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八章 身牵诸天万界
“梵门果然被我们的布置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元丰站在那里,妖气冲霄,在他的身后,九个鸟首探出,十八道眸光看向场中,于是发现,原本由梵门的观自在大菩萨,普贤大菩萨,以及毗婆尸如来三人干涉下,时空已经同化为檀金,竿竿菩提树若琉璃,弥漫寂静冷香,金白相磨,庄严有梵音。
而现在,因为得到自己告知早准备妥当的妖师宫,勾陈宫,和妖师宫入场,烟气如云,宝气横行,不知何时,晶莹剔透的菩提叶上染上一层红霜,看上去多了三分缤纷的色彩,可和周匝的梵门力量格格不入。
轰隆隆,
即使有纯金大手手托无量宝珠驱邪除恶,还有功德袈裟,令心调伏,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驱逐菩提树上的红霜斑纹,可毫无疑问,铁板一块被打破!
“功夫没有白费。”
李元丰想到自己把要冲击金仙大道希望打破西游劫数提前告知娲皇宫,勾陈宫和妖师宫,不由得精神抖擞,要是自己瞒着不说,岂能有现在的破局契机?
“金乌毒火。”
趁着身子周匝的压力稍减,李元丰身后两个鸟首抬起,施展天赋神通,吐出金乌毒火,此火一出,何止万千,气机碰撞下,整个上下左右尽数化为金黑,时而有金乌啼鸣,相柳之影,此起彼伏,重叠于内外。
金乌毒火一出,时空封锁,因果皆断,展现出刚猛无匹的姿态,偏偏又阴柔狠辣,无孔不入,可以浸染金仙的气机。
要知道,金乌毒火是融合了相柳之独步天下之毒,鬼车之不拘一格之毒,以及金乌震动上古的烈焰,三者融合在一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威能大到不可思议。可在以往,金乌毒火霸道归霸道,也不是没有隐患,那就是金乌烈焰和相柳之毒过于强横,压制鬼车之毒。更为准确的说,相柳之剧毒过于厉害,有点影响平衡。
是的,就是影响平衡,让主次隐有混乱。
可如今呢,随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成功晋升上境,成为妖族大圣,道果深藏于规则长河里,金乌毒火三者组合中的鬼车之意大盛,能够统御三方,随心所欲。更为关键的是,相柳之毒和金乌之火,蕴含着杀戮,毁灭,混乱,等等等等,而李元丰的鬼车真身领悟的规则倾向于劫,正好将之纳入劫之外在表现,相得益彰。
正是这样,当李元丰全力驭使金乌毒火,让之泛滥,每一朵火焰中,都有鬼车之声传出,初始之时,尚不可闻,须臾后,毒火中现出九首之相,声音倏尔拔高,越来越高,到最后,凡是虚无中,尽是鬼车长鸣,蕴含着洪荒异兽的霸道,凶戾,以及强横。
“这个鬼车,”
毗婆尸如来身为燃灯古佛的最强佛化身,论起境界修为是比不上观自在大菩萨和文殊大菩萨的,所以他小心翼翼,非常谨慎,当看到金乌毒火里三层外三层把九荒大圣李元丰围在中央后,只是一怔,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对方的毒火真的霸道,能够让自己都感到不舒服,可偏偏不用来攻击,来了个画地为牢,就是打定主意拖时间了。毕竟自己等人要杀到对方的真身前,肯定得花功夫除掉这让人头疼的毒火。
“这妖族的反应?”
毗婆尸如来又看了眼场中正在展开的四道法宝气机,全是复杂非常,跟狗皮膏药似的,杀伤力微弱,沾上却很难摆脱,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妖族的反应怎么这么快,且如此针对?
“又能拖延一会。”
李元丰长出一口气,念头一起,自背后升起妖气,左右一旋,化为一个古朴的钟表,指针正在以缓慢的速度移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天光照下,能够看到,指针已经走了一半多,走过的地方,劫气不见。
显而易见,待指针走完一圈,西游加之于他身上的劫气就会全部溃散,那个时候,完全打破西游劫数,跳出梵门枷锁不说,还有很大很大的好处。
“再坚持。”
李元丰不用回头,就能够感应到背后钟表指针的走动,希望越来越近啊。
天庭,瑶池宝界,天上殿。
殿由八根大柱撑起,大有五十围,浮雕若莲花开,自上而下,翩然女仙立在上面,静听风雨声。再往上,则是琉璃瓦,重檐上蹲着展翅翱翔的凤凰,长长的尾翼拖到上面,五彩十色的光晕上下,泛着莫名的明光。
当外面天光照下,携带琉璃瓦上的玉色,凤凰上的烟云,冉冉入内,让殿中的色彩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非常明净。
王母端坐在云榻上,顶门上显出庆云,粼粼水光弥漫,其上有青莲花盛开,郁郁馥馥,朵朵浮香,她淡扫蛾眉,朱唇一点,玉颜上满是威严。
真武大帝在对面,背后龟蛇二将,垂手而立。
两位天庭中屈指可数的大人物在一起,静静地看向虚无中,一言不发。
少顷,待娲皇宫,妖师宫以及勾陈宫的力量入场,横在虚无中,再见梵门的应对,王母娘娘这位瑶池之主手握宝灵芝如意,打破了沉默,道,“妖族出手很快很及时不说,其选择的手段很有针对性,法宝都是以困,阻,拦截为主,舍去了杀伤力,就是为了给鬼车这位新晋妖族大圣争取时间。”
真武大帝手按法剑,眉宇青青,说话有一种渊水下的深沉,道,“娲皇宫,勾陈宫以及妖师宫是早有准备,不然的话,岂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如此合适的人和法宝?”
真武大帝身为帝君,分为明白,到了金仙这个层次,无拘无束,横绝诸天,无人能够强行命令。要让对方出力可不是简单的事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授之以物,多管齐下,都不一定让对方涉险。
如今下场的可是搀和了梵门之事,特别在此关节上,可谓是重重地得罪了梵门,结下的因果不小。这个因果不是势力和势力间的因果,而是很简单直接的下场的人和梵门的观自在大菩萨,普贤大菩萨,以及毗婆尸如来间的因果。众所周知,势力间的因果好说,法不责众嘛,可具体到私人间的因果,那可是麻烦的多。
“而且,”
真武大帝可不只是只凭推断,他指了指场中那横在时空中,不断自壶口中喷出宝气引动阴阳霍乱后灾祸的浑灏壶,道,“这个法宝我知道,其可谓是老古董了,当年曾在鲲鹏手中大放异彩。后来浑灏壶虽在妖师宫中,可向来不服白泽那个妖师宫二宫主,有不少小心思,也没有停下小动作,它实际和白泽是有积怨的。”
王母娘娘眸光动了动,浑灏壶和白泽有积怨,那肯定不可能在梵门派出观自在,普贤,以及毗婆尸如来对付鬼车后,白泽在如此短时间就能和对方化干戈为玉帛,还让浑灏壶全力出手。
“妖师宫,勾陈宫以及娲皇宫是早有打算,提前准备好了。”
向来深沉的真武大帝说到这个,言语中流露出少许的怒色,道,“勾陈好手段,居然戏耍于我们众人于手掌间,可恨!”
王母娘娘用手攥了攥玉如意,感同身受。那个可恨的勾陈利用消息的不对称赌了一把,结果给自己以及勾陈宫捞了不少好处,却把他们等人耍的跟猴子一样团团转,真是气死人!
“鬼车!”
想一想,不是勾陈的智慧在众人之上,而是双方的信息不对称。鬼车肯定是提前跟勾陈说了,自己能够晋升金仙,勾陈也相信他,以此来布局。最后的结果是,鬼车没有辜负勾陈的信任,勾陈也没有浪费这个少见的信心不对称的优势,真真正正的双赢姿态!在痛恨的同时,也有丝丝缕缕的羡慕啊。
“鬼车!”
王母娘娘手持玉如意,烟气袅袅,若云霞遮面,此事的关键还是落在鬼车身上,他怎么就能够打破常规,在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成功踏入上境,成为妖族大圣了?争气,实在是太争气了!自己等人这次在对方手中吃亏,也是服气的。
不是自己一方蠢笨,实则是对方太威武,太不可思议。
“道友,”
王母娘娘压下对鬼车的赞叹,以及对勾陈的羡慕,美眸流转,看向对面的真武,道,“你说梵门能不能成功?”
“这个,”
真武大帝从云榻上起身,在殿中踱着步子,有龙虎之姿,神情凝重。现在梵门眼睁睁看着被他们引入西游的人在西牛贺洲晋升上境已经是轰传诸天万界的爆炸消息,对纪元都有不小的影响。可要是鬼车再打破西游劫数,跳出梵门的棋局,那影响得翻十倍不止,就是各大势力都无法预测此举梵门,对诸天势力,以及对纪元会有何等冲击影响。
“梵门决心很大,”
真武大帝沉吟一会,顶门上清光垂下,若岸前垂柳枝条入水中,摩空清明,丝丝入神,道,“可鬼车只凭在无人看好的情况下踏入上境,就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我的看法是,两种局面都可能发生,根本无法确定。”
真武大帝看了王母一眼,笑了笑,道,“提前下注的话,只能猜一猜了。”
“猜一猜。”
王母娘娘看案上兽面铜炉中烧着的香料,烟气袅袅,碧绿浸人,陷入沉思。
真说起来,即使当天鬼车信誓旦旦告诉勾陈他要冲击金仙大道,可冲击金仙大道的艰难人尽皆知,失败的可能远远超过成功的可能。可勾陈还是选择了相信鬼车能够做到,并以此为根据,进行天庭布局。毫无疑问,这是有一定冒险的。要是鬼车失败,勾陈宫的势力会遭到进一步打击,这个纪元都不要想翻身。
“相信鬼车,”
王母娘娘听着四下的玄音,从头到尾再仔细想了一遍,若有所思。
这个纪元当然是梵门占据主导的纪元,可认真看的话,在鬼车身上却经常失效。对方像是梵门的克星一样,经常在和梵门争斗的时候胜出,一件件,一桩桩,超乎想象。
难道梵门会在鬼车身上再栽个跟头?
王母娘娘云袖摇摆,莲花朵朵,摇曳生姿,在世俗中,或许有运气成分,可在仙道中,面对梵门这样的巨无霸,任何的运气或者其他难测的东西都会被梵门的气运所镇压,很难起到作用,鬼车能够勇猛精进,不断成功,肯定有众人不知道的底牌。
这个底牌不是虚幻的,难以捉摸的,而是硬通货,能够让鬼车根基深扎,积累惊人。
“可惜了。”
想到这个,王母娘娘情不自禁地摇摇头,光晕上下,弥漫着青紫,要是早能够想到这一点,就应该多下一点功夫在鬼车身上,能够让他面对梵门这样在纪元中气运垂青的巨无霸都吃瘪的,肯定不是小秘密,金仙恐怕都能够得益。可惜现在对方已经晋升上境,成为能够和上古洪荒异兽媲美的妖族大圣,外人很难对其保守的秘密动心思了。
妖族大圣,仙道金仙,道果落于规则长河,投影于宇宙时空,早已斩断过去,劫难加身,想要图谋他们的底牌,会难到让人绝望。即使王母娘娘自认自己的境界修为在鬼车之上,掌握的权势也不是对方能够比的,可她也不会相信自己能够拿到一个妖族大圣的底牌。
“希望鬼车能够再创奇迹。”
王母娘娘看向窗外,冷光倒囊入水,倾斜在波间,霜气未满,她下了决断,神意一起,联系上瑶池宝界的金仙云阅仙子,让她开始行动。
瑶池宝界,景明轩。
穹顶上倒挂大星状的宝灯,星云拖曳若青翼,明澈而又不刺眼的光晕落下来,把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之色。小窗外,绿梧树色正浓,凉气习习。
云阅仙子坐在里面,也在观看虚无中的斗法,只是她修为要比王母娘娘和真武大帝他们低一截,在梵门普贤和观自在等人自然而然的遮蔽下,看得不像王母和真武那般清楚。
云阅仙子仙子心情复杂,她既有对当日瑶池宝界横插一手,和梵门合作对付鬼车的后悔,又有对王母在鬼车冲击金仙的关头就果断撤回拒绝再和梵门行动的佩服。
正在此时,云阅仙子收到王母的传信,黛眉挑了挑,惊讶上玉颜,喃喃道,“赌鬼车破西游劫?”
“风云人物啊,”
云阅仙子站起身来,环佩叮当,响个不停,自她所知,许久许久了,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物能够如此影响诸天大势力的决策和纪元的变化。
第九五九章 绝仙剑 截教的锋芒
天外天,上清宫。
悬空静室三面是垂地琉璃大窗,澄明干净,花纹镂莲,正映出外面虚空中万千磁光如环,倏大倏小,变化无穷,偶尔有的打在窗上,然后轰隆一声散开,若烟花一样,分为灿烂。在室内,大片大片的竹色倾斜下来,一片晴绿,烟云横生在上下,凝而不散,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神仙香。
无当圣母坐在云榻上,面如少女,形容端且严,背后灵云幽幽,隐有一剑,上书诛仙,锋芒破天,但含而不露,在周身三尺内,呼啸有音。左右两个侍女,俱是宫裙罩身,一人带青章囊,手持一锦囊,长一尺二寸,盛有一剑,剑身不可见,唯有剑柄露在外面,还有长长的剑穗;零一侍女著青衣,捧宝盘,盘中有小印,等等等等,宝光隐隐。
不一会,只听环佩响起,冷香幽幽,继而祥光瑞气,紫气东来浩瀚,千般光明,万种玄音,齐齐震动,充塞于上下。云霄仙子头梳道髻,素裙罩身,上面绣九曲黄河阵,曲曲弯弯,弯弯曲曲,顶门上庆云高举,金灯璎珞,流转若檐下滴水。
琼霄仙子和碧霄仙子落在身后半步远,裙裾下摆上冷辉成片,走动间,若溶溶月色,洗尽铅华。至于赵公明,则身披混元七宝仙衣,身挎宝剑,神姿从容,跟前跟着黑虎,摇头摆尾的,非常乖顺,跟大黑猫一样。
碧霄仙子,琼霄仙子,以及赵公明,三位都是非常出色的人物,可在这一刻,跟在云霄这位玄门新晋金仙身前,变得暗淡无光,引不起人半点注意。
坐在静室中央的无当圣母眸光一转,看到云霄仙子背后的三人,顿时想到她现在才来上清宫的原因,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云霄在封神之战中遭劫,很大方面是因为其被她的两个妹妹以及兄长所牵连,可她从来没有怨恨,还是和以前那样坚守本心,看重亲情和同门之情。
此心不改,有人情味,同样是一种道啊。
云霄领着三人,进入静室,稽首行礼。
“恭喜师妹登临上境,从此劫难加身,焕然一新。”
无当圣母还了一礼,顶门上庆云高举,若云水拍岸,四下弥漫一白,然后看向云霄身后的三人,道,“你们也不能懈怠,争取在此非同一般的纪元中有所成就。”
“是。”
赵公明三人答应一声,神情恭敬,虽然他们当年都在通天圣人门下修道,可如今无当圣母执掌上清宫,又是刚毅严厉的性子,在他们现在眼中很有一种见到师尊的感觉。
“云霄,”
待坐定后,无当圣母手一摆,右边的侍女上前,托举宝盘,道,“你现在是金仙修为了,地位和身份不同了。”
云霄仙子看在眼中,双手接过,微微点头。越大的势力中,规矩越森严,什么样的地位应该接触什么样的内容,都是有数的。自己以前别看在上清宫中来往如意,可这个时候,才算真正进了核心。
“还有这个,”
无当圣母待云霄收好宝印等物,让另一个侍女上前,手捧剑囊,剑柄上古篆深刻,朴实无华。
“这个是?”
云霄仙子拿过来,剑囊微微一开,就有一种斩尽所有的杀机弥漫,让她金仙之体都觉得遍体生寒,俏脸变了颜色,道,“绝仙剑?”
“不错。”
无当圣母点点头,面容上满是庄严,道,“此剑你也不陌生,眼前的纪元非同小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你携带此剑,有备无患。”
云霄仙子俏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幻,激动和喜悦交匝,又有少许缅怀,此剑不但威能惊人,而且还是她师尊通天圣人的伴生杀伐灵宝,意义再怎么强调都不为过。是一种机缘,一种认可,更是一种责任,一种担当。
云霄手持剑囊,稍稍用力,剑刃露出少许,冷光如水,让人眉宇生寒,她用郑重的语气道,“我云霄一定会用此剑守卫太清宫道统,不负绝仙剑的威名。”
“你肯定能够做到。”
无当圣母笑了笑,有一点轻松,能够有一人在此时站出来分担自己身上的重担,挺好的,她和云霄以及其他人谈了几句后,开始步入正题,“师妹,此纪元我们任务很重。”
云霄仙子坐好,认真聆听。
“当属当年上封神榜的那一批弟子,”
无当圣母扫了眼赵公明等三人,眸光深深,道,“转世重修的,只要能够入道,我们就得把他们接引入宗门,让他们好生修炼。”
“这个应该。”
云霄仙子美眸晶莹,若新月初晕,辉色照人,实际上,她一直在做此事,只是以前限于境界和修为,有点力不从心,现在以金仙的身份去做,应该会顺利许多。
“还有一部分身在天庭,由于种种原因,和天庭走得很近。”
无当圣母不紧不慢说话,道,“对于他们,我们不能够太苛刻。毕竟封神之后,我们截教元气大伤,后来即使有所恢复,可天庭被天庭的帝君们经营地水泼不进,我们对他们的支持有限。他们有别的选择,也是能够理解的。”
赵公明听到无当圣母这句话,垂下眼睑,挡住眸中异色。
实际上,封神之战后,截教无力,只能自保,确实无暇天庭之事。天庭上的众神们只有各自抱团取暖,往上爬。不过后来截教中兴,气运大涨,就已经有了力量。在当时,若是有心,即可舍去神躯,转世重修,再入宗门。比如自己以及两个妹妹都是如此。
可像自己等人的是少数,因为受封神榜的制约,转世重修的时候气运会被削去,待遇很差,前途未卜,甚至转世千百次都可能连入道都不行。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走这样的路,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在天庭当天官。在天庭当值,虽然由于封神榜的力量很难提升实力,可寿命悠长,生活自在,比在凡尘中打滚强太多太多。
正所谓人各有志,对于选择在天庭的人,上清宫认为他们没了求道之心,就很少再管他们,任其在天庭自己沉浮。
无当圣母是当时的决定者,为何现在变了?
无当圣母似乎看到了赵公明等人的疑惑,淡淡地开口道,“那时候我们截教刚中兴,看上去花团锦簇,可内里还是虚弱,所以只能够给他们一次选择。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能力再给他们一次选择。”
云霄仙子若有所思,用清脆的玉音,道,“想必会有不少人能迷途归反的。”
在以前,封神榜上被封的人在天庭当天官,束缚是有,可不少官职不低,大权在握,潇潇洒洒。可如今呢,经过多个纪元的发展,天庭已经经过多次大规模换血,新人上位,原来的老人成了旧人,被风吹雨打,日子很难过。现在上清宫伸手,是雪中送炭。
“他们也不容易,是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云霄仙子想到封神大战的景象,截教是鱼龙混杂,什么样都有,可在大劫面前,很少有人逃脱,诛仙阵,万仙阵,等等等等,抵挡到最后,死战不退。
“而且天庭很重要,”
云霄仙子作为此纪元中晋升的金仙,冥冥中能够窥见未来的某种可能,她捋了捋垂下来的青丝,道,“我们要在天庭作为的话,也得赖他们之力。”
“此事以后还得好好筹划。”
无当圣母结束此话题,然后手一指,时空轮转,落到虚无中,不下十个金仙层次存在的战斗余波向四面八方去,引动时空潮汐,绵绵无尽。
在赵公明等人的眼中,在这一刹那,时间和空间在虚无中像是燃烧了一样,熊熊燃烧的火焰,投影在过去现在未来中,映照地诸天万界都有一片赤红。
“这里可是现在诸天万界最引人关注的地方,”
无当圣母扶了扶头上的宝冠,眉宇间有一种锐利,“我们可不会只看,当个旁观者。”
第九六零章 开辟世界 捉拿道果
云霄仙子端坐在云榻上,顶门庆云上祥气升腾,隐有凤歌,四下空灵明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拳头大小的经文在庆云上转了一圈后,过了边缘,落到地面,然后倏尔散去,又再次出现,晕开大大小小的赤色光轮,映照景象,或烟生绿窗,或濯足星河,或乘鹤归去,或松下对弈,不同的画面时刻交匝,讲述仙道之玄妙。
金仙气象,委实不凡。
只是静静而坐,就有横压诸天的姿态。
听到无当圣母的话,云霄仙子好看的眸子一竖,毫光顿然生出,纤如镜光,照出虚无。在大片大片的虚无中,有一个地方最为显眼,在那里,不下十个的金仙层次的伟力在交锋,余波跟沸水般,汩汩汩冒着水花。再仔细看,水花呈现出光怪陆离的色彩,或大若小世界,或小似山脉,各种各样的烟气冲击,弥漫在时空中,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从上往下看,交战场中金火激射,梵音仙气妖光纵横,向四面八方膨胀。再最外围,则是看上去凝固的画卷,冷寂的色彩中,有大星时不时跃出,可由于被伟力的余**及,跟风中的烛火般,闪烁不定。
“真够激烈的。”
云霄仙子看在眼中,俏脸上满是赞叹,那颤抖明灭的可不是普通的星星,而是现世,是真正的世界。虽然它们体量不可能跟天界和地仙界相比,可世界就是世界,重量惊人,如今却在碰撞的余波中跟皮球般蹦蹦跳跳,世界光晕明灭不定,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还没到最为激烈的时候,”
无当圣母眸光如电,发现虚无斗法的地方跟被人抓住一角用力抖动的其长无比的画卷,震荡自然而然传递,她玉颜上笑容不大,用平静的语气道,“接下来,还会有人入场。”
“嗯。”
云霄仙子点点头,表示理解,事情发展到现在,绝不只是九荒大圣和观自在大菩萨,普贤大菩萨,以及毗婆尸如来等人的争斗,甚至不仅仅是妖族和梵门,乃是波及诸天万界,影响整个纪元的大棋盘。很多人会怕麻烦,不愿意沾染因果,同样的,也会有人愿意火中取栗,落一下棋子,当下棋的人。金仙层次人物的想法,各不一样,只问本心,外人无法置喙。
“这个九荒大圣,”
云霄仙子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到虚无场中最中央那一道凝而不散的妖气,其气弥天极地,蕴含大凶大恶,演绎上古洪荒的弱肉强食,心中莫名。
自己晋升金仙后,紫气万里,无拘无束,“锦衣”行于上清宫,得圣人杀伐之宝绝仙剑,风光无限,荫庇身前的姐妹兄长。对方身为此纪元中第一位金仙,几个纪元中一出的妖族大圣,却要面对强势对手,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竭尽全力,以求破劫而出。
这样的同人不同命,实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九荒大圣李元丰固然惊才绝艳到极点,化不可能为可能,从自己和清源道人的手中夺走纪元第一金仙的名声和天眷,可走的快了,走的急了,就会毛糙,会留下隐患和因果。而自己和清源道人稳扎稳打,在前进过程中,有不谐的事情发生会摆平解决后再前进,所以安安稳稳,风平浪静。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正是如此。
云霄仙子看了一会,回过神,身子微动,青丝上珠玉叮咚,若泉之鸣声,她开口对无当圣母道,“师姐说我们上清宫不会坐视不理,指的不是入场斗法,而是要落子于西牛贺洲?”
