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月棍年刀，久枪剑藏
原先所有人都是默认，只要境界到达了四境巅峰，那便是达到了后天武者的极限，成为先天之下最强的存在。
可这一刻他们深深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因为这些全部都是虚假的谎言！
他们都是四境巅峰，而且杨罗并非是初入四境巅峰的存在了，可以说他已经算是一个老牌四境巅峰，在江湖上都颇有名声。
如今却被顾晚风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乱剑砍成重伤，失去了战斗能力，根本就是他们想都没想过的事。
一个四境巅峰，怎么会被区区一个三境中期的少年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如此震撼，但在客栈内观察的段奕却是哈哈一笑，若是在今日之前，他也必不相信居然有人将越境败敌可以做的如此淋漓尽致。
仅仅是跟着顾晚风一天的时间，从两人的闲聊中段奕就能够感觉出，顾晚风是一个宝藏！
一个真正的宝藏，因为他的身体里有着很大的能量，他所懂得的东西也非常之多，只是这些东西他还不曾彻底的消化完。
如今他就是在一点一点的将这些东西消化，从而转化成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所以顾晚风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如今看来他已经足够强了，但段奕明白，顾晚风的实力会越来越强。
毕竟杨罗这样的四境巅峰和他段奕之前一样，都是空有着一身强大的内力却不能完美掌控。
四境巅峰的确是后天武者内功境界所能够达到的极限，因为只要不能突破先天，丹田和筋络就无法承受更加庞大的内力。
若是强行吸收，最终只会导致体内储量太多从而筋脉尽爆而亡。
但论内力境界，顾晚风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其实很大的。
战斗若是只拼内力强大与否顾晚风必败无疑，可战斗从来不是只看境界，也要看临场发挥和即刻作战的能力。
所有的一切并非都是虚妄的，顾晚风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击杀一位四境巅峰和重创一位四境巅峰，其实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可惜，段奕能够理解是因为他曾经感受过，如今更是在经历着剑招对于他实力的洗礼。但其他人无法理解，毕竟他们从未接触过，也不曾见识过。
江湖还是沉寂了太久，这十一年的时间让整个江湖的旧一代都隐匿了起来，兴起的这些江湖新秀们实力都是参差不齐，空有一身境界不知道如何发挥。
杨罗有着百分之百的力量，可他的技巧却只够他发挥出百分之五十的能力。而顾晚风的实力只有百分之七十，却能够在他的剑招加成下发挥至百分之两百甚至更多。
此消彼长之下，顾晚风就有足够的理由击败杨罗，并且是快速击败！
顾晚风此刻面对四位四境巅峰联手对他进行的攻击，剑法在他面前挥舞的密不透风，锈剑挥舞之间已经带出一道道令人迷惑的残影。
这四位四境巅峰联手之下的进攻顾晚风其实并不好受，因为这些人就算能够发挥的不多，可在联手之下还是能够对他造成压制。
顾晚风明白他的优势在哪，他的剑法就胜在一个快和刁字上，走的就是出奇制胜，而不是其他剑法的灵动飘渺。
所以和顾晚风对敌的人都会感到很恐怖，他的每一剑都好像要刺在他最薄弱的地点，只要一旦刺中，就必败无疑。
防守并不是顾晚风的擅长，所以他很感谢陈无士为他独创的剑招。
可以说这套剑招真的救了顾晚风很多次，至少每一次都能够让他有一个足够的喘息空间。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句话也没有错，但也是要分时候的。
不管怎么说顾晚风面对都是境界远超他一个大境界加两个小境界的强者，每一次内力的碰撞一定都是自己吃下这个暗亏。
剑招所造成的是外伤，是看的见的血腥。而内功所造成的伤害却是内在，一个不留神就能将你的内脏全部震碎，神仙难救。
究竟是外伤更恐怖还是内伤更恐怖，这不会有一个结果的，因为这两者都是受伤，而且皆是很严重的伤。
内脏尽碎，人没有活的机会。而一剑割喉也不会有丝毫的生机，因为这一剑就会让他的血液彻底流干。
四位四境巅峰相互之间都是眼神交流，在此之前他们其实没有想到以他们的身份会联手对待一个少年，哪怕这个少年传闻有着极大的战绩。
传闻毕竟是传闻，而他们对自己也是很有自信的。
唯独此刻他们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因为四个人联手从不同方向，以不同武器，用不同招式去对付顾晚风，却依旧被顾晚风完美的防守。
并且在防守的过程中，顾晚风且战且退，留有喘息空间，时不时还能对他们进行一次反击。
顾晚风感受着有一刀一剑从左右分别袭来，想都不想直接举剑迎向那势大力沉的大刀。
锈剑没有和大刀硬碰硬，而是从小而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在了刀背上的一点，直接将大刀沉重的刀势击破。
也是在同一刻，顾晚风用锈剑猛地一拍，这把刀就呼啸着往左侧冲去，直接和那柄长剑来了一个亲密碰撞。
在碰撞之下内力迸发，两人皆是迅速后退，卸去传递而来的内力。
两人攻击刚刚结束，前方正是一棍当头而来，伴随着一声怒喝，气势十足。
这还是顾晚风迄今为止遇见的第一个用棍棒的武者。
只可惜这家伙的棍棒只学了个半吊子，完全没有发挥出棍棒的强大。
棍棒其实在各种兵器中也占据很大的位置，使用者颇为频繁。
因为相比较于其他的兵器，棍棒是相对更加容易掌控的。
而如果能够完美的掌控棍法，那也是非常恐怖的。
佛门就有很多强大的棍法在江湖上有着鼎鼎大名，威名远扬。
江湖俗语说：月棍，年刀，久枪，剑藏。
在诸般兵器中，这几个兵器才是最频繁的存在。
棍无刃，攻击方式也好掌握，练几个月能掌握好。
所以相对来讲，棍法便较容易掌握，毕竟棍是诸兵器之基础，可说包罗万艺。
刀、剑之类则介于枪棍之间。
刀是一面刃，剑是两面刃，两者比较，掌握剑法又比刀法更难。
刀法当得是有去无回，一往无前，想要练好要几年功夫甚至更久去磨砺气势。
而枪作为百兵之王，乃长兵器中变化里最多的，要想练好恐怕得花一辈子的功夫。
剑是短兵器变化最多的，和枪一样它的主攻是刺，剑术的运用道理与枪大同小异。
但剑走轻灵，对手腕对身法要求极高。想要把剑练好，必需时刻剑随身。
否则几天不碰剑，没了手感实力会便弱。
总的来说，兵器的攻击点越小越难练，这也是枪与剑为什么最难练的原因。
第三百六十章：无情剑客
眼前这棍棒当头砸下，呼啸连连，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在顾晚风眼中却是破绽连连，身法简陋无比。
他可以看出此人特意去修炼过棍法和身法的，只是没能把本事学到家，如今在他的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看。
堂堂四境巅峰的招式能力居然如此之差，顾晚风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这些人的天赋就是修炼内功，在招式上一塌糊涂？
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过于专心致志的想要去提升境界，以至于丢失了在招式上的天赋和努力。
结果……就练成了现在这样半吊子水平。
平日里哪怕只是这半吊子水平依旧可以碾压无数人，因为他的内功境界太高，只需要以内力强行破之便可。
而且不只是他一人，这个江湖绝大多数人都和他们一样，将内功境界看的过于重要，从而忽略了招式和意境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武道从来都不是一意孤行，而是多番融合之下的水乳交融，使得身体达成一个绝佳的状态再一举进入先天。
他们这般模样想要晋升先天，简直是白日做梦。
顾晚风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许多人都能够修炼到四境巅峰，但这些四境巅峰又为何会在这一境界卡了那么多年了。
可能是没人教导他们，也可能是他们不屑一顾，一意孤行。
总之他们若不彻底改变心态，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晋升先天的机会，哪怕是得到了天寒玉魄，也是难上加上。
面对这当头一棒，顾晚风并未选择退避，直接选择迎面而上。
其实面对棍棒这种势大力沉且凶悍的兵器，剑法多数应该选择左右迂回，发挥其灵动的特性，硬碰硬可不是剑法的特长。
但对方的破绽实在是太多，顾晚风觉得自己若是面对这样的对手都需要躲避，那实在是对不起他所暴露出的破绽。
如果这些破绽真是对方特意暴露出来引诱自己上钩的，顾晚风觉得自己也认了，因为他已经足够高估这些人的实力了，可这打起来才发现这些人的本事都没他们的脾气到家。
脚下一步直接迈出，剑势瞬间凝聚成为一点，顾晚风人随剑出，锈剑剑尖带着丝丝寒芒猛然刺出。
这铁棍从空中呼啸而下，所带动的声势要超过大刀力劈的声势，仿佛空气都被他一棒抽的粘稠起来。
四境巅峰的内力毕竟强悍，他技巧不够但力量足够，所以这一招一直都是屡试不爽，含有敌手。
像他们这种四境巅峰的强者是很少和同境界的强者交手的，因为他们之间地位相仿，关系一般都不错。
就算是有闹的很僵的人也不会轻易出手，他们明白双方交手谁都不会得到好处，大不了只是不相处罢了。
说实话，到达四境巅峰之后身份地位给他们所带来的利益已经腐蚀了他们的内心，让他们已经彻底缺失了斗志。
再加上晋升先天的难度如同天泽，很多人其实就慢慢放弃了。
若不是看见有天寒玉魄这种天地珍宝现世，许多的四境巅峰都不会对先天有那么多的渴望了。
这天寒玉魄的出现就好像把先天境界放在了他们的眼前，让这些四境巅峰如何不心花怒放，如何不心动眼馋？
此人见顾晚风居然主动迎来心中顿时冷笑，果然还是年轻，我这一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住的。
不过他显然是知道顾晚风身份的，也生怕一棒会把顾晚风砸死，这若是将其砸死，就算他能夺得天寒玉魄也没有意义了。
于是在落下的时候他心中已经产生了犹豫，这般犹豫让他的气势更弱一分。
心中一旦有所忌惮，实力就会有明显的下降。
这也是为什么武者一定要拥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并且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必须太上无情的原因。
只有无情者才不会被外物所干扰，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最令人害怕。
顾晚风第一时间便感知到此人的气势又弱了三分，心中疑惑，但出剑速度却丝毫不慢。
战斗的情况说起来长，但实际上是非常快的，两人碰面不过转瞬，这些想法也都是在一瞬间内所产生交织的。
眼看着两人就要正面碰撞，四周观战的人内心都在战栗，不知道这一次的碰撞究竟会是谁胜出。
顾晚风可是在四人的包围下又击退两人，闪避一人，还剩下这当头一棒的攻击。
单是从一旁观战他们都能够感受到这一棒所蕴含的威力，若是让他们站在顾晚风的位置，都认为自己是必死无疑。
可惜他们不是顾晚风，他们不过多是一些眼界狭小被人当成枪使的炮灰罢了。
顾晚风双眼冷静无比，眼看着铁棒快要砸到他的脑袋时，手中锈剑以更快的速度刺向了对方的手腕处。
出剑的速度比铁棒的速度更快！
顾晚风一剑刺中对方手腕处后，顿时铁棒上所有的气势一泄而空，积蓄的力量也瞬间消失。
随后又是一剑直接挥向铁棒，并未用多大的力量便将铁棒从此人手中击飞，远远砸向地面。
紧接着顾晚风并未停手，对方武器已经离体，更要乘胜追击，今日的他心里不会存有丝毫的怜悯，因为他必须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顾晚风不是好欺负的。
所以这一剑，顾晚风直接下了死手。
面对眼中已经产生绝望神色的对方，顾晚风内心虽有波澜，但却并未动摇他的内心。
他做事，只要确定了目标，就绝然不会更改。
既然你们都把我当成了猎物，那今日猎物就要将你们这些猎人全部杀到胆寒！
既然这条路已经不允许我安静，那我就从今日开始，来几人杀几人！
锈剑带着寒芒刺穿空气，直指此人喉咙处。
下一秒，锈剑直接从其喉咙处刺穿，鲜血瞬间侵染在锈剑的剑身之上。
这位还不知名的四境巅峰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彻底的失去了性命。
顾晚风冷漠的将锈剑从喉咙处抽出，从你们选择来到这里开始，就应该做好这样的准备。
路都是自己选的，从来都没有后退的机会。
你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顾晚风转过身来，漠然的看向剩余三位四境巅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让四周的人内心冰冷无比。
