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我亲自来
岩桥慎一泡了咖啡，端着过来。
平川达也虽然不善言辞，不过，有赤松晴子在这两人之间担任起沟通桥梁的角色，这段时间里，他也和蒲池幸子对彼此大概有了个印象。
于是，等到岩桥慎一也坐下来以后，话题自然而然，直接进入到了正题。
面试乐手的时候，需要有主唱和其他乐手们一并到场进行合演，面试主唱也自有一套程序。当然，这也算不上是一次正规面试，倒不如说是和蒲池幸子做一下相互了解。
正因如此，也就用不着选一个川添智久和小柳昌法都在的时间——当然，这两个人还在跟巡演，要把他们凑齐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录音室里有abnormal之前录好的歌曲试唱带，那是还由赤松晴子担任主唱的时期。
岩桥慎一于是邀请蒲池幸子，请她熟悉一下，再试唱abnormal的曲子。
岩桥慎一刚一发话，平川达也还没等到蒲池幸子回答，先站起身，“我去找。”
刚才的初次见面，平川达也对蒲池幸子的印象很不错，哪怕自嘲是没眼光的主唱，但那毕竟是种自我开解，等到再遇到合眼缘又有水准的人选，他仍旧劲头儿十足。
再说，既然他是乐队的队长，新主唱的人选就一定要得到他的肯定，否则，即使主唱水准一流，他也没办法长期跟看不中的人合作。
他之所以不怪责赤松晴子的临阵脱逃，正是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人。
哪怕因此跟峰岛分道扬镳，乐队也进入实质休止的状态，平川达也都没有后悔过，因为他当初确实打从心里欣赏赤松晴子，认为她是不可或缺的主唱。
……
蒲池幸子看着起身走向控制台的平川达也，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之前，她从赤松晴子那里，已经听说过关于abnormal的事。上次被岩桥慎一邀请过来试音，离开录音室以后，赤松晴子曾对她说，希望岩桥桑能让她的梦想也成真。
蒲池幸子不是个迟钝的人，赤松晴子请她去录音室做客，岩桥慎一听过试唱带后想要见她，这些事串联到一起，似乎已经很明显指向了某种可能。
从年少时就做着音乐梦，因为看了乐队天国，让她下定决心为了梦想进入艺能界，却没有想到，因为岩桥慎一制作的节目而重新燃起的梦想，将她送到了岩桥慎一的面前。
冈本夏生硬把她拉去参加的那场联谊会，是为了介绍德间唱片的职员给她，那场联谊会，冈本夏生的期望落空，蒲池幸子却和赤松晴子相识。
这样说来的话，被冈本夏生带去参加的那场联谊会，切切实实将她往梦想那边推近了。
但是，意识到这种可能以后，蒲池幸子首先的想法，却不是欣喜接受，反而是想要婉拒。
不仅如此，这个念头，早在赤松晴子对她说，希望岩桥桑能让她的梦想也成真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冒过头，只是那时还不像今天这样肯定，这个念头在当时，更像是一种自作多情。
可不等她说话，平川达也已经去找起了试唱带。于是，想要说的话，一时不好意思说出口，又按捺住了。
不一会儿，平川达也拿着曲谱和便携录放机过来，“蒲池桑能识谱吗？”
蒲池幸子点头，“可以的。”小的时候，她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
她正想到这件事，岩桥慎一就问了一句，“对了，蒲池桑会什么乐器吗？”
岩桥慎一是纯属想起来随口一问。
整天跟美和酱这个既不识谱也不懂乐器的人共事，他有点微妙的对这两样东西颇为在意，平川达也说起识谱，也是自然而然往这上面发散了一下。
当然，她要是会点什么，也许能成为加分点也不一定。
“小的时候学过钢琴，中学时参加过吉他社团……不过吉他只会一点基础。”蒲池幸子如实回答，像个被老师提问的学生。
“那就好办了。”平川达也把曲谱拿给她。
abnormal的作曲主力是平川达也和川添智久，作词方面，他们两个负责作曲的人负责了一大半，上一任主唱还在的时候也负责一部分。赤松晴子加入乐队的时间不长就退出，并没有参与作词。
蒲池幸子接过曲谱，戴上耳机，开始熟悉曲子。
平川达也和川添智久的作曲手法颇为成熟高明，在岩桥慎一看来，专业化的同时却又不缺乏灵气，是相当有才华的两个青年。
虽说如此，两人作词的功力就比较欠缺，歌词粗犷，但是缺乏内容。
最开始乐队全部是男性班底的时候，这个问题还显现不出来，但是在赤松晴子短暂加入的那段时间里，这个问题就暴露的比较严重了。
既然决定起用女主唱，对于歌词内容的要求也就随之跟着变高了，不能再只是单纯的粗犷呐喊。
女主唱的“柔”，在某种意义上要中和男乐手的“刚”，并且在这个过程当中，强化女主唱在乐队的存在感和影响力。
对于女主唱男乐手的乐队来说，如何建立这样的音乐世界，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假如赤松晴子没有中途就决定退出，岩桥慎一倒是打算过，让这个兔国文学系的高材生试着自己写歌词，建立一个abnormal的歌词世界。
不过现在，蒲池幸子拿到手的，就是由从前的男主唱填词的歌曲。
这首歌赤松晴子后来也唱过，录音室留下的伴奏带，也是以赤松晴子为主唱的时候制作的，因而，拿给蒲池幸子唱，也算是合适。
蒲池幸子小心确认曲谱，轻轻哼唱，心想，这首歌真不错。
原来abnormal的人这么有才华……而这样有才华的人们，也在等待着实现他们的梦想。
一瞬间，她似乎体会到了赤松晴子决定退队以后背负的那种沉重的心灵包袱。
“我想，已经可以了。”蒲池幸子终于把歌曲熟悉好，开口道。
全神贯注投入的时候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其实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赤松晴子去调试了录音室的设备，平川达也做起了接下来的试唱准备，岩桥慎一则默默等在一旁。
这时，听到她说可以了，岩桥慎一站起身，“那就开始吧，蒲池桑。”
他亲自给蒲池幸子监棚。
406. 拜托您了
蒲池幸子拿着曲谱进了录音间。
一走进去，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玻璃墙对面等待着她就位的三个人，抿了下嘴唇，伸出手，捏住窗帘的一角，把玻璃墙给挡住了。
这是岩桥慎一教过的“逃避法”。
蒲池幸子第三次进录音室，还参透不出有什么能够克服这种不自在的好办法，所以，自然而然的，继续选择听从岩桥慎一的建议。
这么逃避也许不是很好，但是却非常奏效。
一旦合上窗帘，蒲池幸子整个人就变得心平气和了下来。
第三次试唱，她对录音的流程已经心中有数。拉起窗帘以后，拿起耳机戴上，浸入自己的世界。酝酿了一番，这才通过麦克风告诉对面，“岩桥桑，可以开始了。”
对面，把主动权交到了她手里的岩桥慎一，接到她发出的信号，回了一句：“ok。”，熟练操纵起了设备。
……
这首歌是蒲池幸子第一次唱，一开口，就把调子给起高了。
从监听耳机里听到反馈回来的歌声，有各种因为生疏带来的小瑕疵，但是，也有因为她的小失误带来的亮点，比如说她清亮又富有爆发力的高音，令人过耳难忘。
加以训练的话，会成为她演唱的一种风格特色也不一定。
岩桥慎一仔细听着，确认她的歌声同abnormal的歌曲之间，没有产生不协调感。
感觉这种东西玄妙，至少在音乐上面，是切实存在着的东西。有的歌曲，就是不适合给某人来唱，有的歌曲，就只能跟某人擦出火花。面试的意义就在这里。
而现在看来，倒是用不着担心她和abnormal之间“感觉不对”。
同样在听着蒲池幸子的录音的平川达也，神情专注。他不是那种把想法表露在脸上的人，可是，心却在怦怦直跳。蒲池幸子的表现，让他看到了希望。乐队重新开始的希望。
假如能够将蒲池幸子吸收为乐队的主唱，那么，这段时间的休止和等待，就不是徒劳。
……
试音结束以后，蒲池幸子走出录音间。岩桥慎一的表现如常，平川达也却是一脸有话要对她说的样子。
“相当好。”岩桥慎一没管平川达也，对蒲池幸子说。
被这么直接的夸奖，蒲池幸子露出个谦虚的表情。
岩桥慎一招呼她，“蒲池桑也来听一听吧？”
蒲池幸子从他手里接过耳机戴上，也想知道自己的表现……原来她唱abnormal的歌是这种感觉？
abnormal的歌，有别于市面上已经发行过的歌曲，对蒲池幸子来说，这是全新的、同时也是未知的。
她还从来没有唱过未曾正式发表的曲子，因为这样，蒲池幸子的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等她摘下耳机，岩桥慎一看着她，对她说：“我们聊一聊，可以吗？蒲池桑。”他单刀直入，省去了惯例的客套话。因为这样，反而显得诚恳。
四个人又坐到了一起。
岩桥慎一把关于abnormal的前因后果向蒲池幸子做了说明，哪怕心中有数，知道赤松晴子大概也跟她提起过，但出于诚意，还是从头到尾又解释了一遍。
当然，也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题。
“要是有什么‘人生之所’，赤松的人生之作大概就在于幕后，她也确实做得有模有样，很好的代入到了黑衣的角色。”岩桥慎一并不吝啬夸奖别人。
“但是，”他话头一转，“直到她把蒲池桑的试唱带拿给我听的时候，我才真正认可了她。”
即使知道蒲池幸子是星辰事务所的签约模特，也还是把试唱带拿给他听，赤松晴子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不再是单纯的要找个新主唱的替代者，也好让自己脱身，而是真的有一颗惜才的心。
从这点来说的话，她确实在找主唱这件事情上磨炼了自己。
岩桥慎一这番话，让赤松晴子下意识看了看他。她心里的想法，瞒不过岩桥慎一，这是他的高明之处。
而觉察到她的目光，岩桥慎一却不为所动，专心和蒲池幸子说话。
“至于我，本来就是那种黑衣的角色，所以，听过蒲池桑的试唱带以后，也对您很感兴趣，就拜托赤松帮忙约您见一面。”岩桥慎一说。
蒲池幸子认真听着。
“说实话，实际见到您、听了您唱歌以后，我也从您这里得到了某种力量。”
“力量？”
蒲池幸子意外岩桥慎一的用词。
“是的。”岩桥慎一承认，“一种虽然实力还很弱小，也还是想要为了能争取到蒲池桑加入而去努力的力量。”
要说服一个签约了事务所、还并非是无名小事务所的艺人加入自己，这需要非凡的决心。
……
赤松晴子那时对她说的，希望岩桥桑也能让她梦想成真的话成了真。
蒲池幸子知道，岩桥慎一和德间唱片装模作样的职员、又或是交际应酬上别有用心的人不一样，这个重新点燃了她的梦想的人，真的能够让她梦想成真。
但是……
“对不起，岩桥桑。”蒲池幸子说出这句话来，大概用掉了相当的勇气，脸颊也变得红扑扑的。
机会就在眼前，首先想到的却是拒绝，平川达也还好，知道她为了梦想有多执着的赤松晴子，对她的做法感到十足的意外。
岩桥慎一却心平气和，礼貌等待她的下文。
机会在眼前，蒲池幸子也想牢牢抓住，但是，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就是现在，也有已经签好了只等去完成的模特工作合约。
跟乱哄哄的摄影棚和各种让她为难的模特工作比起来，当然是录音间的环境更让她向往。但是，如果没有这份乱哄哄的工作，她大概也不会跟点亮了自己梦想的人相遇。
“要是因为有了更好的机会，就立刻把现在正做着的事丢到一旁，这种做法不是很不好吗？”蒲池幸子像个少女那样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岩桥桑，您肯邀请我，我感到很荣幸，也很动心。可是，没有现在这份模特的工作就没有和赤松桑、和您相遇的今天。”她坦率的向岩桥慎一诉说着。