听上去是疑问,实则语气非常肯定。
原因无他,云霄仙子本来就很关注梵门的西游,现在晋升金仙后,站的更高,看得更远,了解的更多,所以非常明白,观自在大菩萨和普贤大菩萨两个人可是梵门在西游上的关键人物,他们俩真身来到虚无中,在西牛贺洲的掌控力急剧下降。西牛贺洲本就是纪元中心,天运激荡,地气涌现,交织在一起,就会让天机变得混乱不堪,非常晦涩他们的化身分身,或者梵门其他大能在短时间内是弥补不了这个缺口的。这样一来,梵门在西牛贺洲水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的局面出现缝隙,让人有了可活动的空间。
“说的不错。”
无当圣母对云霄仙子有这样的反应很满意,原本密不透风的西牛贺洲第一次露出破绽,诸天大势力凡是有心的,都不会放过。梵门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取舍,他们选择的是先解决九荒大圣!
“师妹要不要试一试?”
无当圣母身为上清宫的执掌者,地位非同一般,轻易不会出动,她看了眼云霄,道,“西牛贺洲身为纪元中心,蕴含大秘密,要是有所收获,对于你以后开辟金仙世界很有帮助。”
“开辟金仙世界,”
云霄仙子眸光动了动,她虽然已经晋升了金仙,对于时空,对于规则,等等等等,都有了大幅度提升,可要开辟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真正世界,还是力不从心。可金仙世界对于金仙来讲非常重要,绝不能忽略。
“那就试一试。”
云霄仙子答应下来,顶门上云闲月落,清辉满满,道,“只要不坏了师姐的布局就好。”
“这个不会。”
无当圣母敛去笑容,用手一扶高冠,万彩浮空,五行散开,冥冥之中,一柄法剑出现,只是一下,就截取一段天机,让之空空落落。
“大罗伟力,”
这一截天之剑的玄妙,包含无当圣母身为大罗金仙的伟力,以及上清宫中的圣人气运,云霄仙子都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咄。”
云霄仙子来不及参悟,只是身子一摇,循着这一缕被截下来的天机,神意一转,与之融合,化为星斗,落入西牛贺洲。
天外天,太清宫。
天色渐明,烟霞掩映,照出通天建木,其高不可思议,树干上开满细细密密的小花,每个花蕊的中央,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洞天,垂香浮动,交盖四下。当风吹来,万万千千的花朵摇摆,带起里面的洞天发出诸般玄音,组合在一起,极为玄妙。
在建木庞大无匹的树冠上,筑有一阁楼,四下轩窗,建木的枝叶横到室内,大如芭蕉叶,自生光晕,照亮四下。坐在里面,神清气爽。
和无当圣母一样,阁内端坐的玄都**师同样看出梵门的取舍,以及梵门在西牛贺洲上出现的空缺,他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清风明月在身,俊逸非凡。
虽然太清宫当年是支持梵门西游之举,可梵门要是做得不好,给其他人机会了,也就不要怪其他势力插手。
“去。”
玄都**师手一伸,取下束在身后的太极图,轻轻一抖,一道虹桥搭建,自太清宫直入西牛贺洲,阴阳光晕照耀下,依稀一个伟岸的身影跃入虹桥上,向前行走,越走越小,越走越远,到最后,化为米粒大,最后投入西牛贺洲,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玄都**师慢条斯理地把太极图收回来,重新卷起,用一根水火宝带束了,悬于自己身后的清光中,他目光移到虚无中,那里斗法正激烈,他看了眼,声音喃喃,道,“九荒大圣还真的能够拖住梵门。”
不只是上清宫和太清宫,凡是诸天的大势力,有心思的,有实力的,
梵界,婆娑大世界。
释迦摩尼在千叶莲座上,身若须弥山,放大光明,他眉宇间绽放出三千毫光,不只是看虚无中的斗法,同时还覆盖梵界。毕竟因为鬼车晋升妖族大圣之时,让原本安稳下来大局已定的梵门局面又起了新波澜,不少人又有新的心思。
超级大势力就是这样,内部各种关系复杂,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拖后腿,可更多的时候相互制约,保持大势力的稳定。
“嗯?”
在此时,释迦摩尼若有所觉,看向西牛贺洲方向。
“有人动手了。”
在同时,观自在的一具化身白衣大士跌坐宝座,顶门上檀金色的梵光,凝成字,熠熠生辉,她玉颜上不见神情变化,只是眉头蹙起。
“找不出来。”
白衣大士顿了顿,仿佛在动用西牛贺洲上的布置,却没有结果,于是摇摇头,道,“不过反正就是那些人。”
释迦摩尼看向西牛贺洲,他的境界修为已是诸天万界中最顶尖的一撮了,可由于随纪元推进,西牛贺洲中的天运地气越发激荡,让天机隐晦难测,更为重要的是,他向来将西游之事交给观自在,所以只是察觉到不妥,找不出来。
“得让观自在等人早点归来。”
释迦摩尼心里明白,其他大势力肯定通过无上之法遮蔽天机,将种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了西牛贺洲,可送过去,不代表万事大吉。种子落入西牛贺洲,得有个发育过程,发育的时间越久,越融入西牛贺洲这个纪元中心,越让人难以找到。如果这个发育过程够长,即使观自在大菩萨等人真身回归,重新梳理西游,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那可麻烦了。
虚无中,观自在大菩萨俏脸上朱砂一点,蕴含杀机,她顶门庆云上金灯璎珞,络绎不绝,六种震动,降魔卫道。
“这就有小动作了?”
观自在大菩萨是占据绝对上风,自然游刃有余,能够轻松和自家化身沟通,知道了西牛贺洲的变故,俏脸冰冷,杀机更深。
西游以及西牛贺洲她是当之无愧的主导人,其他势力要在西牛贺洲做手脚的话,梵门会受影响,可她肯定是最受影响。所以在知道西牛贺洲有异动后,这位梵门大菩萨杀机萦眉,身上的愤怒爆发,怒火之花,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须臾后,化为千千万万,万万千千,横在时空中,焚烧所有。
“鬼车,”
观自在大菩萨看向场中九个鸟首,这就是罪魁祸首啊,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真身来到虚无,也不会让有心人有迹可循,在西牛贺洲这个梵门的基本盘里动手脚!
至于观自在大菩萨对于西游,对于西牛贺洲如此重要,为何还要来到虚无誓要擒拿李元丰,不能不来?实际上,梵门谁都可以缺席,可观自在大菩萨真的必须到。
因为在当年,观自在大菩萨亲手把李元丰引入西游榜单,她又是主导西游,鬼车在她眼皮子底下晋升,成为妖族大圣,西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责无旁贷。观自在不但是大罗金仙,还是梵门中的强势高层,有责任有义务亲手解决!
不这样做,会有损自身的威名。以观自在大菩萨为例,恐怕会被梵门内部的人攻击,要把她从西游主导的位置上拉下来。
“这个鬼车,”
观自在大菩萨眸光冰冷,场中央的妖气照入其中,金乌毒火泛滥四下,里三层外三层,让他总有喘息的机会。不过即使如此,仔细看去,对方顶门上的道果庆云变得稀薄了许多,丝丝缕缕的光泽开始暗淡,道行被削的差不多了。
毕竟自己和普贤大菩萨的境界修为都在鬼车这个妖族大圣之上,毗婆尸如来境界修为不如鬼车的话,可手中的佛宝二十四天威能很大,这样的联手攻击何等强横,要不是勾陈宫,妖师宫,以及娲皇宫拿一手让人措不及防的援手,再加上援手的都是非常麻烦的困阵,幻阵,阻阵的话,早就将鬼车拿下了。
“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观自在大菩萨发现鬼车顶门上的庆云只剩下薄薄一层,眸光越来越冷。按照她本来的打算,要寻一个最佳机会出手,一举定乾坤,可西牛贺洲的变故还是让她心里起了波澜,拖得越久,以后要驱逐其他势力的棋子和布局越费力。索性提前发动,多用一点力气,结束此事。
“镇压。”
普贤大菩萨和毗婆尸如来两个人感应到观自在的念头,马上配合,发动攻势。下一刻,观自在大菩萨运转无上神通,于冥冥之中升腾,直奔鬼车在规则长河中的道果。
第九六一章 大罗强势 决一胜负
“梵称无量,布施世人。”
普贤大菩萨一手指天,一手捏诀,打出一记贯通古往今来横于时空上的宝印。旋即金身大放光明,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降临,香云如盖,宝气凝雨,恒沙般的空间吟唱佛咒,礼赞普贤,十法齐出,布施生灵,让其超脱彼岸。
在布施宝印中,礼赞菩萨的福德若大地般广大不可限量,功德智宝皆可观而生之,凡是心向正法的生灵,可成善法种子,得大宝器和大妙药,修炼有成,不可倾动,不生惊怖。无论其男女老少,或是人非人,善恶其他,只要心存普贤,则斩去过去种种,都得布施,洗去凡身,无病无灾,无劫无难,得大极乐!
叮咚,叮咚,叮咚,
宝印自上而下,囊括时空,覆盖宙宇,蕴含一种大智慧,大伟力,大坚持,大慈悲,向九荒大圣李元丰打去。
“哼,假慈悲!”
在场中,来自于洗宝万妖池的三巨头之一的无眉少年人所化的万万千千的剑光中,传出冷哼声,“你普贤不是天道之主,也不是大道之主,何谈福德广大不可思量?你难道能够让我破去枷锁,成就自己的大道?”
话语冷冽,有着不屑。
声音刚一落下,纵横在虚无中的剑光猛地一变,一分二,二分四,四成八,等等等等,原本就万万千千,现在称得上亿亿万万,数不尽的剑光交织,三五成大阵,森森的寒意扑人眉宇,杀机未到,莫可名状的剑音先至,让人胆寒。
这一刹那,整个时空都化为剑的世界,剑光纵横,剑音呼啸,左右上下,剑阵不停变化,源源不断地分散普贤大菩萨的力量。
“二十四天!”
毗婆尸如来更是干脆,驭使二十四天,高悬于空,所到之处,香光明网,广大庄严,莲华朵朵,各有光明。二十四天中,展现出梵土的景象,土地丰壤,家宅永安,先亡生天,现存益寿,所求遂意,无水火灾,虚耗辟除,杜绝恶梦,出入神护,多遇圣因,等等等等,俱是有序,自然,美好,让人心生向往。
二十四天携带众生对美好的向往和坚持以及实践,山岳压顶般,轰击向九荒大圣李元丰,刚猛激烈,不可阻挡。
“空空妙妙,渺渺森森。”
阻挡毗婆尸如来的是来自于天庭,受天庭勾陈帝君所托的人,漫天吟唱中,砚台中墨汁正浓,如椽大笔轻轻一点,墨色飞空,勾勒出一幅又一幅的景象,有旧时明月,松色垂阴,老朋友坐在亭前对弈;又春日正好,燕鸣莺啼,佳人欢笑;或是东厢月外,杏花如雪,寂静无声,;或是醉人花气,摇摇摆摆,东风断身,千姿百态的画卷,重重叠叠。
和洗宝万妖池的两位巨头一样,这位天庭的金仙的法宝同样偏向于困,乱,幻,变,不硬碰硬,不奢望杀伤击败,就是让人心烦,分散力量,增加变数。
轰隆隆,
虽然无眉少年人和天庭的砚台分散阻挡了普贤大菩萨和毗婆尸如来的力量,可分散的有限,绝大部分还是继续一往无前,直奔李元丰去,引动时空如海啸,澎湃激荡。
“不太对。”
李元丰站在场中央,背后九个鸟首高抬,惨绿一片,身为妖族大圣,战斗的本能无与伦比,深扎于血脉中,他只是一观,就发现普贤大菩萨和毗婆尸如来这次前所未有的来势汹汹,很有一种一锤定音的坚决。
是的,坚决!
哪怕付出少许,哪怕有所折损,也要达到目的!
于是在李元丰的眼中,他趁机布置下的金乌毒火在两位梵门大能的冲击下,跟被犁地一样,平平滑滑,绝大部分熄灭,只剩下的很少部分摇摇欲坠。
攻势太猛烈,力量太惊人,难以抵挡,李元丰马上就有了判断,毫不犹豫,顶门上的道果庆云一转,不下五百年的道行被削去,然后周匝时空凝滞,变得风平浪静,像是任何事情没有发生。
面对普贤大菩萨这般大罗金仙层次的梵门大能的全力一击,以及毗婆尸如来驭使二十四天这般燃灯古佛的成道之宝,只能如此了。
“且等一等。”
李元丰神情阴鸷,背后钟表浮现,劫气横生,指针啪嗒啪嗒的声音在空旷中传的很远,自己作为新晋的妖族大圣确实是无法以一敌三,可也不是没有布置,只待时机到,就扭转乾坤,笑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打破西游劫数,会让自己成为真正的胜利者,并影响梵门,影响诸天,影响纪元!
轰隆,
就在普贤大菩萨和毗婆尸如来两个人攻势下,李元丰道行再次被削,道果庆云只剩下薄薄一层依稀见底的时候,一道宏大的金光破开时空,遁入冥冥,直指李元丰悬于规则长河中的道果。
轰隆隆,
规则长河凭空响起雷鸣,似乎自就天而落,落入水中,经过波影一传,蕴含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威严和杀机。
“这是?”
李元丰悚然一惊,抬目看去,规则长河原本幽幽深深,不见其底,只有莫名玄妙凝结成花,翩翩寂静无声,冷香自落。可在这一刻,沛然不可抵御的气机弥漫开来,惊雷不断炸响,越来越近,似乎是高昂的号角,吹响金戈铁马的前奏。
再然后,待雷声渐响到最大,水光波影之上,浮现出不计其数的金芒,认真看的话,其形若舍利子,金辉萦绕,吟唱佛咒,一声声,一下下,所到之处,让规则长河的水都涌起惊涛骇浪,金波不断。
到最后,金芒越来越多,化为团团簇簇的金莲花盛开,每一个都有碗口大小,一个接一个的影子翩然而到,或是新月在天,柳枝垂在水中,空明摩荡,似乎不着力一样;或是白衣如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或是千手千眼,霸道无双;或是曾在世俗中布施,永不停歇。
叮咚,
观自在大菩萨踏着金莲花宝座出现,她眉心一点朱砂,宛若烛痕,她看着四下的规则长河,又望向在规则长河中的道果。
“观自在!”
李元丰自道果中出来,初始之时,只有米粒大小,须臾后,迎风而涨,大不可思议,似乎充塞于所有,他站在上面,看向已经踏入规则长河的观自在大菩萨,神情凝重,道,“你太心急了点!”
修士一旦修炼到金仙境界,凝道果,横在规则长河中,真的称得上跳出现世,不死不灭。要想镇压或者斩杀一个金仙,只有跨出现世,进入规则长河,寻到对方的道果,将之封印或者彻底破坏。
可这样的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极难。
道果玄之又玄,妙之又妙,超乎于有无,不在于真虚,时时刻刻变化,且有规则之力遮掩,难以用言语形容。要锁定金仙的道果气机,难度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再退一步,即使能够锁定道果之力,可要从外面入侵,会受到道果所在的规则的排斥,不是有浩瀚伟力,根本进不了。
为什么观自在大菩萨能够做到?
其一,李元丰这个洪荒异兽鬼车作为新晋妖族大圣,还没有时间来磨合道果和规则之力,从而并不圆润,对上同层次的金仙无所谓,可观自在大菩萨身为大罗金仙,站得高,看得远。
其二,金仙真身的道果庆云乃道果当之无愧的屏障,由它挡住外面的人窥视和觊觎。可在斗法中,李元丰由于一对三,完全不是对手,道行被不断削去,道果庆云只剩下薄薄一层,防御力大减。
其三,观自在大菩萨名副其实,委实伟力强悍。
“不过,”
李元丰眸子炯炯,惨绿之光大盛,他看着四下的规则之水,波纹粼粼,烟云四起,嘴角有冷笑,正如刚才所讲,观自在大菩萨还是急了点。自己道果庆云虽然只剩下薄薄一层,可再薄还是有的,有其庇护,令道果的防御之能要比没有道果庆云庇护强不少。
如果说,没有道果庆云后,道果被人寻到气机锁定,那就是赤手空拳对上敌人,现在现世真身有道果庆云,照入规则中,则相当于披了件软甲,虽然比不上道果庆云全盛时候,那种把全身上下武装到牙齿的状态,可有这个软甲,就有不小的作用。
不要忽略一点,观自在大菩萨可是来到自己的主场,这个“软甲”能够通过主场优势把作用放大,放大,再放大。
观自在大菩萨没有说话,只是俏脸生寒,眸光冰冷,不见笑容。原因无他,这样直接遁入冥冥之中,在规则长河中的交手,对她这样的大罗金仙都不是容易的事儿,要是一个不谨慎,翻船的可能性都有。
大罗金仙在现世无灾无劫,念生小世界,连伤都很难伤到。可在规则长河里不一样,这完全不同于现世,超乎于所有,在这里的消耗,甚至伤势,会影响到根本。
要不是不得已,即使观自在大菩萨身为大罗金仙,也要准备妥当,等有十足把握才肯撞入规则长河。
“至于现世的道果庆云,”
观自在玉颜上有冷笑,看着对面李元丰的身影,自对方顶门上垂下丝丝缕缕的光晕,珠帘璎珞般,挡住身子,是现世道果庆云的照影,正时时刻刻和周围的规则呼应,确实难缠。不过自己和同辈交手的经验可不是眼前这个新晋的妖怪能够比拟的,自己虽然由于赶时间提前一点,可也有周密的计划,现世中即将会有动作。
“摩诃。”
观自在大菩萨根本不和李元丰说话,脚下金色莲座一动,她整个人身子一拔,大有无量,绽放光明,然后自上而下,手捏摩诃印,其上白光如毫,悬有宝灯,晶澈洞彻,不停往前,拨开种种,直指李元丰的道果。
摩诃印,看上去是平平常常一印,实则蕴含着观自在大菩萨自己对规则,对时空,对天地,对所有的认知,然后以自己大罗金仙的无上伟力承载,要拨开眼前的迷雾和阻挡,冲到李元丰的道果上,真正擒拿。
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上去不远,实则在规则长河中,扭曲所有,两个人正在以一种玄妙的轨迹和速度跳跃变化。从现世寻到道果气机,找到规则长河,遁入其中,这是第一步。来到规则长河,彻底锁定道果,进行攻击,就是第二步了。
“大罗金仙,真的不一样啊。”
李元丰在道果中抬起头,看到宝印从天而降,覆盖所有,仿佛自己再是变化,也逃脱不了,就跟当年猴子面对释迦摩尼的五指山差不多了。
“起。”
李元丰深吸一口气,道果之上,弥漫出不同的光彩,旋即后,凡是周围的河水泛起惊涛骇浪,每一朵浪花之中,都蕴含着劫气,带来杀戮,毁灭,混乱,灾难,等等等等,无穷无尽。在同时,现世道果庆云上在这里的投影交匝出铁幕般,挡在身前。
就这样,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就是道果之力为引子牵引同源的规则之力,发挥主场之力,进行迎上去硬碰硬,道果庆云的投影成铁幕,在原地防御。
轰隆隆,
碰撞声传来,落在两个人的耳朵前,漫天的炸雷般,连绵不绝。
“大罗金仙啊,”
李元丰看到对撞的局面,发自内心的感慨一句,自己在这里,在自己的主场,引动劫之规则的不少力量,才和跨规则来的观自在大菩萨的力量有个旗鼓相当,差距还是明显的。
不过这样的斗法不同于下境的斗法,虽然有强弱,有上风下风,可只要不被彻底锁定道果,就不会有什么损伤或者死亡的概念。
“这个鬼车,”
观自在大菩萨倒是有点惊讶,对方领悟的道果劫气横生,灾难降临,非常深沉,引动的劫之规则之力源源不断,范围不小,这样的程度还真不太像洪荒异兽。要是说个仙道金仙的话,恐怕都有人信。
想一想,自己以及梵门的人断定当初鬼车不可能有冲击金仙门槛的可能,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参悟规则很难,是个很长的过程,鬼车身为洪荒异兽难上加难,那么短的时间内,再加上所有的动作都在众人的关注中,根本不可能有这个积累。如今看到鬼车的道果,可以肯定,对方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能够帮助他参悟规则。
“主要还是这个,”
观自在大菩萨把这个念头掩下去,要是封印鬼车后,再看秘密不迟,她把目光投向李元丰身前的铁幕似的保护,这个刚才阻止了自己的锁定。
观自在大菩萨不说话,眸光冷冽,紧紧盯着,刚才的交手虽然对方的道果之力超乎自己意料,但力量也摸个差不多了,如果没有那铁幕的保护,彻底锁住道果十拿九稳。
没有别的,只待现世一动,自己就全力爆发!
“看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虚无现世中,普贤大菩萨,毗婆尸如来,以及观自在,攻势未停,再次攻向李元丰的鬼车真身。
“原来这样,”
李元丰想到观自在过于“急”一点,原来对方是对现世有充足的自信,再一击就会削去自己鬼车真身所有的道行,让道果上没了庇护。
“差不多了。”
李元丰微微抬头,听到身后的怀表指针一动,劫气已经越来越少,也该动用后手,一举打破西游劫数了。
于是李元丰目光向上,透过重重时空,落到自己天庭上的府邸。
第九六二章 先有准备早落子 河图洛书正破局
明元天水洞府,四下水波澄明,时不时有星斗坠入其中,然后和水色一磨,化为金花玉蕊,相互碰撞,发出铿锵的金石之音,四下回响,非常悦耳。
在洞府里,宝光在枝头的叶子上打着转儿,一圈又一圈,积压地多了,跟霜雪一样,淡妆素影,格外静幽。
阳间天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背后是珊瑚树,上面点缀宝石,玛瑙,绿玉,等等等,珠光宝气,落在这位龙族金仙的衣襟上,青绿交织,让他显得沉郁不少。
阳间天额头上有尖尖的角,眼瞳金黄,不见任何杂色,若纯金打造,一看就不是人类,他也不屑于人类,向来自持血统,要不是如今有事降临东海,在自己的世界的话,基本都是以龙形存在。
“九荒大圣,”
此时的阳间天面容阴沉,他眉心之上,丝丝缕缕的劫气蟠结,隐隐的,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风声,有雨声,有雷声,不是诗情画意中的那种声音,而是大风,大雨,大雷,成灾难之相,无穷无尽,不见尽头。
这样的劫气,不是普通的劫气,是真真正正的天地之劫,天道之厌恶,沾上后,连金仙都头皮发麻,不能短时间内将之除掉。
显而易见,这位龙族金仙阳间天插手李元丰冲击金仙大道之事,悍然以自身气运入场,结果李元丰晋升成功,他和梵门动手的几个人一样,都不可避免地遭受天道反噬,劫数加身,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自食恶果!
更糟糕的是,和观自在大菩萨等人不同,观自在大菩萨不但修为高深,且梵门底蕴深不可测,劫数加身,不可阻挡,可能够削减变弱,阳间天虽然同是金仙,可不论境界修为还是底蕴等等都差观自在大菩萨等人一大截,所以现在正咬牙切齿咒骂。
好一会,阳间天才勉强压下劫气,将之收拢在眉心,他抬起头,见洞天的周匝,纤云不见,澄明万里,三道气机横下来,落在石头上,落在洞府前,落在水波中,五光十色的晕轮上上下下,在中央,千奇百怪的篆文生灭。
仔细看去,三道气机,凝而不散,其中两道绚丽若赤彩,霞光铺开,上有瑶草宝芝之相,摇曳间,扑簌簌的香气垂落,掩映四下。第三道也就是最后一道,虽然外是同样紫青,有天道祥瑞,可内里黑青幽深,妖气森然,有一种桀骜不驯和霸道,上古蛮荒气机不灭,一看就知道和前面两位仙道金仙不同,这是妖族大圣!
“云霄,清源,以及鬼车,”
阳间天用手扶了扶眉心,那一抹劫气所化的黑色蟠结,让他俊美无匹的面容似乎多了一道伤痕,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毫无疑问,“居然在纪元中同时有三位金仙晋升。”
阳间天面色不好看,眼前的气机正是三位金仙晋升后,天地同庆,从而落下的异象,在没有外力影响下,至今凝而不散,光彩流转。
当然了,这样的气象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一般的修士也够呛,可落在阳间天这个龙族金仙眼中就是纤毫毕现,清清楚楚。
“如此纪元,”
阳间天眉头皱成疙瘩,非常疑惑不解,分明是梵门占据纪元大势,可偏偏梵门的人没有晋升金仙,而是其他势力的,甚至还有妖族!不是妖族被各大势力打压,此纪元天运很一般,只能蛰伏,怎么会有人晋升金仙,还抢夺了此纪元第一金仙的名声和天运?