这就是剑客，无情的剑客，强大的剑客。
第三百六十一章：打跑一位
又是一位四境巅峰的身亡！
从他们准备偷袭的开始到现在甚至还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却已经阵亡了两位四境巅峰！
原本四境巅峰就不错，如此之快的阵亡了两位，怎么能不震惊？怎么能不恐惧？
看着这位一身青衣，手持锈剑的少年，众人发自内心的心寒。
难道是这个江湖安静的太久了，已经逐渐让人忘记这些天才的强大了？
不过是一位不足二十的少年啊，哪怕他的境界在这个年纪已经足够恐怖了，可毕竟也只是武道三境中期。
和四境巅峰差了一个大境界和两个小境界，他怎么能无视这种境界越敌击杀呢？
在场除了段奕之外无人能够理解，他们无法想象已经成为后天武者巅峰的强者，除了先天之外，谁还能如此轻易的连杀两人。
井底之蛙的可悲就在于，他认为的天空就这么大，而别人告诉他天空比他眼中的更大，他却毫不理会，依旧认为天空就是他眼中的这么大。
他们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而是愚昧的选择了看似正确，实则愚笨的结果。
或许一心修炼内功境界可以提升的很快，但却消耗了人生大把的时光。这些时光，却是修炼招式最佳的时光。
真正的强者教徒，没有一个是想让他们一心只修内功境界，从而快速晋升的。
每一个强者都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青出于蓝，从小便开始各种严苛的教导，并且不让他们过早的接触内功心法。
顾晚风是如此，连昊是如此，就连司徒空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如今内功境界并不算高，可是本身的实力却要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这个江湖大的很，并非只有他们存在这个能力，而是这些人依旧隐藏在某个地方并未展露。
顾晚风相信朝他而来的伏宗也定是这样的存在，他是狂刀的传人，绝对和这些碌碌无为之辈不同。
如今战况发展到这一步，原先的五位四境巅峰就已经只剩下了三位，这三位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选择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害怕了。
没错，他们的确是害怕了，被眼前这个少年吓着了。
什么时候四境巅峰死的这么轻易了？
要知道在他们的世界里，恐怕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四境巅峰的阵亡了。
而每一个四境巅峰的阵亡，几乎都是先天高手出手，直接将其碾压身亡。
先天出手自然是毋庸置疑，四境巅峰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可眼前这个少年又不是先天强者，境界也不过是三境中期，怎么能拥有这种实力。
很久不曾滋生的恐惧此刻在三人的内心处油然而生，此刻已经不得不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身居高位以久，面对死亡早已经不能像年轻时那般淡然了。
因为享受了这个世界的繁华，享受过高位所带来的**，他们根本无法抛弃。
而死亡，就会从此一无所有，这世上所有的繁华都将离他们而去。
想到这里他们就更恐惧了，看着顾晚风那冷漠的眼神甚至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气势越发低沉。
顾晚风看着后退的三位四境巅峰，内心中满是不屑，明明他才是弱势的存在，可这三人却被他的手段彻底吓着了。
如今更是连一战决心都没有了，他们刚才或许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如今连百分之十都没了。
一个人若是没了战意，心中产生了退意，那么他的剑将会变得无力。
顾晚风眼中精光一闪，他本就是要拿这些人开刀，他们没了战意对自己来说是好事！
而且就算对方有了退意，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放任他们离开。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不行。
顾晚风必须要所有人都明白，来找他的麻烦可以，想来夺宝也行，但你们必须做好身死的准备。
若是来了，就别走了！
下一秒，顾晚风直接选择主动出击，身形如同夜中大雁一般跃起。
一袭青衣席卷着令人心悸的剑气攻向三人，面对三位四境巅峰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是主动出击！
这般决心反倒是令周围这些人发自内心的敬佩，相反这三位四境巅峰却要懦弱的多了。
感受到凌厉的剑气，三位四境巅峰皆是心中一惊，他们没想到顾晚风会突然出手，原本他们还想和顾晚风言和，就此离去呢。
可这一出手，却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今夜前来并不是一定要和顾晚风拼个你死我活，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顾晚风的实力是否真如传闻那般。
现在他们信了，而且他们觉得甚至比传闻中的更恐怖。
毕竟传闻里顾晚风可没有斩杀四境巅峰的战绩，如今已经连斩两位，并且重创一位。
若非顾晚风还不曾补刀，杨罗应该十有**也会命丧黄泉了。
锈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笼罩三人，剑气在前方切割着对方，以一敌三将他们三人逼得连连后退。
顾晚风现在的气势可是愈发高涨，随着战斗越来越强势，而对面三位的气势却是越来越萎靡，心里的恐惧太多，加上过于怕死，根本不敢和顾晚风拼死一搏。
如此一来，顾晚风可谓没有丝毫的压力对付这三位四境巅峰。
一剑荡开对方格挡的长剑，数剑并发，此人身上瞬间多出数道剑痕，鲜血淋漓。
同时剑转方向，刺向一面大刀处，剑尖点在刀面将其逼退，同时身形跃起，临空一脚直接踹中对方胸口，将其远远踹飞。
顾晚风剑势倒悬，因为另一侧的攻击已经来到，对方有心开始反击，可顾晚风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既然被压制，那就不要妄想还能突破压制！
锈剑旋转一圈，剑气凝聚剑尖，猛然刺出，直接刺穿此人右肩，再瞬间拔出。
鲜血喷涌的瞬间也带出凄厉的嘶吼，剧痛传递在对方脑海，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感受过这般痛处了。
下一秒此人眼神疯狂，整个人无比癫狂，剧痛总算是激发出了他内心的凶狠，手中长剑毫无任何技巧的朝着顾晚风劈来，似要和顾晚风来个两败俱伤。
不过这般草率的进攻又怎么能伤到顾晚风，他不过微微后侧一步就躲了过去。
就在此刻，刚才被他一脚踹飞的那位四境巅峰已经起身，顾晚风的精神时刻在注意，虽说现在是足够的优势，但还是不能小瞧这些四境巅峰，万一他们还有什么底牌呢。
只是随后的事情让顾晚风万万没想到，这位四境巅峰起身之后居然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盛放的夜空
突如其来的逃跑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顾晚风也没想到堂堂四境巅峰的高手居然会如此不顾颜面，转身就跑。
毕竟是四境巅峰，这一旦逃起命来的速度的确是常人难以企及，转眼就消失在这黑夜之中。
此人跑的如此之快，只留得在场众人的瞠目结舌，有些人下巴都快跌到地面了。
这是在搞笑吗？他们这些武道三境都还没逃，反倒这四境巅峰的人先跑了，这让他们不是显得很尴尬么。
与顾晚风对战的四境巅峰此刻就只剩下两人了，那位刚刚有些癫狂之人如今都冷静了下来。
他也看见刚才正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转身就跑了，丝毫不讲江湖道义。
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面对气势如虹的顾晚风，他们早就失去了斗志，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顾晚风也是很快从诧异中恢复过来，脸色有些奇怪，不过却也没有继续动手。
这突然跑了一位，反倒是让顾晚风准备全部杀光的想法落了空，于是看着这两位四境巅峰笑道：“二位，还要继续一战吗？”
两人皆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居然在向顾晚风示弱，两张老脸都有些涨红。
但他们也都出奇的没有反驳，在他们这个年纪和位置，性命要重过面子。
面子没了可以再挣回来，可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没看见旁边的两具尸体和一个重伤倒地的么，这几位可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顾晚风见两人摇头的如此之快倒也是愣了愣，本以为他们还要嘴硬几句，再放两句狠话才肯罢休。
谁知道两人根本就不开口，摇头的态度却表面了他们现在的想法，不想再打了。
明明他是处于被动的劣势啊，周围这么多人可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居然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这是顾晚风自己都没想到的，按理来说周围这些人此刻应该在四境巅峰的一声号令之下一拥而上，对他进行围攻才对啊。
但显然面前这两位是没有这个意愿的，而且顾晚风看的出来，只要他松口，两人离开的速度绝不会比刚才逃跑那位的慢。
看来这些人都不是一个势力的，相互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帮衬的意思。
随后顾晚风看向了四周这些身着黑衣的人，个个都看不清面貌，但从眼神所露出的神情可以看出，这些人内心都不平静。
这就是顾晚风要达到的结果，就是要让他们胆寒，让他们感到害怕。
四境巅峰都被杀，更何况他们这些不到四境巅峰的人，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你们还想比试比试？今夜顾某就在这里随时奉陪，你们来多少人顾某都接着。不过找上门之后千万别后悔，因为你们很有可能走不掉。当然，如果你们也有刚才那位跑路的速度，说不定我不会选择去追你们。”
说到这里，顾晚风没忍住笑出了声，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你们都不是一个势力的，却能因为我暂时联手，看来我的面子也挺大的嘛。那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若是为了天寒玉魄而来，我可以明摆着告诉你们，想要夺得玉魄，就必须要击败我。现在还有没有人想来一较高低？我顾晚风随时奉陪！”
漆黑夜空之下，周围显得无比寂静。明明人数众多，却无一人答应。
顾晚风也能注意到其他几个方向都有不少四境巅峰在观察，但结果也是一样，并没有人开口。
这些人本就不是一个势力的，相互之间都存在着猜疑和忌惮，谁也不会把安危交给对方，更何况联手作战这件事。
一旦他们真打起来，谁帮谁可就说不定了。
所以就算还有十几位四境巅峰，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声，都保持了沉默。
五位联手都被击杀一位，重创一位，打跑一位，这般的战绩他们之中可没有谁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顾晚风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在场任何一位四境巅峰。
以武道三境中期的境界，力压在场十数位四境巅峰，无一人出声反驳，实在是令人不敢置信。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一位四境巅峰不由得出声感叹道，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般自信，并且强大的少年了。
这些年总有各种各样自称为天才的人出现，多数不过是昙花一现，就算能够崭头露角，其实也没有多少大的成就。
以一己之力，面对整个江湖的后天武者，这是近十年来头一位。
而此人的境界甚至还不曾到达四境，这需要拥有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做到。
单是这一点，就超越这天下无数武者，以及四境巅峰。
