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三章 晋升之路 造化乾坤
轰隆,
宝鼎坠入劫之世界,以一种轨迹下沉,和世界中的气机摩擦,氤氲出惊人的晕轮,其大何止万丈,外紫金而内青黑,弥之上下,漫在左右,照彻周匝。在这个过程中,宝鼎鼎耳状若狰狞的恶龙已经褪去了最后的几个磨盘大小的龙鳞,它们痛苦地哀嚎着,光秃秃的龙躯上血迹斑斑,看上去非常恐怖。再然后,宝鼎的四周突兀产生了一团黑色幽深层层交织的雷霆,蕴含着劫数,携带毁灭,它们挤在一块,包裹住大鼎,自外到内,覆盖冲刷。
轰隆隆,
到最后,宝鼎一下子炸开,托举出鼎中孕育的纪元瑰宝。此宝状若珠形,真明玉洁,澄流九霄,天光照下,看似纯粹无暇,可偏偏折射亿万色彩,似乎唯一,又似乎包罗万象,无所不有,称得上,无幽不鉴,无上不睹,无下不视。这就是纪元中应运而生的奇珍,也是能够让上境金仙打破头争夺的奇珍,天生蕴含一点造化,有大罗的本质。
噼里啪啦,
宝珠一出,暴露在劫之世界中,顷刻间,自世界中垂下万千劫气,跟藤蔓一般,抓住宝珠,吞噬宝珠中蕴含的非凡特质。
“嗯?”
刹那间,李元丰就觉得在不知名的虚空元海中的劫之世界一沉,就好像漂浮在水中的皮球被人用手往下一按,半个身子沉到水里一样。在同时,不计其数的篆文自宝珠中迸射,或弯弯如羊角,或垂刃如倒镰,或铮铮如铁骨,或厚重若铜钱,等等等等,千姿百态,每一个都融入到劫之世界中。
李元丰神意横于劫之世界中,马上发现,在劫之世界中,不管是日月星辰,还是山河大地,或者各种各样的生灵,身上的色彩似乎变得更为更为丰富,更为可观。
要知道,在以往,由于劫之世界基本上都是劫之规则密布,天地万物,生来都完全秉承劫气,色彩偏向于黑色,或者黑青,让人觉得毁灭和绝望。而在融合一部分九凤世界后,才有了丝丝缕缕的变化,活得也好,死的也罢,色彩上都多了三分真正亮色。不再混混沌沌,而是跟现世中的大天,比如地仙界中四大洲等等等等,有一点相似。而毫无疑问,这样的变化趋势是可喜的,正确的,因为上境金仙之上的大罗之道,就是以己道演诸道,以己心代天心,最终造化万事万物,执掌乾坤之变。
现如今,由于应纪元而生的鼎中珍奇宝珠融入劫之世界中,让劫之世界里的变化大大进步了。
“确实进步了!”
李元丰对此最有感受,要说的话,刚刚开辟的劫之世界,所有时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诸般事物,都浸染劫之规则,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经过吞噬一部分九凤世界,劫之规则以及相关的依旧是占据绝对主导,可已经下降到百分之八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五是其他规则。而融合了鼎中珍宝后,劫之世界中的其他和劫之道亲密相关的规则之力已经上升到二十!
“就是这个样子。”
李元丰眯起眼,实际上,对于单纯的劫之规则的参悟,在一定程度上,他已经非常高深,想前进一步千难万难。只有当自其它角度,或者准确地说是和劫之规则密切相连的其他方面来对照,才能够触类旁通,有所收获。正是这样,新的劫之世界的格局一成,劫之世界的演化加速,以劫之规则为主导,联系和演化其他的规则,汇聚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紧接着,根据世界和道果冥冥之中的联系,世界演化中提炼出的关于劫之道的新的感悟就反馈到道果中。
轰隆隆,
劫之道果陡然间大放光明,紫云覆盖,赤霞绕轮,亿万潮汐浮空而来,跟长满羽毛的华丽翅膀一样,拍着规则长河上寂静又厚重的水色,把劫之道果往前推。每前进一步,劫之规则上空中的束缚就减弱一分,隐隐的,有一种脱离枷锁的轻松。
从某方面来讲,太乙金仙也好,大罗金仙也罢,都是在洞彻空间和时间上的上境,都在参悟和驭使规则上前行,没有下境和上境那样的蜕变以及天差地别。可当要将规则之力宣泄于现世中,那表现出的真实力量就有不小的差距了。
“劫之规则,”
李元丰背后九个鬼车鸟首抬起头,眸光阴绿森然,他顶门上庆云扩展,丝丝缕缕的幽光弥漫过来,越积越厚,越来越多,圈圈层层的晕轮衍生出来,吟唱咒语,讲述劫之规则作用于现世的道理。
“世界晋升,”
李元丰非常确定,吞噬融合了鼎中珍宝后,自己劫之世界又晋升一层,演化加快,根据世界,道果,以及真身,三者之间的相互融合,相互促进,又带动了道果和真身的提升。
“离大罗境界越来越近了。”
李元丰眉宇间露出笑容,他现在有西牛贺洲中乱石山碧波潭,盘丝洞和黄花观,三个据点扎下的大罗根基,又有最后一个洪荒异兽所秉承的天运和遗泽,比如还剩下尚未完全消化的九凤世界,还有心魔之主的辅助,只此三点,就让他不再是新晋金仙,并在冲击大罗的路上稳稳当当,上升姿态凶猛。要是再多几个像刚才吞噬融合的鼎中珍宝这样应运而生的东西,说不得,时机一到,就冲击大罗境界了。
“大罗,”
李元丰转着念头,大袖一摆,身子纵起一道光,撕裂时空,要回转西牛贺洲。正在此时,突然间,四下的时空浮现出肉眼可见的金色脉络,乍一看,像细细密密的咒语连绵,不断排列组合,甫一出现,就凝固所有。
“起。”
李元丰先是一惊,然后用手一指,顶门上的庆云垂下万千重的光,洋洋洒洒,若檐下滴水,只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光辉之中,以青黑为主,可时不时会有其他色彩浮现,然后转瞬即逝,隐隐的,有一种乾坤造化的底子。
第一千九十四章 大势已成 直指大罗
天外天,上清宫。
穹顶如盖,十六根汉白玉宝柱上撑,奇异又神秘的花纹覆盖在其上,或古老厚重如开天,或众仙东来聚金鳌,或圣人讲道鸣玄音,或三教封神起杀劫,日晖重曜,绿烟氤氲,上上下下,弥漫如水华彩,充塞在内外。天光,松影,水阴,鹤唳,等等等等,尽数横进来,落在台阶前,斑驳成一片,动静虚实,自成画卷,美不胜收。
无当圣母坐在云榻上,面如少女,形容端且严,背后灵云幽幽,隐有一剑,上书诛仙,锋芒破天,但含而不露,在周身三尺内,呼啸有音。她的对面,正是云霄仙子,她身披宫裙,绣着九曲黄河大阵,背负诛仙四剑之一的绝仙剑,蹙着眉,正看向虚空元海。
在那里,妖云漫卷,梵音高行,不计其数的文字纠缠在一起,金黑两色,分庭抗争,不分轩轾,锋芒毕露。整个时空中,都是海啸之音,连绵不绝。即使遥遥看去,也是满眼的晕轮涟漪,不见尽头,难以窥视。
好一会,云霄仙子收回目光,她扶了扶云鬓,素裳曳地,亭亭玉立,用好听的声音道,“九荒已经窥见自己的大罗之路,委实不可思议。”
“是啊,”
无当圣母对此也是惊诧不已,她顶门庆云上日月所出,紫云覆盖,映照彤云九色,然后双手放于膝前,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云霄仙子螓首低垂,娴静如莲,身为同时晋升上境之人,真没有想到,才过去这么久,双方的差距已经拉开,让人不好受啊。
无当圣母瞥了一眼,若有所思,她背后的诛仙剑一声轻鸣,杀伐有音,开口说话,道,“九荒固然能够抓住机缘,高歌猛进,可结下的因果委实不少。其他人晋升为上境金仙,俱是超脱万界,自由自在,他倒是好,环顾四下,因果不断,纠缠连连。即使九荒再惊采绝艳,可得罪狠了观自在和梵门,被其盯上,每行一步,称得上危机重重。稍有疏漏被抓到,恐怕会很糟糕。”
“一饮一啄,皆由前定。”
云霄仙子点点头,宝袖摇摆,绿云袅袅,她看得清楚,不同于自己和清源道人的按部就班,扎扎实实前进,九荒这位妖族大圣的道路明显激进很多,在刀尖上跳舞。这样的路子,固然危难重重,举世皆敌,可风险越大,受益就越大,九荒能够狂飙突进,验证了这一点。
“我的路子是不是过于稳妥了?”
云霄仙子不是刻板之人,时刻反思,她秋水般的眸子盯着虚空元海,见漫天梵光妙音中,九荒的庆云高举,最上面黑青一片,可外匝绵绵长长,蕴含着一种造化乾坤,遥指大罗。即使梵光佛唱厚重又强势,但阻挡于外,难以形成碾压的姿态。
“该如何调整?”
云霄仙子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俗话说,船大难调头,她身为上境金仙,更是如此,不像下境修士一样,能够说改就改。盲目或者急匆匆,都会自找苦吃,甚至更严重一点,会引起难以想象的负面牵引。
不管如何,云霄仙子都知道,自己确实需要改变,加快冲击大罗境界的步伐。原因并不复杂,和清源道人一样,作为同这个纪元中晋升的上境金仙,他们俩比任何人更清晰感受到九荒大圣咄咄逼人的姿态,每一步都让人心惊。如果被拉下太多,对方晋升了大罗,自己等人还看不到大罗的影儿的话,那纪元天运会被九荒攫取太多,剩下的天运少了,留给自己等人的会是更血腥的争夺。
无当圣母似乎感应到云霄的变化,她没有多言,只是看到那一片虚空元海的时空中,一道弥天极地的妖气横扫,推开遮天蔽日的梵色,向地仙界而去,缓缓下沉,若夕阳之光,氤氲四下,弥漫一种难言的色彩。
她只希望自家师妹云霄能够迎头赶上,争一争纪元大运,至于直接出手阻挡九荒冲击大罗的路子,她根本没有想,也不会做。九荒的仇家本来就不少了,再多一个,对他来讲也是虱子多不痒,债多了不愁。当然了,最为主要的是,无当圣母有所考虑,九荒最善于在复杂的局面下辗转腾挪,越是复杂,越能够借力打力,自己要是出手,说不好帮了倒忙。除此之外,上清宫和九荒在西牛贺洲上合作不少,也没到反目成仇的程度。
南海,潮音洞。
气浮紫林,香绕琼台,松阴之下,满石染翠,深潭照影,暗藏潜龙。反正枝枝叶叶的掩盖间,嶙峋有致的石色前,或三五零星的深潭周围,亭台楼阁,相映成趣,一片清幽。只有吉祥如意,充塞内外。
正在此时,只听钟磬长鸣,瑞彩缤纷,亿万流光溢彩自天外来,往下一落,倏尔一转,凝为天衣,披在身上,化为观自在之身,她发髻盘起,七宝雕饰,身后宝香氤氲,层层叠叠。这位梵门大菩萨面如止水,手托玉净瓶,不紧不慢地走入到洞府中。
观自在携着刚才和人交手的气机,翩然入洞府,再走一步,上了莲座,身上的异样气机马上冬雪见太阳般融化,不见分毫。
同样坐在洞府中的大日如来见此,眸光动了动,身后大日起落,照彻四方,问道,“怎么样?”
