘子目光示意了好几回,见她不说,也只有自己开口了:“柳掌门,你是不是对小红有意思。小红不是卖身定契的奴婢,是佃户过来帮佣。既然柳掌门喜欢她,是她的福气,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索性就定个日子,娶了便是。”
小红虽然还在手背抹眼泪,低着个头,但从侧面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正在心中暗喜。
原本她不是嫁给农庄上的佃户儿子,就是嫁给庄上的杂役,最多嫁给镇上县城屠夫、店里伙计,现在居然有了能嫁给一派掌门的机会,能不开心嘛。
“什么意思?”柳玉郎一愣,好似很意外的样子:“张大娘子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小红并无瓜葛。”
切,他是谁,江湖人称玉面小白狼,那么多的美人不娶,娶这个又穷又姿色平平的丫头,他脑子有坑啊。只是太无聊,找个乐子罢了,没想到给管院子的婆子看到了,闹到了张大娘子这里。刚才坐在偏房里,想得明明白白了,这种事,以前还少嘛,只要一口咬定没关系,那就拿他没办法。
这下小红惊呆了,不装羞涩和羞愧了,猛地抬头看着柳玉郎,哭红的泪眼,不可思议地瞪着柳玉郎。刚才不是诅咒发誓,说是一片真心,怎么转眼就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希宁扭头看了眼,坐在旁边椅子上一直安安静静的希安,嘴角勾了勾,笑得很含蓄。
希安跟张大娘子表情差不多,都皱起眉头。
张大娘子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拉长了音:“那为何有人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
“谁看到了?”柳玉郎早就千锤百炼了,哪怕抓奸在床,他都逃掉后死活不承认,更别说这种小事。
李婆子瞅到张大娘子看着她,自家主子都看着她了,也只有硬着头皮说:“是我,难道柳掌门没在荷塘边上和小红在一起,就差没面对面贴着了。”
“是在一起,没看错。”柳玉郎微露笑容,笑得就跟荷塘那里一般赖气,加上如玉容貌和风流潇洒做派,让很多女人脸红心跳。他缓缓吐出:“你只看到表面,小红眼睛进了灰尘,我忌惮男女之防,故不敢帮她吹,也就帮她看看。幸好我是悬壶门的掌门,否则真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张大娘子此时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感觉也跟吞了一只苍蝇差不多:“真无私情?”
“无任何私情,我可以对天发誓。”柳玉郎举起手来,信誓旦旦地:“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柳玉郎说的都是真话,如有虚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下小红彻底惊呆了,同样的誓言,和刚才对她发誓同出一辙。只不过刚才发誓的是对她的真心,而现在发誓是和她毫无瓜葛。
都已经发毒誓了,光有人证又有什么用,人家不承认。张大娘子也只有缓下语气:“原来是误会呀,既然这样……”
“不,不!”小红猛地摇头,从震惊转为一脸的惶恐:“他不是这样说的,他说对我是真心的。”
柳玉郎冷笑了。
希安则闭眼侧头,简直无法忍受……蠢货呀,这件事都可以抹过去了。这下好了!
“是真心想帮你弄掉眼中的灰尘吧。”希宁终于开口了,试图最后的挽救:“这位姑娘,想好了再说话,不要一时心慌,说错了话,这可是事关你的清誉。”
小红跪着飞快地想着,这机会难得,错过这次,以后再也碰不到如此俊美气的男子,还是个掌门,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于是对着张大娘子猛磕头:“大娘子,柳掌门对我说是真心的,我也中意于他,请大娘子成全。”
张大娘子简直去了,转而看向柳玉郎,柳玉郎已经嫌弃地侧过身,连眼角都不扫一下。
这个傻妞,蠢得不可救药……张大娘子“呯”地一声猛拍桌面,大声呵斥:“住口!”
吓得小红浑身一颤。
第2321章 光大门楣31
“你这猪油蒙了心的!”张大娘子指着小红,气得手指都颤抖了:“想着当掌门娘子想疯了吗?你就算想攀附,也看看别人是不是愿意娶。就你这出身,能当别人丫鬟已经是开恩了,还做梦想让我成全,我成全个什么,成全个屁呀!”
小红被吓了一跳,可还没回过神,一个劲地磕头求成全。
希宁都快捂额,这蠢得天昏地暗,就连张小姐,家有万贯、良田千顷,长得花容月貌,肚子都大了,可男人依旧拿乔。你一个佃农丫头,有什么能让这个白眼狼动心娶你的?
自己有私心,不去看眼前的事实,试图用悲情来打动铁石心肠的人,不是愚蠢是什么?
柳玉郎冷笑着:“说几句话就让这位姑娘有了误会,我真是无妄之灾。恕我先告退!”说罢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柳掌门别走!”小红转身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柳玉郎的腿,哭求着:“求柳掌门救我,你说过是对我真心的。”
“放开!”柳玉郎站在原地不动,眉头都快打结了,对着张大娘子质问:“这可是大娘子看到的,以后别说我死皮赖脸往上贴。”
希宁叹气,以柳玉郎的力气,一脚能踹飞小红,不动就是小红不是他的人,打骂是她主子的事情。话里意思是小红死皮赖脸往他身上贴。
张大娘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得浑身发颤:“还不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打发出去!”
这一句话就定了小红的命运,她被辞退了。
也亏得她是佃农的女儿,只是来帮佣,不是卖身。如果是奴婢,找牙人卖出去之前,做出这种有辱主家的事情,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甚至直接打死,扔到乱葬岗,过个十天半个月,尸体估摸着已经辨别不清时,去官府报备一下,说是偷盗受罚,一个不小心打死,或者有恐感染疫症身亡就是。
按律法,奴被主人打死,主子有责,故意杀奴婢仅处徒刑一年,过失杀奴婢无罪。如果不是家中其他奴仆作证犯,就借口重病身亡,怕是疫症就将尸体烧了。
李婆子和另外一个婆子上前来拉小红,而其他人婆子也有人微微叹气,这丫头算是毁了。
小红被退回去,哪怕不说缘由,这没病没灾的被退回来,必定犯了事。总共也就那大的地方,这几口人,平日里嚼嚼舌根,臭名也就定下来了。谁还敢娶有问题的女子?一个佃户又没多大能耐,能做到的也就是多给媒婆点媒人费,嫁到远点的地方去,远嫁后没了夫家看着,时好时坏只有看自己的命了。
小红被两个婆子硬是掰开手,拖后了几步。她脸上含着泪水,不可思议地看着柳玉郎:“你不是这样说的,你怎可以如此对我?”
柳玉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后屋里传来小红撕心裂肺地哭嚎声“你怎可以如此对我?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啊……”
希安看在眼里,有点不忍,可这是柳玉郎的事情,男女之情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
“拖出去,还给她老子和娘。”张大娘子努力忍着火气,再下去,她快忍不住,忍不住直接一顿板子打死拉倒,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东西。
小红正要被拖出去时,希宁喊道:“慢着,让我帮她搭个脉。”
这下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她,除了哭成泪人的小红。
希宁缓缓道:“把她拉过来,我搭个脉看看。”
张大娘子的陪嫁嬷嬷先反应过来,嘴角勾了勾,直接代为下命:“把她带过去,给小神医看看。”
啥意思,这个时候搭脉干什么?两个婆子满脸疑惑地相互看。
张大娘子也明白了,压着上扬的嘴角,故作不满,一个瞪眼:“没听见嘛,拉过去给小神医看看。”
小红被拖到跟前,压在地上,依旧哭个不停。希宁伸出手,装模作样地、好似细细号脉。
嬷嬷还很配合地问道:“小神医如何?”
“嗯~”希宁点了点头,旁边立即有小丫鬟递上擦手的棉巾。
她接过擦了擦后,将棉巾放进小丫鬟手里的水盆后,缓缓道:“果然正如我所料,是癫症。”
“癫症?”张大娘子皱眉,不要人被说成疯癫,还不如名声差点。
“癫症不是癔症,应该是这位姑娘误食什么有毒的东西,产生了幻觉。”希宁煞有其事地说着。
“旁边山上多有菌菇,前几日我采摘了一些,烧了点汤图个鲜。喝了后,就看到仙人在和我说话,感觉不对,立即服了药,才发现是我师兄在和我说话。”
还扭头对着希安问:“是吧,师兄?”