顾晚风的胆气已经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了，而他的实力和胆气一样不平凡。
“看来，今夜是没人想来试试我顾晚风的本领了。”顾晚风收剑回鞘，胸膛挺拔，淡笑道：“今夜星光大盛，月光明媚，明天必然是一个好天气，本不该有血腥诞生。只可惜，刀剑无眼，顾某出剑之后也无法掌控轻重，不小心伤害了多人性命。当然，不仅是今夜，往后依然无法掌控轻重。所以前来寻我之人，顾某不会手下留情。这个江湖，来多少人我接多少人，只要不怕死，尽管来便是。我顾晚风，不会惧怕任何人！包括，狂刀传人。”
说完之后，顾晚风开怀大笑三声，施展轻功飞回客栈，身着青衣一尘不染，潇洒至极。
他所居住的客栈早已经残破不堪，但唯独他的屋中除了门被破开之外，其他皆是保护完好，因为段奕正坐在那里。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他们的目光都是随着顾晚风而去，直到顾晚风回到屋内，消失在他们视线之中。
随后黑衣人皆是心怀各异的快速离去，就连四境巅峰都没有出声，迅速的离开了客栈四周。
不过片刻的时间，顾晚风就感知到四周的人员都已经散去，包括那些一直对他紧追不舍的暗探。
段奕这边也是在收剑之后，那群人才匆匆离去，恨不得多长几双腿能跑的更快一点。
两人站在屋中窗檐处，默默看着屋外，享受着月光盛放的夜空。
下方则是一地血腥尸首，包括那两位四境巅峰的尸首都无人来收理。
第三百六十三章：第一位追随者
晚风于黑夜中拂过，带起丝丝血腥气味，漂浮于月光之下。
段奕环胸抱剑欣赏着夜景，同时说道：“公子之名，今夜之后必定再度盛放于天下，一如今晚这璀璨的月光。”
后天无敌之路，由今夜开启。
顾晚风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说道：“如果这夜空下能少些血腥，多些星光该有多好。你能闻到这空中的血腥味吗？这是我最讨厌的味道。”
如今的他，双手可谓是沾满鲜血，因为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
自从于齐城外展开第一场杀戮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停下过。
无论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他都沾满了鲜血。
段奕闭上双眼，语气也很淡然，道：“公子知道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顾晚风沉默，没有出声。
段奕继续说道：“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那洪荒野兽，也不是那鲜卑匈奴，最可怕的其实是我们的内心。人心的可怕，超越一切。”
顾晚风依旧沉默，长发微微随着晚风摆动，心情说不上好坏。
段奕依旧继续开口道：“杀人和被杀是这个世上无法了断的事情。要么杀人自保，要么被杀身亡，这就是江湖人一直在做的事。公子既然踏上了这条路，那便已经身不由己了。就算是剑圣这种人物，不也无法逃脱吗？”
剑神也好，剑圣也罢，甚至于剑魔，哪一个不是这江湖，这天下最顶尖的人物？
可他们依旧无法逃脱杀人于被杀之间，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
顾晚风相信，如果可以，离青阳绝对不会非要踏入那道门槛。若不是有一定要去的理由，他必然不会弃他而去。
段奕睁开了眼，笑道：“人心就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它更倾向于哪一方都是可怕的。我也不喜欢血腥味，我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整整吐了一天，做了三天的噩梦。但三天之后我明白了，如果我不能变的更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比我更强的人斩杀。而我不想死，就只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强。不过是为了活着罢了，也没错吧？”
顾晚风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这些人明知道自己会死，今夜还会选择来到这里吗？”
窗沿的下方全是尸体，而这些尸体全是他的杰作，皆是死于他的剑下。
段奕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不了解他们，我不了解他们对于变强的执着和对生命的珍惜。但如果是我，在明知道会死的情况下，一定不会来。我这个人很怕死，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毕竟能活这一世就已经是幸运的了，有没有来生对我而言不重要，我只想活好当下。”
顾晚风看着他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同意你跟在我身边吗？不是因为你实力强，也不是因为你帮过我，而是因为你说话真，句句都是真话。就连你奉承我的时候，也是那么真。”
段奕笑道：“我知道只有跟在公子身边我才能变得更强，遇见公子我有机会晋升先天。那先天之后呢？我认为先天不应该是终点，应该作为.asxs.。可我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必须要找一个能够跟随的人，公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人啊，最难能可贵的是看的清自己，看的清形式。”
顾晚风收回心思，收回惆怅，淡淡说道：“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这一刻的顾晚风又有些不同了，他的心境随着一件又一件事的更改，直到如今能够轻易斩杀四境巅峰之后，再次有了变化。
之前他并不愿意让段奕当自己的追随者，或者说他更想以朋友相处。
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却不是段奕的想法，他没能感受到段奕的心思。
因为看的清楚自己，也看的明白将来，段奕知道他和顾晚风之间必定无法成为朋友。
什么是朋友？是必须能够跟上他的脚步，两人一起变强，差距不会太大。
别看如今段奕境界超过顾晚风，但他很清楚，顾晚风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甩在身后，并且越甩越远。
所以他明白，想要做顾晚风的朋友，他不够资格。
到时候渐走渐远可不是段奕愿意看到的，倒不如在如今顾晚风还不曾有追随者的时候，以一个更好的姿态追随他的身后。
所以段奕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不会有盲目的自信。
顾晚风之前没明白，但今夜忽然悟了，他在这个江湖中无依无靠，就连剑圣也是虚无缥缈的借助，并非真实的。
若是真想在这个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他必须开始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有势力的同时，就一定要有追随者和能用之人。
这一刻顾晚风是真正的接受了段奕这个追随者，这个即将踏入先天的追随者，也是他这一生第一位追随者。
段奕在听见顾晚风所言之后喜形于色，直接单膝跪地行礼道：“公子，段某愿意以性命担保，一生追随公子身后任劳任怨，绝无怨言。尽绵薄之力，效犬马之劳！”
顾晚风笑着将段奕扶起，说道：“如今我一无所有，你可要想清楚，真的选择追随我之后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否则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必杀你！”
说到最后一句，顾晚风杀意绽放，直逼段奕。
段奕神情严肃，不受杀意所惑，语气坚毅的说道：“从段某选择追随公子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段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也绝不怕再死一次！但死也要死的有所价值，也要为公子而死！”
“好，我信你！”顾晚风收回杀意，又将目光转于窗外，笑道：“我相信今夜之后的江湖会更有趣，倒是有些期待了。至于这天寒玉魄究竟是怎样出现于晋阳城内的，我倒是颇为好奇，这幕后之人……我更有兴趣了。”
要说之前他无暇去想这些事，如今他已经有这个资格去思考了。
并且他要弄清楚，罗刹堂要天寒玉魄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而绑架刘杜娟和卫光，又是出于什么心思。
他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个白纸少年了，而是一个睥睨天下，行无敌之路的天才剑客。
可以说如今的他锋芒毕露，剑彻底出鞘了。
既然是无敌，就不允许他的前方有任何人的阻拦，包括罗刹堂！
如今天寒玉魄在司徒空的手中，他也无法去寻得司徒空，只能期望他不负所托，并且安全逃离。
若是他出事，刘杜娟和卫光恐怕也性命不保。
想到这里，顾晚风眼神杀意几乎溢出。
真有那一天，我必灭你罗刹堂满门，鸡犬不留！
第三百六十五章：我是来道歉的
这种自损名声并且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的事，顾晚风可不会做。
且不说他说了别人相不相信，就算是相信了他就没有麻烦了吗？
单是《天行不息功》的存在他就永远都不得安宁，要知道这可是绝世功法，足以让人丧失理智的功法。
段奕颇为严肃的说道：“属下还是要提醒公子，虽然起步很顺利，但不代表往后去一样会一直顺利下去。后天无敌一路极其难走，只是究竟有多难走属下不知，也没人能够告知，只有靠公子自己摸索。所以在做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现在公子的情况和以前可是大有不同了。”
顾晚风说道：“放心，该怎么做事我心里有数。”
段奕说道：“不管公子怎么做，段某一定支持到底。”
顾晚风笑道：“我不会让你我身陷险境的。”
段奕连忙道：“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为公子刀山火海我都义不容辞。既然效忠于公子，那么做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有丝毫怨言，属下只是不希望公子白做憾事。”
顾晚风点了点头道：“这只是我走的第一步，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昨夜那些四境巅峰都算是弱者，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强者。若是像你，或者北一那种存在，我还真不好对付。”
段奕点头道：“尤其是像北一这种老牌的四境巅峰，他虽然如今先天无望，可他留有的底牌说不定能够诛杀先天，不得不防。当然，北一这种只是少数，多数的四境巅峰都是像昨夜那些人一样，除了内功境界高之外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属下之前也是如此，在遇见公子之后才更改过来。”
顾晚风笑道：“你这也算是重新悟道了？”
段奕当然点头，笑道：“悟了很多。”
顾晚风本还想继续说几句，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外面就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
“顾少侠在吗？方某人前来拜访！”
顾晚风看了段奕一眼，收回了他想说的话，出声回应方余道：“方捕头来寻顾某何事？”
方余在楼下笑道：“昨日说要护得少侠安危，今日自然要来。不知顾少侠方便吗，方某想见面再谈。”
顾晚风默默摇了摇头，这朝廷真不是什么好鸟，真要保护他的安危，昨夜为什么不见人？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说出口，而是回道：“方便，方捕头这就上来吧。”
话音落下还不足三秒，方余就已经出现在了顾晚风的视线之中，带着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道：“恭喜少侠贺喜少侠！”
顾晚风看着方余淡淡说道：“有何好祝贺的？”
方余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祝少侠名扬四海啊！”
顾晚风故意装作不解道：“方捕快这是何意？如何名扬四海？”