“确实是已经坚定了自己大罗之路,以己道演化诸道,有一缕造化乾坤的影子。”
观自在大菩萨想到自己和九荒在虚空元海中交手的景象,细眉蹙起,玉颜上尽是不满,道,“要是不想办法,恐怕他真要成为此纪元中第一位晋升大罗境界的人了。”
大日如来听了,摇摇头,无话可说。对方能够走到这一步,不只是本身惊采绝艳,天赋非凡,自己,以及眼前人,再加上身后的梵门可谓是“出力”很多。对方大势已成,难以抵挡。
“只能把九荒之事公之于众,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轰隆,
由于在当时在场中的诸位上境金仙的言语,再加上观自在等人的推波助澜,立刻在诸天万界形成偌大的声势,令李元丰成为诸天中大罗金仙之下第一人!
轰隆隆,
同样回到西牛贺洲的李元丰眸光动了动,身上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第一千九十五章 晋升
乱石山,碧波潭。
烟树黛翠,垂阴绕阶。丹霞自外面倾斜下来,和周匝气机一碰,绕之成大小不一的光晕,一个个,一下下,一丛丛,不断地坠入到鸣泉中,晕开涟漪,澄明一片,蕴含着似乎来自于深秋的清冷。
李元丰头戴宝冠,身披法衣,绣妖云层叠,他本来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在吞噬融合得到的应纪元而生的鼎中宝珠,将自己的世界,道果,以及真身,融合在一起,步步提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爽快。那种爽快,不是用扇子扇的风,而是在酷夏时节,人在静山中,四下幽幽,松柏来风,吹散暑气,自内到外的痛快和惬意。
“嗯?”
正在此时,李元丰若有所觉,他背后的九个鬼车鸟首探出来,十八道眸光激射,洞彻冥冥,顷刻间,不见大片大片的赤云席卷下来,弥漫于时空中。在其中,或金凤啼鸣,或蛟龙出渊,或神将击鼓,或日月染辉,等等等等,千姿百态,各具其相。
轰隆隆,
不管任何异相,俱是悬空而行,最外匝绕有星芒,团团簇簇,锋芒毕露,很有一种来自于沙场的锋芒。
噼里啪啦,
即使眼前的景象是虚幻的,不真实的,只存在于冥冥中的,可冉冉压下,形成天网一般,垂落下来,罩住李元丰,刹那间,身子上下一重。刚才的惬意和舒适一点不见,只剩下厚厚的,跟积雪一样。
噼里啪啦,
李元丰念头一起,自己鬼车真身上腾起妖色,与之纠缠,将之挡在外面,他九个鬼车鸟首低垂,仔细观察着异相,很快就有了想法,这不是其他,分明是自己成了诸天万界中不少人的眼中钉啊。
俗话说,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只此一言,就可以看出触犯众怒的后果,也可以看出人心中蕴含的巨大的无形的力量。更何况,李元丰知道,现在对自己有恶意的,都是上境金仙,有资格有准备冲击大罗境界的,他们这种人物一言一行一动一念夸张点能够影响到整个世界的变局,他们的诅咒汇聚在一起,能够发挥出何等恐怖的力量?
也就是李元丰这样的妖族大圣,庆云遮蔽,换个下境修士,直接就被咒杀了,死的不能够再死!
“嘿,举世皆敌啊。”
李元丰对此早有预料,他以前窝在西牛贺洲中,和梵门的人勾心斗角,虽然作下的事业称得上非常非常惊人,让任何人不敢轻视,可到底耳听为虚。可虚空元海争夺鼎中宝一役,看似平平静静,水到渠成,可正是这样,才展现出他的强势。再加上场中的上境金仙不少,关注此事的上境金仙也不少,他们亲眼目睹后,自然有危机感。毕竟人人都想晋升大罗,人人又不想其他人晋升大罗。
“不过,”
李元丰眸光动了动,能够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声势,也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非要把自己弄成众人的靶子!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早知如此。”
李元丰对此局面不慌不忙,非常沉稳,他冷笑几声,眸光一动,拨开激烈的咒杀和诅咒等等等等,还能够看到,在最外面,根根赤金投下来,每一根都有奇异的纹理和色彩,闪耀着惊人的光芒。
正所谓,福兮福所依。这一手,固然让李元丰成为众矢之的,明里暗里对手不少,可同样的,让他在诸天万界中知名度大盛,隐隐有大罗之下第一人,以及最有资格冲击大罗境界的人。这样以来,就是声望!
声望宜人啊!
李元丰相信,只要自己稳稳前进,站在最前面,这样的声望就会积累成滔滔大势,成为自己最终冲击大罗境界的重要积累!
想到这,李元丰整理了下衣冠,继续向前,眼前是一个门楼,乃是砖石结构,雕刻精致,浸染了岁月的色彩,斑斓一片。门楼不小三五丈,中间部分是雕刻画卷,记载上古洪荒之纹,来来去去,去去回回。不计其数的地气氤氲出来,簇拥在左右,状若烟霞一样,经久不散,时时刻刻滋养四方。待在此地,很容易福运加身,顺顺利利的。
不得不说,乱石山碧波潭身为整个西牛贺洲这个纪元中心中天运地气汇聚最为特殊的九九八十一个之一,随纪元推行,地气越来越厚重,引来天运也越来越多,从而让这一片时空非同一般。
李元丰看了一眼,沿着门楼西边琉璃瓦覆盖的整齐长墙,走了一段距离,步步登高,来到一个飞角半亭上,单檐向空,小瓦精致,四下清清幽幽。他坐下后,沉下眸光,一方面继续消化所得,另一方面沟通自己的心魔之主之身。
诸天之阴,恶念渊海。
万千的黑光垂下来,纠缠若轮,最外匝是激烈燃烧的玄色火焰,至于最里面,就是洋洋洒洒的经文,拳头大小,棱角分明,不停地碰撞。时时刻刻间,都会有莫名演化出来,落到渊海中,被恶念种子吞噬。
恒元天这个天地间第一位魔主开辟的世界,从外面来看,依旧是血莲花相。在最上面,毫无疑问矗立魔宫,巍峨壮观,古朴幽深。心魔经铺开,悬在穹顶。
心魔之主,恒元魔主,正静静地坐在殿中,看向四下。在他的目光中,恶念渊海的渊水在以缓慢的姿态上升,虽然幅度很小,但已经扩大了恶念渊海整个的体量。除此外,随纪元的进行,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汇聚过来,让渊水的本质上升。
不同于鬼车真身在诸天万界中折腾,真正秉承了一部分恶念渊海大运的心魔之主并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就随着恶念渊海的提升境界修为水涨船高。虽然还看不到突破到大罗的路子,可这样是真的舒服啊。
“不过,”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若有所觉,抬头看了看天,恶念渊海中这样的变化可不只是自己受益,有的人因为境界修为低,即使得到同样的好处,可在对方身上引动的变化看上去更大。
“要晋升了?”
李元丰嗅到四下的气机,看到一片殷红,声音很低。
第一千九十六章 经魔道果
恶念渊海,恒元天。
宫殿巍峨,气象幽深,惊虹垂空而下,何止万千,横在窗前,其色织血,殷红一片,给人一种大难临头的灾难之气。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之身感应到异动,踱步出来,外面正是回廊,前伸展出凌空平台,高高而起,俯视恶念渊海。再往外,平台外围是不高的石栏,木栏,斜栏,曲曲折折,平面参差,高低错落,雕刻镂空出青铜鬼面,衔着大小不一的铜环。每一个铜环看上去都是不计其数的咒语咬合,窸窸窣窣作响,给人一种磨牙的声音,非常恐怖。渊海中最为深沉,最为恐怖,最为吓人的恶念精华都被引上来,倾斜到里面,积累起来,等待质变的一天。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驭使恒元天在恶念渊海中航行,可不只是随随便便行动,不但要汲取恶念渊海中的精华,也寻找可能孕育出来的天魔,想要收到麾下,为自己开辟的心魔道添砖加瓦。
“嘿,”
李元丰转动念头,手扶栏杆,居高临下,眺望远处。在那里,渊海上,波涛汹涌,浊浪排空,似乎下面有数不清的恶龙在闹腾。即使偶尔露出一鳞半爪的,也可以看出其中花纹中蕴含的非同一般的魔性。
是的,魔性。
狡诈,阴狠,多变。
蛊惑人心,挑拨是非,杀伐混乱。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各种负面词语用在上面,都不能够表现出其万一。
“上璟,”
李元丰眼睛炯然有辉,感应到四下气机的激荡,微微点头。要不是自己的横空出世,对方应该就是天地间第一尊魔主,身负的大运是不用怀疑的。更何况,在自己有意无意地引导下,上璟“知耻后勇”,努力向自己学习,在一定程度上比原本应该有的轨迹上有了大的提升。当然了,最为重要的还是恶念渊海的扩容,上璟魔主身为唯二的魔主,受益很大,水涨船高。正是这样,上璟魔主晋升是应该的。
“晋升的正是时候啊。”
李元丰看到极其远方魔性沸腾,黑炎万万里,轻轻一笑,念头一转,向目的地行去。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一位上璟魔主可是个真正的“大好人”,明里暗里帮了自己不小的忙。现在正值自己鬼车真身冲击大罗境界的紧要关头,得需要上璟魔主“出一出力”啊。
恶念渊海,不知何处,虚空中本来是寂静无声,不见其底,现在不知为何,重重的云气激荡过来,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绕之匝行,凝成宝轮相。随时间推移,宝轮越聚越多,不计其数,每转动一下,都有经文吐出。
叮当,叮当,叮当,
经文垂落,打在光滑如镜的渊水上,与其一碰,倏尔一跳,到半空中,浸染到恶念渊海最本源的力量,染上万万千千的色彩。乍一看,整个渊水上,似乎升腾起亿万的镜面,有的半圆,有的三角,有的弯弯如月,有的森然如竖瞳。不同的镜面,映照出不同的景象,有杀戮,有毁灭,有嗜血,有狡诈,等等等等。
上璟魔主端端正正地端坐在一个孤零零的悬空高台,上平下间,整体看上去紫青相间,状若蟠龙,正如个陀螺般转动,和周匝莫名之气摩擦,衍生出大大小小的光圈。在光圈中,演化出奇奇妙妙的经文,礼赞上境,至高无上。
天光照下,能够看到,上境魔主所居的高台上,金杏银桃,翠竹青柳,虹桥跨溪岸,寒烟叠嶂,有一种雨后空山的清净大气。这样的景象,俨然不是恶念渊海这样的阴面所有,而是和阳世一样,一模一样。
“这就是道果,”
上璟魔主用手扶了扶自己的眉心,她顶门之上,激射万丈毫光,托举真正的道果,似圆非圆似扁非扁,看上去非常繁杂,无事不包罗,可仔细看的话,又是非常纯粹,恒元唯一。
“我的乃是经魔道果,”
上璟魔主微微抬头,竖瞳闪耀,盯着自己刚刚凝结成的道果,此道果一成,立刻和冥冥之中的整个恶念渊海的规则勾连,自其中汲取来源源不断的力量和辛秘,然后灌注到自己的魔身,立刻发生蜕变。
“道果,道果,”
上璟魔主低语了两声,声音不大,可语气中充满了喜悦。她对自己经魔道果所成,真的高兴。别的不提,由于意识到现世对于自己魔主本身以及恶念渊海的重要性,这位魔主平时也没少去现世兴风作浪。可到了诸天万界,没了恶念渊海的力量庇护,又和诸天万界的规则相悖,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到诸天万界的真正大能,做了俘虏。现在道果一成,可是在一定程度上辐射到现世,活动能力大增。
美中不足的是,比起李元丰得天独厚圆润无暇的心魔道果,上璟魔主的经魔道果要差上不少,不管是和恶念渊海的联系,或者其他,都不在一个层次。
“这样的力量,”
上璟魔主隐隐知道自己道果不圆满,可至于很具体的,就不知道了,她现在只是沉浸于晋升的喜悦中,静心体悟着道果的强大,以及自己魔身近乎诸天金仙的玄妙,高高兴兴的。
轰隆隆,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大响凭空响起,上璟魔主豁然抬起头,就发现眼前的虚空塌陷,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血莲花之相,共九千九百九十九叶,每一个叶子上自有时空,或大如山岳,或小如芥子,里面或是亭台楼阁,或是垂金宝堂,或是虹桥亭榭,或是空谷深山,稀稀疏疏的色彩中,不停地人影流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口中诵读心魔经。有一伟岸的身影站在血莲花最上面的大殿中,背后浮现无穷无尽的经文跳跃,他幽深的眸光投过来,即使以上璟魔主现在的境界和力量,都感到一种压力。
“恒元,”
上璟魔主的俏脸沉了下来,声音很低。
第一千九十七章 魔灾将至 大变开端
“呵呵,”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身披魔衣,立在恒元天的莲花之相上,背后殿中铜柱上的心魔经书页翻开,激射一个接着一个的经文,每个文字六角垂芒,蕴含人影,交织纵横,低声念诵,他的笑声中有一种莫名,道,“可喜可贺。”
“恒元,”
见到眼前人,上璟魔主蛇瞳冰冷,紫发垂下,居于的上璟天氤氲一种难言的色彩,不计其数的经文闪耀,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多,细细密密,密密麻麻,每一个都向四面八方晕着光轮,折射出大千世界,亿万生灵,向他们弘扬她的道理。
“她的道果,”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看在眼中,微微怔了怔,若有所思。要不是自己以神秘环佩成心魔之主,眼前的这一位才应该是天地间第一位魔主,会在现世中传道,建立传承。正是如此,对方的道果寄于经之上啊。
“你有何事?”
