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8章 站住,打个劫55
柳绿一手拿着话本,一手提着笔,看着御赐的金纸,犹豫着:“真我写。”
“对!”希宁回应。
“真的我写?”这可是御赐的好东西,一张纸就值好几两银子呢。
“是的!”希宁没个好气地,加大了声音。
“寨主,那我真写了!”柳绿实在是下不去这个手,她写的话,就是暴殄天物。犹豫来犹豫去,一滴墨从笔尖上,“啪嗒”掉在了纸上,将上好的金纸滴上一滴黑墨。
“啊~”柳绿叫了起来,越发地手足无措。
柳绿人高马大,嗓门也大,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掉下来。
希宁和其他丫鬟捂耳朵。
而桃红只想捂着眼睛,没办法看,简直没办法再看下去了。老天爷呀,寨主要什么?
希宁被惹毛了,一个瞪眼:“还不快点写!”
“哦哦。”柳绿看着被污的纸,这纸贵,想想也不会换,也只有硬着头皮写下去了。
希宁终于气消了点:“写得小点,写多点,好好写啊!”说完又拿起一本话本,看了起来。
看着柳绿歪歪扭扭地写着大字,时不时还补上几笔,桃红很难想象陛下看到这字是什么表情,这字是上达皇宫,过龙眼的呀。
因为替寨主写,还要给皇帝看的,一根筋的柳绿写得很认真。哪怕她努力写得小点,无奈手指粗壮,平时也大大咧咧惯的,字再努力写小,也小不了哪里去,就跟中楷差不多。
满满当当写完一张后,刚搁下笔,松了口气,就听到寨主声音传来:“别浪费,背后也写上。”
呃,还写呀!寨主的话就是圣旨,柳绿只好拿起笔,沾了沾墨,继续写。
纸比一般的厚,那不是练字,而是写一些名帖、弄点书画之类的。
再写时,柳绿稍微有了点感觉,比写正面时写得快了许多。不过这字,对于写字也不怎么的桃红来说,依旧惨不忍睹。
“嗯,不错。去叫二婶做五斤发糕,说我要吃,也赏给屋里的人吃点。”希宁依旧躺着,打算直接躺到吃下一顿饭。
有吃的就好,柳绿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就听到寨主说:“明天照样再写一张出来。”
“啊?!”桃红和柳绿几乎同时都叫了出来。
还写,简直是浪费好东西呀!
等发糕来了,趁热跳了两块,希宁叫人连糕带纸送去宫里,呈给德昌帝。
还真送去呀……桃红嘴巴都要合不拢了,眼睁睁看着纸被折叠好后,放在原本可以放札子的锦盒里,被人捧走了。
德昌帝躺在床上,已经喝了二次药,可脚趾关节上的红肿还是没消退,只是痛感少了些罢了。不象刚开始,疼得都恨不得剁下来。
已经是升为贵妃的郑贵妃,正在旁侍疾。拿着一碗菜粥,慢慢地给他吃。
菜粥哪怕煮得味道还行,可想到这半月甚至这一月都不能吃肉,心中多少还有余气。好几次控制着脾气,总算没下旨,在冯国舅流放途中使点绊。
原本主犯流放都是戴着枷,上着铐。吃的是窝头,喝的是凉水,如果再加点磨难,养尊处优惯的冯国舅一准没到岭南就死在半路上。
让他死了……德昌帝冷哼一声,那就是便宜他了。
德昌帝时不时情绪化,可把旁边的郑贵妃吓得不轻,这好好地吃着粥,怎么脸色又变了。是粥喂得快了,还是慢了,还是粥不好吃。真是伴君如伴虎呀!
外面一个内侍,端着盘进来,上面一个锦盒,和一个扣着碟子的碗。
一看到锦盒,德昌帝就心情越发不爽了,手摆了摆,意思不吃了,有气无力地恹恹问:“何要事禀奏?”
真是的,吃一口粥都不安生。不过万一是边关军事、什么要事,不得不看呀。
“禀官家。”内侍低着头,恭敬地回话:“是永安县主派人送来的,说是她刚练的字。还有一起送来的蒸糕。”
原来是练的字呀,郑贵妃松了口气,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德昌帝嘴边,喂了口。含着笑:“还有糕呀,永安县主还真是有心了。”
“什么糕?”德昌帝也有点兴趣,这粥都喝了二次了,哪怕是不同的菜煮的,那还是菜粥。现在就腻了,想想这样的粥要吃上好多天,这个皇帝当个什么劲。
盖着碗的碟子,大碗里是两块发黄的糕,掌膳食的宦官拿银针测试了下,又切下一小块吃了,确定无毒后,示意可以端过去。
旁边太医赶紧下跪:“这发糕用的是醪糟,不能用。”
拿来还不能吃,现在连糕都吃不了,德昌帝越发感觉生无可恋了。
掌膳食的宦官回应:“用的是老面,不是醪糟。而且用的是玉米面和麦粉,不是糯米粉。”
太医一听,许可了:“那可用。”
糕终于送到床前,蓬松的糕发得很好,中间还用了个蜜枣,并用红绿蜜饯丝点缀了些,看着就好似很好吃的样子。
郑贵妃用筷子夹起一块,抵到德昌帝嘴边。
只一咬,德昌帝眼睛一亮,也不用筷子了,手就从筷子上撸了下来,直接咬着吃。
微凉的发糕反而有了韧性,咬起来特带劲。而且一口就是一大块咬下来,吃下去又不感觉饱。
吃第二块糕时,德昌帝大约闲着也是无聊,用手一点点撕,慢慢放进嘴里嚼,可以吃得慢点,多享受一下。
等全吃完了,还意犹未尽。都饿了二顿了,多二块也能吃完。
擦了擦手后,德昌帝这才想起来:“永安县主的字呢,拿过来让朕瞧瞧。”
掌事太监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纸来,好似背面也写上了,能看到字。
纸时折叠了二次,打开后,掌事太监也愣住了,眼睛看着这价值不菲的金纸,这上面是什么,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
德昌帝和郑贵妃也愣住了,这满纸写的难道是新的字体,大大小小的,不过这也太太……太难看了!
掌事太监眨巴了下眼睛,再将纸翻了个面。得,这正面的字更加难看,还有一大滴墨。确实是字的问题,不是他眼花。
用的纸,应该是上回赏赐的。这墨也对,御书房用的徽墨都自带着一股特有的墨香。可这字,如果不说,还以为三岁的小儿写的。
第1889章 站住,打个劫56
看着德昌帝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掌事太监知道永安县主身份不一般,于是堆砌起笑容来:“嗯,奴才见这字,写得还算是好。”
说点好话吧,否则那么些笔墨纸砚和文房品,不都白瞎了嘛。每一样卖了,都足够一个寒门培养出秀才来了。
德昌帝越发好笑,转而问:“哪里好?”要笔锋没笔锋的,大约他六岁启蒙时,写得都比这好。
“这个,这个……”掌事太监为难起来,苦着个脸,这叫自己挖的坑,自己想办法也要填满了:“奴才不懂字……”
不懂字说个啥劲,突然灵机一动,于是眯开眼笑:“但奴才看得出,这写的是字,只要能看得出是啥字,就是好的了。如果让奴才写,指不定是什么鬼符呢。”
看得出是字就算写得好?德昌帝被逗乐了,也是,永安县主一直在黑虎寨,也没人逼她读书,一个女孩子能认字写字就好,以后还可以慢慢练。
见德昌帝高兴了,掌事太监还指着读出来:“官家看,这个字是花,这个字是前,这个字是月,这个字是下。看,都能看得出。”
花前月下……这家伙写得都是什么呀。
德昌帝招了招手,把纸要了来。细细一看,好嘛,这句是“三公子对着林家小娘子说,本公子这厢有礼了”,那句是“林家小娘子脸上飞起两片绯红来,垂头娇羞不已”。
这大约是从哪本话本子里抄来的,永安县主居然拿来练字,郑贵妃看得已经快绷不住了,扭过头,憋着笑,可肩膀不停地抖动。
德昌帝最后也实在忍不住了笑了出来,练字能练成这样,还呈给他看的,大约天底下也只有永安县主一人。
见到德昌帝笑了,掌事太监松了口气。这官家从昨天晚上卧病开始,就心情很差,没想到永安县主就凭着二块糕,一张练的字,让官家开心笑了。还是永安县主有本事呀!
但德昌帝很快就沉下脸来:“真是胡闹,去找本字帖,给永安县主送去,明天将练好的字,再派人送来。还有再送点练字的纸墨去。”知不知道这墨和纸多贵嘛,就连他都舍不得用,结果永安县主却在上面涂鸦。
“哎~”掌事太监含笑回应。
这次掌事太监亲自去挑了本字帖,也不敢选难的,就要了本各个小皇子刚启蒙写字时用的字帖,又要了练字用的粗草纸和普通墨,拿着腰牌,出宫送去了。
听到宫里的掌事大宦官亲自来,希宁不敢怠慢,出去迎接。
将东西送到后,掌事太监含着笑说:“县主一起送进宫的糕,官家吃了很满意,县主有心了。”话点到这里,懂不懂就看造化了。
“哪里哪里,都是臣女应该做的。”希宁含着笑送走了掌事太监,细细一品,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于是把二婶给叫来了,开门见山:“二婶,你的发糕让官家很满意。”
二婶大约三十多岁近四十,身为厨娘,一身的蓝碎花棉布衣,一头乌发挽成髻、用同样的棉布给包了起来,穿得干净利落。含着笑回:“满意就好。”
看来二婶还是没察觉出什么,希宁端起茶喝了口:“你说,官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么就对两块糕特别满意了呢?”虽低着头,好似看着茶碗里尚有浮起的散茶,其实用眼角偷偷瞄着。
果然二婶的神色微变,她放下茶,看着二婶:“都说天意难测,二婶有什么话是现在说,还是哪天见到我大祸临头了,到死还是蒙在骨子里?”
二婶一听,终于脸上露出点慌乱,想了想后道:“寨主麻烦先请军师来。”
军师是黑虎寨的智囊团,号称诸葛再世,正好在府里,请来也好。
军师过来后,二婶这才把事情给说出来,她是事先得知德昌帝痛风,正巧赵拂绫点了发糕,就想着有可能会送进宫里,所以备下了不用酒酿催发,也不用糯米的发糕。
军师一听,微微摇了摇扇子后,不经意鼻翼里叹了口气。
二婶有点惊慌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军师刚想说,转而对着希宁:“县主,还是你说吧。”
“还是军师说吧。”希宁推了回去,就不要麻烦姐了,解释分析有时很累人的。
“还是县主说吧。”军师又推了回来。
“还是军师说吧。”不说不说,就是不说。
军师知道这样推来推去,没个头,于是想了想:“如果县主说得对,在下立马就收拾行装,回黑虎寨。”如果赵拂绫真的脑袋开窍了,那么就没必要在京城里盯着、守着了,等她需要时,才过来。
希宁摇头:“那怎么行,军师难得来一次,说什么也要住上一段时间。十天半个月不算少,三年五载不算多,最好娶了亲、生了子,索性就在此安家吧。有军师在,我安心。”
顿时把军师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原来县主那么信任在下。”不过这后面的娶妻生子,咳咳,暂时需要放放。
这下军师直接就说了:“现在朝内外都不知道陛下得了痛风,就算知道有可能病了,也不知道什么病。二婶,且不说你这消息从哪里来的,就你做的发糕,陛下吃了后,会怎么想?”
自然会想,是巧合还是已经知道他得的什么病。如果是巧合,那也就罢了。可朝臣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县主,又怎么知道的,从哪里知道的?