是模特这份工作，把她送到了岩桥慎一、送到了梦想的面前。
她不想因为有了好的前途，就立刻抛弃“现在”。
所以，尽管得到了一直以来尊敬着的制作人的赏识，机会就在面前，她也认为，应当把履行和星辰事务所的合约放在第一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怕因此就失去这次的机会。
要是梦想变成了为自己的不守信用开脱的托词，那这样的梦想毫无意义。
同样，她也相信，如果是岩桥慎一，就能够理解她的做法。并且，她还相信，把真心话不隐瞒的告诉岩桥慎一，他或许就能拿出个好办法来。
在机会面前，坦率的进行沟通，蒲池幸子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做法。
这是小小的、有点狡猾的想法。但是，这也是蒲池幸子对他的一种信任。
……
这是相当老派的一种想法，或许会被现在的年轻人讥笑不识时务。但是，岩桥慎一听她这么说，却并没有觉得蒲池幸子迂腐，反而对她又另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身处劣势，有好的机会来到面前，却也首先想到应该有始有终，这样的蒲池幸子，有一种令人刮目相看的宝贵品格。
这种品格，让他打从心底认为蒲池幸子值得。
值得他去为了她和渡边万由美摊牌，值得为了她去和星辰事务所交涉，值得他把打响genzo招牌第一战的希望与梦想放到她身上。
之前，他觉得自己发现蒲池幸子太晚，但是，当蒲池幸子说出要把现在的工作先做完以后，岩桥慎一转而觉得，现在认识蒲池幸子才是刚刚好。
模特的工作没有耽误她，反而在某种意义上打磨了她。现在的蒲池幸子，要比还在神崎不动产当粉领族的时候，身上闪烁着更加夺目的光彩。
神崎不动产的地产小妹蒲池幸子，不会被岩桥慎一放在眼里。但是，模特蒲池幸子，就有值得为了她去努力一把的必要。
“这样想并没有什么不对。”岩桥慎一说。
“按说，我和您这么绕过事务所私下交涉，本身就有些过界了。”岩桥慎一说的，也是蒲池幸子的顾虑。
事务所对艺人的控制、尤其是工作方面，有着相当严格的制度，他已经是在不按理出牌。
“不过，”他话头一转，“要是蒲池桑对我的邀请不感兴趣还另说，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为了守约，把机会推开。我们另外想个让各方都满意的办法，行吗？”
蒲池幸子注视着他，这才真正有了那种“梦想即将成真”的感觉。
“我入行的契机，是因为一个说法，说经纪人的工作是‘贩卖优秀’，也就是，要把优秀的事物带给大众。”
岩桥慎一迎着她的目光，“经纪人考虑怎么把优秀的事物带给大众，制作人则要想方设法把优秀的事物打磨制作出来。”
现在，优秀的蒲池幸子就在这里，就在他的面前，他无法把她从手边放走。
“接下来的事，请交给我可以吗？”岩桥慎一问。
蒲池幸子郑重其事的对他低下头，“那就拜托您了，岩桥桑。”
虽然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但是，蒲池幸子愿意相信他。
407. 培训学校
渡边万由美和杂志社合办的甄选会，最终选出的冠军是来自千叶县、十七岁的女高中生水野麻美。
水野麻美中等个头，但是比例出众，骨架小，显得很可爱，整个人活力十足。作为优胜者，同《kirakira》的风格相当搭调。
同时，她五官耐看，歌声甜美，综合来看，发展路线并不单一。
决定了冠军以后，渡边万由美又为稻村泉颁了个“特别奖”，把她和水野麻美一起签了下来。
水野麻美作为冠军，将从《kirakira》杂志先作为模特出道，拿到冠军的同时就已经算是半个圈内人了，而稻村泉则只有一纸u-miz的合约，几时出道取决于事务所的规划。
关于稻村泉，渡边万由美起初认为她可以担任abnormal新主唱的角色，而现在，既然岩桥慎一认定蒲池幸子，甚至打算成立唱片公司，那么，选主唱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尽管听岩桥慎一说了他的计划至今，渡边万由美还没有给他一个正式的答复。
先是他要去寻求和星辰事务所的合作，接着又邀请她一起成立唱片公司，不管哪一件都是大事，渡边万由美需要考虑和斟酌的时间。
而在这个考虑和斟酌的过程当中，渡边万由美脑中时不时想起音乐节过后，她决定要带岩桥慎一独立的时候，母亲一再问她，要她回答的那个问题。
她是如何看待岩桥慎一的？
是得用的干将、默契的搭档，又或者人生途中是他也未尝不可？是因为这个问题，才促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可现在再想起来，渡边万由美才意识到母亲看人的眼光之准。
会回想起那个问题，不是因为她在这次岩桥慎一提出来的两件事当中对他产生了什么成见，而是在未能解答的问题之后，她的内心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那就是，她和岩桥慎一的合作关系应当是怎样的？
整个和甄选会选出的两个女孩子决定合约的期间，渡边万由美时不时思考这个问题。
稻村泉没能当成abnormal的主唱，不过，渡边万由美也没有那种非得让她歌手出道的想法。
进行签约商谈的时候，其中一个环节是询问两个女孩子对未来发展路线的展望，水野麻美的回答是“什么都可以”，唱歌也好，演戏也好，当模特也好，哪样都行。
不过，这种听上去很好打发的回答当中，不如说是藏着另外一个意义，那就是，不管是哪一样，她都希望能得到，她想要成为大明星。
这种“我全都要”的贪心想法，或许也能称得上是现今这个时代年轻人的一种内心写照。同稻村泉表现在气质当中的那种“靠不住”一样。
虽说如此，气质上让人觉得靠不住的稻村泉，却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在签约商谈的时候，她向渡边万由美表明，唱歌和演戏她都很有兴趣，但是，要如何选择，应该看她在哪方面的才能更加出众一些。
十九岁，有这样的考量，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拿起一块材料，开始雕刻之前，总得先仔细端详，再决定如何下手，这是常理。但是，这话由稻村泉自己说出来，渡边万由美觉得怪有意思的。
她说：“唱歌的才能，之前在甄选会上已经见识过了，至于演戏的才能……”
稻村泉别出心裁，想当场演一出给渡边万由美看。签约商谈，因为她的提议，变成了试镜会。
说是试镜会也不对，因为既没有剧本，也没有指定场景，或者说成是个人模仿才更贴切。
因为接下来，稻村泉在渡边万由美面前，再现了夏目雅子在《鬼龙院花子的一生》当中的一段表演。
“……可别小瞧了我！”稻村泉学着夏目雅子的模样，说出这句电影里的名台词。
这样的她，当然不能跟夏目雅子那种活灵活现的演技相提并论。
在因急性白血病英年早逝之前，夏目雅子的演技就在同世代的女演员当中备受好评，被业界寄予厚望，期待她今后可以大展宏图。
因此，当她骤然离世时，不论是业界还是观众，都是一片惋惜。
但是，从来没有过演戏经验，因为喜欢这部《鬼龙院花子的一生》，对这段剧情记忆深刻，当场模仿表演给渡边万由美看，稻村泉活灵活现的神情，还是让渡边万由美眼前一亮。
这样的表现，加以打磨，或许能成为不错的演员。
……
最开始在高尔夫练习场被岩桥慎一发现，签到了事务所的高岛礼子，就是作为时代剧演员出道，如今出道一年，还处在磨练演技，顺带打开名气的阶段。作为事务所来说，u-miz也不是完全没有经营演员的经验。
人脉方面，有父亲从前的面子在，虽然不保证能得到什么优待，但是，要迈进制作人那里的门槛，还是要比真正白手起家的人容易许多，不嫌弃角色小的话，龙套或是小配角，也许一年到头都断不了。这算是u-miz的优势。
高岛礼子正式出道之前和出道之初，一直在外面的演员培训班上课，之后，就通过这样的小角色来磨炼演技。
稻村泉如果作为演员出道，流程也大概如此。
不过，被岩桥慎一的提议搅乱思绪，近来一直在思考的渡边万由美，却忽然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u-miz能不能成立自己的演员培训班呢？
曰本没有那种戏剧学院之类的学校，演员要么是出身剧团，先在舞台上磨练演技，之后因为某些契机，或是自己有意，或是被发掘，然后去当影视剧演员。
要么就是毫无经验的普通人，在加入事务所以后从零开始训练，一点点打磨。
剧团有自己的培训系统，大事务所有自己的演技学校，小事务所则安排签下的艺人去上外面的演技教室，总之，各有各的做法。
渡边制作就有自己的培训学校，培训内容有演技有唱歌还有跳舞，五花八门。
现在，渡边万由美也想自己出资办个演员培训班。这个培训班不仅培训自己签下的新人，还要面向其他力量薄弱的小事务所、面向对表演感兴趣的普通人。
而在想到要办自己的演员培训班的同时，渡边万由美心中豁然开朗。
然后，她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岩桥慎一，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408. 一身正气
渡边万由美打电话过来，问起唱片厂牌的事。两人约好时间，星期五下午，岩桥慎一去了趟渡边万由美的事务所。
dreams e true的巡演期还没有结束，不过，并非是每个周六和周日都有演出安排，因而，他也有前去商谈的余裕。
不过，去了事务所的岩桥慎一没有带企划书，而是带了点别的东西过去。
渡边万由美扫了一眼他放到桌上的杂志封面，立刻明白这是本男性向的写真杂志，不由得露出个有点微妙的表情。
“怎么带这个过来？”渡边万由美问。
岩桥慎一拿起杂志，翻开来，“之前还说，让你和蒲池桑认识一下，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不过，还是想请你也看看这个，对她有个大概的了解。”
“这是？”
“蒲池桑拍过的写真。”岩桥慎一告诉她。
渡边万由美听他这么说，先看了看他的脸，才接过杂志，目光落到他翻开的页面上。
……
在向蒲池幸子承诺，并且请她相信自己以后，岩桥慎一姑且和她达成了共识。
说服了蒲池幸子，接下来，就是要考虑如何跟星辰事务所商谈，既要保留星辰事务所的体面，同时也要考虑到蒲池幸子本人表现出来的坚持。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既然要合作，就不能在最开始留下不愉快。
要商谈，也就有必要先了解蒲池幸子现在的工作状态。于是，在和渡边万由美联系之前，他先去找了蒲池幸子拍过的写真来看。
蒲池幸子出道不久，籍籍无名，拍过的杂志也不多，要特意去买一本都不好买，没办法，只能把任务推给赤松晴子，让她帮忙跟蒲池幸子要一份。
岩桥慎一不觉得这种做法失礼，在他看来，会坚持不能因为有了好机会就把正做着的工作丢到一边的蒲池幸子，也绝不会认为正做着的这份工作是不体面的。
因而，收到这么个任务的赤松晴子觉得莫名其妙，考虑到岩桥慎一不是那种会做没用的事的人，老实听话，去跟蒲池幸子提这个奇怪的要求。
但是，被赤松晴子传达了这件事的蒲池幸子却不以为意，按照岩桥慎一所说的，拿了一份有自己登场的杂志交给赤松晴子。
……
渡边万由美翻阅杂志，这位蒲池幸子如岩桥慎一所说，是个相貌出众，不输给赤松晴子的美人。
拍的是男性向的杂志，内页里，她也衣着清凉，摆着pose，是典型的写真女郎。这样的写真模特，全职的加上兼职的，全曰本要多少有多少。