方余自顾自的坐在顾晚风的对面，笑着道：“少侠昨夜怒斩二位四境巅峰，重创一位，吓跑一位的战绩方某可是听见了，以三境中期的境界达成这般成就，也算得上是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顾晚风摇头道：“不敢当。”
不过方余的话也的确不假，至少近代江湖武林从未有过这般离谱的战绩，哪怕是当初的剑神也是在四境之后才开始行走江湖的。
四境之前能够在江湖扬名，并且击败四境巅峰的，根本没有！
至于再往前翻，当时的武功境界或许和现在的境界就有所不同了。
如今武道四境为后天修为，四境过后方位先天。而以前的江湖是如何分化境界的，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方余笑道：“顾少侠这是谦虚了，果断把被动转换成主动，方某可是佩服至极啊。”
顾晚风看向方余，面带微笑道：“看来方捕头其实是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啊。”
方余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直接说道：“当然知道，顾少侠窗下的尸体还是我派人整理的。那么多尸体躺在街面上，这要是让城内百姓看到了造成的影响多大。像这种苦力啊，果然还是要轮到我们这些捕快的身上。”
顾晚风继续说道：“可我记得昨日方捕头说过要护我周全的，怎的在捕头的治理下还会出现这种事？”
方余依旧笑道：“顾少侠也知道方某人的本事，那么多四境巅峰方某人又能做些什么？朝廷也不能完全掌控这些江湖中人，更何况他们还是深夜偷潜，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不是方某不想护少侠安全，只是毕竟深夜了，我等都已经下工了，得知消息后已经来不及了。这不，得知少侠无碍，方某一早就来道歉了。”
“哦？方捕头是特意前来道歉的？”顾晚风挑了挑眉，诧异的说道：“这我可真是没想到。”
“没错，我是特意来道歉的。”方余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方某人坐得端行得正，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昨晚得知消息太晚，没能早早前来保护少侠，实在是方某的失责。在公事上，在情义上，方某都没能前来帮助少侠，着实令我过意不去。所以方某在这里对少侠诚心的道歉，希望获得少侠的原谅。”
方余一番话倒是令顾晚风有点没想到，他的确没想到方余是来道歉的，而且这么诚恳。
他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但却粗中有细。
顾晚风心想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些官场中人，他们武功虽然不强，但在做事的精明上却还是比自己强了许多。
至少在这件事上，方余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了。
毕竟他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晚风若还是斤斤计较，穷追不舍，反而显得他气量太短，没有容人之量。
顾晚风只能接受了他的道歉，原本还想用此事三两句话将其打发走，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别人都说是公职了，上头下令一定要时刻保护他的安危。
想要保护的好，自然要贴身保护跟在身边才行。
而他在这里坐下了，顾晚风反倒是有许多话无法和段奕商量，看着面前这家伙自来熟的模样，顾晚风就感到一阵头痛。
朝廷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这件事也要来参合一手？
就不怕惹得一身骚吗。
朝廷不得和江湖有所关联，这可是秦帝下的令。
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违背了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方某很闲的
关于秦帝和江湖的事情，顾晚风这段时间也听过不少。
反正在这天下之间，秦帝的存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传说人物。
这也不怪，毕竟是一手创建了大秦帝国，并且一统中原五国的人物，这种人物也的确配称之为传说。
也是因为他，这个天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江湖也有了巨大的动荡。
可以说秦帝就是秦国的天，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圣旨，那么自然他所说朝堂不允许和江湖有接壤是被所有人都记在心里的。
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敢忤逆他的话，如此以来朝廷和江湖在表面上自然是渐走渐远的。
虽说江湖人也都是大秦帝国的子民，但毕竟是一种不同的圈子，江湖这个圈子相对来说更难以管理。
武功的存在足以让人变得强大，变得难以对付，如果不想引起轩然大波，就不能对这个江湖做出太大的举动来。
曾经秦帝尝试过，所以双方打了一场仗，这场仗还是在一统江山之后发生的。
结果虽是以江湖一方落败而结束，可事实上这场战斗的无论胜负，对秦国来说都是一个潜在隐患。
因为无论他们怎么赢，江湖人都是无法彻底消除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江湖就有危险，而这个潜在的危险谁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顾晚风的好奇正是因此而起，难道就是因为秦帝闭死关了，加上当今皇上昏庸无能，现在下面的官员已经开始阳奉阴违了吗。
反正看着面前方余的模样，顾晚风是丝毫看不出这家伙有什么担忧的意思。
他本身对朝堂的事就了解不多，这些消息他还是从连昊那听来的，毕竟连昊是实打实在朝堂内的人。
对顾晚风来说，多听听这个江湖和这个天下的故事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刚开始什么都不懂他觉得没什么，可随着他这一路走来，他便知道不能再那么下去了。
消息和情报的重要性让顾晚风感到警惕，他的事一晚上就能够传遍整个江湖，这就恰恰说明情报系统的重要性。
如果他没有情报系统，那么当今天下皆知的事情他却会不知道，并且很有可能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而丢失最好的时机。
当一个傻子或许有好处，但在顾晚风看来全是坏处。
因为这一个不小心，丢的可都是命。不是他一个人的命，而是好几条命！
只可惜有很多话他还想和段奕交代交代，却因为这个方余不得不耽误了，他实在没有办法赶走这家伙。
方余此刻也是有恃无恐，毕竟他作为朝廷派来的人物，哪怕他面前的两位他都不是对手，但他却不怕顾晚风会对他出手。
毕竟这还是在吕梁，这个天下还是大秦的天下，只要秦国没有出现问题，就没有人会选择和秦国为敌。
朝廷永远是最安稳的靠山，至少它就站在那里，没人愿意去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
一个朝廷的建立那是在尸山血海上诞生的，真正的军队可不是那些城防军可以相提并论的。
城防军不过是从城内百姓选拔出来守卫城池的，尤其是这种靠近内部的城池，根本不会产生什么危机。
土匪是绝对不敢去对这种大城有所想法的，而外患则是在边境和大军交战，更不可能冲进来。
一旦这些外患从边境冲入大秦境内，就更不是这些城防军能够抵抗的了，到时候恐怕整个大秦都有颠覆的危机了。
所以顾晚风能够从城防军的手下逃脱也是在情理之中，但他若是真的遇见了那些真正的军队，光是数万人所散发出的煞气就已经不是他能够抵挡的了。
或许他的个人实力会很强，但集体的力量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击穿的。
将来的他不知道行不行，但至少现在的他不行。
而且顾晚风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朝廷为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若是和朝廷为敌，岂不是连容身之处都没了。
看着这脸方方正正的方余，顾晚风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和他的名字是如此的贴合。
方余，你的确是有些多余！
他在这里，顾晚风和段奕之间没法聊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而聊家常有个人在旁边听着那也感到很奇怪，索性就不聊了。
“顾少侠，我看你这里也破的不行了，门都没了，怎么也不换个房间？”
方余左瞧瞧右瞧瞧一脸不满的神色道：“看来这店家还真是没有点眼力，敢让少侠住这么破的地方，难不成是要给我们吕梁抹黑？故意虐待江湖天才人物？不行，我要把这店家找出来好好教训教训。”
顾晚风出口道：“我自己懒得换，这门是昨晚弄破的，那时候都是深夜了，在深夜换地方不是什么好主意。”
方余这才点头道：“原来如此，那群人还真是过分，来就来吧，还直接破门而入，和土匪有什么区别。果然说的没错，这江湖人多数和土匪没什么差别。”
说完之后方余似乎察觉有点不对劲，又连忙解释道：“那个顾少侠我没有说你们二位，我说的是多数，二位不在那多数之中，不要介意方某说话太直。”
顾晚风倒是无所谓道：“没事。只是方捕头一天都待在顾某这里的话，那城内百姓的安危又该由谁来负责？总不能因为顾某而摒弃城内百姓的安危吧，若是如此，顾某可真是惶恐啊。”
方余笑道：“放心吧少侠，方某平日里也都是在衙门处待着，自然有手下去负责。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我才会亲自出手，否则的话方某还是很闲的。”
顾晚风心中无奈，嘴上只得说道：“那就好，否则因为顾某耽搁了方捕头的公事可就不好办了。其实顾某也能照顾的好自己，方捕头如果有事的话，随时都可以去忙，没关系的。”
方余连忙道：“顾少侠就别跟我客气了，且不说这是上头派下的死命令，方某不得违背。就算是没有这个死命令，单是在情义上，方某也是义不容辞啊。毕竟这是在吕梁，有什么是方某还是需要负责的，还是时刻跟在少侠身边才能够防备更多的意外嘛。少侠放心，只要有方某人在身边，我相信那些宵小是不敢出手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你们这些武者
顾晚风此刻是彻底无语了，这方余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自己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他还能听不出来？
不，他情愿相信方余是听出来了，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只是顾晚风也没想到，这家伙连自己很闲这些话都说的出来，而且很有一副赖在这里的模样。
看来他一天不离开吕梁，这家伙就要缠着他不松了。
虽说顾晚风也就打算这两天便离开吕梁城，继续向南前进，在一个地方还是不适宜待久的。
其实在他现在这个情况下，别说是待个两三天，就算是一天消息都会很快的传出去。
可以说他现在走到哪里，他的消息都是漫天传播，根本停不下来。
根本不用想，现在在各个地方肯定都能够看到赶路的江湖人，而且这些人的目的几乎都很一致。
这边顾晚风沉默不说话了，方余却没忍住开口道：“少侠完全不用担心，昨晚那是一场意外，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意外发生了。这些家伙在白天不敢明目张胆，也只有在深夜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有一不会有二，方某已经做好了防护，若是他们还敢出现，必定乱箭齐发，将他们全部射杀。”
对方余的这些话顾晚风也就听听，因为他明白方余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还全部射杀，面对这么多四境巅峰的强者，不会他们团灭就算好的了。
当然朝廷也是有高手在的，可到时候恐怕仅仅只是这些朝廷高手那是不够看了，除非先天强者出面。
毕竟要论武者的数量，朝廷那是不如江湖的。
朝廷毕竟是庙堂，处处规矩繁多，能够接受那么多规矩的江湖人不多，不如在江湖行走那般潇洒惬意。
人人都讲究一个自由自在，只有无拘无束才能足够自在。
像这方余如今也不过才入巅峰的实力，顾晚风都能够感觉到这家伙不是自己的对手，全力出手之下根本用不了几招他就撑不住了。