再想到一下子出三个金仙,阳间天越发觉得这个纪元天机晦涩,非同一般,自己以后可不能够再按照以前所想,有了认知障,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虚无斗法!”
阳间天压下念头,眸光一动,投向虚无,在那里,金火惊虹,雷霆下击,余波激荡成花纹状,圈圈层层的,有一种惊心动魄。
“梵门还没有拿下鬼车?”
阳间天不由得站起身来,自从天道反噬后,他都忙在镇压劫气上,现在才抽出力量观察外界,这一看,让他本来不好的心情变得更不好了。
“梵门是干什么吃的?难怪这纪元怪事多,就是梵门不行。”
阳间天嘀咕几句,他身为龙族金仙,和梵门的关系很复杂,时而亲密,时而提防,反正终究是非我族类吧,不可能完全一心。
“看来不动手不行。”
阳间天顶门上显出庆云,金灿灿的,上面万千的光芒横斜,若不计其数的孔雀翎,美轮美奂,再往上,祥云瑞彩,氤氲有香,刚一出现,就把四下留下的云霄,清源,以及鬼车成道金仙的气机扫去。
不是有意为之,只是金仙自成,天地四下趋向于自身,排斥异种,自自然然就将之铲除,留下自己的纯粹。
阳间天显出庆云后,念头一起,就撕裂时空,遁出地仙界,向斗法的虚无方向去,他要赶过去,加入梵门的战团,把鬼车尽快镇压。
阳间天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因为他本来就预感到,一旦鬼车晋升成功,以后会给四海带来灾难,而且由于早存此念在鬼车冲击金仙的时候下场阻碍,已经结下大因果,阻道因果,没有人会置之不理。所以现在阳间天要对付李元丰是于公于私,都要行动!
“定要把鬼车镇压。”
阳间天宏大的气机升腾,背后照出四海之水,浩浩荡荡,遮天蔽日。
轰隆隆,
正在此时,自天穹之上,垂下万千的宝气,金辉跃彩,晴风激荡,凝成宝珠。其大无匹,横亘在时空里。借着天光看去,能够看到,看似宝珠,实则一个世界,里面翠竹竿竿,琪花朵朵,千百的异种鹦鹉跳来跳去,丹嘴翠衣,尾长十几丈,黛绿的眸子睁开,弥漫着说不出的深沉。
宝珠横空,拦在阳间天前面,看上去仿佛被阳间天龙族金仙睥睨无敌的锋芒所刺,所有的长尾鹦鹉都飞了起来,拍打着翅膀,跟彩云层叠一般,现出一个玉几,几上象牙酒樽,长角金杯,绣着怪鸟图案,有一少女身披珠翠色长裙,眼瞳半猩红,坐在玉几后面,品着酒,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非常非常冷。
“嗯?”
阳间天顿住身子,看向眼前的宝珠,以及珠中世界的少女,感应到藏而不露的大妖之气,缓声道,“仓大圣?”
“阳间天,”
珠中的少女,仓大圣,开口说话,声音冰冷冷的,虽然很好听,却蕴含着一种难言的寒意,让人不愿意多听,道,“下面的事儿不是你能插手的。”
下面的事不是别的,自然是让自己不去虚无对付九荒大圣鬼车了,阳间天对此心知肚明,他看了眼仓大圣,有点奇怪,道,“你不是这么多年来不踏足妖师宫,怎么现在还要为妖师宫效力?”
“多嘴多舌。”
仓大圣别看长得纤美,可性格却是不好,她美眸中杀机大盛,道,“你只要知道,你若敢踏入虚无,我就让你好看!”
“你,”
阳间天身为龙族金仙,向来高高在上,何时被人这样训斥,他金灿灿的眸光变得更为金黄,身上杀机冲霄。
“不服气?那就动手。”
仓大圣在云榻上大刺刺坐着,身后隐隐显出自己的本体,似乎是吞天之相,高不见首尾,细鳞森然,她的眼瞳化为竖瞳,愈发冷漠。
阳间天怒火高燃,身子周匝的气机都燃烧起来,化为赤龙烈焰,上下吟唱,他早知道妖族大圣由于限制,领悟规则之时,偏向于在自己天赋神通和妖族血脉上下功夫,所以凝结的道果多是杀戮毁灭等等等等,在好斗方面,也就是比无尽血海的人差一点。
当然了,妖族大圣暴躁,龙族金仙也不是好脾气。要是搁在往常,眼前这个仓大圣敢如此说话,阳间天真的不介意和她交交手。
“可现在,”
阳间天用手按了按眉心,被压制下的劫气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一旦没了压制,就会喷出来,波及自己的真身。
“该死。”
阳间天在心底里狠狠地咒骂一句,憋屈的很,可没有办法,还是选择回去。
仓大圣目睹阳间天离开,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
风吹来,有飒飒之音,隐有音符。
仓大圣看了眼,用手捋了捋垂下来的青丝,语气冰冷,道,“三宫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无尽血海。
不知何时,忽然现出一截妖异的树枝,团团簇簇的花挤在上面,有的是花骨朵,有的含包怒放,但毫无例外,都嫣红如血,可花蕊却金灿灿的,氤氲佛芒。金红交晕,有点怪异,又说不出的和谐。
在树枝上,出现一个道人,从相貌上来看,称得上丑陋,短眉染血,酒糟鼻子,小嘴巴,他身上法衣宽大,绣着血海图案,顶门上却金灿灿一片,佛文跳跃,梵音佛唱,萦绕左右。
披道服,染血眉,唱佛经。
相貌古怪,气质也特异。
只看其身上宏大的气机就知道,这是金仙层次的人物,不是别人,是蚊道人。
“观自在和普贤怎么做事的?”
蚊道人站在枝头上,花色上衣,让他愈发阴霾,“这样出手都拿不下一个小妖怪?”
虽然李元丰的鬼车真身已经晋升上境,成为大圣,横绝诸天万界,可蚊道人资格老,修炼时日长,又是古怪的性子,再加上和李元丰有不小的因果,所以张口闭口就是小妖怪。
“还得我出手。”
蚊道人哼了一声,刚要动作,蓦然间,若有所觉,只听一声剑啸传来,初始之时,难以听到,须臾之后,就到了跟前,到最后,无法形容的凶戾扑面而来,连血海中浓的化不开的血色都遮掩不住。
剑啸过后,天地染血,一柄剑静静地出现在蚊道人的身前,薄薄的剑身若蝉翼一样,上面绣着奇异花纹,勾勒成血,没有剑柄,自然有一种充塞于天地间的凶戾和杀机。
血剑横在那里,看上去不长,却让人望而却步。
因为,这是真真正正的血剑,是杀人之剑!
“元屠。”
就是世界上其他人不认识眼前的血剑,蚊道人也不会不认识,因为当年他们都诞生于洪荒的血海中,称得上熟识。虽然在那个时候,元屠作为天生灵宝已经有了不可阻挡的凶戾和杀戮,而蚊道人则弱小的很,见到后就躲着走。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元屠身为天生灵宝,天生杀伐之剑,固然威能无双,固然寿命长到不可思议,固然本体坚硬到难以想象,可在成长性可完全无法和生灵相比。经过这么多年,蚊道人已经从当初血海中不起眼的蚊子成长为天地间有数的金仙,而元屠也就是比踏步走强一点。
“你挡不住我!”
蚊道人自信满满,天生灵宝通常只有在掌握的人的手中才能够发挥出绝强的力量,元屠不让人驭使的话,可挡不住自己的真身。
“是吗?”
蚊道人话语刚落,血海之上,传来一道声音,极为苍老,极为古朴,像是开天辟地后就存在一样,紧接着,时空中浮现出大片大片的火焰,火焰红彤彤的,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和凶戾,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让人畏惧的业火。
看不到尽头的业火簇拥一个莲座,正有十二品,不计其数的篆文明灭,来来回回。
“十二品业火红莲?”
蚊道人看着十二品莲台,面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他开口道,“你也来拦我?”
这个你,不是指的十二品业火红莲,毕竟这先天灵宝和元屠不一样,元屠有自己的智慧,而十二品业火红莲没有,蚊道人是在和驭使十二品业火红莲的人说话。
到了金仙层次,不认识的真的是寥寥无几。更何况,蚊道人活得够久,还常在血海,不会不认识对方这个血海中的狠角色。
“蚊道人,”
十二品业火红莲上的存在竖瞳如血月,冰冷非常,道,“我们就是来拦你!”
“你们,”
蚊道人看着十二品业火红莲上的人影,再看向血剑元屠,蓦然一惊,此纪元中,向来梵门主导大势,顺风顺水,看上去各大势力蛰伏,退避三舍一样,可这都是表象啊,梵门的扩展不可避免地挤压了各大势力的地盘和气运,他们是碍于种种难以出手罢了,如今鬼车晋升妖族大圣之事,成为梵门中遇到的最大的槛儿,看到梵门吃瘪,众势力就冒头了。
“这样的话,”
蚊道人神情剧烈变化,以前自己随意揉捏的小妖怪要成为诸多大势力撬动纪元新局面的关键人物?
不只是龙族金仙阳间天和蚊道人,在这一刻,诸天万界中,围绕着正在斗法的虚无,向来不临于世的金仙纷纷行动,要么派出化身分身,要么驭使法宝,更甚至直接真身出动,而局面和阳间天和蚊道人碰到的差不多,反正就是两派,一派是偏向于梵门,一派也不是偏向妖族,而是想让梵门吃瘪。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人物,都是金仙层次的,或是对峙,或是动手,非常热闹。
“只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了。”
妖师宫中,白泽将诸天中的景象尽收眼底,吐出一口浊气,现在能够出动的金仙基本都出动了,剩下的是不能够动的。
比如白泽,他身为妖师宫的宫主,是领袖,是不能够动的,牵扯太大太大。还有的金仙,得坐镇,毕竟各大势力都是超级势力,地盘很大,事情很多,又在纪元中,天机晦涩,要是不坐镇,出了差池,动摇了根本,谁都受不了。
“意料之中。”
白泽手持玉如意,要不是鬼车提前通了气,说是会冲击金仙,自己等人提前联络人,妖族可能还真在一时间找不到现在出动的金仙,那样的话,就会让和梵门或者和梵门亲近的势力出动金仙到虚无中围堵鬼车,后果不堪设想。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白泽看向虚无,静待结果。
天庭,玄天府。
自从李元丰晋升上境,成为妖族大圣后,金仙的伟力自然在自己的府邸中升腾,所以整个府邸中向祥瑞之气升腾,把竹子洗地青青,把湖池映成七彩,更为显眼的是千千万万的金花,上面托举宝灯之相,熠熠生辉。
不断地有金花宝灯出现,听之无声,见之有形,弥漫着一种喜悦。
没有人注意到,在玄天府中,有一界空正在缓慢打开,丝丝缕缕的火气缠绕,隐成三足金乌,展翅垂翼,高歌而鸣。在界空的最深处,被深藏的气机在缓慢复苏。
正在此时,虚无中的李元丰终于念头所到,启动了自己的这一后手。下一刻,丝丝缕缕的金火氤氲升腾,凝成枝叶,稀疏却遒劲,托举出河图洛书。
轰隆隆,
河图洛书一出现,顿时破开时空,自天庭降临虚无,向李元丰去,快到不可思议,难以想象。
第九六三章 终破西游劫数 从此海阔天空
天庭,玄天府。
由于新晋金仙的气机牵引,祥瑞之气自冥冥中来,倒囊入水般,倾斜入府邸中,倏尔与气机一磨,或上冲化为金花宝灯,晶澈剔透,垂光生辉;或落于黛青潇洒的翠竹上,积下厚厚一层,摇摇欲坠;或横在湖池上,若淡抹的弯月,引来里面的虾和鱼的追逐,虾背横霜痕,鱼鳍浮冷光,交相辉映;或化为青云,堆在檐下,暗敲绿窗,等等等等,千姿百态,气象万千,只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睛,仿佛一木一石,一亭一阁,一湖一人,都是一幅画卷,都是一段好故事。
府中上下,丹霞赤虹,金灯璎珞,不计其数的光彩,妙音,图案,交匝在一起,来来回回,走走停停,非常耀眼,非常煊赫,让人印象深刻。
实际上,天庭不少人在观望,啧啧称奇。天庭当然有气象更为宏大的的府邸,比如帝君们的宫殿,可那自从他们这样的天兵天将到天庭后,所见所观就是宏大威严,深沉浩瀚,亘古不变,虽然让人敬畏,可比不上眼前玄天府亲眼所见的鲤鱼跃龙门来的震撼。
任何时候,剧烈的变化,麻雀变凤凰般的不可思议,比平平静静下掩藏的深沉更吸引人的目光。
可在这个时候,气象万千,引人瞩目的玄天府中突然传来大声响,不是雷鸣,不是龙吟,不是凤啼,而是一种非常古老,非常古朴,非常稳重,近乎于天地般的原始声音,听在人的耳中,自然而然有玄妙流转,生生不息,经久不衰。
声音刚落,顿时起了反应,只见不计其数的赤色冒出来,团团簇簇的,灿烂若霞彩,然后一截枝干伸了出来,摇摇摆摆的,碗口大小的火焰熊熊燃烧,依稀化为三足金乌之相,双翼垂天,翎羽金黄,全身不见半点杂色,爪子跟钩子一样,抓着宝贝,古拙质朴,堂皇沉凝,蕴含大道之理。
当看到这一幕的天庭天兵天将们把目光移到宝物上的时候,仿佛听到一声龙马之嘶,其跃然出水,背负宝图,只是看一眼,就见其上的文字变化,浩瀚若星空,难以形容的玄妙流转,在过去未来,在不尽时空,没有尽头。借着扶桑宝树灿然的光,还能看到,在宝图之下,与之相对,尚有一书,同样在变化,难以穷尽。
一图一书,蕴含先天之妙。
“这是什么?”
“不明白啊。”
“不太清楚了。”
天兵天将们,或者天庭中的中下层,看到此图此书,认不出根底,他们只是惊讶于此图此书真的好大的威势,这两个宝物刚一出现,就光彩夺目,刚才还气象万千的玄天府的景象似乎被掩去了一样,变得一点不起眼。
轰隆隆,
一图一书可不管天庭中众人的想法,这两件天生灵宝原本被李元丰用秘术藏于原本古天庭的界空中,现在得到李元丰妖族大圣的神意牵引,立刻要离开天庭,前往虚无,助阵李元丰,完成打破李元丰身上西游劫数的致命一击!
宝图和宝书一起,金气激荡,和气机一碰,形成肉眼可见的细小涟漪,圈圈晕晕的,蕴含着玄妙,包裹住所有,向下面去。
“河图洛书?”
天庭中的中下层不认识宝图宝书,可天庭的金仙们不会不认识,刚在瑶池宝界中静观虚无中斗法的王母娘娘蓦然一动,背后晨凫夕雁,翩然起舞,曳着彩色,摇摇摆摆,这位瑶池之主惊讶地站起身来,裙裾上环佩叮当,响成一片,烟云缭绕。
“河图洛书怎么会在天庭出现?”
王母娘娘身为金仙中的顶尖存在,又有瑶池宝界和天庭底蕴的支持,对天地间各种辛秘洞彻,喃喃自语道,“难道当年帝俊陨落后,河图洛书藏于其布置的界空中,而此纪元天运激荡,所以受到牵引出世了?”
“擒拿!”
王母娘娘念头转动间,手上动作可不慢,她施展出神通,赤色如水,丹霞铺天,然后五指落下来,自上而下,抓向河图洛书,这等层次的天生灵宝非同凡响,以她的身份都动心了!
“河图洛书!”
王母娘娘出手快,有人出手也不慢,只见天穹一开,自上面垂下惊虹,黑白交晕,阴阳相磨,传来龟蛇的声音,龟在下,蛇在上,自是真武。
“有德居之。”
伟岸的声音传出,漫天的星光陡然间亮起,紫青缠绕,八面来光,化为星灯宝盖,照耀四下,给所有时空都氤氲上一层说不出的晶澈。
群星璀璨,光明大盛,难以阻挡。
“雷霆。”
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却无比沉重,无比激烈,无比浩瀚,雷霆行于水上,郁郁青青一片,青白相磨,蕴含威严。
“太阴。”
清冷冷的光升腾,在雷霆和星辰的映照下都难掩其清淡典雅,万千明月照影,光凝若霜雪,飒飒有音。
……
河图洛书不是杀伐之宝,可其蕴含的玄妙,以及发挥出的作用,让帝君层次的人都心生向往,想要拿到手中。
勾陈宫。
风烟四下,月照宝台。
竹色浮于檐下,花影缭乱于木榻前,三两声的鹤唳,碎了满地的琼玉。
勾陈帝君头戴宝冠,身披青衣,温润如玉,风姿特秀,他微微抬头,冷光照下,霜气幽幽,横浸在衣袂上,明澈照人。
“河图洛书。”
勾陈帝君当然同样认得此天生灵宝,不过他没有动手,反而看向灵宝所出的玄天府,在府邸中刚刚关闭的界空之门上徘徊少许,若有所思。
记得当日鬼车让自己想办法从月宫之主手中把那个遗迹的入口放到玄天府,原来有这样的用意,里面居然藏着河图洛书!这个鬼车也真的沉得住气,藏在那里不言不语的,等到现在才动用!
至于鬼车当时不言不语不取出河图洛书的心思,勾陈帝君也能猜出一二,无非是怀璧其罪,以鬼车当时的境界实力以及地位护不住河图洛书这等先天灵宝,所以压着不动用。可知道是一回事,能够做到,隐忍到此,又是一回事。
要知道,河图洛书在诸多先天灵宝中都是鼎鼎大名,伏羲圣皇以此演绎八卦,妖帝帝俊更是仗之号令妖族,打下妖族江山,是真的能够镇压气运的。按照当时鬼车的状态,身在西游劫,四面皆敌,拿到河图洛书,或许能够改变局面。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定风险,相信很多人换作在鬼车的位置上都会拿到手再说。毕竟冲击金仙之事千难万难,失败的可能性极大。要是失败了,留在界空中的河图洛书可不起任何作用了。
只能够说,鬼车够隐忍,能够压下先天灵宝对于自己眼前的好处,然后放眼于长远,同时也对自己有不可动摇的自信,肯定能够踏破上境,晋升大圣!
“这样的话,”
勾陈帝君听到花承冷光渐重,压得摇摇有声,再抬头看满空的惊虹,雷霆,星辰,玉光,不停地追逐河图和洛书,微微一笑,神情平静。
既然鬼车能够算计地这么深,同时忍得住,现在才让河图洛书现世,那肯定对现在天庭出现的事情有所预料,帝君们以及其他金仙恐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不其然,说时迟,乃是快,在诸般力量加于身的时候,河图洛书两宝同时光明大盛,其表面绽放一层又一层的光轮,紫青激荡,金水耀光,凡是沾上的气机,全部被拨开。
轰隆隆,
做完这个,河图洛书轻轻一摇,天庭之上,星斗跃出,星晕半垂下来,状若青翼,星星点点的流光弥漫,不分上下。
轰隆隆,
河图洛书携带着天庭上周天星辰之力,撞开时空,只是一闪,就不见了踪影,落入虚无中。
“嗯?”
万星之主坐在宝座上,周匝星花落下,一朵朵,一簇簇,大小不一,一尘不染,他眸光中凝着星光,定格在河图洛书突围而出的瞬间。
定格,原本时间过去只是一瞬,很多人反应不过来就过去了,可现在在万星之主的眼中,定格在那里,然后以亿万的幅度扩大,变得详细非常,纤毫毕现,任何一个变化都照出来。
“早已经用精血祭炼了,”
万星之主看出其中的虚实,眉头皱了皱,在那个时候,鬼车只是一个妖圣,何德何能可以发现河图洛书并将之用精血祭炼?
万星之主想了想,捏了个法诀,进行推演,可刚一动,所有的天机隐去,只剩下最后一抹金灿灿的光辉,格外耀眼。
“差点都忘了。”
万星之主散去神通,摇摇头,叹息一声,鬼车从妖圣到大圣,成为不亚于金仙层次的人物,过去自斩,根本无法推算。
“晚了。”
万星之主敛去神情,看向虚无,这个新晋的九荒大圣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得到河图洛书,并将之祭炼,更隐忍不发,在关键时候拿出来,真的不容小觑。以后待他再进天庭,恐怕不能够忽视了!
梵界,大日宝界。
菩提树竿竿潇洒,叶金而鸣。摇摇晃晃的宝色,恍若烟霞,时不时有贝叶灵文浮现,坠落到地上。
当河图洛书出现后,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自外面来,仿佛水光一样,漫过菩提树的枝叶,洗去嶙峋的石色,横浸在最中央的莲花宝座上,不大不小的铃铛响起,一声声,一下下,非常急促。
“河图洛书!”
莲花宝座上的大日如来猛地睁开眼,洞彻虚空,落到河图洛书上,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大,传响四方,整个界空中顿时起了惊雷电闪,轰鸣不停。这位梵门的大佛说完后,想要牵引其气机,可却发现,两宝滑不留手不说,还有一种排斥,让自己根本拿不到。
“鬼车,”
大日如来从莲座上起身,面上怒火高燃,隐隐有咬牙切齿的失态。河图洛书曾经是帝俊之物,他对此并不陌生,且有少许因果,所以只是一碰,就比天庭的万星之主还要清楚,河图洛书就是被鬼车用精血炼化,打入了鬼车的意志。
“该死。”
大日如来身上火焰熊熊燃烧,焚烧所有,要是在鬼车未晋升之前,以他的手段,只要发现河图洛书,可以轻而易举夺取。可现在要夺取一位妖族大圣祭炼的天生灵宝,在短时间内,连门都没有。
大日如来比任何人都生气,因为河图洛书本是帝俊曾经执掌的,他向来认为是自己的囊中物,现在却落入鬼车的手中除此之外,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可大日如来敢肯定,鬼车能够找到河图洛书并将之用精血炼化,是因为鬼车继承了金乌八太子绝大部分在天地间的印记。
而鬼车如何得到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金乌八太子?还不是大日如来和金乌十太子的锅?这样自作自受的局面落在普通人身上都要气得吐血三升了,何况大日如来这般梵门大能,自诩为能够融合梵道妖三力冲击至高境界的绝世人物?
“可恨。”
大日如来踱着步子,就想要放下和观自在等人的龌龊,不顾一切出手,将鬼车这个新晋妖圣打成齑粉!
虚无中,斗法正酣。
普贤大菩萨手捏宝印,日月星辰俱在印轮中,不停地旋转碰撞,覆盖时空,镇压所有,将大罗金仙的伟力发挥到很大。
普贤大菩萨看向对面自己要对付的九荒大圣鬼车,眸光深深,照出对方顶门上的道果庆云,只剩下浅浅的一层,看上去澄明非常,实则是因为所剩不多的缘故,最多不到六百年道行。
“只需一击!”
普贤大菩萨神情冰冷,下手果决,他明白,观自在已经横浸到九荒大圣鬼车的规则长河中,正在等待现世中自己等人发力把鬼车的道果庆云抹去,就能够施展大神通直指根本,把鬼车重创后封印。
“时间刚好够。”
普贤大菩萨念头一起,西游金榜的投影落在神台中,榜单徐徐拉开,上面劫气依旧盘踞,可鬼车两个大字上正源源不断地冒出紫青之气,和劫气相磨,从而碰撞出金玉之音,纷纷消散,正是妖族大圣之气运无双,神通无敌,西游金榜都难以拘束。
再仔细看,劫气已经要挡不住紫青之气,金榜上鬼车两个字越来越模糊,倒是九首之相愈发清晰,张牙舞爪,难以阻挡。
“让你功亏一篑。”
普贤大菩萨冷哼一声,全力一击,他知道,现在场中的三人,观自在要分散不少力量在对方的规则中和鬼车的道果争锋,毗婆尸如来是燃灯古佛的佛化身到底不是真身,现在自己力量最为强横,就该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把鬼车逼到绝境,削去他仅剩下的所有道行。
梵门三人齐齐动手,普贤大菩萨威能最大,充当箭头,攻坚之用,观自在菩萨和毗婆尸如来分列两翼,浩瀚的佛光席卷过来,要将鬼车这位新晋妖族大圣淹没!