不过，蒲池幸子特别的地方在于，虽然拍的是男性向的杂志，但是眉眼之间没什么引人遐想的神态，反而有种少年般的英气勃勃。
“说实话，”这时，岩桥慎一说了一句，“蒲池桑还真是没什么魅力。”
听他这么不留情面的一句话，渡边万由美把注意力转向他。
“不是说她这个人缺乏魅力，正相反，她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和她见面的这几次，我能感受得到。”岩桥慎一解释道，“……是说她缺乏那种引人遐想的魅力。”
就算长得这么漂亮，身材也不错，拍这样的清凉写真，却有那么点“一身正气”的意思。不知道这种进不了状态的问题，拍摄经验多了以后能不能改善，但至少现在……
“我猜，她的写真卡销量估计不怎么样，也攒不下什么名气和人气。”岩桥慎一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嗯……”渡边万由美心里也有些赞同。
她手一动，又翻过去一页。里面的模特不是蒲池幸子，又换了一个。小标题上面，标注着的模特名字是“冈本夏生”。
有对比就更加明显。虽然冈本夏生的相貌比不上蒲池幸子，但是，显然她所拍摄的照片，更加有那种“气氛”。
渡边万由美没看过几本男性向的写真杂志，但是，凭感觉认为，买杂志的男性应该会更加喜欢冈本夏生。
至于这么认为的依据，大概是因为她更喜欢蒲池幸子。
“说真的，这位在杂志里的魅力值要高过蒲池桑。”岩桥慎一发表了这样的看法，算是间接证实了她的想法。
听他这么说，渡边万由美看了看内页里的冈本夏生，不动声色，把杂志翻回了蒲池幸子所在的那一页。
岩桥慎一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但是，蒲池桑是那种连女性也会喜欢、至少不会讨厌的类型。”
“这倒是。”渡边万由美承认。
大概因为这样，蒲池幸子的写真卡销量才会不怎么样。往往写真女星当中，销量高的都是男人眼中的小妖精，女人眼中的狐狸精。
这样的蒲池幸子，比起当个写真模特一脸正气的拍相片，也许在面向ol的时尚杂志里亮相，反响要更好一些，路子也更顺一些。
当然，从事务所的角度来说，去当时尚杂志的内页模特，默默无名的阶段，大概只能拿个车马费，至多几万日元。
但是，去拍这种杂志，就算无名模特，一期也能拿差不多二十万日元，人气模特更多。
从这点倒是可以看出，星辰事务所签下蒲池幸子以后，对她根本毫无规划，也没有制订什么有针对性的安排，属于听天由命式的赚快钱经营。
中途要是有什么好机会还另说，否则的话，就是合约期满了以后被扫地出门的命。
但是，对岩桥慎一来说，星辰事务所对蒲池幸子的这种不规划，对他来说反而是方便他去运作的优势。
除此之外，即使尊重蒲池幸子表现出来的那种坚持，岩桥慎一还是认为，假如一切顺利运作，她被吸纳进唱片公司，继续做模特可以，但是，做这样的模特大可不必。
……
渡边万由美在电话里，说的是要聊唱片厂牌的事，结果说完蒲池幸子以后，她没有把话题转过去，反而问岩桥慎一，“田岛的乐队等下在鹿鸣馆有演出，你要不要去看？”
岩桥慎一突然听到这个问题，反应了一下。一不留神，被渡边万由美给绕了一把。
不是要说唱片厂牌的事吗？
409. 昂贵吉他
“你去吗？慎一君。”渡边万由美又问了一次。
没办法，等着要答案的人是他，钥匙被渡边万由美握在手里，话题的节奏自然而然也由她说了算。
话虽如此，渡边万由美这么一绕圈子，主动权也都到了她手里。这一招他自己常用，现在也体会了一把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岩桥慎一颇有些无奈。
不过，对inal love的演出也并非全然不关心，毕竟，跟渡边万由美提议签下他们的人是他，乐队正式签到唱片公司之前，田岛贵男还时不时跟队友到他那儿去帮忙。
想到这，他点头答应了，“不添麻烦的话，当然要去。”
渡边万由美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门票，“慎一君如果去看，田岛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这话也绝非是渡边万由美的客套。对田岛贵男和他的乐队来说，岩桥慎一是伯乐一般的存在，乐队的成员们也都相当尊敬他。
在鹿鸣馆进行单独演出，是田岛贵男地下乐队时期的最大梦想，这次算是“梦想成真”的一次演出。
当然，愿望之所以能够实现，首先是因为事务所为乐队支付了二十五万日元的场地租赁费。
不过，从地下时期再到签约事务所和唱片公司以后的经营，人气渐渐积攒，撑起鹿鸣馆的场子也并不困难，门票的销售状况还算不错，回本还是没问题的。
这样带有意义的初次演出，渡边万由美作为老板，自然一定得去捧场，而她邀请岩桥慎一，也是真心认为inal love的人会对岩桥慎一到场这件事感到高兴。
除此之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邀请他一起去看田岛贵男他们的演出，其中还包含另外一层不能明说，只能由岩桥慎一自行体会的意义。
正式的演出是从傍晚六点钟开始，七点五十分结束。去看演出之前，两人先在事务所附近吃了点东西。
之后，没有感情的司机送他们两个去目黑鹿鸣馆。
到的时候，离正式开演还差五分钟，从观众入场的情况来推测，门票卖得不错。有事务所和唱片公司以后，连演出前的宣传都做的很到位，连海报也精心准备了。
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没去后台，直接进了场。
目黑鹿鸣馆的名气不小，不过，场地也跟其他livehouse差不多的简陋，舞台和观众席之间的界线也并不分明。
到这儿来看演出，就不要指望有什么特权了。
舞台前的好位置早就被占了。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往前挤了挤，刚刚站定，就听到从前面传来的喧哗声，演出开始了。
……
inal love本来就舞台风格鲜明，成员们的实力也可圈可点，非常适合现场演出。
而在签约了事务所和唱片公司，进行了更加专业的训练之后，演奏的水准虽然不至于提升一大截，但是，在舞台上的表现却更上一层楼，现场演出也更富观赏性。
这一点，置身于观众席，感受着观众们的热情回应，就已经清楚明了。
来看演出的观众五花八门，应援的方式也丰富多彩，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置身其中，虽然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狂热，但也沉浸到现场当中，享受着inal love的演出。
演出结束，观众们有序退场，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也跟着人群往外走。
这样一场演出看下来，就算会场里开着空调，也让人身上出了一层汗。会场拥挤，岩桥慎一的肩膀不时和渡边万由美碰到，胳膊肘也不时蹭到她的胳膊。
正值盛夏，两人都穿着短袖，一旦碰到，就感受到对方皮肤的温度，交换着各自的汗水。
要不是来了这样的场合，他们难得站的这么近。渡边万由美的体温略高，偶尔碰到的时候，岩桥慎一能清晰感受到来自她的热度。
距离一拉近，渡边万由美的体温，使得她整个人在某种意义上都更加富有温度，是个活生生的女人。
……
但是，这样的女性温度带来的想法，也只到走出会场为止。
出来以后，渡边万由美问他，“现在到后台去，和乐队的各位打个招呼吧？”
岩桥慎一同意了。两人于是结伴往后台走去。
此时，结束了初次的鹿鸣馆单独演出的inal love，正在跟经纪人和制作人一起开演出结束后的总结会。
乐队今天的演出状态不错，制作人也对他们表示肯定，当然，相应的也指出了一些缺点。
正开着会，经纪人先发现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过来，赶紧迎上去打招呼。
“打扰了。”渡边万由美客气的和乐队的制作人打招呼。
inal love的成员们也赶紧和自家社长行礼，又跟岩桥慎一打招呼。渡边万由美今天会过来是意料当中的事，倒是岩桥慎一，没想到他会过来。
不过，看田岛贵男的反应，渡边万由美那句他来了田岛他们会高兴是真的。
“岩桥桑也看了刚才的演出？”
inal love的制作人干脆问起岩桥慎一，他对刚才演出的看法。岩桥慎一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不过，并没有多说太多。
既然不是自己负责的人，对方也只是礼貌询问，那就记住言多必失。
幕后人士们聊着天的时候，暂时没事了的乐队成员们，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乐器和随身物品。
田岛贵男给吉他弦上了油，正要把它放回琴盒里。
后台的空间狭小，什么也一览无余。岩桥慎一随便一打量，注意到田岛贵男用的是一把价格昂贵的吉普森牌电吉他。
“这把琴挺不错的。”他夸了一句。
田岛贵男被人称赞自己手里的乐器，神情如同被人注意到自己有个超级大美人的女朋友，告诉岩桥慎一，“……是攒了很久的钱才买到手的，不过非常好用，很值得。”
“原来如此。”岩桥慎一点点头，看着这把吉普森若有所思。
昂贵的吉他啊……
这边说着话，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经纪人解释道：“鹿鸣馆接下来还有一场演出，应该是要演出的乐队过来了。”
果不其然，经纪人刚解释完，脚步声渐进，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恭喜了，田岛君，单独在鹿鸣馆演出。”
410. 理念相和
出现在岩桥慎一眼前的，是一队浓妆艳抹，身着奇装异服的青年。
这副装扮，如果普通的出现在街头，大概会被当成是什么怪人。但如果你喜欢怪人，那么他们个个都很美。
当然，在音乐界，这些青年们不叫“怪人”，而叫“视觉系”。
岩桥慎一跟渡边万由美审查过不知多少业余乐队的录像带，各种风格的乐队、各种水准的表演都看了个遍，因而不管见到什么样的乐队都不会吃惊了。
田岛贵男见到过来的这队青年，先和刚才恭喜他的人打招呼：“toshi君。”又和另外几个人致意。
inal love的成员们，看上去似乎也同这队青年很熟悉。
虽说奇装异服又浓妆艳抹的打扮，看上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甚至不像好人的感觉，但是，这几个青年反而都很有礼貌，甚至还有那么点风度翩翩的意思。
有田岛贵男介绍，这些幕后人士们，很快得知这几个青年是一支名叫“x”的重金属乐队的成员。
得知他们是x的人，岩桥慎一下意识多看了这几个青年一会儿。在地下音乐圈，这支乐队作为视觉系的先驱成名已久，只是一直没有主流出道。
岩桥慎一还在地下音乐圈活动的时候，也曾听过这支乐队的名字，只是从来没有跟他们见过面。
……
目黑鹿鸣馆是x在地下音乐圈的老巢，数年来一直在这里频繁进行演出，inal love在地下音乐圈摸爬滚打的时候，曾受过x的队长林佳树的关照，两支乐队之间虽然流派不同，却有着这样一份小小的交情。
正因为熟识，知道田岛贵男的梦想，才有刚才那一句“恭喜”。
岩桥慎一对x的名字感到耳熟，而在另一边，x的这几个青年，对岩桥慎一的名字也并不陌生。其中，又以乐队的队长林佳树，看待岩桥慎一时，态度最为不同。
林佳树代表乐队跟他们说话，虽然是个玩重金属的青年，不过个性一点也不孤僻，在社交方面，该说是个高手才对。
“岩桥桑。”
