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四章 母神的请求
唐奇很想问母神，抹去“贝拉蒙文明”的存在或是力量到底是什么？
但在母神话音落下之时，新的真实画面无缝衔接浮现。
这次，不再是绚烂的星系文明，而是一颗有着旺盛生命力的原始星球，上面并没有“文明”的痕迹。
没有国度，没有城邦，只有大量的原始生命体。
以及一些具备智慧，开始形成聚集地的类人生命体，较原始蛮荒的种族。
它们刚刚打猎成功，点燃了篝火，处理并烹煮猎物，围绕着篝火跳舞，喂食新生儿幼体……它们远远不能算是文明，只是一颗文明的种子。
谁也无法预料，多少年后，这颗星球内会孕育出怎样的智慧种族和文明来。
但很遗憾的是，下一刻它们也消失了。
一如那贝拉蒙文明，被抹去了，任何痕迹都没有。
母神的声音还未传来，更多景象随之浮现。
环绕着怪诞的“愚人船”，或是某个世界，或是某个种族，某个文明，某座城市，甚至是某个生命体……唐奇、斯坦娜以及尤格蠕虫，仿佛置身于真正的无垠神秘，随机抽取神秘中的某个角落进行展示。
三人，其实希望是这样。
但祂们都知道，真相并不是。
所有展现出来的“真实景象”，实际上都代表着无垠神秘最残酷的刑罚的受害者们。
太多，太多了。
唐奇无法数清楚数量，下一任时间之神也无法数清楚。
祂们可以尽力说服自己，那些是“幻象”。
但真实是祂们都知道，那些不是幻象，是真实的。
……
如这一刻，愚人船突兀驶入一座新的城市。
这城市似处在某个庆典中，让唐奇和斯坦娜感觉很熟悉的庆典。
那些文字，那些装饰物，那些内容，都在显示这城市在度过的，是起源星神鹰联邦特有的“感恩节”。
而这座城市，也非常巨大且繁华。
按照唐奇和斯坦娜的记忆，仅次于联邦第一大城市“鹰巢市”，以及第二大的“迦太市”。
也就是说，祂们很可能置身于联邦第三大城市。
可诡异的是，两人都无法回忆起来这座城市的名字。
哪怕这城市有着让人只要见过，甚至在书本、杂志、旅行册子上看过一眼就不可能忘记的地标性建筑。
那是一座直入天穹的钟塔，巍峨高耸，外墙斑驳古老。
唐奇和斯坦娜，各自在船上伸出一只手，分别触碰了那钟塔外墙，以及飞过城市夜空的一只灰鸽。
绝对的，真实触感。
但就在下一刻，已经熟悉到麻木的“消失”也来了。
陌生的联邦第三大都市，消失了。
“这不可能！”
唐奇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异常惊骇。
已是强力神灵位格的斯坦娜，同样无法接受。
祂甚至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风中，母神的声音继续传来。
“风城，起源星神鹰联邦的第三大城市。”
“它有着数百万的常住人口，它曾是联邦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它诞生过许多奇迹，有无数古老的、新鲜的战役围绕着它进行，它孕育过许多杰出的人类个体……它本该是联邦乃至于起源星历史上无法被剔除的一个名字。”
“但当那个时刻来临，这些都没有意义。”
“它消失了，一如其他遭受刑罚的存在。”
“不会有人记得这座城市以及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即便你有至亲曾在里面。”
“那地图上也不会有空白，它会被填满，无人发觉的填满。”
“它曾荡漾出的‘涟漪’，会被粗暴不可逆的抹平，就像水面从未滴落过这样一滴水珠。”
“轰隆隆”
在这之前，见过无数宇宙、文明和种族消失的唐奇和斯坦娜，心灵已经承受了足够的震撼。
但在这个时候，祂们依旧受到了某种惊吓。
祂们心灵深处一些根深蒂固的“认知”，直接遭遇更改。
“也便是说，真正的联邦曾经有过一座名为【风城】的繁华大城市，仅次于鹰巢和迦太。”
“这城市存在过，而且很古老，诞生过无数奇迹。”
“但在某个熟悉时刻，它被抹除了。”
“不止是物质层面，还有历史、记忆、认知等等层面，真正意义上的抹除。”
“或许在那时刻，某个亲人全部在风城内的联邦人士，过了一秒之后，他不再记得那些亲人，默认自己孤独一人生活在联邦，无比自然且真实……类似的情况亿万，不会有谁觉得不对劲，不存在了就是不存在了。”
……
离自己更近的事物，能引发更深刻的感受。
一尊已经挣脱主宰位格的强者，执掌梦幻的神。
一尊强力神灵，新一任光明女神。
二者都来自联邦，此刻眼眸内都是呆滞，以及不敢相信。
拥有万物通晓的唐奇最先反应过来，尽管脑海中依旧有着念头翻涌，但祂已隐隐知晓母神所展示的这些。
“无垠神秘存在着某种可怕的‘现象’，说是污染也可以。”
“该现象毫无规律，也没有智慧，它就像是某种概念……对，就是概念。”
“这概念为‘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不存在，一旦被其选中，宇宙位面也好，种族文明也罢，甚至是单独生命体……都会变得不存在，不会有存在过的痕迹。”
“包括主宰级神性实体在内，根本无法察觉出这种现象，反而会被其囊括，接受认知被更改？”
“唯一的例外，是母神。”
“轰”
突兀的，唐奇心灵深处翻涌出一道灵感。
祂缓缓抬头，看向那仿佛永远充盈世界的人形实体，那仁慈的母神。
看似在询问，但语气却无比笃定道：
“这就是您放弃扬升为‘至高神性’的原因？”
“您发觉了这个现象，然后您开始为它们，被抹除的它们做一些什么，并持续了数个纪元……”
困扰无垠神秘众神漫长岁月的一个谜团，被唐奇揭破，母神并未否认。
但很快更多疑惑生出，而此时愚人船已无比接近母神的躯体。
轻柔的风吹拂过来，光辉洒落，船上三位神性实体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再无任何一尊女神的“亲和力”能与母神相比了，就连戴安娜也一样。
“那个现象，它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造成的？”
“有办法解决它么？”
唐奇并未掩饰自己的疑问，意念不断翻涌出来。
在母神回复之前，唐奇似又想到什么，蓦地道：“那现象……与无垠神秘和‘第二无垠’有关？”
“某种连至高神性也无力抵抗的灾难正在酝酿，这种现象是个征兆？”
“呼”
这次，愚人船仿佛完全置身于母亲的怀抱中。
但船上三人都极为紧张，在唐奇开口之后，祂们都知道。
如果母神有所回应，那么很可能祂们将听到无垠神秘中最大的秘密。
这秘密所涉及的神性实体，几乎都达到了“至高神性”这个层次。
大部分主宰，完全处于被蒙蔽的状态。
祂们看似执掌着强大的权柄，主宰着亿万万生灵的命运……但在这层面，祂们实际上是一无所知的。
唐奇提着船灯，昏黄的光辉与温暖光明融合。
就在这一刻，祂再次听到那温柔声音。
娓娓道来，无比平静。
“贤者们告诉我，你是这个时代最后一位贤者候选，你有着足够的智慧成为祂们中的一员，祂们总是正确的。”
“孩子，我知道你和这只可爱的小虫子来自未来，我也知道你正在面临一场可怕的危机，很遗憾未来已经没有‘我’了，所以我并不能提供帮助。”
“而且我必须向你们道歉，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一件事。”
“我唤你们来到我的国度，除了将这个倔强的孩子托付给你之外，也是想让你和这只小虫子接替我的部分职责。”
“嗯，很小的一部分，但依旧会让你们受到生命威胁。”
“如果你们想要拒绝的话，我可以理解，我并不会强迫你们。”
“关于那职责里面蕴含的危险，你们有权利知晓。”
“那个可怕的现象，与两个世界有关，也的确是某种连至高神性也无法抵御灾难的征兆，从起源纪就开始出现的征兆。”
“事实上，围绕着那个‘灾难’，已经陨落了数位至高神性。”
“每一次都只能做到拖延，而不是消弭，但它终究还是会来的，无法避免的到来。”
“不过你们的位格都未达到至高层级，所以暂时不会介入其中，介入了也无法做些什么。”
“而我想让你们接替的一小部分职责则与那现象有关，你们现在只是知晓了那现象的存在，但还没有窥视到现象背后真正的‘秘密’，我想让你们看到它们，认识它们，记得它们。”
“这听起来并不困难，也不危险。”
“但真实是，即便只是‘看见’它们，也很可能让你们即刻陨落，哪怕你已经扬升到了主宰位格，哪怕你是下一任时间之神。”
“它们很值得怜悯，但它们也异常危险。”
“抱歉，我太啰嗦了一些，但我不能欺骗你们。”
“如果你们拒绝，我这就送你们离去，不必担心我那个陷入疯狂的孩子，祂无法带来什么麻烦。”
第两百九十五章 无垠神秘中最大的秘密
唐奇和尤格蠕虫，面临一个选择。
若是其他无关存在，请求唐奇去承担这种涉及生死的威胁，祂大概率会选择拒绝。
尤其唐奇此来，实际上是为了偷窃秘密。
祂想知道，为何“无悯贤者”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何一定要抹杀祂？
祂有着强烈的直觉，洞悉秘密对于祂来说很重要。
现在根据母神的回复，无悯贤者想做的事一定与那“灾难”有关，只是更加具体的细节，唐奇依旧还不知晓。
“母神或许知道更多，但出于某些原因，祂并没有完全告诉我的想法。”
“母神值得信任，所以这需要我自己去发觉？”
“嗯？”
蓦地，就在这一刻，唐奇心底又生出另一种强烈预感。
“答应母神，秘密将彻底揭开。”
“甚至，我将可以用这眼睛洞悉无悯贤者和祂那些所谓伙伴真正的阴谋？”
几道念头闪烁中，唐奇眨眼有了选择。
至于斯坦娜，她自是根本不需要考虑，已经是新一任光明女神的祂对母神无条件信任。
唯有尤格蠕虫之王，晃悠着自己肥硕蠢萌，还有着一个y形分叉的脑袋，不敢大声但坚持嘀咕着：
“能离开就最好了，伟大的尤格蠕虫之王的生存秘诀就是从不管闲事。”
“时间之神都能被伟大的我熬死，无垠神秘没有谁比我更懂生存了，这个时候就应该离去啊。”
“仁慈的母神，不如就送……”
“我答应了！”
猝不及防，唐奇的声音传来。
尤格蠕虫之王猛地转头，蠢萌又闪着光的大眼睛盯着唐奇，表面无声，但唐奇脑海中已经响起了这下一任时间之神亲切的“问候”。
大量的脏话中，夹杂着一些诸如“你是不是傻”、“在我的故事里你这样的家伙活不过两集”之类的怪话。
不过祂也没骂太久，唐奇答应了，新任光明女神当然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家母神。
愚人船上剩下祂一个，尴尬的气氛驱使下，祂迎着母神温柔的注视，然后很是别扭的点了点头。
点完头之后，仍旧不忘念叨：“伟大的蠕虫之王不会有事的，无垠神秘需要我，我可是下一任时间之神……我能熬死任何存在，包括至高神性。”
无人理会这个蠢萌蠕虫，唐奇看着前方。
眼眸内，满是戒备以及浓烈的……期待。
按照母神所说，祂将要展示给三人的，是一种“现象”以及背后的秘密。
那会带来一些未知的危险，足以致死主宰级神性实体。
唐奇期待的不止是背后的秘密，祂更期待的，是祂的“起源之眼”将透过那现象以及秘密，洞悉一切的一切。
“呼”
“来了”
在唐奇三人做出决定之后，母神并未再说什么。
祂只是投来一道充满感谢的柔和目光，一如既往，轻柔的风拂过愚人船，让船灯摇曳，昏黄光辉照耀向前方。
那人形实体中，一道类似“门户”般的轮廓开始浮现。
没有延迟，也没有犹豫。
轻风将愚人船送入门户，唐奇、斯坦娜与尤格蠕虫之王。
三道目光，在此刻看向眼前。
轰隆！
刹那，就只是这一刹那，愚人船以及船上的三道身影都几近被“摧毁”。
唐奇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过致命危险，祂所执掌的神性权柄可以逆转幻想为真实。
但在这里，幻想是多么的无力。
有着同样感受的，还有光明女神，以及下一任时间之神。
尤格蠕虫之王拥有的时间神力在几乎所有情景下都能如同“bug”般运用，敌意也好，攻击也好，在时间侵袭下很难保持。
可在这里，在这一刻，时间同样是无力的。
而更加诡异的是，愚人船前方，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虚无，真正的虚无，甚至于连“尘埃”这种微小物质都不存在的那种虚无。
只是愚人船上的三道身影，却不约而同露出痛苦之色，祂们下意识捂着耳朵，闭上双眼，并试图关闭所有的感知。
祂们听到了尖啸，听到了嘶吼，听到了哭泣。
祂们的眼眸，与无穷尽的怨恨对视在一起。
祂们的灵魂，被无穷尽破碎的虚无之魂碎片包围着。
母神仍未开口，但此时也不需要再开口，在愚人船正式触及这“虚无”的刹那，船上的三道身影都明悟了前方是什么。
从起源纪开始，母神一直在试图拯救，并因此放弃扬升为至高神性的，究竟是什么。
“它们，是不存在。”
“它们是一切无声消失的‘不存在’，它们是破碎的，它们是无垠神秘与第二无垠最残酷刑罚的受害者。”
“它们默默无名，它们被动牺牲，且它们的牺牲几乎无任何存在知晓。”
“它们共同构成了‘不存在’，以破碎的意志主宰这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量，堪比至高神性的恐怖力量。”
“它们不是实体，也不是任何规则，更不是某种造物，它们并不受到任何包括‘至高神性’在内的权能力量影响，毕竟没有力量可以影响不存在的什么。”
“它们牺牲于那种‘现象’，它们现在又是那种现象本身，这像是一种污染循环，它们壮大的速度匪夷所思。”
……
愚人船上三人脑海中都席卷起了风暴，初始的那一刻，包括唐奇在内，都想着如何逃离，如何保住自己的生命。
与“不存在”触碰之后会有的后果，第一时间就被三人所知。
被污染！
更明确的说法，融入不存在。
就像之前祂们在船上看到的那一幕幕，某个时刻，亿万宇宙位面、强大个体、文明种族，都因不存在而无声消失。
如果运气不好，或许下一刻，唐奇就会如泡影般消失。
而祂消失的那个瞬间，无垠神秘也将没有“唐奇”这个生命体，以及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
梅瑟市那别墅内，不会有“老摩根换魂事件”。
莎莉记忆中不会有唐奇，她的命运将被更改。
斯坦娜或许会死在那儒艮海妖手中，没办法赖着唐奇进入神秘侧。
不朽伯爵可能复活……女巫学校不会有新校长……拉斐尔的归来将失败……梦幻国度将被某个变态占据……总之，所有叙事，从上到下都会被无比自然的更改。
这种伟力，即便是至高神性也做不到。
起源神族们拥有着玩弄时间线的力量，甚至能将“起源星”短暂踢出无垠神秘的灵潮循环。
但祂们能更改唐奇存在的一切痕迹么？
答案，恐怕是不行。
眼前的“不存在”，这些数量未知的无名牺牲者们，它们可以。
但唐奇也知晓，它们实际上是受害者。
这种伟力所依托的并不是它们，而是这“现象”背后的秘密……。
“是那灾难，这现象，本来就是那灾难的征兆。”
“无悯贤者也好，其他的至高神性也好，甚至是最初先知率领的贤者团也好，最终目标都是为了阻止那个灾难？”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
唐奇脑海中掀起风暴，但并不耽误祂其他的动作。
与斯坦娜、尤格蠕虫之王一起，祂们都想起了母神之前的提醒。
祂们极有默契的同时停止抵抗，以双眼正视前方，并先后放开了一道心灵缝隙。
母神的部分职责：
看到它们！
认识它们！
记得它们！
唐奇三人此刻其实都有所明悟，祂们这么做并不能保证那“现象”不抹除祂们。
前方的虚无并不稳定，可能是下一刻，可能是下个月，也可能是一年以后……任何时间节点都有可能，祂们会被抹除，会融入那“不存在”，与所有的受害者一起尖啸，一起哀嚎，一起哭泣。
即便如此，祂们还是这么做了。
祂们对于众生万物的“怜悯大爱”或许无法与母神相比，但在这一刻，祂们都做到了共情。
……
“呼”
终于，愚人船后方再度吹拂来了那轻风，母神那蕴含着感谢的声音传来。
这次母神没有再有任何隐瞒，唐奇脑海中存在漫长时间的疑惑，随着母神那温柔声音，一点一点被揭开。
“现在你们都已知晓，本就无穷无尽的‘无垠神秘’之外，还有一个‘第二无垠’。”
“我们的先知、贤者们都猜测第二无垠，实际上是无垠神秘在其他更加诡异世界的投影……这有些难以解释，你们可以理解为第二无垠是无垠神秘的影子。”
“当然，来自第二无垠的强大生命体并不是很认同这一点，但大部分至高神性同意最初先知的看法。”
“贤者们还认为，两个无限膨胀的世界实际上一直在互相‘碰撞’，无限次的碰撞，这意味着两个世界会有数个恐怖的可能性，如互相融合、互相碎裂以及……同时消失。”
“最后的后果被贤者们认定有着最大可能，祂们进行了无数次的推演，而从起源纪开始的一次次莫名灾难，也在证实贤者们的说法。”
唐奇此刻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心灵深处骤然而起的惊涛骇浪。
无垠神秘最大的“秘密”，就这么在祂面前被掀开了？
ps：并不是结束，其实还有不少章节，胖鱼拖堂啦。
第两百九十六章 永恒引擎计划
虚无中，愚人船缓缓摇曳，三道身影直视着“不存在”，直视着数量未知的牺牲者们。
祂们的耳畔，母神声音继续响起：
“你们都见过或曾面对过无数种‘末日’的威胁，无垠神秘最活跃的便是这些无聊的家伙们。”
