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教书先生上刀峡
陈立松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李飞脚杀了黄建达一家人的事。
李飞脚没有理由杀黄建达啊!
更何况,在李飞脚上刀峡之前本是警察,他的执着是全刀风镇的人都知道。
与陈立松一样在琢磨是否是李飞脚杀了黄建达与黄仁贵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在刀风镇学堂当先生、在风山上当政委的黄小明。
风山上众人怕黄小明因为家人的遭遇一时冲动暴露了身份,所以林三才等人都不想黄小明下山去。
风山是关不住黄小明的。
因为他是政委,又当过老师,上阵杀敌他不一定有本事,但讲起道理来没人不听。
“林三才,我的身份本就是刀风镇学堂先生,如果我爷爷死了都不出现,才会被人怀疑很不正常!”
当先生的,若是没有任何理由,连自己亲人身故都不能出现,何以以身为范、为人师表?
所以林三才他们还是让他回刀风镇了。
换了一身长衫的黄小明,离开风山后,并没有回刀风镇,而是去了刀峡。
在刀风镇,黄大明与黄小明是双生仔可谓众人皆知:一个无恶不做、臭名远扬,一个为人师表、名声在外。
黄小明一到刀峡,李笑、张田农他们都把他当成了黄大明,将他绑了拉到李飞脚跟前。
李飞脚与黄大明共事了几年,当然知道黄大明有个双生弟弟黄小明在刀风镇学堂当先生,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黄大明而是黄小明,立即叫李笑给他松绑。
刀峡上也有个像水浒梁山上的聚义厅,李飞脚就在刀峡的聚义厅里接待黄小明的。
李飞脚向黄小明奉茶,说道:“黄先生,您是刀风镇学堂先生,我李飞脚没什么文化,敬仰您有文化,所以不会为难您。您要说有一天我李飞脚杀了你哥并不意外,但是您说我杀了你爷爷,我跟您爷爷有深仇大恨吗?”
李飞脚一说出这话,黄小明就确认他爷爷之死与李飞脚无关。
既然不是李飞脚,那么还有谁会下此毒手呢?
既然确认不是刀峡动的手,自己就该赶回镇上,继续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黄小明起身,向李飞脚抱拳鞠躬道:“李老大,抱歉!打扰了!我这就告辞,回镇上再做打算。”
李飞脚看着大热天穿着长衫、举手投足之间十足先生范的黄小明,突然起身上前挽住黄小明手臂,笑着说道:“先生,您看!您这是多好的一副政委样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黄小明听李飞脚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暗自吃了一惊!自己在风山上当政委的事暴露了吗?
“什么政委?”
“您不知道,风山现在来了一位政委,他就是一位赛诸葛,竟比我们快半步,把二鬼子的三八大盖全缴了,而且还给顺走了四挺突突!”
“您说我是风山政委吗?”
“不,先生现在开始,就是我们刀峡的政委!”
黄小明听李飞脚突然说“政委”不知是何意,又是刀峡,又是政委,又是风山,让黄小明惊吓不少。
“李老大,我只是个刀风镇学堂先生。”
“刀风镇的先生算个啥?哦,不好意思,我冒犯圣贤了,但我的心是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想让先生来当我的政委。以先生您的才智,绝不会输给风山上的那个政委,您也帮我们刀峡弄一批突突突!”
李飞脚知道机关枪的威力,而风山一弄就弄走了四挺,让他羡慕不已。
黄小明现在知道李飞脚不清楚他就是风山上的政委,悬在喉咙的心一下子放了回去。
他想拉回胳膊,不想李飞脚没有松开的意思,挽着他的手却夹得更紧了。
“李老大,您放手啊,学堂还有很多学生正等着我回去讲课。”
“您就别回了,当我的政委吧!我们刀峡缺的就是一位有文化的政委。”
“李老大,您勇救风山众人的义举我听说过了,要不,您的队伍跟风山合并,这样一来,风山上的那位政委也就成了您这里的政委,如何?”
“我不可能跟风山上合并!”李飞脚突然情绪激动起来,“风山上有我的仇人林三才,他使诡计,打断了我的腿!”
李飞脚说起断腿往事,带着三分不甘,三分羞愧,三分愤怒与一分的搞笑。本来黄小明想趁机说服他一起打鬼子,却因为李飞脚提到林三才是他的仇人,他又想急着脱身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一时没了主意愣在那。
“哎呀,我的政委,就这么定了!李笑,李笑!”
李笑从外面跑了进来:“飞脚叔,啥事?”
“给我们的政委安排一间上房!”
◎◎◎◎◎◎
因为黄小明并没告诉风山上的人他去找李飞脚了,所以被李飞脚强留在刀峡之上,风山上并不知道。
因为黄仁贵之死,黄小明独自回刀风镇,林三才终究还是不放心。在黄小明走后不久,他跟风山上的人交待一番,也悄悄地溜下山去。
到了刀风镇,黄仁贵与黄建达的葬礼居然没人在张罗!
学堂里黄小明住处门仍锁着,也不见黄小明上课,林三才没处找黄小明,就溜到了陈立松家。
陈立松正准备出门,他拿着四十块大洋打算给林青荷送去,看到林三才有点惊讶,赶紧把他拉进门去,并把大门给关上。
“昨天村口激战,是你来救我的吧?谢谢了!”
“哟!还有点良心,竟还知道是我来救你。”
“鬼子枪炮很厉害,你没受伤吧?”
“我会受伤吗?”
陈立松只是笑笑,突然诡异地在林三才身上轻轻一掐。
林三才冷哼一声,骂道:“你这小子玩阴的了!明知我身上全是那狗日的二鬼子打的伤,还引诱我!现在还没好呢!”
“你不是说,你不会受伤吗?”
“别扯了!对了,你见过你的黄先生了吗?”
“黄先生?没见啊。”
“那他会去哪?”
“你下山不是特意来看我的?你这小子!”
“别臭美了!我还特意来看你?你是花吗?就是一朵花,也得分美不美;就算你这朵花很美,还得看我有没有看花的心情啊!”
陈立松前面还说感激他前来救他,现在又怪林三才这次下山来不是来看他的。他与林三才之间是那种无话不说、闲来斗嘴、彼此牵挂的纯粹友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肝胆相照吧。
第107章 给林青荷一袋钱
林三才看出他俩准备出门,问道:“你俩要去哪?”
自从林三才进门之后,都是林三才与陈立松在聊李铁柱听得不大懂的话,李铁柱一直插不上话,这回听林三才问的是陈立松跟他准备去哪,他当然知道,终于可以插上话了,抢着答道:“我俩准备给青荷姐送钱去。”
李铁柱一见林青荷就喜欢上她了,而林青荷大他几岁,他就叫林青荷为姐姐了。
“青荷姐?那个城里的乡巴佬女儿吗?”
林三才本来在田城拉洋车,与林青荷一家本就相识。
郑依依包过林三才的车,嫌弃林三才脱不了农民的壳,而林三才眼里容不得别人撒的半点沙,反过来说郑依依是城里的乡巴佬。
这句话李铁柱又听不懂了!
陈立松答道:“是的。”
“还送钱去?你小子果然跟她勾搭上了!你先送去吧,送完就回来,我在你家等你,我们一块找找黄先生。”
陈立松觉得林三才说得有道理。
林三才帮他没有折扣,而他帮林三才找黄小明也义不容辞。不过林青荷那边肯定要用钱,不如按林三才的提议先把钱给林青荷送过去,回来再陪着林三才找找黄小明。
“好,你自己先弄点吃的去。我去去就来。”
林青荷一觉醒来没见了陈立松与李铁柱,看着躺在厅堂门板上的妈妈不由得悲又上心来。
现在,她所认为的仇人黄大明与可恶的鬼子走得那么近,她爹也是为鬼子所杀,不管她的仇人是黄大明还是鬼子田边,要报仇,靠她一人之力根本就办不到!
悲伤归悲伤,葬礼还是要办的,报仇的事等办完她妈妈的葬礼再说。
之前她爹、她娘在的时候,她不愁吃穿住行,只管读她要读的书、说她所说的话,不需要知道钱从哪来。现在发愁了,翻遍了她妈妈的行装与整个大院,没找到一块钱!
陈立松拉上了李铁柱,找到林青荷把带来的钱袋递给了她。
“这里面有四十块大洋你先用,林三才找我有事,我得先去帮他。铁柱在这帮你,买墓地请道士诸事,我在办我爹葬礼时,他都跟着我一块办的,你就吩咐他就行。”
“是的,青荷姐。”作为陈如意的徒弟,李铁柱帮着陈立松办完了陈如意的整个葬礼后才回李家寨的。
林青荷见陈立松递来这么多钱,自己刚才正愁着丧葬开支,不由得心头一暖,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她虽然不知道葬礼需要多少钱,但知道陈立松现在递过来钱袋子里的银元是一笔巨款。
无论是几个月前在警察队叫林金珠送衣裳还是现在送钱来,林青荷是从心底感激陈立松的。
林青荷把装着四十块银元的钱袋子紧紧地拽在左手中,想着林金珠没了,突然伸出她的右手,拖着陈立松到一边,愣了一会,说道:“金珠姐没了一个多月了吧?”
陈立松被林青荷提到林金珠,又想起了与林金珠相处不到三个半月的日子,却是一段美好得刻骨铭心的时光,不禁伤感了起来:“嗯。”
所谓日久见人心,林青荷自己现在无亲无故,看着陈立松如今也是孑然一身,她忽然有一种冲动的想法,要是陈立松能帮她,以陈立松的枪法加上她的胆略,报仇的事就容易多了,问道:“立松哥不想再娶一个吗?”
陈立松听她这么一问,又看到她眼神里的大胆与直接,立即懂得了她问这一句的意思。不过,他立即摇头了,说道:“我爹刚死不久,我热孝在身,金珠也刚走月余,暂时不想。”
林青荷听他这么说了,有点失落地说道:“你先去帮林三才的忙吧。”
“好,你先让铁柱陪你去订一副上好棺材,郑姨再过两天就得入殓了。”
“嗯,你先忙去吧。”
陈立松走后,林青荷就一直怏怏不乐地发呆,她觉得这种感觉与她娘死了的感觉不一样。
李铁柱看林青荷不作声,就问道:“青荷姐,什么叫勾搭啊?”
林青荷听这话不禁一愣,以为李铁柱说她刚才在勾搭陈立松,就骂道:“你这小子,敢说我勾搭立松哥!知道啥叫勾搭吗?你小小年纪就学坏!”
李铁柱被她一骂,委曲地说道:“这不是我说你的,是林三才刚才说你俩的啊!”
“林三才说我俩?”
“是啊!”
“他还说了啥?”
“他还说你是城里的乡巴佬。”
林青荷一听,知道这是当时林三才说她娘的话,又想起当时林三才被鬼子追赶时,自己被陈立松扛在肩膀上逃,不禁脸上一红。
那时,林三才也说了她与陈立松勾搭一起,所以她直骂道:“林三才这个碎嘴人!”
这时,她听到从前院传来了脚步声,以为是陈立松又返回来了,自己刚才被陈立松用热孝避开了话题,却从李铁柱嘴里套到林三才早揭掉了她与陈立松的面纱,现在她竟不敢直面陈立松了,于是就退到别人。
林青荷把装着四十块银元的钱袋子紧紧地拽在左手中,想着林金珠没了,突然伸出她的右手,拖着陈立松到一边,愣了一会,说道:“金珠姐没了一个多月了吧?”