岩桥慎一报上姓名，林佳树冲他露出个微笑，神情显得温和，但又有着适度的距离感，给人很有教养的印象。
他跟岩桥慎一年纪相仿，不过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林佳树不光名字听着文雅，整个人也风度翩翩，举止优雅。身材高挑但是纤细，皮肤白到大概连女性也要甘拜下风。眉眼间有着女性化的精致，但整张脸也并不缺少男性的风采，这样的人，同模糊了性别的视觉系倒是堪称绝配。
同这些精致的青年相比，岩桥慎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糙汉了。
不过，只能在东映的任侠片里才有机会扮演男主角的岩桥慎一，跟可以在少女漫画改编的电影里担任梦幻贵公子一角的林佳树，至少在某一件事上倒是想法一致。
地下音乐圈里，“不和主流打交道”，被相当一部分音乐人视为不能违背的规矩，尤其是重金属乐队，更加奉行保持神秘感、保持和主流的距离这一套。
但是，x在这些乐队当中，却是坚决反对这一套的一派。
这支乐队没有自己的经纪人，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由队长林佳树兼任经纪人的工作，负责跟外界打交道，联系工作。
在林佳树看来，音乐这东西，不管做的多好，如果没有人听，那么也毫无意义。
因而，知名度是必要的，曝光度也是必要的。比起守着不跟主流打交道的那一套老规矩，将自己的音乐和理念传达给更多的观众，这才是乐队真正该走的一条路。
这样的林佳树，被地下音乐圈的一部分人瞧不起，认为他太卑微。但是，比起说他卑微，该说是他非常骄傲才对。
正是因为对自己的音乐有信心，认为自己做出来的是优秀的、上品的音乐，所以才会有这种不愿这些音乐只能在小众圈子里流传的不甘心，才会希望能走向主流，走向大众，甚至走向世界。
这样的林佳树，跟致力于为地下乐队制造走向主流的平台的岩桥慎一，在“好音乐应该被更多人听到，而不是固守老规矩”这一点上，倒是颇为相合。
只不过，岩桥慎一不知道林佳树的理念，仅仅听过x的名字。林佳树却因为岩桥慎一接连做了几件将地下乐队带上主流的事，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即使双方从未见过面。
如果不是因为不喜欢乐队天国那种竞技意味十足的赛制，也许x也会去报名参加乐队天国，寻得一个电视曝光的机会。
但是，不管是赢了别人还是被别人赢，都不符合乐队心中那种“音乐分不出胜负”的理念。虽然机会重要，但是坚持自我也很重要。
虽说如此，不喜欢乐队天国的赛制，没有去报名，不妨碍林佳树在心里认为岩桥慎一是给地下乐队开了一条路的伯乐，尽管这位伯乐从来没有相过他。
尤其是前阵子，他还为人间椅子担任制作人，制作了单曲。同为重金属乐队，在地下音乐圈交游广阔的林佳树听说过人间椅子这支乐队，单曲发行以后出于支持买了一张，听过以后，却对单曲的制作精良深感意外。
留意到编曲人一栏和制作人一栏上面岩桥慎一的名字，对这个人的印象也更深。
……
x接下来马上要演出，田岛贵男的inal love很快收拾好了东西，把鹿鸣馆的后台腾出来给他们。
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只是过来探班，不跟他们一起走，这时也准备告辞。
偶然相遇，双方其实没怎么说话，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尽管如此，临走之前，林佳树却主动跟岩桥慎一搭起了话。
不为别的，是希望岩桥慎一能够收下乐队的演出录像带。这支乐队在livehouse演出的时候，三不五时的就面向观众发放免费的演出录像带。
今天晚上的演出也有这个环节，他们提前准备好了数目足够的录像带。
能这么大手笔的免费送录像带给观众，跟需要靠贩卖自制唱片和录像带来维持生活的乐队们，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虽说如此，主动送录像带，算是一种相当的示好了。
岩桥慎一接受这份好意，收下录像带。拿到手以后，随意扫了一眼，意外的发现，这录像带不是那种普通的粗制滥造的自制品，而是出自一家叫做extasy records的唱片公司。
411. 所谓利益
“几位已经签了唱片公司吗？”
岩桥慎一纯粹是出于好奇，才有此一问。但是，如果是已经签了唱片公司以后的演出磨练，此刻应该有制作人和经纪人跟着才对。
他在心里判断，这家extasy records可能是个独立厂牌。
“最近确实正在跟唱片公司接洽……”林佳树说到这，留意到岩桥慎一是看着这份收到的录像带发问，会意，解释道：“extasy records是我们自己的唱片公司。”
“自己的？”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林佳树从他那华丽的奇装异服的内袋里拿出了名片夹，递过了自己的名片。这么个仿佛是漫画里出来的青年，像个社会人士似的熟练递名片上来，如此的反差够有意思的。
岩桥慎一接了名片，也把自己的名片交换了过去。
林佳树告诉岩桥慎一，这家extasy records是由他母亲出资成立的独立厂牌，为了打理乐队的音乐事务，也替地下音乐圈的金属乐队发行自制唱片。
独立厂牌这件事岩桥慎一判断正确，不过，厂牌是乐队队长的妈妈为了支持儿子的音乐梦掏钱成立的，这件事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怪不得还能免费分发演出录像带给观众，这事除了腰包鼓鼓的人谁能干得出来。
这个美青年的梦幻贵公子人设有点真实啊。
不过，这位林佳树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反而是烟火气十足。
一边是梦幻贵公子，另一边则是x的经纪人、extasy records的负责人，唱片公司虽然名义上归他妈妈所有，但是日常运营都由他来负责。
虽说x有自己的唱片厂牌，外人插不了手。但是，像这样的乐队，即使有机会和他们签约，岩桥慎一也不会考虑和他们签约。
这种在地下音乐圈已经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积攒了不少人气、还是死忠粉丝尤其多的重金属乐队，有一个别的乐队不能比拟的优势，一朝主流出道，他们原先积攒下的粉丝会保证乐队一部分的唱片销量，使得他们在出道之始，就能拿到个不错的成绩。
但是，靠吃死忠上不了台面。
想要更进一步，仅靠吃老本是行不通的，还需要看公司的运作和推销手法。
而这样一支在唱片市场上偏门小众的重金属乐队，想要推销他们进入主流世界，就需要投入更多的资源支持，对刚起步的小公司来说，签这样的乐队纯属吃力不讨好。
天底下有才华的人很多，但是，在对有才华的人出手之前，首先要掂量一下跟自己是否合得来。这一点，就像是在甄选会上，要故意把条件不错但是跟这次甄选的理念不合的待选者淘汰掉那样。
盲目把有才华的人扒拉到手底下，不管吃不吃得下都要先占住，这是一种非常短视的做法，不仅会相互耽误，更重要的，还会滋生各种矛盾。
当然，岩桥慎一也确信，林佳树这样的青年，绝对不会跟小公司扯上关系。
虽然没有具体聊这个话题，不过，岩桥慎一还记得他问起x是不是有了唱片公司的时候，林佳树最开始说的那句“最近正在跟唱片公司接洽”。
想要让乐队走向主流，想要让自己的音乐被更多人听到，带着这样想法的林佳树，一定会去选择有能量、能够为他们带来更多资源的公司，而不会仅仅出于某种理想化，就去跟小公司的人共苦同甘一起奋斗。
何况，如今的现实就是，他自己已经有了一间小公司。他要么坚持当个地下乐队继续使用extasy records这个厂牌，倘若去接触别的唱片公司，就一定是大公司。
从这点来说，这个林佳树是个相当精明现实的人，同他这副仿佛超脱了现实世界，如梦似幻的外表截然不同。
……
因为唱片公司的事，跟林佳树又多聊了两句，之后，岩桥慎一跟渡边万由美从鹿鸣馆的后台出来。
livehouse的空气不怎么样，一出来，让人不禁感到身心放松。
“跟你聊得很投机的那位……”渡边万由美犹豫了一下，回忆那个青年的名字。
岩桥慎一告诉她，“是叫林佳树。”
“嗯，那位林桑。”渡边万由美说到这，笑了一下，“可真像个公主。”
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岩桥慎一乐不可支。不过，他心想，林佳树要是知道渡边万由美评价他像个公主，说不定反而会很高兴。
“话是这么说，”他补充道，“虽然外表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实际却是现实里肩负重任的公主。”
别看这副弱不禁风的外表，也许还挺难对付的。
渡边万由美不置可否，邀请他，“再找个地方坐坐吧？”
岩桥慎一心知接下来将要进入正题，自然选择答应。两人上了车，渡边万由美对司机报上个地址。
“田岛他们今晚的表现挺不错的吧？”渡边万由美说。
岩桥慎一也这么觉得，“最难得的，是歌曲当中那种大杂烩的感觉少了许多，现在至少不是一支‘活动珠宝展台乐队’了。”
“田岛才华横溢，不要去急着展示自己，像这样慢慢来才是正确的态度。”
今天一整天，话题的节奏都掌握在渡边万由美的手里，看似是岩桥慎一身处下风。不过，在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同时，岩桥慎一也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攻有攻的攻法，守也有守的办法。
两人又去了银座后街的那家小酒吧。
“我打算个人出资，成立一个演员培训班。”渡边万由美一坐下，没说唱片公司，反而提到自己的这个决定。
岩桥慎一乍听之下，有些意外。但是略加思索，明白渡边万由美这么做的真意。
盟友之间，如果要长久合作下去，那么，既需要有共同的利益，同时，也要有不同的利益。渡边万由美想要成立演员培训班，反而是释放了一个想要和他长久合作下去的信号。
果不其然，紧跟着这个决定被说起的，就是唱片厂牌的事。渡边万由美告诉他，自己同意岩桥慎一这个共同成立唱片厂牌的提议。
她一亮牌，接下来，那把钥匙也就到了岩桥慎一手里。
412. 第三个人
二人三脚的合作状态其实并不健康，过于密切的关系，内里隐藏着许多隐患。
这一点，渡边万由美也在岩桥慎一之后，清楚的意识到了。
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件事，岩桥慎一才想要成立唱片厂牌，渡边万由美才决定借着签下甄选会上两个女孩子的契机，成立自己的演员培训班。
在音乐方面，岩桥慎一有着他的优势。地下音乐圈，哪怕是刚才偶遇的x，外表看上去难以亲近的青年们，都能在他报上姓名以后，同他相谈甚欢。
但是，论培养演员，渡边万由美也有着自己先天的优势，那就是背后渡边制作的招牌，以及父亲留下的人脉。
演员在成为主演级别的一线之前，是需要不断上戏来磨炼演技、提升知名度的。
电视行业竞争激烈，并且尤其看重关系。无根无基的小公司，也许能靠着旗下歌手的一首歌赚个盆满钵满，但是，没有人脉，就休想推出顶尖的演员。
家族的力量，虽然不能让业界把角色对她拱手奉上——就算是渡边制作本家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家族的力量，却能够让业界给她手下的演员一个试镜的机会。
机会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