上璟魔主敏锐感应到来自于心魔之主的审视,那是一种居高临下,让她蹙了蹙眉,不由得念头所到,整个自己开辟的上璟天大放光明,经文继续演化出来,越积累越多,在檐下若跃彩飞镜,在石色上似惊鸿一瞥,在树下像小儿辩日,等等等等,千变万化,掩护住自己的核心,把所有一切都掩盖在重重帷帐后,只剩下一对冰冷的眸子。
“有两件事。”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声音不大,却自自然然传到上璟魔主的耳中,道,“一是恭喜道友晋升。二是道友现在也应该感应到恶念渊海的不足,我们应该联手了。”
“恶念渊海的不足。”
上璟魔主挑了挑眉,她已经发现,虽然自己的经魔道果之力在吞噬恶念渊海丝丝缕缕的力量在提升,可有一种约束和禁锢,跟无形的墙壁一般,阻挡住自己向前路攀登。自己要继续提升的话,恶念渊海的规模和本质也得膨胀才行。
“恶念渊海要更进一步,出路在诸天万界。”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知道在大道面前,两个人以前的冲突只是小事儿,所以他扶袖而立,侃侃而谈,堂堂皇皇道,“特别是西牛贺洲,乃纪元中心,资粮惊人。我希望,道友能够和我联合,互通有无,共同创下天魔大业。”
“恒元的道果,”
上璟魔主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心中掠过种种算计,最后化为轻轻一笑,蛇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道,“好。”
西牛贺洲,乱石山碧波潭。
洞府中,李元丰的鬼车真身凭高眺远,他的脚下是一水横斜,幽碧深深,垂藤蔓蔓,枝叶摇摆,地气汇聚,成珠子状,粒粒吐丝,他面上露出笑容,从容而自信。任凭上璟魔主再有算计,格局不如自己,她自心魔之主身上得到一分的好处,就会给鬼车真身送上两分的好处,到头来也只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原因很简单,只要自己的鬼车真身成功晋升大罗境界,以妖魔道果的珠联璧合,自可横绝所有,在绝对的力量和玄妙下,任何算计都是小儿科。
“就这样。”
李元丰不再去管自己心魔之主和上璟魔主的勾心斗角,他驭使自己的鬼车真身,伟力密布于碧波潭,盘丝洞,以及黄花观,在这三个纪元中心的特殊据点中,将自己的道果之理渗入进去,再从其中的生灵中提炼出他们蕴含的天地妙理。
前文提到过,像碧波潭等九九八十一个地方,是西牛贺洲中的造化之地,纪元来临时,天运地气上冲,引来天道之力横浸,散在诸般。这样造化之地中的生灵秉承而生,沾染一缕造化,和其他地方的生灵不同。掌握他们,以之为器,倒推上去,可窥见天道造化。
叮咚,叮咚,叮咚,
渐渐地,随时间推移,李元丰的劫之道果横在三个造化之地的时空中,每转动过一个生灵,自其中勾出一缕莫可名状的玄妙,都仿佛将道果洗练一次。整个时空中,响起华章明彩,金词宝句,显示出境界修为的精进。
这样的凭借,是清源道人和云霄等人都比不上的。
小雷音寺。
龙华树下,气象更替。或微雨之时,花重洗色,一片迷蒙。或暖阳在天,金灿灿成片,正大光明。或夏日黄昏,篱笆外悠然在望。或冬雪飘飘,四下俱是素白。
弥勒佛主跌坐在宝座上,乐呵呵的,手中握着一卷梵经,不紧不慢说着话。他的对面,同样端坐一位大佛,琉璃玉身,一尘不染,手中托着青玉瓶,丹香隐隐。
弥勒梵主注意到对面的大佛长眉动了动,不由得停下来,面上笑意十足,静待对方说话,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对面大佛眸光一动,投在西牛贺洲一地,道,“是比丘国,我看其上空负面情绪积累,厚重如山岳,积累地有点多。”
“比丘国,”
弥勒梵主扫了一眼,他当然知道比丘国在西游前已经被拿出去和其他势力做了交易,于是不会细观,他摇摇头,道,“对方派下来的这个小家伙倒是能够折腾,把比丘国弄得乌烟瘴气的。”
“他们啊,暴殄天物。”
身有丹香,晶澈无尘的琉璃佛叹息一声,他何等境界修为,明白那只白鹿的路子,不过是以恶念释放,全部引出来,越多越好,然后再经纪元之子之手斩断,破劫而去。到最后,就会无有恶念临身,光光正正,功德自足。可这样的做法,会很粗暴地利用这一地方的天运地气,甚至影响了不少生灵,造成极大的浪费。
“呵呵,”
弥勒梵主同样了然,对方这么布置,可不是鼠目寸光,而是对方知道,待纪元之子一到,比丘国这一块造化之地就会重归梵门。这样的话,何必谈什么长远,肯定是在用最短时间攫取最大的好处。至于以后如何洪水滔天,如何烂摊子,他们不管。
两位梵门大人物随意谈了几句,就不再说这个话题,毕竟比丘国不仅牵扯到他们梵门,还牵扯到另一方势力,俱是在掌控中。
只是两人并不知道,比丘国的那个白鹿早就换了人。
第一千九十八章 技高一筹
比丘国,皇宫,后花园。
池前竹树,阴翳冷幽。亭对玉璧,仅余下半面,其上垂有青藤,横斜上下,点缀花色,轻轻浅浅。一泓泠然自上而下,贯通全部,到最后,稀稀疏疏的水珠落到池中。整个画面,静幽,宁静,古雅。
“国丈。”
有两位官员站在亭外,他们都一身飞鱼红的长衣,腰佩弯刀,神情阴冷,言语果决,正在禀告,道,“除了几个冥顽不灵的,其他人都老实了。”
已经吞噬了真正的白鹿,囊括白鹿所有有形的真身,以及无形中冥冥中的气运甚至命运后,天魔已经是现世中真真正正的白鹿精,比丘国国丈,他头上戴淡鹅黄九锡云锦纱巾,身上穿顶梅沉香绵丝鹤氅,手中拄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玉面多光润,苍髯颔下飘,金睛飞火焰,长目过眉梢,很有威严。他静静地坐在亭中央,捋着胡须,看似是在听手下人汇报,实则在感悟自身之变。
在比丘国国丈的眼中,眼前满满的光,澄明,玉净,纯粹,金灿灿弥漫,弥漫着一种难言的香气。沐浴在金光中,倘佯于香气里,只觉得时来天地皆同力,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加持,无往不利。
玄妙衍生,造化灌顶,邀天之福缘!
“这样下去,”
比丘国国丈深吸一口气,面上威严更重,眉宇间紫青东来,葱葱郁郁一片,他看向已经禀告完正待在亭外的两位得力手下,沉声吩咐道,“接下来,还要加大力度。”
“是。”
两个人答应一声,然后扶刀低首,退了下去。只听他们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就能够知道,他们接下来肯定不折不扣地执行。原因很简单,现在国中上下都知道,国主不问事,一切都是国丈做主,他的命令就是君上之命!
比丘国国丈目送两个人离开,不由得站起身来,角落中有檀香宝案,两侧放置落地花瓶,不下六尺,古色古香。人在亭中走到,瓶身上流光溢彩,与之交晕,上上下下。
“我的机缘啊,”
比丘国国丈不再掩饰自己的喜怒,眉眼中满是笑意,他可是知道自己天魔之身,固然生来有**力,可同样是大禁锢,前路断绝。而现在,终于有一缕窥见前面路的希望。这样的希望,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叮咚,
正在这个时候,比丘国国丈眼前蓦然一沉,然后幽幽深深的黑暗垂落下来,四下时空静止,只剩下一滴水珠出现,缓缓下坠。
叮咚,
水珠落地,向四下扩散,凝成莲台,这个莲台周匝黑水沉寂,沉沦万物。黑色莲台的中央,拱卫出一个人影,面容模糊,身子伟岸,披着长衣,手中托举一本魔经,弥漫着光。
“魔主大人。”
比丘国国丈,白鹿精,天魔,行礼后,低下头。
“这样布置,”
心魔之主的一缕神意口微张,吐出话语,声音越来越小。待最后,声音彻底消失,眼前的异象也不见了。
“明白。”
比丘国国丈神情一肃,他虽然不懂如此做的用意,可知道这是自己见识和境界不够。所以他不会多问,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事情办好。
“问题不大。”
比丘国国丈想了想,虽然要做的事情很多,很零碎,但在比丘国自己做主,能够调动的人手和资源不少。
天界,天庭。
瑞云浮台,宝气腾空。檐下悬有云锦天书,上面记载微妙文字,风一吹,诸般文字,齐齐大放光明,隐隐中,似乎有金银、珠玉、珊瑚、码瑙,等等等等,齐齐点缀。
听其声,见其光,嗅其香,整个四下,俱是福德圆满,无劫无难。
南极老人星坐在殿中,标志性的肉脑袋,一看就是福德寿元圆满的样子,正在和人对弈。他的对手同样是天庭中的神仙,背后重重神光,眸子幽深,横着金纹,威严莫测。
这位背后重重神光的神仙,落子后,微微顿了顿,开口道,“道友在天庭可是坐得住啊,这么长时间了,还未到西牛贺洲中走一遭?”