“就等这最后的时刻了。”
梵门眼中的鬼车,新晋九荒大圣李元丰看到四面八方的梵光,比以前所有的攻势都有猛烈,连自己的本命法宝万妖炼圣莽古图都抵挡不住,不断荡起晕轮,他不惊反喜,背后九个鸟首抬起,看向天穹。
轰隆隆,
下一刻,天穹裂开,自其中坠下团团簇簇的金芒,聚集在一起,如同晕色,又似乎红霞,晕彩曜光,不计其数,激射不止。所有的光彩,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一切,簇拥一宝图,一宝书,洋洋洒洒,似在不同的时空,又似乎在眼前。
宝图与宝书又仿佛凭空出现,落在李元丰的身前,一卷又一卷地展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玄妙溢出,经纬勾勒,天地成阵。
叮当,叮当,叮当,
梵门三人的攻击打在河图洛书上,俱是被挡在外面,天光照下,能够看到,河图洛书上弥漫的韵律和波动仿佛承受了过多的梵门金色,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承受不住,就跟枝头落了太多的霜雪,开始扑簌簌往下掉,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
“挡住了。”
李元丰见到这一幕,彻底放下心来,拢在袖中的拳头攥紧。
河图洛书他得到了一段时间,可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妖圣,根本参不透河图洛书的玄妙,也不会知道这两天生灵宝真正的威能。待晋升为妖族大圣,他又被梵门三人围攻,没有时间重新祭炼,所以这次绝大部分只是凭河图洛书这两件先天灵宝的本质和积蓄的力量来抵挡,心里没底。
幸好的是,河图洛书名不虚传,没有让他失望!
“大局已定。”
李元丰很是从容,他忍到最后才动用自己的后手河图洛书,原因无他,如果拿出来的早了,以梵门的手段,花一定时间来破解未尝不可能。而最后关头拿出来,一下定乾坤,梵门的人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破开河图洛书的防御。
“河图洛书,怎么会?”
普贤大菩萨看到绕着李元丰盘旋的一宝图一宝书,先是一怔,旋即面色铁青,有这两件先天灵宝阻挡,自己等人居然暂时无法突破灵宝的防御,攻击到鬼车的真身,也就无法削去他最后的道行。
“那样的话,”
普贤大菩萨少见地手在颤抖,大势已去了。
规则长河里。
波光水影,滔滔不绝。
观自在大菩萨踩在莲花上,不断地打出法印,追寻正在变化的鬼车的道果,可现世道果庆云的投影成了最后一道屏障,总是在刹那间将她的锁定挡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观自在大菩萨并不着急,在规则长河中没有时间的概念,她就等现世局面打开,就可一击建功,让对方逃无可逃。
可最后,现世的结果让这位梵门的大能,西游的主导者,神情变得格外复杂,有震惊,有愤怒,有无奈,有咬牙切齿。
“河图洛书,”
观自在大菩萨美眸中满是怒火,鬼车怎么能够得到这两样先天灵宝,并将之炼化的?要知道,以鬼车未晋升前的状况来看,他只是个妖圣,以他的“德行”,也就是本人境界修为以及气运等等等等糅合在一起,根本没有可能得到河图洛书的!
打个比方,河图洛书是天上的日月,而妖圣之不过是水里的鱼,两者根本没有交集,鱼儿怎么会吞下天上的日月?日月能够主动送到鱼儿的口中,还能够让鱼儿吞下去?
“观自在,”
李元丰道果中传出声音,一字一顿,道,“你这次要付出代价了!”
“哼,”
观自在大菩萨看着李元丰道果周匝有增无减的道果庆云的投影,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咔嚓,
现世虚无中,李元丰借助河图洛书的阻挡,趁机运转力量,顶门上的道果庆云在缓慢恢复,不多时,只听咔嚓一声,他背后自然而然浮现出古朴的钟表,指针终于走完一圈,上面的劫气完全消失!
西游劫数,破!
第九六四章 部洲功德落 真正大赢家
西牛贺洲,乱石山碧波潭。
洞府外,已是正午,煊赫日光横然入水,和波影一照,氤氲水气,**金色,绛霓丹霞,连绵成片,美不胜收。天光,水色,云气,交匝在别府的山门前,投下斑驳的晕轮,倏大倏小,时不时夹杂洞府内的清亮鹤唳,很有画面感。
在山门与内府之间,有悬空长廊,廊上开有洞窗,明窗,透花窗,或是简单的圆形和椭圆形,能够接引下外面澄净的明辉,或是极为繁杂细腻的松竹,看上去绿云冉冉,甚至还有不少飞禽走兽,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在长廊的尽头,有一亭子,状若飞鹤展翼,鹤喙伸在山门口,居高临下,俯视下方,当有情况发生之事,鹤喙上衔着的宝珠就会腾起万千光华。
现在鹤亭中,比平时时候,多了几个人。
万圣龙女发髻高挽,不施粉黛,自然美丽,她将往日最喜欢穿的鲜艳的裙裾以及身上的珠翠等饰品全部拿去,只是罩一件素色到足踝的长裙,眸光幽幽。
她看着山门,在青玉地面上,血迹早已经被收拾干净,可不知为何,万圣龙女总觉得自己能够嗅到那血腥的味道,然后就会想起自己父亲过往的点点滴滴。
有小时候自己咿咿呀呀学语,他面容上的欣喜;有自己不懂事淘气,去拽他胡子时候,他露出的溺爱;有自己双十年华后,两个人一起在后山散步,已经记不清说过什么话语。只依稀记得,那一天,月色溶溶,雨后的青苔有着水珠,绿嫩可爱,他们父女,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牵着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想着想着,万圣龙女悲伤上了心头,似乎水光上浸染了秋色,风萧萧,泪珠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啪啪往下落。
蝎子精吴翦也换了一身黑裙,愈发显得肌肤如玉,她看着自明窗中投下来的光晕,大大小小,恍若霜色,纤瘦而又精致,又看了眼哀伤的万圣公主,微微摇头。
不同于自小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万圣公主,蝎子精吴翦本就是刚硬的性格,又在须弥山中受了不少苦,愈发磨砺出坚毅果决,所以她对万圣公主这样娇娇柔柔,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子并不欣赏,觉得她们不是同一路人。
不过吴翦不是完全冷血,她明白万圣公主的丧父之痛,于是上前去,安慰道,“也不要太伤心,府主已成妖族大圣,神通无量,法力高深,待他归来,未尝不能够复活龙王的。”
“真的可以?”
万圣公主跟抓到救命稻草般,抓住吴翦的长袖,泪眼婆娑,仰着头,长长的睫毛抖动,大眼睛中满是希冀。
吴翦境界修为不到,不知道妖族大圣会有何等不可思议的伟力,可她原本在灵山修道,见识过不梵门大能,于是挑了挑眉,道,“等府主归来,你可以问一问他。”
“府主什么时候回来啊,”
万圣公主垫着脚,伸长脖子,看向山门方向,在那里,斑斓的光上上下下,不见人影。
“这个,”
蝎子精吴翦当然不会知道西游之事,可她根脚不凡,又有天运在身,再加上和李元丰有气运牵引,所以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
府主肯定是有大事要做,要是失败了,恐怕会有灾难。而如果成功了,以后的局面会大不一样,真真正正海阔天空。
轰隆隆,
蝎子精吴翦念头刚过,蓦然间,九荒别府上空传来一声炸雷,似是惊蛰的雷音,告别万物凋零的冬日,即将迎来姹紫嫣红的春朝。
雷声刚起,自九荒别府中,难以形容的黑气,原本肉眼难见,可现在被雷霆之音一震,显出形来,交织若锁链,只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恐惧。
“什么东西?”
万圣公主看到黑色锁链,只觉得身子发冷,从心底深处冒出寒气,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整个人混混沌沌的,神识不清楚。
蝎子精吴翦也不知道,她也觉得恐惧,离得万圣公主近一点。
下一刻,整个九荒别府中再次冒出丝丝缕缕的地气,向上升腾,或化为惊虹贯空,或成金霞曜水,或作龙凤,翩翩起舞,或成如意,宝盒,金灯,华盖,等等等等,从上面往下看,简直万家灯火,喜气洋洋。所有的祥瑞一起,冲击黑色锁链,发出烟火爆炸的噼里啪啦声音。
“没有了。”
蝎子精吴翦睁大眼睛,发现祥瑞之气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可阻挡,黑色锁链虽然看上去让人惊惧,可跟纸老虎一样,节节败退,没有多少时间,就通通消失一点不见。
“发生了什么?”
毫无疑问,这样的动静惊动了九荒别府中的所有人,只听一声环佩之音,似是一玉壶被让推倒在地,自壶口倾斜出万千的宝色,凝成一片冷霜,毗沙凉风来的最快,她下面的裙子依旧是很有特色的扇形,长靴包裹到膝盖,面容清冷。
“好大的动静。”
蜈蚣精只比毗沙凉风晚了半步,他身披道袍,手持拂尘,身后跟着蜘蛛精们,现在蜘蛛精们都老实许多,没有和往日那样动不动就唱,跳,欢笑,闹腾不停。
毗沙凉风和蜈蚣精是九荒别府中主持事务的两个人,平时就不清闲,现在由于李元丰晋升为妖族大圣,气机牵引下,他开辟的九荒别府随之水涨船高,有各种各样的变化,让两人忙的不可开交。要不是眼前的声响太大,他们真不会出来。
“看那里!”
还是最后出来的红孩儿眼睛最尖,这个胖嘟嘟的小家伙穿着红衣,坐在一枝伸出来的宽大的荷叶上,摇摇摆摆的,跟打秋千似的,正伸出手,指向九荒别府的上空。
不知何时,九荒别府上空,正有卷轴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展开,耀眼的金芒迸射,万万千千,万千千万万,不计其数,有一种翳翳的姿态。再仔细看,原来展开的是金榜,两侧龙衔祥云,凤驾宝彩,古朴而又神秘。金榜上,有着小如蚁的字,好像是人名,一个个,一排排,但九荒别府的人看不清楚,只见到比刚才洞府中出现的黑气更浓郁万千倍的黑气缠绕,锁在人名上面,让其拼命挣扎,却没有作用。
还看的话,继续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字小若蚂蚁,有两个字格外显眼,跟大日般,煊赫灿烂,光彩夺目。同样的,这两个字上面的黑气锁链最多最密集。
轰隆隆,
在众人的眼中,随时间推移,金榜上这两个不同于其他的大字溢出越来越多的紫青之气,化为磁光惊虹,向四面八方去,又如同风刀霜剑,斩在黑气锁链上。
咔嚓,
最后一声响,蟠在两个大字上的所有黑气锁链同时断裂,然后只听一声难以形容的叫声突兀响起,自时空中来,整个四下,都阴翳在一片惨绿中,阴森森的,非常吓人。再然后,九个鸟首探了出来,上下左右,或高抬,或低首,可任何一个都弥漫着横绝诸天的气场。
叮咚,叮咚,叮咚,
九头鸟自西游金榜中挣脱出来,就落到九荒别府的上空,顿时引动漫天气机,星辰之火升腾燃烧,像是挤在枝头上的颤颤巍巍的花朵一样,在天光映照下,繁花如锦,一片接着一片,飘飘摇摇,往下落。
在下面,碧水潭水波黛绿,澄波明净,再往上,星火朵朵,云影翩翩,最上面,就是九头鸟,九首高昂,翎羽绕火,双翼展开能垂天。
“府主?”
“是府主!”
……
九荒别府的人,蜈蚣精,蝎子精,毗沙凉风,万圣公主,红孩儿,等等等等,看到九头鸟,也就是鬼车之相,喜形于色。他们虽然看不出刚才鬼车挣脱金榜,打破西游劫数所代表的意义,可他们都能够感觉到眼前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光明,似乎自己未来的路被拓宽,星星点点的金芒在跳跃,感觉很好。
原因无他,正是这些人在本来就有大运,又在李元丰鬼车真身麾下,气运相连,李元丰打破劫数,手下自然鸡犬升天,更上一层。
天庭,月府。
霜月照琼台,横斜入内,案上只有一青铜古瓶,插着不知名的花,稀稀疏疏的花色展开,在冷光映照下,光影浮香,来来回回。
太阴真人作为月府之主,正端坐在宝榻上,九荒别府的人限于境界修为,只是见到了冰山一角,可在这一位金仙眼中,随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打破西游劫数,超脱出来后,整个西牛贺洲上空开始荡漾起金黄之气,浩浩荡荡,恍若河床,丝丝缕缕的紫青被抽离出来,朵朵盛开,上承天运,下描地气,中有人之精神,天地人,日月星,福禄寿,等等等等,让金仙都为之咂舌的各种各样的,开始灌注到鬼车这位新晋的妖族大圣身上。不是西牛贺洲九荒别府上的照影,而是正在虚无中的鬼车真身。
“这样的气象,”
太阴真人看向西牛贺洲上的紫青宝花,以他的见识都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当西游金榜上的各路人马自西游金榜上除名,不管是被梵门收入门中,或者凭自己力量打破劫数的,都会破除枷锁,然后得到西牛贺洲的天地垂青,有个爆发期。比如蝎子精,比如红孩儿,比如牛魔王,挣脱西游劫数后,天运攀升,修炼起来顺风顺水。可从来没有人见过,甚至从来没有人想过,西游金榜上的人以金仙姿态打破劫数后能够从西牛贺洲得到何等的垂青。
现在来看,西牛贺洲作为纪元中心名副其实,天运地气简直深厚到无法想象,而鬼车这个新晋的妖族大圣真的是否极泰来,以前受过多少苦,现在就能够多么甜!鬼车这个妖族大圣如今得到的西牛贺洲的反哺,让太阴真人这般非凡人物都有点羡慕了。
“了不得,了不得。”
太阴真人站起身,法衣之上,飒飒清音,天上月,地下雪,相映成趣,原本鬼车在和他同辈中当然是惊采绝艳到无以复加,足以让任何同辈羞愧,可称为妖族大圣后,以后的竞争对手可不是他的同辈,而是诸天万界中真正的大人物,老古董,资深老牌金仙,和他们比起来,鬼车身为新晋,肯定积累差一点,弱势一点。这个向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够用时间来慢慢积累。
可有了纪元中心西牛贺洲如此灌注,提升之大,恐怕只有鬼车自己才清楚。但不管怎么样,鬼车肯定更有底气面对老牌金仙。
“梵门真是亏大了。”
太阴真人云袖一抖,清波粼粼,荡开光晕,他不由得看向梵界方向,鬼车这位新晋妖族大圣打破西游劫数的后续影响暂且不说,只论从西牛贺洲这割地这一刀恐怕就能够让梵门上下的大能们怒火冲天。
毕竟梵门将西牛贺洲视为囊中物,鬼车这位新晋的妖族大圣攫取这么一大块,梵门就少了一大块。这损失的天运地气,能够让太阴真人都咂舌,要是放到梵门中,能够培养多少天仙层次的人物,或者多少真仙层次的人物?
太阴真人身为局外人都觉得心痛,何况梵门!
灵秀元君梳飞仙髻,身披水鹤仙衣,身前花开朵朵,照影精致,她犹豫了下,才开口道,“玄天圣君手中的河图洛书是不是从我们月府中的那个界空中得到的?”
太阴真人看了眼清雅秀丽的灵秀元君,再是如何聪慧,可亲眼见到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比不上自己的人,一下子踏过修炼上最大的门槛,晋升上境,都会有一种难以压住的嫉妒,换做自己的话,恐怕也会这样心态失衡。
金仙和天仙,都有一个仙字,可两者的差别是天和地。
“不过,”
太阴真人还是要点醒一下对方,于是道,“不管玄天圣君是怎么得到的河图洛书,以他现在的境界已经斩去过去,无人可知。再说了,就是他真的从那一个界空中得到的河图洛书,我们又能够如何?”
“我,”
灵秀元君裙裾上绣着晴竹,凝着积雪,点缀三两云石,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不甘心啊。
“按照天庭的规矩,古天庭的遗迹出世,有缘者得之。界空的入口在我们月府范围内,我们可以将之控制,可并不是说在法理上能够占有。”
太阴真人不需要灵秀元君回答,他只是扫了灵秀元君一眼,若有所思,继续踱着步子,天色凝白,映霜于面,显得眸子清冷,非常理智,声音自然而然用上一种奇异的力量,非常有韵律,道,“我们月府的人没人能够进入那一片界空,玄天圣君能够进去,那就是他的本事,他的机缘,他的运势。至于后来勾陈帝君出面,从我手中讨走那一片界空的入口,将之放到玄天府,只是平等交换,当时你情我愿。”
“如果河图洛书真在那个界空中,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怨不得其他人。”
灵秀元君听到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又仿佛当头棒喝,她仰起头,裙裾下花色浅浅,月光落在上面,化为宝珠,滴溜溜滚动,非常好看。
好一会,灵秀元君吐出一口浊气,用手扶了扶眉心,整个人放松下来,然后马上起身,敛衽向太阴真人行了一礼。
“劫气,”
太阴真人知道自己麾下的这个天仙为何这么做,刚开始,她有嫉妒和不舒服是正常的,可以对方的心境,应该很快就能将之斩杀,可结果要比自己想象的慢不少,最后还是自己帮了点小忙才将负面情绪压下。原因不是其他,是因为居然有劫气作祟。
可想一想,灵秀元君可是天仙,现在又在天庭,还有自己的化身在此坐镇,居然都会有劫气浸染?虽然这劫气很少,很微弱,恐怕影响不了什么,再加上灵秀元君此刻负面情绪爆棚,和往常不一样,容易被浸染,可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不正常。
“天地间的劫气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太阴真人重新在座上坐下,运转神通,发现天地间的劫气确实又有变化,上扬了不少。这劫气勃发,乃天道运转,屏蔽所有,就是金仙人物不盯着,有时也会忽略。
按照原本的推算,劫气不应该这么快,就是有两位提前出世的魔主布局,也不会这么快。难道是因为天地间多了三位金仙的缘故?
阴阳之道,乃天地根本大道,纪元中出现三位金仙人物,煊赫如日月,与之对应,不可避免地会牵引负面的东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是不可能。
太阴真人想了想,然后看向下方的灵秀元君,道,“界空之时,我们没必要多提。不过以玄天圣君如今的身份,他真得了好处,自会有所表示。待他回到天庭后,你多跟他走动走动。”
“是。”
灵秀元君答应一声,见太阴真人没有表示,就退了出去。
且说李元丰挣脱金榜,打破西游劫数后,得西牛贺洲天地垂青,真身立在虚无中,宝气垂落如华盖,珠幢流转,气象万千,正在消化。
在同时,他所领悟的规则长河中,道果之上,浮现出他的影子,对着正退走的观自在,轰然打出一拳,朗声道,“菩萨要走,多少得留下点东西吧!”
第九六五章 拳打大罗 成为下棋人
“留下!”
李元丰长身而起,睥睨当世,冲要撤离的观自在大菩萨打出一拳,引动四面八方的规则之力加持。顷刻间,天穹崩裂,星陨如雨,万万千千的星斗接连不断地落下来,砸入规则长河,激荡水波,浪头冲起万丈。再仔细看,星火入水不灭,团团燃烧,熊熊烈焰,照人眉宇。天塌,星陨,水怒,火燃烧。
整个上上下下,弥漫劫气,所到之处,就是灾难,毁灭和死亡。
在自己的主场,这一位数个纪元中第一个晋升的妖族大圣,也是最为惊采绝艳的一个,锋芒毕露,暴烈强势。
观自在大菩萨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理圆四德,智满金身,她看到李元丰不依不饶,黛眉蹙了蹙,用手一指,从自己顶门之上,晕开涟漪,一朵又一朵的莲花落下,或挡在身前,或落在脚下,或团团簇簇于上方,或青,或红,或白,姹紫嫣红。每一朵,都交织梵理,大放光明,任何劫气来,都被拒之余外,难以越雷池半步。
叮咚,叮咚,叮咚,
源源不断的莲花出现,和规则之河的河水相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又好像漫天的梵唱,氤氲郁郁馥馥的香气。
“没有这么容易。”
李元丰看到漫天莲花盛开,像朵朵祥云,金光璀璨,梵理凝香,劫气不沾,灾难不落,清净极乐,难以拘束,不由得冷哼一声。要是换个时间,自己这个新晋妖族大圣还真的拿对方没办法,毕竟同是金仙也有差距,想要以下克上,难地超乎想象。
可现在不一样!如今观自在撞入自己劫之道所在的规则长河,属于客场作战,斗地越久,越是不利,而自己坐镇主场,又没了后顾之忧,会越战越强。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已经稳稳占据上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收割胜利果实,好报一箭之仇!
说起来,李元丰和梵门中绝大多数人都不对付,可要挑一个因果最大的,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观自在菩萨了。
修士越往上走,越看得不是对错,而是因果。世俗的对错对于观自在和李元丰这样的强者来讲没有意义,毕竟连世界的运转都受他们心念影响和干涉,何况只是普通的对错?他们只要做,就是对的!
说起因果,李元丰和梵门最大的因果就是被梵门卷入西游劫数,在西牛贺洲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随时可能应劫。观自在亲手把李元丰题名上西游金榜,又是梵门中西游的全权负责人,她和李元丰的因果不用详说。
“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观自在大菩萨继续前行,就见又一轮攻势汹涌澎湃,四下规则河水升腾,化为千姿百态的乐器,或横笛,或玉萧,或大鼓,或竖琴,等等等等,所有的乐器都是玄黑色,斑驳着劫纹,发出的声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时刻不停地往人的念头里去,然后化为雷霆暴雨,火山喷发,各种各样的灾难劫数。
观自在大菩萨听到声音,眉头皱的更厉害,莲花朵朵扶疏,倒垂在水中,空明摩荡,花色和水光倒影在一起,福禄寿俱全,任凭外面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这样下去不行。”
观自在大菩萨跌坐莲台,花色映波,香满水上,裙裾摇摆,看上去从从容容,可她自己知道自家事情。眼前这个新晋妖族大圣现世中已经挣脱金榜,现世道果庆云在规则长河中道果上的投影只会多不会少,自己撞入对方规则长河重伤封印他的企图宣告失败。现在是自己想要退,而对方不让自己走!
要是换个时候,即使在对方的主场,对方有规则长河可以借力,观自在大菩萨觉得以大罗金仙的姿态也丝毫不虚,说不得还能够收拾对方一顿,再潇潇洒洒离开。可如今的局面是,随鬼车彻底打破西游劫数,从西牛贺洲,到梵门,再到诸天万界,都引起不知道多少变化,每个变化都有可能在以后让纪元生变数。在如此关键时刻,观自在大菩萨身为梵门中主导西游的第一人,必须得全力以赴,岂能在这里和鬼车打个不停,浪费时间?