希安一愣,心眼一转就明白了,于是点头:“有此事。”
顿时大半的人松了口气,一个婆子笑道:“怪不得这丫头平日子里安分守己,怎么今日就跟变了个人一般。定是吃了这有毒的菌菇,以为柳掌门和她说情话来着。”
张大娘子翻了个白眼,没个好气地:“此事就不用外传了,以后菌菇看准了再入口。”
“正是,正是。”所有婆子从一脸凝重,全变得喜气洋洋的。
“既然如此,就请小神医开药吧。”说出这话,张大娘子心中在滴血,这药不知道要多少钱。
给自己女儿花一千两,眼皮都不会眨,可这蠢货最多值二十两,把她卖了都不值药钱。
希宁摆了摆手:“此菌菇毒性不大,就是有幻听幻觉而已,不必吃药。去拿七钱陈皮,五钱甘草,加上二两绿豆煮汤,服用便好。只是服用之前还需叫人看着,这毒未除,人有可能又做啥蠢事。”
不开药就是不用花钱,张大娘子笑了,立马嘱咐:“把她关起来,好好看着。等清醒后,让她好好看看,丢了多大的丑,多亏小神医医术高明,看到缘由。否则她这辈子可算是完了!”
等人走,屋里干净时,张大娘子对着希宁是从头到脚的敬佩:“小神医真是仁德,仁德呀!”
希宁说了两句场面上的谦虚话,拱了拱手后告退。
等走后,张大娘子必定进内室跟张小姐言语一番。看到没有,男人口中真心,未必真是真心。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比菌菇还毒的毒药。
这下张小姐可以彻底醒了吧!
走在路上,希安心事重重的样子被希宁看到。
希宁放缓了脚步:“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藏在心里会憋得慌。”
希安想了想后才出口:“师兄以前也是如此吗?”
以前也是这样不要脸,玩弄女子清誉?
第2322章 光大门楣32
不用怀疑,就是这样不要脸,但话不能这样说。
希宁缓缓道:“他还有用。”
希安倒吸一口气,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试探地问:“用处比惹下的祸更多?”
“是的。”以前是为了保住命,才让这个家伙当了掌门。现在是为了悬壶门只救人、不杀人的规矩不破。
已经看病收钱了,再杀人,身主回来不答应,如悬壶门那些挂了的前人有灵,也肯定不答应。再者以前也没立下不能收钱的规矩,都是别人给多少,就收多少。碰到穷困人家,还自己掏腰包。
所以收钱可以,杀人不可以,这是底线。
墨冥:“其实就是贪财又圣母。”
啊呸呸呸,那是底线。无论做人还是做神,必须有底线,一旦突破了底线,那么下一道底线就不知道在哪里了,有可能再也没有底线。
什么用处?希安皱眉,想了想后才开口:“我不知道他怎么当的掌门,现在有我在,我也可以,或者以后能碰到个更适合的。”
怎么听上去不是在讨论掌门位置、门派将来的事情,更象是……希宁脑补一个男子对中意的姑娘说:“我不知道他怎么当上你男友的,现在有我在,我也可以,或者以后能碰到个更适合的。”
哪跟哪儿呀,她一巴掌把这画面打散,回应道:“现在悬壶门人太少,多一个也好。再者我们两个年纪都太小,需要一个大人撑门面。”
原来如此,虽然在这里,十岁当学徒工,十五六岁就出师独当一面的人比比皆是,但世人还是认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第一眼就觉得不行,非要拿出真本事才高看一眼。可如果第一眼时就拒绝,确实会失去很多机会。
希安摇头:“经过此事,你口碑已经打开,小神医的名号早晚会响彻关内。不如你来当掌门。”
她双手一摊:“可我不会武呀,这一路上需要有人保护。”
希安对此很有信心:“我可以保护你。”
他武功虽然不算一流,但比这只人面兽心的白眼狼好点。打个地痞流氓没问题,真的碰到硬茬,那就再加上十个,该倒霉的还是会倒霉。
还真是纯情大男孩,希宁嘴角勾了勾:“人都会变的,多给他点机会,能感化尽量感化。实在不行,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
先感化,感化不了就火化!
想想现在确实不是个好时候,希安这才点了点头,继续走。
还没到西屋,就看到柳玉郎正泛舟荷塘,悠哉悠哉地在钓鱼。
这把希安给气的,一脸凝色:“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动不动就发誓,如果灵验赶紧地一个雷劈在白眼狼头上。
希宁打着哈哈:“这晴空万里的,哪里有雷?老天爷很忙的,而且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知道今夕是何夕。碰到事还是先指望自己,先不要犯糊涂。真的解决不了的大事,再求神吧。”
这话是老实话,姐很忙的,真的太忙了。自己星球的崽还没来得及管,又塞了一柜子的生命和文明种子,等回去还要决定是不是开启。再不开启,有质保期的,时间拖得越长,质量越不行。
希安总觉得有点不甘:“就这样放过他?”如此不要脸的白眼狼,应该见到一次打一次,打到鼻青脸肿,最好毁容,这样就不能靠这张皮囊去骗姑娘了。
“那你准备如何?打他一顿还是骂他一顿?这事就算告到官衙,官府都管不着。”口说无凭,有无物证。哪怕物证,什么荷包、香囊、发钗啥啥的,只要上面没写名字,照样能推翻。
希安叹气:“所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是吗?”
她用狐疑的目光看过去:“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水,想晚上夜黑风高时,套上麻袋打?”
一眼就被看穿的希安连忙否定:“我才不这样想,君子应该坦坦荡荡,要打就当面打。”
“赫赫,因为你武功比他强点?”希宁笑着摇头:“不要小看江湖鸡鸣狗盗之辈,还不如套上麻袋打。”
希安眼前一亮,笑得很暧昧:“小师妹,我懂了。”回去就找麻袋,晚上动手。
给了个白眼:“你懂什么呀。别去打,住在别人家里当客人,自己人受了伤,主人怎么给交代?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以后再说,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说完就往西屋继续走。
希安问:“有什么要紧的事?”
“当然是回去生火。”
生火?希安一愣,这小师妹想法总是跳跃式的,他有点赶不上。
“师兄不是在钓鱼嘛,等会儿应该有鱼吃了。你说是吃烤鱼,还是清蒸?”说着还加快了脚步,好似就是急着回去烧火等鱼送来。
希安……
果然一个半时辰后,柳玉郎拎着鱼回来了,荷塘里的鱼没啥土味,立马就可以下锅。
鱼都是在荷塘那边处理完拎回来的,柳玉郎的样子,显然有着些讨好。
而希宁乐呵呵地亲自动手弄鱼,烧了一大盆的鱼汤,加了点花椒和豆腐,配着面饼吃,很是鲜美。吃得三人汗流浃背,柳玉郎一个劲叫爽。
小红被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绿豆汤解了毒,还是被骂醒了,第二日家里人领回去时,没有吵闹,只默默流泪。
等回去后,没几日,就听说家里帮她安排了一门亲事。是邻村的一个后生,虽然也是种地的,但这家是出了名的厚道。二个哥一个姐,他是老幺,哥姐都已成婚,都生了孩子,也算是人丁兴旺。过得都还算不错,无论本家婆家全都和和睦睦的。
男方家的大姐跟着媒婆过来,见小红长得秀气、身体也硬朗,在大户庄上帮过佣,不是个娇生惯养的美人灯,很是满意。小红的娘托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说是问了街坊四邻确认这家确实媒婆所言,后生也是个实在人,长得敦厚老实,和小红挺配的,也就放心了。
于是男方不日就上门下聘,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不多、也不算少,中规中矩。
秋后太赶,于是等来年开春,过了农忙就成婚。事情也就这样定了,小红也不再帮佣或者下地干活,跟着村子里奶奶辈的裁衣绣花,准备嫁妆。
这也是小红能得到的最好归属,张大娘子下了死命,让庄上知道的人三缄其口,否则出了这档子丑事,婚事绝对不会这样顺利。
其他丫头于是都收敛起了有或者没的心,甚至见到柳玉郎就逃。弄得柳玉郎很是郁闷,这唯一的乐趣都没了,也只有期盼张小姐赶紧把“病”治好了,离开庄子到了外面,他可以找机会,去找那些老相好。
第2323章 光大门楣33
立秋将至,正是暑热还未完全消退的时候。但晚上和临晨依旧能感觉到,气温比之前低了,不再燥热,能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希宁躺在床上,整个房间用艾草熏过,驱走了蚊虫,发出了淡淡的特有清香,还挂上了用棉纱布做的帐。
当然比不过宫里,在一些位面,曾经睡过象牙席。
糊窗用蝉翼纱算是一般般了,用的是贝壳做的蠡壳明瓦;床上挂着单罗纱、紫绡帐、金丝帐……不想了,现在待遇比起普通人家,已经好很多。当神啊,要知足!