但是，二人三脚的状态，同时也隐藏着无尽的机遇。岩桥慎一相信这一点，所以，提议跟渡边万由美合作唱片厂牌。
而现在，渡边万由美明白这一点，所以同意一起做这个厂牌。
一边是共同的理想和目标，另一边是不同的利益和追求。要想长久合作下去，就要在这相同和不同之间找准平衡。
有了合作的厂牌，也就保证了共同的理想不会破灭，盟友的关系也不会破裂。
合资成立唱片厂牌，岩桥慎一可以展开手脚，去和星辰事务所、乃至于其他的公司去接洽，而渡边万由美仍旧能够从中获利。
同时，她成立演员培训班，利用在演员方面的优势发展自己。考虑到演员的培养周期远远超过歌手，和岩桥慎一合作的音乐事业，所获的利润还能拿来补贴演员事业。
既有共同的理想，也绝不放弃自己的利益。
“不过，还是那句话，小作坊上不了台面，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我们是为了能让abnormal出道才开始考虑唱片公司的事不假，但是，出道只是个‘开始’而已。”
岩桥慎一从渡边万由美手里把钥匙接过来，把话题往下展开，“所以，只有我们双方还不够，缺少一份在唱片界的有力支持。”
渡边万由美要发展事务所的演员事业，背后的渡边制作会支持，但是，她要跟他合伙做唱片公司，渡边制作的态度恐怕不会太好。
这一点，岩桥慎一心知肚明，渡边万由美也心中有数。这次的投资，只能是以渡边万由美个人、或者是u-miz的名义来进行。
再说，渡边制作的关系在电视行业能用得上，却难以用到唱片行业里。因为本质上来说，电视和唱片，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尽管在某些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是没有宣传和发行渠道，那跟地下唱片公司也没什么两样。”
唱片发行倒是可以委托给拥有发行网的公司来代理，大型唱片公司下的发行公司，其中一项业务就是替独立厂牌发行唱片。
但是，唱片发行时，不是哪个唱片店都愿意把独立厂牌的唱片摆上货架，即使上货，各方面的待遇也都会打折扣。
涩谷109那个圆柱形的地标建筑，上面的广告牌，租用一天的费用是一百万日元，但是，想要争取到那个广告位，也是要和许多公司竞争。
一天一百万日元听着不是很夸张，租一周的话，就累积到了一个小公司不能承受的数目。
等到宣传期上电视、演出联络场地、找寻赞助商、等等等等，方方面面。要迈向主流，可不是有了唱片公司，又有发行公司愿意帮忙铺货就做得到的。
从地下到地上的距离看着近，但实际上每一步都非常难走，堪比用声音换了两条腿的小美人鱼。
渡边万由美默默听完岩桥慎一的话，沉吟了一下，问他，“你有合适的目标和方向吗？”
“这就是需要我们从长计议的地方了。”岩桥慎一回答，他没有准备企划书。
面对这个答案，渡边万由美点点头，没再追问下去。心里知道，接下来已经不是两个人喝着酒聊着天就能解决的了。
不仅需要正式的商谈，还需要有专业人士助阵，需要不断的推敲琢磨。非专业人士的绝妙想法当中到底有着多少漏洞，又有着多少天方夜谭，是自己所不能想象的。
但有一点，她在心里有数，那就是这个引入第三方的做法，她并不反对。
这不仅是能得到一个有力支持那么简单，岩桥慎一显然也知道。
……
离开酒吧，上了车，渡边万由美看了看时间，报上渡边老宅的地址。岩桥慎一蹭她的车，不免又要跟着送她到家门口。
路上，他又想起买车的事，“应该有一辆车的。”
渡边万由美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觉得很有意思。她突然笑起来，岩桥慎一摸不着头脑，露出个不悦的表情。
“抱歉。”渡边万由美抿了下嘴唇，把表情管理好，这才说道：“只是想起了慎一君之前关于买车的那番话。”
“开卡罗拉去谈事情吗？”岩桥慎一想起这番话，自己也笑起来。
笑了一下，转而感慨道：“给森高桑制作的单曲大获成功，又接了wink的制作，乐队天国的优胜乐队们每制作一队，就有一万张唱片的制作费入账……”
“还有dreams e true的版税和制作费。”渡边万由美笑着接了一句。她是乐队的老板，对乐队的销售情况心中有数。
《好开心！好快乐！好喜欢！》成为热门单曲，乐队的出道专辑成绩也不错，光是这两项，就让乐队的三个人先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不论是美和酱的鱼翅羹以及各种大餐，还是中村兄换辆车的梦想都能实现。
“没错，制作费相当丰厚。”岩桥慎一自己承认，又自嘲一句，“本来还以为手头终于要阔绰起来了呢。……看来我这个人存不住钱。”
听他这么说，渡边万由美笑的更厉害了。
413. 为所欲为
车子停下来，渡边万由美跟岩桥慎一道别，下了车，走进大门。
登纪江过来迎接，还告诉她，吉田美树和丈夫也过来了，正跟渡边美佐在起居室说话。
渡边万由美应了一声，换好鞋，踏上玄关。
今天不是渡边万由美固定回来的日子，只不过，在和岩桥慎一商谈过以后，她就想回家一趟，把这事说给母亲听。
姐姐和姐夫今天也回来……虽说如此，渡边万由美却不意外，心里有数，姐姐姐夫多半是为了渡边制作从华纳先锋退出的事。
曰本实行第一次资本自由化期间，唱片行业允许外资的比例是百分之五十。1970年，华纳兄弟、渡边制作、先锋公司合资成立了华纳兄弟·先锋。
其后，曰本正府又陆续实行了四次资本自由化，除去一些特殊的行业，其他行业已经全部放开。前些年，渡边制作和华纳先锋已经完成了一次股权转让，只保留了少量股份。
今年，华纳公司启动了对先锋公司和渡边制作的股权收购计划，重组完成以后，华纳先锋将由华纳兄弟百分百控股，公司名字也将变更为“华纳唱片”。
这事的进度渡边万由美也一直在关注。等到彻底斩断和华纳的关系以后，渡边制作在唱片业界也就再度失守一城。
今年以来，唱片业界不仅有即将变成华纳唱片的华纳先锋，也有迟早要变更为索尼唱片的cbs索尼。
这个时代，普通的曰本老百姓忙着去扫荡歪果的奢侈品店铺，一般的企业忙着炒地炒股，大财团们则把手伸向全世界。
隔三差五，就能在报纸或者电视上看到相关的收购报道追踪，解说语当中，充满一寸半寸长的虫子狠狠咬了一口曾经主人后的扬眉吐气。
索尼公司对哥伦比亚的收购计划曝光以后，米国记者激愤的表示，“曰本人正在买走米国的灵魂！”
但是，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连灵魂都可以买卖。
……
渡边制作如今在华纳先锋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倒是没什么需要扯皮的地方，吉田美树夫妇这次过来，更多的是借此讨论业界今后的发展和渡边制作今后的定位。
渡边万由美走进来，和母亲、姐姐姐夫打招呼。
她来得突然，渡边美佐心里纳闷，但不露声色，吉田美树和丈夫不常过来，不知道今天不是渡边万由美固定回来的日子，反而以为来得突然的人是他们。
“正好，万由美。”吉田正树语气开朗，“刚才正在说唱片界接下来的走势呢。”
渡边万由美挨着母亲坐下，冲姐夫笑了笑，“我当然投乐队一票。”
“我这票也投给乐队。”吉田正树也笑道。他为人亲切，渡边万由美相当信赖这个姐夫。
吉田美树默不作声，听丈夫和妹妹聊起了关于乐队天国的事。偶像市场走下坡路，空出来的市场必定会被别的所填补。
渡边万由美独立以后，先是制作了乐队天国这档引领潮流的节目开路，又把dreams e true这张前景光明的牌攥在手里，这个先锋当的如鱼得水。
在市场变换，机遇多多的时候，开拓者的路要比守成者走起来更加容易。
独立一年，就制作出了王牌节目，引领了潮流的渡边万由美，摆在台面上的成绩，要比小心运营着渡边制作这艘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大船的吉田美树醒目得多。
渡边万由美独立以后，姐妹两个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碰面的机会和时间也少了。一度因为发展路线的分歧而剑拔弩张的姐妹两个，那种敌对的气氛也淡化了。
吉田美树面对大展拳脚的妹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是，让她离开本社另起炉灶，这件事现在看来是正确无比。
尽管对当姐姐的来说，外面有个才能过人的妹妹，自己也要背负一定的压力。
可在当姐姐的心里，妹妹不论何时都是自己的妹妹。
但是，吉田美树关心渡边万由美，对岩桥慎一的成见却仍旧没有消失。dreams e true是岩桥慎一的乐队，这支乐队签在u-miz，仿佛是妹妹和那个人亲密合作的缩影。
……
吉田美树不喜欢岩桥慎一，渡边万由美心知肚明。因而，在姐姐面前，她一向避免提到他。但是，牵扯到这么大的事，哪怕是以她个人或是u-miz的名义，也没有瞒过姐姐这个本家未来掌舵人的道理。
何况，吉田美树既然已经不喜欢岩桥慎一，如果她为了和岩桥慎一合作而向她隐瞒，只会使得吉田美树心中对岩桥慎一的恶感更强烈。
既然已经分了家，更不能再埋下分裂的隐患。
因而，渡边万由美还是主动打开话题，说了句：“今天晚上，我和岩桥一起去看演出了。”
听到这句话，吉田美树眉梢一挑，什么也没说。
渡边美佐不动声色，等着女儿接下来要说的话。吉田美树不喜欢岩桥慎一，渡边万由美既然当着姐姐的面提起他，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只有吉田正树，听到岩桥慎一的名字，说了句，“那位岩桥，我近来可是一直都听到他的名字。”
岩桥慎一出点子，秋元康担任台本制作人的那档联谊节目，在富士电视台的收视率如今相当不错，虽然他只出了点子，没有参与制作，但是，制作局里，没人会真的认为他只是侥幸出了个主意。
尤其是在他全程参与了的乐队天国成为引领潮流的热门节目的如今。
吉田正树知道妻子不喜欢岩桥慎一，但是，却不能因此就忽视这个人身上的光芒。再说，他也好奇这个小姨同岩桥慎一之间的合作关系。
渡边万由美看了看姐夫，斟酌了一下，面向三人，说道：“我和岩桥商议，打算合资成立一个唱片公司。”
合资唱片公司？！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这三个人都感到意外不已。渡边万由美果真不说便罢，一说就是件大事。
但是，渡边美佐和吉田美树意外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反而是对岩桥慎一了解最少、成见最少、同时也对他最感兴趣的吉田正树最为诧异。
414. 感到心疼
渡边美佐初听这件事感到意外，但是，略加思索，就觉得会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事。
或者说，以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之间的那种合作关系，假如不走这一步，那才危险。
先前，两人都是刚刚独立，力气往一处使，共同制作了乐队天国，岩桥慎一又把dreams e true交给了渡边万由美经营。
但是，随着共同的牌出完，就必须要正视各自之间的差异了。
二人三脚的关系当中，必须要正视的一件事就是，这种依靠默契的紧密合作，同时也束缚住了对方的一部分。
渡边美佐始终以审视的态度看待万由美和岩桥慎一之间的合作，因而也清楚这一点。同时，也一直在等待，想要知道他们两个会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今天，听到万由美说合资唱片公司的事，渡边美佐有点松了口气的意思。