这段时间顾晚风感触最深的就是他所对敌的境界都很高，可这些人的实力却又很弱。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就好像表面看起来很魁梧，但实际上却又那么的弱不禁风，根本不在常理之中。
这个江湖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多数人都显得很是浮躁，根本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明明境界都很高，内功都很强，但却根本不懂如何调用，完全可以说是暴殄天物也不为过。
顾晚风自己想了想，如果他拥有四境巅峰那样的内力，怎么也不可能被现在的自己打败，甚至可以很轻松的击败如今的自己。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天方夜谭，毕竟以他现在所拥有的剑法，再拥有那般强厚的内功做后盾，在后天武者中想要找到他的对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还不算是后天无敌，却也能成为后天武者中最强的一批了。
顾晚风突然问道：“方捕头，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方余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顾少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是了，知无不答。”
顾晚风点头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这些四境巅峰的武者实力显得很虚浮。当然不是我有意瞧不起方捕头，确实是好奇，因为你们的内功境界是实打实的四境巅峰，可发挥出的实力在顾某看来却要差上许多。”
方余没想到顾晚风问的如此直接，脸上有些苦笑的说道：“其实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平日里都心知肚明，没人愿意说出来罢了。我们的境界的确是四境巅峰，但也恰恰因为我们全部专心于修炼内功，一直以在实战上要弱上很多，没有心思去修炼招式和磨砺自己的战斗水平。”
顾晚风说道：“难道你们就一直修炼内功？其他的一概不管？”
方余果断点头道：“就是如此。这个世上还是以境界说话的，只要你的境界够高，你能够得到的地位就高，能够享受的东西就多。可你的实力能力强，但你的境界低，还是有人会瞧不起你。哪怕你的实力很强，也要比他强，可在境界的差距上依旧会让人产生一些差距。我们都知道自己的实战本事差，所以平日里更是很少战斗。”
顾晚风说道：“可是实力强一样会得到尊重啊，并不一定非要境界高嘛。”
方余却摇头道：“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修炼招式之类的东西，只有全心全意的放在内功修炼上，让自己的境界提升起来。因为我们需要的东西只要有境界就能够达成，不需要具体多强的实力。因为再强的实力，只要拥有够高的境界也能够压制住。当然了，像少侠这样的存在毕竟是少数，至少我们很久很久都没有遇见了。”
说到这里，方余自己倒是也有点害臊，毕竟他也是这些人中间的一个。四境巅峰的实力，却根本不是顾晚风的对手，这的确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
顾晚风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再说下去就不好了，但心里却有了数。
其实现在顾晚风也知道自己最不足的地方就是境界太低，当然他也很想境界提升的能够快些，可《十二叹》这套功法的修炼就是要循序渐进，根本容不得他加速。
他是一有时间就去修炼，就去加紧时间凝练玄珠，可就算他再怎样的去加速，都没法更加提升自己的速度。
如今顾晚风清楚，他的剑法已经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虽然这么快的提升也是他自己没有想到的，但现在已经成为了事实，这不可否认。
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这么快的提升是好事，可他的内功却没有得到足够快的提升。
当然紧赶慢赶，从二镜到三境中期也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换成以前的话，顾晚风已经很满意了。
只是换成现在，顾晚风的情况如此紧迫，加上他所要走的路又如此艰难，当然有些着急。
此刻情况特殊，方余又不愿意离去，顾晚风也做不了其他什么有用的事情，只能回到床位上闭目打坐。
见顾晚风前去修炼了，方余也自知不能打扰，便也不再出声，默默和段奕坐在一起。
他知道不能打扰，却又不代表他要离开，这的确是上面下的死命令，在顾晚风没有离开吕梁城之前，他方余一定要片刻不离的跟着顾晚风！
第三百六十八章：一条不归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虽然方余不在这个江湖，他却在另外一个江湖。
有些时候庙堂这个江湖要比外面的江湖更加难以混迹，因为这里的人各个都是攻于心计，他们虽然实力不行，可心计却是一等一的高。
顾晚风一边修炼，一边在脑中思考接下来的事情，既然没法商讨，那就他自己决定好了。
如今司徒空和连昊虽说都成功逃脱，也拥有不菲的战绩，但也因此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度，必定会有许多人追踪他们而去。
甚至许多开始认为天寒玉魄必定不会在二人身上的那些人也会产生犹豫，因为这二人的实力也是出奇的强，那就说明有一定的概率会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他们此刻虽说已经可以让寻常四境高手望而却步，可同时也代表敢去寻他们的人实力必定不会弱，或者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有预谋的拦截。
接下来所面对的可不是之前那般随意的拦截了，毕竟当时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士自主前去拦截，根本没想过自己实力够不够，也没想过顾晚风他们三人的实力有多强。
这一路死了那么多人，加上他们如今名声鹊起之后，寻常江湖中人已经不敢去埋伏了，除非他们觉得自己的实力要比那些四境巅峰还强。
他们往后所要面对的那都是四境中的强者了，亦或者是四境强者的包围，而不是一个两个单独出现了。
顾晚风还是比较担心二人的，他们如今都大概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如果没有像他一样有十足的进步，那么接下来的路途将会非常危险。
光靠以前的实力绝对不够，必须要在路途中有所提升，实力越来越强才行。
顾晚风对二人的天赋和实力其实都有信心，毕竟那段时间三人看起来嘻嘻哈哈，实际上没事的时候都是相互之间交流修炼心得。
三人修炼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所修炼的方向也皆有不同，但所有的一切都是要通往变强的道路，如果相同反而没有帮助。
经过三人之间毫无保留的交流之后，其实对三人修炼都有极大的帮助。
尤其是连昊那种在战斗中越战越勇的气势顾晚风是颇为佩服的，如今他也是走上了连昊这条路，经过不停的战斗让他自己的实力越打越强。
顾晚风相信连昊也一定会如此，在战斗中越来越强，直到没人有能力拦住他回到京都为止！
他从京都外出的目的就是变强，在任务完成的情况下游历江湖，寻得让自己变强的方式。
如果这次他能够做到，那么他这次出来的目的也可以算是圆满完成了。
至于司徒空，顾晚风最担心的其实就是他。哪怕他的轻功是三人之中最好的，可他同时也是三人中最遭人恨的。
这家伙的嘴太碎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的，反正三两句就能够让人气的冒烟，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越是如此，他会遇到的危险可能会更大。毕竟遭人记恨相对来说下手会更重，会不顾一切。
顾晚风也只能够寄希望于他的轻功上，只要他的内力保持充沛，相信他不会轻易被追上的。
两人的优劣势顾晚风最清楚，所以他在担心的同时也期待着两人能够因祸得福，由此踏上一条更强的路。
将来在京都见面的时候，或许三人的实力都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刘杜娟和卫光那便顾晚风只是尽量让自己别去想，因为他深感无力，并且一直在努力。
如今所做的一切，以及司徒空、连昊陷入险境，其实都是为了刘杜娟和卫光而进行的。
可以说刘杜娟他们陷入危机是顾晚风的原因，司徒空连昊也是如此，顾晚风觉得自己所欠下的人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根本难以奉还。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失误而付出代价，顾晚风觉得自己放过骆七骆九的性命就是他的错误，才会导致了如今的一切。
一时的妇人之仁，却导致了更多的人陷入危险，甚至要杀更多的人来弥补这个一时之仁。
顾晚风不止一次在内心里怒骂自己，更是用此事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妇人之仁，在关键的时候一定要下定决心，不可以再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危险了。
他很幸运，遇到的这些人都是忠义的，也愿意为了相互之间的感情不顾危险。
他知道大家都是不求回报的，但他自己却不能这么想，否则他才真的是没心没肺。
所有的一切他都是默默记在心里，将来他们若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顾晚风相信他必定是义不容辞，哪怕前面是危险重重。
获人之恩必要相报，顾晚风就算处世不深也明白这个道理，这是做人的基本。
仁义礼智信，若是连这五样都无法做到，又谈何正心立意。
想完了众人，他才回到自己的身上。
顾晚风明白，如今他的危机才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毕竟他的身上背负着一个巨大的谎言……不，是两个！
剑圣传人和天寒玉魄，这两个谎言吸引来了天下所有江湖人士的目光，可却没人知道，这两件事都是假的！
他不是剑圣传人，天寒玉魄也不在他的身上！
若是这两个谎言告破，他一定会成为整个江湖的敌人，必定会收到无尽的追杀。
但知道又如何，他总不能后退，这要是一步退后，掉落的可是万丈深渊。
他会瞧不起自己，也会被所有人都瞧不起。
所以顾晚风果断选择了那条无敌之路，这条路本就是和天下为敌。
后天无敌可不是仅仅和天下所有的后天武者为敌，他一直都清楚。
只要剑圣不出面否认他是剑圣传人的事实，这个身份他就能够一直用下去，只要他不曾失败。
就连剑圣、剑神这种级别的人物在年轻之际都曾经失败过，他们也没有做到真正的后天无敌，如果顾晚风能够做到，那么他的身份就不会有人猜疑。
等他实力变得更强，强到不需要剑圣传人的身份来保护他，到时候整个江湖也就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既然一步步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顾晚风可不甘心一直如此窝窝囊囊的行事，就算他的战绩很强，可始终处于被追杀的状态。
被追杀再怎么说，都是比较狼狈的，他可不想一直这样狼狈下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心若琉璃
狼狈一词永远不适合他顾晚风，也不适合一个真正的剑客。
他手中的剑，必须是一往无前，光芒万丈。
一个真正的强者，若没有一个与世为敌的内心又怎么能够成长。
前面满是荆棘丛生，难道就要止步不前？
与其站在荆棘面前唉声叹气，不如迎面而上，哪怕被割的满身伤痕，却还是踏出了一条路来。
只要有路可走，只要还能前进，就没有丝毫退后的理由！
这是剑道，也是人生。
有些时候生活的意义和大道其实是互通的，只要你能懂得其中的道理，普通人又何尝不能一夜之间成为强者。
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奇妙的世界，佛教的释迦摩尼菩提树下一夜悟道不正是代表了这个世间的奇妙吗。
只要你有一颗向道之心，抬头便是道。
不知不觉顾晚风已经正式的走上了一条正心立意的道路，这条道路的艰辛不在外物，而在于自身。
一个人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清楚自己想要的，并且明白自己将来要做些什么，其实是很难的，
迷茫向来是人生一大难题，这道难题困扰着无数的人，能够彻底走出来的又有几人。
人心就像是一颗染尘的琉璃珠，想要让其恢复玲珑剔透，就需要一次一次的擦拭。