算算时间,等着立秋后,张小姐瓜熟蒂落,最多再赖个十天半个月也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这段时间过得很是舒服自在,有吃有喝、还有人过来打扫浆洗,以后想要享受这样的待遇,只有花钱。
进入沉睡,不知道多久,突然有人拍门,硬生生地把她给吵醒了。细听是个老婆子在喊:“小神医救命,小神医救命呀!”
这月至中、快挂西,基本要到子时了。半夜三更来敲门,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来了,来了!”希宁一边喊,一边脚伸进鞋子,连鞋后跟都未赶得及拎上,就汲着鞋子到门那里开门。
敲门的是张大娘子身边的陪嫁嬷嬷,一见到她就激动地差点没跪下:“小神医赶紧跟我去吧,小姐她出事了。”
希宁皱眉:“你先进来,有什么事我们路上说。”
嬷嬷一听立马拎着灯笼走进屋,希宁先把鞋子给穿上了,走到衣架那里:“药箱帮我拿上。”
借着嬷嬷手里微弱的灯火,拿起外衣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嬷嬷见放在旁边茶几上的药箱,赶紧快步走过去背上后,一手打着灯笼,背着个药箱,跟了出来。
两人快步走着,几乎是一路小跑。
她问道:“怎么回事?”昨天还请了平安脉,胎象一切平稳。
嬷嬷喘着气:“是那个不要脸的小子,也不知道谁告诉了他,跑到这里来了。半夜翻墙进来,摸进小姐房间,害得小姐动了胎气。”
希宁紧皱眉头:“稳婆离得远吗?”
“不远,但赶来还要点路程,已经派人骑快马去请了,最多一个时辰就可以到。”此时嬷嬷上气不接下气,先一步跑不动了,毕竟岁数大了。
张大娘子早早地就定好了附近最好的接生婆,加上是头胎,从镇痛到生往往要好几个时辰,临了去接也来得及,谁都没料到会有这出。
“把药箱和灯笼给我,我先去。”希宁已经穿好衣服,接过药箱和灯笼,快步继续往东屋走。
嬷嬷停在半路,微微弯着腰,双手插着发疼的腰子,喘着粗气在后面喊:“劳烦小神医,一定要救救小姐啊……”
希宁打着灯笼走到东屋,离门还有十来步,就听到张小姐已经在里面叫疼了。
门口站着的老婆子一见到她,就跟见到救星一般迎上来,嘴里喊着:“大娘子,小神医来了!”
也来不及灯笼换手,希宁拎着灯笼直接走进屋里。内室倒是没什么慌乱,两个婆子正在把箱子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叠叠往外拿,张大娘子坐在床沿边,紧紧握着张小姐的手,看着在床上大喊大叫的女儿,陪着一起掉眼泪。
见她进来,张大娘子也跟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地喊:“小神医,小神医!”
希宁走到床边,这才有机会把手里灯笼塞给了张大娘子,就地放下药箱:“不要着急,让我先看看。”
一个脑子快的婆子赶紧跑过来,接过灯笼退到旁边。吹了里面的蜡烛后,放在旁边,继续忙自己的。
张小姐已经吓得不知道天地了,张大娘子硬是掰开女儿的手指,这才站起来,让出位置。
希宁一边搭脉一边问:“见红破水了没有?”
“破水了。”张大娘子气得咬牙切齿:“这泼皮户硬是要拉着婉儿走,结果肚子撞到了桌边,一下动了胎气。这小子居然吓得跑了,要不是婉儿大喊惊动了我,死了都不知道。”
婉儿是张小姐的闺名,这臭小子过来想找人家私奔,不肯就硬拉,结果出了事又逃跑,真是渣呀。
希宁拉开薄被看了眼,亏得张大娘子准备充分,留下的也都是生育过的老嬷嬷,张小姐此时躺好后,臀下还垫了个大垫子。
张小姐泪眼摩挲地无助看着自己亲妈:“娘,娘……”
这让张大娘子又掉眼泪,赶紧安慰着:“婉儿,小神医在这里,她可是悬壶门的。尽管放心,她定能保你平安。”什么孙子,滚一边去,自己养的闺女活着就行。
悬壶门的人在,这让张小姐吃了定心丸,心情平稳了许多。
希宁伸手再摸了摸张小姐的肚子,羊水虽破,但未流净,能撑一段时间。孩子正在里面动,应该也知道不得不出来了。
希宁心中有底了,盖好薄被:“不要担心,现在生稍微早了点,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也就早了十几天而已。我先开一副药,你们赶紧熬上,喝了后等稳婆到了,也差不多可以了。”
随即拎起放在地上的药箱,走到旁边打开药箱抓药。
草药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为此她特地准备了十几种,可以配几种药,不要说催生的,就连止血的、昏迷中弄醒的、保命的都有。
希宁飞快地抓着药,这个时候也没时间用小秤了,用手凭感觉直接抓。飞快抓好一包药,嘱咐道:“赶紧去煎,放二碗水,不要用文火,怎么快怎么来,不焦糊就是,滚了后熬半柱香,倒上半碗就端来。”
随即又让张大娘子去取几片人参给张小姐含着,口渴就再喝几口糖水,保存体力。
一看她如此老练,张大娘子原本心慌给稳了下去,叫人一一给办了,还嘱咐热水多烧点,准备些点心和吃食。
希宁坐在床沿边轻声安抚:“不要怕,胎位很稳,一切冥冥中有注定,定是哪路神仙想让他早点投胎,趁着这个机缘早点和你见面吧。”
姐就是主神,不过信仰这一套很有用,一说一个准。所以说,有信仰在某种程度上,是好事。
果然原本慌得大喊大叫的张小姐,也被逗得嘴角上扬,但很快皱眉:“他在动。”
“动是好事,证明他好得很。”希宁含着笑:“等会儿喝下药,可能比现在疼很多,可这是女人必经的路,熬过去也就好了。尽量别喊叫,存下力气,听稳婆的话,懂了吗?”
“小神医不陪吗?”张小姐紧张起来,转而用渴求的目光看着张大娘子:“娘~”
第2324章 光大门楣34
没等张大娘子开口,希宁先一步道:“早就和你娘商量过了,术有专攻,论治病、吊命、跌打损伤、疗毒我在行,但这事还是要请有经验的稳婆。张小姐不用担心,我就等在外面,尽管放心,只要熬住疼,听稳婆的话,一定轮不到我进屋,就等着吃红蛋了。”
“是的,是的。”张大娘子陪着笑,跟着说:“婉儿尽管放心,娘也在外面等着,陪着你。”
这下张小姐心定了,点了点头。
柳玉郎和希安被喊来时,稳婆已经在屋里了。
这还未到丑时,离天亮还有二个多时辰,柳玉郎皱眉:“大半夜的把我叫过来干嘛?”女人生孩子关他什么事,又不是自己的,就算是自己的,他还等过女人生孩子。
张大娘子去张罗其他事情了,就希宁坐在屋檐下,旁边放着些茶水点心。
接生婆一来吓了一跳,知道张小姐是未出阁的小姐,原本还以为庄上哪个小媳妇呢。可看到张大娘子给的五两银子,又承诺只要母子平安,再给十两。稳婆立即喜笑颜开,说规矩都懂,让张大娘子尽管放心。
希宁坐在那里,悠悠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也在这里白吃白喝了二月有余,多少尽点心,指不定会有喜钱拿。”
一千两可是你拿的,又不是老子拿的。不过听到喜钱两字,戳中了柳玉郎的软肋。就剩下一张椅子了,他就在旁边的台阶上,找个干净地方,拍了几下,去了点灰,就坐了下来。
坐下后一会儿,掏出纸扇摇着,风凉还驱赶蚊虫。
希安见状,紧挨着柳玉郎坐下。
不一会儿,张大娘子回来了,一头的汗,刚才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见悬壶门掌门和师兄都坐在台阶上,赶紧让婆子再去搬两张椅子,请他们坐下,再多拿了茶和点心来。
喝下药的张小姐也开始发动了。到天蒙蒙亮时,屋里时不时喊出一二声,让人听得发憷。
“这都快二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柳玉郎烦躁地摇着他那把以前装帅的折扇。
希宁慢悠悠地端起茶喝了口,又慢慢放回桌面,言语平静:“很正常,头个时间都很长,一般疼个五六个时辰。还有难下来的,生三天三夜都有。”
一直隐居沉默寡言的希安,眉头紧锁:“女人生产都是如此?”