陈立松被林青荷提到林金珠,又想起了与林金珠相处不到三个半月的日子,却是一段美好得刻骨铭心的时光,不禁伤感了起来:“嗯。”
所谓日久见人心,林青荷自己现在无亲无故,看着陈立松如今也是孑然一身,她忽然有一种冲动的想法,要是陈立松能帮她,以陈立松的枪法加上她的胆略,报仇的事就容易多了,问道:“立松哥不想再娶一个吗?”
陈立松听她这么一问,又看到她眼神里的大胆与直接,立即懂得了她问这一句的意思。不过,他立即摇头了,说道:“我爹刚死不久,我热孝在身,金珠也刚走月余,暂时不想。”
林青荷听他这么说了,有点失落地说道:“你先去帮林三才的忙吧。”
“好,你先让铁柱陪你去订一副上好棺材,郑姨再过两天就得入殓了。”
“嗯,你先忙去吧。”
陈立松走后,林青荷就一直怏怏不乐地发呆,她觉得这种感觉与她娘死了的感觉不一样。
李铁柱看林青荷不作声,就问道:“青荷姐,什么叫勾搭啊?”
第108章 听见汽车喇叭响
林青荷没有收下陈天福给的钱,因为她觉得陈立松给的钱,已经够她办个像样的葬礼了。
陈天福见李铁柱要陪着林青荷去订寿材,感觉有点失落,怏怏地离开了老院子。
回去的路上,陈天福拐到警备队办公楼门口按了两下喇叭。
不一会,陈荣从里边跑了出来,钻进了陈天福的车。
“你先帮我办件事,今晚帮我把陈立松给我解决了。”
“您要杀了陈立松吗?为啥?他也是我们兄弟啊!”
陈天福一脸阴沉:“都**代了,还有啥兄弟?我叫你办你就办,别叽叽歪歪!”
“嗯。今晚的货另外安排人去接吗?”
“你办你的事,我叫陈简云去接货。”
“好。”
◎◎◎◎◎◎
陈荣跑出办公楼时,黄庆生溜进了黄大明办公室,并把房门给关上。
“陈天福又来了。”
“我知道,听见汽车喇叭响了。”
“伯公之死,您真相信是李飞脚干的吗?”
在刀风镇,伯公是伯祖父之意。黄庆生的爷爷是黄仁贵堂弟,所以黄庆生称呼黄仁贵为伯公。
黄大明一愣。
他当然知道不是李飞脚干的,这是陈天福跟他之间的秘密,但不能告诉黄庆生。
“你不相信是李飞脚,还有谁会比李飞脚更残忍?我吗?”
“我是不相信李飞脚会有这么残忍,就像我也不相信,您昨天会杀了郑依依一样。”
“呵呵,也就你相信郑依依不是我杀的了。”
“看来真如我所想的一样,您果然是替陈天福背锅!看来他们要说是中央军杀了伯公都行啊!”
黄大明不再言语,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沉思。
黄庆生又说道:“看来陈天福今晚又要来货了吧。”
黄大明迟疑片刻,睁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今晚以警备队查大烟之名,在半路上当场查抄他,然后像两庄四寨联合审判我一样,审判他?我们再把这批大烟悄悄地卖了换钱吗?”
“算了吧!每次陈荣都在。押解的那些人全是警备队里他安插进来的人,我们凭啥能跟他们动手?”
“是啊!现在警备队,好像是陈家的警备队了!”黄大明很无奈。
“您要让队里的人都能听您的,您必须很有钱。”
“我知道,没有钱,就连原先我们的人也会不再跟着我了!不过,我们不是控制着刀风镇的粮食了吗?”
黄庆生叹道:“黄队长,我的大明哥,您都忘了吧?为了把警察队改编成警备队,您之前屯的粮食,不是拿一半给田边了吗?您说战争粮食会涨,那是城里,那是北方,咱们是南方。再说,刀风镇有山有水,没了大米还有番薯米,没了番薯米还有漫山遍野的山货野果!”
其实黄庆生说的有道理,但并不大对。
在刀风镇,除了田江边平原地带的陈庄与黄庄粮食充足外,其他四寨都是山区。
这四寨的粮食一直匮乏。
当然,匮乏归匮乏,山人自有山人的生存办法,千把来以来,也不见得有几人饿死了。
黄庆生的话又让黄大明陷入沉思。
黄庆生却不让他继续沉默下去:“您说您可以带着我们升官发财,我也想跟着您等发财!可是自从鬼子占了田城后,咱们什么都做不成了。您想做粮食生意,但也不见得粮食涨价。”
“我也不清楚,为何鬼子只占了田城,别的地方都不去,就连说要接管刀风镇,也就派些人管了一天就溜回去了。对了,我现在当上镇长了,明天咱们就可以搬到镇公所去。”
“我的大明哥,我的黄队长,您以为这个镇长这么好当的吗?咱们刀风镇就连鬼子都不敢呆,您想过为何吗?”
“为何?你要知道,那镇公所有五层碉垒,又依山而建,搬进去保证安全!”
“再安全您不觉得陈天福最近有什么变化了吗?”
“你指别人都做不成的生意,陈天福可以做吗?”
“您知道他现在做什么生意吗?大烟!以前陈天福钱脉都在大小姐控制之下,你看他现在还怕大小姐吗?”
黄庆生口中的大小姐,是指黄月琴。
黄大明当然清楚陈天福的变化。他不仅清楚,而且现在仍在后怕!
陈天福太可怕了!
突然,门口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郑起云的声音:“黄队长,黄队长,开一下门,急事!”
黄大明与黄庆生面面相觑。
黄大明对黄庆生扬了扬手,说道:“你去开门,让他进来吧!”
黄庆生转身打开了门,郑起云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队长!不好了!”
“妈的!又咋啦?咋咋呼呼的,大惊小怪!”黄大明很不耐烦。
“刚才刀峡的人劫了陈庄!”
黄大明很平静地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郑起云却觉得很奇怪,自己把这么大的事件告诉黄大明,而黄大明居然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呆呆地站在黄大明办公桌跟前,看到黄庆生的表情居然也非常平静。
“他们劫了陈庄的族长陈在亨家,这……这么大的事,您……”
黄庆生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出去吧。再过一会,有人来报案说,王家寨族长王智乐家也被劫了;又过了一会,又有人来报案说,李家寨族长李义安家也被劫了。”
黄大明站了起来,对郑起云说道:“要不要我在你面前表现一下惊讶?”
然后他夸张地说道:“啊!陈在亨家居然也被劫了?谁劫的?怎么又是李飞脚?天杀的李飞脚,老子黄大明要将你抓捕归案!我这么说可以吗?郑长官!”
“啊?您都知道谁劫的啊?”
“我都知道陈在亨还破了财,然后不再会客了。”
郑起云听黄大明这么说,更呆了,感到自己的大脑现在不够用。
“出去吧!”
“是。”
郑起云带着太多的疑问离开了黄大明办公室。
在警备队的老人当中,郑起云、刘国龙等人都是被边沿化的一类人。
现在刘国龙已离开了警备队,郑起云更孤单了。
黄大明坐了下来,对黄庆生说道:“把门关上。”
黄庆生点点头,到门口把门关上。
黄大明见黄庆生已把门关好,说道:“你说得太对了。我要做一件大事!”
第109章 陈简风替兄运药
陈天福回到家中,下人见他回来立即安排午饭。
饭菜上来,只有小儿子陈简风与陈简云媳妇郑婉儿来吃饭,没见黄月琴与他的大儿子陈简云上桌。
陈简风见他妈妈没出来,便进去喊。
陈天福问郑婉儿道:“简云呢?”
郑婉儿应道:“爹,简云他喝了点酒刚回来,在屋里睡着。”
郑婉儿是郑家寨族长郑礼康曾孙女,陈简云是陈庄族长陈在亨曾孙,在推崇门当户对的时代,两家自然是般配的。当然,山里的郑家寨怎么能跟镇上的陈庄相比,所以昨日即便听说曾祖父被劫了财,陈家没发话,她也不敢回郑家寨看望。
“昨晚简云出去又没回来?”
“嗯。”那应声中充满委屈。
“去叫叫他。”
“是……”
郑婉儿起身,低着头慢腾腾地往东厢房走去。
陈简风从里屋回来,一脸气恼:“爹,妈又不想吃饭了。”
“随她吧!”
陈天福知道黄月琴仍在恼他,昨天被他踢了一脚到现在,她就一直躺在床上。
他现在并不理会黄月琴来不来吃饭,起身往东廊走。
到了东厢房门口,他听见里边传来陈简云的喝斥声以及郑婉儿的哀嚎声,就对房里骂道:“老喝得烂醉,一会怎么去田城接货!这样贪酒,早晚得出一回事!”
他当然知道大儿子陈简云并不是贪酒,而是跟他一样,外面有女人而已。
陈简风却一路跟着他出来,说道:“爹,我不想去西洋读书。”
“胡闹!那是美立坚,比你爹二十年前去的日本留学强多了!”
“我没胡闹!”
“不成!吃饭去!”说完,陈天福转身回餐桌。
对于小儿子陈简风,陈天福有陈天福的打算。
大儿子最像他,小儿子最听话。陈简风自幼懂事恭敬,陈天福也最疼爱他,可惜他不是长子,所以陈天福打算安排他到美立坚留学,让他学得一身学识可以自立门户。
郑婉儿带着泪痕也回到餐桌上来,她终究没叫出陈简云。
吃过饭,陈天福又让郑婉儿叫一回陈简云,但陈简云仍在房里睡。
“你大哥醉了,那下午你就替你大哥去一趟田城吧。”
既然大儿子陈简云去不成,那就让二儿子也去历练历练。
“谢谢爹。”
陈天福到前院叫来五个汉子,仔细叮嘱一番,然后指着一名光头汉子跟陈简云说道:“这是老李,你跟他坐一辆车。”
“好!爹,只是运一车中药材而已,又不是西药。”
陈天福又对老李交待道:“老李,小少爷现在就交给你,你负责照顾好了。”
“好的,老爷!”
“路上小心,绝不能出错。”
“老爷您请放一百个心!这条路我跟大少爷走几个月了,从未出过错。”
“好,我一会就打电话给田城,让他们事先把货准备好,你们到了直接让大林跟他们换一辆车开回来就行。”
陈简风与老李等人开了三辆车上路了,他俩开一辆车,另外四人每两人一辆车,直往田城而去。
到了田城福记中药铺,陈天福果然早与中药铺赵老板通了电话,只需要大林把开来的车停进中药铺院子里后,再从院子里开上另一辆装满药材的车返回刀风镇就行。
陈简风见老李与大林他们在交接时神色凝重,似乎那药材万分金贵一般,就对老李说道:“李大叔,什么药材这般谨慎呀?”
老李正要说话,那赵老板却伸手制止。
赵老板对陈简风说道:“风少爷,这年头药就是命,可马虎不得。”
“哦,药材真要紧的话,那我们来开这辆车吧。”
老李说道:“简风少爷,以往都是大林开这辆车,您跟我开原来的车吧。”
“我们开吧。”
老李见陈简风坚持,也就不再说啥了。
前面那辆车开道,老李与陈简风开着装满药材的车在中间,大林开着原先老李开的车殿后。一路开出来,虽然有鬼子守在田城城门口,但检查证件时,三辆车也没怎么查就出城了。
三辆车一过鹿山岭,就可以看到刀风镇了。鬼子在鹿山岭遇袭,所以进驻田城不久,就用大炮把鹿山岭的峡口轰平了。
陈简风终究好奇,问道:“鬼子不查我们的车?”
“简风少爷,老爷跟田边是同学,田边早就交待了,所以我们发的证件都是特殊证件,小鬼子不敢查。”
“这活也太轻松了吧?以后我跟我爹讨这份差事了,不去留学了!”