吉田美树和母亲所想的不太一样，她对妹妹和岩桥慎一之间的关系，不如母亲看的那样透彻。即便觉得意料之中，也是因为知道妹妹跟岩桥慎一合作无间，就算合伙，也不奇怪。
不奇怪是出于对妹妹的理解——尽管未必真正理解她，但是，作为渡边制作本家的继承人，吉田美树需要具体了解这件事。
于是，沉吟了片刻，吉田美树问：“你们打算怎么做？还有那个岩桥，他要用什么入股？”
“今天只大概聊了一下，具体的事还没个准，要等着正式商谈。”渡边万由美据实说，“不止我们两边，还准备邀请第三方入股。……当然，具体的事还要商谈。”
听到要让第三方入股，渡边美佐看着渡边万由美，若有所思。
吉田美树慢慢消化妹妹的话，“你这一步可够大胆的。”
结果，渡边万由美一鼓作气，又说道：“这次，不仅要入股唱片公司，我还准备成立演员培训班。当然，都是以我这边的名义。”
“……！！”这次，吉田美树终于被惊到了。
分家以后，渡边万由美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短短一年多，现在又要入股唱片公司，又要成立演员培训班，简直是要打造一个自己的小圈子。
这样的雄心壮志，吉田美树不能不在心里感到讶异。
可吉田美树看到的是渡边万由美这种让人怀疑是不是步子迈得太大的雄心壮志，渡边美佐想到的却是另外的东西。她眨了眨眼睛，缓缓道：“演员培训班？唱片公司？”
虽然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却更像是在斟酌这两者之间的某种联系。
……
快到十点，吉田美树夫妇告辞回家。
跟渡边万由美碰面，从她这里听来的话信息量不少，吉田美树和丈夫都带着点心事，估计之后夫妇两人还要合计一番。
而送走了吉田美树夫妇以后，留在起居室的渡边美佐和渡边万由美，同样也有话要说。
对渡边万由美来说，这件事非得要跟母亲倾诉不可。
母女两个相对而坐，渡边美佐先开口，说的却是：“有需要我、需要渡边制作帮忙的地方吗？”
渡边万由美看着母亲，没有回答。
渡边美佐不以为意，继续说下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渡边制作会把力量借给你用的。跟岩桥的genzo有关的事我不会管，但既然以你的名义入股唱片公司，公司的前景和你系在一起，也就跟渡边制作息息相关。”
而这，也正是岩桥慎一的果断之处。比起依靠二人三脚的默契，拥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就使得渡边制作不得不伸出手来。
渡边美佐不会跟利益过不去，吉田美树也一样。就算是岩桥慎一在渡边制作大出风头，使得姐妹两个矛盾丛生的时候，他的提议也都执行下去了。
“母亲……”渡边万由美有所触动。
渡边美佐头脑很清醒，“一家事务所一旦开始衰落，就难以再推出‘救世主’式的人物。要正视这一点。新的公司是有朝气和活力的。”
“在唱片界的力量，比起用在渡边制作的人这里，用到你的新公司，会收获更大的效果。”渡边美佐说的直接，“而且，岩桥在音乐界还拥有一样重要的东西，‘人望’。”
要眼光长远，就非得正视这些事，并且以大局为重。
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执着的乐队，这个方向摆明了大有可为，在新的战国时代到来之际，渡边制作能以这样的方式引领潮流、跟上潮流，渡边美佐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但是，如果这家公司是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两人合资，渡边美佐还未必会这么慷慨，她之所以愿意放下成见，是因为这个引入第三方的提议。
渡边万由美告诉渡边美佐，邀请第三方参与，这是岩桥慎一的提议。能够想到走这一步，这个岩桥慎一不仅精明，同时也果断，是个难得的人物。
事到如今，渡边美佐毫不怀疑万由美和岩桥慎一都已经意识到二人三脚状态的不可取。
但是，如果只是两人合伙个唱片公司，她还不至于对岩桥慎一另眼相看，甚至愿意出让渡边制作在唱片业界如今的力量。
如果还是二人合伙的状态，那么仍旧埋有隐患。
引入有力的第三方，也就削弱了从前那种不能分开的状态，可以说是斩断了将两人各自的那条腿绑在一起的绳子，使他们从二人三脚变成了并肩而行。
这样一来，既降低了两人之间假如产生分歧带来不利后果的可能，同时也拓宽了各自的道路。某种意义上来说，绳子斩断以后，他们的关系反而更密切了。
岩桥慎一即使实力弱小，也不避讳引入有力的第三方获取支持，不一味去依靠渡边万由美，把自己跟她牢牢绑在一起。从这个提议当中，才见到这个人的格局。
拥有这样的心胸和手段，渡边美佐也在心里佩服他。同时，也感受到他品格的宝贵。
而渡边万由美要成立演员培训班的做法，则令渡边美佐对这个小女儿完全放下心来，知道这个小女儿在这段合作关系当中，一直都保持着清醒。
可是在心里，又有些为小女儿感到难过。
渡边万由美对岩桥慎一的心意，身为母亲，渡边美佐能够感觉得到。但是，他们两个却并不是想象中的一体同心，只是并肩而行。
尽管保持亲密的合作，却也要绷紧神经，丝毫不能懈怠。
岩桥慎一提出引入第三方一起合资唱片公司，渡边万由美则立刻决定成立演员培训班，两人虽然是在商谈合作，却又在不动声色之间，完成了一次交锋。
这样的算计，两人之间那种小心翼翼权衡利弊，一步步往前走的状态显露无疑。
渡边美佐想到这件事，在为女儿的果断感到欣慰之余，也不能不心疼她。
415. 摆正姿态
力量这种东西，用到合适的地方，才会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吉田美树夫妇坐进回家的车里，还在路上，吉田正树就跟妻子聊起了刚才渡边万由美放出的那两颗重磅炸弹。
刚才在老宅，她们母女三人就事情沟通着的时候，吉田正树几乎没怎么发表意见，现在却是一副迫不及待要大说特说的样子。
渡边美佐和吉田美树，尽管看待事情的方向不太一样，想法也不同，但是，出于对渡边万由美和岩桥慎一之间关系的了解，仍能够立刻反应过来。
但吉田正树从来没有见过岩桥慎一，对他谈不上了解，也就没有贸然发表意见，直到现在，大概整理出个头绪来，才总算说起这件事。
结果，一开口，就问妻子，“你这边是不是要帮万由美的忙？”
这种事，拐弯抹角反而会让妻子心里不痛快，不如直截了当发表意见。吉田正树对妻子的个性清清楚楚。
虽说是相亲结婚，但是，能被渡边晋相中成了女婿的吉田正树，即使人看着平平无奇，主意也是不少的。
“帮忙？”吉田美树的反应也很平静，不意外丈夫会这么说。
或者说，从还在老宅里，跟母亲和妹妹说着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在做着权衡。
“帮忙引荐个第三方。”吉田正树语气一顿，“邀请第三方来一起合资，这是那个岩桥的主意吧？”
吉田美树“嗯”了一声。
“他倒是挺有主意的。”吉田正树称赞了一句，“说实话，想到邀请第三方，这也不是什么绝妙的点子，但是，以他所处的位置，能想到这一步就不一样了。”
要是岩桥慎一只想跟渡边万由美两人合伙，吉田正树倒要在心里瞧不起他，觉得他在大事上拎不清了。
吉田美树对丈夫的话不置可否，“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还要看万由美那边拿出个什么方案来。”
但是，她倒是没有那种随便渡边万由美怎么折腾自己不打算管的态度。
渡边美佐眼光长远，吉田美树也不是那种一定要跟妹妹对着干的糊涂掌门人。渡边万由美是和渡边制作分家，并不是和本家断绝了关系，她的一切仍跟渡边制作息息相关。
正如吉田正树所说，岩桥慎一能想到邀请第三方加入，这个主意过后一想，吉田美树也无话可说。
有强力的第三方加入，和缓了吉田美树对岩桥慎一的敌意——或者说，那敌意仍在，但是，格局一旦发生了变化，她也只能在公和私之间选择对渡边制作最有利的选项。
这个岩桥慎一……
吉田美树不喜欢他，但是，却也只能接受现实。
……
邀请第三方加入，合资唱片公司，这件事渡边万由美想起来的时候，心里也觉得怅然。这个提议背后的意义，她一早就看透。
不仅如此，会同意接受，并且立刻决定成立演员培训班，她也从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如果岩桥慎一没有这样提议，反而不是她心中的那个岩桥慎一。他如果唯唯诺诺，失去了这种果断的胆气，那么，魅力也就会跟着打了折扣。
同样的，从渡边制作独立出来的自己，虽然和他二人三脚的往前走，但也不是为了要和他二人三脚的走下去才会做这样的选择。
正如母亲会提出借渡边制作的力量给她，这并不是在支持一个准备创业的小女儿，而是为了点燃渡边制作前进的火种。
渡边万由美对一切心知肚明，正因如此，才觉得怅然。
这样的怅然，绝不只是来自于和岩桥慎一之间那种小心翼翼权衡利弊的算计，倒不如说，是因为即使有另外的路可以选，她也一定认为这一条最合适。
非这样不可。
再没有比这样的“非这样不可”更叫人感到心底怅然的了。
和母亲、姐姐姐夫摊了牌，母亲的话给了渡边万由美底气，同时也是一种安慰。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岩桥慎一合作，那么接下来，就要进入正式的商谈阶段。
和依靠默契来二人三脚前进的时候不同，这次合资唱片公司，双方要拿出前所未有的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完成这次的合作。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准备共同创业的初期，更要准备充分，把一切都理清楚。
渡边万由美那一边实力强劲，相比之下，岩桥慎一这边，不折不扣的身处弱势。正因如此，有强力的第三方加入，才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当然，从最开始，他就知道，既然要跟实力强过自己的人合作，某种意义上来说，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摆正自己的姿态也事关重要，对方是渡边万由美更是如此。
不过，岩桥慎一心中有数，不论何时，genzo才是他的大本营。只要genzo在，genzo能好好发展下去，那他就不觉得畏惧。
……
而在这样还没个谱的商谈阶段，岩桥慎一又做了件事。
他联系岩桥朝子，约好去见她一面。
岩桥慎一这个当弟弟的，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电话一打，岩桥朝子就知道有事。当然，对这个姐姐来说，有事的时候联系，没事的时候相互不打扰，这样的相处模式反而更合她的心意。
在电话里，岩桥慎一告诉岩桥朝子，自己正准备跟别人合资唱片公司，想要请她帮忙介绍个业务相关的律师。
既然是要合作，那么，车可以蹭渡边万由美的，在这件事上，就不能蹭渡边万由美的资源，再等着她那边的人给解释的道理。
哪怕渡边万由美不会在这上面跟他耍心机，但是，这种事就像是借钱给别人的时候，不管是借出的时候还是收回的时候，都要当面把钱款清点一遍。
不过，在电话里听到岩桥慎一的话，这次，岩桥朝子倒是真的感到意外。
“合资唱片公司？”
她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像是把这件事给消化一下。然后，姐弟两个在电话里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