“那是自然。”希宁靠着椅背,眯着个眼:“都说女人生孩子就跟母鸡下蛋一般容易,如果真有如此容易,为何还有个说法?就是生孩子时,一直脚踏进棺材里的。就算母鸡下蛋,母鸡都要憋个半天,叫唤几声后才生下来。这些男人又不是母鸡,怎知母鸡生得很容易?”
于是就这样等着,天快亮时,庄子的钱管家过来报信,说是人给抓住了,躲在一家佃户的羊圈里,还打伤了自己二个人。看来钱管家连夜带着人去追堵,花了不少力气。
张大娘子咬牙切齿地:“关进柴房,捆得结实点。”
钱管家说了声“是”,正要走,但马上停下来了。因为小神医说话了。
希宁含着浅笑:“大娘子留着有用?”
张大娘子一愣,是呀,留着给孙子当爹吗?原本这小子先是骗了自己闺女,后又不顾自己闺女的脸面,打算让她大着肚子甚至生下孩子再拜堂,为的就是娶媳妇不掏钱。今晚更是打算带着闺女私奔,要知道娶为妻、奔为妾,这是打算把自己闺女当外室来养呀。
可这不留,又该如何?
张大娘子试探地问:“小神医有何见解?”
希宁闭上眼睛:“上天有好生之德,身为悬壶门人,只能救人。此事还是大娘子做主,毕竟这是大娘子的庄子,私闯民宅、上门偷盗该如何,应按律法行事。”
张大娘子先是默不作声地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心一横,对拉长个音:“钱管家,你跟着我家做了多少年事了?”
“回大娘子的话,小的从十三岁当学徒,到现在已经四十年有余。”钱管家微低着头,显得尊敬谦卑。
张大娘子又道:“我出嫁时曾听我娘说,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凡是要善待你。”
钱管家依旧低着头,但含着笑容:“真是愧不敢当,老太太抬举小的了,谬赞了。小的曾有幸拿到过老太太出嫁时的喜钱,其实也不算什么大风大浪,跟着商队进货时,也学了点棍棒,跟着镖师打退过土匪山贼,沾了点血。那时我被砍了好几刀,这腰上的伤足足养了半年,幸亏老太爷体恤,给了足够的钱,又请了好郎中,这才捡了条命。直到现在,每逢刮风下雨时,伤口还有点疼。”
哔哩吧啦说了一大堆,真够谦虚的。都和土匪山贼、打到你死我活地步了,还不是大风大浪?要不然怎么会把钱管家送到这里来养老,放心让他管家收租的。
“既然手上沾过血,那就好办了。”张大娘子冷静异常,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要么有劳钱管家,或者派个大胆的过去。等天亮后拿着老爷的帖子去报官。就说有人半夜私闯民宅,被识破后逃跑。被抓到后还想逃,被押送回来的半路上又和家丁扭打在一起,出了意外……死了。”
最后两个字是顿了顿后,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管家听后,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低着头作揖:“是。”说完转身匆匆而去。
希宁对此很满意,原本以为是青铜,结果是王者。关键时刻,人狠话不多。张大娘子到了后肯定会查账,没有声音就证明账目没问题。能十几年安分守己的管好自己的分内,不去贪点扣点,这样的管家养着不亏,越多越好。
张大娘子心情不好,叫嬷嬷去她屋里取出佛珠,拿在手里捏转起来。想必等此事结束后,还要去庙里烧点香,添点香油。
柳玉郎听明白了,不禁心惊肉跳。
出了意外,死了?这人不是抓住押回来,刚说要关柴房,还要捆得结实点……这就死了?
这孩子的渣爹,不就啥啥了吧。
这小子要多蠢,祸害人家后,端着不肯去娶。见事情没办法如愿,又大半夜偷偷拉着人家私奔。死了也该,蠢死的!
看来还是他做事有原则,只管骗钱骗色,从来不去拉着人家私奔。
希安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默默地听着,脸上毫无波动。
一群人坐在屋前房檐下,早饭中食都是婆子送来。悬壶门的三人该吃吃,该喝喝,希宁和柳玉郎还靠着椅子打了个盹。
张大娘子就草草吃了几口,陪嫁老嬷嬷再劝也吃不下去,此时山珍海味放在她面前,也会食不甘味。
到了下午时,屋里终于传来不间断的撕心裂肺地惨叫声,稳婆也叫人出来报信,张小姐快生了。
第2325章 光大门楣35
里面的惨叫声,每一声都几乎把气喊光了才停下,听者都会触动心弦。
柳玉郎实在受不了了,猛地站起来:“我有点不舒服……”
“坐下。”坐着的希宁,慢慢扬起了小脸,目光平静得不象这个年纪的孩子:“听着而已,不是你受罪,有什么不舒服?”
“可是……”光听着就不舒服,就跟去刑场看砍头,甚至夷三族、株九族,哪怕不是自己被砍头、全家被灭,光看着就不舒服,事后必定有人欷歔感叹不已。有观刑的老百姓,甚至晚上会做噩梦。
“将来还会遇到各种状况,断腿断臂、开膛破肚、头裂锥心。试问患者之痛的惨状都不能承受,如何治病救人?那就请大师兄趁早放下掌门之位,回归江湖,肆意恩仇,依旧痛快!”希宁此时脸上露出少有的讥讽之色。
柳玉郎愣住了,希安也愣住了,默默注视着这个鉴证悬壶门屠戮殆尽,只遗存下她的小师妹。
过了许久,柳玉郎坐了下来,但显然没有刚才的坐立不安。好似也没生气,很是奇怪。
门帘掀开,一个婆子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走到一旁,往远处泥地上一泼,立马又赶了回去。
泥地经过一天的暴晒,还带着干热,血水一渗,浓重的血腥味随着风,扑面而来。柳玉郎脸色变得苍白,手指抓起椅子扶手,不自觉地用力。
希安看了眼,幸好白眼狼武艺一般般,没有到达内力自发运行,否则扶手都会被抓断,这就废了一张好好的椅子。
张大娘子手上的珠串飞快地随着手指转动着,闭着眼睛,嘴里无声地不停动着。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惨叫声越来越弱,柳玉郎的脸色已经白得不能再白,可以说是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他实在忍受不住了,扭头问:“能不能给点止疼的药?对了,不是有麻沸散嘛,给她一点。”
希宁闭着眼睛:“麻沸散喝下会昏迷,用针灸能止疼,但整个下半身也就毫无力气。这事,需要有力气,没了力气就完了。”
这是古代,如果过去剖腹产,伤口一旦感染,那就是无药可救。而且剖腹拿出的孩子,会有很大麻烦。人对于不知的事情,除了敬畏,就是厌恶和惧怕。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去做超出这个时代无法达到的医学和科技。
而且在自然分娩方面,哪怕有些位面有止痛针,也只能暂时镇痛,缓解这漫长过程中的疼痛,到了真正关键时刻,依旧会疼。除非科技再进一步,用人工方法,事实证明,任何人工干预自然进程的,利和弊同时存在,就看利弊之间哪个得益更多。
庆幸自己是主神,不用承受这般痛苦。
墨冥带着小兴奋:“如果你同意屏蔽,可以感受一下。”
希宁……No,不,永远想都不要想。姐是活得不耐烦了,去感受人类这种玩意?不不不!!!
墨冥:“那要不要感受一下主神男女之间的交流?”
希宁……墨冥大大,你堕落了。那个从来关着我,管着我,提醒我男神都不是好东西的好系统到哪里去了?
墨冥:“主神和二脚兽一样,都会长大。本尊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单身神,只要你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
呃,谢谢噢,就跟一个劲叫自己不要早恋的家长,到了时间又一个劲地催婚。可是儿女却已经没了这个心思,一个人挺好的,不会被伤害,不用担心碰到人渣。不婚不育不恋爱,长命百岁保平安。
墨冥:“记住你现在的想法,以后碰到当妈的任务,就知道怎么做。这些催婚的任务都挤压了很多,奖励很高,想试试吗?”
No,不,永远想都不要想。姐是活得不耐烦了,去当催婚的老妈子?不不不!!!