“末日主宰散播灾难、深渊祖神专注于毁灭、血肉主宰仿佛永远饥饿……更加可怕一些的，如那个执着于‘永昼’的疯子，那个拥有可怕力量且无成熟自我，喜欢玩弄众生的孩子……这些末日都足够可怕了。”
“但它们，远远无法与那个可能性相比。”
“贤者们将那个时刻称之为……寂灭日！”
“有无数种迹象、征兆乃至于导致至高神性陨落的灾难，都在证实着‘寂灭日’终将到来。”
“它们，是其中一种迹象。”
“只是与其他的灾难相比，它们的牺牲是无声的，不被人知的。”
“每当两个世界进行碰撞时，在各自世界内，总会有一部分事物消失，从存在化为‘不存在’。”
“就像是两道相撞的涟漪，一些偶发的泡沫破碎，不可避免，无法逆转。”
“它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它们牺牲了，无人知悉的那种牺牲。”
“所以它们的‘憎恨’才是真正的憎恨，克诺萨厄斯发出的尖啸对于它们而言是那么微不足道。”
“我在一次意外中发觉了它们的存在，为此我不得不放弃继续扬升。”
“我选择永远守在这条路径，这道裂缝处，阻止它们进入无垠神秘……而在第二无垠，也有着一位与我相似的存在，她做出了和我一致的选择。”
“但我也必须承认，我并不认为‘它们’是什么灾难，它们只是受害者罢了。”
“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将它们的牺牲告知无垠神秘内的众生，那会加速寂灭日的到来。”
“我也不能允许它们进入无垠，它们毕竟是‘不存在’，任何被它们触及的存在，都有很大风险被同化。”
“我只能阻止它们，看着它们，聆听它们的尖啸……毫无疑问我的处置并不公正，我很抱歉。”
……
母神说了很多很多，诸多主宰级神灵也根本无法知道的秘辛，被愚人船上的三人听到看到。
斯坦娜和尤格蠕虫陷入震惊，唐奇的眼眸中却有着一丝释然。
持续许久的疑惑，几乎都得到了解答。
“寂灭日！”
这三个关键字，才是无垠神秘最大的秘密。
“无垠与‘第二无垠’或许是互为倒影……但两个世界无限次的碰撞，每次碰撞都会让一些事物变得‘不存在’，这就是母神放弃扬升，持续数个纪元在这缝隙处守护的原因。”
“但这种破坏力比至高神性还要可怕的‘不存在’污染，也只是那终极灾难到来前的征兆和迹象。”
“包括最初先知、起源神族在内的至高神性们，还有一些古神，都知晓【寂灭日】的存在，差点成为贤者团一员的‘无悯贤者’同样知道。”
“不同的是，这些知情者应对终极灾难的手段全都不一样。”
“最初先知与贤者们选择进入无垠神秘之外的黑暗中，寻找出路……起源神族或许认为将无垠神秘带入‘至暗宇宙’能解决灾难……幼年造物主则干脆想要再造一个无垠神秘……”
“至于无悯贤者……祂和祂的同伙，必定是在策划着更加疯狂的计划，很不凑巧的是，我在祂们的计划中不太讨喜，是必定要被抹杀的拦路石。”
“呼”
唐奇在这一刻，似是忽然想通了很多。
祂的眼眸仍旧注视着前方，注视着数不清的受害者们。
很难想象出来，从起源纪开始的无限次碰撞，会造就出多少受害者。
也难怪母神认为，作为“憎恨主宰”的克诺萨厄斯以自身为武器化作的尖啸，根本无法与眼前“不存在”的尖啸相比。
两种憎恨，并不在一个层面上。
斯坦娜和尤格蠕虫无法洞悉，但拥有起源之眼的唐奇却早已洞悉。
三人之所以还未死亡，实际上是母神的庇护。
也就是说，祂们的确在注视着“不存在”，也在聆听着它们的尖啸。
但还没有直面污染，中间仍旧隔着母神的保护。
一旦母神放开，唐奇也无法预料后果。
嗯？等等，无尽的憎恨……唐奇眼眸蓦地亮起，又一个关键节点被祂发现。
仍旧没有转头，唐奇只在心灵深处立刻问道：
“仁慈的母神，您的孩子‘光明’陷入疯狂，我察觉出祂的憎恨被放大了无穷倍数，祂的起来与眼前的‘不存在’有关……”
“是无悯贤者和祂的同伙么？祂们使用了某种方式，让这些受害者们的尖啸，污染了光明？”
“祂们这么做的原因，必定不止是为了让您陨落，大概率也不止是为了释放这些值得怜悯的受害者们。”
“一定有更加疯狂的阴谋，您或许并不是关键，您的孩子‘光明’或许才是关键，至少是一个关键棋子。”
“无悯贤者本身来自第二无垠，祂来到无垠神秘的时间很早，祂完全有机会参与我与命运女士之间的战争，但祂忍住了……祂使用一种唤作【天之蝉翼】的神物，蒙蔽了无垠神秘众神万灵。”
“我曾遭遇过一位唤作‘怨魂女神’的第二无垠来客，从她口中知道了一些有关无悯贤者的事迹。”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有着恐怖好奇心和极高智慧的存在，祂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当下会发生的变化，不论那变化多么惊人，祂最终的目的必然是‘寂灭日’。”
“种种迹象表明，祂似乎在对无垠神秘进行不为人知的改造，您的孩子‘光明’的变化只是一个恰巧被我发现的小角落而已。”
“就像那一句谚语：当你在房间里发现一只蟑螂，那便意味着在暗处已成百上千只。”
“这可能就是祂的解决方式……让无垠神秘，变得更像第二无垠？”
“或者更加疯狂些，祂想让第二无垠‘吞噬’无垠神秘？”
“轰隆”
唐奇心灵深处的意念翻滚起来，好似没了限制般，变得狂野。
但随之翻涌出来的这些“猜想”，让唐奇自己也陷入震惊。
看起来，祂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但到达了唐奇现在的层次，实际上也不需要什么证据。
猜想，即是真相。
而下一刻，那轻柔的带着青橄榄气息的风很神奇的吹拂到了唐奇心底，母神的声音依旧温柔，内里满是对唐奇的赞叹。
“虽然你还只是贤者备选，但我很确信你能进入那个团体了，你拥有和那些值得尊敬的贤者们同样不可思议的智慧。”
“我孩子的疯狂，的确是被部分‘它们’污染，那位好奇心旺盛但又毫无怜悯的智者使用了我也不明白的方式，取走了一些尖啸，放入了那孩子的灵魂深处，我根本无法阻止。”
“你的猜想很可能是正确的，第二无垠是本世界在其他神秘世界的投影集合，那是一个实际上比‘无垠神秘’还要庞大的影子世界，用吞噬或许不太适合，更大可能是……覆盖？或是融合？”
“这太疯狂了，无悯贤者疯了。”
唐奇心底，仿佛掀起海啸。
起源神族让无垠陷入至暗……永昼疯王为世界带来永昼……至高鹿神将亿万世界蒸发为一团气体……滑稽海星让无垠随“五角”而旋动……。
这些，俱都是至高神性们才拥有的“伟力”体现，是一众主宰们望尘莫及的力量。
但若要让“第二无垠”与“无垠神秘”无阻碍的融合为一个完整世界，唐奇相信哪怕是至高神性们联合起来，也根本做不到。
无法置信的是，无悯贤者和祂的同伙们，正打算这么做。
“不，还是不可能。”
“祂们要怎么做，两个无垠只是相互碰撞都会带来大量灾难，造就出‘不存在’这样可以对抗至高神性的现象。”
“如果是彻底的覆盖融合……更大的可能，是加速寂灭日的到来吧。”
“无悯贤者连‘至高神性’都不是，祂不可能完成这个计划。”
“呼”
风又吹来，母神很理解唐奇的惊讶。
她的声音中也蕴着讶然，但她提供了更多线索。
“或许是因为我身处的位置，我与第二无垠内那位存在也有着奇妙的联系，我能看到一些至高神性们也看不到的东西。”
“第二无垠是无垠神秘的投影碎片集合，那个庞大世界很像无垠，诞生了很多同样的种族，同样的宇宙和文明，甚至是一些执掌着相同权柄的神性实体，第二无垠这个称呼非常贴切。”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那世界与无垠一起无限膨胀，区别也越来越大……正常而言，两个世界碰撞，只会有一个结局，那就是一起毁灭，一起消失，那是混乱的终点，是最后的寂灭日。”
“你猜测那位毫无怜悯的智者和祂聚集的一群同样疯狂的智者，正在悄悄改造无垠神秘。”
“这样的话，似乎有着一些合理性了，祂们正在纠正两个世界的‘差别’，当两个世界有着趋同性时，覆盖聚合的成功几率将得到提升。”
“这个计划，祂们或许已经接近成功，真让人惊叹。”
“只是祂们还缺少一样物事，那便是……”
母神说到这里，停顿刹那。
而后立刻的，唐奇心灵深处，一道强烈念头涌出，祂与母神几乎是同时吐出了两个字眼。
“动力”
“轰隆”
这两个字，彻底触动了唐奇。
祂在瞬息进入一种疯狂思索状态，即便只是分身，但权能丝毫不受影响。
此刻这愚人船上，一只触手怪开始剧烈发光。
磷光闪烁，梦幻又怪异。
尤其那一颗颗仿佛正在窥视世界的眼球，任何秘密都无法隐藏。
不可遏制的，唐奇在亿万分之一秒间，猜到了最终答案。
“是了，是动力，即便至高神性也无法推动两个无限膨胀的世界互相融合。”
“要做到这一点，祂们必须制造出一个能提供无穷动力的引擎。”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祂们必定盯上了那与两个世界本就有着高度关联性，甚至就是两个世界源头的物事。”
“起源星！”
“更准确的，是起源星上即将孕育萌发而出的……永恒之源。”
“祂们要以永恒之源，打造出一个永恒引擎，借助那‘趋同性’，强行推动两个世界融合，借此解决寂灭日？”
ps：求个章说。
第两百九十七章 三人行
“如果不看具体的手段细节，无悯贤者与祂的同伙们，倒像是为了阻止‘末日’而努力的正义组织了。”
明悟答案的唐奇，不由感叹道。
同时，祂的心灵深处更多意念还在翻涌。
“拥有【天之蝉翼】这种神物，祂们能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祂们的智慧也远远不是骄傲易怒的命运女士可比。”
“按照当初‘怨魂女神’的形容，第二无垠是一个远比无垠神秘要混乱、残酷的世界，原本纠正误差，提高融合的成功几率有着两种方式。”
“一种自然是纠错第二无垠，让第二无垠更类似无垠神秘，趋同性依旧有效。”
“但无悯贤者选择了另一种，祂让无垠神秘更趋同于第二无垠，当‘永恒引擎’发动时，最大的可能自然是第二无垠覆盖无垠神秘。”
“此时此刻的无垠，类似‘光明主宰发疯’的事件恐怕存在不止多少，但全部被隐瞒。”
“只是，祂们能成功么？”
“要纠正两个无限膨胀世界的误差，只凭借一群智者就能做到？”
“为什么又一定要抹杀我，先后撬动了三尊‘至高神性’来解决我，显然我在祂们的计划中是必须被抹除的。”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重要了，能决定两个世界是否能存在下去？”
唐奇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疑惑，但仍旧有一些细节和关键处没能完全洞悉。
不过祂也没有继续纠缠，祂从未来穿梭到这里的最大目标“窃取秘密”已经完成。
寂灭日……永恒引擎……世界覆盖……无悯贤者与祂的同伙隐瞒两个世界进行到最后的疯狂计划，已完全被唐奇知晓。
唐奇现在只想回到原时空，做能做的一切，对抗这疯狂计划，同时也拯救自己的生命。
不过现在唐奇也知道，祂还不能离去。
祂没有回头与母神对视，而是遵循着母神的想法，继续看着前方的虚空。
竭尽全力是注视，去认知，去感受数不清的，不存在的……牺牲者们。
一种现象，一种让唐奇真正感受到“寂灭日”有多可怕的现象。
两个世界无限次碰撞，每次碰撞就会让一些存在成为不存在。
而这些牺牲者，却不为人知。
它们所承受的刑罚是无法想象的，唐奇相信，即便以“母神”的共情能力，也无法真正感受它们的憎恨。
“前世地球时也有一种神秘的“四零四”现象，与这不存在有些类似，但对比起来，不存在更加可怕。”
“它们的憎恨是应当的，它们的确值得怜悯，但也如同母神所说，它们不能进入真实世界，那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与它们的尖啸相比，克诺萨厄斯以自身为武器的尖啸，甚至算的上是悦耳。”
念头落下，唐奇在心灵深处直接对着母神道：
“仁慈的母神，撤去那庇护吧。”
“我们都已准备好，您说的很对，它们应当被记住。”
“虽然之后只会有我们三人知晓，但至少它们的牺牲不再是默默无闻的。”
“呼”
唐奇的话让那柔和的风也猛烈了一些，代表着母神的心灵波动。
祂很欣喜，欣喜于唐奇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起源纪时祂放弃扬升为“至高神性”，始终堵在这缝隙处，数个纪元无法移动，与这些牺牲者们对视，正是出于同样的理由。
那带着青橄榄气息的柔和轻风愈加猛烈，最后全部显化为圣光。
无声的，世界被圣光充斥。
愚人船上的三道身影，这一刻同时陷入无比温暖、安宁的胸怀之中。
在任何环境都能发出“愚人之光”的船灯，此刻竟然主动为那包容万物的圣洁光辉让路。
母神的怀抱，持续了一秒。
先是唐奇耳边，响起来自母神最后的提醒：
“那位对世间万物都无怜悯的智者，祂拥有着足以对抗【最初先知】的智慧，祂从各个世界召集了大量与祂类似的智者，组成了一个与‘贤者团’完全相反的智慧团体。”
“祂的计划无疑很疯狂，也的确有着成功的可能性，但祂们这么做并不是出于正义、怜悯或是爱。”
“祂们的好奇心过度旺盛，但对众生万物毫无共情，祂们将两个世界视作可以被祂们智慧随意玩弄的物事，只是这次如果失败，并没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了。”
“而如果最后祂们成功，那么新的世界，将是充满憎恨的世界，内里生灵都将如同我那个孩子般疯狂……这样的世界有什么意义呢？”
“除了祂们，我还看见很多强大存在都在各自行动，当然也包括了去往黑暗深处的贤者们。”
“很遗憾的是，寂灭日来临之前我便已不复存在。”
“我希望你与贤者们能赢，如果有谁还能创造出奇迹，我想会是你们。”
……
不等唐奇进行思索，祂、斯坦娜与尤格蠕虫的耳边，又同时响起那温柔到极致的声音：
“告别的时候来临，我本来应该赠予你们一些礼物，弥补他们即将受到的伤害。”
“但很抱歉，如我那个疯狂孩子所说，数个纪元的消耗，我拥有的力量几乎磨灭殆尽，仅剩的一点光明神性也被那脐带吸走。”
“所以，很抱歉了孩子们，再见了。”
听到这声音，唐奇三个同时有不好预感。
但祂们来不及阻止，下一刻，一道纯粹由圣光凝聚而成，如同母亲般的人影越过了祂们。
她张开了双臂，显露出浩瀚的胸怀，并主动离开这道位于两个世界间的裂缝。
她走向前方的“虚无”，走向数不清的“不存在”。
“轰隆”
因为母神踏出的那一步，冥冥中的庇护消失了。
几乎是立刻的，唐奇、斯坦娜和尤格蠕虫之王真正的，感受到了堪比至高神性的力量。
呼！
愚人船的光辉，唐奇的梦幻磷光，斯坦娜的光明神性，蠕虫之王的时间神力……无一例外，只来得及闪烁一下，而后全部熄灭。
祂们，同时遭遇“不存在”的攻击。
那攻击，什么都不是。
但也因为什么都不是，祂们不管是反击还是防御，全都无法做到。
一切的“概念”，一切的“规则”，在这一刻都是不存在的。
自然，也包括了祂们本身。
唐奇无法去比拟哪一位至高神性更加强大，尽管祂面对过很多位。
但祂可以肯定，幼年造物主也好，至高鹿神也好，还有那疯狂的永昼，祂们全都无法粉碎“不存在”。
甚至是那旋动的“五角”，一旦与前方的“虚无”对抗，也都将是徒劳的。
祂们能做的，只有逃离。
逃离不存在的虚无，才能成为存在。
就像是正面与反面，没有第三个选项。
这最后的念头将要占领唐奇心灵并融入存在的反面“不存在”时，第三个选项，出现了。
“呼”
毫无预兆的，虚无被填满了。
不存在依旧是“不存在”，但有一道意志，不，是两道。
唐奇祂们重新睁开双眼，看向那虚无中，开始试图填满“它们”的两道意志。
那是两道光影，拥有无穷浩瀚胸怀的人形光影。
那胸怀中，充斥着柔和的风、青橄榄的气息、圣洁的光……还有几乎一样的温柔声音。
唐奇、斯坦娜和尤格蠕虫之王，祂们什么都做不到，也不需要再做什么。
祂们甚至听不到母神在说什么，只知道母神，与第二无垠的“未知母神”，她们做出同一个选择。
她们抛弃了一切，只以灵魂意志进入虚无，她们试图以“自我”来逆转那种憎恨，从未唤醒那数不清的、不存在的牺牲者们。
虚无中，掀起了无声的海啸。
数不清的“憎恨”涌向两位母神的怀抱，一场不能算是对决的对决开始了。
只是结局，早已注定。
从起源纪甚至更早，两个世界开始无限次碰撞开始，就出现了牺牲者。
这唤作“不存在”的灾难就开始，漫长的时间累积之下，这虚无中的憎恨根本没有极限。
它们本身，类似于第三个世界，一个充满憎恨，可以同化一切的世界。
至高神性面对它们，也只能选择逃离。
两位母神的胸怀浩瀚包容一切，但可以包容一个无限膨胀的憎恨世界么？
答案恐怕是不能，她们能做的，只是拖延。
她们无法阻止世界膨胀，只能在陨落之前，尽力拖延这些憎恨入侵两个世界。
“我们走吧。”
愚人船上，一条触手提着船灯的唐奇，蓦地对尤格蠕虫之王道。
尤格蠕虫宝宝罕见的，持续较长时间没有喷吐脏话，祂还沉浸在“母神”的牺牲中。
听到唐奇的声音，祂那肥硕头颅一转，立刻看到无穷黑暗尽头，有疯狂的圣光闪烁，无限增殖、分裂的脐带入侵过来。
“疯狂的老头，fxxx……。”
嘟囔了一句，尤格蠕虫体内爆发时间神力。
让万物腐朽消散的力量流淌，在斯坦娜惊讶的目光，时空通道绽放并即刻将愚人船吞了进去。
……
梦幻国度，耸入天穹的高塔内。
无声的时间大爆炸中，通道乍现，一艘枯黄木船仿佛随时要散架般，扭曲着冲撞了出来。
真实世界前方并不是虚空坦途，而是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嘭”