“西牛贺洲的事儿,自然有梵门的人做主。”
南极老人星不紧不慢说话,身前祥瑞层生,道,“我要是去多了,也是平白无故惹人烦。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天庭,坐享其成。反正在西牛贺洲,有梵门的那几位掌控,也出不了事儿。”
“也是。”
和南极老人星对弈的神仙点点头,表示赞同,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来,来,继续下棋。”
“下棋。”
不一会,棋子声响起,烟云袅袅,
南极老人星有决断,只有等他出场的时候,他才会进入西牛贺洲,也算是对梵门的尊重和支持吧。毕竟梵门最近也是暗流涌动,自己的麻烦事儿多。
玄天府。
庭院深深,亭台成列。鹤饮泉下石,鱼观水中花。李元丰的玄天圣君正站在亭前,看着四下的景象,深邃的神意却在南极老人星所居的府邸方向徘徊,确信对方的本体没有前往西牛贺洲。
对此,李元丰是有把握的。毕竟对方虽然境界修为高深,可在天庭上执掌的天权上是超不过自己的。要是在别的地方,上境修士自身屏蔽所有,无声无息,但在天庭,上境伟力一动,就会通过周天星斗大阵等等等等有所反馈。
“果不其然,”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暗自点点头,南极老人星没有异动,才是常理。西牛贺洲中的变化,非常剧烈,从而形成一种新的局面,新的格局。对于这个,梵门这样西牛贺洲中最大的掌控者也好,南极老人星这样送自己的人在下界镀金的也好,还是低估了西牛贺洲局面的复杂,也小觑了自己在西牛贺洲中的活动能力。因为任凭他们再是了得,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心魔之主和鬼车真身,两者一明一暗,能够暗度陈仓。
“看来比丘国的计划会成功。”
李元丰有了判断,只待比丘国布置完成,他就会以此为节点,撬动和人间界的大变动。
“现在的话,”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扶正宝冠,往外面走,在天庭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啊。
第一千九十九章 天庭风云
天庭,灵霄宝殿。
四下澄明,光泽涌发。紫云覆盖于铜钟玉磬上,映朗十方,经久不散。再有穹顶上珠细如雨,洋洋洒洒,夹杂金银、珠玉、翡翠、绿石、珊瑚、珍奇众宝,等等等等,千姿百态。
“陛下,”
张天师昂然出列,手持笏板,朗朗有言,正在禀告。
“呼,”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端坐在凌霄宝殿的一个高台上,黄玉打造,雕刻玄天之纹,熠熠生辉,光明璀璨。再往里,设置檀木宝榻,帘拢挑起,鼎中焚烧千和之香。整个高台,从外面来看,是个高台,实则是个小世界。
当然了,能够在灵霄宝殿中有如此待遇的,通常得有极高的天权,同时自身境界修为高深,不然的话,根本坐不住。
李元丰坐的稳稳当当的,耳边听着张天师的话语,目光却在凌霄殿上打量。凌霄殿身为天庭中非常特殊一个时空,自具规则之力交织,覆盖四下,等级森严。毫无疑问,凌霄殿中最为显赫的还是帝君们,日月星辰随他们而轮转,金精紫光闪耀,满是神辉朗诵声。只是看在眼中,就能够感应到那种伟岸,浩瀚,以及真正主人的强势。要是自己有这样的天权,恐怕可以直接汲取天庭的气运和资粮从而成功晋升大罗了。可惜,这样的事情只能够想一想。
李元丰很明白,除非到了纪元鼎沸之时,天地出现旷古大变,动摇天庭的格局,导致有帝君下位,才有微不可查的机会。至于现在的天庭,下面暗流涌动,上面格局稳固。
“不过,”
李元丰用手抓着龙虎玉如意,身放祥光,自己现在玄天圣君的天职已经足够,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一天职的天权用到淋漓尽致,发挥出最大作用。
“陛下,诸天局势,暂时如此。”
在这个时候,张天师禀告完毕,后退一步,回了朝班,然后不再言语。
“纪元啊,”
“诸天大变。”
“千头万绪。”
“难。”
……
灵霄宝殿中的天庭众仙神神念碰撞,传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头,或惊讶,或震惊,或若有所思。反正是诸天万界现在风起云涌,龙蛇起陆,原本只需要土地和山神这一小神系统就能够覆盖驻守的地盘,已经完全力不从心,不得不从天庭派出强力人手。原因很简单,因为有的地界发生的异变或许牵扯很大,而土地和山神们眼界境界不够,在初始之时,根本难以察觉。
除此外,让天庭众仙神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危险。是真的危险,即使有天庭护持囊括有形的和无形的,可还是保不住。天机混乱下,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陨落。
正在此时,凌霄宝殿中只听一声轻响,继而日照初升,流映四下,其气勃发,郁郁乎,熏熏然,香凝宝珠,玄音有声。
众仙神一看此异象,神情一肃,他们都知道,这是有真正重量级人物发言,绝不是张天师之流。果不其然,下一刻,众人就见到,一座高台跃出,光辉炯然大盛,伟岸非常,殿中除去同层次的人,都觉得自己与之对比,变得非常渺小,只剩下莹莹一点。
到最后,众人发现,高台上帘拢一挑,一个人影坐在宝榻上,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特别眉宇间氤氲的惨绿,这在整个天庭都别具一格。
“玄天圣君,”
“玄天圣君。”
……
见到出来的人,灵霄宝殿中够分量的仙神们神情更为严肃,他们都是消息灵通之人,知道这一位玄天圣君在西牛贺洲中做下了好大的事,震动四方。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从明面上看,其在西牛贺洲的声势比天庭在西牛贺洲的声势还大。
越是身在天庭的人,越知道天庭这个巨无霸的可怕和恐怖,并深深敬畏。也正是这样,才越发显示出出来的这一位在西牛贺洲中展现出的非凡的能力和智慧。
对于这样的人物,谁不敬畏?
谁又敢小看?
“嗯?”
灵霄宝殿中同样一座金玉高台上,一位大神顶门上庆云高举,道果升空,身有日映,眼生金光,背后玄晖一片,状若宝芝,摇曳生姿。他手持拂尘,按照一种玄妙的轨迹摇摆,感应着灵霄宝殿中的气机变化,眸光缩了缩,跟针尖般,锋芒惊人。
这位大神法眼中照出宝殿中人心所向所生出的金焰赤光,声音微不可闻,喃喃道,“声望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在这一位大神的记忆中,在天庭里,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上位的,寥寥无几啊。更何况,还是通过开辟西牛贺洲这个“第二战场”来实现的。
“纪元啊,”
他摇摇头,身为积年的上境金仙,天庭的权势人物,他本能地抗拒新的纪元,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在诸多纪元中都是独树一帜的纪元。因为这样的纪元意味着难以捉摸和难以抗拒的变化,他厌恶不受自己控制的变化。
“玄天圣君,”
坐在灵霄宝殿中最中央的是玉皇大帝,头戴冕冠,珠帘垂下,他的声音平平静静,蕴含威严,道,“可有事?”
“帝君,”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坐在高台上的宝榻上,微微起身,然后道,“现在诸天局面复杂,我身为天庭的玄天圣君也不应只在天庭坐享其成,无所事事,所以我准备接下来领人手出动,巡视四下,去最危险的地方,消除隐患。”
堂堂皇皇,正大光明。
言语一出,很有一种是天庭超重量级天官的担当。
“最危险的地方,”
玉皇大帝挑了挑眉,若有所思,他知道,站在殿中的这一位玄天圣君可不只是天庭飞快崛起的无上人物,更是正在疯狂横贯诸天,寻找机缘,提升积累,为冲击大罗奋斗的人。他现在这个状态,不怕危险,就怕没有线索。
显而易见,这位玄天圣君是要借天庭的力量了。当然了,对方也会为天庭出力,替天庭应付连上境修士都皱眉的威胁。
玉皇大帝沉吟少许,点头答应道,“玄天圣君能够这么做,是天庭幸事。”
第一千一百章 人间秘闻
“退朝。”
“退朝。”
“退朝。”
……
议事毕,凌霄宝殿上众仙神齐齐起身,在童子清脆的玉音中,目送坐镇殿中央的帝君们离去。一时之间,只见丹霞漫卷,琼轮上浮,灵女撒花,金童捧笛,真文洋洋洒洒,不计其数,每一个都自生妙音,大放光明。浩瀚,伟岸,威严,包容,博爱,强势,等等等等,俱是凝于其中。
好一会,凌霄宝殿中的异象渐小,只剩下缤纷花雨,祥云阵阵,瑞彩纷纷,绕之于台,徘徊在宝鼎。
叮当,叮当,叮当,
再然后,凌霄宝殿中一颗又一颗星斗亮起,往下一落,到了凌霄宝殿门前,自里面走出一位又一位天庭仙神。有的脚步匆匆,有的安步当车,更多的是三五聚在一起,不紧不慢走着路,谈论着刚才开的朝会的事儿。
轰隆,
到最后,凌霄宝殿中渐渐安静下来,才有一高台激射,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整理了下衣冠,踱步走出来,来到外面。
外面天穹星汉灿烂,金车宝盖络绎不绝,亿万霞彩乘空,浩浩荡荡。只是在最外面,隐隐有一种殷红,似铁血一般。只是看在眼中,就觉得锋锐刺眉宇。显而易见,朝会一开,天庭这个巨无霸的动员力量再次投放,又是一片惊雷风雨啊。
“正好,”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眸光幽幽,深不见底,登舞台,唱大戏,诸天中越热闹,气机纠缠越复杂,越容易引得诸有入世,成为自己冲击大罗的资粮。
在这时,有脚步声响起,从后面来,然后沉沉的声音道,“玄天圣君。”
“嗯?”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停下步子,感应中,见四下圆珠之气,放之有光,洋洋洒洒,一派通明,于是笑了笑,道,“有何事?”
来人顶门上庆云高举,金灯万盏,显示出上境之相,无与伦比,道,“玄天圣君可知人间界之变?”
“人间界之变?”
李元丰眸光动了动,看不清面容,道,“本君晋升上境未久,又常在西牛贺洲和天庭,道友如何问我人间界之事?”
这番话,他说的理直气壮。
要知道,自从封神之后,三界分立。特别是人间界被天道之力庇护,沉于一隅,和其他界天隔开,完全不同,杳无音信。唯有在人间界刚成,就有资格下注,投入力量的巨无霸势力,才能够在此纪元冲击下,三界壁垒松动其间,引动无数年前的布置,进行沟通。
从这方面讲,李元丰得道于此纪元,自己不可能在人间界有所布置。再然后,李元丰背后的妖族当年是被打压地厉害,也没有在人间界有布局。
来人眉有横纹,眼生赤翼,看向眼前身有浩大气机的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他当然知道对方言之有理,毕竟是摆在台面上的。
“只是,”
这位大神想到人间界好不容易传来的消息,那次人间界之变,有星象轮转,灾星始于天穹,算一算时间,似乎正是天庭周天星辰大阵的变动的时间点上。
“就这样吧,”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和对方谈了几句,没了兴趣,转身离开。从从容容,平平静静,没有任何影响。
天庭,星宫中。
羽盖覆空,紫云翔集,云龙徘徊于阁下,仙鹤起舞在阶前。更有稀稀疏疏的紫竹,枝叶上晕开着星辉,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摇摇欲坠。
刚刚和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在灵霄宝殿前说过话的天庭上境金仙从外面来,他周匝圆珠之气升腾,垂光如莲,眉宇间的横纹呼之欲出。
他来到里面,见到的是正居于星座上的万星之主,这位帝君的化身之一,明烛朗照,飞烟绕霞,随星宫的变化,身上的气机愈发深沉,可谓是整个天庭中在此纪元里帝君变化最大的一位。
“紫虚元皇。”
感应到有人来,万星之主睁开眼,打了个招呼,然后邀请对方入座。
“星主,”
紫虚元皇坐下后,云霞绕身,祥光如织,他没有啰嗦,更没有拖泥带水,直接挑明来意,道,“我想问一问,当初玄天圣君插手天庭的周天星辰大阵之事,是否真正渗透影响到人间界?在修补完善周天星辰大阵的时候,他有没有做手脚?”
万星之主暂时没有说话,他伸出白皙如玉的大手,轻轻一握,星图绵绵而长,上冲霄,下临地,恢宏左右。紧接着,星斗四起,不停地跳跃,勾勒诸天星象。
在诸天中,天庭对于星象的掌握就很突出,而毫无疑问,在天庭中,万星之主又是所有仙神中对于星辰一道最有权限的,他是真正的权威!