“简风少爷,您还是去留学吧,这活您不一定干得了,老爷肯定有老爷的想法。”
老李当然清楚车上装的是什么货。
落日从岭上照来,三辆车在夕阳里投射下三条长长的影子,一晃一晃地趴在稻田上。村民们因为鬼子的抢收而加快了收割速度,只有东一处西一处的留了一些东倒西歪的稻子。
陈简风道:“前面那块田地就是立松叔的地了,过这块地就进我们村了。”
“是啊!”老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在陈家那么久,当然也知道闹腾了快半年的陈立松田地。
前面两辆车刚过陈立松的田地,突然田江边飞起几只水鸟,田野间田鸡四处奔走,从风山路口冲出了十几个蒙面汉子,对准前面两辆车的驾驶室一阵扫射!
一阵枪响过后,前面两辆车骤然停下,最后一辆车被迫刹住了车停在陈立松田地不远处。
从地里又跳上四个蒙面人,端着枪对后面那辆车喝道:“下车!”
大林与另一人从车上下来,脚一着地就跪了。
“求你们别杀我们,货都在前面那辆车上!”
其中一名蒙面人问道:“我们是风山游击队的,谁是陈公子?”
大林指着前面那辆车,说道:“他在那辆车上!”
又从陈立松田地里钻出一名蒙面汉子,看了大林他们一眼,摇摇头。
方才问话的那人问道:“他们都不是陈简云吗?”
“不是。”
只听得“砰砰”两声枪响,大林与他的同伴应声倒地。
后出来的汉子一边往中间那辆车走去,一边嘀咕道:“不可能!陈简云一直都殿后!”
方才问话的那人道:“杀了就杀了,又不是您亲外甥!”
忽听中间那辆车的副驾驶室车门打开,从车里爬出一位浑身淌血的年轻人,口里呼喊道:“舅舅,救我……”
他正是陈简风。
只听得又是“砰砰”两声,方才问话的那人跟了过来,对准陈简风头部就是两枪!
第110章 藏身院里等青荷
开枪的人正是黄庆生,而被陈简风叫舅舅的人也正是黄大明。
黄大明的确是陈简风的舅舅,不过他与陈简风母亲黄月琴只是堂姐弟关系,所以黄庆生才说陈简风并不是他的亲外甥!
黄大明问道:“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人死不可复生,节哀顺变吧!”
“可是……”
“我的大明哥,别可是了!伙计们,大家动作要快!迅速上车搬货!”黄庆生一边劝黄大明,一边招呼枪手们上车搬东西。
“怎么会变成陈简风了呢?怎么不是陈简云?陈简云还是个学生娃啊,听说正准备去美立坚留学的。”黄大明自言自语起来。
“大明哥,我不知道陈简风还是陈简云,我们本就没想杀他,无心之过你也别自责了,只怪这位陈少爷走霉运,命犯短命关。我说大哥,别发呆了,咱们得赶紧撤!”
“怎么撤?陈天福养的护院,人数比我们多得多啊!”
“所以要赶紧啊!快撤啊!”
“撤去哪?”
“顺着风山的路上去啊!”
黄大明不解:“我们要背着这批大烟,去风山找死吗?”
黄庆生说道:“放心吧!五月初一那次的走山,把林家寨的田地掩埋了不少,路也改道了。不过你放心,我早就发现那里仍然有一条小道,可以直通到北山,从北山到黄庄,正好也有一条小道直通到你家的老院子跟前。”
“这么巧?”
“是。”
黄大明看了躺在血泊之中的陈简风最后一眼,招呼大家迅速搬货去……
◎◎◎◎◎◎
在陈简风出门之后,陈天福见昨夜在外鬼混回来的大儿子陈简云仍在睡大觉,他也记挂起林青荷,便也悄然出门,开着车往老院子而去。
此时已是盛夏,时间又已过午,陈天福在晒坪停好车,刚进老院子,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尸臭。
陈天福忍不住皱眉掩鼻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见林青荷与李铁柱外出仍未回来,本想转身就走,却因满脑对林青荷美色的垂涎,已走到垂花门了又停住脚步,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捂着鼻子,返身走向厅堂。
他对躺在门板上的郑依依尸身说道:“哎!那时我怎会先看上你呢?要早点发现你女儿这般美貌,就早该纳你女儿为妾了,你也不至于就这么死了!其实你的死也不能全怪我,都怪你的这张嘴。”
陈天福又在厅堂逗留一阵,仍未见林青荷回来,便从院里出来,把车又从晒坪间开了出来,藏到巷子里去。
返回到院子里后,他便到林青荷所住的西厢房看看。
他伸手推了推门,见门掩着,径直推开了门跨了进去,反手又将门掩上,便在房里东看看、西瞅瞅,又在林青荷挂在房里的衣服这摸摸、那捏捏。
他看见门后立着一只浴桶,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块怀表看了看,见时间已指向五点,便搬了一张凳子,在角落里坐了下来,并拿着怀表一边看着时间,一边看着浴桶。
他在等待林青荷回来的这段渐渐流逝的时间里,心中早已涟漪无限。
不一会,他便听到外面一阵响声,隐约中听到寿材铺伙计抬着寿板在林青荷与李铁柱的指挥下放置于晒坪上的声音,便暗暗欢喜起来。他准备推门出去,却又听到外面的对话声传了进来,便站在西厢房门后仔细地听。
传来林青荷的声音道:“几位师傅,谢谢你们了。”
“姑娘客气了。”
“那几位什么时候开始做?”
“我们几个现在先吃口饭,吃了饭就过来帮姑娘做。”
“有劳几位了,谢谢!”
“客气了,姑娘。那我们先走,一会吃完饭就过来。”
“好的,那棺木就在门口晒坪里,你们一会过来了,朝院里喊我一声。”
“好!”
隐约中听到那几个人已离开了,陈天福又听到林青荷与李铁柱一起进了院子。
李铁柱道:“青荷姐,我闻到一股好臭的味。我……我去立松哥那里一下。”
陈天福一听李铁柱要离开,心中暗喜。
林青荷话中有着无限无奈:“那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我……我想一会回李家寨。”那李铁柱估计闻到异味,不想呆在这里了。
陈天福听这话更高兴了,心道:“这小子终于走了,而且要回李家寨。估计今晚陈立松也不会来陪着林青荷了。”
他了解陈立松一家,要不是陈立松祖上陈玄清抽大烟,估计陈立松现在家业在刀风镇是最大的,所以陈玄清之后,陈立松一家非常注重礼教,基本上不会做出格之事,要是得知没有李铁柱相陪,陈立松是不会单独过来的。
他以为这热天的,林青荷一回来肯定就会回房冲凉,结果他一直在房中等着,都等得身上热汗淋漓,也不见林青荷进来,就暗中骂了自己一句:“她妈死了,顾不上也正常了!”于是开了门出去,见林青荷正在看着郑依依遗体发呆。
“人死不可复生,节哀顺变。”
林青荷肩膀上忽然冒出了一只手,惊得慌忙跳了起来,见是陈天福,方才招呼道:“天福叔,您啥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了。”
陈天福又说道:“青荷,以后你别叫我天福叔,叫得生分了,叫……叫天福哥吧。”
林青荷心神刚定,虽然这是陈天福的院子,但陈天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背后,而且还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现在又让她别叫“天福叔”而改叫“天福哥”,让她立即警惕起来,因为之前陈天福从未对她这么亲昵过。
关键是:居然让她叫他为“天福哥”!
她妈妈郑依依现在还躺在跟前!
但她心想陈天福一时可能说错话了吧,于是就说道:“不行的,您是长辈,我不能这么称呼您。”
陈天福一愣,心道:“我怎么这么说话?这也太过分了点。”但很快,他又想道:“咳!既然说了就说了呗!正好挑明了说吧!现在你没了娘,又啥生计都没有,回田城吗?田城的房子已被田边烧了,若是我陈天福收回这院子,你不是没了栖身之所了?”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这枪声,正是他的小儿子陈简风押着一车大烟回来,遭遇了黄大明他们的伏击!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小姑娘,没爹没娘怎么办才好!你听,这又是一阵乱枪。不过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陈天福口中说着话,悄悄地向林青荷身边靠近……
第111章 陈天福窥觑青荷
方才陈天福突然把手按在她肩膀上,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林青荷早就注意到陈天福向她靠近过来了,心中马上有了厌恶感,就往她妈妈躺身门板的另一边走去。
陈天福见林青荷警惕性很高,心道:“待今晚入夜了再说!再说了,来日方长,待你花光手中的钱了,总归要有求于我!”
他知道林青荷手中的钱是陈立松所给,心中恨起陈立松,更加盼望今晚陈荣能把陈立松给解决掉了。
于是他在郑依依跟前站定,假惺惺地挤出一副哭丧的样子道:“依依,你放心地走吧,我肯定会想办法杀了黄大明为你报仇的,你女儿我也会替你当成自己家人一般照顾好!”
林青荷听他说要“杀了黄大明”,就说道:“天福叔,你若真能杀了黄大明,也不枉我妈妈跟你一场了。”
陈天福听她开口说“若能杀了黄大明”,以为会说让她干啥都行,要说杀了黄大明,以自己现在实力,就是一百个黄大明,不过是一百颗子弹的事,又不需要自己动手,不想她后半句竟说不枉她妈妈跟他一场的话,便兴味索然了。
于是他敷衍道:“我想办法,你放心!只是现在黄大明跟了日本人,我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才好。”
林青荷听他说到日本人,就跪了下来说道:“您若替我杀了田边,我认您为干爹!”
陈天福见她突然在对面跪了下了,心道这下机会来了!便道:“杀田边有难度,不过也并不难。”
他一边说,一边绕着门板往林青荷身边靠了过去。
不想,院外有人喊道:“林姑娘,林姑娘!”
林青荷又见陈天福向她靠近,赶紧起身往外走去,应声道:“来了。”
陈天福见她已穿过天井到了垂花门,暗自骂道:“哪个王八蛋坏了老子好事,我倒是去看看!”便也跟了出来。
到了院门口,见是棺材铺的两个伙计,便问道:“啥急事这般叫喊?”
方才叫喊的伙计应道:“陈老爷好!我俩是干活的,本去吃饭了,估计现在我俩饭也吃不成了,得赶紧来跟林姑娘说下,先帮她加班做了这棺材,顺便想跟她讨点什么吃的对付一下。您知道,本来这做棺材的也都是东家管饭。”
陈天福知道他说的东家管饭本就有道理,但不知为啥他俩饭吃不成,便说道:“你只管去吃饭,吃了饭再来干,多少钱过来报账就是。”
“刚才走到半道,那村口一阵枪声,这年头命比纸薄,估计陈老板又得卖出棺材了!恐怕我俩这边做完,连夜又得加班赶工,所以也来跟姑娘说下,让林姑娘现在赶紧去租两盏汽灯挂起我们好赶工。”
陈天福道:“不用去租了,你俩到我家报我名字去拿两盏来。没事别大呼小叫的,你们只管做事去就好。”
那伙计连忙说道:“多谢陈老爷,只是这应该是东家要准备的……”
“你俩去拿便是,这么多废话干嘛!不会少了你俩跑腿钱的!”
说罢,他一边假意去身上掏钱,一边往林青荷望去。
林青荷见他去掏钱,知道这赏钱是免不了的,她也不知钱多钱少,就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块银元递给那伙计,说道:“您就帮忙跑跑腿,辛苦二位了,我去给二位准备点吃的。”
那伙计接过一块银元,赶紧跟陈天福道:“陈老爷得给我写个字条给您家说,这汽灯这般贵重……”
陈天福见林青荷递了一块银元给那伙计,心道你这般花钱法,日后还不求于我?便对那伙计说道:“你俩只管去,就说是我陈天福要,叫那陈长生送来这里便是!”