愚人船被触手拦下，不知道是惯性还是其他的神秘力量。
船只停滞的瞬间，船上三道身影有着不同的待遇。
小型触手怪在船上咧嘴一笑，化作泡影消散。
尤格蠕虫被甩出愚人船，来不及落地，隔空一条触手甩过来，嘭一声之后，祂被击飞了出去，如同一道流光飞离高塔，飞向很远很远。
远远的，祂的声音传递过来。
毫无意外是“fxxx”打头，然后就是一连串需要被和谐的乱码。
最后是斯坦娜，祂原本还沉浸在母神牺牲的悲伤中，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身躯被闪烁着磷光的触手接住并裹卷着。
直到祂感受到了某些特殊的气息，抬头一看，祂那圣洁、神圣的双眼立刻瞪得滚圆。
祂先是感觉自己被面前的画面“污染”了，继而是没有来由的莫名愤怒。
“你们……”
……
ps：感谢书友九天应元滑稽普化天尊成为本书第九位盟主，很感动，谢谢大家。
第两百九十八章 至暗之夜
按照人类的观念来说，高塔内的场面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但最该尴尬的“触手怪”，此时却毫无自觉，祂的触手很多，要裹卷两位女神的躯体并不难。
尤其两位女神，没有多少反抗。
吸收了分身以及分身传递过来的秘密，唐奇直接陷入思索。
“永恒引擎……世界融合？”
唐奇洞悉无悯贤者的计划，也承认这计划有一定几率解决那终极灾难寂灭日。
但唐奇从未圣母式的想要主动牺牲，成全无悯贤者的计划。
缘由很粗暴，唐奇所拥有的“起源之眼”，是无垠神秘以及第二无垠之内，真正可以做到通晓万物的眼睛。
即便是那四十一位起源神族，也无法与之相比。
随着眼睛不可逆融入唐奇灵魂，祂看到了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秘密。
祂或许无法与无悯贤者比拼智慧，但在“信息差”上，唐奇领先了不止一步。
甚至更关键的不是眼睛，而是唐奇自己。
确切的说，是祂的灵魂。
“或许是个错觉……但我灵魂深处认定，无悯贤者的计划必定会失败，祂们无法阻止寂灭日。”
“祂们的智慧无敌，也有着恐怖的行动力，但祂们的路径错了，祂们也没能看到‘寂灭日’背后的真相，不知晓寂灭日为何会出现，也不知晓无垠神秘与第二无垠之外，还有着什么。”
“祂们只是在‘最初先知’的提醒下知道了末日的存在，所以想出了一个这么疯狂的计划。”
“要解决寂灭日，或许仍旧需要……嗯？”
动念间，唐奇目光猛地锁定面前虚空中，被梦幻磷光包围着的那艘怪诞木船。
斑驳枯黄的船身摇曳，船灯光辉洒落。
“贤者意志！”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我的力量远远无法与【无悯贤者】相比。”
“母神说那其实是另一个智慧团体，除了无悯贤者之外，还有来自其他世界的智者，有些类似无同情心版本的贤者团。”
“以智慧对智慧，贤者团才能与祂们对敌。”
“只是，该如何告知去了无垠神秘之外，黑暗深处的贤者们？”
“轰”
正思索中的唐奇，蓦地看向梦幻国度之外，映入眼眸的画面，让祂面上立刻凝重起来。
“差点忘了时间又开始流逝……我真正的生死危机来了。”
“运气不好，我可能陨落的比母神还要早。”
唐奇与命运女神躯体紧紧纠缠着，却无奈有这样的吐槽。
莎莉可以影响无垠神秘众生万物的“命运”，但此刻已经苏醒，即将来斩杀唐奇的那些巨人们，却并不受命运摆布。
相反的是，祂们凌驾于无垠神秘之上。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唐奇的话，整个无垠，于这一秒被一道声音轰炸。
“窃！贼！”
“轰隆”
难以想象的动静，在这一刻发生。
众生万物也包括“万灵”在内都有所感受，并不是自愿，而是被强迫去感知的。
这声音的源头，在上方。
无垠之上，本该也是无垠，无穷膨胀世界的上方本来也没有极限。
但这种规则此时被改写，无垠神秘上方出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宇宙，全部被“黑泥”充斥覆盖的宇宙。
至暗宇宙！
它真正所处的区域终于显露出来，它在验证着那黑泥中的四十一位巨大神性实体的权能地位。
众生都很难形容现在的感受，好像它们都成为了“笼中鸟”、“盒中物”一般，上方的盖子被掀开。
愤怒的主人朝着它们发出嘶吼，旋即开始倾泻那恐怖的黑泥。
骄傲疯狂？
并不是的，此刻那一尊接着一尊从黑泥深处起身，并睁开那洞悉万物秘密“起源之眼”的巨人们。
祂们与狂妄自大又易怒的命运女士并不一样，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命运女士通过愚弄众多种族文明与诸神命运来强行拔高自己的“位格层次”，一种很容易被击破的证明方式。
但起源神族，祂们并不需要。
祂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凌驾于无垠神秘之上。
祂们不需要忌惮任何生命存在，即便出了错漏，祂们也拥有更改、修复错误的能力。
强行修改时间线，将起源星踢出灵潮……不论哪一种，都证明祂们拥有的权能伟力，丝毫不会弱于唐奇目前已触及的那一尊尊至高神性。
甚至在某些方面，起源神族更加强大。
祂们，几乎是将无垠神秘视作自己所有，认定自己是主人。
自从唐奇知晓自己的敌人是“起源神族”，从很早前便开始准备。
这种恐怖压迫下，唐奇实现了诸多匪夷所思的奇迹。
但，还不够，依旧不够。
已经脱离“主宰级”位格的唐奇很清楚自己此时有多么强大，但当祂看着那一尊一尊“起源神族”真正苏醒时，祂直接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
残酷的未来，就在眼眸深处浮现。
在这之前先品尝那无上恐怖的，却是无垠神秘本身。
“轰”
“轰隆隆”
开始了，黑泥倾泻。
四十一位起源神族共同苏醒，至暗宇宙再无任何遮掩，开始主动融入无垠神秘。
无限增殖的“起源黑泥”沿着无数豁口，在这一刻倾泻进入无垠神秘。
光芒！
任何形式的光芒，随着黑泥倾泻而开始熄灭。
从浩瀚灿烂的群星开始，之后是火焰，亦或是发光的矿石，特殊的生命体……任何能发光的，不论是生物也好，死物也罢，甚至是一种现象，此刻都失去了“光”这个概念。
众生万物，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拖入黑暗。
唐奇预见到了自己的悲惨未来，但并未预见到这一幕。
这是一种副作用，唐奇这正主还未被起源神族击杀，却先一步连累了无垠神秘其他的生灵。
它们什么也做不了，也没有做什么。
只是看到世界被揭开了“盖子”，意识到再庞大的数量也可能是笼中鸟。
而笼中鸟群体内最强大的个体，那些古神、主宰们，祂们曾因时间线变动，曾受到永恒之源辐射而丢失的“记忆”，在起源神族们全部苏醒之后回归。
祂们，集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已完全充斥无垠神秘的黑泥表面，无穷面孔浮现。
它们呢喃，它们吟诵，它们咆哮。
“伟大的起源神族……至暗宇宙的主宰……为无垠神秘带来永恒的主……黑泥与无名之雾的主人……不受时空、命运摆布的沉睡者……高居于万灵之上的超脱者……”
“此夜，至暗。”
“轰隆”
只是初始的动静，已对曾掀起命运战争的那位女士形成碾压。
而接下来的一幕幕画面，则正式向众生万物证明，这样一群自称为“起源主人”的巨大神性实体，确实有着主人才有的绝对权能，以及不可违逆的绝对统治。
覆盖无垠神秘的，那无穷幽深的黑泥中，一尊接着一尊根本无法想象有多么巨大的的巨人们缓缓伸展躯体。
一些庞大的单体宇宙在祂们躯体映照下，渺小如同尘埃。
祂们睁开了“独眼”，那闪烁着万物通晓光辉的眼睛。
祂们没有第一时间看向那偷窃了叛徒眼睛的“敌人”，那个闪闪发光的小虫子。
祂们有的冷漠注视，有的挥舞手臂无意间毁去数万宇宙位面，有的发出呓语让亿万神灵陷入疯狂……祂们都已起身，如同苏醒的主人，理所当然踩踏着房间内的一切。
面对强者，蝼蚁通常会选择避让。
只是这些“巨人”根本看不见蝼蚁，也不在意蝼蚁们的叮咬。
祂们开始行走，无法躲避的脚印，无法被忽视的身影，带来了无法估量的伤害。
在接下来的数秒中，无垠神秘出现丑陋伤痕。
那些区域内，无数高等级文明和种族开始挣扎。
传承自诸神的魔法神术、提取自巨兽诡物血液中的剧毒、无尽舰队与星系武器、足以屠戮神灵的诡异奇术……它们穷尽一切，但并未能引起任何一位“神族”的注意，也未能在祂们躯体上留下任何痕迹。
终于，祂们的路途中出现了神灵。
众神们都已看出，这些将无垠神秘拖入“至暗之夜”的巨人。
祂们的目标，是那位执掌“梦幻”的主宰。
与万灵本身无关，万灵们最应该做的，是避让，是逃离。
有一些万灵这么做了，谁也无法责怪祂们，与任何一尊巨人相比，祂们都太弱小了。
但更多的万灵，祂们也感知到了更多。
因时间线修改而丢失的记忆回归，也让祂们无法接受自己多出了一群“主人”。
在统治权上，这看似是合理的。
作为超脱者的起源神族，祂们拥有的“永恒之源”与其他如最初先知、永昼疯王等并不一样。
相对于无垠神秘，祂们更加正统。
既然是主人，那么祂们会在意房间中一些尘埃、螨虫或是小兽们的想法么？
不会的，祂们的傲慢才是真正的傲慢，与祂们相比，命运女士掀起战争时的羞辱就像是一个哭闹着要糖吃而口不择言的小女孩罢了。
众神可以忍受那时的命运女士，但无法忍受此时的起源神族。
终于，巨人们前方路途中，一些强大的“个体”开始阻扰祂们。
最初现身的是一位暴躁的主宰，祂从堆满腐烂物的“箱子”里冲出，带着异常恶臭的气息。
祂的存在显然与秩序、善良和正义之类的东西无关，不知多少生命体认为祂是个无耻的混蛋。
祂站在巨人们的对立面，源于无法忍受骤然变得那般渺小的屈辱，以及那种绝对统治权。
尽管这腐烂混蛋从未拥有统治权，但祂总是认为自己有。
虚幻的地位带来无穷的勇气，祂冲向某一位神族，并嘶吼着：
“我才是众神唯一的父亲。”
在祂即将被一只巨掌摁入黑泥之时，一个至暗的角落，深渊般的旋涡生成。
一位稍小些，与巨人们相比显得发育不良的神性实体嘶吼着攀爬出来，祂拉扯着巨人的一条腿，试图将其拖拽入深渊而溺亡。
当“腐烂父神”与“深渊祖神”配合着试图反抗屈辱时，其余巨人也遭遇攻击。
众神与众生都无法忍受那种沦为“所有物”的羞辱，尤其起源神族们还用那一颗颗“万物通晓之眼”来证明自己的绝对统治权。
于是，数不尽的冲锋开始了。
ps：还有。
第两百九十九章 第二颗唐奇头颅
至暗之夜，无垠神秘。
覆盖世界的“黑泥”没有参与战争，它们很清楚自己的奴仆地位并为之自豪。
它们的吟唱与呢喃形成了让人厌恶不已的背景音，绝对的黑暗中，渐渐掀起了吵闹的动静。
众多神性实体，亿万高等级种族，那些流浪的神秘巨兽……祂们或是独行，或是成群结队。
祂们发起不顾一切的冲锋，大多数的灵魂是坚决的，但也有很多是迷茫。
为何不逃离？
又为何，不乖乖的，龟缩在箱子里，等待着主人们走过？
害怕箱子被踩碎？无法接受成为所有物？无法忍受被羞辱？
或者，这些都是。
“被怒吼为‘窃贼’的我还未死去，世界却先一步遭遇末日灾难么？”
“这当然远远达不到寂灭日那种程度，不过对于一些众神众生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唐奇此刻忽然变得很平静，仿佛并没有预见到悲惨的未来。
但事实上，祂看见了。
冲锋的蝼蚁们展现出了非凡勇气，展现出了不屈意志。
但在“主人权能”面前，这些依旧是无意义的。
那到处嘶吼自己是爸爸的“腐烂”被无情的踩踏入黑泥之中，深渊内的祖神被拉扯出来，祂所拥有的主宰级神性权柄迸发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躯体被撕扯成两半，如同一个失败的烟花作品，在黑暗中艰难的闪烁了两下。
最后黯淡之前的光辉，映照出两位强大女性的结局。
争斗了漫长岁月的“原初”与“母神”，面对羞辱而站在一起，她们或许可以忍受那种落在己身上的耻辱。
但无法接受她们孕育出的亿万孩子，在这一刻被剥夺归属权。
更无法接受，所有孩子被迫在至暗宇宙中窒息。
母亲总是能爆发出匪夷所思的力量，她们沉默着化作两股代表着清澈与浑浊的洪流，并在黑暗中汇聚，碾过那些嚎叫着的起源黑泥，将一尊冰冷无情的巨人冲刷倒地。
两位母亲试图剥夺“祂”的生命，她们本就是生命之源，本就该有这样的权柄。
但很遗憾的是，那巨人并不是她们的孩子。
那有着洞悉万物之眼的巨人只是缓缓起身，一言不发，沉默如同永恒的冰山，祂抬起那撼动世界的手臂，像是拍去不小心溅射到身上的“水渍”般，将两位母亲击落至黑泥深处。
这远不是结束，因屈辱而爆发的神灵们太多了。
起源神族不止是傲慢，祂们还有着“主人”般的权能。
只是太过突兀，蝼蚁也无法接受忽然就成为某个群体的所有物。
冲锋、战斗，远未停歇：
执掌着“战争”神性的众多万灵终于将刀兵从彼此身上移开，转而斩向那一尊尊踩踏无垠的巨人。
知识之神们从“图书馆”奔出，在巨人们的路径前方构造出智慧迷宫。
执掌着“恐怖”与执掌着“末日”的主宰携手，在迷宫之后缔造出灾难横行的荒原，粗粝的沙漠与风暴席卷，试图至少埋葬一位巨人。
自然与大地母神任由神力翻涌，以破坏秩序为代价，将聒噪的黑泥们镇压。
众多机械之神点燃火星，齿轮开始旋转，发条与金属开始轰鸣。
死神们无声现身，冰冷的镰刀叠加着带来灰暗幽蓝的风暴，万物灵魂的归处不再宁静。
……
唐奇可以继续看下去，但祂眼眸内并没有浮现出任何好的结局。
那一次次的冲锋，结果都是残酷的，让人沮丧的。
尽管随着参战的万灵数量越来越多，一些“微弱”的成果也开始展现。
死神们掀起的风暴阻拦了一位巨人、知识之神们让某位巨人困在迷宫深处……没了，再没有别的好消息了。
更坏的画面却不吝惜展现，某种程度上已经赢得“真理战争”的拉斐尔遭遇两尊巨人偷袭。
真理之花无视汹涌黑泥而绽放，但却阻拦不了两尊巨人那充满恶意的解剖。
花瓣枯萎，荆棘腐朽，拉斐尔未曾屈服，也未曾倒下，只是祂昂然站立着的躯体之上已千疮百孔。
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了。
四十一位起源神族，没有给无垠神秘的众生万物任何反应、准备的时间。
祂们的傲慢匪夷所思，如此的冰冷刻薄。
祂们粗暴的掀开了“盖子”，粗暴的向众神展示祂们这个群体的权能。
祂们也许会如同黑暗纪时做过的那样，在大事件平息时又一次启用权能，强行篡改时间线。
不，不是也许，祂们必定会那么做。
唐奇回想起所接触的那些至高神性，鹿神也好，海星也好，对于起源神族的评价都很低，称呼祂们为“粗鲁的巨人”。
显然，这非常贴切。
那些很微弱的成果也没能持续太久，随着那四十一尊巨人的前行而变得无关紧要。
黑泥们又聒噪得意了起来，它们就像是侍奉国王的小丑。
撕扯自己的喉咙，发出让人厌恶的刺耳嚎叫。
只是在这个时刻它们有理由得意，无垠神秘被碾压的太彻底。
这个无限膨胀的世界，时时刻刻都有着“奇迹”，英雄们化作群星闪耀，众神的光辉洒落，混乱与秩序都不影响这世界的伟大……只是此刻，这种伟大被粗鲁的践踏到了尘埃之中。
众神万物都很不甘，但很遗憾的是，力量就是力量。
至高的权能，无法抵抗。
更让众神无法接受的“屈辱”则是巨人们的无视，自始至终，这些有着一颗颗起源之眼的神族，目光便都注视着唐奇。
无垠神秘，那愈加黯淡的梦幻国度。
自唐奇扬升为“梦幻主宰”之后，那国度是一座疯狂成长闪耀的灯塔。
黑泥倾泻时，灯塔也没能维持太久便熄灭。
万灵并没有都对巨人出手，唐奇便一直保持着沉默。
此夜是至暗的，但祂依旧能视物。
祂注视着“愚人船”，注视着无垠神秘。
祂在等待，祂在思索。
当第一位巨人踩踏着黑泥波涛靠近梦幻国度区域时，等待解除。
意料之外的“客人”无视嚎叫降临，湮灭许久的光辉再次绽放。
一株超越宇宙与维度以及任何概念的“光之巨树”毫无征兆降临，那些蕴含着无穷时空的枝杈蔓延，如同亿万路径，将那区域完全撕裂。
巨树主躯干分裂出的六个粗壮枝杈上，各自浮现出一道人影。
无法被直视，只有阴影与轮廓。
至暗之夜首次被撕裂，知识的光辉照耀众生万物。
一种无法分辨性别、年龄、种族的声音响起，古老而平静，刹那安抚了因羞辱而愤怒的众生万物。
“知识，才是永恒。”
因这箴言般的一句话，四十一位巨人那傲慢冰冷的至高气息终于出现了波动，祂们同时停下脚步。
充满恶意的目光看向那巨树，看向那六道身影。
在开口之前，双方的权能已开始互相撕裂。
将众神万灵碾入尘埃的起源神族，却未能第一时间将光之巨树撕裂。
洞悉万物的“起源之眼”，渐渐迷失在无尽的知识之中。
“图书馆，创始议会。”
“你们不躲在时间群落深处，竟然试图干预我们取回族人的眼睛？”
“你们以为我们奈何不了你们这些因知识而生，躲在知识之树阴影之下的蛀虫？”
“我们并不疯狂，但当我们愤怒时，‘伐树’是一件很好的发泄运动。”
巨人，那为首的巨人，首次吐出这么长的语句。
祂的表述并不晦涩，每一个字的含义都很清晰，也异常恐怖。
最可怕的莫过于“伐树”这两个字，没有谁会认为那只是字面意义。
那树，是知识之树。
支撑着无垠神秘、第二无垠乃至于更多世界的知识之树。
简单的二字，或许代表着亿万世界的消亡，代表着无穷知识的湮灭。
撕裂的虚空中很快响起回应，来自唐奇熟悉的古老观察者。