其实最好的做法,就是知道永安县主要送点心进宫,就阻止,如果不行,索性扯开来说。永安县主也就不会送什么点心进宫,或者另外选一样送进去。
皇帝是不会想到县主府里的一个厨娘,只会将事情扣在永安县主身上,哪怕县主什么都不知道。
二婶也是个聪明人,想明白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浑身一个颤栗:“是我疏忽了。”
对着希宁跪下,低头诚心认错:“请县主责罚!”
希宁立即叫柳绿去扶:“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责罚不责罚的。”
柳绿力气大,一下就把二婶给扶起来,想要再跪下就难了。
第1890章 站住,打个劫57
“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交代一下的……”希宁摸着下巴如有所思着。
第二天,她让柳绿又练了张字,这次因为用的是练字专用草纸,写下去就会透纸背,所以写了二张,当然是按照字帖上写的。
写完后,将二婶做的点心分成二份,装进食盒里,穿戴整齐的希宁就亲自送东西入宫了。
到了宫里,掌事太监亲自出来说话,说是官家正忙,所以东西收下了。
什么正忙,今天依旧没早朝,装着怕有人求情的样子,其实痛风的事情还瞒着。满朝文武早就对冯党不满了,冯国舅仗着冯贵妃得宠,没少做抢占民田、欺男霸女的事情,对于官职比较低的从来没个好脸色,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希宁听后道:“那我去太后那里看看,还给太后备了份点心。”
“县主有心了,太后一定很高兴。”掌事太监眯着眼,含着笑,行礼恭送。
掌事太监进了殿,将书写的字拿出来,点心到一旁验毒。
看着毛边草纸写的字,略微好转,已经靠着的德昌帝皱眉:“怎么还是那么难看?”
旁边的郑贵妃笑着:“开始练字都是如此,只有很少天赋异禀的才一上手写得好。听说官家就是天生字写得好,又肯苦练的。”
掌事太监也一起陪着笑:“奴才见呀,比起昨日的字,好了许多,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是呀……”德昌帝好似带着几分回忆:“五弟刚开始练字时,也写得如此,练着练着也好点了,至少能拿出来。”
有些还不知道永安县主身份的宫人,低着头暗思量:五弟就是以前的楚王,好端端的,提这个畏罪自裁的罪臣干什么?
验毒完的一碗点心端了上来,这次是几块紫红色的米糕。
验毒的管事太监在一旁说:“奴才尝着味是石榴汁做的,香甜可口。”
而旁边的太医说道:“石榴能利尿,有利于痛痹。”
听到此话,德昌帝的眉毛不禁微微跳了跳,拿起一块尝了口。确实微甜中,带着果汁的味道,可不知道为何,心中有点不大舒坦。
又咬了口,随意问了句:“永安县主回去了吗?”
“没呢。”掌事太监回应:“说是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还特地另外备了份送去给太后娘娘尝尝。”
噢,可能是太后派人去告诉了,这才知道他正病着的事情。知道了后,还特地做了合适的点心……德昌帝感觉心中堵着的那抹不快,烟消云散:“太后一定欢喜,也算是她有心了。”
见德昌帝好似心情不错,掌事太监赶紧地顺着君意,溜须拍马:“那是自然,否则太后老人家怎么会念念不忘呢,今日也算是替官家去太后那里表表孝心。”
此朝也重孝道,这二天没去太后那里请安,虽然都派人来回问安,可都没有永安县主送糕去的心诚。
德昌帝对于掌事太监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表示满意:“送点水果羹去太后那里,就说是朕特地命人做的。”
“是~”掌事太监知道这次说对了话,依旧堆着笑,退下去安排了。
希宁去了太后那里,太后一见到她,喜欢得不行,拉着她的手,就嘘寒问暖,话没个停。
到底是死去儿子的遗腹呀,希宁不怕烦地一一回答了,这让太后越发欣慰。
还没说完,官家那边派人送来了水果羹。
太后叫人盛上,和她一起吃。
咬了一口糕,问到这糕是用石榴取汁做的。太后一下表情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儿,用目光示意身边的李嬷嬷将不干系的宫人打发出去。
等殿内只有区区几人,全是一直跟着,信得过的老人时。太后才问道:“你是否已知自己身世?”
希宁慢慢地点了点头,慢慢说道:“第一次见太后娘娘时,就觉得亲切,就好似见到自己亲祖母一般。臣女能封为县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无论以后如何,都会将太后娘娘当做自己亲祖母般孝顺。”
太后一下就哭了,希宁赶紧地抽出罗帕去帮太后擦泪,被太后一把搂在怀里。
太后老泪纵横,声音凄凄:“哀家苦命的儿呀……”
哭了好一会儿,才被李嬷嬷和希宁劝了回来。
太后洗了脸,又抹上了点香膏后,终于又恢复成原先威严中带着和蔼的老奶奶,对着希宁带着几分坚决:“好孩子,哀家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以后该你有的,只要哀家活着一日,就会帮着你全都争取回来。”
楚王的冤屈,赵拂绫的身份地位,都是应该解决的事情。自己的一个儿子已经是皇帝了,而且龙椅上坐稳了,凭什么还让另外一个惨死的儿子继续受冤?
希宁一听,立即跪下:“多谢太后娘娘,臣女不求这些,只求太后娘娘福寿安康,想必臣女的父亲在酒泉之下也是如此希望的。”
“好孩子,好孩子……”太后的眼泪又一次差点没感动得掉下来。
希宁走时,身后跟着的宫女内侍又捧着一大堆的东西。太后也不事后叫人去府里赏赐了,直接给,见殿里啥好就给啥。
什么香膏、珍珠粉、香油、熏香;知道正在练字,墙上挂着名书法家的字叫人摘下送了;就连手腕上两支一对的上好绿母绿镯子也给撸了下来。
走时还叫人拿来了腰牌,凭着这腰牌可以白天未关宫门前、随时出入宫里。言下之意,要常来宫里坐坐。
到了宫门,桃红和柳绿吃惊地看着这一大堆的东西,难不成寨主又打劫了?
东西全都装上了车,有点多,挤得满满当当,柳绿差点没坐到外面去。
桃红小心翼翼地问:“这些都是官家赏的?”
“不,是太后。”希宁举起手,顺了下发鬓。手腕上碧绿的镯子,能亮瞎人眼。
看这油亮得都能照出人影了,必定长期戴着的,原本玉质就好,这要多少钱才能买得到呀!
桃红瞪着眼睛,和同样吃惊的柳绿对视了一下。不明而喻:寨主把太后给打劫了。
车在路上行着,突然前面有了响动。
希宁掀开车布帘,就看到不少百姓正惊恐地往后逃窜。
桃红赶紧问赶车的兄弟:“前面发生什么事?”
回答是不知道,但有打斗刀剑声。
第1891章 站住,打个劫58
京城怎么那么不太平,难不成又是慕翰青被刺杀了?
怎么感觉慕翰青属于遭刺杀体质?都救了他两回了,这次怎么又被刺杀了。
看在还有婚约在,他死了,身主这克夫的头衔就很难摆脱,所以这种闲事不得不管呀!
于是希宁从车里出来,想举马鞭,这才想起来,今天穿着宫装,没带马鞭。就算没道具,气势要出来,双手插着小蛮腰,大声吼着:“敢在京城动刀,简直把黑虎寨不放在眼里。没打劫前,不准死了!兄弟们,冲!!!”
“黑虎寨的兄弟们”……汗都一大滴。
为毛寨主老是想着打劫,哪怕救人也是为了打劫。这哪里是哪里呀,这里是京城,不是黑虎寨。
不管怎么说,寨主的话就是圣旨,四个随从拨开往后如同潮水般退去的百姓,逆流往前冲。可人多了点,速度不得不慢。
这样跑过去,慕翰青还不凉凉的了。希宁火气大了,用足嗓子大吼:“让开,黑虎寨打劫,挡路的全宰了!”
随从一听,“噌噌噌”的把刀剑拔了出来,亮家伙。
打劫?如雷贯耳,土匪可是比官兵还厉害的,顿时前面的路一下就开阔了许多。有些脚软的,一下瘫坐在地上喊救命。
四个随从趁着这个机会,往前冲。碰到瘫软在地上的,直接跃过去就是。
前面还躺着几个吓傻的,牛车是没办法过去了,希宁也只有扶着桃红的手,下了车,往前去。
大约离二十来米的距离,只能遥遥见到一干人打在了一起。还没走二步,就听到尖锐的哨声。
长啸后是长短不一几声以区别其他哨声,这是黑虎寨求援的信号。
又是硬茬,希宁一挑眉:“上!”
桃红柳绿立即就冲了过去,希宁左右看了看,旁边有一个卖菜的小摊,常有郊县的菜农用扁担挑着两个装货的箩筐到城里叫卖。货主跑了,留下摊子。
她把扁担从麻绳里抽了出来,拎着继续走。穿裙子就是麻烦,她也只有一手拎着裙摆,生怕拖曳的裙摆被弄脏,一手拿着扁担,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吓傻的人,继续往前去。
地上已经躺着几个了,还有七八人正和她的人打着。这次的刺客没蒙面,其实不蒙面比蒙面的更难对付,蒙面的话,是以后还有任务,生怕被认出来。而不蒙面就是真正的死士了,没打算活着回去,就没有任何忌惮。
死士们的目标是中间穿着圆领紫色锦袍的男子,哪怕背后被砍了一刀,依旧不顾自己生死地举刀冲着他砍去。
这人瞧着身材,不象是慕翰青。慕翰青长得比较高,和柳绿差不多高。而这个目测还差柳绿小半个头,也属于个头较高的,主要是柳绿这身材,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此朝男子的服饰比起任何一个朝代都要简约,甚至皇帝穿的朝服,都是纯色的,白、青、赤、黄。可简单虽然简单,颜色不是能乱穿的。普通百姓基本都是黑白蓝灰,能穿紫色的,必定是三品以上。
再走近一步,希宁一愣,居然是三皇子!
因为前剧情身主见过三皇子,所以她认得出。
此时他身上已经有了伤,三皇子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而捂着的地方血已经渗出来不少。一只手拿着剑,不停地抵挡着。
他带来的人应该全挂了,正躺在地上。地上有几个穿戴统一的尸体,穿着黑色劲装,如果没猜错的话,腰上束革带(皮做的腰带)。
看看她这运气好的,每次出门都能撞上刺杀,三皇子这个前世夺命仇敌也来了。
要不,就不救了?前剧情,身主哪怕是自杀,也被这个家伙砍了脑袋。
不过那时身主是土匪头,三皇子是奉旨剿匪。皇帝她都能原谅,皇帝的儿子,身主的亲堂哥,同样是太后的亲孙辈,好似不救不好吧。
算了算了,都打到这个份上了,继续救吧!