而正心的过程就是一次次的擦拭，直到尘埃散尽，琉璃现世。
七窍玲珑心每个人都有，只是能够将其发挥出来的寥寥无几。
顾晚风就是在一次次的擦拭着这颗琉璃珠的灰尘，每坚定一次内心就擦拭一次灰尘，哪怕此刻依旧灰暗遍布，但总有一天他能将灰尘全部擦拭干净。
坐在不远处的段奕和方余同时心有所感，皆是望向了顾晚风的位置。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们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冷意，明明是大热的天气，却让他们在那一瞬间感到如坠冰窖。
而且冷意中包含着一股剑气，这股剑气似乎极为强大，因为段奕的内心感到了一丝的恐惧。
相比于段奕，方余则更是不堪，那一刻他似乎看见了死神的镰刀正向他切割而来，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冷汗却从他额头不停的落下。
剑意一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在擦拭内心灰尘的时候，就是磨砺剑意的时候！
意就是心，剑意就是对剑道一途的决心。
拥有足够坚决的决心才能领悟剑道一途的意境，从而领悟剑意。
在这一点上，顾晚风一年前就真正做到了，如今不过是在一次次的反复磨砺罢了。
宝剑尚需打磨，在一次次的磨砺中才会越来越强。
顾晚风的剑意又强一分，而这不自觉中所露出的气势却是彻底震惊了段奕和方余。
而同一时刻，方余忽然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压迫感和敌意。
他看向了一旁的段奕，此刻段奕正持拔剑状，敌意正是从他的身上传出。
作为顾晚风的追随者，他明白刚才所暴露出的气势必定是顾晚风最大的底牌，绝对不能被他人发现。
可现场可不止他一人，方余就是那个外人。
只是段奕不理解为何顾晚风会突然如此，难道这种东西不应该是隐藏极深的吗？
其实他不知道顾晚风也是无意而为，原本他只是想趁着凝练玄珠的空隙想一想往后的事情，谁曾想越想越多，直到最后再一次坚定决心。
他的内心经过煎熬、犹豫、徘徊等等不确定因素之后得到了坚决的信念，心境和剑意便同时有了不小的进展。
连顾晚风自己都不知道会在这种时候进行突破，还是当着一个外人的面不小心暴露了一丝。
虽说连段奕都看不出这是剑意，更何况是方余，可总归方余知道了顾晚风有一个极为强大的底牌，这要是说出去，会让顾晚风更加危险。
所以段奕想都没想，直接压迫向方余，等着顾晚风的命令。
只要顾晚风一声令下，他必会一剑将其诛杀在此，根本不管方余是不是朝廷中人。
以段奕如今半步先天的实力，对付一个弱四境巅峰简直轻而易举，一剑足以！
顾晚风此刻并未发现外界有所悸动，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心境和剑意的变化，正在抓紧时间稳固状态。
同时因为心境的提升，似乎连《十二叹》功法的修炼都加快了速度，玄珠居然凝练的更快了。
一道起而万物生，心境的长进促进了所有方面的全面加强，顾晚风当然是欣喜若狂。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他没有想到的，绝对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方余被段奕的剑势彻底压制，心里震惊，没想到段奕的实力居然如此之强，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强三分！
于是连忙小声的对段奕说道：“段大侠何必如此，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段大侠何必对我有如此敌意！”
段奕一脸冷意，并未收回剑势，而是紧紧盯着方余，让他没有丝毫可以施展的机会。
毕竟是四境巅峰，若是想逃，他想要留下也不容易，所以段奕没有动手也没有放松警惕，一切都等顾晚风修炼结束再做定义。
方余也看出了段奕的意思，只能无奈的说道：“方某虽然实力不强，但为人绝对没问题，刚才之事我必定守口如瓶，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段奕冷冷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方余一时语噎，随后连忙道：“方某可对天发誓，此事说出去对我根本没有好处，何必自找多事。若是我真的说出去了，相信顾少侠也不会饶了我的，我也不想招惹一个将来的强者。你我都清楚，顾少侠是潜龙在渊，迟早要腾飞的，我又怎会愿意去招惹一个这样的敌人呢。单不说他背后的剑圣，就连你我都不是对手啊。”
段奕觉得方余说的有理，不过依旧没有松懈，他必须要等着顾晚风做最后的定论，只是淡淡说道：“一切还是等公子醒来再说，只要你不乱来，我不会出手。”
这已经是段奕可以做到最大的退步了，至少此刻的方余已经没有太大的压迫感和危机感了，能够安稳的坐在那里。
只是他注意到段奕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上，他相信只要自己有所异动，这柄剑会立刻出鞘取他性命。
方余也是深感无奈，他是无辜的啊，他也没想知道这所谓的秘密。
他只是单纯的来完成上头交出的任务罢了，他招谁惹谁了……
一个堂堂四境巅峰的强者，如今却如此狼狈，实在是倒霉透顶。
第三百七十章：你丫想干嘛
如今的情况真可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想他方余在顾晚风没曾到吕梁之前乃是吕梁城内第一高手，走到哪里不是趾高气昂。
而且作为一个好官，从来不会仗势欺人，没事还帮老百姓做做好事，谁不说他一句好。
但如今呢，且不说他第一高手的名号早就被罢免了，连前十恐怕都排不上。
这就算了，反正也都是一些虚名，方余都准备好好躲着这些大爷，等他们离开吕梁后继续恢复自己第一高手的名号。
结果上头可不能让他这个原第一高手如此轻松，直接下令在顾晚风没离开之前时刻跟在身边，不要在城内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毕竟这些当官的管不了江湖琐事，只能管自家所管辖的一亩三分地，这可是他的功绩所在。
现在更可怜，好不容易得到顾晚风的认可，这怎么又非要发生一点意外呢。
方余指天发誓他是真没想知道顾晚风什么秘密，他巴不得什么都不知道，只要顾晚风能早点离开吕梁城就好。
只要他一离开，那跟他而来的那些高手全部都会离开。
偏偏就是多发意外，顾晚风心境忽然有所提高，以至于剑意提升的过程稍微透漏出了一些。
也亏得是方余没什么眼力，看不出这是剑意。要是换一些老牌的四境巅峰在此，恐怕心里就有数了。
方余和段奕都算是新起的四境巅峰，经历当然比不得北一那种老牌高手。
方余只知道顾晚风隐藏的底牌很强，单是稍微透漏出一些就足够让他这位四境巅峰感到威胁了。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谨慎，哪里还敢多说什么，看着段奕剑拔弩张的模样，只能把怨气吞在肚子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他要是再闹些什么事来，方余相信段奕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拔剑将他诛杀在此。
其实对此方余也感到很是困惑，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段奕的实力很强，绝对是超过绝大多数的四境巅峰。
这种级别的高手，为什么会如此忠心的跟在顾晚风身后？究竟是许了什么好处？
高手都是心气很傲的，轻易不会服人，哪怕是先天高手想要收服一位四境巅峰都很难，没人愿意当别人小弟。
可段奕的状态明显就是以顾晚风为首是尊，而顾晚风实力再强也还只是一个少年，年纪比段奕要小许多，拜在比自己年幼的人下，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说方余想不通，江湖上许多人都想不通。
以段奕的本事自然不配剑圣亲自出面，那便只能是顾晚风将段奕收服在手下，那他靠的是什么？
功法是不能外传的，哪怕身为传人也不能将功法外传，这是规矩。
离青阳也是给顾晚风定下了这个规矩，不可将功法传于外人，顾晚风也是时刻遵循的。
所以除了他们二人以外，谁也不知道其实当初他们进行了一场比斗，而那时的顾晚风差点就被段奕击败了。
不过结果也是外人想不到的，顾晚风临时突破，一剑破招，随后扬长而去，放了段奕一命。
段奕经历生死恐怖，心念通达，剑法突破，随后选择追随于顾晚风以报答恩情。
这种剧情若非亲眼可见的话，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毕竟这般戏剧性的场面也是十分难得的。
顾晚风和段奕也不会将这件事外传，至于外人怎么想，那当然是随他们去了。
此刻顾晚风依旧还在稳固心境，并且乘机又再度凝练出一颗玄珠，又让他距离三境后期更进一步。
不过他修炼的这段时间方余可是煎熬坏了，真可谓是坐立不安，焦头烂额。
看着顾晚风安稳盘坐于床上安静祥和的姿态，方余却怎样都安静不下来，身边那位一直对他虎视眈眈，这种生死被人掌控在手的感觉可实在不好。
甚至于方余口渴想喝口水都不敢乱动，生怕段奕意会错误直接动手。
这要是为了喝口水把命给丢了，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顾晚风总算彻底将这次小突破收获完毕。
虽说是小突破，但心境上的小突破和境界上的突破那可不是一个概念的。
不仅是对顾晚风，甚至是对这个江湖所有的习武之人而言，心境都是极为重要的。
想要提升心境可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够做到的。
内功境界可以通过修炼获得，而心境却只能够以常年的修身养性来慢慢培养，急不得也急不来。
顾晚风此刻的心情很好，越是这种压力巨大的时候，总能够出现一些惊喜给他。
果然人无压力不行啊，有了压力才有了进步的空间，眼看着这进步的速度要比他单调修炼要来的快的多。
当然，年幼之际是在稳固基础。有了一个牢固的基础，才能够迅速的生长，这就是厚积薄发。
顾晚风睁眼的那一刻，方余忽然感觉整个人生都明亮了，双眼带着惊喜和兴奋。
一开眼就看见方余那不可言语的神色，这让顾晚风无比纳闷，第一想法就是这家伙怎么了？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这个想法让顾晚风不寒而栗，试想当你睁眼的那一刻，一个大男人带着惊喜和兴奋的眼神看着你，而且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顾晚风差点没拔剑砍上去，你丫的舔嘴唇想干嘛？
方余其实表示很无辜，他之所以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是因为他实在是口渴了，但一个沉默的段奕在旁边让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忍着。
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只能用舌头舔舔干渴的嘴唇，用来缓解缓解压力，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顾晚风又哪里知道方余的想法，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各有各的想法都僵在了原地。
最后还是顾晚风退了下来，他实在是受不了方余的眼神，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一地，心想一定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否则这家伙要是产生什么想法那就不好了。
“现在什么时间了？”
顾晚风下床看向段奕问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下修炼的多长时间，只是窗外的天色代表此刻还是白天，并没有一下修炼到晚上。
段奕回应道：“已经下午了。”
顾晚风点了点头，果然修炼的时候时间过的很快，他明明感觉不过须臾而已，结果一上午都过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威胁加恐吓
这刚开始顾晚风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很快他就发现了段奕对方余的敌意。
段奕的针对让顾晚风有点疑惑，眼神带着询问的神色看向他，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出了顾晚风意思的段奕直接开口，没有丝毫顾忌的说道：“刚才公子修炼的时候有所突破，导致能力泄露，极为恐怖。当时，我与方余都感知到了。”