那伙计得了令,叫上另一名伙计一块去了。
林青荷回院子给那俩伙计赶紧去煮面,才记起自己也没吃,见陈天福也跟着她进了厨房,便问道:“天福叔您吃了吗?”
“我也还没吃。怎么还叫我天福叔?”
“等您帮我杀了田边,我立即改口!多给您做一碗面吧。”
“谢了。”
陈天福嘴里应着,心里却想道:“帮你杀田边?虽说我认为日本人目前战线拉太长,失败是早晚的事,但叫我为你去杀他,我可不是周幽王,你也不是褒姒!等鬼子气数尽了,自然有人赶走他们,我又何必现在冒险跳出来抗日呢?我暂且先应着,女人嘛,待今晚你睡着之后看你还能折腾不!”
于是他便出来到游廊上坐着等林青荷把面做好,却时不时往厨房里窥觑林青荷,想得到她的念头愈加强烈。
不一会,陈荣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陈天福赶紧坐正了身体。
陈荣说道:“天福哥,汽灯给拿来了,在院外。”
“好。”陈天福转头对厨房说道:“青荷,汽灯拿来了。”
“师傅来了?我正好煮好面了,现在就给端出去。天福叔,您的面在里边,麻烦您自己来端。”
“好!”
看着林青荷端着两碗面出了院子,陈荣问道:“天福哥,您确认要弄死立松?”
“我早就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了,你去办了就好。”陈天福想着陈立松竟给林青荷送钱来,心里早把陈立松杀了千万遍。
“好吧……那我等今晚半夜去办,毕竟他也是咱远房堂兄弟,我做得干净些。”
“嗯,不要留什么尾巴。”陈天福一边说,一边进厨房端着面出来吃。
陈荣悄悄说道:“放心吧,老爷子那没事吧?”
“没事,他心态好得很,有的是钱,再说你办事也稳妥。”
陈荣见林青荷从院外回来,就说道:“小少爷这时候应当把货拉回来了,我先去看看。”
“好!你去吧。”
陈荣离开之后,陈天福三两口就把面吃完,拿着空碗跟着林青荷进了厨房,说道:“青荷,你做的面真香!还有吗?”
林青荷看了看这陈天福,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若是平时,她可能会给他再煮一碗,但她妈妈还躺在厅堂未收棺,哪有心情陪他,于是说道:“我不知道您的饭量,弄少了。”
“你自己还没吃吧?”
“我吃不下。”
陈天福本想献个殷勤,说他来给她煮面,却听到院子又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一人,以为还是陈荣,认真一看却是陈长生。
那陈长生气喘吁吁地说道:“老……爷……,不好了!”
第112章 满天绯红上刀峡
陈天福见林青荷就在旁边,很儒雅地对陈长生说道:“别急,慢慢说!”
“小少爷他……他没了……”
“谁?”
从院外又冲进了一人,手里提着一杆枪,步伐踉跄,跌跌撞撞地甚是慌张,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道:“天福哥,完了!这批货不知道道被谁抢了!我撒依乃,竟敢抢了咱们的货!”
陈天福见后面冲进来的人竟是陈荣,心知不妙,因为他这个堂弟做事一直很稳,很少会慌张到在他面前骂出“撒依乃”这样的话来,就问道:“在哪里被抢?”
“就在陈立松田头附近被抢!”
陈天福立即让陈荣带他去村头:“走,带我去看看!”
“老爷,小少爷他没了怎么办?”
“没了就没了,他挺乖的,晚上肯定会回家的!”
陈荣拖住陈天福说道:“哥,您得挺住,长生伯说的,跟我说的是一件事。小少爷简风他没了,到田城接货回来的六个人全没了!”
陈天福铁青着脸一声不吭,挣脱陈荣的手臂,直往外走。陈荣与陈长生慌忙也跟了出来。
看着陈天福出了门,林青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算听明白了,陈天福的小儿子陈简风像是遇害了。
她与她妈郑依依住进这座老院子以来,谈吐文雅的陈简风来过几回。虽然陈简风经常开着车来去一陈风,但对林青荷以及郑依依,明知郑依依成为他爸的外室,对待郑依依却也礼貌有加,也不做他妈黄月琴的间谍,所以林青荷对这位小少爷的印象还不错。没想到这个少爷说没就没了。
她回了一趟房中,见一张凳子竟搬到角落那,又暗暗地吃了一惊!
那角落比较暗,若是有人在这张凳子上坐着,自己在房中浴盆中冲凉的话,那藏在角落的人,必定看得一清二楚!
谁会干这种龌龊事?这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陈天福!
想到这,她又回想陈天福几次向自己靠近又把手放在她肩膀之中,忍不住有了些后怕。
她此时害怕极了,担心自己夜里睡着了,陈天福要是潜了进来,自己现在又孤身无援,能拿陈天福怎么样?
她不敢单独呆在这座院子之中了,此时她想到了一个人:陈立松。
她想去找陈立松,在刀风镇,能想到可以找的人,只有陈立松了,而且一会师傅把棺材做好,还是需要陈立松帮忙才能把她妈妈入殓。
出了院门,此时天色已入了夜,两位正在做棺材的师傅已经在晒坪上点起了汽灯,把院门外照得炽白如昼,林青荷却认为汽灯照在地上的光芒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二位师傅慢点弄,我去去就回来。”
“林小姐,您放心吧,保证给您把棺材弄妥帖。”
“再次感谢!”
林青荷说出这话时,她向正在弄棺材的两位师傅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提了一口气,往陈立松所住的房子跑去。
她跑到陈立松的家门口,敲了敲门,口中喊道:“立松哥!立松哥!”
徐久不见人回应,林青荷有点沮丧:“立松哥你不在家吗?”
她推了推门,推不进去,却又不敢独自回老院子去,只能在陈立松家门口的石阶坐了下来,头脑中一片茫然。
林青荷刚坐下不久,就听到身后有人打开了陈立松家的门。
她转过身去,却见到一张不好意思看见她的脸。
“铁柱,你没回李家寨吗?”
“我……我在替立松哥看家。”
“立松哥呢?”
“他跟三才哥上山了。”
“他又去风山了?”
“不是上风山去。”
原来陈立松惦记着替林三才找人,一从林青荷那出来回到家中,就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对林三才说道:“对了,昨天黄庄的族长黄仁贵与黄建达都丢了性命,后来又听说林家寨族长林信寿与郑家寨族长郑礼康也被李飞脚劫了财,但是有点反常,李飞脚他们要回刀峡的话,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经过我们家那块田地旁边的路,可到晚上也没见他们回去的马蹄声啊。”
林三才道:“我倒想会会李飞脚!我被黄大明算计,还是李飞脚救了我的。”
陈庄的陈在亨也破了财,这些在刀风镇绝对是大事,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刀峡上的李飞脚。
陈立松说道:“先别会李飞脚了,你要找的人是黄先生。”
“嗯。”
他们研究了一会,都觉得黄小明是不会凭空消失的,只有一种可能。
两个人同时说了出来:“他上了刀峡!”
陈立松道:“咱俩还真的心有灵犀!”
“走,上刀峡!”
“你?我看你就别上去了,我一个人上去吧。”
“呵!我就想会会他!他不是一直要找我吗?我主动找他去!”
“这不好吧?李飞脚头脑有问题,缺。”
林三才却笑了起来:“哈哈!我头脑也有问题,也缺!”
林三才想立即动身去刀峡,但陈立松担心林三才已被通缉,不同意他大白天露脸,而且自己还跟着他一块走,所以说待到天色暗了下来后才好上山。林三才觉得也有道理,自己被抓没关系,总不能牵连了陈立松。
待到傍晚,李铁柱帮林青荷买好棺材后,因郑依依的尸体发臭,从林青荷那溜了回来。他一听说陈立松与林三才要去山上,觉得好玩也想去。
但陈立松上的是刀峡,去见李飞脚,这哪能让李铁柱跟着冒险,只让他留在家中看家,自己与林三才一块趁着暮色即将来临,往刀峡而去。
上风山,要路过黄庄;而上刀峡,从陈庄村边上去的。
不论是上风山还是去刀峡,现在都要路过陈立松原来的那块田地。
刀峡是一重山紧挨一重山的,连着的不知道有几重山。上刀峡,需要越过一个又一个峡谷,不过前面的几道峡谷,后一道峡谷都比前一道峡谷高,所以陈立松都能看到自己的那块田。
夕阳斜斜地躺在山下的田野里。
那块田里的稻子早已收割,地上只留了一排排齐整的稻茬与打完谷子后的稻草,田里还积了点水,倒映着天上的晚霞与远处的山峰,天地相连于峰尖绯红的霞光之中。
不知不觉,他们越过几处险峻的峡谷,再也看不到陈立松的那块田了,却能听到从山下传来了一阵密集枪声。此时,看山下,只能看到远处山峰渐渐深沉与满天绯红。
林三才问道:“山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激烈的枪声?”
陈立松还没回话,回应的却是前头树林间也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第113章 刀峡上一片枪声
为了黄小明先生,他俩上山前啥也不想只管上山,可是真正快到刀峡山寨时,他俩与李飞脚毕竟有点过节,得商量以什么说辞进山寨找黄小明先生,否则李飞脚要是见到了林三才,真找他报断腿之仇怎么办?
树林间几颗子弹往陈立松与林三才急速飞来,枪法并不准,没向他们身上开,却也来势汹汹,陈立松赶紧拉着林三才躲在一块石头之后。
听得前面的峡谷后面传来了李飞脚的大嗓门:“他们都走到这里来了!李笑,看你怎么安排山寨的!以后必须叫岗哨加强啊!要不是我陪黄政委出来看看,恐怕今晚咱们全死翘翘了!”
李笑声音并不大:“飞脚叔请放心,他们真以为,咱们刀峡这么好闯吗?”
然后李笑提高嗓门喊道:“什么人胆敢闯我们刀峡?不想活了!弟兄们,给我盯紧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林三才问道:“他们不知道是你我吧?”
“天色这么晚,应当看不清咱们是谁,否则以李飞脚犟脾气,你踢断他的腿,就算他的枪没瞄准你,也会喊出你的名字出声了。”
林三才又问:“这里是哪里?”
陈立松说道:“以前我去过李笑山寨,这里距离山寨还有几里路呢。不过太奇怪了,他们怎会一声不吭就胡乱开枪呢?好像害怕咱们带几十号人来剿他们一样!”
“你问我我问谁?那李飞脚本来就是疯子,疯子的想法谁知道呢?”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刀峡在刀风镇南面,有的地方怪石深谷,有的地方巨树粗藤,越往上走,越是幽暗。
林三才焦虑万分:“快想想,咱们跟李飞脚说啥呢?”
陈立松也想不出解决办法:“想不出来,我们直接喊话吧!”
却听得李笑喊道:“你们别躲了,我都看见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在等,等天黑了好袭击山寨!”
李飞脚也喊道:“弟兄们,今晚咱们就在这里盯着他们,看他们蹲得住,还是咱们坐得住!”
陈立松对林三才说道:“咱们现身吧。”
陈立松的话音还未落,却听到距离他俩不远的怪石丛里冒出一声断喝:“放!”
只听得“砰砰砰”一阵枪声,漫山遍野的回响从四面八方朝他俩涌来,把正准备起身的念头给压住了。
枪神过后,李笑“哈哈”地笑了:“打不着,没!”
枪声刚停,那怪石丛里又一中年汉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喝道:“李飞脚,李笑,亏你们也是李家寨人,对咱们族长公也下得了手?今天要不挫挫你刀峡的威风,我李朝山回去就辞了保长不当!”