四个随从努力将前赴后继的死士砍死,桃红因为飞刀需要空间,所以在外围左一下、右一下的飞刀子。
而柳绿又一次发挥了她得力的一面。
附近找不到可以当盾牌的门板,又不敢硬接,就抓起地上的尸体,当做武器。而那些死士也不是盖的,直接拿刀剑就劈上去,几下就把尸体给砍得七零八碎的。
这漫天的尸块和满地的鲜血内脏,简直是没办法看了。
幸好她也是见多识广的,战场都见过,否则早就吐了。就跟身后那几个百姓,吓得尿的尿、叫的叫,晕厥过去的都有。
也亏得是三皇子,要知道几个皇子中,也只有三皇子武艺最好,这才过十六,就能领兵打战。这几日京城不太平,身边的随从应该是临时加的,又碰巧遇到了她,否则也抵挡不了这些时间。
刚才的哨声已经唤来帮手了,当第一个从旁边小巷冲出来时,死士们知道,不再快点,死也完不成任务了,攻势越发的犀利。
哪怕四个随从武艺不错,加上桃红的飞刀、柳绿的力气,可也禁不住人家武艺也好、而且不要命呀。
一个死士哪怕身上已经中了数刀、浑身都是血,都成了血人,还是冲破了铁桶般的保护圈。
桃红眼疾手快,一个飞刀扔过去,正中后心窝。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临死前倒下时、还一刀狠狠地拉在了三皇子的腿侧。
“嗯~”这一刀立马见血,三皇子吃痛,随即倒下。
没空去管,还剩下好几个,依旧在不要命地攻上来。
三皇子也算是个人物,一下撕开腿上的布,血肉翻滚、深及见骨,这伤一看,他的心就凉了半截。血还在不停往外冒,他取下皮带,用力在伤口上方扎紧,以减缓流血速度。
哨声响起,有难必帮,随着黑虎寨的帮手越来越多,局势立即一面倒的扭转。等到第五个帮手赶到时,终于将剩下的死士全部给灭了。
希宁手里拎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在满是血污的地上走着。将扁担当做拐杖,时不时将前面地上的断肢残体、还热乎的大肠、心肝等内脏拨到一旁,好留下点地踏足。
最后她放弃了拎裙摆,这脚踩上去,石板路上积累的血一下就浸湿了绣花鞋,除非把裙摆围在腰上,否则别想干净了。
第1892章 站住,打个劫59
走到三皇子跟前,一个随从蹲在地上扶着他,一个随从查看伤口。
“寨主,伤得重,可能腿保不住了。”随从的话,让三皇子的脸色越发惨白,虽然他已经知道,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没了腿;甚至有腿、可瘸了,都因有损皇家脸面和国体,不能继承皇位。
这些死士是要夺走他的命,命要不成就废了他皇储的希望。
三皇子忍着巨疼,话是从牙缝里逼出来:“送我入宫,宣太医。”
“得了,等太医过来,你的腿早就废了。”希宁左右看了看:“旁边有医馆,把他抬过去。”
十三岁就跟着军队去打仗的三皇子明白,这普通医馆根本就救不了他的腿,于是拒绝:“吾乃三皇子,送我入宫!”
“笨蛋!”希宁一句话先把三皇子骂哑了壳,手插着腰,瞪着眼珠子:“太医只能治病,刀伤还得军医。论治刀伤,哪个军医比得上我们黑虎寨的?我说送医馆,就送医馆,愣着干什么,抬人呀。”
好象说得有道理,黑虎寨干得就是刀口舔血生意,受伤是家常便饭。三皇子不再反对,被人抬入了医馆。
医馆的人看到外面情况,早就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抬了进来。
希宁撩着袖子,可袖子太宽大了点,就问伙计借了条布带当臂绳:“肠线有吗?”
“肠线?”医馆的大夫一愣一愣的。
翻了翻眼,看来这里没有隐藏的高人,于是嘱咐:“你们准备麻沸散!桃红,去隔壁针线店要针线,如果没有桑白皮线,就绢丝、银丝。速度要快。”
桃红一听,立即就出去了。寨主的话就是圣旨,不管拿来要干什么,反正弄来便是。
希宁又让一个人,去宫里报信,让宫里立即派人过来。
另一边见医馆大夫还在发愣,随从催促了:“没听到县主的话,赶紧的抓药呀。”
县主……看看来的人,伤的穿着紫锦袍,女的身上也是一袭宫装,得罪不了。赶紧地抓药吧!
希宁飞快地报出需要的东西:“剪刀、手巾、热水、蜡烛点燃了。”随从嫌医馆的大夫速度太慢,一起帮忙,东西很快的一样样找来。
将袖子绑好后,希宁拿起剪子,走向躺在木板床上的三皇子。
三皇子略带惊恐地看着剪子:“你想做什么?”这个县主哪怕没见过,从言语中就能知道,定是土匪县主永安。
应该没和永安县主有什么仇怨,而且还救了他的命。可听说她性子跳脱,该不会拿着他的腿做尝试吧?
见三皇子想挣扎着爬起来,希宁一把按住他没有受伤的肩膀:“别动,你的腿到底想保不?”
果然……让你治那才肯定保不住,而且更快玩完。三皇子奋力挣扎起来!
怎么那么不配合,她可是有着外科医生丰富经验的,要不是你和身主有同一个奶奶,才不会动尊手呢。
“压着,你们全都压着他。麻沸散呢?”
麻沸散还需要熬制,古代医学就是麻烦,希宁正皱眉,想着是不是要用绳子捆了。身边一个随从,手摸进衣襟,随后一扬,一些白色粉末从他手里甩出,正对着三皇子。
三皇子冷不丁中招,也无法躲避,而且手被两个人抓着,就连袖子都没办法举起遮鼻。身体晃了晃,就头一歪,倒下了。
随从很认真地道:“迷药,独家秘制,保证至少半个时辰醒不过来。”
“人才!”如此见效快的麻醉剂,希宁对着他竖起大拇指,随即轻语:“回去后把方子抄给我。”
那不行,说过独家秘方的。而且寨主要迷药做什么,打劫有他们在,基本不用迷药。难不成想做些鸡鸣狗盗,或者对京城美男不轨之事?
那可不行,但看在寨主的份上,要不每次只给一点点。
此时桃红也回来了,带来了针和银线。京城里权贵多,绣坊里金银线不会缺。
希宁让人关闭医馆大门,点亮火烛。
人睡过去就能大刀阔斧干活了!将三皇子的衣服裤子全剪了,饶是再厚的脸皮,桃红还是忍不住脸红,侧过身不去看。
这三皇子身上其他地方有了些伤口,但都是小伤。再过个二三年,也就看不出了。三皇子是上了战场,基本也是在后方观战,不到逼不得已,不会让他出去迎战。就算是和要敌军硬碰硬,那身边的官兵也是尽可能护他周全。
清洁、缝针,算三皇子命大,伤口虽然深,但没割断大血管。现在还能用普通的针凑合,如果主动脉血管断了,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哪里有这样的针线器具,这腿十之**真的要保不住了。
缝合了腿部伤口,再缝合胸口处的伤口。这些死士下手极重,刀刀都恨不得立即要了三皇子的命,这刀砍过去后,应该是被挡了、顶了出去,砍到底的话那可凶多吉少了。
三皇子还真是吉人天相,碰到了她。逃过算计,又在刺杀中保住了命,还有他可能的皇位。
医馆的大夫们,一个个看得大气都不敢喘,这可是传说中的缝合之术呀,赶紧看、赶紧看!
缝合完毕后,希宁在旁边放着温水的水盆里洗手:“手巾用开水烫好后,绞干点,帮他擦干净血,小心避开伤口。”
“哎~,就让我等来吧。”大开眼界的医馆大夫一个个的都眯开眼笑,都看仔细了,等会儿就拿一块猪肉试试。
此时宫里的人来了,有十来个侍卫,还有二个太医。
怎么把衣服都给去掉了,好似下一步疗了伤。太医立即去查看伤口,不禁惊讶:“缝合之术?!”
“上药吧。”宫里有的是好药,所以没上金疮药,就等着太医来了。
希宁洗完手,看到旁边桌上放着刚取下的荷包还有玉佩什么的:“桃红,值钱东西收着。”
一直侧身不敢看的桃红,按照寨主的命令,把东西全都装进自己的包包内。自从打劫了惠和县主和魏王世子,发现自己的荷包不够用了,所以每次出门,就背上一个能足够装金银玉佩的小布包。看,今天又能用上了!
这好象是打劫吧?
太医……
医馆的大夫……
桃红也不是盖的,走出医馆,在满地尸体尸块中翻找。见来不及,还叫随从们一起帮忙。
侍卫们……人都死了,死人也不放过吗?黑虎寨的果然凶残。
第1893章 站住,打个劫60
当身上盖着一件披风、依旧昏迷着的三皇子,被抬上马车,桃红双手抱着沉甸甸的布包,乐呵呵地回到了走出医馆的赵拂绫身边。
希宁正要走,被太医拦下了。
两个太医挡在前面作揖:“三皇子遭刺杀,多谢永安县主出手相帮。”
“不用谢,应该的。”更何况三皇子带的钱挺多,玉佩都是上好的。
两个太医继续保持着姿势,一唱一和地,这个说完那个说:“哪里哪里,要不是永安县主,三皇子就算脱离刺杀,这条腿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老是拦在前面,如果还看不出来,算她白混了。希宁翻了翻眼:“说吧,到底要做什么?”
太医陪着笑:“请永安县主陪同老夫一起入宫,和官家禀明三皇子殿下的伤情。”
果然有妖,要知道这个时代受伤的人很容易感染,一旦感染完全靠身体扛,扛不住就挂。当太医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三皇子挂了的话,丢官是小,有可能要掉脑袋的,是要找一个人帮助一起顶锅。
“不!”她直接拒绝。
两个太医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就跟彩排过的一般,看来这事没少做:“请县主行个方便。”
“不!”她微微歪着头,很是认真:“凭什么?我刚从宫里出来,见了皇帝又见太后,路上还救了三皇子,本县主累了。”
是呀,凭什么让人家帮忙?
一旁的桃红,抱着布包,很不耐烦地帮腔:“听到没有,我家县主累了!”
看着桃红手里沉甸甸的布包,刚才哪怕一心赴死的死士,那随身带的为数不多银两也被搜刮进去……两个太医相互看了看,好似明白了什么。
只过了一会儿,桃红打开布包,乐滋滋地将刚得到的银两往这个布包里装。
将自己随身带的银两,包括私房钱都交出去的太医此时笑得比哭都难看。给的时候还双手奉上,说劳烦。
都说永安县主是土匪县主,果然如此,好似他们也被打劫了。不不,这是他们自己愿意给的。否则永安县主不肯去的话,也只有请官家下旨宣进宫,如果官家不下旨,那么没人一起背锅了。
希宁则在柳绿的搀扶下,往马车上去。
一个太医赶紧说:“县主,男女共一车,不大好吧。”你坐了,我们坐哪里?
希宁一听,停下了脚步:“那就不去了。”
“别,别,请县主上车。”另一个太医赶紧地补刀:“医者仁心,不分男女。”
这钱都给了,不去的话,难不成还能从人家包里把钱要回来?
希宁这才继续走,带着几分不满:“没见那么多血,难不成还要弄脏我的车?”马车是宫里的,弄脏不要紧。
三皇子躺在车里,身下垫着被褥,身上盖着锦被。
车还算宽敞,希宁找了个空地方坐下。这绣花鞋和裙摆,还有身上不少地方都染了血,血都透过鞋底,弄湿了袜子,脚趾湿漉漉、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又准备了一番,两个太医改骑马,桃红和柳绿坐牛车,跟在了后面。
三皇子伤重,车不敢快。
闲来无事,目光对着还在昏迷中的三皇子。
为了防止他手碰到伤口,将他的双臂放在被子外。希宁伸手捏了捏,真材实料的肌肉吔,到底是练武的。
模样也长得不错,眉眼象皇帝,嘴笔整体轮廓象郑贵妃,属于男生女相,又不算阴柔,带着英气,这种相貌无论古今都是帅哥一枚。
只可惜身主和他血缘关系太近了点,不利于优生优育,否则嫁给他当个正妃,以后就是皇后。
想想前剧情,这个家伙砍下身主的脑袋,这次反而救了他一命,是不是属于以德报怨?没办法呀,姐是主神,就是那么仁慈伟大。
墨冥……都懒得吐槽了,就这样吧,没救了。
在略微摇晃的车内,三皇子悠悠醒了过来。
醒来第一件事,就想去摸伤口。
但手被抓住了,一个声音柔和地传来:“别动,伤口没事,动了反而有事。”
三皇子看过去,看到了永安县主,那酷似某人的眉眼,让他不经意地略微皱眉。
这家伙的眼睛怎么那么象已经贬为婕妤的冯氏,要不是她是黑虎寨的寨主,还碰巧救了忠勇侯世子,会被认为是冯婕妤的近亲。冯婕妤之前极为得宠,冯氏一族封赏不断,几乎都给了官职和封号,朝臣对此极为不满,可封赏的都是散官闲职,官家又如此坚持,只有无可奈何。
见三皇子不再动,希宁放开了手,往后靠在车壁上:“回去后,伤口千万不要碰水,发物不要吃,如果三日内不发烧,伤口没有恶变,就算躲过一劫。”
三皇子小心掀开被子看了眼,这胸口半尺长的伤口上,整整齐齐的针脚,并且还抹了宫里的药膏。
“别乱动。”希宁伸手帮他被子再盖上,这孩子怎么那么好奇,有什么好看的,没有包扎的情况下,小心沾染灰尘,伤口感染。
三皇子默默地看着,目光深邃。
这眼神不象是十六岁的样子,可怜的娃,生在尔虞我诈、各种斗最高级别版的天家,必定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承受更多。
“水~”三皇子声音略带沙哑。
大量失血后会口渴,但此时不是时候:“快到宫里了,到时弄点温热的水。”
看着三皇子微微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希宁想了想后,喊了声:“停车!”