好一会,万星之主才缓缓开口道,“根据常理来说,玄天圣君在那次重整周天星辰大阵的事儿上做手脚,并影响到人间界的变局,非常困难。至于最困难的一点,想必你也清楚。”
紫虚元皇点点头,表示明白。上境修士之伟力,固然不可阻挡,横亘时空,连绵不绝,生生不息,可人间界非常特殊,天地屏障抗拒所有,伟力难以浸入。不要说一般上境修士,就是久负盛名的大罗金仙,甚至大罗金仙中最顶尖的,也只能够对人间界望而兴叹。
要影响到人间界,不仅要有上境伟力,更为重要的是要在人间界有足够牢固的“锚”。有这样足够的锚,才能够牵引住上境伟力,贯通内外,发生变局。
可再仔细想一想,能够承载上境伟力的“锚”何等之难得?其范围,其层次,其因果牵引,等等等等,缺一不可。紫虚元皇自己思考一番都得承认,即使在封神后就布局过人间界的巨无霸们都没有在人间界有如此的“锚”。这一位玄天圣君虽然在纪元中风头最劲,威势无双,可在积累底蕴上,岂能和巨无霸势力相比?
“只是,”
紫虚元皇想到人间界传来的消息,眉头皱了皱,道,“时机如此之巧,玄天圣君嫌隙最大。”
“嗯。”
万星之主顶门上庆云汇聚,星光无限,他用手拨了拨,恍若琴声响彻,道,“不用着急,待周天星辰大阵真正圆满,我自可调动权限,审视以往。只要是真他做了手脚,必然会有蛛丝马迹。”
第一千一零一章 万事俱备 只待晋升
天庭,玄天府。
玉鼓声震,四下玄音。不计其数的星辉坠落,洋洋洒洒的,在檐下,在树旁,在台前,或成虎啸龙吟,或成凤舞鸾鸣,等等等等,千姿百态。整个四下,祥瑞缠曜,大放光明,一派自然青贵,难以言说。
自灵霄宝殿中归来的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下了八龙宝车,让手下人停好车,然后施施然而行,踱步在庭院中,正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儿。
“紫虚元皇,”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顶门上庆云高举,状若华盖,五彩环绕,异象层叠,他很清楚,当初借助河图洛书之威重振天庭周天星辰大阵,行偷天换日的举动,引起人间界变化,继而反作用于地仙界,让西牛贺洲这个纪元中心天运澎湃。这样的结果让西牛贺洲天运地气勃发,天机混乱到超乎人想象,西游“升级”!自己从中得到了很大的好处,可同样的,也埋下了隐患。
这样的事儿,在以往,由于人间界的缘故天人隔绝,整个人间界的变化只有自己知道。可纪元推进,人间界和地仙界互通的日子日渐临近,人间界的消息开始能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以缓慢却又坚定的速度传到诸天中。毫无疑问,诸天万界的上境金仙们会关注到人间界,并从蛛丝马迹中发现那次变化。而通过梳理,星象之变也好,发生的时间也罢,都很容易让众人联想到自己主持的那次天庭的周天星辰大阵。他们有了怀疑,自然会有所试探。刚才在灵霄宝殿门前阻路的紫虚元皇只是第一个,躲在后面的不会少。
“又如何?”
李元丰大袖一展,在府中一亭阁中坐下,四下钟鼓齐鸣,凤凰轻唱,法衣上熏香飒飒,很有一副成竹在身的样子。即使紫虚元皇等人有所怀疑,可他们现在找不到证据的,没有证据,奈何不了自己。
毕竟自己可不是任由人揉捏的下境修士,而是真真正正的妖族巨头,天庭重臣,大圣人物,整个诸天中都无人敢小觑。
“至于,”
李元丰抬头看了眼星宫方向,在那里,流金星火,焕彩内外,看不到尽头的星轮高举,周匝垂下亿万篆文,细细密密,来来回回,蕴含着越来越深沉的力量。星宫日新月异,提升恐怖,待真到一定程度,凝聚诸有星斗权柄,那会有不可思议的威能。真到了那般,以万星之主的境界修为和执掌的天权,说不得能够窥见少许当日的猫腻。
说到底,当初的举动固然非常巧妙,可到底借用的是天庭周天星斗大阵的力量,用了,就会被记录。这也就是有河图洛书两件先天灵宝和周天星斗大阵的关系不简单,才得以隐藏,不然的话,早就暴露了。
“大罗,”
李元丰吐出这两个字,只要成功晋升成为大罗金仙,境界修为上一台阶,就能够彻底斩去此隐患,纵然蜕变的星主都无法完全洞彻当日之事。
“要再快一点。”
李元丰眉宇间惨绿大盛,不管西牛贺洲的局势也好,天庭的局面也罢,都隐隐汇聚成一种危险。不成功突破的话,说不得真有危机。
叮当,
又过一会,有玉女持拂尘而来,到了亭前,行礼道,“老爷,人已经到齐,正在府内大厅。”
“嗯。”
李元丰点点头,站起身来,道,“前面带路。”
府中,大厅。
此大厅为单檐歇山式,面积不小,琉璃铺地,金灯高举,晶飒飒的冷光投下,能够看到周匝水纹般的涟漪。整个大厅,若一艘星舟般,倘佯于星河里,风一吹,满满的光明要溢出来,妙音上上下下。
再往里看,沛然气机冲顶,或霹雳雷鸣,或星云聚顶,或火芒奔走,或大日东升,等等等等,各有异象。天光照下,能够看到,异象氤氲下,是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俱是天庭的仙神,腰佩天庭法印,有的甚至有天君气机。天君者,得有天仙的境界修为不说,还得执掌一部分天权,绝对是天庭天官中的中坚和小高层。
他们聚集在一起,绝对是天庭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动起来的话,能够发挥出超乎人想象的作用。
轰隆隆,
众人都不说话,各自居于座上,想这事儿。直到一声大响,厅中八音铿锵,白鹤翩飞,难言的流光溢彩垂落,环绕而行,他们都觉得身上一沉,然后见到满目的紫青,山崩海啸般涌来,让人觉得自己成为沧海一粟般渺小。
众人一惊,然后就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对已经居于中央高座上的伟岸人影,行礼道,“见过玄天圣君。”
李元丰稳稳当当端坐,没有任何别的话,直入主题,道,“我令你们来,只告诉你们一件事。接下来要勇于任事,勤勤恳恳。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主动上报,不能隐瞒。”
“谁要是敢粗心大意,漏掉异常,导致不好的后果,会有天规处置,绝不姑息。”
“知道了吗?”
“是。”
众人凛然受命,每个人心中都绷紧一根弦,他们本来就奉命前往诸天中执行任务,得认真做事,现在直属上司又用如此严厉语气强调,重要性翻倍。真出了差池,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去做事。”
李元丰点着厅中每一个天官的天职和名字,分配任务,将他们放出去。
“呼,”
半盏茶的功夫,李元丰见厅中重新变得空荡荡的,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用手按了按眉心,看了看外面飞驰的遁光。
这些人都是天庭中的精兵强将,他们去做事,能够发现一般人发现不了的玄机。李元丰自朝会上向帝君们请命,拿到这一部人人的主导权,固然忙碌了许多,毕竟事情繁琐。可在同时,也能够借助这群人当触角,发现诸天中可能存在的天机和机缘。毕竟天机和机缘的出现,很多时候是需要引子的。
“差不多。”
李元丰算了算,自己已经放出去了不少引子,比如刚刚天庭的人,比如西牛贺洲中手下的人,比如妖师宫的人,比如心魔道的人,等等等等,只要有所牵引,就可发现天机和机缘,然后寻到,转为大罗积累。
现在万事俱备,只待积累圆满,就可冲击大罗。
“会顺利的。”
李元丰坐直身子,灵**照,引子都是和他本身有因果牵引的,跟蜘蛛网般散开,和诸天中各种各样的天机碰撞,他有一种预感,这样的准备必然会带来成功,积累圆满,近在眼前。
第一千一零二章 功德圆满
天界,紫阳清虚天。
瑞彩和香,**于紫庭。宝烟堆于门扉前,层叠积累,厚厚一层。钟声一响,晕开一重又一重无形的涟漪,向四面八方去。
紫金楼阁,黄金宝台,碧霞琼楼,白玉屋檐,等等等等,每一个所在,都大放光明,激射玉文丹章,稍一落地,和地面一碰,弥漫清音。声音中,有赞叹,有喜悦,有永恒。
有两三个童子,看上去年龄都不大,非常稚嫩,扎着冲天髻,穿道袍,或倚在门前,或趴在仙鹤的脖颈上,或抱拂尘,反正都是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实际上,大罗道场,不计寒暑,无有生死,岁月都难以留下痕迹,所以才会有如此安乐祥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在这一日,突然间,传来玄妙之音,有九凤共唱,八龙盘旋,灵光亿万,汇聚成琼轮,托举出一个人影,缓缓而来。
此人居于轮中,大不可量,顶门上圆珠之气垂下,散开若莲,身后天女轻舞,锦青片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华丽,扑面而来。
“啊,”
正在打瞌睡的童子们猛然惊醒,揉了揉眼睛,就发现,琼轮落到洞府前,走出一人,眉有横纹,眸生飞翼,身上万千玄气流转,统御所有。
领头的童子见此,怔了怔,旋即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传音,马上整理法衣,迎上来,恭声道,“元皇上真,我家老爷正在洞府,请随我来。”
来的人自然是紫虚元皇,他乘琼轮,徐徐向前,不多时,来到紫阳洞清虚天,见到此间的主人。天光照下,能够看到,此人身姿伟岸,容颜清癯,真文绕身熠熠,若星月披肩,顶门上庆云高举,华彩宝章,讲述道德真意,温润如水。
只稍一接近,就能够感应到其身上传来的大罗金仙之意,超乎现世,不拘于时空,过去未来,逍遥自在。
紫虚元皇看在眼中,眸子里闪过少许羡慕,旋即隐去,他没有多说,而是从从容容展袖上高台,在对面坐下。
“紫虚道友,”
此间主人,曾经在封神之战中出现过的清虚道德真君笑了笑,真正温润如玉,话语声中,瑞彩浮现,自成麒麟,飞鹤,宝象,青狮,自有妙音,道,“你此来还是问我人间界之事?”
“不错。”
紫虚元皇坐直身子,挺拔如松,目光坚定。
他虽然也有渠道自人间界中得到消息,可毫无疑问,比不上眼前这一位。要知道,人间界的布局大多都是从封神后三界分立开始的,而当你阐教作为封神战后当之无愧的大赢家,有时间,有资本,有能力布局。在这一方面,其他巨无霸势力,即使如今天运在身,咄咄逼人的梵门,都比不上。
“人间界,我可以给你讲一讲。”
清虚道德真君手挽拂尘,法衣明辉,当年阐教确实在人间界留下诸般布置,就是他都留下了多个道统,虽然无数年后,有的道统早已经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却有两三道统崛起,欣欣向荣。当纪元推进后,人间界的隔绝不再像以往那样恐怖,正是这样,通过道统的因果牵引,自可得知人间界的局势。当然了,这个得知肯定不全面,还会有所迟缓,可比起以往的不为所知,比起诸天其他势力的懵懵懂懂,实在强太多。
可以说,对人间界消息的接受,原本的阐教独一档,而清虚道德真君又是原本玉虚宫一脉中非常突出的。不然的话,以紫虚元皇的身份,以其在天庭中的权势,何必眼巴巴赶来?