祂的概念躯体，实际上比起源神族还要巨大一些。
只是在权能上，二者并不一样。
“你们好，粗鲁的巨人。”
“我们并不是知识之树上的蛀虫，嗯，更像是友善的寄生虫。”
“你们很愤怒，巧合的是，我们很擅长平息愤怒。”
“我们并不打算干预你们与最后一位贤者的战斗，我们只是路过这条时间线，并将那位贤者寄放在我们处的物事归还。”
“上一秒，那物事已经还给祂了。”
……
时间倒流至上一秒，当光之巨树撕裂至暗时。
梦幻国度的高塔内，涟漪荡漾。
艰难爬回高塔的尤格蠕虫之王，还未来得及唾骂卑劣的梦幻主宰，即刻看见一位穿着古典长裙，有着金色长发，代表着智慧与知识的女神降临。
这女神怀中抱着一颗“人头”，与唐奇毫无差别的头颅。
在蠕虫、斯坦娜与莎莉惊讶的目光中，新降临的女神抱着唐奇头颅冲过来，柔和的躯体拥着后者，并献上自己的唇，声音中带着激动与庆幸。
“终于赶上了，追赶时间真不适合我。”
“在我提供助力的同时，索取一点点小奖励不过分吧。”
第二句，是少女般的萝丝·玛德琳，对着莎莉和斯坦娜说的。
说话的同时，她俏皮的举起第二颗唐奇头颅，并在唐奇躯体上比划，显然是在思索应该安放在哪里。
ps：第一版结局不太好，放弃了，小拖堂写第二版，也很快，求喷。
第三百章 无垠神秘没有主人
“最后一位贤者？”
“轰隆”
既是因为古老观察者的“提醒”，也是四十一位起源神族离唐奇很近。
祂们拥有的起源之眼开始发挥权能，黑泥聒噪着、呼啸着掀起一股股覆盖世界的海啸时，唐奇感觉自己正在被“透视”。
从躯体到灵魂，一切秘密似乎都失去了遮掩，即将被那四十一个傲慢粗鲁的巨人所洞悉。
最让唐奇感觉刺痛的是最前方的那位巨人，祂是真正高高在上的存在，祂凌驾于一切，曾带给唐奇巨大麻烦的黑泥，争先恐后只为能在祂的脚下匍匐。
祂不需要具体的形态，任何生命体观测到祂时，认知会被不可逆转的粗暴更改。
“起源神族中的王者，统治群星的至高之神，凌驾于无垠之上的暗面君主，至暗世界的主人，万物众生与无垠本身的权能起源……我们并不畏惧您的愤怒，但尊重您的权能，但是您知道的，我们也只是路过而已。”
“按照最后贤者身上的秘密来排序的话，您的愤怒也不应对准我们。”
“再次声明，我们只是路过。”
来自图书馆的创始议会六人组，在古老观察者吐出这一番明显是推卸责任，还带着某种调侃意味的话之后，毫不留恋便离去了。
奇怪的是，祂们并未将萝丝·玛德琳带走。
不过此时也无人在意这些，撕裂至暗的光之巨树消失，巨人们的目光再度锁定唐奇。
下一秒，如古老观察者所说，祂们洞悉了很多秘密气息，让祂们愤怒，又疑惑。
“最后贤者……是那个狡诈的老人要窃取伟大神族的权柄？”
“不，不止最初先知，你身上还有那头蠢鹿的味道……还有，是五角的气息，那个滑稽的小丑竟然也在你身上下注了？”
“那个疯子也盯上了你……还有那个狂妄的孩子。”
“我大概知道我那个愚蠢的孩子为什么要将眼睛给你了，一只偷偷跑进这世界的小老鼠，身上还携带着浓郁的奶酪香味。”
“待在那里不要乱动，你的眼睛和你的灵魂，都将属于伟大的起源神族。”
“轰”
巨大动静中，只停滞了一秒的巨人们再度开始前行。
时空对于祂们来说毫无意义，但“光”却不是。
几乎是在光之巨树抽离的那瞬间，一道光辉接替，再次撕裂至暗。
那初始微弱、梦幻的磷光闪烁，原本被黑泥完全覆盖，因此陷入完全黑暗的宇宙，一只像是发光章鱼般的“触手怪”挣扎着从墨汁般的黑泥下方脱离。
这是一种信号，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亿万只梦幻触手怪挣脱黑泥。
刹那间，无垠神秘众生万物的眼眸都被这唯一光源吸引去了。
完整无损的“梦幻神国”，再度化作灯塔，为所有堕落者、迷途者和受尽苦难者指引方向。
灯塔内，唐奇那变得特殊的声音传来。
“世界，需要光。”
这是箴言，也是谕令。
真正不可反抗的神谕，来自一位至高神性实体。
当祂开口时，梦幻磷光开始倾泻，一如当初的黑泥。
有着四十一位起源神族权能支撑的黑泥，可以将无垠神秘拖入至暗，尽管其中有众生万物在反抗，诸神万灵也试图拖住巨人们的脚步。
但至高伟力就是如此傲慢粗暴，起源神族尤甚。
祂们的权能与其他至高神性都不一样，鹿神是物质层面的毁灭与创造，海星是旋动的五角，永昼是对立面，是疯狂……而巨人们，祂们是起源，某种程度上是无垠神秘最正统的主人。
祂们对于无垠神秘，有着一种受限的处置权。
起源神族一直想要突破这一点，将灿烂神秘的世界变成永恒至暗。
至暗自然也就没了投影，寂灭日有一定几率将消失。
只是除了祂们，没有任何一位至高神性赞同这个计划，而现在祂们带来的“至暗世界”又一次被残酷撕裂。
梦幻磷光原本在权能上无力对抗“起源黑泥”，但此时的唐奇并不一样。
当那黑泥退去，浩瀚梦幻的国度显现。
而后这有着无尽节点、神灵沃土的宇宙便好似当初的“黛博拉镇”般被一位巨型神性实体怀抱着，没有任何一位神灵，任何一种生命体能看到“祂”的全貌。
所有生命只能看见内心深处被镶嵌过来的“认知”，很温柔的认知更改，但不可违逆。
有人看见的是一位历经沧桑但保持着童心的老者……有的是一位捧着书本，神秘而博学的中年学者……有的生命体看见的是巨型灯塔，是可以将光辉刺入最深沉黑暗中的永恒灯塔……有的生命体看见的是一位工匠……或是船夫，以及更多更多……。
触手与泡泡，真正无视了一切阻碍，在这一刻充斥整个无垠神秘。
这无限膨胀的世界，仿佛也变成黛博拉镇，被这温柔梦幻的神灵怀抱着。
这仿佛是最高层级的现实扭曲者才能做到的伟大奇迹，此刻的“祂”太过于浩瀚，以至于众生万物也只能窥见祂的某一个侧面，某一些轮廓，乃至于倒影。
这里面，甚至也包括了起源神族们。
祂们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起源之眼开始“失效”。
祂们那种主人般的权能，来自于起源之眼洞悉通晓万物的至高力量。
即便是一位主宰，在祂们面前也是毫无秘密可言。
但现在，祂们发现自己渐渐被“屏蔽”，权能的失效并不是潮水般眨眼退去，而是一种被逼迫，被驱逐。
只是眨眼间，祂们纷纷发现无法再从“祂”的身上窃取到任何信息和秘密。
仿佛之前那无所不能的力量，只是一种错觉。
但只要祂们将目光看向其他生命体，那权能立刻回归。
巨人们立刻猜到正在发生什么。
那执掌着“梦幻”的主宰，祂正在扬升到更高位格……。
“窃！贼！”
“你完全窃取了我孩子的眼睛，你彻底吞噬了祂。”
为首的巨人，愤怒的嘶吼起来。
祂第一次品尝到权能失效，祂的愤怒让整个无垠神秘都颤抖起来，黑泥们继续聒噪着试图翻涌回来，试图再次覆盖无垠世界。
它们吟唱呢喃着至暗君主的尊名，坚定的认为伟大的神族必将获得胜利。
只是此时，那统治无垠的“神王”却因与“唐奇”对视而陷入震撼。
二者，都窥见了对方完整的躯体形态。
但在这一刻那些并不重要，当两颗“起源之眼”对视在一起时。
各自的秘密，都因此泄露。
只是很意外也让起源神王无法接受的是，祂泄露的秘密更多一些。
“呵，孩子？”
“显然当权能与孩子放在天平上时，你选择了前者。”
如果是其他时候，起源神王会愤怒的驳斥唐奇。
但现在，祂处于惊讶中。
且这惊讶很快转变为愤怒，并驱使祂全力出手。
“至高智慧？”
“最初先知和那个滑稽小丑竟然连至高智慧都给了你……借助我孩子的眼睛和至高智慧，你正向着‘至高神性’扬升。”
“想好自己需要的新尊名了么？”
“你执掌着梦幻，而这恰好就是一场虚无的美梦。”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的窃贼得逞？当伟大的起源神族降临无垠时，一切存在都将低垂头颅，祈求我们的统治，你竟然还想获得与我们相等的位格？”
“肢解祂，不论是躯体还是灵魂。”
“轰”
起源神王的愤怒嘶吼还未说完，四十一位巨人便涌了上去。
黑泥不必聒噪，至暗再度降临。
巨人们在这一刻向众生万物证明了自己的权能，所有的光都被凌驾于无垠之上的“暗面风暴”吹灭。
吞噬一切的“至暗”也包围了那正在扬升的“梦幻主宰”。
接下来是很残暴的画面，众神万灵穷尽神力也只能看见一些投影，一些侧面的景象。
像是透过孔洞、缝隙窥视某个犯罪现场，无法看见全貌，但那残忍的画面已经让许多神性实体陷入疯狂与恐惧。
巨人们遵循着神王的神谕，祂们撕扯着那那一条条蠕动着的梦幻触手，触手所携带并释放的“幻想坍缩为真实”、“现实扭曲”等权柄力量无法对巨人们起任何作用。
接下来便是血腥又充满梦幻的画面，像是存在于古老书籍中的黑暗童话般，让人产生强烈的厌恶和不适。
可就在此时，那犯罪现场骤然响起辱骂动静。
“fxxx……本宝宝要是陨落在这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疯狂的两脚怪。”
“还有你们这些粗鲁的家伙，全部给我后退……”
“轰”
随着这连续的脏话，却见那至暗中，一种浓烈的，已经许久没有在无垠神秘爆发过的力量喷涌而出。
时间！
难以遏制的时空逆流涌出，裹卷着四十一位巨人开始倒退。
一秒？
或者更短，很快又响起“咔咔”的动静，仿佛玻璃碎裂的动静。
时间恢复流淌，被肢解的“受害者”奇迹般的复原。
只是虚空中一只肥头肥脑的虫子显露，祂头顶的y字型枝杈蓦地断裂，该处的时间即刻发生紊乱。
“就退了一步？那老头说得对，你们这些大个子最难缠，时间对你们也无效，是不是你们偷偷卡住bug啦？”
“快承认吧，利用bug是很恶劣的，小心伟大的蠕虫之王去举报你们。”
不等巨人们回复，尤格蠕虫继续自顾自的哭嚎：
“亏大了……亏大了，我的位格啊，这回要跌惨了。”
“哗啦”
起源神族正要抓向下一任时间之神，忽而那虚无中，混杂着灰色迷雾与透明液体的“河潮”毫无征兆的涌出。
河潮内，众生万物与无垠中自有命运的一切造物都浮现出来，共同伸出手掌推着巨人们往远处驱逐。
只是这画面也没能持续太久，甚至还不如尤格蠕虫。
就在“轰”的一声之后，河潮被打散。
巨人们狞笑而来，神王显露出跨越一切维度与概念的躯体，祂无视了中间的一切阻碍，直接抓向正缓缓向着未知处扬升，散发着梦幻光辉的“唐奇”。
“时间的力量还能对我们有一点效果，命运太可悲了，伟大的神族是这一切的主人，我们的意念，便是众生万物的命运。”
“那座汇聚命运的神殿，只是我们的玩具屋罢了。”
“从黑暗深处而来的老鼠，卑劣的窃贼，你还有什么备用的底牌么？”
“看得出来，你身上有很多熟悉家伙的印记，知道这算什么，一场无关紧要的对决，你只是被很多个躲在暗处的家伙随手下注的可怜棋子罢了。”
“你以为你有资格进入那个层次？”
“让伟大的起源神王告诉你，你的结局早已注定。”
起源神王不止是碾压了一切概念出手，祂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刺入唐奇的灵魂。
祂同样是最高层次的现实扭曲者，祂所说的一切，都将坍缩为现实。
而此刻，唐奇还未能完全扬升到“至高神性”。
不过很意外的是，唐奇的灵魂没有因此出现一丝一毫的涟漪波动。
祂用最平静的目光与“起源神王”对视，注视着这位试图将无垠神秘拖拽入至暗的无垠主人。
此刻的“唐奇”，与过去的并不一样。
祂仿佛不再受到任何事物的影响，祂的脸上，乃至于灵魂之上都覆上了一个名为“绝对理性”的面具。
不，比这更加过分一些。
现在的唐奇，像是换了另一颗头颅。
一模一样，但本质又并不一样。
现在的“祂”，骤然多出了很多很多“权能”，且每一个权能不管是看上去还是接下来的实战都证明，比“梦幻”强大太多。
唐奇没有回应，也没有叹息。
祂只是怀抱着神国，主动迎上了四十一位巨人，祂竟然主动放弃扬升去迎战？
诡异，且神奇的是。
祂的那些原本被巨人们所以撕扯下来的触手，现在却变得坚韧，而且异常强大。
汹涌的触手与泡泡，轻而易举将四十一位巨人分开。
同时裹卷，并将自己放置于“祂们”之上，如同主人之上的“主人”，下达不可违逆的神谕：
“无垠神秘，没有主人。”
第三百零一章 谁敢欺负我的朋友
“轰”
无声的变化，却被众生万物所感知，也包括了诸神。
祂们都感觉到了，在自我生命之上的一层无形枷锁，在这一刻被瓦解。
那枷锁显然是“所有物”，意味着从唐奇颁布神谕那一刻开始，它们不再是起源神族权能的所有物。
而这也不是结束，更多震撼的景象，仍在发生：
“无垠神秘，有黑暗，也有光明。”
“凡至高神性，不得停留无垠。”
“你们并不是【起源之眼】唯一拥有者，我也是。”
……
让众神惊骇的画面，一幕幕真实发生着。
唐奇明明还不是“至高神性”，但祂此刻所吐出的每一道神谕，都生效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须知就算是真正的至高神性，也无法做到。
当一群起源神族聚集在一起时，永昼疯王、最初先知、至高鹿神、幼年造物主……这些至高个体，实际上都不是对手。
祂们被认为是粗鲁的巨人，这种称号是有着缘由的。
但，唐奇做到了。
此刻的“祂”，无限接近于至高神性。
梦幻权柄仍然发挥着巨大作用，是唐奇作为现实扭曲者的“基础”。
但此时此刻，祂正在施放出来并将四十一位起源神族限制住的权能，是更加古老且强大的绝对规则、终极秩序、世界因果等等。
这些晦涩的概念权能，来源于那或许是无垠神秘最古老神物的【至高智慧】。
曾被旋动的“五角”佩戴着，可以轻易实现诸多伟大奇迹的最强神物。
那些奇迹中，也包括了击败起源神族？
“嗯？”
问题还未思索出答案，仿佛永远可以保持理性的唐奇，此时忽然看向即将被驱逐离开的那四十一位巨人。
为首的那位，古老观察者口中统治无垠、群星的至高神王。
很意外的，不久前还像是一位暴躁易怒巨人般的至高神，此时却意外的平静。
唐奇在祂的眼眸中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愤怒，之前似乎都是错觉。
而且相反的是，祂的眼眸中，除了平静外还有笑意，以及嘲讽。
祂依旧任由触手裹卷着自己，甚至默默接受唐奇颠倒因果，以证明自己获得“起源之眼”是符合世界规则的。
祂缓缓开口，浩瀚的声音甚至有着一丝失望：
“这就是你能施放的一切手段了么？”
“我的孩子为什么会选择你这并不智慧的小老鼠，那个狡诈的老头又为什么选择你？”
“你所依仗的起源之眼归属于我，至高智慧的一部分权能源头也是我……你为什么认为，这两种力量可以击败我？”
“我，即是无垠起源之主。”
“我说，此夜……至暗。”
“轰”
话音落下，永远理性的唐奇立刻感受到自己所下达的所有神谕宣告失效。
被一道粗暴的主人意念，强行抹除。
这意念的源头主宰表达了对于唐奇的失望，祂似乎没有再配合唐奇“玩耍”的想法了。
下一刻降临的，赫然是真正的“至暗之夜”。
那“至高之神”背后的四十位巨人，祂们在这一刻同时爆裂。
但，并不是死亡。
祂们爆炸之后的躯体，全部化作“黑泥”，真正的可以吞噬一切光辉，万物众生的起源黑泥。
这些漆黑、粘稠的半液体不再聒噪，祂们开始无限膨胀，如同本就无限膨胀的“无垠神秘”本身。
时间毫无意义，当唐奇和众生万物意识到巨人们爆裂之后，无垠神秘便完全被黑泥充斥。
不再是覆盖，而是充斥。
包括了所有的空间与时间，亦或是其他的概念。
所有生命体本身，也同时被黑泥填充。
在众生失去一切之前，它们所看到所感知到的，是那位被古老观察者称之为“至高神王”的巨人。
祂的那颗，通晓万物的起源之眼，此刻正在缓缓闭上。
随着祂的“闭眼”，让无垠神秘以及所有生灵都恐惧不已的灾难开始酝酿。
此刻的世界，唯一可视物的，只剩下佩戴了“至高智慧”的唐奇。
而祂的起源之眼，也是唯一不弱于起源神王的一颗眼睛。
正因为如此，唐奇才能洞悉即将爆发的，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末日灾难。
“至暗宇宙！”
“超越无垠神秘的现象将由‘祂’引发，祂将以至高伟力将无垠神秘拖入永夜。”
“无垠及无垠中的众生将被剥夺的并不只是自由、感知或是生命，将被剥夺的……是一切。”
“这将是持续未知时间的的永夜，永恒的冰冷与死寂，一切都将被漆黑的泥浆淹没……此夜，及此世界，除却黑泥，将再无他物。”
黑色的信息碎片，占据唐奇脑海。
祂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正在用“闭眼”来引发永夜的至高之神，祂的目标不止是同化唐奇，从而取回那遗失在外被唐奇获得的起源之眼。
祂真正的目标，是无垠神秘。
祂也未曾掩饰过，起源神族解决寂灭日的方式，便让永夜降临，让无垠神秘成为至暗宇宙。
唐奇，只是一道必须要吞吃的餐前甜点罢了。
此时此刻，随着黑泥不断的充斥过来，填充祂的国度，渗入祂的血液，浸透祂的骨髓，乃至于往他灵魂深处侵袭……唐奇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人类”时，有了对外界很敏感的感受。
祂感知到的，是寒冷，是死寂。
世界仿佛被冰冻，但又无任何声音，风声、水声甚至是祂的呼吸声，一切都消失了。
同样消失的，还有唐奇拥有的“梦幻”权柄。
幻想，也需要着支撑。
当祂陷入一个死寂冰冷，被剥夺一切的世界中时，幻想也将不复存在。
至高之神知晓唐奇此时的状态，是以并未理会祂，只是继续闭眼。
无垠神秘之外，传来了一些动静。
那些，是其他的“至高神性”。
察觉到永夜降临，祂们试图做些什么。
但起源神王已经开始闭眼，无垠神秘进入封闭状态，一切似乎无法被阻止？
……
永夜世界，正一点一点陷入黑泥，即将被同化吞噬的梦幻主宰。