在最后一声长而嘶哑的惨叫声结束,一切仿佛归于无声。
张大娘子停下一直不停转动的珠串,猛地站起来,紧张得仿佛站都站不住,旁边的嬷嬷立即扶着她。
此时天空晚霞似锦,红如火烧云,原本都显暗的门前院子,反而变得红亮许多。
希宁看着西边的红霞,红光照亮她的脸庞。
好似自言自语的轻声喃喃:“好兆头呀。”这话被所有人都听到了,都看着如火的晚霞。
终于,在安静了一会儿后,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划破傍晚的寂静。
满头大汗的陪产婆子跑了出来,兴奋地喊:“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说完就又转身跑了回去。
生了、终于生了,所有人都笑了。
柳玉郎长长舒了口气,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希安默默白了一眼,那么紧张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你的。
一会儿,稳婆抱着一个蜡烛包走了出来,微微屈膝,笑盈盈地道:“恭喜大娘子,母子平安。”
“好,赏,全都赏。”张大娘子急冲冲地往屋里跑,去看女儿了,留下抱着孩子的稳婆。
抱着孩子的稳婆……
以前都有人接过她手里孩子,笑着看个不停,还议论眼鼻嘴角象谁……噢,这就是婆家和娘家的区别。
陪嫁嬷嬷走过去,抱过孩子:“辛苦了,早就备下了酒菜,请先去用点,待会儿大娘子会亲自来感谢的。”
稳婆这才开颜,被婆子带去偏房用饭。
希宁也站了起来:“既然没事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嬷嬷感激着:“辛苦小神医了,辛苦两位先生了,老奴立即叫人送饭菜去伺候。”
这两个男的,哪怕什么都没干,但从昨半夜陪到现在。很多当爹的都不会如此,女人在煎熬,他们在睡觉、白日里当值还算好,甚至去吃饭喝酒看戏的都有。等最后快生时,婆婆再叫男人去的多得是。
走在路上,柳玉郎忍不住问:“女子生产都如此吗?”
不是之前回答过了,现在还问。
“是的……”希宁回答:“均是如此……”
希安忍不住加了一句:“有更甚者。”一尸两命、死都有可能。
柳玉郎没再问,大家一起在主屋吃晚饭。四菜一汤,还有小点心,哪怕今日如此,因早就安排好了,所以一切都有条不紊。
柳玉郎默默地吃东西,看上去就知道有了心事。
吃完后,从柳玉郎的主屋出来,站在门廊前,希安看着希宁,很多话欲言又止。
希宁疲惫地笑了笑:“要感化,感化。”
感化不了再火化。这一夜一天的,搁着谁都累呀,她打了个哈欠就去自己屋了。
希安站在那里想了想,猛地一笑。笑着摇了摇头后,去自己屋子。
第2326章 光大门楣36
第二天陪嫁嬷嬷带来了大红包,给了悬壶门三人,并请求再留一段时间,给小姐调养身子,到时可以跟着他们的车回到镇上。
希宁自然答应下来,这种免费吃喝的好事哪里去找,旁边山上草药挺多,正好趁着段时间再去摘点。
希宁只收下她自己的,于是希安等嬷嬷走后,打开沉甸甸的红包看了下,荷包里放着五两银子。看柳玉郎的荷包样子,里面应该也装着差不多的喜钱。
可柳玉郎看都没看,拿着荷包就恹恹地回了自己的屋。
庄内都发了赏银,最少帮佣丫头长工得了一百钱。最多是钱管家和稳婆,得了二十两。其次就是抓捕半夜“盗贼”“有功”的家丁,那些给小姐“侍疾”的婆子,得了五两。
奶娘早就看好了,不是雇,而是是买来的。这样定了死契的,生杀大权就在主子手里,不敢嘴巴不严实。
钱管家还真的拿了张员外的帖子去报官。
经捕快调查,庄上家丁和管家作证,谷家小子半夜翻墙进入庄里,欲进主屋,被发现后逃走。管家带人去追,在佃户家中羊圈里抓到了他。押回想天亮后报官,没想到半路谷家小子挣脱了捆绑的绳子再逃跑,天黑路不清楚,谷家小子翻落下坡,不巧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当场断气。
被打家丁有三人,身上有互殴时留下的伤口。经过验伤,抓痕是谷家小子留下的,并在他指甲上找到家丁的零碎皮屑和血迹。
有羊圈的主人作证,附近左邻右舍也作证;滚落的山坡的杂草和小树有碾压痕迹,找了沾着血的石头。
仵作验尸后,文书上写着死者是因为脑侧被重物敲打后致死,身上脸上还有多处伤痕,应该是斗殴时留下,手腕有捆绑痕迹。
明摆着的事情,县官判了张家无罪,谷家小子翻墙偷盗,因畏罪潜逃时意外致死,且尚未偷盗成,不再判决,由谷家将尸体领回处置。
谷家不服,在公堂上将自己儿子和张家小姐有私情的事情全给倒了出来。
张家自然不认,反告诬陷,破坏闺中女清誉,前后关联说得是清清楚楚。有家仆证实,有好几个郎中证明。山中石像前供奉的食物早就不见,但留有盆碗和香烛灰,有供奉的痕迹。
谷家父母被当过秀才的张员外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只有磕头求县官老爷明察。
官差为此再到庄上查问,见到已经被摘去“瘤子”正在静养的张小姐,帮她医治的悬壶门高人也在。还有得知谷家不满自己翻墙盗窃的儿子意外身亡,将“泼脏水”泼自己女儿,而哭哭啼啼喊冤的张大娘子。
在荷塘边的大树根下,挖开埋瘤子的土,是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贴着道符的木匣子。
揭去道符,打开木匣,在里面摆放着一个大约碗口大小,有毛发,看能看得到五官的东西,就跟传说中的鬼胎差不多,看来山精下咒之事是真。
官差赶紧用油纸包重新包上木匣,连同褪了色的道符,全部打包拿回去交差。送到县衙公堂上,拿到县官老爷的跟前。
大热天的,“瘤子”埋入已经一月有余,早就腐烂发臭,还淌出了血水。
一打开,全县衙的人都捂鼻子,眼睛都被熏得睁不开。
县官忍着恶臭看完后,恶心连连,差点没吐出来,失了仪态。
堂堂县官,看此等污浊之物;还挖出鬼胎,恐惊扰鬼神。当即怒拍惊堂木,将谷家父母以诬告和教养不利为由,各打了五十板子,扔了出去。
瘤子(其实就是碰巧得到的野猪胎)被张家拿回,这次请了道士做法后烧了,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
有鬼神之说,有盗窃,有诬告,有鲜血和死亡,现代的小说都没如此精彩,镇上和县里一时之间,都将此事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一个月后,一队人马抵达张府。
希宁下了车,张大娘子下车行礼:“小神医救命之恩,张家和妾身没齿难忘,以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使不得。”希宁扶起张大娘子:“悬壶门济世为怀,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望大娘子和张小姐以后一切顺遂,就此别过了。”
目光转向牛车,车内传来婴儿啼哭声。希宁笑道:“也愿耀祖一切顺遂。”
因出生时晚霞似火,张大娘子自己做主,给孩子起名耀祖,张耀祖。
对外宣称,张小姐有此一劫,唯恐婚配有阻,正好张家远方亲戚诞下孩子,母难产而亡,算命说是这孩子克母,必须命硬或者有神鬼机缘之贵人才能当母。孩子父亲想以后找填房,张小姐正好有此命,就将孩子送于张小姐收养。
张大娘子笑了,恭送希宁等悬壶门离开。而牛车内的张小姐抱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偷偷透过窗缝看过去,感激地含泪,忍不住亲了亲孩子稚嫩的脸庞。孩子好似知道有娘亲在,停止了哭闹,居然吧唧了下嘴,看上去就跟笑了似的。
等孩子进去,张员外接过孩子看了看,知道名是耀祖,出生时又有异象,不由笑开了花:“耀祖好,就叫耀祖。”以后这就是孙子,亲孙子,真正的嫡长孙。
张员外问:“可起了小名?”
“还未!”张大娘子回。
“济。”张小姐很坚定地回答:“济,济世为怀的济。”
张员外琢磨了一下,点头:“好,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那就叫济儿,济儿,我的好孙儿……”高高兴兴地又去逗孩子了。早产了半月,但养得好,依旧白白嫩嫩的,眉眼随母,而女儿眉眼又随他,看着就秀气。
旁边的小妾脸色不好看,还未等她翻白眼,张大娘子就叫奶娘把孩子抱下去,随即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事情……叫人把小妾禁足后院,永不得出门。
“老爷救我,救我!”小妾又哭又闹,最终还是被两个婆子硬是拖了下去,头上珠钗都掉了不少。
张员外目瞪口呆,可张大娘子的理由很是确凿:“这谷家小子怎么知道我们在庄上?怎么寻上门的?不就是有人通风报信。之前早就问出,就是她买通婉儿身边的婢女,撮合使坏的,就想着让我女儿低嫁出去,最好闹翻,让我这大娘子脸面无光,可以随便拿捏,好便宜她儿子。妾身看在她给你生了儿子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她不思悔改。这段时间妾身可是想明白了,她不仁,我不义。”
以前她没亲儿子,才容忍这宠妾兴风作浪,天天的又是垂肩又是摸胡子胸口的,当着面恶心她。
现在她可是有亲孙子的人,是嫡妻正房,她怕什么?为母则刚,为了女儿和孙子,必须争回这个脸!