“星象,灾临,心魔道,”
紫虚元皇仔细听着,在灵台中将自己所得排列组合,画面从破碎到清晰,道,“到最后,人间界之变作用于地仙界,西牛贺洲的天运地气勃发的姿态的原因就找到了。”
紫虚元皇说完后,顿了顿,才继续说话,道,“心魔道,是变化的关键。”
“心魔道是恒元魔主创下的道统。”
提到心魔道,清虚道德真君容颜上神情莫测,道,“可按照人间界传来的消息推测,心魔道兴起的时间超乎常理。”
紫虚元皇明白对面这位大罗金仙的意思,在心魔道在人间界兴起的时间点上,恒元魔主的境界和力量低的可怕,恐怕无法通过恶念渊海为跳板,进入人间界。更不要提,创下心魔道的道统了。要知道,创下道统可不是简单的事儿,只那开宗立派不同于一般的立宗真经就是上境金仙都难以信手拈来。
可结果呢?偏偏可能刚刚出世的恒元魔主出现在了人间界,手持心魔经,创下心魔道,在人间界掀起无尽的声势。
“恒元魔主,”
清虚道德真君挑了挑眉,手中拂尘晃动,烟霞层层,展开如画,幽幽叹息一声,道,“这位天地间第一位魔主,很神秘啊。”
清虚道德真君有理由这么说,即使以他的境界修为和见识,到现在为止,依旧看不明白,为何恒元魔主能够出世如此之早,实力提升如此之快,为何能够创立心魔道。反正各种不符合常理,打破大罗金仙对纪元发展的认知。而通常来讲,以大罗金仙对宇宙天地的洞彻,他们的认知几乎就是规则,就是真理。
“一个恒元魔主,一个九荒大圣,”
紫虚元皇面有金容,拢着袖子,道,“这两个人堪称纪元中最为神秘的了,让人看不清楚。”
“呵呵,”
清虚道德真君听出眼前这位天庭权势人物话语中的莫名,轻轻一笑,道,“莫非道友你也相信大日如来的话,九荒大圣和恒元魔主有所勾结?”
“我们都知道,大日如来当初说九荒大圣和恒元魔主在盘丝洞和黄花观上勾结是站不住脚的。”
紫虚元皇也笑了,大日如来当初可是被九荒气坏了,都不顾身份泼脏水,可是平添了不少笑料,“不过这次人间界的变化,有心魔道,还有星象变化,偏偏如此之巧,真让人不得不怀疑九荒和恒元两个人有默契。”
清虚道德真君沉默下来,虽然天魔乱世,可冲击最大的还是仙道,至于妖族,则要轻许多,妖族和天魔并没有仙道和天魔般的势不两立。
“没有发现任何证据。”
清虚道德真君想了一会,才缓慢开口,他相信,肯定有人接触过恒元魔主,或许是其他人,或许真是九荒,可这种层次的人物抓不到证据,空口白牙的,根本没有说服力。
“星主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
紫虚元皇目光霍霍,他看了眼天庭方向,道,“唯一担心的是时间,要知道,这位九荒大圣最近动作很大,收获不小。真要让其晋升大罗,那就一切休提。”
紫虚元皇提到这个,也是一阵心悸。不得不说,九荒大圣真的是个狠人,对方利用玄天圣君之身投入到最近天庭的事务中,经常在诸天中最为危险的地方出没。诸天中,到处是九荒的足迹。
“最近声势很大,”
清虚道德真君都知道,毕竟对方可谓是最近一段时间风头最盛的上境修士,其涉险,和同辈争锋,等等等等,在刀尖上起舞一样,让人不注意都难,“至于晋升大罗,即使九荒真的积累已够,可得等天机合适,方可冲击。天机不合适,只能等待。这样的天机,岂能说来就来?”
“那就好。”
紫虚元皇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可此话由一位大罗金仙说出来,无疑更让人相信。
天庭,玄天府。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刚刚归来,上面还有铁血之气,痕迹斑驳,他顶门上的河图洛书转动,映照出星宫之相,周天星辰的姿态惊人,星主的步子越来越快了。
“还是我快一步。”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笑了笑,吐出一口浊气,他这一段时间可没有白忙!
第一千零三章 道居于上 大罗惊诸天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行在府邸的庭院中,四下水木清华,幽静冷凝,扑簌簌的紫竹,飒飒的青松,不知何时,染上一层斑驳。仔细看去,斑驳中,似有大大小小的晕轮,内藏金火,外绕殷红,稍一接近,就有一种铁与血的味道。
是的,铁与血。
站在跟前,能够看到,整个周匝都被浸染,低沉的鼓声,破碎的号角,若隐若现的伤痕,每一个都凝在那里,经久不散。
要知道,李元丰可是扎扎实实的妖族大圣,一身伟力隔绝所有,连因果都难以沾染,可现在却有如此余韵能够把周围的时空,环境,草木,等等等等,浸染,改变,可想而知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让他的身子并不是在正常状态。
原因并不复杂,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来,李元丰并没有闲着,而是频频出动,根据天庭中撒出去的精兵强将们传回来的消息,不断奔波于诸天中。在诸天中非常危险的地方中探寻辛秘,和若隐若现的同辈修士争锋,等等等等,每个刹那都紧绷,斗法不断。这样的局面下,连李元丰如此强横的境界和力量也走在刀尖上,多次受伤。
比如现在李元丰身上的铁血,就是在一古怪的时空中乱人一奇异界天,连上境修士也感受到威胁,即使李元丰以不可思议的手段退出来,可身上还是沾染了交锋的气机,居然暂时无法遮蔽。
“值得啊,”
李元丰的玄天圣君之身不急不缓地来到一个临水高阁前,推开镂空竹木所雕刻成的门扉,稳稳当当到了里面,在一尘不染的木榻上坐下。玻璃窗上,布满古怪的花纹,或是鱼虫,或是草木,或是叠翠,接引来稀稀疏疏的天光,照在他的身上,映出眉宇间的笑意。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多次冒险,多次拼杀,甚至以上境金仙的境界修为都暂时无法恢复全部力量,得到的好处是巨大的。具体来讲,冲击大罗的积累,或已经攥在手中,踏踏实实,或已经有了端倪,了然于心。
可以说,到底地步,已是功德圆满。
“真不容易。”
李元丰回想这一番动作,天光渐多,浸染外面的有幽篁丛竹,青白交晕,来来回回,不由得感慨连连。和同境界修士交手还好,毕竟自己手握河图洛书,再加上本命法宝万妖炼圣莽古图,配合自身的妖魔双道果,睥睨四方,最为可怕的还是天地间莫名之地。在那样的时空中,天机混乱,规则扭曲,上境修士在里面仿佛普通人置身于黑夜里,看不清。显而易见,危机如遇而至,让人发毛。
李元丰觉得,要不是自己特殊,比如有心魔之主身负庞大天地气运,比如鬼车真身身负洪荒异兽的福缘,等等等等,恐怕根本不能全身而退,只会被重创。
不得不说,随纪元推进,劫气横生,诸天万界变得前所未有的危险。以后说不得真有上境金仙陨落,也未可知啊。
“不过,”
李元丰眸光一沉,对自己来说,可谓趁纪元崛起,所得惊人,现在不用管其他,只看如今的状态。于是神意一跃,来到冥冥。
轰隆,
这是一片长河,浩浩荡荡,渺渺深深,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偏偏寂静无声,只有水波浩森,深不见底。
轰隆隆,
在规则长河中,什么上下,什么左右,什么长短,什么内外,什么日月,什么因果,等等等等,俱是不见。
轰隆隆,
唯有劫之道果,横在亘古不变的波间,状若莲花盛开,不计其数的经文激射,洋洋洒洒,无穷无尽。
当李元丰的神意落下后,劫之道果大放光明,经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几乎堆积起来,把四下的波光都掩下去,汇聚成经文的海洋。每个经文,都阐述劫之道。
如果仔细看,就能够发现,和以往相比,劫之道果已经居于规则长河的上游,更为重要的是,四下垂下来的光线稀稀疏疏的,露出大片大片的空白。不同于在下游时候随处可落的沉重,在这个阶段,少了许许多多的压制和桎梏,变得轻松和自然,发挥出的力量比以前强很多。
叮咚,
一声轻响后,李元丰的身影浮现在劫之道果上,他眉宇间氤氲惨绿,背后九个鬼车鸟首探出,认真感应,暗自点头。
修士在踏入上境后,凝结出自己的道果,自可接引规则之力入世,发挥出撼动诸天的力量。可这个过程,可不是一念即可完成的,需要以道果为凭借发力。而当刚入上境的时候,道果落在规则长河中,会有很大的束缚和限制,所以接引到现世中的规则之力和道果成正比。只有随境界修为提升,道果在规则长河中不断前进,束缚和限制越来越少,特别到了现在,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再接引的规则之力就会极为恐怖。
甚至夸张一点讲,要是这个境界修为的上境修士敢付出极大的代价,完全可以打破所有界限,接引完整的规则入世!
完整的规则是何等概念?要知道,宇宙天地乃规则所成,完整的规则,至高无上,造化钟神,山以之高,渊以之深;兽以之走,鸟以之飞;日月以之明,星辰以之行。不可阻挡,不可思量,不可形容。这绝对是整个宇宙天地中的最顶端。
当然了,接引完整的规则入世,会撼动诸天万界,声势惊人,以李元丰现在的境界和力量能够做到,可如同小儿舞大锤,绝对会伤着自己,后果很严重。
可不管怎么说,道果能够到这一步,已经足够强大,有资格问鼎上面的境界,大罗金仙。至于大罗金仙,一个标志就是能够接引完整规则入世。或者从某方面来讲,在一定时间内,能够真正化身规则,和规则合二为一。
“大罗,”
李元丰的神意居于劫之道果上,光明再起,散于规则长河中,弥漫于上,一种无形的波动发出,自然而然影响到现世。
诸天万界中,有了波澜。
第一千零四章 小荷尖尖角 万界生波澜
太浮天,东真宗。
山门中,繁花覆地,竹树郁幽。正值午后,暖玉般的日光激射下来,自枝叶的缝隙中漏出,落在地上,四下俱是淡淡的光,如水纹般流转。再映上斑斓的树影,剔着翎羽的大鹤,懵懵懂懂的幼鹿,一派祥和风光。
林木遮阴下若隐若现的阴纹砖雕,曲曲折折的浮空游廊,以及和千年紫藤相系,在水中摇摇摆摆的船厅,在其中,不乏人影,俱是羽衣高冠,或俊美,或纤丽,身上气质出尘,显示出玄门大派的巍峨气象和深沉底蕴。他们三三五五的,或在弹琴,或在作画,或在打坐,或在洗剑,平平静静,怡然自得。
在这个时候,众人只听清音响起,似一声清唳的鹤鸣,然后万千青羽垂落,根根展开,化为仙衣,照在一个青年人身上,他眉宇青青,面容俊美,法衣上是千鹤澄空之图,栩栩如生。特别背后的法剑,剑柄弯弯曲曲的,似崎岖的人生之路,蕴含着挫折,苦难,以及劫数。
“师兄。”
“邢师兄。”
……
见到青年的人,都停下来,起身行礼,因为眼前这一位可不是普通的弟子,而是门中的新晋天仙,真正的天才!
“嗯。”
邢飞雨随意点点头,面上挂着不解,脚下匆匆,他没有往日和自家同门见面的和煦,很快转过角落,将众人抛在后面,继续向前。
“怎么回事?”