忽然，祂的头颅开口了。
似乎并不是对着谁说的，而是在与自己，另一个“自己”对话。
不过这诡异的对话实际发生在灵魂层面，黑泥还未渗入的灵魂世界。
“你想不出解决方案么？世界末日了，你可是至高智慧状态下的‘我’。”
“寂灭日还未到来，自然也就还不是末日，起源神族落入了陷阱。”
“陷阱？”
“是的，陷阱。”
至高智慧版本唐奇，很笃定的回复道。
不需要卖弄悬念，真我版本唐奇也在这一刻明悟了过来。
“无悯贤者，祂设置的陷阱。”
“被起源神族打断，忘记真正的阴谋家是哪些了。”
“显然无悯贤者和祂背后那些疯狂的智者们，目标并不只是要抹除我，连起源神族也是祂们的目标。”
唐奇说完，至高智慧版本的“祂”继续深入解析。
与真我唐奇完全不同，充满理性与智慧的声音：
“我与起源神族依旧只是祂们计划中的一环，嗯，比较关键的一环。”
“起源神王无法完成永夜，祂必定会失败，虽然无悯贤者需要消除‘无垠神秘’与‘第二无垠’的大误差才能促使两个世界融合，但也只是消除误差，而不是让无垠进入永夜，那不利于第二无垠的覆盖。”
“祂的作用，必定是让‘无垠神秘’进入一种特殊状态，需要永夜作为前置触发条件。”
“根据【起源之眼】所洞悉的秘密，这种状态需要集齐一些要素。”
“永夜是一种，这将使得无垠被冻结，将不会有任何反抗。”
“正在萌发的‘永恒之源’也是一种，那是动力，是最重要的引擎。”
“那么，第三种会是……？”
真我唐奇亲眼看着至高智慧版本的自己，直接猜测到无悯贤者计划的最后一部分。
而且，仍旧没有停歇。
“第三种，也必定与‘我’有关。”
“如果只是用来引发永夜的话，根本不需要接连撬动至高神性来抹杀我，只需要唤醒起源神族即可。”
“是什么要素？会因为我的参与而出现？”
“不，不止需要我参与，还必须让我陷入死亡危机，这将会让与我相关的存在，尤其是我的好友们会来试图拯救我。”
“但至高神性以下，根本无法干预这场战争。”
“莎莉、斯坦娜、萝丝全部已参与，拉斐尔被偷袭击败，还会有谁？”
“神秘君主……祂会从无垠神秘之外赶回来？”
“不，不是的，大章鱼们即便扬升到了‘至高神性’，可以击败起源神族，但祂无法引发能与永夜相比的现象，祂不太可能是第三要素。”
“永夜……冰冷死寂……同样的现象……”
“轰隆！”
突兀的这一刻，唐奇灵魂深处轰鸣起来。
两个版本的自己对视在一起，顷刻间都意识到了什么。
“熔炉！”
就在这一刻，当两个唐奇以最快速度结束对话，至高智慧版本唐奇再度主宰躯体，试图做些什么的时候。
轰！
已经快要完全被黑泥覆盖的永夜世界，倏然间被撕裂了。
一道缝隙，一道刚被撕裂，便开始往至暗宇宙中喷涌无穷尽光焰的缝隙。
内里，让真我版本的唐奇几乎要落泪的愤怒嘶吼传来。
“是谁，谁敢欺负我的朋友？”
ps：满意留个章说呢。
第三百零二章 熔炉大爆炸
来自“熔炉”的嘶吼让唐奇差点落泪，大半是感动，还有一小半是急的。
至高智慧版本唐奇，已经推导出了无悯贤者和祂背后那些疯狂智者所有的阴谋。
祂们想要集齐“至暗之夜”、“熔炉降临”、“永恒引擎”这三种要素，之后让无垠神秘处于一种特殊状态，方便第二无垠吞噬融合的“覆写态”。
此刻唐奇不得不承认，仍旧还未见面的无悯贤者拥有匪夷所思的智慧，命运女士与之相比，只是个暴躁的小女孩罢了。
“快，阻止祂们，别让熔炉陨落。”
唐奇也是在灵魂层面嘶吼着，并让出控制权给佩戴了至高智慧的自己。
尽管“祂”还未明确说出，但唐奇在这一刻，在看到那喷涌无穷尽光焰缝隙的这一刻，已经洞悉熔炉的想法。
不用猜测，自动浮现熔炉此时的状态。
“神性实体：熔炉主宰，已彻底脱离‘主宰级’位格的古神，无限接近至高神性，但祂前方路径出现偏移，祂似乎并不打算选择继续扬升，那实际上需要祂脱离无垠神秘，祂选择留下，路径渐渐偏向于最灿烂，也是最可怕的……毁灭？”
“太阳将熄灭时，最为灿烂。”
第二句，由至高智慧版唐奇吐出。
祂想要做些什么，让熔炉离开，不要牺牲自己。
但就在唐奇动手之前，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
唐奇以及祂所执掌的梦幻国度，祂那伟岸的梦幻之躯，全部被一道道虚无的线条切割、包裹。
这些线条没有任何颜色，也没有任何实体，也不算是某种概念，不是权柄，以及并不存在。
它们勾勒起来，形成特殊的迷宫，将至高智慧版本的唐奇直接笼罩了进去。
起源之眼，即刻解析识别。
但让唐奇惊骇的是，祂失败了。
要知道起源之眼已经完全进化到了最高层次，且与唐奇灵魂彻底的，不可逆转融合。
这颗眼睛除了没有那至高神王所拥有的“起源伟力”外，在通晓万物这个概念上，已经碾压了四十一位起源神族。
可现在，唐奇却无法知悉眼前将祂困住的迷宫来历，唐奇只能被动察觉出这“迷宫”的作用。
与那恐怖灾难“不存在”有些类似，唐奇无法再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了。
祂本身，以及相关信息，都被抹除？
祂被暂时窃取出来，并丢在这迷宫内，祂无法再向外界传递哪怕任何一点信息。
现在的唐奇，彻底失去自由。
“无悯贤者！”
唐奇看向虚无处，平静道。
陷入绝境，至高智慧仍在运转，一时之间并无解决方案，只是能让祂始终保持绝对的理性冷静。
唐奇吐出这四字时很笃定，仿佛知道一定会有回应。
而下一刻，回应也的确出现。
依旧是那“线条”，缓缓勾勒出一张脸。
很难形容这是一张怎样的脸，无法通过它知悉任何信息，种族、性别、年龄、力量……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那仅仅是一张脸，一种用来与唐奇交流的媒介。
它的嘴张合着，吐出那仿佛同样不存在的声音。
“很高兴终于与你面对面了，被贤者团选中的……最后一位贤者。”
“我，是无悯。”
“或许你已经从【怨魂女士】那里知晓了一些我的信息，比如我的种族和面目之类，但那些信息都已经过期，为了适应特殊的环境，我对自己进行了改造，你可以认为现在的我是不存在的。”
“只有‘不存在’时，你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不必担心被发现。”
……
虚无之脸说话时，唐奇没有理会，也没有回应，只是不断的尝试突破那迷宫。
眨眼间，亿万次的尝试便过去。
但无一次成功，祂的存在被窃取，被收容。
起源之眼、梦幻权柄、至高智慧……这些高等级权能，都无法突破困住祂的这诡异迷宫。
无悯贤者并没有因唐奇的刻意冷落而恼怒，祂那虚无空洞的眼眸，有着与唐奇一模一样的东西。
绝对理性！
祂仿佛才是“至高智慧”本身，仿佛任何变故都无法让祂失态。
此刻祂像是故意为唐奇解谜般，自顾自的对一些唐奇还无法理解的细节进行了解释。
虚无的嘴一张一合，声音无损进入唐奇耳中。
“你不必再浪费自己的神力，既然你佩戴了那颗聪明脑袋，那你应该知道的，你无法突破这个迷宫。”
“我原本想用【天之蝉翼】收容你，但那无法封锁你的起源之眼，所以我选择了【超弦迷宫】。”
“它本质上是一个不存在的，可无穷伸展的小盒子，它窃取你以及与你相关的信息，表面保留在原世界，但实际上它处于无垠神秘的更上一层……听起来有些绕，你只要知道，你无法突破离去，也无法让那个有些暴躁，也有些可爱的‘熔炉’离去。”
“我和一些其他的智者，在更上层观察了两个世界还有你太久太久，我们安排好了一切，你无法更改的。”
“作为智者，应该知道在何时停止无用的尝试。”
这些话落下，唐奇很意外的，果然停下了尝试。
祂那保持着绝对理性的眼眸也终于在这一刻，看向无悯贤者的脸。
原本平静的声音中忽然充满好奇心，疑惑又直接的问道：
“无悯，你想要我做些什么，我在你的计划里，还担任了什么角色？”
“以你还有你招揽的那些疯狂智者的智慧，忽然在我面前现身，不可能是找我炫耀的，那太愚蠢了。”
“叙事层面的潜规则你很清楚，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所以，你有什么阳谋对么，你现身出来，是有一些秘密要告诉我，让我知道秘密，可以帮助你完成最后的计划？”
唐奇刚说完，那原本虚无的脸上，很清晰的浮现出赞叹之色。
更多线条浮现，并勾勒出一双手掌开始“啪啪啪”的鼓掌，同时无悯贤者称赞道：
“果然，你会是最后一位贤者。”
“我确实有一些‘秘密’要告诉你，和那个喜欢故意弄一些东西来考验其他智者的老人不同，我喜欢一切都摆在明处，真正的智慧对决，不能总是使用信息差来欺骗。”
“我在更高处观察过你所经历的所有事件，不得不说，你太依赖于那颗眼睛了。”
“你能保证，那眼睛给予你的信息每一次都是正确的么？”
说完，那面孔笑了笑，不等唐奇回复，嘴角翘起弧度，空洞眼眸内浮现出明显的得意韵味，无悯贤者正在配合唐奇，以更人性化的姿态交流。
但祂那种毫无怜悯，毫无同情心的声音，却是始终没变。
“秘密告知先延后一些，我想你此刻最关心的是那‘熔炉’吧，说起来无垠神秘的一众主宰中，我最喜欢的也是祂。”
“大多数存在做出一些重要抉择时都会犹豫，会有很多想法，但这个家伙，祂很直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这也是祂几乎没有任何朋友，并不断衰弱的原因。”
“当然，你显然不会喜欢祂此刻做出的选择，接下来的画面有些悲伤，希望你做好了准备。”
这几句话让唐奇感受到了不妙，脑海轰鸣时。
却见无悯贤者仍在笑着，而那诡异“弦”勾勒出的手掌则莫名点在虚无处。
立刻的，一阵涟漪荡漾，仿佛开启了单向门。
外界的震撼信息，如洪流涌入。
已经完全陷入“至暗之夜”的无垠神秘，漆黑深空中，一道喷涌光焰且不断扩大、蔓延的缝隙，与一尊正在缓缓闭眼的巨人，二者正在发生极其危险的“争吵”，且已经到了最后的不可逆转阶段。
正在疯狂扩张的缝隙内，熔炉的嘶吼毫不客气。
“是你在欺负我的朋友是么，我记得你，那些冰冷粘稠粪便的主人。”
“从起源纪开始就躺在粪坑里的大个子，你们整个族群都非常的恶心，就算是万灵之污宇宙中的那些蛆虫之神也知道为自己打造一个干净整洁的神巢。”
“只有你们，永远躺在粪便之中，一边吃一边拉……你们太恶心了，我嗅到你的味道，连一亿年前的食物都能吐出来。”
“闭嘴，愚蠢的熔炉……！”
已经快要完全闭眼的起源神王，自是不可能接受熔炉之主的侮辱。
祂可是至高神性，凌驾于无垠神秘任何生命体之上的神王。
祂愤怒动念，无尽黑泥涌上，轻而易举覆去众神封印并加固，那缝隙立刻开始缩小，甚至于弥合。
伟力奇迹，只在至高神王的一念之间。
眼看着“熔炉之主”要再度被封印，祂根本不去看起源神王，而是转向唐奇所在。
“重头戏来了，你的样子必须足够凄惨。”
“凑巧的是，我精通很多技艺，化妆更是两个世界的第一人。”
无悯贤者的俏皮话非但没能让唐奇发笑，反而让祂心灵震撼，面上满是凝重之色。
因为是“单向门”，唐奇不能传递出任何信息。
祂只能看着，虚无中仿佛有无形手掌，开始使用各种“工具”，眨眼间便让唐奇发生了本质变化。
在熔炉主宰眼眸内，祂所看见的，是一具躺在黑泥大海表面的凄惨尸体。
那尸体显露出的信息：
神国破碎、信民崩溃、所有属神与眷族集体陨落、已经脱离主宰级的躯体却伤痕累累，连灵魂也都被肢解破碎，化作最原始的幽暗粒子在尸体上空环绕……
“嗯，应该足够凄惨了。”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用我再进行任何预测了。”
此时此刻，如果唐奇没有佩戴【至高智慧】的话，祂很难想象自己心灵深处的波动。
尤其当祂的“新形象”裹挟着恐怖冲击感，直接映入熔炉眼中，并在这一刹那造就熔炉的决定之后，唐奇有种疯狂释放力量，不顾一切也要阻挡那变故发生的冲动。
然而，迟了。
单向门阻止了唐奇，而祂的“新形象”则促使熔炉做出与正确相反的决断。
熔炉粗暴且暴躁，对邪神有着源自灵魂本能的厌恶，但祂其实并不愚蠢，祂很清楚还未真正扬升到“至高神性”的自己，要用怎样的方式伤害起源神王。
而下一刻，祂也那样做了。
“轰隆……轰隆隆”
那喷涌无穷尽光焰的缝隙，彻底轰鸣起来。
熔炉主宰，正陷入暴怒。
那毁灭一切的光焰似乎形成一双巨大手掌，硬生生撕开缝隙，吞没世界的光焰巨口，直接来到起源神王的头顶，沿途冲撞的所有黑泥，不管是否起源神族所化都被灼烧成了黑色煤灰般的尘埃。
祂最后的嘶吼，既粗俗，也异常过瘾。
“吃屎的巨人，既然你们这个恶心族群的梦想是让这些漆黑粪便充斥世界，那我就让你们感受一下，来自世界本身的恶意。”
“知道什么叫做‘炸屎’么？”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轰隆”
熔炉主宰根本没有给起源神王反应的时间，当祂不顾一切撕裂缝隙，从熔炉宇宙彻底降临无垠神秘时。
前所未有的大爆炸，来了。
ps：不立flag，只求些章说。
第三百零三章 唐奇自杀
此时此刻，熔炉让整个无垠神秘感受到了祂的能量，祂的愤怒。
那曾经封印祂的宇宙，脆弱如同纸糊，眨眼就被汹涌的光焰焚成虚无。
随之而来的，是灿烂、炽烈到极致，且毫无边界，也毫无停歇迹象，永无止境的光之海洋，这一刻仿佛有着无数颗“太阳”爆炸，无垠神秘之内所有的时空都被汹涌光焰淹没。
这里面，也包括了“起源神王”。
有着超越所有宇宙维度躯体的至高神族，统治群星与无垠的主人。
祂在爆炸发生的瞬间，被愤怒的熔炉主宰掀翻。
处于路径分叉口，无限接近“至高神性”的熔炉，当祂做出大爆炸的决定时，祂的力量便达到了巅峰。
太阳将熄时，光辉最为灿烂。
起源神王对于这一点，已经完全感受到了。
作为至高神性群体中的一员，祂曾与永昼疯王、至高鹿神、滑稽海星等等战斗过。
这一秒祂感受到的，就像是被三者叠加之后产生的冲撞。
灼热的伟力，竟然对祂产生了克制效应。
赤红颜色的光焰洪流，开始如当初黑泥覆盖无垠神秘般，开始倾泻出来，开始冲刷这个世界。
恐怖的射线风暴，此刻更是无所不在。
消失的“光”回来了，而且反扑的异常剧烈。
光焰与黑泥，开始碰撞。
原本还处于绝对死寂、冰冷中的“无垠”，从这一刻开始进入沸腾状态。
无垠神秘中的众生万物，诸神万灵们，刚刚被从“至暗之夜”中唤醒，很快就发现依旧无法动弹。
世界，在沸腾之上，又渐渐变得粘稠。
黑泥、光焰、死寂之物、灼热射线……完全相反，完全对位的“物质”以及“概念”，正无休止的互相碰撞。
在更高层面观测无垠神秘时，会发现这世界正处于一种不稳定状态，甚至于它的“无限膨胀”也渐渐出现变化，时而停滞，时而暴涨，根本无法再维持原来的速率。
奇异的是，众生万物虽然无法动弹，但却都能感知到什么。
那是两道声音，两道正在愤怒的，互相辱骂的声音。
……
超弦迷宫，唐奇面前的虚无之脸，顺着那单向窗口欣赏着无垠神秘此刻的盛景，同时口中发出赞叹声音。
“熔炉是真正拥有纯粹神性的主宰，祂原本会成为最无私的‘至高神性’，但祂的‘未来’因为某个闯入世界的小老鼠而被永久更改。”
“不止是祂，整个世界都是如此，也连累了第二无垠。”
唐奇同样看着正为了自己而大爆炸的熔炉，听到无悯吐出的这话，目光重新转移到那张虚无的脸上。
眼眸内仍是平静与理性，只是在最深处暗流汹涌，祂很直接问道：
“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秘密？”
“寂灭日，以及各种灾难，甚至包括熔炉此时的大爆炸，其实都是我造成的？”
虚无的脸微微倾斜，很清晰的点头表达。
也果然如祂之前所说的那样，没有对唐奇隐瞒，或是故弄玄虚，祂继续用那种毫无怜悯的声音道：
“寂灭日并不是因你而诞生的，只要无垠神秘和第二无垠存在着，且继续无限膨胀，那么终会在某个时刻迎来寂灭。”
“但在你这个老鼠闯入之前，那个时刻是不确定的，它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到来……这个说法，你能理解么，你的到来搅动了一些东西，导致寂灭坍缩为现实，固定在某一刻降临的现实。”
哪怕是一位主宰，也很难接受自己成为世界毁灭之源这个说法。
尤其唐奇拥有“万物通晓”，证实无悯贤者并没有说谎。
祂所说，都是真的。
唐奇佩戴着至高智慧，所以此刻仍旧可以保持着冷静，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看着无悯贤者那虚无的脸。
世界之外的迷宫中，唐奇面对很可能是两个世界中智慧第一的存在，聆听祂为自己解答这世界的真相。
只是双方都知道，祂们互相厌恶，都希望对方陨落。
这种解答，也有着目的。
无悯贤者并没有掩饰这一点，祂很直接道：
“你说得对，我和那个暴躁小女孩并不一样，向受害者炫耀自己的手法是很无聊且会起到反作用的做法，我不至于那么愚蠢。”
“我向你展示这些，是为了让你知道真相，这或许可以决定最后时刻，到底谁可以获得胜利，我，还是那一群所谓的‘贤者’和你这个外来者。”
说话间，无悯贤者一双手掌分开。
更多明显不属于无垠神秘的“弦”被召唤出来，并在那双手掌之间变幻。
渐渐的，两个抽象化的世界，无垠与第二无垠被勾勒出来。
“这两个世界都在无限膨胀着，后者更大一些，它实际上是无垠神秘在世界表面的投影碎片集合……二者的关系很复杂，它们会无限次的碰撞，早已密不可分，不可能有方法分开它们。”
“你看，它们的状况危险，但又美丽灿烂。”
无悯贤者双手将两个世界捧起来，仿若是两团永不停歇的烟花，那些“弦”所展示出的画面，是超越了生命体想象的那种瑰丽，是超越一切概念的那种美。