车很快停下。太医骑着马到车窗边:“县主何事?”
希宁掀开车帘:“去找点水来,全要滚开过的水,太烫就兑点放凉的。赶紧送来!”
这水一定是三皇子喝的,太医原本想说还有一炷香时间就到宫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在嘴边还是咽下了。
水很快就送来了,希宁扶起三皇子:“小心,慢点。”
让三皇子靠在身上,一手扶着他,一手接过盛着水的碗,喝了一口试试温后,凑到三皇子的嘴边:“喝得慢点,不要太急。”
三皇子只犹豫一下就喝了起来,他如果喝得有点快,这碗就会远离,让他将嘴里的水咽下后,这才靠近继续让他喝。
第1894章 站住,打个劫61
希宁也想让人进来伺候,可车也就那么大,她还要让出位置,累。索性就喂吧,一会儿时间而已。
一碗水喝下后,被扶着躺下,虽然还不够,但三皇子自己也知道,不能一下喝太多。
希宁将碗递到窗口还了:“不要忘了付钱。”
“是是!”太医接过碗。得了,他现在兜里哪里还有钱,全都给了那个婢女。幸好给水的店铺,一见来要水的都是宫中侍卫,说是一碗水而已,没要钱。
希宁帮三皇子把被子盖盖好,此时三皇子的血衣早就剪了,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小内,最内的也就是亵裤,一条裤管为了大腿外侧的伤口缝合,也被她剪了。所以赶紧盖好了,刚才喂水时,这家伙的脸都红了。
车继续缓慢前行,三皇子看到曲腿坐在一旁的永安县主,她身上的宫装沾染了不少血,此时的她如此文静,好似酷似冯婕妤的眼睛也没那么讨厌了。她的眼睛明亮,不时从眼底闪动着几分如同俏皮的狡黠。
刚才的举动,很自然,一点都不畏惧他皇子的身份,体贴却没有任何讨好的样子,或许对于其他人,也会如此。想想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中,又有几个对于血淋漓伤口会如此冷静的。大约是当土匪时,见得多了。可为何她身上没有杀气?
三皇子想到了什么:“我的玉佩呢?”
呃……此时正在桃红的布包里。
希宁平静地说:“三殿下刚脱离险境,身外之物不必太在意。”
三皇子……知道去哪里了,铁定给这个女土匪拿走了。
三皇子说道:“此玉佩雕的是彘,乃父皇刚赏赐给我的,不敢丢失。”
尼玛的!希宁一听撩开窗帘布:“劳烦叫我婢女桃红过来。”
不一会儿桃红跑来了,直接跳上车,掀开一点车帘布,将头探了进来:“县主什么事?”
希宁带着无奈:“刚才疗伤时,三殿下的玉佩丢失,去帮忙找一找。”
桃红不知道原因,看了眼正躺在车里的三皇子:“丢了就丢了呗,宫里什么没有,不就是块玉佩,再弄一块就是。”
希宁慢慢地解释:“是官家刚赏赐给三殿下的,是彘。彘知道是什么吗?”
“猪呀!”桃红还不知道,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那玉佩她见到过,羊脂白玉,玉质相当不错。形状圆形首尾相连,上面花纹甚为简单。越是质地好的玉,反而雕刻越是简单。是猪吗?如果是猪就有意思了,皇帝赏赐个玉猪做什么。
希宁翻了翻眼,依旧柔声缓慢道:“古谚‘猪乃龙象’,前朝武帝乳名就叫彘。”
桃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举起一根手指,挤出笑容来:“我这就找去。”出了车厢,从车子一动能判断,跳下了车。
总算不笨,希宁松了口气。
就听到三皇子的声音飘来:“没想到永安县主还博古通今。”
还通未来呢,姐是谁,姐是主神。
希宁靠在车壁上,有点懒洋洋的:“三殿下,你不累吗?我好累,俺们玩个游戏好吗,叫少说话。”
三皇子鼻翼不经意地喷出一道气来,差点没笑出来。第一次有娘子,居然不想和他聊天。
桃红跑回自己车里,先是翻,东西太多,翻不到。就将布包里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倒出来,终于在还带着血金银堆里,找到了那块腰佩。
原本想擦一下,但想了想后,直接拿着去前面的马车那了。
“县主,找到了。”桃红将玉佩递了过去。
希宁接了过来,看了看,上好的羊脂白玉,中间打了个孔,随行雕成了圆形玉猪龙:“嗯,去吧。”
三皇子见玉佩拿来,伸出手来。可没想到对方没递过去。
希宁捏着玉佩,嘴角微翘:“三殿下,东西可是找回来了,你就不打算答谢一下吗?”
嗯?三皇子一愣,这好象是在讨要赏金。
希宁抬起手翻了翻玉佩:“这块玉可不错,要不这样吧,算作五百两银子,以后不要忘了给我。”这才把玉佩放进了三皇子手里。
温润的玉佩到了手,三皇子又气又好笑,这就代表着他平白无故欠了赵拂绫五百两银子?
明摆着就是抢钱!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赵拂绫是土匪县主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要钱。
马车到了宫里,三皇子先被抬进了郑贵妃的寝宫内,希宁也只有跟着一起去。
主簿、副主簿全在内室帮三皇子诊疗,希宁在外间坐着喝茶吃点心。就看到好几个各级的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忙活着。
她拿起一块绿豆糕,慢慢啃着,四周打量。
郑贵妃升了位份后,一直在痛风的皇帝那里,但宫里的掌事太监已经按照贵妃的标准,将寝宫里的东西调换过了。
那边桌上的玉壶春瓶可是汝窑的呀,哪怕放在现在,也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正流着哈喇子垂涎,不,是欣赏着,郑贵妃跟着前去报信的医官急急忙忙进来了。
“叩见贵妃娘娘!”希宁赶紧站起,对着郑贵妃行礼,但被郑贵妃一把扶起。
“不用多礼。”连续几日的侍疾,让郑贵妃面容憔悴了许多,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目光触及染血的衣裙,郑贵妃更是担忧:“且稍坐,本宫先进去一会儿。”
“娘娘请便。”希宁低着头,装出一副谦卑贤良的样子。
郑贵妃赶紧地往内室里去,这脚步匆忙的样子,毕竟是当亲娘的,自己的儿子遇刺,还受了伤,自然焦急。
希宁又坐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郑贵妃从里面出来,脸上的焦虑减去了不少,见到她后,还露出了稍许笑意。
一定是听到自己儿子腿只要不病变,基本能保住的诊断,对于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自然看得顺眼。
希宁站起,装作要行礼,自然被郑贵妃一把拦住。
“好孩子!”郑贵妃拉着她的手,此时的笑容已毫无掩饰地扬起:“今日多亏你了。”
“娘娘。三殿下的伤势虽稳定,但三日内还要多加小心,不能碰水和接触污物。”先打个预防针,万一伤口感染,可不是她的责任:“臣女也出来多时了,三殿下既然有人照料,可否就此出宫?”
郑贵妃笑容一凝,随即道:“不瞒县主,官家这几日为冯婕妤的事情气得不清,身体不适,本宫分身乏术,本宫的三郎就拜托县主了。”
第1895章 站住,打个劫62
???
郑贵妃还转身下命:“去永安县主府说一声,让府里的人不用担心,这里吃穿用、伺候的人俱全,就小住个七八天,便可回。”
呃,啥意思,是不是说把三皇子扔给她照顾了?
希宁嘴角抽了抽:“这个贵妃娘娘,您看这里那么多人,臣女留在这里不大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呀?”郑贵妃打定了主意:“太医院的主簿对县主的医术都赞不绝口,有那么多人伺候着,谁敢嚼舌根,本宫立即杖毙!”
看来是太医院的人能推则推,现在有个人能治疗准太子的伤,自然是强烈推荐了。
既然躲不过,推不了,那就……希宁眼睛开始不安分了:“对于三皇子的伤,臣女自然义不容辞。可是娘娘有所不知,府里的开销用度,都是需要臣女去周转……这三皇子刚才答应给臣女五百两银子,还有臣女的侍从为了救三皇子受了点伤……”
看着永安县主盯着旁边桌上的汝窑玉壶春瓶,郑贵妃立马就明白:“来人呀,调五百两银子送去永安府。”
希宁立即眉开眼笑地行礼:“多谢娘娘。”
到底是当土匪的,一股子小家子气,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还担心这酷似某女的眉眼,会魅惑人。只要没啥事,不要说五百两,五万两也值得,更何况救了自己儿子一命。
郑贵妃嘴角抿着:“县主且安心住下,这里摆设随便用,用得好的话,事后尽管拿去把玩。”
就等着这句话,果然宫里的人脑子门清。希宁装模作样地惶恐:“这怎么使得。”
不怕你要,就怕你什么都不要。郑贵妃笑意更浓了:“能救了我儿,又帮忙诊疗,这些算什么。来人呀,整理出偏殿,让县主住下!”
“谢娘娘,臣女就听娘娘差遣。”希宁行礼。
一听到这话,郑贵妃拉住了她的手,往内殿去,一边走一边说着讨巧的好话,这高帽子一顶顶的戴。
到了内殿,三皇子已经穿上了内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轻柔的锦被,跟前只主簿、副主簿三人,其余人等都远远地候着。
三皇子见到她进来,不禁一愣。
郑贵妃拉着她走到床前,此时早就满脸笑容:“这里就拜托县主了。”
随后又留下一个贴身嬷嬷,就急冲冲地离开了。
一看如此,太医院的主簿和副主簿均告辞离开,毕竟皇宫那么大,太医院的人又少,挨上什么事还会莫名其妙死上一二个,要知道培养一个太医有多难呀,太医总是不够用。
这下留下三皇子和她,相对无语中。不不,身边还有十几个随时可以吩咐的宫女太监,殿外还有二三十个。
不能老站在床前大眼瞪小眼吧,于是她走到旁边,找了地方坐下:“嗯嗯,麻烦去拿点书,一些点心还有茶水过来。”
旁边宫女低着头,谦逊地询问:“请问县主要什么书?”