邢飞雨过了山头,又走了几步,愈发觉得心绪不宁,于是在一亭前停下来,亭门前柱上镂空雕刻成的芭蕉图案,芭蕉下的翡翠黛绿一片,映照出他少见的疑惑,喃喃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邢飞雨有理由疑惑不解,因为不知何时,他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云气,自冥冥中来,横浸玄黑,汇聚成宝轮之相,周匝缀着经文,噼里啪啦作响。只听经文之音,就觉得自身气机萌发,若冬去春来,生机勃勃,郁郁葱葱,说不出的轻快自然。
只是刹那间,邢飞雨就觉得,自己在修炼过程中遇到的不少晦涩艰难之处变得畅通无阻,似乎随时会突飞猛进。
要是普通的修士,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大喜过望,什么都不管,马上闭关修炼,参悟所得。可邢飞雨不但出身于大宗,而且还是天仙,对于超乎自己的意外是有一种警惕的,所以他现在惊大于喜。
“得去跟师尊说一声。”
邢飞雨有了决断,刚刚迈出一步,突然间,他眼前大片大片的劫气之云又生变化,层层圈圈地推过来,下一刻,他刚才的念头凭空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一会,邢飞雨继续向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什么莫名云气,什么自身变化,什么要和自家师尊说话,统统没了。
事实上,不止邢飞雨,凡是诸天万界中,有修士的修炼和劫之道有牵扯,在这一刻俱是各自有异象发生,徘徊在左右,鸣于时空中。只是在同时,有恢宏伟力,近乎于道,横跨下来,屏蔽所有,改变认知,让修士直接忘却。
这一现象,发生在诸天万界凡是有劫之道存在的地方,看似无声无息,实则别有惊雷,乃以往从未有过的完整的劫之规则萌动的征兆。
西牛贺洲,五庄观。
小厅外,庭院的小池中散落奇奇怪怪的石头,或突起在沿池的边缘上,或镶嵌在碧绿的池底,或依偎在层叠的莲花叶子前,或赤色如火,或霜白凝雪,或黛绿如玉,等等等等,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真的是,到处是石,各呈其趣。
只是当天光照下,才可以看到,石头之上,密布花纹,连绵在一起,成不同的卦象,如天上的繁星般,不停地变化,组合,生灭。
整个时空中,莫名的力量,来回跳动。
地仙之祖手持地书,弥漫着光,背后是人参果树,枝条覆盖,他正看向庭院中的各种各样的石头,观察着地气氤氲,充斥在左右。
地仙之祖最近一直在看着此地,因为这一地方乃是他运用无上法力凝结五庄观这一区域的地气与天运交晕所化的异象,再以他手中的地书驭使,能够提前一步,感应和洞彻西牛贺洲这个纪元中心的变化。毕竟他一心要接引镇元子归来,时机的把握非常非常重要。
“嗯?”
突然间,地仙之祖目光一凝,他手中的地书光芒大盛,激射一道土黄色的光,落在石色上,转瞬间,奇奇怪怪的石头上的花纹上横浸一种玄黑,深不见底,绕之上下,看似无影无形,可能够感应到,周围是一沉,跟凭空落下水似的。
粘稠,沉重,不太协调。
“这个是?”
地仙之祖见此,不由得站起身来,以他的境界和修为,怔了怔后,马上就洞彻其中的缘由,这不是其他,而是弥漫在周匝的某一种规则之力要比平时多了不少,从而造成一种和平时不同的变化。
“完整的规则之力,”
地仙之祖的眸光变得幽深无比,能够有如此征兆,是有人境界修为到了触摸到大罗门槛的地步,还是有“老朋友”要自诸无中回归现世?可不管是哪一个,都会是惊动诸天万界的大事啊。
“这样的话,”
地仙之祖收起地书,发现石色上映照的色彩重新变得均衡,和往常一般无二,他转动念头,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地仙之祖相信,要不是自己手持地书,要不是自己是在西牛贺洲这纪元中心规则格外活跃之地,要不是自己境界修为足够,恐怕根本发现不了。既然发现了,那就得利用起来啊。
地仙之祖想得没有错,除去他机缘巧合下窥见了天地间规则变动外,诸天之中的上境修士只觉得有所异常,可转瞬即逝,模模糊糊。
轰隆隆,
而造成诸天万界中生出波澜的“罪魁祸首”自然是李元丰,他看向自己劫之道果横在规则长河中,周匝星光稀疏,寥寥可见,已经无法继续前进,知道自己积累已经足够,不由得神念归于西牛贺洲的鬼车真身中,开始发动,引来天机,准备冲击大罗。
第一千零五章 道果圆满 悟空开劫
西牛贺洲,正值午后,天描淡金。骄阳升于天穹上,激射四下,挂在枝头上,徘徊在石色下,氤氲在楼阁前,汇聚成大大小小的晕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整个时空中,似乎披了一件灿烂的金衣,澄明光洁,
当日色西移,横在时空中,如果有人能够开天眼看的话,就能够发现,有三道浩瀚云气冲霄,交织横斜,斑斓若画卷冉冉打开。在其中,或呈现玄妙宝宫,琉璃玉地,白银紫金,或升腾七宝华盖,缀有真经,或神电前驱,雷霆凝神,或朱兰吐葩,宝霞万里,等等等等,瑰丽雄奇,异象频现。
见到这样的异象,南海紫竹林也好,小雷音寺也罢,或者五庄观,或者天下寺,以及其他有强横存在坐镇的地方,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有的人冷哼一声,有的人俏脸生寒,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若有所思,反正每一位存在都没有太好的脸色。
原因并不复杂,身为强横存在,并已经扎根于西牛贺洲里,他们能够洞察秋毫,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不是其他,正是乱石山碧波潭,盘丝洞,以及黄花观三个地方,它们在九荒大圣的统御调和下,形成三才分立的姿态,正日趋自西牛贺洲中攫取天运地气,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完全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
在整个西牛贺洲中,能够拎出来和乱石山碧波潭,盘丝洞,黄花观抗衡的地方,不超过九九八十一个,九荒大圣占据了三个不说,而且盘丝洞和黄花观是少见的阴阳互通的格局,更是罕见而珍贵,此情此景,恐怕除了早早在西牛贺洲中布局的观自在外,其他人都无法比拟。而偏偏的,论境界修为也好,在诸天中的地位也罢,他们都在九荒大圣之上。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心情岂能很畅快?
“这个家伙的声势越来越大了。”
“该如何?”
“我们想一想。”
西牛贺洲中坐镇的梵门真正巨头们神念碰撞,相互交流,他们发现,不知为何,九荒所占据的三个地方的天运地气格外澎湃激荡,心里都浮现出一种阴霾。
能够让他们如此反应,只传出去,就足以让现在就诸天轰响的九荒大圣的威名再上一个台阶了。毕竟自观自在在盘丝洞和黄花观上铸成大错后,她原本全力把持的西牛贺洲的局面彻底分裂,不但小雷音寺中的弥勒梵主权限越来越大,又有多个梵门势力进入。可以说,现在西牛贺洲中梵门巨头的格局和整个梵门的格局大同小异。能被他们念叨,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被整个梵门的所有势力念叨。
只是想一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西牛贺洲,乱石山,碧波潭。
洞府中,小径曲折清幽,在尽头,是扇形小门,两侧垂阴,紫藤摇摆,周匝点缀石色,郁郁葱葱,李元丰的鬼车真身踱着步子,眉宇间满是沉凝。
在他的神意中,可以看到,他的背后,九个鬼车鸟首探出来,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高或低,或高亢,或低吟,正在源源不断地从乱石山碧波潭,黄花观,以及盘丝洞三个钟灵毓秀的地方提炼居于其中的生灵所蕴含的天地道理。更为惊人的是,九个鬼车鸟首的周匝,垂下不计其数的晕轮,每一个都如满月似的,在中央,道果的影子沉甸甸的,似乎盛满了,随时都会溢出来。稍一接近,就会听到奇怪的呢喃之语,讲述真正的劫之规则,应运而生,改变时空。
这样的异相,要是让观自在等大罗金仙看到,肯定顾不得其他,非得采用极端方法不可,因为这不是其他,而是上境修士本身的境界修为到了一定阶段,道果映入现世所产生的大圆满之相。到了这个程度,就相当于踏入了大罗门槛。只要时机一到,道果引动完整规则入世,就可真正冲击大罗境界!
“咄。”
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深吸一口气,河图洛书自背后升起,垂在自己顶门庆云上,不计其数的星辉横斜下来,积累下厚厚一层,挡住所有。有此遮掩,道果之相就只有他自己能见,其他人无法窥视。
“得感谢大日如来啊,”
李元丰微微抬头,看向自己祭炼差不多的河图洛书这一对先天灵宝,面上露出笑容。要不是有河图洛书相助,自己当初即使晋升为妖族大圣,恐怕也逃不过愤怒的观自在等梵门的人镇压。要不是有河图洛书遮蔽天机,万一让梵门或者其他势力的人发现自己现在的境界修为,那也得平添波澜,给冲击大罗境界多三分危险。而有了河图洛书,这两个劫数迎刃而解。
“接下来就是冲击大罗境界所需要的天时或者天运,”
李元丰眸光变得幽深,大罗境界不同于其他,已经涉及到宇宙天地中的最根本,而要踏入这一步,得天地皆同力才行。如果是其他人,到了这一步,就是安安静静等待,或是上千年,上万年,甚至几十万年,才能够等到契合自己道果的天时天运,可自己不一样。
自己所凝结的是劫之道果,又恰逢现在是纪元时候,只要劫气鼎盛到一定程度,就好像河水上涨,托举起大船般,轻轻松松。
正是这样,其他人得被动等待,自己却能够主动创造劫之道果所需要的天运和天时。
“就在这里啊,”
李元丰眸光一转,落到西牛贺洲的一个地方,在那里,锦绣腾空,瑞气千彩,难以形容的无形力量散开,形成莫名的磁场,越是上境修为,越是难以接近。
“嘿,”
李元丰发出一声,继续向前,前面就是比丘国和小儿国了。
且说唐僧等人已经到了比丘国,入了城池,见繁花之城,人们熙熙攘攘,都为利来。
“这是什么?”
孙悟空见到了家家户户门前挂的鹅笼,用五色彩缎遮幔,不由得好奇,于是变成蜜蜂钻进去一看,大吃一惊。原来鹅笼中,坐的是小孩,俱是小男孩,没有小女孩,年龄不大,非常稚嫩,或爬来爬去,咿咿呀呀,或缩成一团,睡地安稳,或嘤嘤嘤哭个不停,非常凄惨,等等等等。
孙悟空看完后,又问了究竟,回到唐僧跟前,咬牙道,“难怪俺老孙一入此城就浑身不舒服,汗毛竖起,后背冒寒气,原来是有人如此恶毒,导致城中怨气冲天啊!”
不同于西游记原著时空中,现在的孙悟空不但修为要高深许多,而且性格也更为火爆,他气得瞪大火眼金睛,抽出如意金箍棒,就要去城中找众人口中恶毒的国丈拼命。
第一千零六章 西游生乱 劫数爆发
“猴哥,不要冲动。”
猪八戒手疾,拽住猴子,不让他冲出去,驿站室外黑影横斜,厚厚的帷帐般围过来,有一种深沉,让八戒打了个寒颤,道,“我们从长计议。”
“气死俺老孙了。”
孙悟空毫毛倒竖,火眼圆睁,身上金灿灿的一片,跟熊熊燃烧的火焰似的,他气得团团转,要撕裂所有,发泄心里的怒火。
“无道昏君啊,”
沙和尚放好行李,喂了白龙马,刚一回来,就听到孙悟空的讲述,摇着头叹息说话。这比丘国国王要用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心肝做药引本就是伤天害理,而且还让对方父母以五色彩缎遮幔的鹅笼自己养着,真的是骇人听闻。
“让亲生父母用鹅笼圈养自己的儿子送给国君当药引子,”
向来慈悲为怀的唐三藏更受不住,他骨软筋麻,止不住腮边泪堕,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第一次听说如此恶毒之事,简直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师父,”
孙悟空横着眼,竖着眉,咬牙道,“虽然说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父教子亡,子不亡不孝,君王对待他的子民于法理上无碍,但我们出家人积功累行,见不道者定诛之。依我之见,还是打到王宫,找无道昏君说个长短!”