顾晚风心头一跳，他立刻反应过来段奕所言的能量泄露是什么。
至今他身上还无法彻底掌控的能量还能是什么，只有剑意了。
刚才心境突破的时候顾晚风也能感觉到剑意随之增强了许多，却没想不自觉的暴露了出来。
这方余若是知道自己悟得了剑意，再在外面说出去，岂不是将自己最大的底牌都摆在了世人面前吗？
如今天下知道他悟得剑意的人寥寥无几，而且都是深得他信任的人，这些人肯定没人会出卖他。
顾晚风对此很放心，同时也将这剑意当成自己最大的底牌，除非在最后关头，否则他不会将剑意使出的。
这若是被人提前知道了底牌，然后刻意针对的话也让顾晚风很是难受。
外加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如同段奕所言剑门前来寻他，那就不好办了。
于是顾晚风看向了方余的眼神又有了些许的变化，感受到顾晚风注视的方余心想不好，他必须要解释一下。
方余连忙说道：“顾少侠千万不要误会，方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突然感到一阵冰冷，但很快就过去了，我现在都快忘了当时是什么感觉了。”
顾晚风笑道：“哦，当时感到有点冷啊？”
方余眉头一跳，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当时怎么了？当时我好像困了，晃晃悠悠的都快睡着了，可能是做梦了吧！”
顾晚风点了点头，继续笑道：“不知道方捕快对我的实力有没有什么新的认知呢？”
方余猛地一拍手，夸赞道：“少侠的天赋举世罕见，虽还年少，但绝对算是人中豪杰。相信在不久之后，这江湖必有少侠的一席之地，在下只有敬仰的份呐。”
顾晚风看了看手中锈剑，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感觉到了啊。”
一股能量不自觉的从顾晚风身上散发，瞬间整间屋内都能够感受到一股极为凌厉的剑气所在。
方余脸上的肉都颤了颤，连忙喊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少侠放心，今天方某来到此处睡着了，公事太多忙不过来，导致我实在太困，好不容易找个机会休息一会，一下就睡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顾晚风并未将剑气收回，而是继续说道：“做梦有些时候也不一定是假的嘛。”
方余哭丧着脸道：“我真的很无辜啊！我没想看见啊，谁知道你随便修个练都能突破，我就坐在这里，想不知道也难啊。但是少侠放心，此事我绝对会烂在心里，不会对外有丝毫的泄露。方某不想死，说出去对方某又没有什么好处，何必多此一举呢？”
顾晚风淡淡道：“那我可不知道方捕快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我也不想赌。”
段奕此刻接话道：“不如杀了一了百了，以公子的身份就算是杀了他，相信朝廷也不敢与你翻脸。”
毕竟剑圣传人的名头太大，别说是区区太守，没看到连宁州刺史都没敢招惹，否则剑圣一旦出山，谁能阻拦？
两人一唱一和之下，方余哭的心都有了，不过毕竟是堂堂四境巅峰，不可能在这里哭出来。
无奈只能继续说道：“我方余对天起誓，绝不会将今日所见说于外人，只会烂在心里！若是将此事说出，必遭天雷轰顶。”
誓言一发方余是彻彻底底表明了他的态度，要知道誓言是不能随便发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食言说不定真会遭雷劈。
顾晚风也没想杀了方余，至少因为这一件事也没必要，他从方余的态度就能看出这家伙不知道那是剑意。
如果他看出来那是剑意，此刻的模样绝对不会那么平淡，也不会只是想要撇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他或多或少一定是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种情绪根本没法掩盖。
因为顾晚风想到当初卫光知道他领悟剑意时的表情，当时顾晚风还没能感觉到卫光的震撼，如今却清楚了。
越是了解剑意对于这个江湖剑客的意义，顾晚风就越能理解为何要在此刻隐瞒这个事实。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如今都已经高调的不成样子了，再让天下人知道他领悟了剑意，这得引起多大的浪潮。
随后顾晚风收回了所有剑势，笑道：“并非是我刻意针对方捕头，只是事关重大，还望方捕头能够言而有信，将今日所见全部放在内心，不要对外说出一字。”
方余松了口气，连忙道：“少侠放心，方某为人向来讲究诚信。哪怕没有发誓，我都不会说出去，更何况发誓之后更不可能说出去了。”
顾晚风点头道：“那就好，我相信方捕头也不愿意和顾某为敌。这要是说出去了，那就真的成为顾某的敌人了。顾某对待敌人向来不会手软，哪怕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的。”
方余听的是心惊肉跳，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他堂堂四境巅峰，如今却被一个后辈或多或少的威胁恐吓，对此他甚至还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实在是让方余感到难受。
可没有办法，谁让他实力不够，面前这两位他一个都打不过，两个加起来更是能把他吊起来打，哪里有他反驳的机会。
在方余多次的保证之下顾晚风这才没有在提此事，反正该说的他也说了，方余肯定是杀不得的，否则就算朝廷不愿意和他翻脸，但暗中肯定也要给他制造麻烦。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麻烦，小麻烦堆积多了就成了大麻烦，说不定在某些时候就能够彻底破坏他的计划。
能不节外生枝最好，至少顾晚风是这么想的。
反正方余看不出那是剑意，就算他真的说出去了，也只会让人对他有所防备而已。
哪怕不说，此刻江湖人对他依旧会有所防备。
毕竟像顾晚风这种天才有个强大的底牌那是很正常的事，没有底牌那才不正常。
第三百七十二章：知难而退也是美德
此事对顾晚风而言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毕竟方余可看不出他泄露出的那股能量是剑意。
甚至他怀疑，方余连剑意这个说法都没听过，更别说看出来了。
之所以一顿威胁加恐吓，其实是希望能让方余知难而退，早点离开这里，别一直跟在他身边。
他哪里需要这家伙的保护，就算加上城内所有的捕快又怎样，真要来了连他都不是对手的强者，这些人也根本不够看。
如今他可不是在晋阳的他了，如果不是对自己有绝对自信的人绝对不敢寻他而来。
哪怕是那些四境巅峰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够不够，就算真要来，怕也是要呼朋唤友一同前来。
不过方余显然是一个死心眼，至少顾晚风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方余根本没有离开的想法。
就像是脚下生根了一样，根本就是要在他这里待着了。
见实在没法将其赶走，顾晚风索性也不搭理他了，直接朝着门外走去，同时嘴上说道：“饿了。走，吃饭去。”
不用他说，方余和段奕一样快速的跟在了顾晚风的身后，同时笑道：“少侠想吃什么随便吃，我方某请客。”
他也明白顾晚风很不想让自己待在身边，可上头的死命令他根本没办法违抗。
为了不让顾晚风那么烦他，方余也是尽量讨好他。反正已经低头了，再低点也没什么……
顾晚风倒是有些诧异，不过来者不拒，直接说道：“既然方捕头这么大方，顾某也不客气了。”
方余忍着悲痛爽快道：“不需要客气！该吃吃，该喝喝！”
对有人买单这回事，顾晚风丝毫不介意，毕竟方余这家伙也该放放血，总跟在自己身边，没有点付出怎么行。
反正他自己是身无分文，出去吃饭都是靠魅力来交朋友。
顾晚风想了想，自从他外出到现在为止，甚至没有花过哪怕一文钱。当然，这也和他一文钱都没有有关。
他就算是想给钱，也没这个能力嘛不是。
又来到龙利酒楼，按照方余的说话这里的确算得上是吕梁最好的酒楼了。
对此顾晚风也不置可否，是不是最好的不重要，关键是这家饭菜的味道的确不错，昨天来这里吃就感觉到了。
昨天他和段奕本来点的不多，还是因为方余的到来才大吃一顿。
今天更是趁着方余大方请客直接点了满满一桌，看着这么多的菜肴就知道三人肯定吃不完，但为了让方余多放放血，顾晚风还是点了那么多。
看着方余逐渐变幻的脸色顾晚风就感到好笑，这家酒楼的价格可不便宜，按照他这个点法，一顿饭怕是要吃几十两左右的银子。
这一顿饭，怕是要抵普通百姓家半年甚至更高的收入了。
而作为捕头的方余一个月的俸禄应该并不多，毕竟朝廷所派发的俸禄其实是很少的，和那些行商的根本没得比。
只是行商之人地位较低，而官家人地位高，收入上虽然要低，但得到的好处却更多。
毕竟地位和钱财有些时候不成正比，除非你真的很有钱很有钱。
若是一个人能够做到富可敌国的程度，那么他就算是没有丝毫的官位，也没人会小觑他。
而这边方余作为官家人，除非他选择受贿，否则他所拥有的钱财应该不会太多，以至于现在方余的脸色很黑。
其实这一点倒是让顾晚风对方余的认知有所改变，这家伙的内心和表面绝对不是一回事，但也算不上坏人，只能说算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捕头吧。
这样的性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顾晚风不反感。而且方余这家伙看起来不贪，也没有那种横行霸道，做事稍微有些圆滑，可能是当官当久了的原因。
换成其他的四境巅峰，根本不会心疼这区区数十两的银子，毕竟四境巅峰在江湖上的地位可不算低。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四境巅峰这个级别，只要能够踏入这个境界，就已经算是有进入高层的机会了。
方余若是不心疼这钱，那就说明他很有钱，不差这点。那么以朝廷的俸禄肯定不足以有那么多钱，唯一的可能便是贪污受贿。
如今他心疼这钱，说明他没有贪污受贿，让顾晚风对他有了些许的改观。
毕竟看看这身边的段奕，他随身带着的可是大量银票，这才是身为江湖上四境巅峰该有的钱财。
看着方余心疼归心疼，改观归改观，顾晚风下手可丝毫没有手软，该点的菜还是要点，该喝的最好的酒必须要喝。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既然来了，也不能错过嘛不是。
经过昨夜顾晚风的大发神威之后，今天他再出门已经没有什么暗探了，也就只有零星的少许几个。
不像是昨天他走在街上，这身后能跟着一群人，那种场景实在是太奇葩了。
现在很多人都是认怂了，见识过顾晚风这么强的本事，再看看自己的本事，很多人都选择了退缩。
天寒玉魄固然吸引人，可知难而退也是一种美德嘛。总不能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还要冲上去送人头吧。
尤其是那些三境的人各个是噤若寒蝉，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崇拜顾晚风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境界，甚至他们的境界还要更高一些，可顾晚风所做的事情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别说以一敌五位四境巅峰，对他来说四境初期都是不可逾越的大山。三境巅峰的实力在四境初期手下，甚至过不了几招就要败北。
境界之间的差距对他们来说还是很难弥补，但对顾晚风来说就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不……相比于睡觉，顾晚风还是觉得越境败敌更容易些，偶尔夜间他还会失眠，那时候可是怎么睡都睡不着的。
没有那么多人跟在身后，顾晚风感觉舒服多了，他还是不太喜欢那种走到哪被人盯到哪的感觉。
尤其是路上老百姓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让顾晚风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长着一张吓人的脸了。
而方余也在顾晚风的示意下没有让那些官兵跟在身后保护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这些官兵顾晚风随手就能全灭，有什么好保护的，只会让人觉得他太矫情。
第三百七十三章：装醉欺负百姓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多谢方捕头了。”
看着方余忍痛给了店家整整三十两银子，顾晚风笑着出声道。
方余看着店家的眼神特别的凶狠，巴不得用眼神将这位店家给诛杀，不过店家显然也认识方余，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并没有太多的畏惧。