李飞脚惊讶道:“朝山保长?怎么会是你?什么族长公?”
“你别装蒜!别以为你当了土匪就不再是李家子弟了,就可以胡做非为!天有天道,匪守匪道。就连自家族长公都下得了手,你还是人吗?”
“族长公被我抢了?哈哈哈!我什么时候去抢的?”
“今天中午!你别赖了,等我李朝山来剿你了,你又不认账了!”
“今天中午?哈哈哈!听到没?李朝山说中午我抢了族长公。我的政委先生你且听听,我今天中午下山抢了李家寨!”李飞脚停顿了一会,又向李朝山喝道:“是我今日中午抢了族长公又怎么啦?就我抢了族长公你能怎样?你又能怎样?”
“你小子腿脚够快,竟比我还快!算你命大!”
原来李朝山在李家寨族长李义安被抢之后,立即召集寨里青壮三十多人带了三十多杆枪,迅速上了刀峡埋伏在此处,专等李飞脚从山下回来,以给他一场灭顶的打击!
他哪知道,打劫李义安的根本就不是李飞脚他们。而李飞脚自黄小明来之后,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刀峡!
李飞脚问道:“黄先生,我说另有其人,你现在相信了吧?”
黄小明叹了一口气,说道:“朝山保长,您听我说,我是黄小明,您说是中午时有人打劫了义安老先生,我证明整个刀峡的人,中午时分根本就没有人下山,李飞脚也一直陪着我没离开半步!”
陈立松一听黄小明的声音,兴奋地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说道:“果然是先生!”
不想,他的起身,却引起了一阵骚乱,李朝山带来的人,纷纷抬起手中的枪,指向陈立松。
李朝山喝道:“什么人?”
陈立松赶紧应道:“我是陈立松,上来找先生的。”
李朝山还在努力想着陈立松是谁,李飞脚却听见了陈立松的声音,立即喊了下来:“陈立松!老子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你给老子上来!”
陈立松并不担心李飞脚开枪,应了声:“我也正要找你!”
李笑高兴地喊了过来:“立松兄弟,好久不见!”
李朝山感觉到莫名其妙,问道:“打劫我爷爷的人,到底是谁?”
“我说朝山保长,既然上了刀峡,为何不跟刀峡山寨的土寨主讨要一杯水酒喝呢?”林三才一边说着话,从藏身的大石头之后站了起来,“我说李寨主李飞脚,大家都到你家门口了,也不邀请大家进寨歇歇脚?”
李飞脚听到林三才说话声,本有百丈深的恨意,却不知如何说起来,只是问道:“你是林三才?”
“如假包换!”
“我们有仇!”
“什么仇?”
“断腿之仇!”李飞脚已想起他俩之间的过节,端起了一杆长枪对准了林三才。
林三才问道:“是现在解决我们之间恩惠还是仇恨吗?
李飞脚说道:“我这人一是一,二是二,恩怨分明,你救过我,既然来找我了,就请进吧。”
几个人都将跟随陈立松鱼贯而入,李朝山也带着三十多人跟着陈立松也要进入。
“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子弹在李朝山脚边溅起一块块土胚。
几个人都将跟随陈立松鱼贯而入,李朝山也带着三十多人跟着陈立松也要进入。
“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子弹在李朝山脚边溅起一块块土胚。
第114章 刀峡李家寨对峙
“笑儿!”
“老爷!”
李笑忽然又一改刚才阴沉的脸,立即嬉皮笑脸起来,而且两腿并拢,双手把枪放在地上,“噗通”一声就朝李朝山方向跪了下来,两手抱着头趴在地上!
“没出息!居然还在老子面前丢人!以后就别报是我李飞脚侄儿!”李飞脚骂了一句,朝李笑屁股一脚踹去,把李笑踢倒在地!
李家寨的众人都笑了,刀峡上的人也跟着笑了。
林三才笑得更厉害,都笑得用手抓在一棵树上才能不让身体乱颤。
只有陈立松与黄小明没有笑,他们都在为李笑感到悲哀。
李朝山狂笑,说道:“哈哈哈!奴才永远都是奴才!李笑,你曾经是我养的狗,永远都是我的狗!就算当年你挨不住揍跑到刀峡当了土匪,见了我这个主人,还是会一样摇尾巴!”
李飞脚骂道:“朝山你够了!要不是看在你还讲点义气,我可不念我俩师兄弟之情了!”
陈立松眼尖,看见李笑忽然抬头,恨恨地朝李朝山瞅了一眼,迅速地抓起跟前的枪,朝李朝山瞄准过来!
听得“咔咔”两响,陈立松知道这是子弹上膛的声音,而且以他对枪械的敏感,借着暮色可以看得清楚,那步枪正瞄准了李朝山的心脏位置!
他与李朝山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却也知道这位李家寨保长并非穷凶极恶之徒,相反还是刀风镇乐善好施之人,常把自己与梁山好汉李逵相比,只是他对身边人很苛刻。
李笑这一枪倘若开了,自己与李朝山还有二三十步距离,扑过去救他肯定来不及!
陈立松一边往李朝山飞奔,一边提醒道:“李保长小心!”
只听得“砰”地一声枪响,枪声划破长空,在刀峡大大小小的峡谷间荡起几声回响,震呆了众人。
刀峡的人都呆了,呆呆地看着李飞脚,大眼瞪小眼。
李笑倒下了,倒在李飞脚的身边。
此时,李飞脚那边既然要邀请众人进寨,全都从石块后面现身了。大家都看得清楚,除李飞脚、李笑、张田农与黄小明先生之外,还有四个汉子,总共才八人。
而李朝山仍站着。
他所带来的三十多人全都抬起了枪,对准了呆立在对面的刀峡那八个人。
他们只等李朝山的一声令下,立即开枪。
他们就是只开一枪,对面的八个人每个人可能个个身中四枪!
李笑还是开枪了!
倒在地上的李笑,此时被李飞脚踩在脚下,满脸通红、气喘如牛。
扑倒他的,是黄小明先生。
李飞脚与李朝山是师兄弟,当然也想救李朝山。他能动脚的,绝不动手,见李笑被黄小明顺势摁倒,就补了一脚,将李笑踩住。
而此时的黄小明正挡在李飞脚面前,喊道:“李保长,别开枪!”
陈立松也已经扑到李朝山身前,也喊道:“大家别开枪,有话好好说!”
李朝山骂陈立松道:“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开!”
他被陈立松欺身到身边,感觉到脸面无存,想抬手对着陈立松就是一枪,但感觉陈立松的左手,已将他的手与手枪紧紧地抓住。
要命的是,那只手已令他动不了!
陈立松的一只手都能让他动弹不得,那另一只手可能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这太丢人了!
陈立松轻声在李朝山耳旁说道:“李保长,您消消气。这不,李笑也是您村里的乡亲嘛。他劫了不少大户,唯独没到李家寨打劫,全都看您的面子。”
李朝山不敢再往下说,更不敢命令大家开枪!
更何况,晃荡在李飞脚跟前的是黄小明先生。
这位穿着长衫的人,是整个刀风镇都尊敬的教书先生,也是公认的刀风镇最有知识的老好人。
李笑在刀峡为匪,劫了不少刀峡大户,唯独遵从“锣提过山敲”的道理,不敢去李家寨打劫,当然更没有侵犯过李朝山,因为他本就是李家寨的人。
时间在那响枪声之中仿佛静止了。刀峡的人也纷纷举枪对着李家寨的人,两边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们都知道李朝山与李飞脚是师兄弟,老大没发话,谁也不敢妄自开枪。
瞬息之间,又听得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刀峡其他人也提着枪赶到了。
黄小明不知道李笑那杆枪是怎么到他手中的,慌里慌张地把枪递给了李飞脚:“都是刀风镇的乡里乡亲,别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李老大,麻烦你看住了李笑兄弟啊!”
他拿枪与递枪的样子很滑稽,但没人笑话他。
李朝山身体虽然被陈立松的手钳住动不了,但嘴巴却能动,骂道:“李笑这狗奴才竟敢对着我开枪!信不信老子喊一声,把你们刀峡的人全灭了?”
李笑躺地后,被李飞脚踩在脚下,一样嘴巴会喊:“李朝山你这恶霸,老子早晚要毙了你!”
“我恶霸?你们哪个人被我欺凌过?你们上山当土匪,哪个是被我李朝山所逼?站出来!”
刀峡上以前李家寨的人继续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应话。
他们上山的确不是李朝山所逼,让他们上山的,除了跟随李笑外,就是因为李家寨产不了几斤粮食。而李笑上山,是因为受不了李朝山打骂,家里又没有田地,在李家寨讨不了生活,于是就召集了一些弟兄上了刀峡。
黄小明劝骂道:“你俩都闭嘴!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吗?既然李义安老先生不是刀峡所劫,李保长他们也没对刀峡做了什么,大家就没有什么生死仇恨。”
李笑咬牙切齿道:“我恨他,我恨他以前不把我当人看!”
“他不把你当人看,你就得活出个人样来!”
李飞脚骂道:“李笑你给我闭嘴!我不管你们之前什么恩怨,他是我师兄,也是你长辈,你恨什么恨?”
“您是我长辈,我认。您说他是我长辈,我不服!”李笑仍旧怨气冲天。
“我说李二当家的,你们大当家要我来当这政委,你知道政委是什么职务吗?你们除了听大当家的,都得听我的,所以你就别再说话了,有事进了寨好好说话!”
李飞脚又在脚下用上了劲,踩压了一下李笑,问道:“李笑,你听不听政委的话?”
李笑受痛,“哎呀”地一声,连忙道:“听听听……”
李飞脚对李朝山喊道:“朝山,李家寨其他人留在外面,你请吧!”
但是李家寨与刀峡的人仍然相互对峙,举着枪,谁也没先放下。
第115章 赵大富下了刀峡
刀峡的人也全都赶到了。
对峙的双方现在势力已差不多,各自都有三十多人。
刀峡寨里的那些面带怒容的十几个人,全都是最早跟随李笑上山的李家寨人。
黄小明问道:“你们怎么啦?”
张田农道:“黄先生,这事得麻烦您了。二当家原来是跟随李保长的,李保长人是不坏,但经常把二当家当成他的练武靶子,常常骂他、打他,二当家受不了,带了几个人就上山来了。”
“这么讲,李二当家得感谢李保长。”
“为啥?”
忽听李飞脚一声断喝:“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
李笑从地上爬了起来,挺身挡在李飞脚身前,也喝道:“鬼鬼祟祟的,给老子滚出来!”
“你让开!”
“不让!小心黑枪!”李笑依然要替李飞脚挡住危险,恨恨地看着李朝山。
大家听到李飞脚大嗓门的喝吼声一下子都静了下来,顺着李飞脚望去的方向看去。
那里并没有动静,只是夜幕已来临,除了树丛间知了偶尔的尖叫外,没有其他异常。
陈立松与李飞脚一样,同样也听到那方向传来了有人嘀咕声。
不过,现在除了风声虫鸣外,已不再有人声了。
“哈哈哈!”林三才又笑了。
李飞脚问:“你笑啥?”
“笑你李飞脚胆子变小了!”
“我胆子变小了?我怕啥?”
李朝山手指着林三才,看着李飞脚笑道:“听说林三才现在在风山,你怕风山的枪口在暗处正对准了你!”
李朝山的话一说出,本来李家寨与刀峡相互瞄准,纷纷调转枪口,瞄准了林三才与陈立松。
林三才笑得更欢了:“看来刀峡并不欢迎老子!”