对了,宫里给妃子看的除了《女则》《女戒》《孝经》就是各种佛经了。而皇子看的,就稍微多点,但别想着什么话本。
希宁带着无奈:“史籍便可。”
东西很快就拿来了,拿起一卷,是《左传》,再拿一本是《春秋》,都是四书五经里的。泪奔,好怀念之前用粗毛边纸装订的话本子呀。
见她看起书,三皇子也要书,躺着无聊。
侍候的太监眼睛转向了她,希宁有点哭笑不得,看着她做嘛,她又不是太医。
好吧好吧,她回应:“伤口不崩裂就可,看书无妨。”
于是她和三皇子开始看书,大约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她站起后,敲了敲后背,这坐着腰酸背痛的。幸好这个朝代坐椅子的,如果是前朝,大部分都是跪坐,那还不要人命了。
左右看了看,旁边还有一张软塌,于是拿着书走过去,躺着继续看。
看了没二页书,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举目看去。就看到在床上的三皇子靠着,遥遥地盯着她。
“怎么了?”她眨巴了下眼。知道这样的举动就跟在家里一样,不过不靠着,就这样看书,打算累死她呀。
三皇子“噗嗤”一笑:“这书你看得懂?”
书?不就是《汉书》嘛,之前剧情里,有几个大家闺秀都学过,加起来的经验不少,所以看起来并不费劲。
“还行!”她不想多废话,早晚会走,而且身主和三皇子以后也没啥交集。
三皇子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皇子的话不得不从,希宁也只有站起来,走过去,将书递了过去。
三皇子看了眼,看到了汉武帝:“对于武帝,你有何想法?”
这还不简单嘛,立马就有:“内强皇权,外服四夷。迷信神仙,晚年改辙。”
三皇子一愣:“说说。”
“这个比较麻烦,臣妾不学无术的,就随便看看。”希宁谦虚着,可不能被套上,姐只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解说历史的。
三皇子可没那么容易打发:“那你就随便说说,说得好可是有赏的。”
听到赏,希宁眼睛发亮:“什么赏?”
三皇子嘴角止不住微微扬起:“一千两银子或者一文不值,就看你能不能拿得到了。”
撩袖子,上了!
当太后闻讯,派人过来时,就看到永安县主正坐在床前,绘声绘色地如同说书,三皇子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等到了人,不过不是永安县主,而是派去的李嬷嬷。
李嬷嬷回话:“太后不必担心,永安县主和三殿下好着呢。永安县主正和三殿下说着书,三殿下不肯放人,说是听完这一茬后,派人护送过来。”
太后一愣,随即笑了:“没想到永安还会说书,说的是什么?”
“是《汉书》。”
太后又愣:“《汉书》有什么好说的?”
“奴婢不知道,三皇子不但喜欢,还打算明日叫少师也过来一起听。永安县主还说不行,要一起听的话,要加钱。”不光自己听,还让自己的先生一起来听。
这下把太后给逗乐了,原本以为这两孩子合不来,现在看来是多虑了:“行呀,只要说得好,这钱,哀家出了。”
李嬷嬷笑了出来:“太后您就不问问要多少钱?”
“多少?”“要一千五百两,少一文都不行。”
太后又一愣,顿时笑得裂开嘴:“还真敢开价。不过这几日天天的说,委实不贵,哀家给。”
“是一日一千五百两。”
太后……
第1897章 站住,打个劫63
“这是要抢钱呀?”话差点吐口而出,在太后嘴边打了个转后咽下去。
怪不得都说永安县主是土匪县主,这刀还真是快。不过是亲生的,亲生儿子亲生的闺女,不要说每天一千五百两银子,只要能活着,再多的钱也使得!
当机立断,就叫人把自己戴的,价值千金的南珠项链给送去,说这七天的钱,太后给出了。
不一会儿,李嬷嬷来了,把南珠项链还了回来,永安县主说原本就是随便说说的话,胡言乱语哪值得了这些银子。没想到太后那么好,当了真,就说说给三皇子解个闷,也是臣女的本分,不敢要赏赐。
一番话说得太后心花怒放,到底是亲生儿子亲生的,暗暗想着事后一定重赏,那件红珊瑚二圈项链一直和着南珠项链一起戴的,到时一起赏赐了。
想着也无聊,就摆驾去看看三孙儿。
还未到殿门口,就让李嬷嬷先去打点,让看门的不要出声。
太后下了凤辇,扶着李嬷嬷的手,悄悄走了进去。走到外殿,就听到里面永安县主正说着,声音清脆如珠,说的是汉高祖刘邦的事情。
“夏侯婴一看,嘿,你这刘小子,又把自己儿女踹下去了,还是不是人?于是停下,又抱起这一双哇哇大哭的未来汉惠帝和鲁元公主,放到车上。”
“刘邦急了,拔剑在手:‘尔再敢多事,吾就杀了你。’
又来了,又要杀他,这家伙还真是绝情。夏侯婴索性一硬,顶了回去:‘杀了我谁替你赶车?’
是呀,杀了没人赶车,还没人能帮他打追兵,刘邦这才不吭声了。”
顿时引来唏嘘一片,看来殿里人不少。
“这就是‘常蹶两儿欲弃之,婴常收,竟载之,徐行面雍树乃驰。汉王怒,行欲斩婴者十馀,卒得脱,而致孝惠、鲁元于丰’,不过个人认为,刘邦要杀夏侯婴十多次这有点夸张了。最多说说而已,拔剑最多一次,老拔剑也累呀。”
又是一顿笑,等笑声渐熄,继续道:“幸好几人都脱险了,这个这对儿女没死在路上,得以保全。可老婆和爹都在人家手里,终于有一日开战,项羽在城下架起一口锅,告知刘邦:你要是再敢抵抗,不投降,我就把你老爸扔锅里煮了。
刘邦站在城头,说出了大家都知道的名言……”
等了好一会儿,有人忍不住先说了出了:“吾翁即汝翁。必欲亨乃翁,幸分我一杯羹。”
就听到永安县主一击掌:“对了,等会儿羹分尔一杯。”
顿时殿里哈哈大笑起来,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太后听得也觉得有趣,走了进去。
一见太后来了,众人纷纷站起行礼。乖乖,不光有少师、少傅,就连翰林院的也过来了。少师和少傅是三皇子要他们来的,而其他人,反正钱太后给出了,既然出了那么多钱,过来听听就听听吧。
“无妨无妨,听说这里热闹,哀家也过来听听。”太后一番寒暄后,让众人坐下。
在一圈椅子坐着的人里,看到了大皇子。自己三弟遇刺受伤,大皇子当然会来。
也亏得郑贵妃,大孙儿才能如此,如果落到冯氏手里,早就连骨头都成渣了。而大皇子能来,也算是懂事的,看来郑氏这些年的心血没白费,如三儿将来得到王位,怕的就是大皇子心有不甘。
太后暗暗颔首后道:“继续吧,别管哀家,继续说吧。”
永安县主于是继续说了起来,不是说《汉书》嘛,《汉书》能说成这样,太后也没想到会那么好听,简直比说书的都有意思。
看着当着几个大学士、还有皇亲,永安县主一点都不惧色和受影响,举止大方却得体,该说笑的时候无轻浮,时不时还提出问题,让在座的讨论和评判。
楚王妃出身书香门第,有着京城才女之称,眉眼秀丽;而楚王天性纯良,虽才艺均不如德昌帝,可以前碰到大事从未怯场。他们的女儿有两人遗风,太后不免想起早逝的儿子,忍不住趁着端起茶碗时,用举起的袖子,轻拭去眼角的泪花。
李嬷嬷眼尖,不免担忧,压低了声音:“太后……”
此时又响起了爆笑声,是说到霸王别姬。
“你们还不要笑,如果你等是项羽的姬妾,看着眼珠子是双瞳的主子,瞪看着你,嘴里说着‘虞姬虞姬奈若何’,你们敢不死嘛。再拎不清,就等死吧。”
能把如此悲情的事情,说成这样,也算是第一人了,不过听听还是有几分道理。
太后索性直接擦眼泪,笑着道:“不碍事,不碍事,是笑出来的,听得果然有趣。”
李嬷嬷这才放心下。
“与其霸王的剑架在脖子上,还不如自己动手,还能博得美名。不过也不排除,是项羽自己杀了,然后说虞姬自杀,显得自己很受女子喜欢,死也要追随。反正其他人见到项羽抱着虞姬的尸体,虞姬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大家猜,反正我是不信虞姬真的是自已愿意死的。”
于是又是一阵笑声。
“今天就说到这里,要听后事如何,且听明天分解。”
结束了吗?众人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应该申时已过半,确实应该结束了。
太后在后面笑着道:“好听,好听,今天也说了一天了,确实应该让永安歇歇。要不这样吧,明日巳时三刻再说。大郎,你且留一下。”
已时三刻都日上三竿都不止,不过太后发话,不得不从。于是众人行礼,纷纷退出去,只留下大皇子。
还只有十六岁,但已成婚二月、开始留须的大皇子对着太后行礼:“皇祖母。”
太后看着自己的孙儿,含笑道:“你有心了,原本想留下一起用晚膳,可你新婚燕尔,正是应该多陪陪正妃的时候,希能早日听到好消息让哀家也早日见到重孙。”
大皇子行礼,一板一眼的样子有点古板:“是,皇祖母,孙儿这就告辞。”
送走了大皇子,李嬷嬷命人通知准备晚膳。此时离吃晚饭还有一点时间,
太后让人传了杏仁露,给永安县主喝。又坐到三皇子床沿边,细细问了伤情和当时情况。
听到三皇子身边的人都死绝,可知当时是多么危险,太后不由气极。
第1897章 站住,打个劫64
太后看了眼身边的李嬷嬷:“去问问官家,冯氏该如何处置?”
李嬷嬷听后应了声“是”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太后宫里多年,如果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也不会活下来。就算冯婕妤不是策划者,也有干系。
如果三皇子死了,太子之位指不准就落到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头上。大皇子太过老实,如果不想朝堂被人拿捏,也只有另选储君。
冯国舅也是打这个主意,就算是全家被流放,只要三皇子死了,就有了希望和盼头,哪天自己的亲外甥当了皇帝,冯婕妤成了太后,冯氏还不重新成为勋贵。所以在还没出京前,之前的党羽或者用了什么办法,让豢养的死士进行了刺杀。
希宁端着杏仁露,慢悠悠地吃着。喝完时,李嬷嬷回来了,在太后耳边轻语几句。
“这个迷了眼、昏了头的!”太后虽然大怒,但还是控制住了脾气,否则身边所有人都要下跪请她息怒了。
想必是德昌帝不舍得,所以让太后发怒。
太后怒气歇了歇后,拉长了音:“既然官家不乐意,那么就让我这个老婆子来做吧。”
殿里的空气异常凝重,让人透不过气来……太后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感情:“端一杯鸩酒给她吧。”
“是!”一旁的大太监低着头,往后退后二步后转身,小碎步离去。李嬷嬷是伺候的贴身陪嫁,而这种“脏活”自然是由殿里总管做的。
太后下完命,就有点后悔。不是后悔赐死冯氏,而是当着自己孙儿孙女说,特别是孙女。
于是转身和蔼地道:“好孩子,没吓到你吧?”