打个比方来讲,李元丰的鬼车真身虽然突破上境,可不论是在天庭也好,在妖族也罢,都不是最关键的人物,更多的是冲锋在前的猛将。可观自在大菩萨在梵门可是响当当的帅才,要统揽全局的。李元丰的鬼车真身缠上观自在大菩萨,称得上一定程度的田忌赛马,劣等马对上上等马了。
“得走。”
观自在大菩萨眸光一转,知道自己拖不起,她也干脆,身子一摇,裙裾上传来环佩之音,所有盛开的莲花聚拢在一起,状若玉楼,挡在追过来的李元丰面前。再然后,她脚下一点,乘风而去,花容照影,只是看上去,身姿模糊了少许。
有句话讲,断臂求生。观自在大菩萨为尽快甩开李元丰的鬼车真身,虽没有断臂那么严重,可还是舍下不少。
“哈哈,”
李元丰大笑三声,看着挡在身前的莲花宝楼,堆砌玉成,香气弥漫,贝叶灵文自上而下,若檐下滴水,络绎不绝,面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高兴,很高兴,非常高兴。
挣脱金榜的羁绊,打破西游劫数,确实影响到诸天大势力,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纪元,可这个影响是虚的,是在大局上的,可眼前这个可是实实在在的,拿到手后,能够迅速增加积累,提升力量。
“给我吞。”
李元丰不去管离开的观自在大菩萨,他念头所到,身子化为鬼车之相,九个鸟首垂下来,开始吞噬莲花宝楼,非常痛快。
要知道,观自在大菩萨能够在规则长河中显形,来的不是大罗金仙真身,也不完全是神意,而是其道果的力量,蕴含着观自在大菩萨这个大罗金仙对她所参悟的规则以及天地的认识和领悟。要不是观自在大菩萨为了脱身留下的少许部分,以李元丰的力量根本没有机会得不到。
如此机会,用千载难逢,或者可遇不可求来形容,毫不为过。
虚无中。
幽幽深深,空旷寂寥。
自从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打破西游劫数后,普贤大菩萨,毗婆尸如来,以及观自在大菩萨,三位梵门大能不约而同停住手,看向对面。
他们三人站在一起,脚下齿轮般的金晕交匝,何止亿万,细细密密,密密麻麻,泛着梵唱,舍利子的影子满地,恍惚在琉璃梵界。
浩大的梵光照出李元丰的样子,他面上有笑容,让眉宇间向来的阴鸷都散了三分,河图洛书一前一后,悬空而绕行。两宝氤氲冷光,飒飒有清音,把四下染成玉色,若碧空澄净,银河上下,不计其数的星斗落于其间,来回生灭。时不时,会有星斗落下,坠到地面,旋即散开,化为满地霜花,挡住自四面八方来的梵门檀金光芒。
再看的话,在三位梵门大人物眼中,眼前的人上空,冥冥之中,澎湃的天运地气涌过来,化为祥云金雨,洋洋洒洒,重重叠叠,甚至还形成莲花,玉如意,宝幢,月盒,竖琴,等等等等,绽放出千般瑞彩,万里紫青。在西牛贺洲冥冥之中的运势灌注下,对方顶门上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道果庆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只是转瞬间,最少有两三千年的道行恢复。
三位梵门的人发现这一幕,脸色铁青,都不好看。
正在此时,观自在座下的莲座绽放出明辉,贝叶灵文叮咚作响,她整个人身子一抬,气势凭空上涨了不少,正是自规则长河中抽身出来。
“鬼车!”
观自在大菩萨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身上天衣流光溢彩,却又蕴含着刺骨的冷意,让人眉宇生寒,这位梵门大能的声音向来好听,可这一刻,滚滚杀机向前,要是周匝有天仙听到,都能够噩梦连连。
在整个梵门中,她和李元丰的因果最深,李元丰越得意,她就损失越大。其他的不说,只说在规则长河中的交锋,舍下下的那一片段,就是结结实实的大亏。那个要补回来,可要比道果庆云恢复难得多得多。
新仇旧恨太多,岂能不怒?
李元丰却不管她,他静静站在那里,顶门上的道果庆云从原本丝丝缕缕化为池水清浅,自西牛贺洲传来的冥冥的天运落入里面,氤氲升腾,还有规则长河中道果所得,全部融合在一起,身上的气机在发生变化。
李元丰眸子炯炯,神采飞扬,气场强大,不管自己打破西游劫数后,对梵门,对诸天万界,对纪元,有何等的影响,反正自己才是最大受益人!
从此后,天地万事,自己再也不会是棋子,只会成为举足轻重的下棋人!
“至于梵门,”
李元丰眸光扫过对面的三人,现在的自己肯定还不是三人联合的对手,可相信三个人不会再出手。原因很简单,在刚才之前,自己身在西游劫数中,和梵门有因果,梵门自可借此任意施为,以多欺少也行,妖族的人只能够间接帮忙,束手束脚。可自己打破西游劫数后,跟梵门因果了结,要是梵门再对自己这个妖族大圣出手,那么妖族就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就是打个天崩地裂,也会竭尽所能。
除此之外,自己道果庆云恢复不少,又手持河图洛书,战斗力比刚晋升的时候要强一截,也不是好惹的。打是打不过,拖必须能拖住。梵门现在焦头烂额,事情多的很,要是和妖族死拼,恐怕会让诸天其他大势力乐开了花。梵门的人只要没疯,就不会不清楚。
“我们,”
普贤大菩萨看向观自在,目中有询问,他们三人之中,是以观自在为首,是战,是退,是其他,由观自在来定。
“这个,”
观自在大菩萨心里是真想动手的,可她神意照空,已经感应到,自天外天的娲皇宫中,有一道沛然不可抵御的气机升腾,倏尔展开,长有万丈,似是天河倒卷,浩浩荡荡,波光中满是星斗沉浮,上下相磨,看似内敛,可一旦爆发,就是石破天惊。隐隐的,有绣球和宝图,一闪即逝。
正是圣人之宝,蕴含着让大罗金仙都看不透的玄妙和威能。这样的宝贝在没有圣人驾驭下,不可能轻而易举拿下金仙,可震慑力无与伦比。最起码,祭出后,困住拖住两三个人一段时间没有问题。
更为重要的是,娲皇宫这个圣人道场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了,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以及梵门:要动手,妖族会全力以赴,奉陪到底!
“走吧。”
观自在大菩萨勉强压下自己的怒火,身子一转,离开此地,真身前往西牛贺洲,神色匆匆。因为从化身水月菩萨那里得到话语,诸天其他势力趁机在西牛贺洲有所布局,越早回去,越有可能找到他们的棋子。
普贤大菩萨和毗婆尸如来最后深深地看了李元丰一眼,也跟在后面,相继离开。
轰隆隆,
三人刚一离开,他们脚下的虚无迸射不计其数的梵光,扇形散开,像万箭齐发,湮灭四下,毁灭所有,四下俱是金色惊涛,黑白玄洞,经纬罗网,等等等等,各不一样。
李元丰置身其中,周匝恍若囚笼。显而易见,梵门的三人憋了很大的火,走之前,也要给李元丰添一点堵。
“气急败坏啊。”
李元丰看向四下有形无形的囚笼,惊雷,闪电,风雨,磁光,黑洞,引力,等等等等,无所不有,然后以一种超乎想象的玄妙交织,渗入冥冥,引来规则之力,让金仙都一时找不到出路,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样的囚笼是很巧妙,蕴含大罗金仙对于天地想法,俨然是个小世界,可再如何,没有人主持,也不可能对一个金仙造成杀伤,最多困一段时间罢了。梵门的三人是不想让自己太得意,所以添一下堵啊。
“幼稚,真幼稚。”
李元丰摇摇头,下一刻,一道宏大的光芒照来,穿过囚笼,化为虹桥,落到李元丰的脚下。
第九六六章 心魔之主身份暴露?
李元丰见垂光若惊虹,浩浩荡荡,上有七彩宝光,激射交匝,凝成万千花色,团团簇簇,似春日挤在枝头的杏花,红的,白的,粉的,含苞的,怒放的,等等等等,不停变化,衍生,来回,香气馥馥,横浸人的眉宇。
站在跟前,隐隐听到,自上古天地初开之时到现在妖族的赞歌,上古的雄霸天下,中古的蛰伏中兴,今古的露出爪牙,一声声,一下下,蕴含古朴和深沉。
任凭天地变动,纪元更改,妖族从来不会缺席!
李元丰的鬼车真身乃洪荒异兽,秉天而生,独一无二,是最为正统的妖族,他看向虹桥,背后九个鸟首攒起如环,阴绿大盛,照耀如轮。
“妖族,”
李元丰念叨一声,声音中有一种莫名,能够晋升上境,成为妖族大圣,妖族的支持发挥了很大作用。这个支持,不只是娲皇宫,妖师宫,以及勾陈宫的多次出手,还有妖族与以前洪荒异兽们的气运庇护。
和妖族有关的气运,在西牛贺洲攫取和梳理的气运,在天庭当官积累的气运,以及心魔之主的气运,它们积在一起,看似无形无质,不见崖岸,浩瀚伟岸到难作言述,可毫无疑问,不得大运,连金仙之门都推不开。
“妖族大圣啊,”
李元丰过去的一幕幕一闪而逝,笑了笑,旋即整理衣冠,大大方方,抬步踏上虹桥,身后的妖气冲天而起,溢溢洋洋,沛然莫测,和脚下的虹桥一和,气机交缠。
轰隆隆,
随李元丰新晋妖族大圣之力和妖师宫的异宝天演万妖图融合,顷刻间,诸天之中,凡是有妖族的地方,都有一缕妖气冲出,翩然若花朵,向虹桥投去。
叮咚,叮咚,叮咚,
繁花履地,妖音大作,如果从上面俯视的话,就会发现,虹桥贯通天地,一个伟岸的人影用缓慢而有力的步伐向前,所到之处,诸天万界都有回响。
幽玄大天,洞府中。
横有一天河,不拘崖岸,澄明寂静,当天光落水,波影一起,金灿灿耀眼。一个不小的梧桐绿叶飘在河中,当做舟用,两个道人相对而坐,中间玉几上是鹤形铜壶,再一边,看上去机灵的道童扎着羊角辫,正拿大蒲扇吹风烧水。
左面的道人束着道髻,披着八卦紫绶衣,眉目疏朗,大袖摇摆,背负法剑,顶门之上,云气开合,托举功德之力,无穷无尽,阴阳镜在其中沉浮,弥漫着光彩。正是赤精子,相熟的同辈人会称呼一声赤精子道友,或者封神时代的熟人尊称一声赤精子大仙,绝大多数修士眼中赤精子的身份却是空玄派开派祖师,真阳宗开派祖师,以及其他。
右面的道人看上去只有十五六,面有金容玉颜,背后玄气展开,状若画卷,讲述他的经历,生有祥云瑞彩缠其身,鸟鼓翮覆其形。三日能言,便知宿命。旋即求道,得玄门真传,然后厚积薄发,一朝成名,轰传诸天。
两位玄门金仙虽然从渊源上讲,一个曾是元始天尊门下,一个曾是太上圣人亲传的转世身,可实际上早已经开宗建派,传下自己道统,自成一系,乃真正的下棋人,不是任何人和任何势力可以干涉和约束的。当然了,从行事上来看,两个人传下的道统都供奉人阐两教的圣人,他们的道统也是倾向于太清宫和玉虚宫,走动颇多。
赤精子率正看向西牛贺洲方向,纪元中心不愧是纪元中心,五色焕烂,七彩纵横,浩瀚天运地气氤氲,圈圈重重,重重叠叠,发出海啸般的声音。
只是在这位玄门金仙的法眼中,原本在里面,舍利莲花,梵宝光明,覆盖内外,交匝罗网,数不清的宝铃铛摇摇摆摆,发出佛唱。可如今,不再密不透风,不但有一道森然妖气冲霄,九首惨绿,还有零零散散的缝隙,支离破碎,正在以难以发现的速度扩大。
“禅黎道友,”
赤精子收回眸光,四下水色上梧桐叶,绿阴深深,黛碧浸人,由衷地叹息一声,道,“谁能够想到,纪元中会有这样的变数,梵门这次栽的跟头可不轻,上升势头恐怕都会被打断。”
“是打击不小,”
禅黎道人,又被门下尊为常阳丹灵玄道尊,开口说话,他的声音若空山新雨,非常清新,道,“不过梵门家大业大,根子深厚,九荒大圣这次打破西游劫数,只是在西牛贺洲开了个大口子,梵门要是补救得当,最多灰头土脸,最起码里子能够拿住。”
禅黎道人顿了顿,组织语言,继续说,道,“可外面的压力好说,最主要的梵门内部,他们好不容易借助孙悟空这个纪元之子归位后达成一致,如今释迦摩尼等人主导的西游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恐怕会起波澜。”
听到这个,赤精子没有说话,梵门由于功法和理念的原因,虽然并没有像玄门那样分裂为万千宗派,可内部的派别林立,理念之争,并不逊色。如今释迦摩尼一系办事糟糕,其他人肯定会跳出来。
至于什么不顾大局的指责,对于金仙层次的人来讲,更是无稽之谈。中下层才不得不讲大局,在任何势力中,金仙就是大局,他们所思所想所坚持的就是大局!在反对释迦摩尼的梵门大能的认识里,他们要在位上,只会做的更好,力挽狂澜不说,说不得还可以再上一步。
赤精子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以及自己传下的道统和玉虚宫的复杂关系,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哪里有寻常的对错之分?每个金仙最相信的永远是自己。
“梵门的事情,自有梵门的解决,我们外人不用多想。”
赤精子用手扶了扶道冠,镶嵌的美玉弥漫着光,像是被晴雪所洗,有一种飒飒中的晶澈纯粹,照亮四下,他斩去诸多杂念,说到自己的来意,道,“前几日我人间界留下的道统有人飞升上来,门中将他安排在地仙界。这是我道统中第一位自人间界飞升上来的,于是知道了人间界一点不同寻常的事情。”
“关于心魔道的。”
“心魔道!”
禅黎道人手按龙虎玉如意,剑眉一挑,他成道晚一点,错过了人间界的布局,他听完后,缓缓开口,道,“原以为只有天魔,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道统。”
禅黎道人神情严肃,不见半点笑容,霜纹纤丽的茶盏照出他眉宇间的深沉,道,“这样下来,此魔劫要比想象的厉害的多。”
在原本众人的推断中,人间界魔劫主要是天魔,这至阴至暗中诞生的邪恶,狡诈凶戾,乃仙道大敌,和仙道势不两立。可天魔厉害归厉害,防不胜防归防不胜防,可有一致命的短处,那就是天地间诞生天魔不易,人数寥寥。但人间界出现的心魔道不一样,它看上去和宗门相似,有传承,有组织,有其他,一旦扩散开,那就跟蝗虫般。
天魔和心魔道加在一起的魔灾魔劫,只要发展起来,想一想就知道对仙道带来何等冲击。
“即使魔劫中有魔主出世,传下天魔**,能够让生灵修炼,也不应该这么快。”
禅黎道人身后惊虹满空,奇云怪烟映下霞彩流转,来来回回,若荷叶上的雨色正浓,他眉头皱起,声音不大,道,“这个纪元真古怪。”
“确实古怪。”
对于禅黎道人的这句话,赤精子是由衷地赞成,如今纪元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冒出来,一次又一次打破金仙们的认知,什么三位金仙齐齐晋升,什么西游金榜中有人踏破上境,什么恒元魔主与上魔主提前出世,现在又有心魔道兴风作浪。
“道友,”
禅黎道人端起茶盅,抿了口灵茶,看远处翠崖丹峰,玉璧霜山,时不时有星斗坠下,落入山中,晕开五彩斑斓的晕轮涟漪,光影横斜在法衣上,他眸光中有着沉思,问道,“你提到心魔道,我突然想到一事。”
话语落下,禅黎道人眸光一转,诸有退避,已经看到有一小界立在虚空中,四面八方的时空潮汐打过来,被小界的天地胎膜挡住,香炉般的小界周匝,波浪滚滚,余声激荡。
再往里,界空中,恶浊临世,劫气深重,仙道已经凋零,界空中的修士气机古怪,似修士,又似天魔,正在吞吐天地间的恶浊之气,刻苦修炼。
“这个小界是恒元魔主弄出来的,”
禅黎道人上下打量,看到有一人,看上去不到二十,他双颊面长,颧骨高耸,身量极高,法衣上绣着魔头的虚影,眸子极为灵动,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狡诈。
青年人坐在高台上,斑驳的光纹明灭,他在此界中的修为属于顶尖的,吞吐的恶浊之气品质很高,每一个刹那,身上的气机都深邃一缕。
不知不觉间,青年人打破了瓶颈,又上了个层次,身上的人性少了三分,反倒是魔性大增,乃破产版的天魔样子。
“心魔道,”
禅黎道人作为金仙,自然洞彻其中的玄妙,他手一抓,眼前虚空造物,凝成一本书,打开之后,里面是扭曲的文字,乍一看,像是羊角,再仔细看,却又扭曲如人心,展示出复杂和变化,以及种种欲念。
“人间界的心魔道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禅黎道人用手一抬,经书悬于半空中,书页缓缓打开,里面的文字跳跃,讲述心魔之道,有一种阴森,一种恐怖,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律。
“如出一辙。”
赤精子的声音不大,顶门上清气流转,若叶叶交盖,斑驳如画,答道,“只能够说,此小界中的心魔道才刚刚起步,比起人间界的差不少。”
“这样是说心魔道和那位神秘的恒元魔主有关了。”
禅黎道人看向眼前的魔经,想了想,张口吐出一道气,化为时光和金仙的沉淀,落在上面,顷刻间,魔经迅速翻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进行推演完善。
金仙伟力何等惊人,三五个呼吸后,魔经似乎要成形,封面上的魔头勾勒,栩栩如生,只是一双眸子紧闭,难以睁开。
再然后,魔经凭空生出火焰,有形无质,可挡在前面,让魔经无法再变化推演。
“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禅黎道人散去神通,看了眼魔经,摇摇头,并不满意,以他对心魔道的认知,将心魔道的典籍推演到如此程度以及无法寸进,缺了关键一环,前面仿佛无路可走。
“心魔道是让生灵向天魔进化,”
赤精子手一伸,取来魔经,用手指摩挲经文上凸起的魔头之相,道,“要真正大成,得洞彻天魔之妙,甚至魔主之秘,或许还有其他。”
“你说的天魔之妙,魔主之秘,是核心,是点睛之笔,可诸般修炼之道,也是根基,是框架,绝不能少。”
禅黎道人又看了眼在香炉形状般的小界中刚刚突破的那个法衣惨绿的青年人,略一沉吟,道,“心魔道的修炼之法是由人及魔,要创出这般法诀,得洞察人性,洞察生灵修炼之妙,等等等等,需要不少的积累。这其中涉及的某些东西,是我们仙道秘而不宣的,不是真正置身其中,难以得知。”
“要是心魔道的修炼法门是恒元魔主创下的话,他是如何得到这些秘密,从而完成功法的框架和根基积累的?”
“恒元魔主对我们仙道,对我们现世,甚至其他,可能要比我们想象的了解的多,了解的深,了解地透彻。”
“你这么说的话,”
赤精子怔了怔,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脚下玄光升腾,若翠叶圆圆,水声袭来,他想了想发现,这个恒元魔主行事真的很有章法,刚好卡在诸天各大势力的节骨眼上,不冒进,也不退缩,刚刚好。以前只认为这个恒元魔主是因为天性狡诈,或是运势在身,现在根据禅黎道人所讲,未尝不是因为恒元魔主对诸天的局势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才能够从容有度啊。
“恒元魔主的底细我们摸不清,可他比金仙还是差一截。”
赤精子想到当日恒元魔主在燃灯古佛跟前落荒而逃的样子,道,“以这般力量,在现世会有一定程度的削弱,即使魔主有不为人知的手段,最多也就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对真仙下手,要对天仙动手的话,肯定会惊动对方。”
要知道诸天万界中的辛秘,说个最简单的,哪一个势力有金仙坐镇,金仙有何等伟力,最起码得天仙层次才接触到。恒元魔主真了解诸天万界的辛秘的话,不可能是通过夺舍或者其他强硬手段,很大的可能就是诸天万界中有天仙层次甚至以上的人与之合作。
“真有这样的人?”
赤精子想到这,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要是接触,恐怕会露出蛛丝马迹,逃不过他们金仙的视野啊。
禅黎道人明白赤精子的疑问,他同样身为金仙,分为知道金仙拥有何等不可思议的力量,要是仙道天仙层次的人和恒元魔主接触,金仙不能没有察觉。至于金仙层次的人物,恒元魔主恐怕都不愿意跟他们合作,力量不对等,等于以身饲虎。
轰隆隆,
正在此时,虹桥贯通天地,李元丰这位新晋妖族大圣脚踏上面,大袖如翼,翩然向妖师宫中去,诸天万界凡是有妖族的地方都有气机凝聚若花,繁花覆地,让他看上去气象万千。
禅黎道人目光一动,以玩笑的语气,道,“这位九荒大圣在就很神秘的,在未晋升之前,就让我们所有金仙看走了眼啊。”
“九荒大圣,”
赤精子同样抬头,看向虹桥上的人影,对方到底是怎么积累下能够冲击金仙并成功的资粮的,到现在都让人看不清楚啊。
只凭他明面上的妖族,天庭,以及西牛贺洲的势力明显不够,暗地里到底是什么?
第九六七章 再得功德 开辟世界的契机
且说李元丰,大袖飘飘,脚踏弥天极地的虹桥,上面繁花履地,香气浸衣,诸天万界妖族的气机上冲,凝为妖星如斗,悬于四下的花上。这些妖星不像是天庭上星斗的灿然光明,而是深沉又凶戾。它们光芒激射,高有不到半尺,旋即下垂,丝丝缕缕,缠珠绕色,像是喷泉,又如同宝幢,时刻不停地流转。
叮咚,叮咚,叮咚,
不可思议的声响,自妖星碰撞中出现,或是高亢,或是低沉,或是短促,或是悠长,或是厚重如山岳的男音,或者是娇柔若春花的女腔,各种各样,此起彼伏,连绵成一片,礼赞妖族大圣。
不知不觉,虹桥一段已经落入妖师宫的时空中,李元丰脚下不停,似缓实疾,背后携带满空的妖族荣光与吟唱,来到真正的妖师宫外。
轰隆隆,
在这一刻,妖师宫上下,各个不同的时空中,从闭门不出的老妖怪老古董,到尚未化形的懵懂小妖,从垂藤小花团团簇簇的洞府,到霜色耀波的深涧,凡是妖师宫范围内有妖族血脉的,都若有所觉,抬头向天中看去。
他们刚抬头,就见恢宏古朴的妖气弥漫而来,充塞于天地间,不可思议的灵机自上而下,覆盖下来,化为星水月华,落在枝头,若霜气未满,又好似挂雪;沉在阁前,琐碎冷光,光晕大小,此起彼伏;坠于石色中,交碰激射,洋洋洒洒。
灵气实在浓郁,聚集起来,化为烟霞水波,寂静无声地转过楼台,在林荫小道上徜徉,再到低洼的地方,垂落为喷泉,汩汩汩冒个不停。
凡是妖师宫中,所有妖类,都耳目一清,只觉得莫名的光彩在自己身子周匝升腾,团簇若锦绣天成,洗涤自己的妖身。顷刻间,就脱胎换骨之感。
更令人震撼的是,原本妖师宫中有不少的小妖怪或限于资质,或限于血脉,或因为其他,迟迟不能够化形,而如今甘霖灌顶,星芒月华游走,只是刹那后,就灵慧生出,打破桎梏。笨拙的小鹿打了个滚,摇身变成一个粉嫩的童子;翩翩起舞的大鹤敛去鹤羽,成为一个纤丽的少女;在山涧中奔腾的老虎狮子,也在吼声中化形为昂藏大汉!
所有的妖类,不管是刚开启灵智的,还是妖师宫中修为不弱的,只要没到上境,此时此刻,都恍惚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齐齐看向半空中现出的九头鸟之相。他们的样子,就跟向日葵向太阳般。
礼赞九荒,口诵大圣。
从今后,妖师宫上下都会知道,妖族又添一位新大圣!