陈立松怕李飞脚突然下令对林三才不利,退身挡在林三才前面,说道:“你们胆子也太小了,哪有风山的其他人?”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黄小明趁机从两边枪缝中退到了出来,挡在陈立松与林三才面前,“你们都是李家寨的,李保长与李老大又是师兄弟,你俩今晚好好聚聚,喝喝酒、聊聊天,既然李族长的事不是刀峡干的,商量一下怎么找出真凶。既然李族长的事不是刀峡干的,那我祖父与我兄长的事,我也相信绝不是刀峡所为,我也得回去查查了。”
说起祖父与堂兄的事,黄小明忍不住哽咽起来。他上刀峡就是为了问李飞脚这事而来,不想竟被刀峡扣在寨中。现在林三才与陈立松来了,他当然知道他们为了他上山的,也知道自己此时更应该出现在办祖父丧事现场!
李飞脚说道:“黄先生,你不能走,你得留在我们山上当我的政委!”
“看来李飞脚还是原来的李飞脚,依旧是一根筋,我们没啥好聊的。既然有人不愿鄙人进寨,那鄙人就此别过!先生家里的事鄙人也听说了,节哀顺变。”
李朝山说完话,将枪口又转向了李飞脚与李笑。
李家寨的人见他的枪口转了方向,又纷纷转向刀峡的人。
刀峡的人自然也转了枪口全指向李家寨的人。
他们谁也没开枪,因为李飞脚与李朝山是师兄弟的事,他们都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与寂静,随着夜色笼罩了这片森林。
刚才李飞脚与陈立松听到的,的确是有人在嘀咕,而且还是两个人,是赵大富与林花。
赵大富与林花睡在陈立松床上,感觉到凉席底下的异样,发现了银元。
赵大富清楚自己在刀风镇不好呆了,刚把大烟的事搞砸了鬼子肯定不会放过他,现在又拿了陈立松的银元,连陈立松为他提供的避难之所也待不住了。他与林花在陈庄的土地庙里躲了一天,考虑再三,把大部分银元藏在土地神的肚子里后,决定趁着暮色投奔刀峡,没想到快进刀峡寨子时,发现林三才与陈立松一路跟在他俩身后,赶紧在草丛里藏了起来。
赵大富盯着林三才咬牙切齿地悄声对林花说道:“要是我的枪没被他们收缴了,现在正好可以一枪爆了林三才的头,替我哥报仇了!”
他刚嘀咕了一句,就被李飞脚给听到了,吓得林花赶紧捂住他的嘴,把他搂在怀里,屏住呼吸不敢动。
等到李飞脚与林三才、李朝山又对峙了,林花咬着赵大富耳朵说道:“刀峡也靠不住了,先下山再说吧。”
赵大富点点头,因为他看出,刀峡绝不是理想的藏身之处,而且赵大富不敢确认,李飞脚要是知道他是赵大财弟弟,以李飞脚的个性,会不会包容自己,因为一是他哥赵大财名声的确很糟糕,二是自己帮日本人种大烟。
等到刀峡与李家寨又对峙时,他俩怕夜长梦多,在李朝山还没下山之前,悄悄地溜下山去了。
林花建议道:“要不,我们到松林乡避避风头吧,我有个姨妈在松林乡。”
“不!一会到土地庙把银元拿出来,找陈天福陈老爷看看,陈老爷应当有办法帮我跟田边说上话。”
林花却认为找赵灵娥更直接些:“那你不如直接找你大姐,何必舍近求远呢?”
“你不懂。”赵大富清楚,他姐姐在田边跟前,还不如城里花满楼的一个姑娘!
林花虽然不懂,但从赵大富紧锁的眉头间感觉到他的苦衷,便不再言语了,默默地与他并肩而行。
从刀峡下来,天早已黑了。看着南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见山脚下陈立松那块田地却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赵大富认得那是陈立松的地,林花认得这地也归属黄大明了,一起恨恨地说道:“说得没错,我们要赚很多很多钱!有钱才能出人头地!”
他们出了路口,还没来得及去土地庙拿钱,就遇见了陈天福。
不仅有陈天福,还有哭成泪人的陈太太黄月琴,倦意未消却同样伤心的陈大公子陈简云等人。
他俩正狐疑地围观着他们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时,却听到了一声断喝:
“给我绑了!”
陈天福一脸铁青,指挥一群拿枪的手下把他俩按住!
赵大富问道:“陈老爷,这怎么回事?我俩犯了啥事了?”
陈天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精致的手枪。
听得“咔咔”两声,陈天福把手枪的保险打开,让子弹上了枪膛。
第116章 守住路口要抓人
林花赶紧上前挡在赵大富前面,向陈天福跪了下来,说道:“陈老爷,求您放过他,您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赵大富把林花拉了起来,不让她跪在地上:“你起来,我们犯啥事了吗?”
事实上,他害怕陈天福手中的枪。林花跪了下去,要是陈天福对他开枪,他根本无处可躲,只有拉起林花挡在他与陈天福之间,这位傻姑娘才可以替他挡枪。
林花却以为赵大富很有骨气而且很为她,便回身搂着他,悄声说道:“傻瓜,偶尔服服软不丢人,我跪又不是你跪。”
陈天福怒气冲冲地喝道:“别在老子面前秀恩爱!说!刚才发生枪战时,你俩是不是就在附近?”
此时,黄大明与黄庆生等人也带着警备队的人赶来了。
见到赵大富与林花二人正被陈天福盘问,黄大明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看到赵大富与林花是从刀峡路口出来,而自己只知道检查了通往风山的路口没人,却忘记去看刀峡方向的路口是否藏了人。
黄大明悄悄耳语黄庆生道:“他们若是看到了,你解决林花,我解决赵大富,绝不能留下活口。”
黄庆生会意,迅速掏出了黄大明给他新配的手枪,对准了林花。
但是陈天福刚开始盘问,他所带来的几个护院立即向赵大富与林花围了过去,他俩的身影很快被陈天福护院的身影给挡住了,黄大明与黄庆生的手枪根本就无法瞄准。
黄大明着急了,边挤上前边喝道:“赵大富!你帮鬼子种大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现在就要抓捕你归案,看你往哪逃!”
他相信赵大富绝对不知道被抢走的那批货现在藏在哪,所以先声夺人,目的是想在赵大富与林花指认他时自己先将了一军,以便即使赵大富真看到他带人杀了陈简风与抢了货,说出来的话,自己有理由说是赵大富反咬一口。
赵大富在嘈杂之中听到黄大明这么一说,心道:“黄大明这老小子无耻到丧心病狂,出了事立马全推到老子身上了,好像帮鬼子种大烟之事只有老子在做,有朝一日老子定要比你还风光!”
他跟了田边之后太清楚陈天福最近都在干大烟生意,而一看到那三辆被枪击得千穿百孔的车,虽不清楚具体情况却也猜测出大致一二,知道当前之计首先得保住自己性命,又恨恨地想到林三才,于是凄然一笑喊道:“陈老爷,我知道您的货被谁抢走了!”
黄大明与黄庆生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应付的话,不想赵大富一开口就直接说货的事,两人面面相觑,一下子就懵了。
陈天福的护院们早已将赵大富与林花按倒在地并团团围住,黄大明与黄庆生想开枪却无从下手,只在一旁干着急。
黄大明话中有话说道:“赵大富,你可要老实回答陈老爷问话,可别胡说八道乱咬人而丢了性命!”
陈天福已到赵大富跟前蹲了下来,抓着赵大富头发提起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俊脸上挤出几丝温柔,说道:“只要你说出凶手,我陈天福重重有赏!”
赵大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帅,最喜欢的是别人的钱,您看我的脸都赃了,衣服都皱了,请陈老爷您先放开我,我好舒服地说出来。”
众人听到赵大富说的话都有点哭笑不得。
黄大明以为赵大富会马上说出自己名字,正紧张得手心出汗,也忍不住说道:“姐夫你放开他,让他站起来舒服地去死!”
“陈老爷、天福兄”是黄大明对陈天福常用的称呼,很少叫姐夫,现在叫陈天福“姐夫”,是提醒赵大富自己与陈天福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赵大富根本不知道黄大明带人劫走陈天福的大烟,更不知道陈天福小儿子被杀,他想逃上刀峡却见林三才也在,自己上刀峡的路似乎被林三才所堵,现在只想借陈天福之手杀林三才。
陈天福此时心中的愤怒是无可比喻的,他最想知道的是陈简风谁杀的,货谁抢的,现在赵大富活灵活现地要说出来,自己对赵大富礼敬有加,松开了手,对众人说道:“松开他们。”
护院们将赵大富与林花放了,黄大明与黄庆生将手枪保险又查了一下,确认已打开,悄悄地对准了他俩。
“风山的人抢了您的货,我看见带头的人就是林三才。”
赵大富说话声音不大,陈天福却听得清清楚楚,黄大明与黄庆生也听见了。
林花听到他说出“林三才”三个字时先是一愣,因为说起来林三才也算是她的同村同辈族弟,但她知道赵大富恨林三才入骨,马上理解了他,只是她懂得,陈天福货的事,林三才是无辜的。
陈天福早在未逮住赵大富与林花之前,就与陈荣等人确认货是从通往风山的那条山路运走的,只是心中存有疑问不敢确认。他太清楚风山上的都是些什么人,若说就地烧了大烟还有可能,他们抢上山干嘛?现在经赵大富说出来,又听到是林三才所为,心中疑惑似乎通了,因为林三才的脑筋与常人不同。
“果真是林三才吗?”
陈天福扬扬手,让人松开了他俩。这么多护院守着,即使赵大富骗人,他也不怕她俩可以在眼皮底下跑了。
赵大富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尘,再整理一下衣服,然后走到林花跟前,帮林花整理好衣裳,拂去她脸上的尘土,指着通往刀峡的路对陈天福说道:“您带人守在这路口,保证今晚可以像逮住我俩一样逮住他们俩!”
当赵大富帮林花拂去脸上灰尘时,早已感动得稀里哗啦了,至于林三才是谁,又关她何事?
陈天福问:“他们俩?除了林三才外,还有谁?况且这是通往刀峡的路,不是风山路口。”
“还有一个陈立松。”
听到另一个人是陈立松,陈天福对陈荣说道:“陈荣,你带几个人,守住这路口!”
他不问为什么会是陈立松,也不问为什么要守在刀峡路口,因为他认为,有了陈立松,林三才劫了那批货,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陈荣已点了火把,带了几个人提着几杆枪,跑到陈天福跟前。
“花,你先跟着陈老爷,这里危险,一会我去接你。”赵大富转而对陈荣他们说道:“你,你们,把火把给我熄了!”
陈天福命令陈荣:“听他的!”
“跟我来!”赵大富似乎已是兵马大元帅一般,指挥者陈荣他们埋伏在路口。
第117章 田地附近的火光
陈荣熄了火把,虽然并不情愿由赵大富来指挥,但听得一会从这路口出来的会有陈立松,便带了陈天福家的几个护院跟随其后,按赵大富安排的位置埋伏好。
赵大富又向陈荣说道:“给我一杆枪!”
“你别得寸进尺!”
“我的枪要不是被风山的人缴了,还用得着跟你讨要吗?”
陈荣迟疑了一下,终究因为陈天福命令说听赵大富的,所以还是给他递了一杆枪与几发子弹,却又怕他对自己开黑枪,说道:“你跟着我!”
赵大富接过枪后心中暗喜,也不理陈荣高不高兴了,紧挨着他,两眼不眨地盯着刀峡下山的路口。
清理好现场,陈天福与黄大明带着各自的人手,相继离开了。
但是不久之后,陈天福还是放心不下,与陈简云两人各举着一支烧得红旺的火把,又返回到赵大富与陈荣跟前,叮嘱道:“必须给我抓活的!”