下个周一，岩桥慎一去岩桥朝子的事务所当面拜访她。
416. 所谓婚礼
新年见过双方父母以后，岩桥朝子和成田宽之很快将“结婚”这一项提上日程。
在人生适当的阶段走入婚姻，这两人从重逢再到往这方面发展，仿佛是照着菜谱里的步骤把材料一样接一样的下锅。
至于会做出什么样的成品，以这两人的水准，至少不会是黑暗料理。
要决定结婚，就要开始准备婚礼。
成田宽之是精英电通man，岩桥朝子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这样的两个人要结婚，一场气派的婚礼必不可少。到他们这份上，婚礼也是社交的重要一环。
于是，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开始考察合适的婚礼举办场地。成田宽之的休息日往往安排的满满当当，因而，预约婚礼展销会的时候，还要特意挑选两人都有空的日子。
岩桥朝子讨厌在夏天举办婚礼，不过，这种厌恶不妨碍他们在夏天去考察婚礼的举办地点。
在酒店举办一次婚礼，起码要准备三百万日元。如果是高级酒店，新郎和新娘又对场地和服装额外有要求，这个数字还要往上增加。
直截了当的说，在曰本，穷人就不要想办婚礼了。
现今这个时代，不仅有钱的曰本人大把，消费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七十年代的曰本人选择节约一点把钱攒起来，而现在的曰本人则“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这股奢华之风，自然不会绕过婚礼。或者说，这样一个将亲朋好友同事一网打尽，完成终身大事的场合，正好跟奢华般配得很，不大办特办都对不起现在的世道。
在高级酒店办婚礼，婚礼过后直奔成田机场开始海外旅游度蜜月，这一套无比流行，而蜜月结束后发热的头脑冷却光速离婚的也不在少数。
婚礼一生是不是只有一次说不准。但是，在“下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时候，“这一次”一定是会带着尽善尽美的心态去准备的。
这个星期六下午，两人去参加新高轮王子饭店的婚礼展销会。
新高轮王子饭店是热门的婚礼举办场地，每逢连休日，一天的婚礼能从早安排到晚，要在这里举办婚礼，今年之内，只有十一月有合适的档期。
这样正合岩桥朝子讨厌在天气热的时候举办婚礼的想法，务实如她，在婚礼上面，反而更加寸步不让，格外注重相关的细节，决不允许出现纰漏。
婚礼这东西，听上去梦幻，不知多少女孩子的少女梦中，都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是，筹备婚礼是再现实不过的一件事，会场里的浪漫一瞬间，背后是小心的精打细算。
岩桥朝子对浪漫不是那么向往、当然也并不排斥，同样，对跟婚礼策划人一点点就细节进行敲定，也不认为是件败兴的事。
或者对她来说，这个筹备的过程，快乐远远超过穿上礼服站在婚礼会场中间的那一刻。这一点，和她一起参加展销会，在旁边有耐心的旁听的成田宽之也差不多。
说不定，对这两个人来说，是把参加婚礼展销会当成了工作之外的某种休闲乐趣。
两人选中的是五百万日元的规格，预订场地的定金，就要先支付五十万日元。
敲定了举办婚礼的会场，选定举办日式婚礼，决定要换几套礼服，婚宴招待的餐品规格，至于使用什么餐具、又要摆放什么鲜花之类的细节，将在婚礼正式举办之前，跟婚礼策划人预约的时候进行商谈。做着调整的同时，婚礼所要花费的费用也会跟着调整。
“……到时，说不定还要再增加。”
从展销会出来，成田宽之由衷感慨，“婚礼这东西，根本同穷人无缘。”
虽然直接了点，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大实话。
成田宽之预约了横浜的饭店，两人今天晚上去吃饭，在横浜住一晚，第二天回来。从东京到横浜距离不长，但车程也并非太短。
坐在车里没什么意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岩桥朝子想起岩桥慎一在电话里跟她说的事，说给成田宽之听，“慎一要跟人合资唱片公司。”
“什么？”成田宽之的反应，跟她听到这件事时的反应差不多。
不过，成田宽之立刻追问道：“要跟什么人合资？”
“现在只知道其中一方是渡边制作家的小姐。”岩桥朝子只说岩桥慎一告诉她的，自己揣测的部分只字不提。
“唔。”成田宽之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慎一的动作不小嘛。”
“你觉得怎么样？”岩桥朝子问他。
成田宽之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对她说：“乐队天国的广告费现在要跟黄金时段综艺一个档次了。”
“是吗？”
“节目成为潮流，影响力就会跟着到别的地方去。”成田宽之说，“现在看来，乐队大有可为是摆明了的事。……慎一的制作公司就在替乐队制作唱片吧？”
“听他的意思，成立唱片公司也是为了方便做乐队。”
“那就没错了。”成田宽之笑了笑。入行两年，做到这种程度，还能拉到渡边制作家千金的支持，他这个妻弟，真是不能小瞧。
“我和慎一约了周一见面。”岩桥朝子说。
从来不做多余事情的岩桥朝子，会把这些事告诉成田宽之，本身已经说明她的态度。即使对艺能界的动向不了解，但是，她心中已经开始承认弟弟在这方面所拥有的才能。
成田宽之自然明白这一点。
“下次，”他说，“叫上慎一一起吃饭，听他具体聊一聊就好了。”
成田宽之这么说，岩桥朝子不禁看了他一眼。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说明了成田宽之的态度。
“行啊。”岩桥朝子答应了。
……
不办婚礼的未必都是穷人，夫妇和夫妇之间各有不同。
这一天晚上，岩桥慎一受邀去参加胖胖青年秋元康在家里举办的聚会，顺便跟以女主人身份负责招待客人的高井麻巳子初次见个面。
对这个将胖胖青年拿下了的女人，岩桥慎一倒是真的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
417. 舌剑唇枪
今天晚上，是以胖胖青年和胖嫂夫妇两人的名义举办的聚会，邀请到场的都是双方的熟人，有几位结了婚的，还是夫妇两个一起到场。
单身汉岩桥慎一无所畏惧，自己去买了登门拜访用的礼物，前往胖胖青年的家。
从前拉着他逛遍银座和六本木，黄汤下肚就滔滔不绝歪理一堆的胖胖青年秋元康，一朝失手被套牢升级人夫，岩桥慎一心里暗戳戳的有点幸灾乐祸。
这种赶脚，就像是朋友刚对着自己炫耀了他的鞋底防滑大花纹，就当场脚底打滑摔了个大跟头。
胖嫂高井麻巳子——现在户籍上已经变成了秋元麻巳子，小猫俱乐部时代，她是组合里的人气四大金刚之一，也是小猫俱乐部在进入人气巅峰时，推出的第一支派生组合“うしろゆびさされ組（背后指责组）”的成员。
这支小分队是小猫俱乐部所有派生组合当中销量最好的，组合解散以后，高井麻巳子的人气也还保持的不错。
闪电结婚之前，她的粉丝俱乐部刚成立，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架势。粉丝们攥紧手里的大棒，正要为她全力以赴打电话，结果迎头浇来一桶冷水。
被偶像背叛的感觉，这一次大概体会最为深刻。
这样的一番操作，也算是给高井麻巳子的职业生涯判了死刑，今后根本就不要想再复出的事了。
有嫁给制作人的高井麻巳子，小猫俱乐部解散以后，还有跟富士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或者中层有染的成员，《黄昏喵喵》这节目，活脱脱一个“富士电视台中层选妃记”。
不仅如此，不是每一只小猫都有工藤静香那样的才能本领，大多数的小猫们失去了组合的招牌以后，都面临无事可做、在艺能界没有位置的尴尬局面。
而从前组合还显赫的时候，这帮小猫们耍大牌把电视台从上到下得罪了个遍的事也终于遭到报应，跟新田惠利大搞派系斗争的国生小百合因为脾气太差得罪人太狠被直接冷藏，其他的小猫们，大部分也没有人伸手相助。
现在，摆在她们面前的路，要么转行，要么回家嫁人，如果还要执意留在艺能界，可走的仅剩消费从前的小猫俱乐部身份这一条路。
于是，众人争先恐后在电视节目里、在杂志访谈里大谈特谈小猫俱乐部时代的内部八卦，给组合时期的传言送上一个又一个的大锤。把自己跟什么电视台制作人、导演、主持人的二三事当作谈资，使得组合的形象愈发崩坏。
小猫俱乐部刚结成的时候，这支组合还有点草根偶像、青春靓丽的样子，经过解散前和解散后的一系列操作，如今在大众眼里，根本就是偏差值最低的高中里不务正业整天只会勾心斗角的女高中生的大集合。
真情实感饭偶像的话，被气炸的概率还是挺高的。
……
高井麻巳子跟岩桥慎一同年生人，是个挺青春靓丽的女孩子。
秋元康把岩桥慎一介绍给她认识，今天晚上，岩桥慎一是聚会来宾当中最年轻的男性，看年纪的话，比起说他是胖胖青年的朋友，倒更像是高井麻巳子那边的朋友。
打完招呼，岩桥慎一把礼物交给女主人。礼物要怎么选，是按照渡边万由美以前教的，被她给各种恶补过以后，在什么样的场合挑选什么样的礼物，他也做的像模像样了。
高井麻巳子收下礼物，果真很高兴，觉得这个青年体贴细心。成为了某人的妻子，身份转变以后，在这些事上的态度也跟着变得很有“女主人”的样子。
胖胖青年在一旁笑眯眯的补刀，“慎一君这方面还挺拿手的。如果不知道你还是单身，就要以为是太太替你准备的了。”
被他这么来了一下，岩桥慎一无动于衷，微笑而已。
对这个一不留神成了人夫的胖胖青年，岩桥慎一心里有点幸灾乐祸。秋元康对他的想法心中有数，也有他自己的反击方式。
某种程度上来说，岩桥慎一跟胖胖青年的友情还是挺可靠的。
能把胖胖青年那种老狐狸给拿下套牢，不免会让人产生高井麻巳子是个心机手段都有不能小瞧的女孩子这样的想法。
不过，真正跟她本人见面，看她待人接物，倒不如说她压根没什么心机手段，甚至让岩桥慎一有种她是个少女的感觉。
最开始对这位新晋胖嫂的判断似乎全然不对。
但是，稍微一想，就觉得拿下秋元康的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反而很有道理。
想来以胖胖青年秋元康的狡猾，如果高井麻巳子是那种心机女，以他个性当中冷酷的那一面，只会想跟她斗法，绝不会想要把她娶进门。
当然，只是个单纯傻白甜的话，也打动不了这个胖胖青年。这样想的话，高井麻巳子该是个聪明但是极有分寸，有心机知道用在哪里的人。
小偶像嫁给有前途的制作人是个很好的归宿，但是，闪婚娶了高井麻巳子的胖胖青年，能迎娶这么个老婆，也绝对没委屈他就是了。
秋元康跟高井麻巳子办理了入籍以后，并没有举行婚礼。周刊曝光了他们的约会照，两人虽然对外宣布闪婚，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需要准备的事。
那些原本应该准备周到了才结婚的事，被闪婚颠倒了步骤，尽管如此，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等到该做的都做了，才有今天这个只招待圈内友人的聚会。
秋元康这边，来的都是电视台导演、制作人，还有放送作家，高井麻巳子那边，受邀的圈内友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前小猫俱乐部的新田惠利，这位在小猫俱乐部时人气一骑绝尘，组合解散后，人气急速下降，为了挽回声势多方尝试，现在开始学着自己给自己的专辑写歌词，试图增加卖点，结果只有愈发下滑而已。