希宁微低着头:“太后是为了社稷,陛下也是出于情,只是委屈了太后。”
太后摇头:“可官家是皇帝呀,这些年来折损在冯氏手里的孙儿还少吗?怎能为了儿女私情坏了大事。”
希宁闭上眼睛,这双眼睛虽然像极了身主母亲也像极了冯婕妤,可别让太后见到闹心。她垂目含笑:“这才是陛下,太后娘娘的陛下。如果也象汉高祖一般,幸分我一杯羹,那不就惨了嘛。”
也是,就连自己爹都不顾的皇帝,还能对自己娘孝顺?太后顿时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就是会哄人。”
“这叫会哄人?臣女可是会推拿的,太后可要试试?”希宁带着几分俏皮地说。
“行呀,哀家试试。”太后欣然答应。
希宁走到太后身后,开始按摩肩膀。这样子能躲在太后背后,只要太后现在不见到她眉眼就行。这皇帝老儿,太过痴情执念了,也怪冯氏,恃宠而骄,外加一个蠢笨的娘家大哥。
“嗯,好,好~”太后高兴得眼角纹都笑出来了。
“太后,这才叫会哄人。”这话让太后又笑了,希宁不轻不重地捏着:“您想多捏哪里,轻重缓急,只会一声臣女呀。”
“这样正好。”太后眯起眼睛来,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刚才的不快好似全部烟消云散。
躺在床上的三皇子看得清楚,太后显然对永安县主极为喜欢,就算是一母所出的自己妹妹六公主,太后见到后也是威严多过慈爱。
不过这永安县主胆子也真够大的,谁见了太后都战战巍巍,生怕做错说错什么,只有她好似对太后一点都不见外,此时还敲背来着。
此时外面来人,说是晚膳准备好了。
三皇子受了伤,不能吃油腻的。而太后长年吃素,所以一桌子的素菜。
见太后要亲自给三皇子喂粥,希宁赶紧地接了过去:“怎敢太后劳累,还是臣女来吧。”
三皇子也故意带着几分惶恐:“皇祖母,还是让永安做吧,否则折了孙儿的福份。”
“好好,就听你们的。”太后这才松开拿碗的手,就跟宠爱孙子辈的祖母一般。这手上的好些指甲有一寸长,这晶莹剔透的,平时没少上油。
在三皇子请求下,太后一旁用饭,祖母还没吃饭,哪里有孙儿用饭的道理。
于是希宁坐在床沿边,一勺勺慢慢地喂。太后在一旁的桌上,吃着饭,看得高兴。
挺和谐的画面,但感觉有点不对……噢,对了,三孙子应该还不知道永安的身份。这可不行,等过会儿,还是说清了,免得三孙子动了心思。
一碗菜粥终于吃完了,太后叫她坐到身边用饭。可满桌子的素菜,吃几口就厌了,可太后还夹菜给她,一副“奶奶觉得你饿”。这个时代可以替代荤菜的素材还不多,否则素鸡素鸭素火腿,味道也不错。
出去“办事”的大太监回来了,太后还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菜,大家都当做没看到。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个,未免有点倒胃口。
希宁适时地说:“太后,臣女吃好了。”
太后搁下筷子,询问:“永安的住处可安排好?”
郑贵妃留下的宫女立即回话:“安排好了,就在这里的偏殿。”
太后带着几分不快:“一个姑娘家的,不方便。去把扶玉阁整理出来,这几天永安就住那里吧。”
众人但暗自就明白了几分。扶玉阁的名字已经很明显了,外加这阁之前冯婕妤曾经以七公主名义讨要过此阁,被太后拒绝,说那里夏日凉爽,逛花园时适合小憩,官家也只有作罢。
看着三皇子靠在床边,虽然面上依旧如常,但眼底暗了暗。太后更是打算还是挑明了吧,否则等真有了事,这堂兄妹的,以后面见还不尴尬。
希宁坐上了准备好的轿子,送去了扶玉阁。
此时天色开始暗沉,扶玉阁里点上了火烛,还有不少宫女太监正在忙着布置。
洗澡水准备好了,先去洗把澡,又一次的享受了生活不能自理般的伺候。有了之前女王县主的经验,对于那么多宫女伺候,她也不排斥。
太后那里说完了前因后果,三皇子靠在那里,心情是复杂的、很复杂。
虽谈不上一见倾心,但这堂妹也确实让他入了眼。正想着找点事情故意惹惹她,怎么就变成了自己亲堂妹了。
太后轻语:“永安是个识大体的,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窝在心里,我老婆子都看得心疼,可她依旧象个没事人一样。此事原本想到以后再说,可她这几日在宫里,还是挑明了好,你也好对她多照顾着点。”
说什么照顾他,其实生怕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罢了。三皇子强笑:“皇祖母说得是,孙儿知道了。”
看到三孙子有点失落的样子,太后庆幸,幸亏说得早,否则说要纳了当侧妃,还不呕死一干人。
第1898章 站住,打个劫65
希宁那边,洗完澡这天色已暗,可肚子饿了。
“有没有什么吃的,帮我拿点来。”直接了当,否则今晚要饿着肚子睡了。刚才的一桌子素菜,外加还喂三皇子,根本就没吃多少。
宫女含着笑:“要不奴婢去端一碗银耳莲子羹吧。”
呃,银耳莲子羹,这个时代的皇宫,居然也有这种标配?
“行,顺便再拿点其他的,来只扒**,要整只的,撕起来吃带劲。”
见宫女瞪大了眼睛,可能扒鸡没有,于是说:“烤羊肉、再不行羊肉夹馍、打卤面也成,肉要多放点。”
不久消息传到太后那里,太后还在三皇子那里,这才说完永安县主的身世。
太后听到宫女回永安县主的起居,刚洗完。于是询问:“她可好?”
去侍候沐浴的嬷嬷回:“永安县主冰清玉洁,落落大方,贵气天成。”
太后听后松了口气:“看来她是得到好的照顾。”
刚才一番话含义很深,太后最担心的是女孩子在土匪窝里,没人管束,就跟前朝一些公主般,府里养面首。跟去侍候的嬷嬷,是专门用于接应选宫女妃子的,是不是姑娘,大致一眼就能瞧明白个七八分。
后面的话表明永安县主对于那么多人伺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扭捏,要知道有些高门大户小娘子送进宫时,对于那么多人侍候沐浴,都会不习惯。可见黑虎寨没有亏待过赵拂绫,将她当做郡主在养。
“就是……”嬷嬷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县主说有点饿。”
要扒鸡,还要整只的……三皇子努力忍着笑,如果不忍,不能确保胸口上、缝着的伤口会崩裂。
把永安县主完整话都说给太后听的嬷嬷回应:“奴婢已经叫人端去银耳莲子羹,就是这鸡和肉给不给,还请太后示下。”
太后也觉得好笑,这个永安县主倒是性情中人,想要什么就说,一点都不拘泥:“给呀,还需示下什么。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容易饿。光一碗银耳怎么够,要吃就送去。能吃是好事!”
嬷嬷应了一声后,出去安排了。
太后见三皇子如此,故作嗔怪:“这有什么好笑的,早就烦了动不动就来一碗参茶,要么就是银耳莲子羹。难道说,我们就不能要一只扒鸡,撕着吃?”
“皇祖母说得是。”三皇子还是想笑,这个永安县主有意思。
不光拿来了扒鸡,还有烤羊排,穿着华丽宫装的希宁,乐呵呵地直接上手,撕下一条鸡腿,咬上一大口。另一只手抓起一条羊肋骨,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手上、嘴上油油的,别说有多快活。
这一夜注定某些地方是不平静的,第二天传出消息,冯婕妤突然暴毙。都说是之前缺德事做得太多,失宠后贵气无法护身,那些冤死和无法投胎的小鬼,找上了她索命,被吓死的。
死的时候脸色乌青,七窍流血,很是狰狞。
德昌帝念及旧情,让人收尸体,埋在了皇陵旁、专供普通嫔妃墓中,不设牌位。
嫔妃死后,一般都会抬高一个封号,可这次不但没抬,还不留名地埋在皇陵旁,可见德昌帝对她已经意冷。
冯婕妤所生的四皇子武安侯、五皇子宣平侯、七公主顺得郡主均转在其他没有子嗣的嫔妃名下,并且郑贵妃借由德昌帝会伤怀的借口,下命宫内从此后不得再提起冯婕妤,违者重罚。
而另一边冯国舅一族,被提前上路。在路上,遭遇土匪,冯氏一族全灭。这属于后话了,知情的人只要不笨,都心知肚明,这是要斩草除根。冯国舅想杀了三皇子,给自己留下后路,德昌帝也不会任凭儿子折损。
希宁在宫里住了七天,到了第七天,帮三皇子拆线。
太医院的主簿意思是再过一天,但希宁看看差不多了,坚持要拆。伤口结疤得差不多,早一天晚一天相差不大,可她不想在皇宫里住着,太不舒服了。什么事都是一大堆人伺候着,丧心病狂到解个手都有帮忙擦的,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多呆,还是回到自己的府里舒坦。
三皇子看到身上如同蜈蚣一般的疤,不免皱眉。
希宁安慰道:“命和腿都能保住算是三殿下洪福齐天,再说三殿下之前也行军打仗的,只要不是在脸上,身上有点伤口反而更具魅力。”
三皇子哭笑不得,不过这个理由无法辩驳。这几天相处下来,这个能说会道、《汉书》分析得极为透彻的堂妹,古灵精怪得让人不得不喜欢,怪不得太后拿她当做宝一般。
想到永安县主要走,三皇子居然舍不得了:“这才说到昭宣中兴,想听完。”
这才说完汉武帝,正说着汉武帝的儿子刘弗陵的事情,这东汉还没说完,还有西汉,说完大约需要半个月时间,算了吧,饶了姐吧,姐还想快快活活几天呢。
希宁回应:“其实三殿下可以自己看,然后用自己的观点分析。还有少师、少傅和翰林院的大学士们,都可以一起讨论呀。我一个女孩子家的,也就说书一般的给三殿下解个闷而已。”
其实很想说,那些老夫子们说得没她精彩,很多事情经过她那么一说,变得生动有趣而且有了不同见解。可要她留下,父皇和皇太后未必肯答应。也只有以后找个机会提及。
线拆了,接下去的愈合就是太医院的事情,宫里有的是去除疤痕的药膏。但这些伤口太深,只能改善,消不掉了。
希宁走时,郑贵妃赏赐了一大堆的东西,太后又赏赐了一大堆的东西,让人大盒小盒的捧着、抬着,让李嬷嬷送着出宫。
知道自家寨主要回来了,桃红柳绿早早地就坐着牛车过来接了。
希宁这才走到了车前,就看到慕翰青和晋襄侯世子带着随从、骑着马来了。
两位世子下了马,将马交给了自己的随从,就看到不远处的永安县主。
晋襄侯世子赵延庆看着宫里的人,正大包小包地往牛车上装盒子,不由地打趣道:“看来永安县主又在皇宫打劫了一把。”说完往前走。
想入宫,必须经过前面牛车,慕翰青眉头微拧,他故意等到赵拂绫离宫后再入宫探望三皇子,结果还是撞上了。
第1899章 站住,打个劫66
“忠勇侯世子。”希宁微微行了个礼,随后又对晋襄侯世子行了个礼。
慕翰青随便抱了下拳算是回礼,就看到一旁那个叫桃红的婢女对着自己的随从梁成摊开手掌,手指往内拢了二下。
梁成立即会意,掏出荷包放在她的掌心内。
桃红打开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倒在手里,见是二十两银子的银元宝,满意地将荷包还给梁成,将银元宝塞进了专门备好的小布包内。
一个掏钱、一个拿钱,配合得很默契,动作自然。
慕翰青翻了翻白眼,就看到桃红就对着晋襄侯世子的随从伸出了“魔爪”,手掌朝上,手指招了招,给钱!
呃……
慕翰青和赵延庆,外加两个随从,四人……
赵延庆觉得好笑:“我的劫也打?”