他要人还要货,若是直接把林三才他们给杀了,去哪找货?
陈天福一来,赵大富总感觉哪里不自在,他觉得并不是那句“必须给我抓活的”,因为他早就下定决心,即使陈天福或陈荣不让他开枪,现在枪在手中,等林三才靠近了,瞄准林三才头上就开一枪,好来个死无对证!
那批货被林三才劫了本就是捏造的,既然有机会让他死在自己枪下,还让他活着来跟自己对质干嘛?
对了,是火把!
赵大富小心翼翼地说道:“陈老爷,您是不是应当把火把给灭了?”
“对对对!简云,你也把火把灭了吧!”
陈简云二话没说,迅速跟着他爹一起把手中火把灭了。
淡淡的月色中,一个个蛰伏在道旁,像稻田里的蚂蝗一样紧贴在草丛里,等待刀峡山上来人。
众人刚刚埋伏好,身后却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根火把红旺红旺地出现在陈立松那块水田边的田埂上!
陈天福转头骂道:“撒依乃的!谁?”
“是我啊,姐夫!”黄大明也带了十几个警备队队员,小跑着到了陈天福跟前,“抓人哪能没有我们呢?我们是警备队的,维护刀风镇治安工作是我的责任!抓住林三才,也算是我戴罪立功的表现!”
黄大明说的“戴罪立功”,是指他的警备队丢枪之后,要是能抓住了林三才,就是不好跟他的主子邀功请赏,至少也可以将功赎罪。
在陈天福听起来,黄大明的理由虽然有点可耻,当然没有任何破绽。
事实上,黄大明最担心的是,林三才会被陈天福活捉了。
要是林三才被活捉,他与黄庆生在通往风山的路上所做的痕迹白做了,陈天福就不会相信这事与风山有关,而会重新寻找凶手!
他与赵大富一样,都想让林三才死,好来个死无对证。
陈天福当然看到举着火把的人有黄大明与黄庆生,气急败坏地骂道:“搞什么鬼?赶紧把火把给我灭了!”
“对对,灭了,灭了!”
赵大富看了看他们,嘀咕道:“这也叫埋伏吗?”
他虽无奈,却仍希望林三才能够出现。
他把整个人贴在地上,侧耳去听动静。
他们还在叫这个喊那个灭火把之时,陈立松与林三才、黄小明刚从刀峡上往下走。
既然找到了黄先生,那刀峡上李飞脚有没有跟李朝山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陈立松与林三才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天色已晚,赶紧把黄小明先生接下山。
能看到自家那块田地时,陈立松肯定都会多看上几眼,只是今夜那忽明忽灭的火把,窜来窜去的人群,却让陈立松相当惊讶。
“今晚我家那块田地作妖咯!”
“你家的?我怎么听说,你把那块田地已给了你那城里来的小老婆了?”
林三才似乎仍然对林青荷有意见。其实就算没有针对林青荷,他从小就跟陈立松斗嘴斗到大。
“啥小老婆?你别胡说八道!”
“就你把她扛在肩上跑的那个城里乡巴佬小妞,别以为我不知道!记住,你可是我妹夫!你可别做对不起林金珠的事!”
林金珠算是林三才堂妹,所以陈立松也算是林三才妹夫。
被林三才提起林金珠与林青荷,陈立松沉默了。
夜已深了。陈立松一边走,一边望着山下那块田地里忽明忽灭的火光出神。
他停了下来,站定在那里望着自己那块田地。
此时,除了路旁蛐蛐不停地嘶叫外,山里时常传来一些不知名的鸟叫声。
那块田地归谁?现在自己正与林青荷牵扯不清。
陈立松又想起与林金珠不到半年的姻缘,但他此刻想得更多的却是林青荷,在想这位刚刚失去母亲的城里乡巴佬女儿。
陈立松居然现在还替她担心,担心这夜深人静,林青荷一个人在那院子里住到底害不害怕!
林三才见陈立松忽然不做声了,问道:“咋又不说话了呢?”
黄小明责备林三才道:“也就你一个人总是莽莽撞撞的,立松已经发现那里有问题了!”
陈立松听了黄小明的说,恍然醒了过来。他认真地观察山下,发现了那里确实很不对劲。
林三才问道:“那里有啥不对劲?那么远,难道你俩还会看出花来?”
陈立松制止道:“你别说话!嘘……”
他蹲了下来,屏住呼吸,侧下身把耳朵贴在地上听动静。
黄小明却跟他说道:“立松你别听了,听我的,你跟三才现在别动了,找个地方睡一觉,明早再下山。”
陈立松问:“那您呢?”
“我?我下山,今晚我得去看看我爷爷了。这不,我兄弟已经在路口来接我了。”
他知道山下刚才有时火光闪烁,现在又悄无声息,非常清楚有人在路口设伏。至于前面的人是谁他不是很清楚,最后一拔人他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他的双生兄弟黄大明。
林三才说道:“看你爷爷明天也能看,跟我们就在山上睡一晚明早再回吧!”
黄小明苦笑着叹息道:“我已经够不孝了!再说,要是我今晚再不回去,那才叫奇怪了,太多人会怀疑我的身份了。此时月色朗朗,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黄小明自信自己的出现,黄大明肯定会认出他来。
第118章 躲在暗处的鬼子
林三才却说道:“我下山来是负责找您的,现在找到了,可不能把您给弄丢了!”
“我会丢?”
“都留在山上呆一夜吧,明早再一起下山。”
黄小明很坚决地说道:“今夜我得回去。”
陈立松沉吟片刻,说道:“先生,您若是现在下山,我们也跟您一块下山吧。”
“不行!你倒是可以跟我一块下山。要是他们问起,你可以说是陪着我一起上刀峡找李飞脚说理去,但林三才却不行,他必须留在山上!”
黄小明觉得,陈立松陪他上山找李飞脚可以说得过去,但是他清楚黄大明要抓林三才。
那是发了布告的。
不仅鬼子现在要抓他,而且在鬼子进田城之前,国民政府也在抓他。
“我们三个人都得下山去。”
陈立松忽然挂念起林青荷来了,她正独自一人守着郑依依遗体。而他又觉得这大半夜的,一个人独自再跑去陪她,多少有点不方便,要是带上林三才,就不至于毁了林青荷的名节。
黄小明着急地说道:“你这要林三才去送死啊。”
其实,这三个人若是从这条路一起下山的话,不仅林三才去送死,就连陈立松与黄小明都得死!
此时,赵大富正趴在地上并摆好了枪,全神贯注地盯着从刀峡下来的路口。
赵大富与林三才之仇,就因为林三才杀了他哥哥赵大财。
黄大明看着赵大富的样子暗觉好笑:“这小子做得也太明显了吧!”
他知道,赵大富肯定要杀林三才灭口的,因为知道赵大富必须要圆自己对陈天福撒的谎。
他悄悄地匍匐过去,将赵大富拎了起来,说道:“你跟我来!”
黄大明在刀风镇的跋扈是众所周知的,赵大富只好提着枪紧跟在黄大明身后,走到一块田埂底下蹲了下来,低声问道:“黄队长,你这是要给山上的人通风报信吗?”
“现在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通什么风报什么信?你敢保证他们真的会从这条路出现吗?”
赵大富当然非常肯定:“我敢用人头保证!”
“你的人头本来值钱,不过现在不值钱。”
黄大明脑筋一转,立即有了一个念头,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小子这架式很明显,就是想借刀杀人,不是要杀人灭口!难不成,人是你杀的,货是你抢的?”
赵大富一听黄大明这话立即吓了一大跳。
他刚刚得知,死去的人当中还有陈天福小儿子陈简风!在他诬陷林三才带人抢走陈天福的货时,他并不清楚。
“你别瞎说!我哪有这种能耐?”
“我外甥死了,我恨林三才他们入骨。不过这林三才与陈立松一块下山,我倒想知道,你小子要怎么才能做到,开一枪可以干掉两个人。”
赵大富一下子全身湿透了。
他清楚自己的枪法,之前根本就没有练过枪,别说开一枪可以干掉两个人了,就算一枪干掉一个人,他也没有这种把握。
“咳咳……”黄大明干咳两声,继续低声说道:“我感激你替我背下了黑锅,我黄大明也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之人。说吧,要不要我给你补枪?”
其实黄大明早跟黄庆生做好了补枪准备,只不过现在给自己找个理由!
“求之不得!”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那个叫二藤的太君,今天并没有回田城,他们还在镇公所。”
赵大富慌了:“他们……他们要……要抓我回去吗?”
“放心,他们暂时不知道你在这,我也会替你周全的。不过……”
“不过什么?您别吞吞吐吐的啊!”
“你要知道,今晚要是活捉了林三才,皇军那里,我黄大明肯定飞黄腾达!”
“我……我知道……”
“你要知道一点,你进田城警备队,是我黄大明给你在皇军面前美言推荐的,是你没好好把握,这可不能怪我。”
要是不提进田城警备队的事,赵大富还不恨黄大明,一提起这事,赵大富又在心里把黄大明十八代祖宗骂了几回。
按理说,田边进驻田城后,只改编了田城的警察队,刀风镇的警察队并不在改编之列,而黄大明把赵大富姐姐赵灵娥献给田边当情妇,然后才换来了警备队队长之位,这些赵大富是清楚的。至于赵大富进田城警备队,虽然也是黄大明安排的,不过赵大富不领这个情,认为自己在警备队的工作安排,是用他哥哥赵大财之死加上他姐姐的身体换来的。
黄大明见赵大富忽然不说话,感觉自己可能扯远了,就又说道:“反正这样,今晚我跟黄庆生帮你一起解决了林三才与陈立松,你记得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一定记得一定记得,我还记得您送了我一个老婆。”赵大富嘴里说记得,心里却在大骂黄大明,把黄大明的宅子夺过来的心更加强烈了,心道:“老子早晚要把你的宅子夺过来,把你踩在老子脚下!”
黄大明说得没错,二藤三郎还没回田城。
二藤三郎这个日本人很喜欢中国文化,也更迷信。
他站在木桶上训话时,把木桶站散了,总认为不吉利。清晨跟黄大明说打算回田城了,结果用他不算太懂的周易给自己卜了一卦,得风天小畜卦,巽上乾下,卦象说不利出行,尤其不利远行,为下下卦,所以留在刀风镇打算另找时间回田城了。
到傍晚时,他听到村口的枪声,站在碉楼上远远地看到了一切,只是不清楚抢走货的人是谁,更不清楚那些人上风山那条路之后去那了。因为被茂密的树林所挡,自然就不知所踪了。
他立即给田边打电话回报情况:“长官,我得继续留在刀风镇,这里太有意思了!”
“二藤君你想留在刀风镇,可以留下来!只是二藤君说的那里太有意思了,什么情况?”
“中国人打中国人,往死里打,有戏看!”
“好!好!好!**在打共军吗?”
“不,长官,似乎是陈桑的货被劫走了,动手的队伍似乎来自风山。”
“风山?陈桑的货?二藤君的队伍可以帮上陈桑的忙吗?”
“出手的队伍战斗力很强,恐怕我带的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现在他们已撤退进山,上山作战我军没有优势。”
二藤三郎的头脑很清晰,他不敢冒然出击。
“那请二藤君给我盯紧点,陈桑是我们皇军的朋友,想办法暗中帮帮他!”
“嗨”
二藤三郎放下电话后,立即安排几个人躲在暗处观察。
第119章 王家兄弟新诗辩
当二藤三郎看到黄大明带了人守在刀峡路口时,问之后知道他们在那里等着林三才下山。
一鬼子兵问道:“长官,我们要前去帮陈桑的忙吗?”