第2327章 光大门楣37
看来确实如此,张员外也只有叹气。
“怎么,心疼了?”张大娘子冷笑着:“禁足而已,又不是要了她的命,也不是发卖或者去家庙剃度。明日我再帮你挑个,我看她身边的如意不错,性子又好。先当个通房,如老爷满意,再生个一男半女,再抬了做姨娘不迟。”
张员外很意外,要知道张大娘子生了女儿,亏了身子。请了很多郎中,喝了不少药,依旧怀不上。曾经也说过纳妾,结果闹得不行,当着他面,苦得让舌头发麻的黑汁药一碗碗喝,一副不喝死决不罢休的狠样。
这个妾原本是个婢女,趁机爬了他的床,等生了儿子,张大娘子这才无奈答应下来。而现在居然爽快地同意他再纳人,有点不大相信。
张大娘子侧头嘱咐身边的陪嫁嬷嬷:“去跟如意说,这原本的房子空出来,她就住着吧。让她好好拾掇一下,就说今晚老爷会去她那。如果老爷满意,明日调个人去伺候她。”
“这个不大好吧……”幸福来得太突然,张员外依旧有点不敢相信,有点象在做梦。
“有什么好不好的?妾身这二天赶路也累了,先去休息,老爷请自便。”张大娘子站起后离开。
其实那小妾见如意有几分姿色,早就被硬喂下了药,生不出孩子了。还被暗里使坏,小妾受了气,就加倍在如意身上讨回。如意是面上光鲜,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偷哭了好几回。
按照律法,张员外只能有一妾。如意想要上位,那妾就必须腾位。从被欺辱的奴婢,变成了半个姨娘,还吃好穿好,有人伺候,就不信如意不怕失去这些。
就让她们两个斗去吧,如意有点本事和脑子,不会等张员外想起小妾,去重温旧好,这妾应该早就畏罪自杀或者暴病身亡了。
张大娘子脚步轻快,自信满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活了小半辈子,她算是看透了,大事拿捏准好就行。夫君的宠爱算个屁,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和孙子才是真。
走在路上的希宁不由叹气,这笔买卖结束了,这等好差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再有。
先去马行,那些弄来的马全寄在那里卖,如果全卖了,那就把卖的钱弄来再买两匹。最好还是买辆马车,骑着马,风吹日晒的,在马车里躺着睡着比骑马舒坦。
马行卖挺给力,原本几天就卖了好几匹。说是战事吃紧,马少了,北方来了一个马贩子,把马行里所有剩下的马一口气全买了,还给了个好价钱。只剩下柳玉郎骑的那匹,说好代为照看。被养得膘肥体壮,毛色光亮,柳玉郎很是满意。
二十两银子一匹,十七匹,刨去一成的牙人费,一共三百零六两。一两银子算是照看柳玉郎那匹马的草料费,那就是三百零五两。
“给我吧。”希宁伸出手,自然得不要再自然,这钱好似原本就应该给她的。
看到她那么小,而且马是柳玉郎送来的,马行的人捏着银票看着柳玉郎。
“小师妹,这些还是给我吧,我总不能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吧?”柳玉郎赶紧拿过银票,死死捏在手里。这些都是出卖同伙,抢了他们的马卖的钱。都是老子应得的,敢抢,老子就拼命!
希宁侧头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大师兄说的有理,那么就大师兄拿着吧。不过二师兄也没多少钱,要不把那五两零碎的给二师兄。”
“好!”柳玉郎想都不想的把最上面最小的五两银票给了希安。原本以为要争夺一番,没想到那么顺利。比起三百两的银票,五两银子算什么。
希安拿着五两银子的银票有点意外,愣了愣才道:“谢谢大师兄。”
“小意思,拿着吧,身为掌门和师兄应该关照师弟的。”柳玉郎笑呵呵地将银票塞进自己的怀里。果然不要脸就有钱,出卖同伙发大财。
老子终于有钱了,春暖阁、醉香楼想去哪里去哪里。花魁、牡丹、小凤仙,爷马上就要来了。
现在有个问题,镇上的马全被卖光了,柳玉郎又舍不得自己的马拉车。牛拉车速度又慢,真是头疼的问题,于是……
柳玉郎骑着马,慢慢地让马走着。
希宁掀开车布帘,问他:“大师兄,你不坐车吗?”
“我骑马挺好的。”柳玉郎深吸了口气,一副陶醉的样子:“骑马能神清气爽。”
“好吧。”希宁放下车布帘,继续躺自己去了。
而用棉布遮着脸防晒的希安,正坐着车厢外赶车,前面走着的是四条腿的——毛驴。
没办法,马卖完了,也只有驴子。
希宁选的毛驴是个头最大的,都快赶上马了,浑身肌肉鼓鼓的,毛乌黑发亮。
柳玉郎坚持骑马,驴车就是驴车,驴子才三两银子,这驴子再怎么好,讨价还价后也就三两半。比起马来,那价格不是差一星半点。只有穷人才用驴,身为悬壶门的掌门,哪怕是玉面小白狼,也只骑马,绝不骑驴。
他骑着马,靠近驴车,隔着窗问:“小师妹,我们现在去哪里?”
车里传来希宁的声音:“京城。”
别呀,京城物价太贵了,还是小城镇上的实惠,京城普通楼里住上一晚,都够在春暖阁住上十天了。而且京城小娘子太会端,眼光高,不好骗。
“京城有什么好的,都是达官贵人,眼睛鼻子都朝天的。”柳玉郎试探着改变小师妹的主意:“去了后,碰到个病入膏肓的贵人,看不好的后果,是谁都担不了的。我们还是游历人间,踏遍江湖,看三川五岳,比去京城好多了。”
希宁掀开窗帘布,胳膊枕在窗框上:“大师兄不想看遍世间百态,尝尽人间繁华,登上人生巅峰,不枉此生?”
呃,不想,老子只想去小楼里喝喝酒,听听小歌小舞的。
“大师兄,京城银子更好赚。我想好了,到时买一个宅子,再买上十几二十个丫头,后宅让大师兄打理。前面我广收门徒,多接诊金,将悬壶门发扬光大。可好?”
这个好呀,柳玉郎快流口水了,想猛点头答应下来。但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要那么多丫头作甚,再说你赚钱,光大门楣。我却坐享其成,这怎么使得,说不过去呀!”
希安白了一眼,嘴上说不要,身体和眼神很诚实,贪婪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第2328章 光大门楣38
希宁眸中带笑看着他:“大师兄能在悬壶门危难时刻当掌门,撑起悬壶门大梁,又救我于危难之中。这恩情,我应该衔草相还。宅子打理也需要人,买谁不是买,多买几个丫头,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跟满院子的蝴蝶在飞,我看了也觉得开心。”
柳玉郎顿时脑补众多年轻貌美的丫鬟,穿得是桃红柳绿,莺莺燕燕地在院子里和他嬉笑打闹。这样的日子岂不是比庄上还快活?
此时桃花眼眯起来了,嘴巴也裂开笑了,可嘴里却说着:“这怎么使得,怎么使得……”
突然转念一想,不对呀:“小师妹,我们去的是石台镇,和京城相反方向。”
赶车的希安白了一眼,现在才想起来,走的不是去京城的路?
希宁缓缓道:“那里还有事没办完。”
到了石台镇,打听到了地方,他们就来到了王家的所在地。
王家是开粮铺的,前面临街的开着店面,中间是仓房和伙计住的地方,后面才是自己家里人住的。大归大,门口有不少人来买粮,还有伙计从侧门进进出出的搬运麻袋,可规模的气势比起张员外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希宁下了车,让希安看着车,带着柳玉郎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到了店里,对着看上去象掌柜的人,希宁拱了拱手:“我是悬壶门的,请问王老爷在吗?”
这个五十来岁,眼皮略微耷拉,将眼眶拉得有点三角,看上去很是精明的人,发亮的眼睛在她脸上直接跳到柳玉郎那里,上下一个打量,这才开口:“找我家老爷有什么事?”