上灵菩天显云洞,妖师宫上三洞之一,虽然在上三洞中排名最后,可要比中六洞,以及下九洞强势不少。洞府中,日月高悬,映照乾坤朗朗。惊虹自崖上垂下,横有千丈,氤氲七彩之气,经久不散。在虹彩与水光间,处处悬空殿宇,浮水仙岛,瑶台飞峰,更有瑶草宝芝,玉树疏林,交映成趣。大大小小的玉象奔来跑去,发出呦呦的声音。
文琼妖圣端坐在云榻上,她长发垂到脚下,轻拢纱布,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深蓝的眸子,里面倒影虚空万象,光怪陆离。她的身后,万千的紫青的光,盛开若孔雀开屏,交错间,又如同不计其数的眸子,半睁半闭。
文琼妖圣看向洞府禁制都挡不住的大圣之力,横云伴月,星芒绕匝,团簇生辉,照亮四下,黛眉皱了起来。
“大圣。”
对于李元丰,文琼妖圣原本并没有在意,她作为妖师宫中妖圣中最顶尖的存在之一,又执掌上三洞之一的上灵菩天显云洞,本来就位高权重,力量非凡。而在同时,李元丰则是新锐,不但修为比起她差一截,而且只掌握中六洞之一,根基又浅。两个人的差距,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
文琼妖圣觉得,自己卡在金仙一关,不是积累不够,也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因为妖族整个气运不兴,撑不起有妖族在此纪元中冲击金仙大道。只要待天时到了,妖族气运大涨,水涨船高下,自己就可以安安稳稳晋升。不过待妖族复兴,气运大涨,最快也得纪元末期,或者下个纪元了。
“可是,”
文琼妖圣感应到似乎无所不在的新晋大圣气机,即使在自己的洞府中,都化为丹泉,串串如珠,上上下下,氤氲如霞,神情很复杂。
她一方面是高兴,九荒大圣身为妖族近几个纪元中的第一位妖族大圣,意义非凡,能够提升妖族气运。妖族气运提升了,自己或许能够早一点冲击金仙大道。另一方面,又是苦闷不甘,为什么现在风光无限引得妖师宫上下震动,诸有恭迎的,不是我?
不只是文琼妖圣,妖师宫中们的高层中有此想法的,恐怕不少。
反正李元丰鬼车真身入妖师宫,大圣姿态气象万千,搅动了里面的风风云云。
好一会,异象消散。
李元丰已经来到大殿前,抬头看去,大殿非常宏伟,古朴,浩大,不计其数的雷霆弥漫在周匝,千姿百态的霹雳闪电来来回回,甚至凝出上古雷霆之灵,雷公脸,肋下生肉翅,手持铁锤,骑在不小千丈的飞禽上游弋。源源不断的雷水自四面八方来,幽幽深深,偏偏又寂静无声。
大殿前面的通道两侧,则摆放兽皮大鼓,算不上很多,可最少也得几十个,每一个鼓面直径不下千尺,鼓身上镌刻洋洋洒洒的篆文,隐有血迹斑斑。大鼓横置在不知道何等材料所制作的鼓架子上,鼓环摇摇摆摆,缀着深邃的妖光。
白泽作为妖师宫的宫主之一,主持妖师宫的人,正面带笑容站在玉阶上,他头戴映日冠,身披万妖啸天宝衣,束玉带,精致的靴子,顶门上庆云高举,莲叶垂阴,水中花开,波影打在上面,跳珠飞雪,非常清脆。
在白泽的身旁,还有有一个人,看不清面容,甚至看不出男女,这个人背后妖气升腾,举有半壶秋水,然后自壶口列出层叠的绿云烟云,一席碎玉宝月在其中沉浮,弥漫青白交织之色,贵而不可言,又千变万化。
“咦,”
李元丰刚走下虹桥,就注意到白泽以及白泽身前的神秘人,以他的眼力,居然都看不出对面的真容,这个人如同每个刹那都在轮回千百世,不停变化。所以虽然在此的力量比不上妖族大圣,可极为玄妙难测。
咚咚咚,
当李元丰下了虹桥,似乎感应到他身上新晋妖族大圣的陌生气机,忽然有不可磨灭的妖魂凭空出现,或三个头颅,或蛇身曲颈,或覆盖密鳞,等等等等,自天穹上坠落下来,如同星矢一样,到了大殿通道上空,化为巨大的鼓槌,一下接着一下,敲响兽皮大鼓。
肉眼可见的大鼓声轮转动,和天光,以及大殿上弥漫的雷光相磨,青白交晕,刹那间,若升起万千的日月,灼灼其华,耀耀其辉。再然后,光晕生轮中,有沛然不可抵御的气机复苏,来自于历代妖师宫的大圣人物,甚至于其他天地间存在过的大圣人物,他们或坐或立,各有妖相,时光在他们身上仿佛没有留下痕迹,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
李元丰刚转过念头,就有诸多信息纷至沓来,囊括修炼法门,妖族之辛秘,以及天地之妙,尽管不全,很多都支离破碎,零零散散,可非常深刻。
李元丰不得不聚精会神,认真参悟。因为他发现,机会只有一次,待消失后,参悟不透的,恐怕都会消失,半点不见。
“诸圣传法。”
站在白泽跟前看不清面容的人原本笑吟吟看着,因为这是妖族新晋大圣都会走一遭,经过这个,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妖族大圣。可是看着看着,他笑容渐渐敛去,背后半壶秋水自壶口倾斜出越来越多的画卷,山下夕阳,晴竹竿竿,石桥水响,采菊饮酒,一簇簇,一丛丛,一慕慕,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原因无他,眼前这位新晋妖族大圣引来的大圣演法实在太多,太复杂,太惊人,以他当年成就来对比的话,恐怕都不到对方的一半。差距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白泽身上法衣飒飒,有青天坠日之相,讲述万千道理,紫云翔集,清音不绝,他用目中余光看到身前人的神情变化,笑了笑,道,“说起来,我们妖族要比仙道的人更看重血脉和根脚。鬼车不但是洪荒异兽,而且还是天地间最后一个洪荒异兽,再加上他是此纪元中第一位晋升上境,直接影响了我们妖族在纪元中的前路。好风凭借力,扶摇上九天。你虽然根脚不凡,可在这方面也比不上他。”
白泽顿了顿,话语轻轻,若阁中灯月的光晕,飘渺不定,道,“本身的根脚再加上正当其时,称得上空前绝后了。”
“空前绝后。”
光影中看不清面容的人用手拨了拨,身前气机若夜中落在荷叶上丝丝缕缕被水清洗过的霜色,映出他眸光中的沉思,鬼车之后,再无洪荒异兽,确实以后再也不会有妖族比他根脚深厚了。
“这样的话,”
光影中的人想到白泽的话,那个提议不是不可以啊。
轰隆隆,
在此时,诸妖族大圣的影子消失不见,可轰然有雷鸣炸响,旋即紫青如云,霞彩堆锦,不计其数的紫青自时空中激射过来,万万千千,千千万万,蕴含着大福德,大功德,大圆满,浩浩荡荡,充塞于所有。遥遥看去,整个天地都一片紫青,没有任何杂色,只余下莫名的吟唱,来自于上古,古朴又厚重,苍茫又威严。
“洪荒异兽的认可,”
光影中的人见到氤氲在眼前九荒大圣顶门上的紫青气运,渊乎而深邃,不见其底,又倒吸一口气,这个鬼车真的是前期有多苦,现在就有多甜,大礼包一个接着一个,目不暇接。
别的不说,只说这一个接着一个的礼包,足以让这九荒妖圣不同于一般新晋的妖族大圣。如果说他冲击金仙大道之时将原本的积累消耗一空的话,如今又得到极大补充。
“真正的洪荒异兽,”
白泽也在静静地看着,即使是他的见识修为,也无法想象和认识最后一个洪荒异兽在天地间的待遇。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洪荒异兽只有修炼到天妖道第七重宙元境,掌握和上古妖族大圣媲美的力量,才能够得到冥冥之中洪荒异兽的认可。如今的鬼车才算是打破了时代的限制,成为古往今来天地间真真正正的洪荒异兽。
当然了,在白泽心中,鬼车走到这一步委实不容易,现在的收获都是以前艰难险阻浇灌而成。收获的结果让人羡慕,于不可能中创造奇迹的过程令人佩服。
“真的多,”
光影中的人却盯着源源不断的功德和气运,暗自咂舌,这样源源不断的功德气运让九荒大圣受益匪浅,说不得连开辟自己世界的积累都有头绪,有个七七八八了。
功德气运,很多时候都会化腐朽为神奇。
想一想当年自己从晋升上境到开辟世界的艰难,有对比,伤害真的深啊。
叮咚,叮咚,叮咚,
当来自于天地间诸般洪荒异兽的功德气运达到一定程度,状若烟水,层叠生晕,李元丰的本命法宝万妖炼圣莽古图自发地浮现出来,悬于顶门庆云上,功德气运化为珠帘璎珞垂下,连绵不绝。
“差点忘了洪荒异兽都有伴生灵宝,”
光影中的人看向万妖炼圣莽古图,眸光灿然,洪荒异兽的伴生灵宝都本质非凡,眼前九荒妖圣这个肯定也不例外,或许作为最后一个洪荒异兽的伴生灵宝还有别的玄妙。
只是眼前的九荒大圣晋升是如此之快,此伴生灵宝都跟不上,隐隐显得虚而空。不过到了妖族大圣层次,能够洞彻时间之妙,补起来就容易太多了。
“伴生灵宝再加上河图洛书,”
光影中的人念头转动,这么以来,九荒妖圣根本不需要特意去寻找或者炼制法宝,就这三样,足够让他在金仙层次中立足。
好一会,李元丰清醒过来,旋即整理了下衣冠,眉宇间惨绿成片,厚重巍峨,他上前一步,向站在玉阶上的两人道,“见过二宫主,三宫主。”
刚才李元丰自冥冥之中得到不少信息,其中就有妖师宫的辛秘。妖师宫有三位宫主,大宫主鲲鹏,二宫主白泽,三宫主重明。只是大宫主鲲鹏遁出未归,三宫主重明行踪缥缈,很少露面,向来都是二宫主白泽主持妖师宫上下事务,所以不知道内情的人还都以为妖师宫只有白泽一个宫主。
“我们到殿里说话。”
白泽和重明一起,把李元丰迎入大殿。
第九六八章 因果在身若裹衣 妖师宫第四位宫主
妖师宫,天妖大殿。
十六根铜柱巍峨如山,交匝霜纹,上撑起若星空般的穹顶,下拄着光可鉴影的青玉宝砖,圈圈重重的晕轮倏大倏小,寂静无声,只有千姿百态的文字浮现,似飞鸟之形,若日月之痕,清气飘逸,古朴庄严,呈现出时空经纬,流光溢彩,见之忘俗。
丝丝缕缕的紫青之气垂落下来,左右交织,凝成兽面宝灯,灯焰莹莹一点,就蕴含无量之光明,凡是宝灯所到,四下尽数化为霜白。
置身在大殿里,粗犷中有精致,寂静里有脆音,别具一格。
重明上了自己的宝座,他的宝座不是传统的莲花座,而是像自嶙峋霜石旁稀稀疏疏横斜出的翠竹聚拢成华盖,四角往上一卷,恰好雨后新晴,竹色浸水,雨珠沾在叶子上,似坠非坠,摇摇摆摆,珊珊可爱。
重明稳稳当当坐而坐,身下绿云冉冉,竹叶青青,顶门上星大如都,灿然生锦,金青两色交晕,落在眉宇间,时刻变化。这位妖师宫的三宫主看向李元丰,语气中有一种莫名,笑道,“你坐在殿中,我都觉得不太真实,想不到纪元中第一位金仙人物出自于我们妖族。”
重明的感慨真心实意,没有任何虚假。金仙已经道果悬空,合在规则,横于时空之上,对宇宙天地都有一种参悟,见识之广,是下境的人无法想象的。很多时候,下境认为的天大秘密,在金仙人物眼中,只不过平平常常的谈资。站得高,看得远,见得多。下境和上境的差距,真的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正是这样,眼前的九荒大圣在当时以下境的姿态打破上境金仙的认知,成功晋升,真的是奇迹中的奇迹,传说中的传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说一句逆天都不为过。毕竟对于下境人来讲,上境金仙就是天啊。
“离不开诸位前辈的鼎力支持。”
李元丰跌坐在宝座上,四下莲花朵朵,叶叶亭亭,其色澄明,若天上白云横浸在月色中,不染尘埃,干干净净,一片琉璃的光。光晕上下,照出他的神情,极为郑重,极为认真,极为坚定。
李元丰他一直很清醒,冲击金仙大道并成功,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特别是人和,没有娲皇宫,妖师宫,以及勾陈宫的鼎力支持,恐怕到现在连金仙门槛都见不到。单枪匹马一个人晋升金仙,反正在他的记忆和认知中是没有的。
“冲击上境,都离不开自身积累和背后势力的支持。”
二宫主白泽同样端坐,背后枝叶腾空,枝枝丫丫的,悬有各种各样的宝贝,或是金贝,或是绿玉,或是丹彩,再往上,琼壶倒悬,倾斜下飒飒水光,干净明洁,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道,“自身积累和背后的支持来看,绝大部分成功的金仙是七三分,有的甚至六四分。你的话,依我看,最多八二分。”
三宫主重明眸光沉凝,他长袖一挥,身前半是雨后叶绿,半是云后水来,交织成很有诗意的画面,笑道,“我同意二宫主的话,八二分很恰当。”
八二分,也就是说,白泽和重明都认可李元丰成为妖族大圣,自身积累占据了八分,背后势力支持有两分。
听到白泽和重明的话,李元丰就是一喜,人在光晕中,清影回照,四下有声音,烟气袅袅。他很高兴,不仅是因为白泽和重明肯定了自己的努力,更为重要的是白泽和重明身为妖师宫的两位宫主认定的背后支持是二分。
真说起来,金仙一成,不沾劫数,亘古难灭,自由自在,超脱于诸天万界。修炼到这个层次,可谓是修道者最羡慕的境界了,心往逍遥,身不拘。可认真来看,有的金仙还是得为其背后势力出力,而且有时候要做的事情并不是他的本意。
正如前文提到过,出面阻挡住龙族金仙阳间天的那位仓大圣,她本来是不愿意出面的,可最后还是出手了。原因并不复杂,就是因为金仙是借身后势力才得道的,所以自有因果,不能不偿还。仓大圣有和妖师宫因果在身,得到三宫主重明传音后,就趁此机会,了结因果。
对于金仙来讲,有这样的因果在身,在修炼之时,参悟规则道理的时候,就如同负重前行,非常吃力。只有完全了结此种因果,金仙才可以放开手脚修炼。
天仙绝顶的人物,自己积累足够,在身后势力支持下晋升,成功后了结所欠因果,最后成为真正的金仙。基本都是这个过程,毫无例外。
在其中,自然因果越少,越容易了结。
“八二的话,”
李元丰静而思考,如今正逢纪元,大事小事接连不断,自己辗转腾挪的空间不小,要了结因果的话,不会很难。
“八二分看来你没有意见。”
白泽看了眼李元丰,微微点头,然后坐直身子,念头一起,自自己的身后华盖上,垂下金书玉字,赤文丹章,洋洋洒洒,不计其数,倏尔一转,自成契书。再然后,自冥冥之中,横斜下两道光,一道在天外天,遗世独立,一道在天庭,厚重沉凝,加上原本妖师宫的力量,交匝化形。
妖族三大势力,娲皇宫身为圣人之地,独于天外;勾陈宫则在天庭,掣肘不少;只有妖师宫,承上又不忘下,统御最多的妖族,是为中枢。在具体事务上,一般都是妖师宫定夺。新晋妖族大圣因果上,也不例外。
白泽做完后,用手一点契书,下一刻,李元丰只觉得恍若雷霆炸响,他座下宝座风烟明净,不起波澜,可在规则长河中,早已经平地起波。原本澄明如日月的道果上,浮现出团团的烟云,有形而无质。不是其他,正是晋升妖族大圣和背后势力结下的因果。
“因果,”
李元丰道果转动,感受那种身若裹衣的不适感,暗自感慨,因果在大道和天道之间,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就是金仙也在其中。
“因和果。”
李元丰念头刚起,道果滴溜溜一转,玄明如镜,照出一根根的因果之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并不算少,看上去很有冲击力。
“不过,”
李元丰笑了笑,顷刻间,绝大多数的因果之线变得若隐若现,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断去,这些因果之线,牵扯到的是金仙以下的人和事。因为下境的力量,对于金仙根本没有约束力,即使有因果之线,金仙也能够任意处理,或随意斩断,或让和金仙有因果的人遭受因果反噬,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当然了,道果上的因果之线,还有李元丰无法随意处置的。
“因果还很复杂。”
李元丰道果悬空,镌刻劫之真文,明灭不定,来来回回,最外围和规则长河的河水交晕,碰撞出半弧形的雷霆闪电,照亮四下。在道果照耀下,能够发现,和妖族的因果呈现烟云,田田如叶,可还有因果之线似有似无,却弥漫着煞气,若黑云压顶。
如果说李元丰和妖族的因果是无法抹去的欠账,了结因果,才会无债一身轻,以后放开手脚做事,那黑云所代表的因果就是李元丰与金仙层次人物的结怨和仇恨了。相对于第一种因果,这种因果在于外,应对的方式各种各样,还要看对方如何。
“还好。”
李元丰凝视自身,神情轻松,这两种因果不论其他,都是自己掌握主动,这就是大好事。要知道,最可怕的因果是欠下其他金仙或者金仙之上存在的因果,那种的只能被动等待,让人坐立不安。
白泽居于宝座上,身后光泽悠长,冷一片清秋,晕着温温润润,他手按玉如意,没有催促,显而易见,他明白李元丰正在梳理因果。
实际上,修士自从踏入修炼之路,就和因果打交道,离之不去。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以后随修为的提升,渐渐地知道,可还是雾里看花。只有到了金仙层次,才可道果悬空,察诸般因果,拨动因果,掌握自身。
修士只要踏入金仙这个层次,早早晚晚都会这样,只是像妖族等大势力以天运气数让因果化形,是推了一步,帮了个小忙。
不知何时,白泽见李元丰睁开眼,于是扶了扶头上的宝冠,原本的晕轮中生出星芒,拖曳长尾,交碰之后,有星火之音,传遍四下,有一种铿锵,道,“以后之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重明也看向李元丰,妖族的大圣人物虽然也有羁绊,可相对来说,限制已经极少,基本所有事情都是以自己为主。
李元丰身姿如松,祥云瑞气环绕,上卷如灯,照彻内外,他听到白泽的问话,毫不犹豫,直接答道,“正值纪元大好局面,好不容易成为有资格下棋的人,我可不会袖手旁观。”
声音铿锵,很有一种坚决和力度。
“纪元中第一金仙,”
重明垂下眼睑,挡住眸中异色,这样的决断表明殿中的这位九荒大圣可没有止步的意图,还要好风借力,冲击更高的层次。
“纪元是很热闹,棋局不少。”
白泽手持玉如意,烟气袅袅,染绿上晴,映出他眉宇间的笑容,道,“至于西牛贺洲,北俱芦洲,天庭,都是不小的棋局,会很精彩。”
李元丰点点头,在这三个地方,他以前都有落子和根基,只是原来是个稍微大一点的棋子,现在一跃成为下棋的人,完全不一样。作为一个新的下棋人,如何下棋,如何下好一盘棋,相信会有一个学习和适应过程。想一想,会有趣。
不得不说,晋升上境,成为妖族大圣后,有了自身伟力庇护,劫难沾身,就能够用一种更自然,更超脱,更轻松的姿态面对人和事。
尘世中,钱是英雄胆。修炼界,境界和力量不可缺少。
“天庭和西牛贺洲的事儿暂时不说,”
白泽看了眼,继续说话,道,“倒是妖师宫中,以你妖族大圣之姿,原本的中六洞洞主是配不上你的身份的。你要是想的话,倒是妖师宫能够腾出一个四宫主的位子。”
“四宫主,”
李元丰先是一怔,旋即若有所思,他眉宇间氤氲着惨绿,有一种沉凝,认真思考。毫无疑问,能够担当妖师宫的四宫主好处不小,可同样的,事情也要多很多。
“不过,”
李元丰眸子中光明大作,背后九个鸟首高抬,有昂扬姿态,锋芒毕露,自己绝不会止步于金仙,就得抓住这样那样的机会。
“现在的局面,确实需要有一位能挑重担锐意进取的人。”
重明没有说话,独自思量。在妖师宫中,二宫主白泽平日里要坐镇妖师宫,当定海神针,轻易不会出动,自己则由于其他事情牵制,不是全盛姿态。至于仓大圣等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妖师宫若即若离。
要是在纪元之初,这样也没事。反正妖族的打算是紧闭山门,全力收缩,基本用防御来不给其他大势力窥伺的机会。如此防守姿态,妖师宫的大圣们能够游刃有余。可随九荒大圣出世,搅动纪元,改变纪元走势。其他大势力暂且不说,妖族就不愿意像往日那样龟缩门中,想要趁此机会主动一点,毕竟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要进攻,要打开妖族新局面,眼前这位新晋的妖族大圣九荒大圣确实合适。
“四宫主,”
重明只是想到白泽提前跟自己通气的时候提到的这个,忍不住嘟囔一句,这样下去,以后会不会还有五宫主,六宫主,七宫主?
七宫主?七公主?