“这个,”
唐三藏悲伤是悲伤,愤慨是愤慨,可听到猴子要打入王宫,又犹豫起来,他真的是慈悲为怀,软绵绵的,能动口绝不动手。
“师父,大师兄,”
沙和尚见唐三藏犹犹豫豫,孙悟空怒发冲冠,想了想,上前一步,提议道,“我们明早倒换公文,定然会见到这比丘国国君,到时候自可试着说服国君向善。要是国君从了,一切大吉,要是不从的话,我们就寻到罪魁祸首的那个国丈!依我看,那个国丈十有七八是个妖怪,我们找机会把他擒下,打出原形,掷到国君面前,国君再昏庸,也得低头。”
“就这么做。”
唐三藏马上赞成,手捏梵珠,晶澈有光,面上慈悲之意大盛,“先礼后兵,有理有据,乃我们出家人真正做派。”
“也好。”
孙悟空见三人都同意,只能按捺下自己的杀心,决定让可恶的国丈妖怪多活一晚上,他看了看左右,然后道,“我先施个法,把国中鹅笼中的孩童藏起来,免得明朝妖怪见到我们不敌的情况下玉石俱焚,波及了无辜的孩童。”
“快去。”
唐三藏敦促连连,英俊的面容上满是庄严。
“好嘞。”
孙悟空答应一声,身子一转,就到了半空中,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叫声“法界”,下一刻,只见祥云阵阵,瑞彩缤纷,圈圈层层的金轮垂落下来,城隍、土地、社令、真官,并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六丁六甲与护教伽蓝等众俱是前来,恭声行礼,口诵大圣。
“你们听着。”
孙悟空懒得和他们多说,直接吩咐,令众神施展神通,把这城中各街坊人家鹅笼里的小儿,连笼都摄出城外山凹中,或树林深处,收藏一二日,给小儿们摘些野果吃,不能饿着;再暗的护持,不得使他惊恐啼哭,“待我除了妖,你们再送回来。”
“遵命。”
众神佛领命而去,不多时,城中狂风四起。
比丘国,王宫。
花园里,遍种花竹,清静幽雅。嶙峋石色点缀左右,小鹿跑来跑去,跑去跑来,即使在夜里,也是非常活泼。临水的木楼中,镶嵌着龙凤花纹的彩色玻璃窗户半开,古色古香,国丈拄着拐杖,挑着眉,在听手下人汇报,然后问道,“突然有一阵风,把鹅笼吹走了,全部都不见了踪影?”
“是。”
汇报的人低着头,满脸羞愧,道,“属下无能,没有查清楚原因。”
“嗯。”
国丈点点头,却没有动怒,反而面上露出若有所思。
“你过来,有事要你去做。”
国丈很快有了决断,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一遍。
“一定完成任务。”
宫内总管听完后,先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用戴罪立功的语气下了保证。
“去吧。”
国丈目送其人离开,进入夜色中,他眸子突兀地变得幽深非常,眼瞳的周匝浮现出不计其数的黑轮,莫名的经文激射,礼赞魔主,至高无上,他仔细回想那位大人的吩咐,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于是深吸一口气,出了楼,径直往外走。
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没有,国丈拄着拐杖,来到后面。在那里,砖石堆积,围成一口井,刚一接近,就有一种大凶大戾扑人眉宇。只是井口的周匝密布咒文,如扭曲的面孔,锁住黑井,让里面的气机无法溢出。
国丈来到井口跟前,往里看,深邃不见底,负面气机积累,张牙舞爪,能够污染所有,让仙道沉沦。
国丈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高冠,嘴角勾了勾,只要引子到了,引动黑井喷发,这一片区域恐怕会成为仙道眼中的魔域,劫气横生。
“只是那什么取经五人组真的能够引动黑井爆发?”
国丈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比如在比丘国中寻找井口这样的节点,比如引动比丘国的负面情绪,比如其他,等等等等,可对于整个全局,他还是模模糊糊的。毕竟限于眼光见识,他只是个执行者。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身为天魔,他得到的好处不少。
次日,天蒙蒙亮。
驿站中,窗纸泛白,依稀能够看到桌椅摆放整齐,以及案上放置的花瓶中斜插的花枝盛开,花色稀稀疏疏的,氤氲晨光。
唐三藏自榻上起身,皱了皱眉,道,“悟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
“我去看一看。”
孙悟空也听到了动静,刚推开门,就见驿丞站在外面,看到猴子出来,面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又是奇怪,又是不解,又是愤怒,又是痛恨。
“咦,”
孙悟空睁开火眼金睛,这驿丞昨日和他们还有说有笑,透露出鹅笼孩童的真相,今天怎么这个神情?
猴子是个直肠子,不明白,抓住就问。
驿丞见躲不过去,终于开口答道,“城中都说,门口前的鹅笼消失不见,是被你们这几个东土大唐来的僧人施展了妖术卷走了,是要马上取孩童的心肝做药引,讨好国君,好要赏赐,以及顺利出城。现在没了孩童的父母都过来了,堵在驿站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马上就要冲进来。”
“什么?”
孙悟空听得目瞪口呆,他往外一看,果不其然,外面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都有,或哭或闹,或骂骂咧咧,或咒骂,或凄惨,或悲伤,等等等等,所有的言语汇聚在一起,成为最恶劣的诅咒,咒骂恶僧。
这样的负面情绪爆发,让本来就负面情绪积累的比丘国跟点了火一样,轰隆一声,引起莫名的变化。
在同时,王宫中国丈看着的黑井,似乎化为一个巨兽,源源不断地吞噬比丘国中沸腾的恶念。
第一千一零七章 布局收网 好戏开锣
比丘国,王宫中。
垂阴森郁,竹柏亭亭。临池雨润云凝,飒飒展开,挡住晨日的天色。四下高木,怪石,阁楼高低,继而森森然,沉沉然,寂寂然。整个四下,斑驳光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寒意。
国丈站在正中央,他头上戴淡鹅黄九锡云锦纱巾,身上穿顶梅沉香绵丝鹤氅,手持九节枯藤盘龙拐杖,正睁大眼睛,盯着后花园中的黑井。
只见不知何时,大片大片的黑气自四面八方来,若被牵引一样,聚集在井口,汇聚成亿万黑色涟漪,或大或小,洋洋洒洒,每一个都蕴含着恶念,有疯狂,有愤恨,有绝望,有杀意,等等等等,各有不同。
叮咚,叮咚,叮咚,
云气越聚越多,到最后,甚至化为水滴,一个接着一个,落入井口里。随时间推移,井口的最深处似乎被同源同质的黑水所牵引,发出一阵阵的海啸声。仔细去听,声音很低沉,很遥远,可非常恐怖。这样深沉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为,而是似乎来自于一个广袤到不可计算的世界!
“难道,”
国丈,白鹿精,天魔,看着绵绵不绝的恶念,再看深邃不见底的井口,隐隐有一种猜测,只是这种猜测太过惊人,让他很快斩去念头,思考当今的局面。
从现在来看,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
在以前,自己就是想方设法来让比丘国中恶意鼎沸,充塞所有。在那样的局面下,整个比丘国上下对国王对自己的痛恨仇恨几乎到了顶点,只是由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大义和法理,众人敢怒不敢言。而当有自己推波助澜,宣称来比丘国的和尚们把鹅笼以及里面的孩童带走,要提前用孩童的心肝制作药引讨好国君后,比丘国上下子民们长久以来积压的负面情绪终于有了缺口,完全爆发!
他们把对自己和对比丘国国王这一段时间内的惊惧,愤恨,以及对自家孩子的担忧,伤心,再加上本身无能为力的愧疚,等等等等,全部发泄在四个外来取经的和尚身上,对他们喊打喊杀,要人道毁灭。
此时此刻比丘国民众的爆发,所汇聚出的恶念等负面情绪,前所未有。恐怕也只有这样浩瀚而纯粹的恶念,才能够引动同源同质的黑井背后滔滔不绝能够横浸诸天的恐怖。
“还好。”
国丈在神意中顺了一遍,不管怎么讲,自己都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千方百计地“折腾”比丘国子民,让他们时刻处在一种负面情绪中,比如利用比丘国国君的信任,牢牢把握住比丘国的权势,朝中上下不少自己人,这样的话,栽赃给取经四人组也好,传播谣言也罢,才能够雷厉风行,见效很快。
“我做的不错。”
国丈给自己打分,心里满意,虽然大方向是那位大人制定的,可具体实施都是自己,平平稳稳拿下,不但目的达成,而且自己的境界修为提升一大步,可谓是一举两得。
“接下来,”
国丈踱步来去,目光一抬,落到宫外。
金亭馆驿,天已亮,四下金霞映地,灿然一片。周匝林木枝叶上,都缀着金色,晨风一吹,摇摇摆摆,似乎随时都会落在地上。
可这个时候,没有人欣赏大好早色,因为密密麻麻的人群拥挤在此,里三层,外三层,男女老少,应有尽有,或面容狰狞,或痛哭流涕,或咬牙切齿,或咒骂连连,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天地。
“恶僧。”
“出来!”
“你们不得好死!”
“还我儿子的命啊!”
“呜呜呜呜……”
声音越来越大,驿站中根本隔绝不了,传入到里面,让唐三藏师徒四人面上变色,不能自已。千夫所指,尚且让人汗出如浆,哆哆嗦嗦,而现在呢,可是好几千上万的人。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憎恨,他们的悲苦,爆发出来,甚至凝成法眼可见的恶念黑气,如毒龙般张牙舞爪,扑空下击,要吞噬所有。
这可不是一般的世界,而是真正道法显圣的世界,恶念如潮,恍若实质,扑面而来,唐三藏师徒四人也就是各自不凡,才觉得浑身发冷,不舒服,要是换个其他人,恐怕早就诅咒缠身,头晕眼花,以后会有不测了。
“怎么办啊?”
唐三藏肉眼凡胎,又是向来慈悲为怀,在取经路上,虽然经常被妖怪为难,可普通人见了他,都称呼一声圣僧,非常尊敬。现在陡然见到这样的场面,他真的慌了手脚。
“我出去看一看。”
孙悟空咬着牙,一个跟头,跳到外面,对着愤怒的比丘国人,大声道,“乡亲们,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且听俺老孙说……”
孙悟空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比丘国人打断,他们拥挤向前,声音跟炸雷一样:
“他就是东土大唐来的取经的和尚。”
“看他的样子,就像个妖怪!
“猴精!”
“杀!”
……
人们可不只是喊啊,他们手中不少拎着东西,乱七八糟的,全部冲孙悟空打了过来,真的是铺天盖地。
“哎呀,”
孙悟空结结实实挨了几下,看上去有点狼狈,这猴子修为惊人,但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对普通人下手,只能够退回驿站。
“他们是不识好人心啊。”
猪八戒见孙悟空头上还顶着一颗烂白菜,不由得跳脚大骂。
“没道理可说。”
孙悟空呸呸呸了几句,然后转向瑟瑟发抖的唐三藏,道,“师父,很可能是这比丘国的国丈察觉了什么,才栽赃陷害。我们现在说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听。”
“那怎么办啊?”
唐三藏急的团团转,他可不敢出去,怕被愤怒的人打死。
“我们找到国丈,直接把他打出原形。”
孙悟空在回来的过程中已经想好了,睁大火眼金睛,道,“到时候,我们再把鹅笼送回来,人们见了这个,自然就好了。”
“就这样办。”
唐僧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大喜。
“可怎么见国丈呢?”
沙和尚看了看,有点苦恼。
话音刚落,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然后有侍卫进来,朗声道,“里面可是大唐来的取经人?我家国丈大人在王宫花园里等候,要见你们一面。”
且说李元丰在洞府中,一直在看比丘国方向,只是当取经四人组到了后,因果牵引之下,比丘国天运地气澎湃鼎沸,隔绝上境之力,难以窥视。
不过李元丰不一样,他有心魔之主的神意,可以寄托在自己的棋子国丈周匝,不能动作,可当个旁观者无碍。
正是这样,李元丰发现取经四人组进入王宫,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