语气还算客气,毕竟报出悬壶门的大名,这两个再看上去不象名医,也不敢怠慢。
“六月初九丑时一刻,有个叫孙大勇的人受重伤,请我医治。因诊金带着不够,写了二百两银子的借条。麻烦让孙大勇或者王老爷出来一下。”
希宁的话,不要说柳玉郎,掌柜也愣住了。
掌柜把目光又重新放回到她身上,上下看了好几圈,才“嗤”地一笑,语气变为轻蔑:“孙大勇又不是王家的人,谁欠你的钱,你找谁去。没事就别在这里杵着,这里还要做生意。出去出去!”
柳玉郎火了,他可是堂堂掌门,就算不是掌门也是江湖人,信不信拔出剑把这没眼力劲的家伙给砍了?
“行!”希宁居然还点了点头,不温不火地说:“既然如此,那么我这就去县衙状告,要官老爷为我做主,讨回欠款。反正拮据白纸黑字,还按了手印,肯定赖不掉。”
“不过嘛……”她语锋一转:“公堂上肯定要问如何欠下诊金,我也只有如实告知。到时官差过来询问,别说我没过来只会你们。”
说完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走,去李家问问,如果他们也不想给银子,那就去县衙!”
掌柜眼珠子转了转,顿觉得事情不妙。生不进官场,死不下地狱。若遇到是贪官,动辄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碰到的还算清廉,问起人是怎么伤的,是两家为了解恨,各请了武师,大晚上打架。这持械斗殴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况且还死了个把人,这事原本都给了钱,还给了死者家属安家费,花去了上千两银子。但一旦捅出来,那就不是江湖私斗了,是要杀人偿命的。
“哎哎,别走!”掌柜赶紧地喊,可那小姑娘和小白脸根本没要停步的样子。
这下掌柜慌了,自己跑出了店,一路小跑着去追:“姑娘、姑娘……小先生,小先生莫走……”
见叫姑娘没用,先生都叫出来了。
终于在希宁上驴车前给追上了,掌柜略喘气地一把抓住驴子身上的挽具,试图阻拦:“小先生,不不,小大夫,先别走。”
希宁皮笑肉不笑地:“冤有头、债有主,谁欠我悬壶门的钱,我找谁去。就不打扰您做生意了。”
掌柜一听立即说:“不打扰,不打扰,您乃贵客,能进小店,简直让小店蓬荜生辉。”到底是生意场上混的,好听的话张口便来。
“又不进去买粮,就不进去了。”希宁微微侧头,挑起一条眉毛:“我还要去李家,不成的话,还要赶去县衙,让官差帮我找人。早点报官,早点找到人。”
去了李家,李家不傻的话,定出钱还了,拿着借条嘲笑王家。王家原本就是为了争面子,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听到“报官”两字,掌柜的太阳穴就突突,一咬牙:“我们还!”
希宁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怎么使得?又不是王家欠我的钱。”
赫赫,口口声声说要先去李家,难道是李家欠的?
见希宁作势要上车,掌柜吓得先一步手拦在前面,几乎用求的语气:“我们还,王家还。我们去找孙大勇,不劳烦小大夫。”
“这还差不多,那就去店里坐坐吧。”希宁转身回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就和你说说大律吧。如有亡者,按律雇凶者斩,被雇者绞。参与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若伤而不死、造意者、绞。”
有死的,雇佣的人砍头。哪怕没人死,只是受伤,雇佣的人也要绞刑。
王家哪怕花了重金,也必须找出个说得过去的替死鬼。一般人又不能替主子背黑锅,不是管家就是他。
“是是是,多谢小大夫提醒。”掌柜汗如雨下,背后都汗津津的了。
这次没有敢让来要债的站在店堂里,直接恭敬地请到了后面内室,平时用于接待生意的。还叫人端上茶,这才去后院和王老爷汇报。
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柳玉郎对这个小师妹真是服了。别看傻了吧唧的,做事是一套套的,一定又是以前看着师叔师兄如此,照搬照抄来的。
不一会儿,掌柜回来了,但比起刚才卑躬屈膝,现在的背也直了、腰也挺了,原因是背后跟着六个店里的伙计。
这些伙计应该就是刚才搬货的,大半膀大腰圆,哪怕瘦的也是精瘦,光着膀子的身上有肌肉,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条厚实的扁担。
柳玉郎皱眉,将手里的剑,“呯”地拍在桌面上。他武功再不济,打个三五个地痞流氓还是行的。有本事将伙计家丁全叫来,老子哪怕栽了,也肯定弄死几个当垫背。
一看到剑,伙计们相互对了下眼,显然有点怯瑟。毕竟他们只是伙计,力气再大,也未必是武师侠客的对手。
掌柜一个冷笑:“觉得人不够的话,后院还有几十个,要不要一起叫来?”
第2329章 光大门楣39
几十个?
伙计们一下底气又来了,脸上的惊慌立马消失,又挺直了腰板,就跟这里掌柜一样,翻脸和翻书一样快。
柳玉郎暗暗叫不好。好汉男滴、乱拳打死老师傅,他还不想死。
希宁居然笑了。
“大师兄,不要这样,要以理服人。”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她端起茶喝了口,不慌不忙地放下:“不要说门口有悬壶门的人,在外面也有。如果我们不能回去,到时可不是砍头那么简单了,数罪并罚是剐刑。就是拿小刀,把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就是不知道是三刀、六刀、九刀,还是千刀万剐。”
柳玉郎……好恐怖,就这以理服人?
希宁又缓缓道:“当时孙大勇肠子都露出来了,是我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要知道悬壶门百年名门,不光有治病的良药,也有毒药,只是我宗门,济世为怀,不忍使用。不能用毒药,用个普通的也够了。有谁想先上来试试?”
一片安静,掌柜和伙计不畏惧砍头和剐刑,也要想想悬壶门的药。
希宁轻蔑地调侃:“明说吧,我就是帮张员外家小姐治病的小神医。不知道也不要紧,赶紧过来试试药。是选大笑三天、日夜都不停歇,还是昏睡上七天七夜,或者每当刮风下雨骨髓就如蚂蚁在啃咬的滋味也不错。”
“你就是小神医?现在外面传得厉害,弄下鬼胎的小神医?”有伙计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希宁眼睛扫了过去,轻描淡写地说:“正是鄙人。”
“不是我要来的。”伙计吓得眼睛瞪圆,一脸惶恐。手指还指着掌柜:“是他要我们来的,我这就走。”
头也不回地,拖着扁担就跑了。这一跑,其他伙计也赶紧跑了,只剩下尴尬不已的掌柜。
柳玉郎斜眼看着掌柜,不是几十个人嘛,全都叫来呀。果然还是以理服人好,也是,悬壶门济世为怀,尽量不要打打杀杀。
“既然如此,大师兄,我们报官吧。”希宁站了起来。柳玉郎也站了起来,此时柳玉郎感觉神清气爽呀。
这可把掌柜吓到了,卑躬屈膝地赔不是:“两位莫走,小神医别走呀,有事好商量,好商量。哎哎哎,快拿点心来,给茶添水呀。”
见不成,一急之下,“噗通”跪下了。
都叫人来,打算还来狠的了。现在对方不是善茬,比狠,狠不过人家,也只有服软。可都到了这个地步,不跪不足矣让对方消气,也只有跪了。
希宁这才停下步,也没去扶,站在那里斜眼鄙视:“这是作甚,我一个小辈承受不起。”
“不不,承受得起,绝对承受得起。”只要不去报官,叫你亲奶奶都成。报了官,岂能是三百两银子可以打发得了的,扒了层皮指不定还不够。
掌柜跪在那里,手死死拽着小神医的袖子,汗流浃背地求道:“我立即去拿银票,不用劳烦小神医去县衙跑一次了。”
希宁一个冷笑:“那就把利息也算上,也不多收,按照月利五分利算。事情已经过去近二个月,且算是一个半月,再抹个零,一共是二十两利钱,连本带利还了,我们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否则我也懒得看你这戏码一出出的唱,直接去官衙报官!”
刚才可没说什么利息,月利五分相当于一年六十分利息,也就是满了一年,本金300两、利息就是180两。利息很高,可有些真正高额的是对本对利,这个时候不要说月利五分,哪怕十分也要给。
“好,好,小的立即去拿银票,立即去拿。”掌柜连滚带爬的去前面账房拿银票。出门后,叫人看着门,千万不要让人给跑了。
不一会儿,银票恭恭敬敬拿来,希宁接过翻了翻,数量对。从怀里掏出借条递了过去:“那么我们就两清了,就此拜别。”
走到门外,她上了车,柳玉郎骑上马,三人这次往京城方向而去。
这赶路,又是一天。下午时经过一小县城,进了城门,找了一家客栈。先吃了点东西,再去房间。
希宁先跟着柳玉郎和希安去了他们房间,两个男人定一间就够了。
“发月钱了!”希宁从怀里掏出银票,给了柳玉郎十五两,给了希安五两。
柳玉郎一愣:“不是说月钱只有一两?”