重明连忙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在妖师宫中,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有希望成为第四位宫主的时候,恶念渊海里,恒元魔主受到鬼车真身成为妖族大圣的影响,也发生了变化。
第九六九章 突破和晋升
诸空外,渊海。
黑沉沉的渊水,冷寂无声。水面不兴波澜,静止不动,如同磨开的玻璃。当天光照下,玻璃般的水面上,就会映照出来自于诸天中亿万的面孔,一个个,一簇簇,一丛丛,一团团,挤在一起,挤得奇形怪状,乱七八糟,似乎凝聚了世间所有的邪恶,让人惊惧不已。
再往下,负面情绪积累无数年而成的潮汐在呼啸,来来去去,浪头之上,恶浊盈沸,已经有魔种生出智慧,发出生灵的嚎叫和声音,但碰到最上面静止如玻璃般的水面,却只能够压抑下去,到最后,只剩下微不可闻的余音。
正是恶念渊海最深处,应劫而生,连大罗金仙暂时都无法窥视的神秘地带,所有的光彩,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一切,俱是被无形的力量压平,卷入画卷中,无声无息。
时间在这里,似乎过得格外缓慢,像是停滞,踟蹰不前。不知何时,丝丝缕缕的莫名垂落下来,缠绕为大大小小的黑色光轮,何止亿万,不见任何杂色,徐徐转动,每转一回,都有黑色的火焰冒出,传出令人惊惧的吟唱。更为准确的说,这不是吟唱,而是亿万生灵在痛苦中的挣扎和怨恨,其恨滔天,让天地都能够沉沦。
这样的黑色光轮连绵在一起,不停地升腾,奋力自渊底拖曳出一个庞大无匹的血莲花,此血莲花共九千九百九十九叶,每一个叶子上都各有空间,里面或是亭台楼阁,或是垂金宝树,或是高崖深谷,时刻变化。稀稀疏疏的光轮里,不计其数的人影,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跌坐其中,诵读心魔经。
越往中间去,莲叶上的景象越是瑰丽雄奇,上面正在祈祷诵经的人影身上的气机越是强大无匹,甚至有的顶门上黑云滚滚,煞气腾腾。
在莲花中央,横斜光暗交错,筑成大殿,镌刻魔影,内垂五色珠帘,缘以麒麟锦,楹柱皆黑龙盘绕,以七宝装饰,富丽堂皇,熠熠生辉。再往里,心魔经悬于高柱之上,冉冉展开,状若宝镜,再用翡翠,玛瑙,玉石,等等等等,做出瑞兽之相,高有十丈,微微低首,口衔宝镜,光彩夺目。
李元丰的心魔身,渊海天魔眼中的恒元魔主,心魔道的宗主,跌坐在宝座上,身披法衣,亿万人的面孔在上面,或是嚎叫,或是痛苦,或是扭曲,或是凄厉,时刻变化。正看着殿中状若心魔经的经页翻开,激射一个接着一个的经文,每个文字六角垂芒,蕴含人影,看上去模糊不清,可当他这个恒元魔主的念头附上去后,其就会大放光明,所有一切拉近,不停轮转。
“损失不小。”
李元丰的心魔身恒元魔主看向心魔经以及上面映照出的心魔道的诸般人影,每个刹那,都有文字若灯火般熄灭,归于永寂,代表心魔道中有一人陨落。猛地看上去,这样的局面大片大片的,熄灭的文字扑簌簌落下,跟满地虫尸一样,非常有冲击力。
正因为支持李元丰的鬼车真身冲击金仙大道,大肆抽取了心魔道的气运,导致心魔道气运几乎消失殆尽。心魔道气运空乏,没了镇运的力量,甚至有灾难衍生,自然会传导向心魔道门下的众人。具体的情况就是,心魔道的弟子本来能够成功的事情,却失败了,然后丢了性命。
“比如这个,”
李元丰手一伸,原本落在地上的文字已经要散去,可在此时,恍若时空倒流,由虚化实,文字再次跃起,落到他的指尖,照出一段景象。
景象若泡影,照出当时的样子。是在人间界,正是一座庙宇。后院中有一株菩提树,枝叶展开,缠绕玉色,团团簇簇的。当天光照下,枝叶中,霜色交射,梵音响起,惊虹贯空而下,远近可见。在虹光里,是诸般罗汉,比丘,金刚,等等等等的影子,若隐若现,诵读经文。
看上去宝相庄严的梵庙,可在菩提树下,白衣僧人身子在抖动,他眉心上浮现出万千的黑气,似乎不同人面孔,或是大笑,或是疯狂,或是愤恨,或是绝望,丝丝缕缕,越聚越多。
到最后,所有的面孔化为一个人,看上去是个青年,眉染殷红,面颊横有纹理,眸光阴鸷森然,居高临下,看向僧人,笑道,“宝智和尚,斗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我赢了。”
白衣僧人宝智没有说话,他只是垂手而坐,诵读梵经,身上檀金色的光芒明灭不定,抵挡心魔的浸入。
“宝智,我知道你的想法,”
浸入宝智僧人体内的心魔大笑,笑声中透着冷意,道,“你是龙树寺中不世出的天才,很是自负,本来我根本浸入不了你的灵台,你是故意放我进来,用来磨砺自身。要洞彻心魔之妙,然后梵魔合一,混元阴阳,得大圆满。”
心魔的笑声中冷意越来越浓,有着一种冬天的萧杀,一字一顿,道,“你低估了我们心魔道心魔的厉害,也高估了自己的梵门修为,今朝就让你玩火自纷,你所有的一切都会为我做嫁衣。”
“王原。”
李元丰看到这一幕,提起这个心魔的名字,微微摇头,有点可惜。这个王原乃自人间界的浮生宗中转修心魔道的,是个真种子,而他跟前的僧人宝智更是梵门中的出色人物,如果真让王原成功,潜力就打开了,以后或许会成长为媲美真仙的魔头。
“可惜,”
李元丰接下来见到心魔王原马上就要成功了,可在此时,由于心魔道的气运被抽取,王原顶门上浮现出一缕空白,让他微微一怔,旋即被白衣僧人宝智抓住机会,立刻反扑,将之炼化。
僧人宝智炼化心魔王原后,洞察心魔之狡诈多变,用来映照自身梵法之正大光明,正如有黑夜才知道白天的可贵,在这种阴阳的道理中,虽然没有马上修为暴涨,可提升自己的上限,让自己以后有机会走的更高,更远,更夺目。
“梵门,”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散去这个,又看了几个,发现一个事情,心魔道确实由于自己抽取气运之事损失惨重,而得到好处的,绝大多数都是梵门的人。
或许心魔和梵门神通法门之间的吸引和互补,让人间界的心魔们更倾向于向梵门出手。也或许是梵门在此纪元中确实天运垂青,庇护门下弟子遇难成祥。
反正不管怎么说,人间界这一批像宝智般能够炼化心魔并稳扎稳打的,以后不出意外,会是梵门的好种子。
“天意?”
李元丰想到自己鬼车真身晋升妖族大圣算是给予梵门此纪元中最大的一次冲击,暂时打断了梵门的蒸蒸日上,让梵门多了不少麻烦。可在同时,人间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令梵门多了不少出类拔萃的种子。其中的关联,是巧合,还是有天意造化,真的看不清。
“不管如何,都是值得的。”
即使早知道心魔道会因为气运被抽离导致重创,人间界的梵门多了不少好种子,李元丰该做决断的时候也不会有半点犹豫。不同于仙门,也不同于天庭,他创下的心魔道更为自私自利,非常极端,就是要让心魔道以及心魔道中所有的人为自己服务。只要入心魔道,就会主动被动地成为他向上进步的资粮。
对李元丰来讲,鬼车真身晋升妖族大圣是当时最重要的,其他都得为这个让路。
“如今的话,”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抬起头,就见自己顶门之上,不知何时,重重叠叠的紫青弥漫下来,不计其数的金线游走,每个刹那,都有郁郁馥馥的香气,结为宝灯,光明浩瀚,非同凡响。这不是其他,而是鬼车真身晋升上境后成为妖族大圣后的传过来的气运。
虽然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晋升妖族大圣,气运覆盖下,让自己建立的洞府以及自己身边和自己有关系的人有鸡犬升天的姿态,可毫无疑问,心魔之主和鬼车真身才是真正荣辱与共。鬼车真身成为妖族大圣,心魔之主就会气运源源不断,不见尽头。
轰隆隆,
李元丰先将一部分的气运打入心魔道中,妖族大圣的气运何等浩瀚幽深,紫青萦绕在《大自在心魔经》上,连连绵绵。到最后,不但补上了原本抽离的那一部分,而且由于气运越来越多,形成肉眼可见的光晕,层层叠叠的云气流转,内紫青而外金黄,璀璨夺目。
叮咚,叮咚,叮咚,
气运光轮转动,晕着光彩,让《大自在无上心魔经》中的文字沾染上一点亮色,紧接着,文字所代表的那个心魔就有气运庇护,发生大变化。
如果说李元丰为鬼车真身冲击金仙大道时候抽离心魔道的气运,让心魔道气运匮乏,有崩塌的架势,心魔们厄运缠身,诸事不顺的话,那么现在就否极泰来,如若神助,非常顺利。
修士愿意入玄门大宗,天庭,或者梵门等超级势力,原因有不小,可气运庇护从来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对修士来讲,冥冥之中多一缕气运在身,说不得就是生死的差别。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暂时没有管心魔道中由于鬼车真身妖族大圣气运降下后的诸般变化,他正在集中精神,提升自己的力量。
对于这个纪元中天地间应运而生的魔物,只有两种:天魔和魔主。
天魔有飞天天魔,六欲天魔,自在天魔,无相天魔,等等等等,各种各样。天魔和天魔之间,实力和本质都有差距。要是按照仙道的力量划分的话,下限是真仙,上限是天仙。具体来讲,刚临世的天魔,最弱就是元神层次,最强的为仅次于天仙的层次。当然了,天魔能够修炼,虽然比起修士来讲,修炼的效果非常非常不显著,可如果一切顺风顺水不出意外,天魔总有一日会达到真仙的力量层次。到这个时候,天魔本质不行的,再修炼就就没有效果,开始停滞不前。只有天魔本质高的,才能够继续前进。可就是天魔中最为神秘最为了得的无相天魔,上限也只能是天仙层次。要突破到真正能够在现世中和仙道顶尖天仙抗衡而不败,得有破格之举。
正因为如此,李元丰遇到的无相天魔未羽才会如此渴望梵魔合一,打开天魔所拘的天花板。可惜的是,没有成功不说,反而为梵门做了嫁衣。
至于魔主,本质是天魔无法比拟的。魔主下限就是顶尖天仙,上限的话,无可估量。也就是说,魔主不管临世的时候实力如何,只要魔主发展顺利,通过不断的积累,总有一天会拥有顶尖天仙甚至半步金仙的力量。
轰隆隆,
李元丰念头转动,在鬼车真身妖族大圣的气运作用下,心魔之主容器本来就足够,现在引来源源不断的力量,很快就有力量突破的姿态。
轰隆隆,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后,破限向上,隐隐碰到恶念渊海中不同于现世的规则。
恶念渊海的最深处,广袤幽深到不可思议,正有一个黑台飘荡在波间,上平下尖,周匝是垂金宝树,金云冉冉,灿然生辉。当接近时候,就会发现,整个平台中折叠万千空间,里面影影绰绰的影子,在五彩斑斓的红尘世界中沉浮。
见到黑台,渊海中凡是有灵性的魔种纷纷沉寂下来,原因很简单,能够在渊海中有这样气机的,只能够是高高在上的魔主。
上魔主紫发垂下,用灿白的铜环束起,环上花纹古拙,状若莲花盛开,她的顶门之上,气机上冲,和渊海的气机一碰,就有金童玉女翩然而落,它们都骑着黑色的大鹤,面有横纹,束着冲天髻,发出欢快的声音。
这位渊海中的第二魔主手持万恶沉沦碑,碑身的光晕照在眉宇间,已经完全不见当年在现世被仙道追杀,到了渊海后被心魔之主抓住机会痛打的狼狈样子。只看其气机,玄幽莫测,厚重非凡,已是真真正正的魔主了。
实际上,按照原本的发展,上魔主身为天地间第一位魔主,不会这么早就临世。而是待天时已到,诸天万界恶浊盈空,恶念渊海足够幽深,她才会应运而生。那个时候,刚临世可能就可以动用恶念渊海的规则,在现世中能够和半步金仙交手。
现在因为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的原因提前临世,本质犹在,可力量得慢慢修炼。看上去比起原本的发展轨道差了许多。可同样的,早早出来,在纪元中沉浮,说不得就能够找到天大的机缘,突破本来的位格。其中的得失,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嗯?”
在此时,上魔主若有所觉,抬起头,看向半空中,俏脸变色。
第九七零章 再凝道果 晋升蜕变
上魔主抬起头,就见虚空中,本是幽幽深深,不见其底,冷寂无声,现在不知为何,重重的云气激荡过来,一圈又一圈,时不时还有惊虹夭矫,横有万丈,垂到下面,曳着如血的殷红,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大难临头的不详。
随时间推移,血红的虹彩越来越多,一条条,一个个,一道道,莫名的经文浮现,缠绕在惊虹的末端,拳头大小,状若灯盏,摇摇摆摆。
再仔细看,就能够发现,沉在渊水中的魔种,此时此刻,正被经文上的神秘力量吸引,就跟争食的鱼儿一样,挤在一起,冒出头来,拼命向上。
叮咚,
有一经文碰到上魔主所在的黑台,发出一声脆响,近看六角垂芒,上面交织无数生灵的面孔,齐齐诵读,礼赞魔主。
稍一接近,就能够感应到那种魔主和恶念渊海合二为一的伟力,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浩浩荡荡,时空难挡。
“这个是?”
上魔主怔了怔,旋即俏脸大变,她一提裙裾,用力站起来,由于心情太过激荡的缘故,力量自生,把束着自己长发的铜环崩裂,紫色的长发拖到地面,跟乱蟒摇摆似的。这位天地间的第二位魔主可不管这个,她用手扶着黑台的栏杆,神意一起,映照自己所能够看到的恶念渊海。
以上魔主的伟力,也只能够映照不大的一部分渊海。
随纪元推动,天地变易,自诸天万界特别是人间界中汇聚过来的莫名之力越来越多,让恶念渊海比起上魔主临世的时候又大了不少。可以说,现世一日,渊海一年,扩张的速度,委实惊人。
正是由于这个,上魔主身为魔主,只要坐镇于此,境界和力量就会水涨船高,一日高过一日。要是她现在再去现世,肯定不会像上次那般狼狈。
这就是应劫而生的天生魔主的厉害之处,不但生来就具有伟力,而且看上去根本不用修炼,只要天时在身,渊海扩展,力量就会重重而来,步步高升。
轰隆隆,
渊海的扩展暂且不说,上魔主只看到,凡是她目光所及,渊海的水浪翻涌,波涛激荡,整个天地中,弥漫着一种无影无形的力量,伟岸到不可思议。
上魔主看在眼中,俏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对于魔主来讲,恶念渊海就是主场。
当初上魔主在现世被仙道的人围攻,差点重伤,可只要遁回恶念渊海,就可以凭借恶念渊海和外界格格不入的力量庇护,让仙道的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因为在恶念渊海,上魔主在自己的主场会顺风顺水,天地同力,仙道的人要敢进来,即使只是最外围,也得被恶念渊海所厌,得面对各种各样的灾难和层出不穷的变化,自废五成六成的力量。
“可是,”
上魔主银牙紧咬,裙裾上的流苏无风自动,像是展开的孔雀尾翼,更像是半睁半闭的眸子,她攥着拳头,有一种恨意和嫉妒。即使恶念渊海是魔主的主场,垂青于魔主,可恶念渊海的力量是主动向魔主身上去,魔主被动接受。
而现在,上魔主分明感应到,恶念渊海的规则之力弥漫,丝丝缕缕夹杂着细碎的火芒,有人从被动地接受恶念渊海的规则之力到主动调动恶念渊海的规则之力!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恶念渊海是个大家族的话,上魔主是嫡子,要是外来人敢来家里闹事,家里人肯定不会让外人欺负她。可什么人会帮忙,帮到什么程度,上魔主就无能为力。可如今恶念渊海中有人已经不当嫡子,开始当主事人了!
“要糟糕。”
上魔主想到自己最近的动作,蓦然打了个寒战,然后退回来,坐立不安。
渊海,最深处。
宝莲高举,花色团团。
不计其数的莲叶展开,浮在水面上,每一个叶子上,托举或是香舍,或是楼阁,或是亭台,或是洞府,等等等等,千姿百态。有的精致纤丽,有的大气磅礴,有的古朴简单,洋洋洒洒的贝叶灵文正在不停地落下,让在各个建筑中诵读心魔经的人影披上玄妙的力量,气势节节攀升。
在血色宝莲花的最上面,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稳稳端坐,顶门上的庆云升腾入天,其上激射万丈黑芒,再往上,托举难以名状之物,似圆非圆似扁非扁,乍一看,七彩流转,光怪陆离,仔细看,却又混元一统,非常简单。和鬼车真身悬于规则上的道果相似,有五六分相同,可比起道果来,气机明显要弱许多。
“有趣。”
李元丰感应到自己顶门上疑似道果的力量,手持心魔经,细细碎碎的经文激射,圈圈,轮轮,晕晕,上下浮沉。
恶念渊海和诸天万界都在同一大道之下,可比起诸天万界来,恶念渊海的天地规则不只是少,单一,更为重要的是并不完善。甚至准确来讲,恶念渊海的天地规则还在发育完善中,称不上真真正正的规则。这样的情况下,力量够了,固然能够很顺利地在上面种下烙印,可由于规则不行,承载不了真正的道果。
由于以上的原因,才成如今局面。现在的心魔之主在恶念渊海中,即使比不上诸天万界的金仙在诸天万界的威势,也差不了多少。可如果到了诸天万界,没了恶念渊海的力量庇护,又和诸天万界的规则相悖,就没了道果之力,只是拥有比拟金仙真身的本质。
“这才是真正的半步金仙啊,”
李元丰念头转动,不完全的道果悬空,巡于恶念渊海的一部分规则上,所到之处,钟磬之声,编钟之音,响成一片,浩瀚的祥云瑞彩横空,金蕊盛开,银焰升腾,恶念渊海的力量随他心思变化。
诸天万界中的半步金仙指的是已经推开金仙大门,踏出那一步,引动诸天万界震动却没有成功的人,真说起来,那样的半步金仙可比不上如今结成不完善道果的心魔之主这个半步金仙名副其实。
“以后的话,”
李元丰心魔之主手中托举的心魔经弥漫着光,经文跳跃,幽深绵长,发出不同的魔音,若亿万众生的窃窃私语。
要再提升,关键不在于自己,而在于恶念渊海中规则的发育和完善。至于恶念渊海中的规则如何完善?当然要恶念渊海不断吸收诸天万界中的负面情绪积蓄成的莫名之力扩展,再就是和诸天万界的对接。
“恶念渊海和诸天万界,”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眸光一转,已经来到那个区域,恶念渊海已经在扩展中覆盖一部分的界天,就跟阴影一样,潜移默化地影响那部分界天。
如果没有人插手,恶念渊海要同化阴影覆盖的界天得有一个很长的过程,如果界天中再有抵挡和抗衡,还会将时间拉长。可如果像李元丰心魔之主以前那样强行破界,将小界攻打下来,就能够接引恶念渊海的力量,极大加快推进。
目光所及,李元丰看到自己的心魔之主以前也没有闲着,除了打下状若瓶子的界空外,也抓住时机打下了另外三个界空,现在这四个界空在卢真,文骨,秦云衣等人的整合下,跟半弧形的般,抵在诸天万界的口子上。
李元丰认真盯着这个半弧形,这个局面对峙有一段时间了,秦云衣等人也有扩张的想法,不过都被他的心魔之主压下。
秦云衣等人限于境界修为和见识,不知道诸天万界真正的力量,可李元丰却明白,他拿下四个界空诸天万界没有反应,原因最少有两个。
其一,诸天万界真正的大人物们都知道,随恶念渊海的扩张,总有一些界天会被同化,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阻挡。现在阻挡了,只不过是拖延少许,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其二,也是更为重要的一点,李元丰知道,那是诸天万界真正的大人物们在等待。恶念渊海覆盖现世的区域可不是恶念渊海的中心,在那里,金仙真身是能够降临的。要是李元丰的心魔之主马虎了,大意了,或者小觑了诸天万界的大人物们,动作过大,过急,过于求成,真会被诸天万界的大人物们抓住时机镇压,根本无法遁回恶念渊海深处。
要是上魔主当初不被李元丰暗算,不得不缩在恶念渊海中蛰伏,独自恢复,或许会中仙道的算计。可李元丰不一样,他早就洞彻了仙道的打算,很能沉得住气。
李元丰是不会上当的,他可是有鬼车真身在,对诸天万界很了解,知己知彼,所以每一步的动作都稳稳当当,不出纰漏,不让诸天万界真正的大人物们有可乘之机。
“以我现在的力量倒是可以改变一下局面。”
李元丰向来不死板,懂得时移世易,根据自己和局势的变化调整自己的行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觉得以自己现在心魔之主的力量能够做更多的事儿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处理别的事情。
轰隆隆,
随李元丰心魔之主决定已下,整个血莲花盛开,铺展在恶念渊海的渊水上,波影上叶,叶上有建筑,建筑中有吟唱声,旋即冲一个方向行去。宝莲拨水,似缓实疾,快到无法想象。再然后,《大自在无上心魔经》冉冉盛开,悬于宝莲之上,重重叠叠的祥云瑞气覆盖在上面,恍若璎珞珠帘,道道惊虹下击。
心魔经绽放明光,诵读经文,在行驶过程中,-声势浩大,传出很远。
叮咚,叮咚,叮咚,
听到经文,渊海之中不少魔种冲了出来,跟鲤鱼跃龙门一样,跳到半空中,继而被无上心魔经的光华一扫,落地摇身一变,或成飞禽,或变走兽,有的成人形,千姿百态。虽然绝大多数智慧不高,可力量不弱。这样的,不管是现在在渊海中充当声势,还是把它们送入现世夺舍为魔物,都非常好用。
在此时,只听环佩一声轻响,眼前气机流转,似是不同的花瓣洋洋洒洒飘落,万万千千,千千万万,只可惜来人力量不够,无法贯通阴阳之妙,所以都和渊水一个颜色,没有其他亮彩。不计其数的花瓣落到宝莲花上,浸染心魔之主的无上伟力,顿时间,原本单调的色彩变得鲜亮起来,松竹晴绿,繁花团簇,甚至传来一道春禽声,如在幽谷,到最后,秦云衣踏着祥云冉冉上升,她梳着高髻,宫裙罩身,眉宇间有飞天之纹,一看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在秦云衣到了后,文骨和卢真两个人也联袂而至。
文骨跌坐宝台,台子呈现四足梯形,背后大莲花之相,花蕊上是纤细的黑色火焰,万万千千的人面似有似无,蕴含着恐惧,杀戮,毁灭。至于卢真,则一身碎花长裙,拖曳到地面,眉眼细细。只是莲叶上光照下,能够看到,这个天魔略有点无精打采。这个无精打采不是精神上的,而是好像天魔身出了问题,就跟人生病了一样,不在全盛状态。
三人既是天魔,又是心魔道的中坚,来到莲花上的大殿前,向端坐在上面的心魔之主行礼,道,“恭贺宗主神通大进。”
三个人都是喜形于色,他们三个已经在心魔经上留下烙印,和心魔之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心魔之主神通大进,对他们只有好处。
“嗯。”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点点头,径直看向卢真,在他的眼中,随时间的推移,丝丝缕缕的莫名之气垂落,向卢真的顶门中去,让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好看。
卢真现在病恹恹的样子还是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凝结出“半道果”,从而让心魔道的气运再次大涨,有所灌注,才如此。可想而知,在之前,卢真的伤势真的不轻。
“站在一边,看我给你们出气。”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目光沉沉,他是知道的,自己当初因为鬼车真身冲击金仙大道之时抽取心魔道气运,让他手下心魔道的三位大将也受到气运反噬,虽然没有像人间界的心魔道弟子那样大片大片化为灰灰,可都或多或少吃了亏。在其中,卢真最倒霉,吃亏最大,丢了半条命。
秦云衣,卢真,文骨,三人听了,都垂手而立,不说话,眉宇间有笑容。三个人前段时间由于心魔道气运被抽离,只觉得坐立不安,诸般不顺,行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是这样,还容易出事。可现在否极泰来不说,而且运势源源不断。
轰隆隆,
不多时,血色宝莲花,也就是李元丰心魔之主所开辟的恒元天,在撞开恶念渊海的一个时空后,终于停了下来。
在前面,正有一黑台。
第九七一章 气运大涨
黑台上,渊水四下,居云如乌鸦。再往上,则是莫名之气汇聚,黑压压成片,层层叠叠,叠叠轮轮,弥漫在周匝,发出森然的声音。
这一片区域,久而化不开的幽深黑暗,覆盖在时空中。冷寂,萧杀,森然,有一种亘古永恒的寒意,铺天盖地。即使隔得很远,依旧觉得冰冷入骨。
正是魔主之力,令天魔和魔种退避。
轰隆隆,
可当恒元天的宝莲花到了黑台跟前,强横霸道的恒元魔主气机猛地一冲,黑台上积蓄不知道多久的黑云被直接撕裂,无数的惊虹自天而落,一道道,何止千百,曳着血色,蕴含灾难和劫数,把整个黑台都染上一层令人惊悸的殷红。
黑色台面,嫣红如血色彩,黑红交映,斑驳在一起,照出坐在黑台中央的上魔主,她紫发披肩,竖瞳如蛇,玉颜上泛着冷光和怒色。
轰隆隆,
庞大无匹的血色宝莲花凌空而到,居高临下,撞击渊水,水波升空,拍打在黑台上,溅起水花无数,团团簇簇。在这样的威势下,黑台这般上魔主开辟的空间,让魔种和天魔不敢离得近的空间,顷刻间,就成了暴风雨中无助的小船一样,摇摇摆摆的,仿佛随时会被波涛湮灭。
“恒元魔主!”
上魔主紫色长发垂到地面,手中持万恶沉沦碑,碑文上迸发不可思议之光明,她仰起头,不得不用一种仰视的样子看在莲花宝台上高高在上的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咬牙道,“你无故冲击我的上天,是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中透着冰寒,像是冬日挂在枝头上的霜雪,又如同没有化开的冰皮,下面蕴含着压不住的怒火。
被人欺上门来打脸,谁都受不了,何况上魔主是堂堂魔主身份,天赋异禀,以后成就注定惊人的存在。
要不是上魔主有所忌惮,现在恐怕就要直接动手了!