桃红不耐烦地:“见者有份,赶紧的。”
身边的随从不高兴了,瞪起了眼珠子,都说京城是天子脚下,这都到了宫门内了,应该是说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敢打劫。要不是听说这个永安县主深得太后和官家喜欢,否则早就发飙了。
希宁没有多想:“赵世子到底给不给?”不给她可要走了,太后和皇帝的礼物已经上车,她都七天没回府,急着回去呢。
赵延庆笑着示意随从,给银子。
一般来说,勋贵都不带钱,这钱带在身上“叮叮咣咣”的,还重。大额赊账,随从带着钱支付些零花的。
主子说要给,随从也只有掏出荷包,从里面掏银子。见刚才那个二十两的元宝,看来也要给二十两。
刚打开荷包,就被抢了过去。
“你~”随从敢怒不敢言。
全都抢了,这才叫打劫!桃红将荷包里的银子全部倒出来后,将荷包拍回到了随从手里。大约有七八两的碎银,还有一片金叶子,今天发财了。乐滋滋地将钱倒入布包内。
“爷……”随从看着自己的主子,就这个丫头,他一个能打十个。只要世子一句话,直接拿了进宫告状去。
“多谢慕世子,多谢赵世子。”希宁含着笑行礼,毕竟那么多银子,行了个礼还是需要的,礼多不怪。
“赫赫,能偶遇永安县主是在下的福分。”赵延庆的话,让慕翰青觉得此人脸皮很厚,都偶遇二回了。
赵延庆好似很高兴能被打劫:“听说沧澜阁的全鱼宴别具一格,熏鱼、醉鱼、鱼蓉粟米羹每样都出彩。果子里的酥油鲍螺、冰酪、雪花酥味道极佳,要不明日午时一起去尝尝,我做东。”
慕翰青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赵延庆,不会这小子真的看上了女土匪?
希宁听得口水都快出来了:“好呀!不过我来做东。”
“那在下却之不恭了。”赵延庆行礼后转而问慕翰青:“翰青兄如何,一起去?”
原本想拒绝,可一旦拒绝,回去免不了被亲爹一顿削:“我也去尝尝吧。”
“就这样定下了,明日午时沧澜阁。”希宁对着桃红嘱咐去定个雅室,随后告辞后上车离开。
慕翰青和赵延庆继续往宫里走,去看望三皇子。
慕翰青不解:“为何你也给钱?”
赵延庆却挂着一贯的吊儿郎当:“翰青兄遇刺时,碰到了永安县主;三皇子遇刺又碰到了永安县主,哪天我遭人算计了,不要说这点,哪怕万两黄金也未必有人肯帮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好吧,这个理由让人无法反驳。不过这个永安县主还真是厉害,每逢刺杀,她都能及时出现……她到底是霉神、还是他们的福神?
三皇子伤势基本愈合,正在练字,见到两人后才放下笔来,请他们去一旁坐。
“殿下好雅兴,”赵延庆坐下。
宫女立即上了茶,因为三皇子还在养伤,所以上的是参茶。
“躺了好几天,怕学业生疏,让两位见笑了。”三皇子端起参茶,喝了口。
“怎么可能荒废,听说永安县主在宫里说《汉书》,翰林院大学士都来听。”赵延庆好奇地问:“说得可好?”
赵延庆和慕翰青一样,不是皇子,就算是皇室宗亲,也是无官职的。这皇宫不是说来就能来,这次能来,也是交了帖子后才能进入。
好,就跟听说书一般,远比那些大学士说得有趣不知道多少倍,那些大学士都听得津津有味。三皇子想了想后才回:“养伤不能太疲累,又不想学业荒废,打发时间而已。”
说《汉书》是说汉史,身为皇子、未来的储君,更是要博古论今,有助政业。
没说不好,也没说好,听上去应该是好的。赵延庆不免叹息:“没想到永安县主除了打劫,还能说《汉书》,翰青兄,你还是早日迎娶了吧。”多好的女孩子呀,可慕翰青不喜欢。
慕翰青紧皱眉头:“早就说了,那时只是应急之需,等过会儿,我会和爹说清楚的。”
三皇子有点不乐意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堂妹,外加这几日将他当做亲哥哥一般疼,做得比自己妹子都要多:“这亲还能随意退了?我也觉得永安挺好的。”
“更何况还救了你。”赵延庆加了句。
“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慕翰青看着三皇子:“那她救了不止我一人。”
“说得什么话!”三皇子呵斥完这才想起,永安县主的身份还未公开,就连自己母妃也不知道,昨天过来时,还问永安县主的事,旁敲侧击的,好似也动了心思。
三皇子苦口婆心地:“既已定亲,岂有反悔。否则叫人家姑娘家的何以面见世俗?”其实酸呀,要不是血亲,他还真想这次议亲时,娶了当侧妃。
“就她?”慕翰青都笑了出来,见一次打劫一次的,皮有三尺厚,没心没肺的:“哪怕她退亲十次,照样该怎么见就怎么见。”
“你怎么如此看待未过门的妻子。”三皇子知道慕翰青不喜,可没想到如此轻视,这叫这冰雪聪明又有趣的堂妹嫁过去后该怎么过日子。
慕翰青提及赵拂绫就不耐烦:“多说无益。”怎么这次过来,一上来就谈她,闹心。
赵延庆则心痒痒的:“翰青兄,既然不喜欢就早点做决断,到时小弟我也可以上门提亲。”
这小子可别是当真了,慕翰青和三皇子都瞪着眼睛看着赵延庆。特别是三皇子,很是吃惊,毕竟他才知道赵延庆相中了赵拂绫。
第1900章 站住,打个劫67
赵延庆想法就是,既然慕翰青不要,他觉得好,那就他娶了呗。赵拂绫挺有意思的,整个京城中再也找不到这样有趣的娘子。
“那明日正好一起吃饭,索性我就当面提了,你求不求婚,自己看着办。”慕翰青寻思后觉得这样也好,有人接手,同样是世子,同样是侯夫人,赵延庆还是宗室里的,赵拂绫应该会答应。
“别胡闹!”三皇子赶紧地轻声斥责:“你自作主张,就等着忠勇侯怎么样罚你吧。”
虽然赵延庆和赵拂绫已经出了五服,可赵拂绫早晚会正名入宗室,而且两人辈分还差着一辈。赵延庆不知道,可他已经知道了,这事肯定成不了。
只要一听到忠勇侯,慕翰青就萎了一大半,悻悻然地嘀咕:“我爹不知道看中她什么?这个女土匪。”
“怎么了?”三皇子其实早就听到传闻:“又打劫你了?”
“何止我,就连延庆也打劫了!”这话让三皇子一愣。
赵延庆摸着鼻子笑:“嘿嘿,也不算打劫,是我自己愿意给的,不过给了太多点。要知道会碰上,就跟翰青兄带得差不多。”
“带得差不多?”三皇子觉得好笑:“带多少?”
这让慕翰青都觉得这事太荒唐:“十两银子嫌少,家父听到后叫我每次出门带二十两。”
“对,是二十两银子。”赵延庆点头。
三皇子猛地笑了出来,这也太可乐了,打劫的还嫌弃钱少,被打劫的主动加点钱,真是闻所未闻。
这边希宁坐在车上,半路上换了便衣,就下车逛街去了。在宫里那么多天,天天的给三皇子和一干大学士说汉书,累都累死了。买点东西犒劳下自己和桃红柳绿,顺便散散心。
四个随从跟得不远不近,否则一大帮子人,太扎眼了。
这个时代的糖葫芦味道挺不错的,一人买了一串,边吃边走。
柳绿用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指着一家店,欢快地叫了起来:“寨主,进去瞧瞧吧,里面的水粉可好呢,我见院里的小红用过,抹上又白又嫩。”
看着柳绿那身高八尺的壮硕身材,很难想象她抹上胭脂水粉是什么样子的。
女孩子都喜欢漂亮,柳绿也到了喜欢美的年龄,梳着双髻,发髻上还戴着小花。这种看上去很文雅的发髻,到了五大三粗的柳绿头上,大部分人是看不到。因为此时大部分男儿都是五尺左右,看不到柳绿的头顶,仰着头也最多看到她那双浓眉大眼,甚至只能看到鼻孔。
宫里赏赐的胭脂水粉都比得上民间的,不过希宁还是进去了。女孩子嘛,享受的是购物时了兴奋,只要柳绿高兴就行。
这家铺子的东西不便宜,哪怕是一层大堂,供应的水粉最便宜的也要五十文钱。在古代,化妆品也会有走高端路线的。
希宁问了问,居然有好几种粉,有糯米做的,有茉莉花籽,还有铅粉。
这里的粉可以试用,希宁让柳绿避开铅粉,虽然这粉上妆效果好,可作为有现代化学知识,就知道铅对人体有害。
对于这点,大条的柳绿没多想,只要寨主说这个粉好,就是这个好,还比铅粉便宜呢。
店小二看到柳绿粗壮大手,小心翼翼地捏起小粉盒,就赶紧说要帮忙。粉盒里的粉,全倒出来大约都不够她一只手心里装的。
粉倒在手心里一点,再加上点水调和后,混匀抹脸上,所以叫水粉。
抹完后,柳绿对着铜镜照着,乐滋滋地:“好看吗?”
“当然好看!”希宁眉毛都没抬。
好看个什么呀,哪怕皮肤抹得再白再平,这膀大腰圆的身材,永远是硬伤……桃红嘴里却也跟着说好看。
“哟,这是谁呀?”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
希宁抬头,就见**郡主和她的婢女站在了楼梯上。
**郡主的婢女尖酸刻薄的样子都可以当做教科书范本:“不用猜都知道,身边有如此婢女的,这京里也算是独一份。”
另一个吃吃地笑着:“就她那样,就算上了妆,也不象是女子。”
柳绿一下就失去了兴致,情绪低落地低下了头。桃红怒瞪着眼,刚想辩论,就被人拉住了衣袖。
希宁拉住了桃红,转而对小二说:“这种水粉来二盒,一盒玫瑰胭脂,青烟黛一支。”
“好嘞~”小二也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地将要的货包好后,收了钱。
哪怕楼梯上两个婢女冷嘲热讽,希宁充耳不闻,让桃红付了钱后,带着人就离开了。
走出店后,桃红安慰着柳绿:“别听她们的,她们是长不到你那么高,眼红!看看这些都是寨主送你的,只要我们寨主喜欢你,她们算个什么!”
可这样说,依旧让柳绿提不起精神来:“也只有寨主喜欢我。”说着眼圈都红了。
“我也喜欢你呀,寨里的人都喜欢你。”桃红知道这样的话很虚弱。就柳绿这身板,放哪里都能“鹤立鸡群”:“寨主,你说是吧?”
“是呀~”希宁很是大方地承认,索性停了下来,看着低头含胸的柳绿:“我在宫里听到一个故事,正好说给你们听听。”
一听到故事,柳绿被吸引了。
“说是一只孔雀长得很漂亮,一天正在水塘边照着自己的影子,越看越喜欢,忘了危险。猛地被一只狐狸给抓住了,临死前孔雀不满地说,我长得那么好看,你为什么要吃我。这水塘旁边那么多的野牛你不去抓,为什么就抓我?”
“狐狸一个嗤鼻:抓野牛,我疯了吗?看看他们的个头,踩都能把我踩死。我只是为了吃肉,管你好看不好看!大不了不吃你好看的羽毛,只吃你的肉,让你死了也好看。”
一句“死了也好看”把柳绿逗乐了,桃红借机安抚:“对,就她们这些花架子,你踩都能踩死她们,就让她们死要好看去吧。”
对,当寨主的婢女,能打就行,好看有什么用。柳绿终于释怀,高高兴兴地从桃红手里接过包好的胭脂水粉。
不过,这个**郡主还没学乖,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希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野牛、孔雀都有了,要不本寨主当一回狐狸如何?”
桃红和柳绿立即秒懂,很有默契地相互看了眼,寨主又打算打劫了,嘿嘿嘿。
第1901章 站住,打个劫68
四个随从听后发懵了,怎么又要打劫。
其中一个鼓起勇气:“寨主,上回魏王进宫告状,军师说……要不这回……”这是军师嘱咐,不是他的。
“这样呀……”希宁摸了摸下巴,上回把**郡主打劫了,还把上来找麻烦的魏王世子给打劫了,这才过了几天,又要打劫,确实不大好。
“不会是这个家伙故意设套让我去打劫的吧。”她手一挥:“那今天就算了,去找饭馆。”
除了打劫,最能让柳绿高兴的就是吃饭。听到去吃饭,什么不快都烟消云散,讨论起哪里的东西好吃。
羊肉、胡饼,胃口大的最后再来碗三鲜羊肉汤面,几个人吃得是不亦乐乎。
吃着吃着,柳绿情绪又低落了起来:“我是不是长得太高了?”