希宁也对着他眨巴着眼:“那是以前,以前悬壶门看病不要钱。现在有钱了,自然要让同门的人过得好,顿顿大鱼大肉。而且要加入奖励机制,今天大师兄出力最多,所以拿的也最多。希安赶车也不容易,以后大家多多努力,让悬壶门发扬光大!不多说了,我今天好累,两位师兄应该也累了,大家早点休息。”
看着希宁离开房间,还帮他们关上了门,外面喊了伙计去打热洗澡水到两个房间,柳玉郎不免有点心潮起伏。
为毛听得那么热血沸腾,他只是想明年拿到悬壶门宝藏就溜号的。不过看看手里的银票,先收起来吧。而旁边的希安早就把银票塞进钱袋里了。
热水很快打来了,柳玉郎先洗了,等希安去洗时,他坐在床上,点了点已经赚到的银票。
之前卖马三百两,后来买了辆驴车,驴子三两半,配上车架,总共花了五两。张员外家给了五两喜钱,加上这两月的月银,一共有三百多两。
就算没买马的钱,各种收入加起来,每月也有个十两银子。要知道当镖师,提着脑袋押货,哪怕货家出手大方,一月也就十两左右,这还是要武功不错老师傅。
而这里不光给钱,还包吃包住。身上的衣服也是新添的,鞋子穿旧了也立即买,根本找不到花钱的机会,这些钱全能存起来。
想想自己费尽心思骗女人,没存在多少钱,当悬壶门掌门二个月不到,就存了三百多两。而且希宁说了,去京城买个大宅子,养十几二十个丫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他打理。
或许,当个掌门也不错。反正还有时间,要等到明年。
坐在木澡桶里刷洗的希安,就看到柳玉郎坐在床上,先点银票,随后一个劲地傻笑。
希安……果然悬壶门被屠门后开始走财迷路线,财迷比脑残更会被感染。
第2330章 光大门楣40
在去京城的路上,希安这才对于悬壶门的“财迷”有了充分认识。
他蒙着脸赶车,猛然听到车内的希宁喊停。赶紧拉缰绳,把车停了下来。
此时听到前面有打斗声,刀剑碰撞时发出的叮叮当当好不热闹,时不时还夹杂着惨叫声。
希宁撩开车窗帘,拿起一只梨啃了起来。正是梨成熟的时候,价格也最便宜,经过果园时,希宁见梨不错,大又甜还非常便宜,买了一大筐,每天大家啃个一二只,替人看病时送人家二只,问路时也送上一二只,三天时间,已经没了半筐。
她好似一边吃,一边静静地听动静。
希安不解地问:“不过去?”既然想救人,那应该早点过去。
“嗯~”希宁摇了摇头:“悬壶门不参与江湖恩怨,再说我们的本事是医术,不是武功。”
“为何不走?”既然不参与,那就应该走呀。
希宁:“悬壶门不能见死不救。”
希安搞不懂了:“可那里在死人。”正好又有惨叫声传来。
希宁:“所以才不过去,这样就见不到了。”
希安……
过了一炷香时间,打斗声好似渐渐平息。希宁扔掉吃剩的梨核,拍了拍手:“走吧。”
希安拉起缰绳甩了甩:“吁~”驴车往前进。
转弯过后,就看到地上躺着人。再前面还横七竖八躺了几个,有几个已经力竭和受伤,在一旁靠着,只剩下三个人,二对一的打斗着。
又是群殴,不知道是哪个地方争地盘、还是有仇的两家人争面子,江湖就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希宁拿着药箱下了车,柳玉郎也下了马,将缰绳扔给了希安,从希宁手里接过药箱背上,跟在了希宁身后。
走到第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面前,用手探了探鼻息,又搭了下颈脉。希宁摇了摇头,意思这个没救了,再走到下一个人跟前。
将地上七个都看了个遍,没一个活的,希宁都啧啧摇头:“下手也太狠了吧,真往死里打呀,这要多大仇多大怨。”
在一旁还喘气的几个人,奇怪地看着他们。看他们背着药箱,应该是郎中,但看衣服打扮,不会是悬壶门的人吧。也只有悬壶门才穿这样的青衫,因为这粗布料便宜耐磨,农户都是拿来做短褂和裤子的,下地干活方便,只有悬壶门穷,拿来做长衫,弄得象落魄书生。
希宁清了清嗓子:“卖药了,卖药了!各位需要药吗?有止血的、有解毒、祛疤的、还有修补元气的。”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希安。不能怪希安,加入悬壶门后,他也是第一次见希宁卖药。
希宁面不改色地对着坐在旁边捂着伤口的人介绍:“我们是悬壶门的,悬壶门的药众所周知的好。特级金疮药,比你们用的金疮药要好上数倍。撒下去,伤口立即止住血。只售一百两银子!数量有限,售完为止,欲购从速。”
有人忍不住骂了:“金疮药一百两银子一瓶,怎么不去抢呀?”
这次居然是柳玉郎开口了,他桃花眼圆睁:“我们可是悬壶门,悬壶门听到没有,和药神谷齐名的悬壶门!那么好的金疮药,能有几家有?不怕不识货,不怕货比货,有本事你拿一瓶来比比,如果我们的药不如你的,分文不要。不要说一百两,收一千两也不多。”
看着希宁投来的目光带着赞许,柳玉郎不由地暗自得意。小师妹说过,多出力就多拿钱,这次月银应该还会多给。
希宁对此是满意的,不错不错,感化得相当不错,会帮忙卖药了。
三人已经打得力竭,挥动武器的速度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完全拼着最后剩下的意志力。
她见状,对着这做最后拼斗的三人喊:“哎,你们,别打了,要不要上好的金疮药?如需要治伤,先预约先治!”
他们三人还在打,此时已经进入忘我境界,完全不受外界影响。
希宁见如此,自言自语道:“那你们继续。”
转而对着旁边靠的靠、躺的躺的人:“哎,你们要不要买药。如果需要疗伤,需要出诊金。”
真是醉了,头一次碰到在打斗现场卖药的人。
有人忍不住问:“悬壶门什么时候开始收钱了?”
希宁很平静地回答:“从被灭门后开始。”
此人一噎,旁边有人接着问:“有听闻此事,怎么会惨遭毒手的?”
看来这个人不是以前受了点恩惠,就是心中还留存点正义。希宁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回答:“多谢这位义士关心,说来惭愧,还不是因为看诊不收钱才导致的。”
此人的脸一下变得很怪,以为自己听错了。
希宁一脸正义:“所以在下侥幸逃生后,从那时起,看诊给药一律收钱。”
众人……
还没发愣完,希宁又开始推销起来:“这位大叔,你大腿上的伤口挺深的,要不要来一瓶金疮药?如果药下去,血还止不住,你算第一个顾客,我免费给你缝起来。”
“这位,你肩膀上的伤,伤及见骨,肋骨可能还断了。要不要诊疗?瞧你这样子,诊疗费至少要五百两打底。如果觉得贵,可以帮你先确诊一下,看诊费五两银子。”
“这位大哥,你怎么不戴斗笠,脸上都晒得那么红,我这里有上好的药,五十两一瓶,抹上后立即清清凉凉,晚上保证不起泡脱皮。”
众人……
终于有人又忍不住了:“悬壶门从来不会见死不救吗?”
“是呀,悬壶门是不会见死不救。”希宁张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可你们死了吗?”
此人一噎,确实还没死。
“难道你眼瞎?”柳玉郎一挥手,中气十足地:“没看到我小师妹一过来,先看地上躺着的人情况。还不是你们下手太重,全死了。药神在世,也很难把死人给救活吧?”
众人……,好象很有道理的样子,无法反驳呀。看病不给钱,就跟吃饭、买东西不给钱一样。可这药也太贵了点,什么金疮药要一百两一瓶,都赶得上往伤口上撒金粉了。
三个拼斗的人终于分出了胜负,那个面对二个人围攻的人,终于一刀一个,砍趴下两人,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当对方两人倒下后,他也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
“哦?结束了。”希宁好似嗅到了商机,立即往那里快步走了过去。
到了那里开口就是:“哎,三位。诊疗费五百两,谁先给钱,谁先治!”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