“上,”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端坐在莲花上,顶门上庆云灰扑扑的,四下垂下光,幽深难测,他看向上魔主,两个人的对比,乍一看,就如同正常人到了小人国一般,声音宏大如雷霆,道,“你敢对我的手下人动手,就要有准备被惩罚。”
“上魔主。”
卢真头上悬挂羊角宝灯,垂光如串珠,映照出她尚未完全恢复的脸色,她美眸中有恨意,声音很轻,可刻骨铭心,真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原因无他,正是眼前的这个上魔主让卢真身受重伤,差点就陷入沉睡。天魔可是相当记仇的,绝不会一笑泯恩仇,只会有仇报仇!
“该死。”
上魔主感应到卢真仇恨的目光,眉头皱起。
当日她正在恶念渊海巡游,正好碰到这个小天魔,见她状态不好,想到自己和恒元魔主之间的不对付,就顺手坑了她一把,来了个落井下石。本来对于这样的事儿,上魔主并没有太在意,反正自己做了,别说小天魔就是对方身后的天地间第一魔主恒元也找不到自己,他们只能够吃哑巴亏,干生气。
可谁能够想到,恒元这个天地间第一位魔主居然境界修为大进,力量渗入恶念渊海的规则,俨然间成为真正的魔主。
何为真正的魔主?以前恒元和上是魔主,是因为他们是魔主的本质,上限很高,有不同于天魔的器量,道行很高。可真正的力量,并没有跟上,看上去空荡荡的。而如今恒元魔主很明显有魔主的道行,更有与道行匹配的力量,那就厉害了。正是这样,上魔主才会来不及掩饰自己气机下,被对方找到锁定,并打上门来。
“看打。”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没有过多的言语,他踱步下来,五指伸开,若执掌诸天的宝轮,甫一出现,就有星星点点的幽芒跃出,旋即以点成线,上下左右,纵横经纬为罗网,覆盖在时空中。天光照下,能够看到,万万千千的幽线交匝,交点不少,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恶念渊海本源规则之力丝丝缕缕垂下,与之一缠,瞬间交点一体,状若宝灯,又若微微睁开的眸子。
灯光也好,眸光也罢,蕴含一种难言的力量,洞彻时空,锁定气机,无所遁形。再然后,森森然杀机透体而出,直直万丈,不可阻挡。
杀机之中,蕴含着毁灭,死亡,颠倒真虚,难以测度。
“这就是真正魔主的力量?”
上魔主仰起头,眸子中浮现出月牙状,不计其数,原本霜白无暇,可当碰上对方的气机后,顿时变得煞气滚滚,透着一股子的不详。她白如玉的俏脸上映着黑色,很像印堂发暗,让人觉得不好。
上魔主敢招惹李元丰心魔之主的凭借不是她的力量更厉害,而是恶念渊海和诸天万界不同,时空处于一种莫名状态,魔主和天魔在其中穿梭,会留下很多的痕迹,不但让人难以寻到,而且还可以以痕迹为寄托,来回挪移,甚至重生。除非有的天魔昏了头,闯入魔主的魔主磁场,那就是自己作死了。
上魔主虽然在刚出世就被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收拾了一顿,却不惧怕心魔之主,未羽和白摩烟等人在未落入梵门手中之前,曾和上魔主合作,态度不好,上魔主也拿他们俩没有办法,都是因为这个。
可现在最大的依仗没有了!
“起。”
没有办法,上魔主把所有的负面情绪斩杀,身子一拔,手中的万恶沉沦碑大放光明,化为万丈大小,径直迎了上去。
万恶沉沦碑乃上魔主的伴生之宝,先天就蕴含着来自于恶念渊海的规则映照,本质非凡,所以在上魔主的全力驭使下,亿万经文升腾,狰狞若天龙舞,发出亿万生灵痛苦的哀嚎。声音传得很远,四下可闻。
轰隆隆,
两种力量碰撞,余波散开,在恶念渊海的水面上荡起层层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在上面,还有雷霆交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声势之大,超乎人的想象。
“咦,”
上魔主感应到万恶沉沦碑传来的反震力量,微微一怔,俏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不是对方的力量太大,而是比想象的小得多,只压过自己一线。
到底怎么回事?
轰隆隆,
不等上魔主反应过来,又是一击落下,整个天地仿佛翻转一般,让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够再次祭出万恶沉沦碑来抵挡。
接下来,两个魔主碰撞不断,声势滔天。
“不对劲。”
上魔主完全落入下风,眉头皱成疙瘩,她能够感应到对方藏而不施的无上伟力,要是爆发出来,自己肯定抵挡不住,可就是不动。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猫戏老鼠,反而是在故意把场面弄大,惊动恶念渊海。
“惊动恶念渊海?”
上魔主眸光一转,看到依稀出现的飘渺影子,似烟岚,像轻纱,又如同薄雾,不可捉摸,正是天魔,她马上明白过来。
远处,不知何时,波影摇曳,继而水珠上涌,串串而起,结成莲花宝座,一个女子跌坐在上面,头梳飞仙髻,素色裙裾,眉心上有着横纹,若梅花一朵,却玄黑幽深,再加上她狭长的双眉,显得格外妖异。
能够在恶念渊海出现的,肯定不是其他,就是天魔,她正抖着长长的睫毛,盯着交战双方的中心,看得目不转睛。
少顷,在女子的附近,有水环冒出,上下相绕,里面同样有个天魔,可是对方不显人形,而是化为似鸟非鸟的异相,其形若苍鹰,赤眼火喙,身上的翎羽弥漫火焰,扑簌簌落入水中,却无声无息。
反正身为天魔本就是无拘于形体,特别在恶念渊海,更是如鱼得水,变化多端。
“恒元魔主和上魔主的交手,”
声音自鸟喙中传出,有金铁之音激荡,来来回回,有一种压抑,道,“声势不小,只是看上魔主的力量并不怎么样啊。”
他说完后,看向跌坐在莲花上的天魔,等待对方的话语。同是天魔,都趋向于阴险狡诈狠辣之辈,要说是有交情是不可能的,可碰到一起说一说话是正常的。
当然了,也是因为天魔们都知道,对方奈何不了自己,非常安全,有此底气,才能够肆无忌惮说话。要是在恶念渊海碰到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这位恒元魔主的话,他们肯定没有交谈的兴趣,唯一的选择就是转身就走。
“力量再弱也比你强得多。”
跌坐在莲花上的天魔话语很锋锐,反正不是朋友,有话直说,不留颜面,道,“再说了,对方临世就是魔主,位阶在那里摆着,随时间的推移,力量会越来越强。”
天魔的声音中有一种不掩饰的嫉妒和仇恨,道,“太不公平了。”
“魔主啊。”
以似鸟非鸟的异相显化的天魔也是非常非常嫉妒,所以毫不犹豫地诅咒道,“最好他们两个来个同归于尽最好。”
不只是他们两个,因为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和上魔主两个人打斗的动静太大,还引来了其他天魔的围观。天魔天生邪恶,看到两个魔主的威势,他们当然是不停诅咒,恨不得取而代之。
声音还不算小,反正在众天魔看来,两个魔主打得激烈,抽不出身来,他们只要躲到魔主的区域磁场外,打个酱油还是轻轻松松的。
“你们,”
在场中,上魔主见到围观的天魔们,听到他们的声音,俏脸变色,她不是生气,身为魔主,她岂能不知道天魔的品性,她是已经猜到了李元丰心魔之主的打算,忍不住要长啸一声,破坏李元丰的计划。
“哈哈,”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见差不多了,不再留力,他念头一转,藏于恶念渊海规则长河中的那半道果滴溜溜一转,引动浩瀚的恶念渊海的力量汇聚,落到他身下的恒元天上。下一刻,恒元天大放光明,爆发出一声无与伦比的大响。
大响一起,这一瞬间,在上魔主的周匝时空中,出现各种各样的音爆,凝成或铜钟,或是大鼓,或是竖琴,或是其他,最外围是令人惊惧的惨白色,弥漫死亡的气息。细细密密,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爆音碰撞在一起,相互叠加,威能超乎到想象。可以说,自从恶念渊海形成到现在,出现的最为强大的力量。
“啊,”
上魔主根本来不及提醒围观的天魔们,她惨叫一声,垂下的紫发都根根寸断,她同样身为魔主,可在力量上本来就不如李元丰以前的心魔之主,更何况现在心魔之主已经蜕变,凝结“半道果”,双方力量上已经不在一个级别。
所以当李元丰的心魔之主不再演戏,全力以赴后,上魔主马上就被镇压,她的脖颈上,手臂上,脚踝上,俱是似有形似无形的项圈,不停旋转,束紧,牢固,让她难以动弹。
“你,”
上魔主蛇瞳中满是仇恨的光,她咬着牙,恨声道,“恒元,我们势不两立。”
语气很硬,蕴含不共戴天之仇。
她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是因为上魔主知道,自己是魔主,现在在恶念渊海中,受恶念渊海的庇护,对方能够击败自己,可绝对杀不了自己。
没有性命之忧的上魔主顾忌的更多的是自己的颜面,自己堂堂魔主在周围人的围观下如此凄惨,颜面扫地,好说不好听啊。
“上魔主你也有这一天。”
站在宝莲花上的卢真看到上魔主紫色长发寸断,成了短发,四肢和脖颈上满是项圈,难以挣脱,比自己当日都要狼狈的多。见到这,她不由得露出笑容,原本积蓄的愤怒和郁气消散了不少。
“哼,”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冷哼一声,看向被他束缚住只剩下万恶沉沦碑绕行旋转的上魔主,冷声道,“在恶念渊海收拾不了你,可本座要是把你推入现世,诸天万界的仙道的人恐怕会让你好看。”
“你,”
上魔主美目瞪大,少见地露出一缕惊惧,要是自己真被对方推到现世,丧命不至于,可恐怕会元气大伤,更严重者会陷入沉睡。那样一来,不知道会错过多少机缘了。
“至于他们,”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见上魔主老实下来,眸光一转,落下周匝,在那里,才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标。
“不好。”
围观的天魔们可不是上魔主,如今还不清楚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达到了何等的层次,如今在心魔之主的攻击下,他们身上同样浮现出音爆项圈,惨白的色彩打在脸上,让他们惊惧不已。
“走。”
以似鸟非鸟显化的那位天魔伸出长喙轻轻一啄,星火激射,拨开时空,遁走不见,正是天魔之能,来去自如。
只要不在魔主的区域磁场内,天魔在真虚有形无形之间,再加上恶念渊海的特殊环境,他们跑得轻轻松松。
“这是什么?”
可等此天魔到了恶念渊海的另一个所在后,还没等他缓一口气,他面上骇然变色,因为百十个项圈跟随而来,再次将之扣住。
这个天魔叫做周奇,他连续挪移十几次后,终于发现,不知为何,自己已经被渊海中的第一位魔主恒元魔主锁定,根本逃不了。
“怎么会这样?”
天魔周奇又惊又怒又恐慌,自己刚才看热闹站的很远,根本没有接近两个魔主的区域磁场,为何出现这样的事情?
好一会,像天魔周奇一样,共有四个天魔被拘到宝莲花所在的恒元天,他们抬头就看到,莲花上垂下亿万光彩,宏大的气机若霜叶翩然,横斜生姿,然后左右绕行,凝成璎珞华盖。天地间第一位魔主恒元魔主坐在下面,他身形伟岸,面容模糊,身上带着与生俱来高不可攀的高贵,手托一本经书,无数的魔音吟唱,讲述诸般玄妙道理。
“大功告成。”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看向下方,上魔主被束住,在左面,咬牙切齿,四个天魔在右面,神情各不一样,或是敬畏,或是惊惧,或是困惑,反正都是天魔,善于伪装表演,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表情都很丰富。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先不管其他,直接拿住周奇,取出心魔经,让他在心魔经上留下烙印,入心魔道。
周奇刚开始是百般不愿意,天魔可从来不是愿意被拘束的性子,可他挡不住李元丰心魔之主的各种手段,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屈服,加入心魔道。
轰隆隆,
随周奇这个天魔加入心魔道,心魔经光芒大盛,整个心魔道上层层叠叠的祥云瑞彩弥漫,气运大涨。
第九七二章 功德落 斗金仙
宝莲花上,正中央是大殿,金阶玉柱,曲廊宝阁,浮亭高台,氤氲宝色。不知何时,心魔经已经悬在铜柱上,书页翻开,自里面倾斜出经文,字大如斗,下临郁郁青青的莫名之气,自然而然凝成郁郁馥馥的花朵,盛开留香,花色若朝霞。
认真听去,依稀有祥乐妙音,一声声,一下下,余音不散,响彻在殿中。
不是其他,正是天魔周奇加入心魔道后,心魔道气运大涨,从而引动的诸般异象,看上去极为精致华丽,和外面冷寂幽深的渊水格格不入。
“天魔果然是有大运的。”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端坐在宝榻上,背后撑起屏风,列有两三丈,花纹深邃,惨绿一片,若万万千千的人面挤在一起,无声哀嚎,他打量着魔经,面有得意的色彩。
经过这个,可以确定,天魔确实是秉承天地之劫而生,得享大运,最起码,现在运势在身。只要能够寻到天魔,将之拘于心魔道,这个自己开辟的道统就会气运绵长,发展一日千里,快到不可思议。
而整个心魔道就是为自己服务的,诸般操之于自己的手中,金字塔最顶端只有自己,所以心魔道越强大,以后对自己越有用。
“你们三个,”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眸光森然,身上法衣上诸般人影翩然起舞,飒飒有音,他转过头,看向被自己捉来除周奇外的其他三个天魔,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只是道,“入我心魔道,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
剩下的三个天魔或坐或站或躺,或显女相,或成鸟形,或高大威猛,可此时在李元丰心魔之主的威势下,就跟小人国的小人一样,纤细小巧,盈盈一握。
三个天魔面上都有挣扎之色,犹豫非常。要说入心魔道肯定发自内心地不愿意,毕竟天魔性情,又见识过现世的红尘万丈,心都野了。可如果拒绝的话,刚才天魔周奇的惨相他们可都见过,上面的魔主折磨天魔的手段一套又一套的。
“恨啊,”
三个天魔都是心中后悔,两个魔主打架就打架,他们来凑什么热闹,结果热闹没看成,反而把自己等人搭进去,成了阶下囚!
“阴险,卑鄙,无耻!”
在角落中,铜柱上半赤红的光晕落下,大大小小,照在上魔主身上,这位魔主的紫色长发重新长出来,垂到脚踝,玉颜生寒,只是四肢依旧有莫名之力所化的项圈束紧,让她不说变化,连动弹都难。
上魔主魔主看上去要比场中的天魔还要愤怒,眸子中满是怒火。因为这位魔主已经想明白了李元丰心魔之主此行的打算,对方此一行,不但打压了自己,给他手下的那个小天魔出了气,而且还利用天魔们不知道真正魔主威能的信息差,接打斗场面引来四个天魔,锁定了他们的气机,将他们都擒拿。真真正正的一举两得,顺利到不行。
要知道,天魔聚散无形,来去无踪,特别是在恶念渊海中,要是他们一心要逃,就是魔主都拿他们没有办法。魔主要擒拿天魔,最为主要的就是凭借魔主磁场区域,天魔只要踏入其间,被锁定气机,难以逃脱。可天魔又不傻,岂会主动羊入虎口,他们都是谨慎地保持一定距离,绝不踏入魔主磁场区域。只是天魔再谨慎,以前接触的魔主都只有道行,没有力量,让他们对真正魔主的磁场范围没有真正的了解。
“气死人。”
上魔主身上要冒火,自己堂堂魔主,对方也是魔主,力不如人就够丢人了,还被对方玩于鼓掌间,成了对方行事的道具和帮手,真是气死人了。
“还要考虑多久?”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坐镇宝莲花,一切尽在掌握,话语一起,整个空间中有惊雷炸响,落在三位天魔的眼前,不同的光华交错,蕴含着毁灭之力,看这个样子,要是三人再不同意,就是雷霆下击,暴戾手段。
三个天魔看了看,都不说话,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天魔身为自天地间负面情绪中诞生出来的存在,天性趋暗,在触动他们底线的事情上,他们会比仙道的人更能坚持。
“果然。”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看了,并不意外,他身为魔主,岂能不知道天魔的德性,于是他不再说话,手一招,庞大的手中出现无数个光球,大小不一,五颜六色,斑斓到难以想象,无法形容的光怪陆离在里面沉浮,不停变化,交织,升腾。
“进来。”
李元丰念头一起,三个天魔都变得小小,被他投入到光球中。
叮咚,叮咚,叮咚,
三个天魔一阵晕头转向后,还没清醒过来,就听到周匝传来叮咚的声音,旋即自四面八方涌来大片大片的烈焰赤火,蕴含着一种自内到外焚烧所有的爆裂。凡是碰上的,沾上的,不管有形无形,不管是人是魔,统统都跟过火山下油锅似的。
“啊,”
“啊,啊,”
“啊,啊,啊,”
三个天魔刚看到火焰,火焰就已经上身,把他们烧得哇哇叫个不停。真不是天魔虚,实在是火焰太霸道,那种疼痛比任何酷刑都厉害。
“转。”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见三个天魔在火焰世界中被折腾的够呛,用手一点,三人再次飞出,投入另一个光球。这个光球不像是刚才那个赤红胜火,氤氲焰明,而是一个雷霆的世界,四下俱是雷霆下击,弧形的雷霆,小儿手臂般的雷霆,甚至人形的雷霆,万万千千,不计其数,相互碰撞,晕出肉眼可见的雷霆霜轮,只是呈现惨白色,令人心悸。
噼里啪啦,
三个天魔顿时陷入电闪雷鸣中,耳畔雷霆炸响,比大鼓金钟的声音还大,圈圈层层的晕轮直冲耳朵,身上则是缠绕雷霆,一下接着一下,连绵不断。不用想,三个天魔被电打雷劈的几乎都成焦炭了。
接下来,就是天魔的痛苦之旅,从火焰世界,到雷霆世界,再到极寒世界,还有刀兵世界,等等等等,不同的世界,都蕴含着劫气,让三个天魔走了一遭。更为可怕的是,在这样的世界中,时间似乎过得非常缓慢,慢到了极点,每个世界都要在里面待上万年。
不知多久,三个天魔才被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放出来,他们俱是坐在地上,面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即使是天魔,经过这一番折腾,也受不了。
“我们愿意入心魔道。”
所以当心魔经下来后,三个天魔打了个激灵,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是在魔经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轰隆隆,
三位天魔加入心魔道,心魔道的气运再次大盛,还有丝丝缕缕的天地功德,经久不散,只听天音激荡,香气馥馥,大大小小的宝轮自冥冥之中来,自上而下,洋洋洒洒。宝轮落到殿中的地面上,弹起之后,周匝自有瑞彩如龙,呼啸紫青。紧接着,钟鼓琴声大作,响彻四方。在这一刻,整个殿中都是金火如虹,龙虎盘踞于上,日月绽放明彩,整个时空中,都弥漫着香气。吸一口,神清气爽。
“可恨。”
上魔主限于自己的见识和力量,并不能够完全洞彻心魔道的气运之秘,可她到底是魔主,能够看出这非凡的气象,毫无疑问,自己的死对头又得了天大的好处。
“只剩下你了。”
李元丰居于宝榻上,心魔经已经悬于顶门,垂下幽幽深深的光芒,让他眸子深沉无比,他看向上魔主,跳动着危险的光。
魔主就是魔主,应劫而生,天赐其运,本质非凡,即使以自己现在的力量,能够轻轻松松压过她,但要将之斩杀根本不可能。或许等到有一天,魔主的天眷不在了,才能够把魔主彻底杀死。
不过李元丰也没有斩杀上魔主的念头,他前段时间威胁对方将对方扔到现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留着上魔主去诸天万界搅乱,要比将她重创有用的多。
“这样的话,”
李元丰眸光澄明,洞彻内外,心魔经无风自鸣,经文玄色幽深,映照内外,自己替手下人出气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应该找个机会把这位上魔主放了。
当然了,不能是简简单单的“放虎归山”,最好是能够挑动对方复仇的心思,让她多下功夫,来在诸天万界折腾。毕竟对于魔主来讲,在力量未达到和道行一个层次之前,修炼速度不慢,可最快的还是在于恶念渊海和诸天万界之间的阴阳洞彻。
“再等一等。”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大袖一展,一股宏大的力量发出,卷起上魔主,将她掷到恒元天的下面。
咔嚓,
宝莲花的底部,上魔主刚落下,连同她的万恶沉沦碑,就落到一个状似有青铜大耳的宝鼎中,再然后,自上方垂下九根铁链,天光照下,能够看到,其看上去铁锈斑斑,实则是玄妙的纹理环环相扣,一节又一节,牢牢地把上魔主束在炉子里。
上魔主挣扎的力量一碰到锁链,马上被其上亿万的篆文扫开,一分为二,二化四,四成八,八成千千万万,力量最后变成无穷小。
从上魔主的眼中看去,四下的时空变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所有的一切到了跟前,都变得转向,扭曲,变化,让人摸不清头脑,懵懵懂懂。
上魔主看了一会,发现没有头绪,只能抱着自己的万恶沉沦碑,接受暂时被镇压的命运。
“接下来,得恢复心魔道。”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暂时把上魔主和她的万恶沉沦碑镇压后,眸光投向被恶念渊海遮蔽的一部分现世。因为鬼车真身晋升妖族大圣之事,让心魔道的不少弟子损失惨重,现在心魔道的气运不但恢复过来,而且翻了几番,正该再收人了。
心魔道,自然是李元丰的心魔之主高高在上,独一档,生杀予夺,无所不能。其次就是诸天魔,是高层和中坚。最后人数最多的就是广撒网,从现世中寻到的能够修炼心魔经的生灵。说是生灵,实则就是人。因为心魔经很复杂,弯弯绕绕很多,在这方面,只有人类最善于勾心斗角,最有天赋。
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心魔道要发展壮大,第三个层次非常重要,他们不但人数多,而且有发展的潜力。如果能够遇到像秦云衣这般的,甚至好好培养一番,能够蜕变出魔性,成为天魔。
反正这个层次的,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开始。”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只分出少许力量前往人间界,因为人间界能够承载的力量有限,以前心魔之主有魔主本质,有道行,可力量很弱,还可让心魔之主真身落在人间界,可实际上,很久之前,心魔之主的真身就离开人间界坐镇在恶念渊海中,人间界只留下的是分身。
“咄。”
李元丰的主要力量还是放在诸天万界中,他身子一起,跨出恶念渊海的深处,来到恶念渊海的边缘,然后用现在的心魔之主称得上真正的魔主的力量发出,贯通阴阳,化为巨大的尖喙,啄向目光所见的浮在虚空中的界空。
咔嚓,
在这样的力量下,界空的天地胎膜应声而裂,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口子,再然后,在李元丰心魔之主力量的牵引下,恶念渊海的渊水贯通阴阳,倒灌而入。
从外面看,原本这个界空状若金钟,紫云缠绕,层层向下,周匝是星轮赤光,若隐若现,可当渊水入内,恶念渊海对其同化之力大增。顷刻间,钟身上的紫云隐去,化为黑青,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声音,通通消失,只剩下渊水的滔滔。
“恒元魔主,”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道伟岸的声音,极为厚重,跟青天相似,高不可攀,又覆盖所有。紧接着,祥云阵阵,瑞彩层层,圈圈晕晕的金轮激荡,烟水袅袅,弥漫四下。有一个人影由虚化实,云裁织衣,袖有星纹,看不清面容,却自有浩瀚伟力跟随,能够令乾坤变易。
毫无疑问,来人是个仙道的金仙,他降临之后,话也不说,平平伸出手,状若悬壶,壶口往下,凡是所指,全部会被纳入其中。
“果然没有猜错,只有金仙在虎视眈眈,就等我踏出现在恶念渊海影响比较小的区域。”
李元丰看到这一幕,冷冷一笑,要是在以前,自己真会被其束缚,难以遁回恶念渊海,可现在不一样了啊。
想到这,李元丰大袖一挥,不计其数的人影自身上冒出,看上去乱飞,可每一道和恶念渊海的力量应和,与来的金仙力量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