“不不不!你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叫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明白了!等黄大明他们抓到林三才之后,我们前去把人带走就可!长官高明!”
“哟西!黄大明这家伙狡猾得很,表面上对我恭维,实际上满脑子算计。我得看看他到底是真的忠诚,还是欺骗皇军。他有野心我喜欢,但若胆敢欺骗我,给我死啦死啦地!”
二藤三郎对属下做了一个切头的动作,脸上却露出暧昧无比的奸笑。他把自己踩穿木桶与黄大明想当镇长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想,觉得黄大明有野心,但是似乎不够忠诚。
“嗨!”
“带我上碉楼看看!”
“嗨!”
二藤三郎登上碉楼后,那碉楼可以远远地看到路口的一切,还能看到刀峡上的山路情况。
刀峡山路上,陈立松对黄小明与林三才二人说道:“我带您走的是另一条道路,就是难走一点。”
林三才问道:“还有另一条路?”
“荆棘丛生,以前我抓麂子的路,就是怕先生受苦了。”
“先生他可以从这条路下山。”
“不,先生要跟我们一块走。我担心这黑灯瞎火的,有人会放黑枪。”
黄小明笑道:“放心吧,我自家兄弟不会给我来一枪的。”
“我仔细留意了一下,火光似乎先后有三拔人,最后这一拔,才是黄队长的警备队。”这三拨人很明显不是全归黄大明所管,陈立松头脑很清楚地分析出,如果黄小明贸然地直接下山,黄大明当然不会对自己兄弟开枪,但不敢保证其他两拨人不会下黑手,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让黄小明独自走,“都跟我来吧。”
林三才与黄小明都知道陈立松曾在风山刀峡树林间穿越,也明白此时唯有听陈立松的了,所以都跟随其后,穿林而行。
山路的确难行,此时又是夏天,草高林深,荆棘更不必说了,林三才与陈立松自然不怕,却苦了黄小明。
“先生您小心点,不过不用担心。放心,这条道出去之后,直接到王家寨的。”
一说到王家寨,黄小明一下子来了精神:“王家寨?王家寨有我两个同学。你俩说巧不巧,我跟大明是一对双生仔,我同学王文栋与王文梁也是一对双生仔!”
“王文栋与王文梁我知道,王文栋与李家寨的李朝山先生一样,是王家寨的保长。”
“其实他们都是读书人,很有气节的。”
“先生,我偷偷地告诉您,这条路出去的出口,正好是王文栋王保长院子的后门。”
“那我正好可以去找他商量一下家中丧事。”黄小明很清楚,他的兄弟黄大明办他爷爷的丧事不可靠,只有自己操心才能办好。
黄小明所说的王文栋与王文梁两双生兄弟,正是王家寨的族长王智乐之孙:王文栋是哥哥,王家寨的保长;王文梁是弟弟,整日游手好闲。他俩既然都是黄小明的同学,自然也是文雅读书人。
此时,在王文栋院子的南书房,穿着薄长衫的王文栋正在画桌上研墨,而穿着白色衬衣的王文梁正抱着一摞书稿站在他哥哥身后。
“我说文栋,你就赐一篇诗稿吧!我这部新诗集,将是田城首部百人诗集,结集了一百位田城诗人,一人一首,将代表本时代最优秀的重要诗人,出版之后必将在田城掀起一番诗坛新风。”
王文栋放下墨块,问道:“你主编?”
“对,我王文梁主编!”
“你是诗人吗?我说文梁,你也三十多岁了,今天爷爷刚刚被李飞脚打了劫破了点财,你就别再跟爷爷要钱出你什么诗集了!”
“我当然是诗人罗!放心,这本诗集这回不需要我出钱!你看我最近刚写的一首诗,给你看看,你帮我评评!”
说完,王文梁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打开后放在画台上面。
王文栋往上面瞄了一眼,看到纸上写着:
红日,
夏夜的蚊虫吃掉了一头牛,
铁锁芯生锈在后门的沟里,
武运长久,
喊着我要我的爱,
三只小蝌蚪,
我的姑娘与我一起坐在雨季里歌唱!
王文栋感觉到一股无名之气直冲脑门,问道:“这是一首诗吗?”
“自然是诗。你看这多好的诗,谁又懂得我写的是什么意思?”
“天啦!你这也叫诗?”
“当然,这首诗多深刻!这说明我的诗写得有深度。”
“你这没有韵律没有节奏的东西,也叫诗?”
“新诗要打破旧思维。”
“你写的是什么?想表达什么?”
“诗要让人看不懂才是好诗!”
“狗屁!收起你狗屁不通的诗歌理论!你要出你就出,别找我要诗!你这么高深的诗我给不了!我得作画了,你给我回家睡觉去吧。”王文栋满脸怒气,直接要赶他弟弟出门。
“文栋哥,你就赏我一首诗嘛!《田城诗百人集》若是没有你王文栋,这本诗集就不够权威。最主要的,是田边太君认为这本诗集必须有你的诗啊!这本诗集这次不花我们王家一分钱,所有出版经费全是由皇军出资!”
“什么?田边太君?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只是花点钱编个破烂,没想到你居然……你居然当汉奸!真是污辱了我中华之读书人!你给我滚!滚!”
王文栋听得出,他弟弟王文梁为了出版一本不花钱的诗集,甘愿当了一名文化的汉奸,成为田边的走狗要来替他主子拉拢他哥哥!
可是,王文梁还赖着不走。
王文栋打开了书房的门,一把拽着王文梁,拖着他一路出了院门,把他推出门外,骂道:“以后你别进我家门,自己想出就出,别跟人说你是我兄弟,别丢了我们王家的脸,滚!”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王文梁还想着跟他哥解释解释,可是王文栋已经把门给关上了。
“文栋,你开开门吧,咱们再商量商量!”
王文梁在门口继续拍门,王文栋就是不给开。
此时已入夜,王文梁拍了一会觉得没趣,就转身回家了。
院子里的王文栋现在无法继续画画了,坐在书桌旁在生着他弟弟的气。
这时,院门上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第120章 村口的枪声激烈
毕竟是自家兄弟,而且双是跟王文梁是双生仔,王文栋边开门边骂道:“文梁你这痞子,丢尽王家与读书人的脸面……怎么是你……你们?”
开门后发现并不是他弟弟,而是三个人,他们正是黄小明带着陈立松与林三才。
得知山下有黄大明等三拔人守在出陈庄的路口,陈立松就带着黄小明他们二人从林间捕猎小道穿越而出,很快就穿到了王家寨。
本来
黄小明要来找王文栋,本来陈立松与林三才可以自行离开,但林三才又放心不下黄小明,于是与陈立松
黄小明问道:“文梁兄又惹文栋兄生气了?”
“快进屋,快进屋!真是气死我了!他……小明兄,赶快进屋来!好久未见,今晚你我畅谈一宿,诗书风月、山水酒歌,随时奉陪!除了国事!”王文栋看到黄小明身后还有两个人,赶紧收住了说他弟弟的话,改了话题。
自家兄弟要当汉奸的事,怎么能在外人跟前说呢?
最后一句的“除了国事”,道出了王文栋当前的心境。
看来,黄小明之前找王文栋聊的,没少聊家国大事。
不过,今晚黄小明来找他聊的,并无关风月,也非国事,却是家事。
“文栋兄,今晚无法与你分享诗书岁月、山水酒歌了,你应当也听说过我爷爷与我堂哥黄大建之事了吧?”
黄小明想找王文栋谈的却是他爷爷黄仁贵与他哥黄大建葬礼的事。
“对不住,对不住。那个天杀的李飞脚,今日竟带了人抢了我爷爷!现今党国这般形势,匪类如此猖獗,小日本竟要通知我等各庄各寨,奉粮送丁!哎!世道艰难,国难山河碎……”
小日本二藤三郎站在镇公所的碉楼上,注意着陈天福他们与刀峡上的动向,忽然他发现刀峡上有人手举火把从山上下来,正朝陈天福他们埋伏的路口方向走。
陈立松他们三人下山不久,李朝山也没有进李飞脚的山寨。
他仍然与李飞脚三句对不上两语,二人一言不合,李朝山就带着他的李家寨子弟下山来了。
李朝山队伍的实力,看上去就很彪悍。
身边的士兵问二藤三郎道:“匪は山を降りましたか(土匪下山来了吗?)?”
二藤三郎举着指挥刀向碉楼底下喊道:“集合する!集合する!”
然后他下了碉楼,让鬼子兵迅速前往村口。
陈天福、黄大明与赵大富当然也看到有人举着火把从刀峡下来。
“李……”赵大富惊叫了起来。
他知道下山的人是李家寨的李朝山,但不敢说出他的名字,因为他担心自己一说出李朝山,陈天福等人会盘问他关于看到的细节,弄巧成拙暴露了自己借刀杀人的阴谋,所以只喊了一个“李”字之后就停住了。
陈天福与黄大明听他喊了个“李”字,自然想到的是李飞脚了。
陈天福问陈荣道:“李飞脚?难道他们今晚要搞大动作吗?”
他心中清楚,这两天刀风镇所谓“李飞脚袭击了各村寨族长”,完全是他与陈荣所为。
陈荣见山上这么多人举着火把下山来,心中一寒:莫非自己冒李飞脚所为,李飞脚下山兴师问罪来了?
“咋办?”
“啥咋办?”
“我们这么多人对付陈立松与林三才两个绰绰有余,但对付李飞脚这群土匪,却不敢说。”
在陈天福、陈荣、黄大明等人的眼中,刀峡的土匪并不一定可怕,可怕的只有李飞脚一人。
论武功实力,撇开智商不说,李飞脚在刀风镇是公认的拳脚第一。李飞脚带人让黄大明全家跪在黄大明宅子的天井之中的事件,虽然黄大明拼命压着不让传出去,事实上可能整个刀风镇的人都知晓的了。
黄大明凑过来问道:“那怎么办?我们要避其锋芒吗?”
他心中打的小算盘自然是:就算林三才就在这队伍中,他与赵大富即使先动手开枪以绝后患,关键是这群人能不能经得住这群如狼似虎的枪手。
“笑话!这打击匪类之事,该由黄队长以及黄队长您所养的警备队负责吧?”
黄大明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
赵大富在山上目睹了李朝山与李飞脚的紧张对峙,虽然没看到结局,却对李家寨民团服从李朝山号令的阵势佩服不已,担心这些人与李朝山干上之后,自己可能深陷其中了。
他提议道:“我觉得黄队长说得有道理,应该避……避锋芒。”
黄大明问道:“撤吧?”
陈天福反问道:“撤?”
“要不,留下来……吧。”黄大明被陈天福这么一句反句,赶紧改口。
“不准撤!”二藤三郎的队伍转眼就到了村口。
在皎洁的月色之下,二藤三郎所率领的鬼子兵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而且在夜间,这些鬼子所穿军装衣物在夜间看上去就真够蹊跷,他们这些看着却是白森森的与鬼魅无异!
这真见鬼了!
山上面下来的是一群“坏怂”,现在又见到这些小鬼子,陈天福就搞不明白要发生什么事!
“对!不准退缩!”赵大富以为现在自己就是田边了。
陈天福骂赵大富道:“你闭嘴!好好等着,坐好,这是你的本分!”
赵大富更不敢说话了。
说汉话说得很溜的二藤三郎问道:“你们的,怎么这么胆小?”
李朝山正从刀峡下来,山林的风声静了,鸟儿也睡了,只是自己很明显地在码字……但立即惊觉到山下路旁有人。
“立刻给我停下来!听我说!弟兄们,底下路口有人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