“高才好,那是那些人不懂。”是不懂,如果这身材,到了现代,跑去奥运会比赛,妥妥的扔铅球铁饼,柔道摔跤举重冠军。说完希宁对着旁边的四个随从扫了下。
四个随从立即会意,纷纷回应:“高什么,没我高……就是,高高壮壮才好养活……”
黑虎寨多出高人,四个当家除了二当家身材七尺,还算可以,其他三个哪个不是迈过八尺,否则马槊舞不动、陌刀也挥不起来。
对于保护寨主的随从,自然也是选好的,所以四个随从都是高高大大的,不要说打架,跟在身后都能被人多看几眼,不敢轻易动手。
柳绿吸了吸鼻子:“既然我那么好,那你们说,谁愿意娶我?”
四个随从顿时大眼瞪小眼,原来是这个丫头思春了。柳绿几岁了?好似十六岁了吧,过年都要十七岁了,也确实应该议亲了。
其中一个老道的,顿时笑了:“柳绿,我都成亲七年了,儿子才五岁。如果你早出生几年,我一定娶你!所以你不必担心,黑虎寨里的兄弟多着呢。”
“就是,冯老二的儿子狗子应该十七了吧,回去我们就说道说道。”
狗子哪怕长成普通人的身材,可头顶还不到她鼻子……这满街上的男子,大多只到她肩膀,看来她要孤独终老了。柳绿嘴巴裂开,抽动了几下鼻子后,抓起一个胡饼大口咬下去,嚼了起来,这饼上的芝麻撒下不少。
柳绿化悲愤为食欲,又多吃了十张胡饼,打着饱嗝这才停下。
桃红付账时,手都是颤抖的。要不是黑虎寨赚钱多,自家的寨主得到赏赐多,这吃饭一个顶五个的柳绿,真的养不起。
走出羊汤胡饼馆,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在一边对着柳绿指指点点,议论着,
“就她,看到没有?”“果然说得一样,天啊,这身板,还能找到婆家不?”
“不光这,吃得还多,据说每顿饭不用碗,直接用锅。”“这也太吓人了吧。”
柳绿长着耳朵,人一下又萎了,低着头,弯着腰。好好地心情,顿时全没了。
“滚滚滚,没事在这里长舌些什么!”桃红一副凶像,硬是把人给吓走了。
看着柳绿,气不打一处来:“弯腰驼背干什么?再弯,索性就蹲在地上吧。”
柳绿依旧低着头,眼圈红了起来。她也喜欢漂亮,可这身材再如何打扮,都跟土地庙里的四大金刚。
连带着希宁的心情也不爽了:“去看看,**郡主在什么地方?”
四个随从感觉不大对劲了:“寨主还想打劫她?”
希宁微微侧着头,一脸的平静:“吵架也行,不过你们去吵,我只会打劫。”
他们也不会吵呀,所以……
**郡主正和魏王世子一起在吃饭,还一个劲的抱怨。
“原本以为这次她肯定会打劫。”**郡主感到惋惜:“真是的,都备好了,就是不上套。”
魏王世子赵永良摸了摸脸上还没完全褪干净的伤口:“这次逃过,下次一定不会。”
**郡主却不这样想:“人证好找,可京兆尹不是那么好请的。这次扑了个空,下回未必肯再来。”
赵永良却不以为然:“我魏王府要他来,他敢不来试试。”
“对!”**郡主笑了起来,魏王不管怎么说都是宗亲,京兆尹哪怕是官,也要卖三分账。今天可能是女土匪刚出宫,累了,下回一定中套。
包房的门被推开了,可进来的不是上菜的小二,而是几个蒙着脸人。进来后,还把门给关了。
**郡主一见,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又是你!”怎么每次都蒙个脸,就当别人认不出。
想抓住把柄,特地备好了人,还请来了官,就等着打劫时一举拿下。官差都在,那就狡辩不掉了。可这京兆府尹走了,官差走了,人家却打了个回马枪,真狡诈。
这个换上便服、蒙着脸的家伙,大大的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就象一只狐狸:“打劫,老规矩,要钱不要命!”
这次赵永良不敢再暴脾气了,这四个随从的身手,他是领教过的。不要说四个随从,就旁边那个身高八尺,梳着双髻的壮丫头,他也打不过。
要知道能从死士手里抢回三皇子的命,更别谈他这样半吊子武功的世子。
乖乖地把荷包里的钱都掏出来,同样蒙着脸的桃红,垫吧着手里的十几两碎银,带着几分嫌弃:“就这么一点,以后出门多带点。”上回可是有金叶子,这次却只有碎银。
这把魏王的这对儿女气得不行,就连身边的婢女都快要听不下去了,十几两碎银还嫌太少。
虽然下楼时,小二和食客见到他们,但没人敢阻拦,只是好奇地看了几眼。
早就听说,这应该就是永安县主,神仙打架,凡人还是莫管。
从饭馆的后门出去,大家这才拉下蒙面的黑布,高高兴兴出了巷子。
偷偷瞟了柳绿一眼,柳绿早就忘了不快,腰也挺了,背也直了。果然吃饭搞不定的事情,打个劫就好了。
京兆府接到了**郡主和魏王世子的报案,京兆府尹想了想后,叫人看座奉茶。
过了半个时辰不到,魏王来了。
**郡主和赵永良一下跳了起来:“爹,你怎么来了?”
魏王对着京兆府尹作揖:“两小儿不懂事,让府尹大人劳烦了。”
“好说好说!”京兆府尹陪着笑,郡主和世子均未成婚,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孩子,自然可以请家长。真的告谁不好,非和永安县主过不去,他管这事才是嫌命太长了。
第1902章 站住,打个劫69
原本魏王对于子女都是宠爱有加,这次无论**郡主如何说,都被硬拉了回去。
回去后就好一顿训,魏王可是看明白了,这个永安县主惹不起。
闻讯自己儿女居然还想设套对付永安县主,魏王又是好一顿罚,在家里罚抄书一个月。
希宁回到了府,就看到久违的四个当家,还有跟着一起来的一些兄弟。
“你们怎么来了?”她有点意外。
二当家一直作为其他当家的代言人,行礼后却对着自己的女儿桃红发难:“又带着寨主出去胡闹了?”
桃红吓得低着头,不敢言语。
希宁皱眉:“什么出去胡闹,我刚从皇宫回来,三皇子遇刺,还是桃红帮忙一起救的。”
好事做,还事也做得不少……二当家看着桃红背着的布包:“这是什么?”
希宁见桃红吓得脸色都发白的样子,于心不忍:“是我的东西,二当家是不是对我的女儿家东西感兴趣?”
原本想让桃红将布包递过来的二当家一噎,立即回应:“不敢。是我怕她没学好,带偏了寨主。”
希宁一笑:“你的女儿怎么教训我不管,可桃红是我的婢女,如果我的人都要有其他人管的话,二当家尽管收回去。以后我是死是活,就不关桃红什么事情了。”
桃红一听急了,立即对着二当家跪了下来:“爹,有什么事都是我的错,不关寨主什么事。尽管罚我,只要不让我离开寨主。”
二当家愕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军师打了圆场:“哪里有你这样当爹的,人家的女儿,许久不见,疼都来不及,就你还要训。害得县主误会了!”
“是,是!”二当家连忙点头:“是我的错。红儿,爹带来了一些寨里的土货,你去看看,选好的,晚上炖了给寨主吃。”
希宁听后,嘱咐柳绿也跟着桃红一起帮忙。
随后找了个座坐下,为了节约时间,希宁直接了当:“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赶紧说。”
四个当家的和军师相互看着,自从寨主碰了头,就开了窍,看什么都透彻,有点糊弄不过去了。
希宁翻了翻眼:“我在宫里这几日也累了,既然没事,那我先休息去,军师帮忙照顾下四位当家。”
这才站了起来,五个人就表情异样,军师还沉得住,其他四个当家就差点没跳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又坐了下来:“既然有事就说,你们几位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是我长辈又是我恩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再不说,又要走了,那还是说吧。
二当家说道:“黑虎寨蒙受皇恩,现在成了黑虎军,寨主也被册封为永安县主……”
“说重点!”希宁果断打断,这样说下去,至少还要过半个时辰才能去休息。
二当家也只有说重点了,尽量温和,陪着笑:“这个打劫就不要再干了,否则传出去多不好。”
希宁左右看了看:“你们也在黑虎山也不打劫了?”
呃……还是打的,不,不是打劫,而是护送商队的保护费。否则军费哪里来,税币怎么来?
二当家咽了下口水:“这个……”
她明白了,含着浅笑:“目前国库缺银,再过半月就是冬天了,过年时又要向辽纳贡。要不是上二个月黑虎寨的那些税银,到时宫里大约连过年的钱都快没了。你们不感觉,最穷的反而是官家?”
左右看了看:“还有其他事吗?”
二当家一时觉得很难再说下去,于是看着军师。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还是让军师说吧。
可军师也看着二当家,这话他有点说不出口,不是说好二当家说的嘛。
两个人相互看着,大眼瞪小眼,如此“眉目传情”让一贯急性子的三当家等不及了,吐口而出:“寨主打算什么时候和忠勇侯世子成婚?”
二当家捂额,不过说出来也好,不必考虑该怎么说了。
这下轮到希宁傻眼了,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成婚。最好明天就成婚,今晚就能任务结束。可身主同意吗?
四当家和五当家坐在旁边,默不作声。这种事,不是他们大老爷们干的。杀敌行,这儿女婚事还真不是他们能干的。如果赶在十几年前,火气旺的时候,直接将慕翰青抢来成婚就是,哪里来那么多事情。
军师也索性说开了:“忠勇侯和你爹交往颇深,以前就有意结儿女亲家。寨主也岁数不小了,早点成婚也好。”
十五岁就岁数不小了,军师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快四十了,还没成婚。
说慕翰青不喜欢身主,这行吗?慕翰青这个眼睛里进了灰的,不要说身主,就连姐都不喜欢,以后等离开后,还不更厌烦。
她心里一转,开始一贯的胡编乱造:“其实比起我的亲事,更让我担心的是黑虎寨的兄弟们。打小,黑虎寨里的人看着我长大,都是我的亲人,可到现在,年过三十尚未成婚的还有许多。那天我坠马,迷糊之中,听到寨里乱作一团,可我怎么也醒不过来。他们的后半生没着落,我此时死,情何以堪?所以我暗暗发誓,如果能醒过来,非要让兄弟们都有家。”
这下军师傻眼了,这是什么样的理由?
五当家也跳了起来:“寨主!”
“嗨~”她微微叹气,摆了摆手:“誓言不可为,除非寨里过而立之年的兄弟都有家,我就不成婚。所以此事就如此吧,不用再议。”
说完装出失落的样子,赶紧走。留下五个一脸错愕的“长辈”,其中二个单身。
五当家瞪着大家,手指着赵拂绫走出去的方向:“寨主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就是你们逼婚,她也逼婚,让你们也尝尝被逼婚的滋味。
军师也在发愣中,而三当家回过神来,对着二当家说:“哎,老二,刘寡妇好似对桃红不错,桃红小时候的鞋子都是刘寡妇做的吧?”
二当家也是瞪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三当家难得聪明一回:“没听到而立之年以上兄弟都有家,包括你这样老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