唐奇在注视的刹那，也不由沉浸入内。
但下一刻，那“美丽”被破坏了。
一颗闪烁着的幽暗光点，蓦地从不知名外界而来，穿透世界壁障，进入其中一团烟花内。
“轰”
在世界层面，接下来发生的是无声又很轻微的变化。
可随着无悯贤者的手指弹动，唐奇看到的却是更具体的画面。
那光点的到来，就像是一滴“墨汁”进入清水，或是一颗火星，直接点燃了某种“引信”。
连锁反应，爆发了。
在原有时间线上根本不存在的大事件、灾难，因那光点到来，井喷式的发生。
不止是无垠神秘，第二无垠同样被波及。
所有的变化都很剧烈，越来越多的“存在”随着无限次碰撞而变成不存在，两个世界都变得更加灿烂，但同时也更加接近毁灭。
而这一切，都是那颗幽暗光点带来的。
显然，那光点正是“唐奇”。
无悯贤者似乎对引发末日的唐奇并无恶意，祂只是如一位智者，为唐奇解惑。
祂捧着由“弦”勾勒出的世界模型，并给出了一个很贴切的比喻：
“无垠和第二无垠，它们就像是两颗无限膨胀的炸弹，共用着一个引信……它们终将会迎来结局，但只要我们身处其中，那么在更高层面，那个‘结局’就永远不会到来。”
“直到你来了，你点燃了那个引信，结局也随之到来。”
“这就像是一个危险的故事，只要没有开始，那么就没有结束。”
“而你，就是那个开始。”
沉默，异常久的沉默。
唐奇很想反驳无悯贤者，但不管是“至高智慧”还是“起源之眼”都在告诉唐奇，无悯贤者没有说谎。
祂所吐出的每一个字，全部都是真实的。
祂似乎很理解唐奇为何沉默，但那虚无的脸上勾勒出的却是笑容，很僵硬死板的笑容。
但祂的声音却愈加“生动”起来，像是一位很会讲故事的人，每一个字都有着浸入灵魂的感染力。
“作为最后一位贤者，你应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你是开始，你也是错误，你无法阻止寂灭日的到来，但你依旧可以更改结局。”
“只要你‘结束’这一切，把故事交还给故事中的人，那么一切就仍有着希望。”
“结束自我吧，把一切都还给我们。”
随着无悯贤者吐出的这些声音，唐奇缓缓陷入诡异状态。
祂佩戴着“至高智慧”，而这颗全新的，拥有至高智慧的头颅，会本能的去解决一切麻烦。
唐奇仍旧是唐奇，但此时不由自主的想要解决末日。
万物通晓告诉祂一切是真的，至高智慧则开始对无悯贤者给出的“建议”进行判定。
结果很快出现，唐奇缓慢而坚定的点头了？
“如果没有我，世界的确将恢复未知，只要是未知，那就有希望。”
“你的建议非常正确，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解决方案……”
无悯贤者听着唐奇遵循着至高智慧，进入判定程序，虚无的脸上浮现出一道笑容。
但很快，祂似感知到了什么。
那脸转了个方向，顺着单向窗口看向无垠神秘。
不知道无悯贤者看到了什么，祂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兴奋，那是一种强烈的期待感将被满足的兴奋。
祂先是道：“时机到了。”
而后再次看向唐奇，此时的唐奇躯体内开始释放出一种强烈的冲动。
自毁！
唐奇的本体是一只闪闪发光的触手怪，现在祂躯体散发出的光辉愈加灿烂，如同即将燃烧殆尽的火焰般，待到转向黯淡时，就是陨落的时候。
滑稽海星曾说过的，佩戴“至高智慧”会产生的可怕副作用。
这神物，可以带给佩戴者无上权能，以及最顶尖的智慧。
但也有后遗症，那就是失去“快乐”。
所谓快乐，恐怕并不只是单单指那种心情。
本质上，佩戴的时间越久，佩戴者失去情绪成为智慧傀儡的可能性越高。
唐奇并不是“至高神性”，祂能佩戴至高智慧，是因为萝丝·玛德琳的帮助。
可惜的是，即便佩戴了至高智慧唐奇也没能击败“无悯贤者”，反而在这个时候被后者反过来利用，直接将唐奇推入死亡陷阱。
至高智慧版本的唐奇，不再考虑其他的因素。
祂基于无悯贤者提供的“真相”，以万物通晓判断真假，以至高智慧判断是否可行。
结论：可以。
只要祂自毁，寂灭日的确将重新变成“未知”，希望再度回归。
这逻辑很严密，唐奇很快从判定程序进入执行阶段。
无悯贤者很想留下来观看，但另一个属于“祂”的时刻也到来了，祂分身乏术。
“有些遗憾，看不见你这实验品最灿烂的阶段，一团梦幻烟花大概会很美丽，但只能在这超弦迷宫内绽放了。”
说话间，虚无正仿佛出现了一个橡皮檫，直接抹去了无悯贤者的存在。
本就灿烂的唐奇，“呼”的一下更加剧烈闪耀起来。
祂的躯体，祂所怀抱着的梦幻国度……全部开始闪烁，开始蒸发，开始趋向于自我毁灭。
ps：还有。
第三百零四章 无悯贤者的自白
超弦迷宫之外，因熔炉与至高神王之间的战争而沸腾的无垠神秘，正以前所未有的剧烈状态突破着一种界限。
并在下一刻，那界限被撕裂。
随之在那世界最深处，那颗代表着“起源”的星球，它骤然开始绽放光芒。
那光辉根本不会被任何存在遮盖，不论是黑泥，还是光焰，面对此刻的“起源星”都变得无能为力。
起源星开始扬升，不断的往更高处扬升。
整个无垠神秘，渐渐被置于起源星之下。
真正淹没一切的光海倾泻下来，覆盖无垠神秘。
群星黯淡，起源星在这一刻成为世界唯一的光。
所有的生命体都不由自主面向那光，感受着其中的伟力。
“永恒”
所有灵魂最深处，都升腾起了这意志。
不需要拥有晦涩的知识智慧，也不需要起源之眼。
任何存在，都在这一刻明悟现在的起源星是什么？
“永恒之源，灵潮的终点，最后的永恒。”
“它终于萌发了。”
“轰隆……轰隆隆”
世界，再度沸腾。
因为无垠神秘此刻的状态，当那永恒之源萌发时，所有生命体都知晓了“它”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切超凡伟力的真正源头，也是汇聚所有伟力的终点。
最重要的是，这萌发中的“永恒之源”是无主的。
任何存在，哪怕是死物，也有机会获得它。
而只要获得它，哪怕你在这之前是一只孱弱不堪的蝼蚁，也将在刹那之后扬升为“至高神性”。
毫无意外，当永恒之源真正萌发的这一刻。
无垠神秘的边界处，一道道恐怖的阴影出现，并眨眼间入侵过来。
祂们争先恐后，试图突破边界降临无垠，并伸出贪婪的手掌去摘取那如同光之果实般的起源星。
无垠神秘的边界很坚韧，但此时却无法阻止那些阴影的主人。
每一道阴影，都有着无上伟力。
被镇压到底部的黑泥之海表面，一张巨人脸孔浮现。
至高的神王，祂睁着那颗起源之眼，正要向那些阴影发出怒吼，彰显起源神族对于这“永恒之源”的所有权。
可就在这个时候，难以想象的变故发生。
轰！
一道庞大阴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已萌发为“永恒之源”的起源星上方。
跟随着这道阴影，很快更多的“阴影”降临，这些阴影却并不在无垠神秘之外。
这些阴影，存在于无垠之内。
祂们显现在“起源星”周遭，祂们立足于熔炉与起源神王共同冲刷出的沸腾界面，拱卫着起源星，拱卫着起源星之上的那道阴影真身。
祂们与“无悯贤者”的状态完全一致，完全抛弃了原有的一切，经过某种神秘的改造……转变成了如今的形态，那是一种无视一切概念，但却可以干预现实的形态，一种可以称之为“不存在”的形态。
这些智者，来自无垠神秘与第二无垠。
祂们都曾经是超级天才，来自非凡种族，取得过非凡成就。
就如同“贤者团”成型的理由，祂们摒弃一切汇聚在一起，同样也是因为一种东西。
志向！
只是祂们的志向，与贤者团以及其他的神灵，并不一样。
此时此刻，祂们只是显露出一双双眼睛，这些眼睛更像是一个个空洞的窗口，毫不掩饰的向所有存在，向整个世界展示祂们的灵魂。
智慧！
不管是谁，普通生命还是至高神性，都能从那些阴影的眼睛里面看到“智慧”的存在。
但极其可怕的是，在智慧之下的并不是爱，并不是理智，不是怜悯。
是疯狂，极致的疯狂，以及根本无法掩饰的浓烈好奇心。
而将这些特质，发挥到极致的。
却是此刻正俯视着“起源星”的那道阴影，祂的真身，赫然是从超弦迷宫脱离的无悯贤者。
“智者，一群毫无怜悯的疯狂智者。”
就在一众至高神性因这群突兀现身的智者而短暂凝滞时，疯狂智者开始行动。
动作气息，与无悯贤者完全一致。
在无悯贤者的带领下，祂们先看向正闯入进来，要夺取永恒之源的至高神性们。
下一刻，平静又冰冷的声音，重叠着响彻无垠：
“处于幼年的造物主，你的再造无垠计划太幼稚了，成功几率太小……至高鹿神，你对于物质的理解高于我们，但你并不了解无垠，你并不需要这最后的永恒……永昼疯王，你不可交流，你只是个疯子……来自虚无的伪神，自称为‘溯源者’的至高，你应该顺着时间前往开端，而不是来到结局处……”
“至高们，都请离去吧，这里将由我们接管。”
“最终结局，也将由我们书写。”
在吐出这些听起来无比傲慢，但又平静之极的话之前。
无悯贤者已是带领着疯狂智者们，无比粗暴的伸出手臂，直接进入已萌发为“永恒之源”的起源星内。
足以缔造出一尊至高神性的永恒之源，对于祂们的入侵并没有产生任何抵抗。
就在祂们“入侵”的那一刻，就在“书写”两个字落下的那一刻。
比永恒之源萌发更震撼的巨变，开始了。
轰隆！
轰隆……轰隆……轰隆！
所有的灵魂，都在这一秒因感知到“世界末日”而震颤起来。
包括至高神性们在内，祂们齐齐看向前方，看向渐渐变得陌生的世界。
没错，世界变了。
无数种陌生又熟悉的景象，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
无数种匪夷所思的变化，将无垠神秘众生万物包裹了进去。
宇宙维度、秘境国度、群星神灵、流浪巨兽、亿万种族……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造物”，就这么粗暴的被塞了进来。
不，不是仿佛，它们的确来自另一个世界。
无悯贤者以及智者们，对于祂们正在做的事毫无遮掩。
原本要入侵无垠，抢夺“永恒之源”的那些至高神性，全部因此而停下脚步。
隔着世界壁障，至高们陷入愤怒和惊讶中。
那有着“创世”权能的幼年造物主，发出稚嫩但蕴着无上伟力的声音，祂试图训诫无悯贤者以及与祂有着相同志向的疯狂智者们。
“世界融合？你们这些疯子，想让第二无垠强行覆盖无垠神秘……这世界，正在被吞噬。”
“你们不会成功的，永恒之源有着无限动力，但两个世界并不相同，互相之间的排斥力，会让它们猛烈碰撞，万物将归于虚无。”
紧跟着幼年造物主，一道伟岸的鹿形身影也显现出来。
执掌着物质本源权能的至高鹿神，祂很直接道：
“永恒引擎？真是一群聪明的混蛋，竟然隐瞒到了现在，不过那孩子说的不错，排斥力太强大了，你们的成功几率太小了。”
至高鹿神之后，一道同样伟岸但缠满了枷锁的身影显现。
祂的声音让人能看见一位苍白的孩童，躺在无穷尽枷锁之上，极度冰冷道：“无垠与第二无垠，万物与众生，唯有溯源，唯有回归起始点，才能豁免寂灭。”
……
至高神性们讲述着“真理”，至少是以祂们的伟力洞悉而来的真理。
祂们的位格很高，看到了万物众生看不到的景象。
祂们各有解决“寂灭日”的方式，再造，或是弥补，乃至于溯源。
但祂们的劝诫甚至没能获得“无悯贤者”一道目光注视，没能让无悯贤者表达鄙视，没能让无悯贤者看见祂们。
这些执掌着无上权能，凌驾于两个世界之上的至高们，对于无悯贤者而言，不过都是毫无作用的垃圾。
那正与疯狂智者一起使用永恒之源的无悯，祂此刻所看向的，是无垠神秘。
这世界的众生万物，都因“永恒之源”而被迫与这位贤者对视。
由此，它们也都听到了贤者那蕴着强烈兴奋的自白：
“无垠与第二无垠的生灵们，以及两个世界本身……请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因强烈的共情，对你们的大爱之类无聊的事物而冒险来拯救你们。”
“我们，只是有着无法消解，必须得到满足的好奇心罢了。”
“因为一次无聊的【贤者考验】，我看到了两个世界的终极真相，看到了那真正毁灭一切的‘寂灭日’将要来临。”
“正常而言，拯救世界应该是拥有正义、善良等特质，在叙事层面会被称之为‘主角’的生命体去完成的任务，但是我在那一刻产生了强烈好奇心……如果由我这样毫无同情心的家伙来完成呢，会怎么样？”
“好奇心一旦起来，那就必须得到满足。”
“所以，我开始行动了，从无聊的第二无垠来到稍微有趣些的无垠神秘，为了这最后时刻的满足，我可是放弃了很多好玩的事物，比如不久前的‘命运战争’。”
“你们想象不到我是多么想去帮助那个暴躁的女士，祂的愚蠢让我想要哭泣，为‘命运’这一权柄而哭泣。”
“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些志向相同的伙伴们，祂们的智慧或许不如我，但祂们每一位都是真正的智者，比那些愚蠢到去黑暗深处寻求帮助的家伙更具智慧。”
“我们很想向你们分享【永恒引擎】计划的过程，只是相信你们也都感知到了，世界末日来临，我们还有最后一步需要完成。”
“来吧，参与进来吧，这次并没有主角，这次的结局由我们共同书写。”
……
无悯贤者从来不会做出炫耀这种无用功，祂的这一番无法感动谁的“自白”自然也有着作用。
祂说完这些，无垠神秘的众生万物以及诸神万灵们，全都感受到了这些智者们的疯狂，同时也完全接受了祂的说法。
它们，以及两个世界本身，不得不面对选择。
而选项，唯有两种。
融合，或者……寂灭？
只要不是疯子，都会在瞬间做出一致的选择。
“融合！”
“轰隆”
这一刹那，无垠神秘以及第二无垠内所有生命体乃至于世界本身做出抉择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出现。
原本无限膨胀、无限纠缠又无限远离的两个世界，互相之间赫然产生强烈到极致的拉扯感。
唐奇也未曾预料的到的第四种要素：世界意志。
当两个世界以及世界内的生灵毫无抵抗想法时，融合成功的几率，再度增大。
起源星之上，无悯贤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补全了，我们将得到满足，没有谁能阻止我们。”
“正式发动吧，这将是大结局。”
无悯贤者的话就像是一个信号，那最后三个字落下时。
本就处于异常状态的无垠神秘再次迸发异状，且这次并无停歇迹象。
一片接着一片的“天之蝉翼”被揭开，被隐瞒许久的，无垠神秘真正的状态，于这一秒揭晓。
最先映入众神眼眸中的，是那星空深处的一位老者。
代表着“光明”的老者，此刻的祂，浑身血污的蹲伏在星空之上，肮脏粘腻冰冷的脐带缠绕着祂，头顶的无尽光环映照出祂的面容，一张疯狂……不，那是癫狂，癫狂到极致，且不可逆转的脸。
“光明主宰？”
众神与亿万信民，祂们原本很确定，但直至出口，却心灵震颤着不敢相认。
ps：感谢大家。
第三百零五章 归来的贤者团
光明主宰变成那鬼样子只是一个开胃菜，随着越来越多“天之蝉翼”被揭开，无垠神秘如今最真实的模样，以一种残忍而直接的方式呈现在了万物众生的眼中。
谁都知晓无垠神秘虽然有着诸多灾难，有混乱，有死亡，但总体而言这是一个美丽灿烂且有着秩序的世界。
但这一刻，这种印象被强行更改。
众生与众神此刻所注视的，是一个接着一个类似“光明主宰发疯”的世界。
这其中，并不只是光明一位主宰。
还有自然母神、原初之母、晨星之子、机械主神、魔法女神、战神、雷霆之神……等等大量强大神性实体。
祂们原本都是正常的，甚至都参与了与“起源神族”的对决。
但当那“天之蝉翼”掀开，真实显现。
祂们，疯了。
所有这些神性实体，都与光明主宰一样，发生了可怕的未知变故。
祂们依旧还是神，但已都是癫狂的神，比混乱更加混乱。
而这，也只是开端。
越来越多的“天之蝉翼”一片片掀开，席卷整个无垠神秘的恐怖再无任何遮掩。
幸运保持着理智的生灵，此刻全体陷入恐惧。
它们的眼眸内，入目都是混乱与癫狂。
它们有的亲眼看着大地陷入黑暗，血雨瓢泼，生灵死绝……有的看着星空化作猩红，邪恶疯狂的域外巨兽降临，吞吃一切……有的看着所在宇宙大量生命体陷入噩梦，无法脱离……有的发现周遭一切同类都遭遇“替换”，某种诡异生命体窃取了世界……。
此时此刻的无垠神秘，几乎难以找到仍旧处于平静与秩序中的世界。
即便是“起源星”，此时也陷入一种特殊灾难中。
近百亿的起源星人同时发现自己缺失了某种东西，他们不再对任何事物抱有“同情心”。
怜悯！
百亿起源星人，同时失去怜悯。
他们齐齐抬起头颅，看向那道伟岸巨大，正掌握着它们以及起源星的阴影，看着那虚无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那虚无的眼眶传递出一道信息：
“这是我的礼物，怜悯是最无用的东西，抛弃它才能永远前行。”
起源星人很想反驳，但他们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后续的混乱也开始了，失去怜悯意味着可以不顾一切的做任何事。
仅仅只是平静一秒，起源星也如同“无垠神秘”其他宇宙位面一样，陷入癫狂之中。
这一刻的无垠，彻底改头换面。
熔炉光焰与至暗黑泥仍在互相冲刷，形成一种特殊的环境，由两种至高权能构成的混沌液体海洋般的环境。
而随着天之蝉翼揭开，大量“旋涡”开始汹涌起来。
每一个旋涡，都围绕着剧变的中心节点。
最显眼的，莫过于是光明主宰，祂被脐带缠绕着，显露出自己伟岸但渐渐扭曲的主宰身躯，在旋涡中嘶吼咆哮。
轰隆！
轰隆隆！
覆盖无垠神秘的“混沌液体海”以及越来越多的“旋涡”，再加上那开始启动的“永恒引擎”。