店家可不是小二，能在吕梁城里开这么大一家酒楼，身后没点势力怎么可能。
平日里他和这方余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只是关系好归关系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吃了这么多好食材和佳酿，不给钱怎么行。
该给多少就要给多少，这是原则问题。
走出酒楼的那一刻，方余嘴里还在念叨，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根本就是在宰人！
顾晚风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往外走去，晃晃悠悠的在街上逛着。
若只是从外表看上去，还真就是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段奕跟在身后始终保持着沉默，很完美的做着一个跟班该做的事。
需要他的时候再开口，不需要的时候闭嘴就行了。
他当然知道顾晚风不是纨绔子弟，更知道顾晚风平日里都是很书生气的，从没有那种嚣张气焰。
所以顾晚风此刻模样应该不是随便做做的，就是要给那些暗探看。
让他们认为顾晚风现在已经开始膨胀，已经因为少年得志开始飘飘然了。
年轻人因为经历少，很多事情难以把持内心，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这年少得志，名满江湖，一不留神就开始心高气傲，最后跌落高峰。
这种事在江湖上也不少见，前车之鉴简直多不胜数，但依旧有无数人接上后尘。
要知道这已经不是涨不涨教训的事了，而是少年的心本身就很轻易轻浮，到了这个阶段什么前车之鉴都没用，因为根本就看不进去。
顾晚风这段时间发挥的实力过于震撼人心，也让他彻底的拜托了那些实力不够的弱者。
可将来他要迎接的却都是真正的强者了，亦或者是联合起来的弱者，当人多的那一刻起，弱者也会变成强者。
数量会直接导致质变，顾晚风之前就已经感受过了，晋阳城内那么多江湖人士在追他，只要他敢停下脚步，陷入包围，就只有死路一条！
数量的事他暂时不会去考虑，但直面迎接强者却是他躲避不了的事，也是他根本没想过要躲的。
只是这么一直没有作为不好，总要做些事情让这些人稍微有那么点的掉以轻心，这样他的危险会下降很多。
一个严己恪守、谨慎稳重的天才，和一个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的天才，当然是后者更加容易对付，也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太稳重就会让人更谨慎，这对顾晚风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的确要走后天无敌之路，但他如今也不过才三境中期，甚至境界还没达到四境。
真要说无敌，怎么也得等他到四境之后吧，甚至成为四境巅峰之后，才能够做到真正的后天无敌。
境界上有差距，这本就是一个硬性标准，早晚都要弥补的。
如今的顾晚风在外人看起来就是气焰极其嚣张，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街上都是横着走。
甭管是江湖人还是老百姓，根本没人敢挡他的路。而且要走就走直线，还走中间，把别人逼的只能往街道两旁去。
还没从大出血反应过来的方余也是吓了一跳，这怎么吃顿饭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这里的酒虽然好，但并不是烈酒，按理来说没那么容易醉才对。
难道剑圣传人不胜酒量，这区区淡酒没喝多少就喝醉了？
方余的脑袋的确没有那么灵光，至少他此刻沉浸在花钱的心痛中，哪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顾晚风为何突然改变了性格。
毕竟只要跟在顾晚风身边和他聊过天的人都能知道，他并不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从性格子就不是。
性格要真有那么容易改变，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自己的性格而亡了。
顾晚风这边的确是喝了点酒，但他的酒量可没那么差，就算没有千杯不醉那么夸张，但也不是淡酒能够灌醉的。
他不过是借着喝酒这个时机来嚣张一下，让那些暗探好好看看他的‘内心’。
此刻他大有世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双眼迷离，走路摇摆，言语嚣张，舍我其谁。
暗中却在想着：你们这些人好好的估量我的实力吧，不管怎样，总能埋下一些伏笔。
从街上回到客栈的那一刻，顾晚风瞬间就恢复了过来，双目清醒哪里还有一丝醉意，哪怕方余在身边他也没有掩饰。
这下方余才看明白，原来顾晚风不是真醉了，他是在装醉啊！
恍然大悟的方余觉得自己看明白了，一时间认为自己真是一个天才，就说淡酒不会喝醉的嘛。
不过……他装醉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合理的欺负老百姓！对，就是这样！
顾晚风忽然感觉有一双怨念的眼神在背后盯着自己，转过身就看见方余的眼神，顿时一阵恶寒。
“你干嘛？”顾晚风远离了方余些许距离。
方余怒道：“你装醉就是为了去欺负那些无辜的老百姓，是不是太无耻了。你什么身份啊你，你堂堂剑圣传人，去欺负这些普通百姓，丢不丢人啊！害不害臊啊！”
顾晚风顿时傻眼了，疑惑道：“我装醉是为了欺负老百姓？”
方余依旧怒道：“不然呢？我本以为你真喝醉了，才没有制止你，谁知道你居然是装醉！没看到那些百姓走路都没地方走了，硬生生被你挤到了路的两旁，就你一个人走在路中间，实在是过分了。作为吕梁的捕头，我必须要说你两句！”
顾晚风好笑道：“怎么，现在不怕打不过我了？”
方余冷哼道：“怕啊！那又怎么样，你这个做法是错误的，我必须要纠正你。你去欺负你们江湖人我没意见，但不能欺负这些普通百姓，他们是无辜的。”
顾晚风挑眉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护民众的嘛。”
方余道：“那是当然，我方某人在吕梁还是有点名望的。此事下不为例，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不许再装醉欺负百姓了，否则我怎么也要制止你。虽然我打不过你，但也不能放任你在吕梁城内这么过分！”
第三百七十四章：慢慢改变
看着方余如此义正言辞的模样，顾晚风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了。
毕竟欺负百姓的事情他的确是做了，但也没有那么过分吧，不过在路上有些横行霸道罢了。
只是占路而已，做戏给别人看嘛，至于这么激动么。
顾晚风此刻也有些感慨，要是所有人都和方余一样傻该有多好，这样他就不用总是动些歪脑筋了。
他知道他的这个行为骗不了所有人，或许他能够瞒过一些人的眼睛，但总有人的双眼是明亮的。
他也不需要瞒过所有人，只要能够减少一些麻烦，这对顾晚风来说都是很好的了。
这条路本来就很不平稳了，与其多一些意外的发生，倒不如少一些事情的叨扰。
尤其是像方余这种没脑子的人，在某些时刻可能要比那些自诩为聪明人的更难对付。
因为没脑子的人都很僵，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够，可他还是僵。
现在的方余就是典型，他当然没想把顾晚风怎么样，言语之间却要比之前高亢的多。
显然在此之前他做事都是没有底气的，来完成上司布下的任务，像个跟屁虫似得一直跟着别人，这本就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那么他面对顾晚风的时候自然会有这种羞耻的心理，外加上其他一系列的事情让方余更加苦逼。
现在之所以有底气了，那是顾晚风做了让他很不能够接受的事情，看的出来这家伙还真是一个愿意为了百姓做事的家伙。
就算他在很多方面都有瑕疵，仅仅是为民着想这一方面就足够弥补太多太多。
现在的好官不多了，至少顾晚风看见的好官不多了，要么是些贪官污吏，要么是些徇私枉法，他就算是想管都管不过来。
如果这个世上少上那么一些自诩为聪明人的人，多一些憨厚的‘笨蛋’来当官，或许现在的朝廷会更好一些也说不定。
顾晚风认为当官不一定需要多聪明，至少要有一颗为百姓做事的心。不为百姓做事，好歹也要为朝廷着想，只为自己谋福，这个天下怎么能好。
表面看似安定，其实内地中已经**不堪，方余这样的人少见了。
所以顾晚风反而对他有些欣赏，这种欣赏的眼神一出反倒是方余有些不知所措了。
无论怎么说顾晚风的年纪都算是他的后辈，可实力却要比他这个前辈高上许多，如今更是一副赞赏的模样，完全是乱七八糟的辈分。
顾晚风也没有和他解释什么，方余现在爱怎么想都和他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准备明天一大早就离开吕梁了。
随后他开口说道：“方捕头如此为民着想，顾某还真是有所汗颜，此事下不为例，绝不再犯。方捕头也尽可放心，今天算是麻烦你了，不过这个麻烦也就一天的时间，从明天之后方捕头又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了。”
方余闻言有些欣喜道：“此言当真？看来少侠是准备要离开吕梁了啊。”
顾晚风点头道：“明日一早出发，方捕头不必相送，顾某和段奕自行离开，不想被人发现踪迹。”
方余了然道：“我明白！少侠真要离开，方某明日就不会再来了。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暴露少侠行踪的。”
顾晚风见状心里又是笑了笑，其实话里话间他还是在套方余的智商，结果这家伙还真是笨呐。
现在整个吕梁都知道他方余要保护顾晚风的安危，尤其是今天跟了整整一天，只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可他明天一旦不再过来保护顾晚风，自然所有人都明白顾晚风要离开了啊。
这么简单的事情方余都没想明白，反而信誓旦旦的和他说一定保密，顾晚风也不再有所怀疑。
同时顾晚风在内心里也是默默叹了口气，之前的他可不是这样警惕的，而是很容易对一个产生信任。
只是这一路发生了许多事让顾晚风忽然有些明悟，他感觉自己似乎在被人推着走，可却不知道这个想法是真是假。
可能是身边的人，也可能是暗中什么人在关注着他，总之他现在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方余对顾晚风来说其实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存在，可他毕竟还跟在自己的身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这点其实可疑，顾晚风一直都没放下。
你所看见的一个人，那是他想让你看见的，而在你看不见的另一边他可能是另外一人。
顾晚风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警惕的过分了，但他的确是在慢慢改变了。明天离开之后他和这个方余可不会有任何的交际了，又何必如此。
这也算是为了以后行走江湖做一个铺垫了吧，至少往后去他不会那么容易去信任一个人。
看着方余，顾晚风继续说道：“方捕头其实为人不错，顾某也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只是如今顾某的际遇方捕头也清楚，没法和你坐下高谈畅饮，虽然暂时看似没有什么危机，可实际上处处都是危机。之前做的事的确有些过分，在这里向你道歉。有缘相识也是缘分，希望将来江湖再见。”
顾晚风如此诚恳的话一说，这方余脸上欣喜的神色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居然也是一种略微不舍的神情。
方余说道：“其实认识顾少侠也是方某人的幸运，像少侠这种天才就该是天上最亮的星星，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应该是不会有所交集的。方某自认为资质不够，交朋友算是高攀了，能和少侠有幸走到这里已经很开心了。其实我知道虽然很多次看似要杀我，其实少侠都是没有杀意的，只是略微的恐吓一下我罢了。我方余也不是记仇的人，也明白少侠如今的处境，所以少侠也不必道歉，只是你我各有各的目标罢了。”
顾晚风笑着点了点头，方余的智商时高时低，此刻居然又恢复了正常，而且他说的话也都对。
从头到尾顾晚风真的没想过要杀了方余，甚至威胁他的想法都没有。
不管他是不是朝廷命官，至少他对自己没有敌意。而有没有敌意，顾晚风其实能够很清楚的感应到。
否则一个有敌意的人在身边转着，他岂能没有察觉。要知道当初段奕暗中跟踪他，就是因为敌意暴露了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