新田惠利家庭条件不错，来参加小猫俱乐部的时候，有那么点体验生活的意思。人气崩掉，也没有气急败坏剑走偏锋——已经有准备好靠月兑挽回人气的前小猫俱乐部成员了。
至于另外一位，是演员齐藤由贵。
418. 出身正统
（恢复更新）
齐藤由贵1984年的时候，像许多入行的美少年美少女那样，被家里爱操心的妈妈偷偷把履历寄给了东宝灰姑娘的甄选会。
虽然最后没当成东宝灰姑娘，但还是签约了东宝艺能，并且在之后拿到讲谈社旗下《少年magazine》举办的杂志小姐甄选会冠军，通过拍摄广告完成初次亮相。
1985年二月，她以单曲《卒业》作为偶像出道，第一张单曲就打入公信榜前十名，紧跟着立马安排了电视剧《太妹刑事》的主演，成为《太妹刑事》系列的第一任女主角。
大致上来说，这是一个穿着水手服的萌妹女主角手持武器——悠悠球，跟老坏蛋集团斗智斗勇的故事。
这部《太妹刑事》由人气漫画改编，在红白机上还有衍生游戏，拍摄成电视剧以后也非常受欢迎，以出演这部电视剧开始，齐藤由贵在电视界的名气打开，演技也受到肯定。
顺带一提，这档系列电视剧的第二任女主角是南野阳子，第三任女主角是浅香唯，三任女主角都在出演了《太妹刑事》以后人气暴涨，成为当年的话题人物。
出演《太妹刑事》后，齐藤由贵一帆风顺，转年的1986年就当上了nhk晨间电视剧《烈驹》的女主角阿铃，其人物原型是曰本第一位女记者磯村春子。
nhk晨间电视剧面向居家主妇和老年人，这些人恰好是电视连续剧的收视主力军，而晨间剧女主角积极向上坚韧不拔逆境成长励志奋斗的满满正能量，一般来说都是讨喜的角色。
再加上每周六天在早间八点左右播出，每部播出时间持续半年的特点，使得晨间剧群众基础深厚，收视率稳定——这部《烈驹》播出期间的平均收视率是41.7。
如此一来，能当晨间电视剧女主角，不仅增加知名度，还增加好感度，是通往知名女演员的一条好路。
主演过晨间电视剧的当年，齐藤由贵还担任了这一年红白歌会的红组主持人，是至今为止以来最年轻的红组主持人，只有二十岁。
不光担任主持人，还以红组歌手的身份出场，可谓风光无限。一路看过来，她的履历可以说是光鲜至极，前途也平坦无比，备受期待。
……
在出身“正统”的齐藤由贵气势十足往前冲的1986年，同时也是“野路子”小猫俱乐部称霸乐坛的一年。
这一年，还是小猫俱乐部一员的高井麻巳子在齐藤由贵担任主演的电影《青春恋爱梦》里打了个酱油。
因为这一瓶酱油，两个同龄的女孩子在私下成为了好朋友。
即使是在小猫俱乐部的全盛时期，组合的胜利也只是集体的胜利，而并非是成员个人的胜利。
组合全盛时期，人气四大金刚之一的高井麻巳子，也无法在影视作品当中担任重要角色。组合的人气不能转换成收视率，这也是为什么组合解散以后成员们都难以再继续发展的原因。
这一点，其实不仅体现在影视剧上面，在她们称霸一时的乐坛也是一样。
小猫俱乐部的粉丝愿意为了偶像去搬箱支持，偶像出来开小号组小分队也乐意去支持，让组合从出道到解散，一直霸占着销量排行榜。
但是，在销量以外的地方，她们又明显国民度不够，所以电台点播和有线放送方面的数据都不好看，参演电视剧也不会为收视率添砖加瓦。
在销量排行榜上，她们成绩优秀，但是，在《the best ten》这样的综合榜单上面，她们的表现就显得跟销量不太般配，一旦综合销量以外的数据，立刻就现原形。
因而，小猫俱乐部看似国民，实则仍旧是“非主流”的，她们的人气更像是被吹起来的泡沫，当组合新鲜感还在的时候，她们的销量如开挂一般，等到新鲜感过去，也就迎来破灭。
借着组合的名气开小号组小分队或者去solo的成员，销量走势也跟组合销量走势挂钩。
这些快消品偶像，从一开始，制作节目和组合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她们后续要如何发展，相比通过“正统”的方式选出来培养的偶像，她们的职业生涯更短，路也更难走。
……
齐藤由贵比岩桥慎一到的稍微晚一些，她的到来，受到高井麻巳子的热烈欢迎，拉着年纪相仿的新田惠利一起迎接她。
1986年不是齐藤由贵的巅峰，她在之后的表现仍旧相当不错，作为歌手和演员都有作品不断发表。同是在1986年发力，小猫俱乐部解散前，新田惠利的单曲销量就已经一张不如一张，而解散后，更是不论做什么都无力回天，两者对比鲜明。
高井麻巳子嫁人引退，成了圈外人士，从今往后跟丈夫休戚与共，是荣是辱全看这个胖胖青年能搞出什么事，对人气这东西也就不会放在心上，可对仍在圈内挣扎，努力尝试晚会人气的新田惠利来说，面对齐藤由贵，内心感觉就要复杂得多。
明明在小猫俱乐部全盛期，齐藤由贵的销量连她的solo都赢不了呢。
然而，在组合里的时候，新田惠利能对着组合里的人发号施令，跟国生小百合撕上舞台和周刊，能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
可离开了组合，她也只有收起大小姐性子，乖乖捧场的份儿。人气不再以后，从前被她使唤的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
相对的，则是连过来参加私下聚会，都有经纪人兼职司机过来接送的齐藤由贵。
当然，在这个幕后人士聚集的聚会上，即使是齐藤由贵，也只有捧场的份儿而已。不仅因为幕后的人掌握着话语权，更多的还是因为这场聚会来的人大多是秋元康这边的朋友。
齐藤由贵算是偶像出身，不过，这么面对面看，岩桥慎一却不觉得她长了一张清纯系的脸，穿着短袖的她，圆乎乎的胳膊几乎还有一点少女的特征，但是却又透出某种肉感。
相互打招呼问好时，齐藤由贵抬起眼睛来，有些好奇的打量岩桥慎一。
她有双明亮的大眼睛，不可谓不美，但却微妙地让人联想到一丝神经质的东西。
419. 身份转换
高井麻巳子这边象征性地请了两个圈内的朋友，将她远离艺能界，夫唱妇随的态度表明了个十足。
今晚的聚会，于是更像是作为妻子的她，招待丈夫的朋友们。
碍于“家庭聚会”的属性，胖胖青年请来的这些朋友年纪都跟他相仿，不算很年轻，但在电视业界，还是个正朝气蓬勃刚刚起步的阶段。
在这些人当中，要说年轻，还是岩桥慎一。
不过，对没有门第的艺能界来说，只要有实绩，那么就是最好的名片，年龄和出身反而没那么重要。
或者反过来说，太阁立志，这在幕后人士的世界里是美谈一样的存在。
电视业界的人大多相互认识，只有他这个大本营在唱片界的人是生脸，还得秋元康挨个介绍。一不留神，本来是参加新婚夫妇的聚会，又变成了一场小型的社交会。
这些参与者们虽然年纪不很大，职位不高，资历也不老，但一直在业界待下去的话，哪怕是论资排辈，将来也都是电视业界的中坚力量。
中二一点的说法，未来在我等手中。
……
新田惠利熟练地点燃香烟吞云吐雾，看这潇洒的动作，估计这位曾经的小猫现役时代就已经加入了烟民行列，而在场的人也都见怪不怪。
艺能界没有秘密，只有想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的区别而已。
无所不为的清纯派都一抓一把，何况还是从不良少女组合里出来的不良猫咪。
这样一场聚会，对齐藤由贵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新田惠利来说，也未必不是一场社交会。她的歌手生涯已然无力挽回，比起垂死挣扎，想要再获一线生机，倒不如转型投向影视界。
发行唱片的成本非常高，尤其是她这种没有创作能力只能依靠唱片公司包装的偶像，资源总要和人气挂钩。
一旦人气不能挽回，没有了投资的必要，歌手生涯也就进入倒计时，只等榨干最后价值丢掉，连从地上转入地下做地下音乐人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但是转型去投奔电视台，从小角色开始做起的话，只要不挑三拣四，全国那么多电视台，上不了黄金档当不了一番二番，小角色一年到头不缺。
再不济还有广播剧，有小剧场的舞台剧。
艺能界这个光鲜的舞台，脚底下全是小角色的白骨。
组合解散以后，遭到了现实的暴打，曾经得罪过的工作人员如今都能反过来在工作当中为难她，以新田惠利的心气，即使在这里捧场，也不是什么大腿都抱。
比如岩桥慎一这个对现在的她来说毫无用处的制作人，她就一点也没放在眼里。
由此看来，现实对她的暴打还远远不够。
嗯……也许此处应当有一句充满王霸之气的莫欺少年穷。
可惜岩桥慎一既不会去开爆气反攻，也不会因为一时的轻视就耿耿于怀记恨三年只等把她打翻在地踏上一万只脚。主要是没必要。
新田惠利吞云吐雾，齐藤由贵却不吸烟也不喝酒，甚至连茶和咖啡都一概不碰，这副做派，叫人觉得稀奇。看遍艺能界，估计也找不到这么几个克己的人。
岩桥慎一留意到她，不禁想到，刚才见面打招呼的时候，从她身上感觉到的那丝神经质，莫非就来源于这种教徒一般的克己自制不成？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齐藤由贵，在此时的场合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大概她自己也觉察到这件事，起身走向厨房，去看能帮高井麻巳子什么忙。
新田惠利目送齐藤由贵离开，撇撇嘴，露出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吸了口烟。
岩桥慎一则把新田惠利的表情收在眼里，觉得很有意思。
……
胖胖青年的好基友后藤次利到的最晚，作为跟秋元康一起制作小猫俱乐部，共同分享肚子里的坏水的好基友，今天的聚会自然少不了他。
尽管在小猫俱乐部后期，这对搭档之间也因为组合如何经营产生种种分歧，不过好就好在组合已经解散，而且因为解散速度够快，也没留下什么积累恩怨的时间。
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事业上分道扬镳，不妨碍私底下继续当好基友。
后藤次利不是自己过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个清秀儒雅，一副俊秀才模样的青年。被体格健壮的后藤次利一衬托，更显得瘦小。
等到这两人也到场，今晚参加聚会的人员也就全部都到齐。
后藤次利见到新田惠利，冲她点点头，客气地打招呼。
这位在偶像界的名声不算太好，但并非是那种轻浮的人，正相反，他在新田惠利的印象里，比秋元康还要难相处。是个内向、有点神经质的人。
秋元康身上有股商人的秉性与油滑，后藤次利本质上仍旧是音乐人。
此君二十来岁的青年时代，相当积极的参与新音乐，共事的音乐人里不乏吉田拓郎、松任谷正隆、高桥幸宏这样响当当的大人物。
吉田拓郎被称作新民谣之父，松任谷正隆是赫赫有名的音乐家，新音乐女王松任谷由实的丈夫，高桥幸宏则是y.m.o.（yellow magic orchestra）的鼓手。
而在y.m.o.之前，高桥幸宏是七十年代一支叫sadistid的乐队的鼓手，后藤次利也曾经短暂加入并且参与过这支乐队的制作。
八十年代这帮制作偶像的家伙们，翻一翻履历，都相当的不得了。正是这些不得了的家伙们，才保证了偶像时代音乐的质量。
在这场聚会当中，感受最为奇特的莫过于新田惠利。“秋元老师”和“后藤老师”在这里谈笑风生，而昔日组合里的同伴则升级成了“师母”。
都是熟悉的人，身份却发生了如此的转换。虽说如此，看组合解散以后成员们的归宿，“秋元老师”会吃窝边草也不奇怪。
反而是idol killer盛名在外的后藤次利没有趁机吃窝边草反而不正常。……也许是私下里进行也说不定，就像高井麻巳子跟秋元康这场突然的婚事。
新田惠利冷眼旁观。
这时，秋元康正把后藤次利还有跟他一起来的那名青年，介绍给岩桥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