此时此刻的世界忽然彻底停止了无限膨胀，甚至于开始出现内卷的迹象。
无垠神秘，真正变化了。
这个世界陷入最终的异常状态，它成为了某种工具，用来生产一种令“至高神性”也畏惧的的“吸扯力量”的工具。
所有的至高神性，不得不放弃入侵。
祂们所化的阴影开始远离此时的“无垠神秘”，祂们都不愿意陨落。
若是不愿离去，那么接下来的结局将无比凄惨。
无垠神秘在“永恒引擎”的驱动下，开始吸扯“第二无垠”覆写下来。
这意味着，两个世界正式开始融合。
任何不被世界意志承认，或者说，不被无悯贤者以及疯狂智者团承认的“入侵者”都将被两个世界压扁。
没有生命体，可以抵御两个世界同时挤压。
何况挤压的力量还增添了熔炉、起源、永恒这些权能。
这将是绝无仅有的时刻，无法被复刻的景象。
即便是执掌着“物质本源”的至高鹿神，一旦陷入其中，也会被硬生生压扁成一团气体。
或许旋动的“五角”，滑稽海星有一定几率逃脱。
狼狈逃离的至高神性们，同时陷入恼怒。
“你们这群疯子，混蛋。”
“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排斥力，真是疯狂的智者，可是这样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太无趣了。”
“把‘无垠’变得和‘第二无垠’一样，互相融合，这样就能解决寂灭日了么？”
“很遗憾，恐怕是不能的，只能拖延一些时间，会第三、第四无垠诞生的……无悯贤者，还有你招揽的这些疯狂孩子，你们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世界的全部真相。”
至高们都在表达反对，鹿神甚至不惜吐出更多秘密。
可惜祂们依旧没能收获“无悯贤者”的一道目光，只是听到那世界深处，那起源星内，清晰传递出来的一道嗤笑声。
“失败者们，离去吧，新世界将不需要至高神性。”
毫无疑问，这句话对于幼年造物主、至高鹿神等存在来说有着强烈的侮辱意味。
但不可否认的是，至少在这一刻，无悯贤者形容祂们为失败者并无问题。
……
无垠神秘陷入终极混乱与癫狂，并释放出超越至高的权能，拉扯“第二无垠”互相融合时。
超弦迷宫，已是灿烂到极致，化作一个剧烈“磷光团”，随时要闪烁着自毁消失的唐奇，祂之所以仍处于“僵持”之中，是被祂怀抱着的梦幻国度内的所有生灵在阻止祂。
虽然莎莉、斯坦娜、萝丝、戴安娜……等等所有相关存在，无法完全知悉唐奇面临什么。
但那种自毁倾向，很清晰的反应在了国度内部。
梦幻世界，正在自我崩溃。
她们可以用意念去阻止唐奇，但无法一直保持。
至高智慧以及起源之眼，被“无悯贤者”利用，让唐奇落入致命陷阱。
而这也只是那毫无怜悯贤者的一个小小手段，只凭借这种智慧就能判定，这位贤者的确是唐奇遇上的最可怕的敌人。
最关键的是，二者根本不是正常交锋。
“把故事还给故事里的人……没有外来的观测者，结局将重新变成未知，由故事里的生灵去书写，这将是希望……”
唐奇此刻呢喃出的每一句，都是正确的。
但代价，是祂的存在。
眼看着那残酷的最终一幕将出现，就在这个时候。
唐奇忽然侧了侧头颅，祂好像听到了什么，透过那“单向窗口”看向迷宫之外，看向此刻已成为混沌世界的无垠神秘深处。
那里，是一片光焰海洋。
在与“起源神王”厮杀的那一瞬，熔炉主宰便失去躯体。
祂虽然脱离了主宰级位格，爆发出了堪比“至高神性”的权能力量，但本质上祂依旧不是至高神性。
祂的躯体，在双方碰撞时直接化作虚无。
但是，熔炉的意志却仍旧存在着。
祂在光焰最深处，向整个无垠神秘发出咆哮，一声又一声，不达目的永不停歇。
那些咆哮跨越诸多阻碍，穿透无数时空，终于来到了唐奇的耳畔，激荡回响起来：
“好朋友，你死了没有？”
“愚蠢又勇敢的好朋友，你还活着么？”
“好朋友，千万不要死，你死了我会很愧疚，愧疚我来晚了。”
“好朋友我知道没死，你可是伟大熔炉的好友，你绝对不会死……”
当这些咆哮入耳，唐奇眼眸中的死志瞬息被驱散。
祂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笑了。
不过很快祂的脸上又一次浮现迷惘和失落，又一次开始思索自己的死亡能为无垠神秘带来希望。
显然，“至高智慧”再次起效，绝对理性又要淹没过来。
但也就在这一刻，唐奇动了。
异常粗暴且残忍的画面，下一刻出现在了这超弦迷宫内。
只听“嘭”的一声，一条闪烁着磷光的神性触手携带着巨力，径直抽打在了唐奇的头颅之上。
一颗有着至高智慧和绝对理性的脑袋，就这么如同西瓜般爆碎。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放过烟花了，血肉与脑浆烟花。
尽管这神物眨眼开始复原，但在那之前，真实的唐奇已然回归。
动念伸出触手，拒绝又贴上来的至高智慧头颅。
回想着与“无悯贤者”的交流，那一点点落入陷阱的过程，不由感叹道：
“海星说得对，使用这东西不止会失去快乐，还异常危险。”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说话间，唐奇脑海中浮现出在上一秒摧毁至高智慧头颅时，最后定格的一道意念。
由至高智慧催发，除却自毁外的另一种拯救无垠神秘的方式。
唐奇转头，循着那一句句让祂有些哭笑不得又感动不已的咆哮，很快便找到了源头。
“把故事还给故事里的人……这的确是好方法，但归还的方式，却不一定需要我付出生命代价。”
“毫无怜悯的家伙杜绝了至高们入侵的路径，也堵上了让祂嫉妒的对手们回归的路径，只是为了抹除我，祂自己又无意间创造一条新的秘径，正在融合的世界无法再闯入，除非一开始就在这世界内……。”
“要打败一位智者，需要另一位智者。”
“要打败一群智者，那么自然也需要另一群智者。”
话音落下，唐奇立即动念。
祂的身前，两件“神物”径直跳跃而出。
愚人船！
无限秘盒！
唐奇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启动秘盒，并提出要求：
“如何让贤者们回归无垠神秘？”
伴随着要求，那熟悉的齿轮转动、液体滴漏、蒸汽喷涌声响出现。
答案，也在下一刻浮现。
“一艘愚人船以及……贤者意志。”
看到答案的唐奇，瞬息明白了什么，而后忍不住吐槽道：
“无悯贤者说得对，贤者团有些无聊。”
还未说完，唐奇已动手将愚人船塞进无限秘盒，同时也将自己如今的意志很粗暴的传递了进去。
如果是其他时候，唐奇肯定愿意说出一些蕴着哲理的箴言。
与贤者、智者、哲人们交流，自然要选取合适的方式。
但是现在，唐奇语气有些粗俗道：
“不管你们在黑暗中翻找到了什么，是时候回来了。”
“再晚一点，你们即将被一位落选者疯狂打脸，让祂的复仇戏码完美成功。”
唐奇吐出最后一个字，那由“最初先知”铸造的神物，那几乎可以满足任何愿望的无限秘盒，在这一秒彻底打开。
ps：求章说。
第三百零六章 来自源乡的客人
仿佛是无数道光之门户接连不断翻转，亿万路径螺旋着展开，无数世界，由各种唐奇无法理解的“概念”组成的宇宙维度如同光影般掠过……。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不止多久，唐奇终于看到了盒子最深处。
那里，是黑暗。
与“永夜”并不一样的黑暗，那是广袤但又蕴藏着一切的黑暗。
无垠神秘与第二无垠都拥有“无限膨胀”的概念，也囊括了数不清的宇宙维度，或是秘境世界。
但在广袤上依旧无法与此刻唐奇所见的黑暗相比，那显然是凌驾于包含无垠与第二无垠在内等一应世界之上的黑暗概念。
任何存在，不管是普通生命还是“至高神性”，只要置身其中都将迷失。
几乎所有的超然力量，以及至高权能，都会被那无法禁绝的黑暗削弱到极致。
唐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通过了贤者考验，或许是祂愿意牺牲自己拯救无垠神秘的那一刻，或许是别的时刻。
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奇如今也成为了贤者团的一员。
所以此刻，祂能感受到贤者们的状态。
“迷路了？”
“嗯，黑暗中确实容易迷路。”
唐奇很意外的没有吐槽，而是表达了理解，并在下一刻做出很意外的举动。
祂上前，竭力将自己闪闪发光的躯体塞入“盒子”，同时开始让自己更加灿烂，打破真实与幻想界限的磷光剧烈闪烁起来。
灯塔！
此刻的唐奇，就如同一座灯塔，矗立在黑暗的这一端。
超越一切概念的“黑暗”同样对唐奇的权能进行了削弱，但有些意外的是，只是削弱，并未让光辉湮灭。
祂很快就由灿烂灯塔，转为一点“星光”，以某种频率闪烁着的星光。
微弱的光辉，隔着无量数的世界，穿透无量数的概念屏障，终于为那一群黑暗中迷失的贤者们所见。
这些并不是“至高神性”，甚至于连主宰都不是，却主动进入黑暗深处的贤者们。
当祂们重新看到方位，得到指引，前方的无量数阻碍似乎立刻消失，变得微不足道。
很快，唐奇的眼眸中看到了其他的“光”。
每一道光，都自黑暗中而来。
祂们都在承受着不同的阻碍和袭杀，但那些都无法阻止祂们回归。
那些星光一点点跳跃出来，很快变成一簇，一片，继而便是占据唐奇眼眸，如同灿烂星海般的画面。
每一道星光内，都有着不同的智慧生命体。
而这些生命体的身下，都有着让唐奇熟悉无比的物事。
它们没有任何重复，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全都是……船，愚人船。
回归了，曾在某些时刻离开“无垠神秘”进入黑暗去探索，去追寻的贤者们，在那微弱闪烁着的灯塔星光指引下，重新回到了家乡。
祂们每一位都站在智慧的顶端，祂们是一切知识的通晓者，使用者以及创造者。
祂们并未有任何隐藏，无比坦然的向世界展露出自我，灿烂且澄澈的心灵。
祂们践行着不同的理念，对世界、生灵及一切都有着不同的理解，但祂们的志向却是一致的。
祂们因洞悉无垠与第二无垠的所有规则，洞悉所有灾难与末日的缘由，怀着怜悯与大爱，做出那个选择，前往最深层的黑暗之中寻求答案。
祂们看到了唐奇，并同时向这最后一位贤者微笑致意。
并引领着唐奇的目光，看向黑暗最深处，一道缓缓而来的光。
那光辉中，是第一艘船。
被唐奇使用过多次，古老且怪诞，斑驳枯黄的愚人船。
由唐奇亲手制作的“船灯”摇曳着，昏黄光辉洒落，映照出那船上多出的一道人影。
祂同样没有任何隐瞒，坦荡荡的显露着自我。
祂的身形五官都很平庸，是那种放入人群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平庸，祂的外在形态是亚裔人种，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带有兜帽的枯黄长袍，上面满是风霜痕迹。
祂显露在衣袍外的面容、手掌都很粗粝沧桑，祂此刻正微笑着，穿过愚人船海，与唐奇对视。
使用“祂”其实并不合适，因为没有人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神性权柄气息。
他站在那里，无比朴实、谦逊和友善。
他让唐奇感觉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本我血脉上的熟悉，一种难言的亲近。
不需要任何人揭秘，也不需要唐奇施放“万物通晓”。
在见到祂的第一时间，唐奇直接知晓了祂的一切。
最初先知！
无垠神秘最古老的生灵之一，至高神性群体中罕见有着无穷智慧，无穷权能但对所有弱小生灵怀有善意的存在。
祂是真正的智者，鹿神、海星等至高们认可的贤者，是一位怀有怜悯与大爱的守护者。
也是第一位洞悉“寂灭日”存在，并为了挽救这一切而自动进入黑暗深处的伟大生命。
唐奇知晓祂的一切，对应的也被祂所知。
这位让唐奇有着难言亲近之感的，最初的先知，提着那船灯，眨眼出现在了唐奇的面前。
在唐奇惊讶的目光中，祂双手合十，与其他愚人船上的贤者们一起，满怀着敬意向唐奇施了一个让唐奇有着熟悉感的古礼。
礼毕之后的最初先知，微笑着道：
“你好啊，与我们有着相同志向的最后一位贤者，来自源乡的客人。”
“不论最终的选择是什么，您过往所做的一切选择已值得我们尊敬。”
“源乡？”
“最终选择？”
两个关键字，被唐奇提取出来。
实际上唐奇与最初先知，与贤者团之间根本不需要打哑谜。
时间并不多，贤者团和先知并未对唐奇有任何隐瞒。
平凡的先知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让唐奇明悟的注解信息，涌入祂的脑海。
“无悯贤者知道我是外来者，但祂不知道我具体来着哪里。”
“最初先知和贤者团知晓，祂们在黑暗中翻找到了很多秘密，我称之为地球的家乡，祂们称之为‘源乡’。”
“我将在未来面临一种选择，我所做出的抉择将影响这场由无悯贤者掀起，围绕着‘寂灭日’进行的战争。”
对话仍在继续，最初先知不需要唐奇的回复，祂在主动提供秘密，将贤者们在黑暗中所找到的一切都提供给唐奇。
粗粝沧桑遍布着皱纹、斑点的脸露出谦逊笑容，祂接着道：
“那位对世界及一切生灵毫无怜悯的贤者，认为您是导致寂灭日真实降临的缘由。”
“我，或者说我们，都不能认为祂是完全错误的。”
“但对于同一件事物，我们总是有不同的看法。”
“我们认为您的到来并不是灾难源头，相反的是，您的到来，实际上是一种救赎，是无垠及第二无垠，乃至于两个无限世界之外，无量数世界的救赎。”
“那位贤者有着不亚于我们任何一位伙伴的智慧，但祂弄错了逻辑。”
“若故事没有‘开始’，又怎么将故事结局还给故事中的人？”
“书写结局的可以是故事中的人，也可以是让故事开始的人，又或是凌驾于故事之上的人。”
“而您，或许就是那个人。”
最初先知所吐出的每一个字，对于其他生命体来说都显得晦涩，很难理解。
但唐奇，毫无阻碍便洞悉这里面的一切含义。
唐奇先看了眼自己身后，此时祂所有的躯体几乎都进入了无限秘盒所延伸开的黑暗通道内，身后是正沸腾着融合的无垠神秘和第二无垠。
而后，祂又看向最初先知身后，那最深处的黑暗中。
那里面，并不是空无一物的。
黑暗中有着很多事物，比“无垠神秘”更多的事物，也包括了答案。
不需要最初先知的解答，作为贤者团最后一位成员，唐奇已经完全知晓贤者们经历了什么，也知道祂们发现了什么。
同时，唐奇也知道自己将要去做什么。
祂发出一声感叹，而后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对面前的最初先知，以及所有贤者们问道：
“真的要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么？”
“那可是真正超越一切的机会，一旦让我沿着你们开辟出的路径，走到那扇门面前，面对那种机会，我未必会做出你们乐见的选择。”
“为了开辟路径，你们付出太多了，将成果全部给我……”
“哈哈哈哈”
唐奇还未说完，忽然面前的最初先知笑了。
那粗粝的嘴角咧到耳根，爽朗的笑声响彻星海。
其余贤者们更是各自在愚人船上失态狂笑，笑声各异，但传递出同一种含义。
信任，让唐奇收回接下来的话，到达极致的那种信任。
唐奇也跟着露出笑容，并在下一刻伸出磷光触手所化的手掌，与最初先知同步伸出的手掌握在一起。
“你不止是来自源乡的客人，你还是我们认可的最后一位贤者。”
“我们从未共同经历过什么事件，在故事上从未有过牵扯，将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唯一纽带，是对世界、万物众生及一切的一切的怜悯与爱，这是我们共同的志向。”
“现在又到了分别的时候，我们各自都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
“我们会阻止那位毫无怜悯的贤者，以及被祂招揽转化的那群疯狂智者。”
“我们也祝你接下来的旅途顺利，我们开辟了一些路径，有很多伙伴奉献了自我，但黑暗中仍旧有一些疆域是未知的，充满着危险。”
“尤其对你而言，黑暗中存在的那些‘东西’更加危险，更加致命。”
……
说话间，唐奇与最初先知的身形，在这一刻倏然调换。
唐奇再次出现在了那最初的，最古老的愚人船上。
而那谦逊朴实的先知，则代替唐奇堵在了那黑暗通道处，并开始将那通道撑开，让一艘艘愚人船，一位位贤者，如同星光潮水般涌入。
ps：忍住了立flag的冲动，我尽力写好，求章说。
第三百零七章 贤者们的力量
无垠神秘，新纪元，永恒之源于起源星之上萌发的这一时刻。
无悯贤者率领着祂所招募并改造的疯狂智者们出现在了万物众生眼中，祂化作一道亘古永存的阴影，落在那起源星上空。
祂以双手执掌着“永恒之源”，以这至高伟力作为引擎，祂将无垠神秘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混乱，冰冷，无序，与怨魂女神所描述的“第二无垠”极为类似。
当灵潮停止汹涌，两个世界不再无限膨胀，引擎发动，它们开始融合。
更准确的说法：
第二无垠，将“覆写”无垠神秘。
熔炉在至高扬升临界点处所激发的无尽光焰，与起源黑泥互相碰撞，形成了铺满无垠的混沌底座。
在混沌内，被天之蝉翼遮掩，那些癫狂的主宰级神性实体全部化作旋涡，消解两个世界差异的同时，祂们也成为了动力之一。
祂们与“第二无垠”中，同样癫狂的神灵建立了联系。
祂们互相吸引，在旋涡深处伸出双手，高喊着，嘶吼着，混沌的气息中祂们是如此扭曲，如此疯狂。
保持着清醒的生灵，一些“幸存”下来的主宰。
如黑夜女士，祂展开了自己的黑色衣裙，甚至摘下自己那蕴着“群星与夜”的眼眸，正义女神伽提斯终于在这一刻取下自己的蒙眼布，挥舞出那正义之剑，拉斐尔眼眶含着热泪，让荆棘遍布世界，祂祈求真理之花再度绽放，死神们低垂着头颅，坐在幽暗冥土深处，吟唱着最后的宁静歌谣……
前所未有的，主宰们共同出手，竭尽全力的释放威能权柄，最终却也是徒劳的。
祂们的攻击甚至无法让那毫无怜悯的贤者，投来一道忌惮的目光。
只是一道“海啸”似的混沌波浪拍打过来，内里蕴着的两种至高权能，将这万灵中的反抗军径直扑灭。
祂们很勇敢，也很坚韧。
但更遗憾的是，这支反抗军并未能获得亿万万众生万物的支持，这无法责怪任何生灵，无悯贤者在发动引擎时已蒙骗了众生，悄然获得了众生意志的承认。
“要结束了，这就是结局，由我们这些故事中的生灵书写的结局。”
“离去吧至高们，去别处流浪，去别处展示权能，这里将是新世界，一个没有至高的新世界。”
起源星上空，无悯贤者发出宣告。
此刻的“祂”，某种程度上已是一位击败了至高鹿神、永昼疯王、幼年造物主等等至高神的“至高神性”。
且祂将作为新世界的统治者，拒绝至高神性造访。
直到下一刻，祂的宣言被打断。
这是一声叹息，来自高处，那虚无中莫名出现的一道身影。
这身影初始孤零零的站在无悯贤者的前方，祂是一个中年人类，粗粝沧桑，但有着一双充满希望的眼睛。
祂手中正在收取着一条条可无限延伸的“弦”，如同在卷着毛线团一般，轻松且自在。
而随着祂的收取，一些“星光”开始掉落出来。
每道星光内部，都有着特殊的身影，特殊的船。
仿佛来自起源星长生天朝的古人类般的先知，祂看着自己变化巨大的家乡，如远归的游子，无法遏制眼眸中的强烈悲伤，热泪流淌而下。
他看着此刻起源星上的那道阴影，曾让他非常欣赏，认可对方拥有极高智慧的生命体，一位本该值得尊敬的贤者。
陷在悲伤中的先知叹息着道：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结局，我不能接受。”
“被你欺骗的生灵们，等它们清醒过来，同样无法接受一个混乱无序毫无怜悯的癫狂世界。”
“更可悲的是，这并不能真正解决灾难，你所知晓的【寂灭日】并不是全部真相，你只是看到了表层的现象，你所做的这一切，只能拖延一些时间，即便两个世界成功融合了，在那个瞬间，第三无垠也会立刻诞生。”
面对最初先知的“劝诫”，起源星之上的阴影，毫无怜悯心的贤者笑了笑，空洞的眼眶中，罕见浮现出一抹讥讽之色。
无悯贤者继续让引擎加速，让世界沸腾着粘合在一起，同时道：
“你还是这样，老头子，脸上永远披着这唤作‘大爱’的面具。”
“怜悯，是最无用的东西，每一种生命体都是独立的，是自由的，所谓的‘怜悯’与‘大爱’不过是一种虚伪的自我感动罢了。”
“世界癫狂也好，秩序也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就好。”
“至于你所说的真相，我在获得这‘永恒之源’的瞬息已经洞悉所有，你说的很对，第三无垠甚至第四、第五都会一直诞生，这是不可逆转的规则……但这并不是什么难题，只要继续覆写即可。”
“这甚至可以在无意间造就一个‘伟大奇迹’，无限次的覆写吞噬下去，无垠将成为真正的无垠……。”
收取着弦的最初先知张了张嘴，因无悯贤者吐出的计划而惊讶。
更多的，是愤怒。
他向世界、众生万物以及无悯贤者和那群疯狂智者，直接显露出自己的智慧，并很笃定的告知那样做的结局：
“你不是在造就新世界，也不是在创造奇迹，你是在毁灭一切，无限次的覆写吞噬，并不能创造无垠，最终只会让一切宇宙、叙事、概念、现实坍塌到一个界面之中，那将是一个疯狂、混乱的万魔宇宙。”
“且该宇宙，会在疯狂与混乱之中彻底湮灭，归于虚无，那将是真正不可挽回的灾难。”
先知说完，众生万物沉默，它们被蒙骗交出集体意志之后已失去话语权。
而起源星上的无悯贤者，祂只是发出一道嗤笑。
并使用极具人类社会风格的语言嘲笑道：
“老头子，我知道你使用‘嘴炮’这招说服过无数怪诞又强大的生命体，但那从来不包括我。”
“你也曾说我可能是你遇见过的最出色智者，我想你错了，不是可能，我就是最出色的，我的智慧凌驾于你之上。”
“别再拖延了，你麾下的这些蠢货们都到齐了，来吧，一起狂欢吧。”
“让我们来看看，谁才真正凌驾于一切智慧、知识之上的团体，是你们，还是我们？”
……
谁都曾认定当“永恒之源”最终萌发时，为了这至高无上的机缘必定会爆发一场席卷所有世界与诸神，乃至于所有至高神性也将参与进来的“万神之战”。
但这终幕却被无悯贤者与祂所麾下的疯狂智者团取代，祂们以那冰冷、毫无怜悯的姿态降临，将“起源神王”与“熔炉主宰”哄骗入那陷阱深坑，让无垠神秘沸腾，陷入混沌异常态。
祂们消除两个无垠间的差异，再篡改众生意志，以永恒之源作为引擎，吸扯第二无垠前来覆写无垠。
与祂们的智慧和疯狂相比，命运女士完全不够看，如光明之主这类神性实体，更是其中一个渺小又可悲的棋子而已。
结局本已注定，至高神性们都被驱逐拦截。
但意外，又一次来临。
“嗯，来吧。”
最初先知终于放弃了说服，也收起了最后一道弦。
他的这一句话，平静的在众生万物，亿兆苍生灵魂深处响起。
不论是互相碰撞、喝骂着的“熔炉”和“起源”，不论是那被取走怜悯之心的起源星近百亿人类，不论是无垠与第二无垠内亿兆种族，无量数文明，不论是那些流浪的巨兽，被混沌旋涡镇压着的棋子们，不论是逆袭失败的万灵反抗军……此时此刻，祂们都听到了那声音。
温暖平静，怀着对世界与生灵的大爱，以及对家乡变故感到愤怒的，最初先知的心灵之音。
曾困住唐奇的超弦迷宫，被这位凌驾于一切智慧之上的古老生命体轻而易举抽完。
所有星光，因此洒落下来。
完全陷入沸腾、混沌的无垠神秘，骤然被一片“星海”笼罩。
星光、愚人船、与贤者。
洒落的光辉于不经意间落入那一个个旋涡，那一个个曾被“天之蝉翼”遮掩的宇宙位面。
本以为不可逆转的“灾难”，纷纷被改写：
体型达单体宇宙级别的巨蟒乘着一艘满是粘液的孤舟而来，祂昂着的头颅与那如灯笼般的蛇眼中显露出容纳万物的智慧，祂张开了蛇口，那猩红的信子发出嘶嘶声响，最终以“蛇说”的形式，向前方所有世界传播有关平静、死亡与遗忘的知识，以驱散那些搅乱规则的混乱与癫狂。
以某种频率闪烁着灯光的人头石身生命体，祂的身下是一艘机械愚人船，祂与船为一体，沿着破裂的世界缝隙而来，向所有生命体开放自我，祂的自我中蕴含着宇宙、生命的终极秘，那些被形容为“真谛”的知识，轻而易举唤醒了陷入噩梦中无法脱离的生灵们。
昂首立于一艘如弯月般小船之上的孤狼，祂好似美的化身，祂的毛发如同银白的月光般澄澈明亮，祂是一位苍老温柔的古神，祂的眼眸中蕴着与万物情感有关的智慧，当祂看向无垠神秘时，无数颗“月亮”似的星辰亮起，以绝对的温柔，包容一切负面与混乱的温柔，将所有血月、红日等异常天象平复。
“救苦~救苦~救苦”，被异物寄生的数百万宇宙维度骤然起了这怪异的鸟鸣声，一只通体发着金光，有三足的“乌鸦”乘着一艘古老粗糙，却有着鲜嫩枝叶的木船而来，祂所传播的知识有关于自我，有关于救赎，祂帮助那些被困在躯体深处的灵魂夺回了自己的躯壳。
“真是个蠢货呢，你的母亲，是我暗恋已久的女神，所以你准备好多一位父亲了么？”，相对于鸟鸣，此刻立在一艘三桅帆船之上，打扮好似绅士型侦探的中年男人所吐出的话显得有些难听，当祂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祂与身下愚人船以及所在旋涡的世界，还有那浑身缠绕着脐带的“光明主宰”一起被某种伟力压缩着，共同进入一本名字为《脐带谋杀案》的书籍之中。
……
“看来，我还有一些时间。”
无垠与第二无垠之上，超弦之上的黑暗虚无中，触手怪之神唐奇提着船灯，借助昏黄的光辉窥视着那本该相融的两个世界骤然遭遇“降温”的画面。
沸腾的世界被安抚下来，那些被无悯贤者与疯狂智者刻意消除的“误差”，此刻得到纠正。
如同疯狂智者们能使用“天之蝉翼”、“超弦迷宫”这类神物，从黑暗中归来的贤者们，祂们所执掌的权能、知识和力量俱都超脱于无垠神秘本身。
这场对决，这场超神之战同时在无垠神秘各处发生。
它的结局仍旧是未知的，但唐奇已知晓，本该即刻坍缩为现实的残酷结局得到了延缓。
唐奇见到很多贤者们出手的景象，虽还未能见更多贤者，以及“最初先知”的画面。
可预见的“未来”中，由无悯贤者带领的疯狂智者团，与最初先知带领的贤者团，将继续这一场超越世界与万灵的战争。
谁都能认为赢面较大的将是“无悯贤者”，祂占据了一切有利因素，包括那永恒之源，包括已渐渐接近融合的两个世界。
当然，谁也无法剥夺生灵们渴望奇迹的想法。
但唐奇已不打算再耽误时间，祂最后看了眼正在“抗争”的无垠，正在抗争的贤者团，转身循着贤者们开辟出的路径，往广袤但又蕴藏着一切的黑暗深处而去。
第三百零八章 仍有磐石坚守
起源星之上，那庞大阴影的对立面，一位怀着谦逊与大爱的沧桑中年人出现。
他平静的与那可以驱逐至高神性，全能而冰冷的无悯贤者对视着，他的声音柔和响起在起源星所有生灵的耳畔：
“很遗憾孩子们，我不能收回你们允诺出去的集体意志。”
“但我们都应该知道，怜悯是每一种智慧生命体都应有的品质，不会因他人的一句话而被剥夺。”
“这‘永恒’归属于你们，也归属于起源星，载舟覆舟，取决于你们。”
“轰”
当最初先知到来，当这位至高神性以更高位格覆写无悯贤者的“谕令”，将怜悯归还给起源星生灵，并给予提示时，那永恒引擎就如同混入了劣质油料，骤然要发生卡顿、熄火等变故。
推动这种可能坍缩为现实的，是起源星境内某个唤作“长生天朝”的国度，始终笼罩着该国度的某种力量，看似漏洞百出，实则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守护结界。
就像是火花般，径直点燃了该国度内十数亿人民的心灵焰火。
他们高昂着头颅，向着那庞大无比的阴影发出怒吼：
“载舟覆舟……载舟覆舟……载舟覆舟”
他们诞生了新的集体意志，并开始影响那正在萌发，正在喷涌无穷伟力的“永恒之源”。
受到他们的感染，其余几十亿人类的心灵焰火也被连绵点燃。
永恒之源受到的影响更加剧烈，甚至有了脱离无悯贤者掌控的迹象。
见此一幕，那践踏着无垠的阴影仍旧没有动怒，祂仿佛并不在意作为引擎的永恒之源是否为自己所掌控。
祂视若无睹的发出一道嗤笑，继续盯着最初先知，而后很笃定道：
“老师，你还是喜欢玩弄心灵这一套，太虚伪了。”
“我终将向你证明，我比你更具智慧。”
……
“呼”
黑暗虚无中，唐奇所能看见的所有光都不可逆的熄灭了。
祂自身的神性磷光，与那散发出昏黄光辉的愚人船灯，全都熄灭了。
不管唐奇如何奋力鼓荡神性，如何释放权能，都没有任何意义。
囊括一切的一切的“黑暗”包裹过来，这种黑暗是所有超然的克星，即便是至高神性，也会被削弱到极致。
唐奇已不能算是主宰级神性实体，祂很接近“至高神性”了。
但此刻，毫无意义。
祂所拥有的权能，在黑暗中并无任何凭依之处，如同浮空的气泡般，轻轻便被戳破。
唐奇很快发觉自己不能再用“祂”来形容，超然属性被剥夺。
仍旧拥有触手之躯的他，开始感受到诸多早已再影响他的感受。
他开始抱紧自己，蜷缩到船舱内，这是寒冷。
他开始吞咽口水津液，腹内发出轰鸣，这是饥饿。
他开始头颅晕晕，眼花缭乱，这是要昏迷的征兆。
这些都不是关键，真正让唐奇从颤抖中醒来的，是那好似针刺般的痛苦潮水。
他的心灵汹涌，汗毛倒竖，不由自主开始观察四周，并竭尽全力的去感知。
危险，致命的危险。
曾被唐奇依赖许久的“万物通晓”，在黑暗中彻彻底底的失效，那颗本该洞悉一切奥秘的起源之眼，在这黑暗中却与失明者毫无区别。
唐奇无法视物，只能让愚人船沿着一条曲折好似裂隙般的“路径”前行着。
他的感知中，此刻已有一道道完全无法看清楚形态的影子，默默缠绕了上来。
它们是什么？
唐奇知道，也不知道。
来自最初先知与贤者团的知识分享，让唐奇知晓，这黑暗中其实充斥了怪物。
这些怪物来历不明，最可能的出处：
它们是从一个个类似“无垠神秘”和“第二无垠”这样的世界中逃出来的，或许是一尊神灵，或许是某种诡异生命体，或许是一尊至高神性……光怪陆离，超乎一切想象力的生命与非生命怪诞集合。
它们竭力生存在黑暗中，恶意或是善意，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大部分，都怀有着深沉的恶意。
而可怕的是，它们在适应黑暗之后，比唐奇这样的“外来者”强大太多。
有关它们强大、可怕的记忆中，贤者们表现出了“恐惧”。
是的，恐惧。
在原有世界、文明中，几乎已无所不能的贤者们，在探索黑暗时，仿佛回到了最古老的，没有火种的纪元，先民们只能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戒，以敬畏一切的心灵面对世界。
只是这些贤者们，祂们虽然敬畏，甚至是恐惧，但为了那共同的志向，仍旧不顾一切的前行探索。
“只要愚人船不脱离路径，那么就是安全的。”
“可只要有一点点偏离，我会死亡，无比彻底的死亡。”
“只是，一艘在黑暗中航行的船，可能不偏离么？”
坏念头就像是个预兆，如同一根冰刺，蓦地在这一刻刺入唐奇心灵，几乎将他所有的意念冻僵。
船，偏离了！
他的感知中，愚人船那古朴斑驳的船头，似是撞到什么虚无之物因此偏离了亿万分之一的角度。
这根本就是死亡预兆，一旦偏离，哪怕只有一点，也将造成连锁反应，完全脱离航道，驶入那些躲藏在黑暗中怪物们的包围之中。
而在这狭窄的，即便是主宰也很难反应过来的时间区间内。
端坐在愚人船之上，触手操持船桨，提着熄灭船灯的唐奇，看到了一些诡异的，离愚人船很近，也很远的“诡物”。
它们在黑暗中，以完全不同的方式适应了黑暗，并在此刻向愚人船及船上的唐奇投来的恶意目光。
权柄、神性或是其他的超凡伟力，于它们而言都是无用的。
唐奇辨认不出任何一头“诡物”的形态，只知道，一旦愚人船彻底脱离航道，将不会再归来，他也将陨落。
当那“亿万分之一角度”诞生，唐奇几乎被冻僵，并打算做出一些疯狂之事时。
突然，微弱的光辉闪烁起来。
这道“光”极其微弱，一闪即逝，仿佛是某一只萤火虫走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所散发出的余晖。
光辉中，有着一尊雕塑般的身影。
祂是一具尸体，一句古老女神的尸体。
祂人首蛇身，通体青幽，古拙的面部眉心中央处，有一簇青色的火焰燃起。
虽很快被黑暗再度削弱吞噬，但正是这一簇火焰，使得这“尸体”复活般，一根覆满鳞片的手指轻轻挪移过来点在愚人船上，纠正了它所偏移的角度。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就在那极狭窄的时间区间内。
偏移被纠正，火焰被吞噬，冰冷与黑暗再度袭来，愚人船……继续前行。
只是船上，唐奇似看到了什么震撼画面，心灵深处掀起久久无法停歇的风暴。
唐奇看到的，是一位唤作“青”的古老智者的一生，祂是诞生于蒙昧纪的古老女神，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担任东方世界守护者，是某种与创造相关的概念权能具现化身，是拥有大爱、慈悲与守护之心的强大生命体。
祂跟随最初先知进入黑暗，寻求那唯一生机，过程中陨落在黑暗中。
生命最后一刻，祂自愿将本可以逃脱的一切“真我”、“概念权能”固定在黑暗中，作为这条安全路径的开端。
就是在这一秒，唐奇忽然理解了“最初先知”留下的最后两句话。
先知曾说：“我们开辟了路径，很多伙伴奉献了自我，祂们会帮助你。”
顷刻间，唐奇心灵深处因黑暗中这些诡物而生出的恐惧被驱散了。
“谢谢。”
幽幽一道叹息之后，唐奇眼眸内迸发出坚定意志。
原本只是慢悠悠谨慎前行的“愚人船”，好似在这一秒终于被装载动力。
轰！
黑暗中，一艘怪诞小船爆发了。
抛却了所有恐惧与顾忌，往前方疾驰。
这个过程产生的何止是偏移亿万分之一角度问题，在冲刺时，愚人船偏移的角度愈加巨大。
可每当因此要面临黑暗中“诡物”攻击时，在偏移角度处，总会闪烁出一道“光”。
光芒中，总有着一位贤者，死去但坚守着的贤者。
贤者们死去，但却如同一颗颗“磐石”般，固守在黑暗中。
祂们总会在关键时刻，将偏移角度的愚人船拉回正确的轨道。
祂们的尸体，就像是一个个路标，一座座灯塔般，为唐奇与愚人船指明了方向与道路。
每路过一位“贤者”，唐奇都会默默施礼，并记下这些前辈们的尊名，与祂们一生的经历。
贤者们都有着丰富经历，浩瀚如烟海，但唐奇没有任何遗漏，全部镌刻到了心灵深处。
“嘭”
又是一次碰撞，愚人船回归正确路径。
唐奇随之看到了那光，以及光辉中一道盘坐着的身影。
祂穿着麻布衣物，粗糙古朴甚至是简陋，背着一个药草背篓，身躯高大，须发洁白，双眸紧闭，但嘴角含着温和笑容。
唐奇在第一时间认出了祂，人类先民的庇护者与引领者，创造出《长生秘经》的那位老人。
唐奇郑重的施礼并道了一声谢谢，愚人船继续前行。
他有预感，前方明确的路径已不长了。
但，仍有磐石坚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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