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合格的背刺者
恶风自脑后而来，直击要害。
中规中矩的背刺。某个背刺行家评价道。
下手果决，直击要害，算是个合格的背刺。但是
合格的背刺与平庸无异。无法做到两个极端的背刺，基本都刺不到人。要么，无声无息，让人无法察觉。要么，就极速凌厉，让人根本无法防御。
还有一个要点，背刺前绝不能让人发现。
很可惜，这位背刺者三个要点都没有。凌厉的钢刀带起劲风，砍中了清羽的身影，只可惜，是个残影。
等等，刀？
施展光明变加无色变化出幻影留在原地，窜到高处的清羽看到来者使用的兵器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管是山河书院还是理学那班人，应该都不会选刀作为武器的吧。
刀这种兵器，霸道有余，王道不足，历来为读书人所不喜。山河书院和理学这些人都是儒家的人，尽管这个世界的读书人拳头比一些武人还要硬，但从他们的本心上，是看不起纯粹的武人的，认为他们就是群莽夫。而刀，在儒家中人的心目中，正是莽夫的标配。
好奇的念头一闪即逝，清羽可不会因为一点奇怪的念头而迟疑，当下就是一式飞龙在天痛击这个不合格的背刺者。
这一掌居高击下，威力极大，掌劲透掌而出，早于手掌而来，虽没有真气化龙那种声势极大的特效，但威力却是丝毫不因朴实的效果而打折扣。降龙十八掌招式朴实无华，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而这方面，清羽尤其擅长。
袭击者横刀以刀面挡下清羽先至的隔空掌劲，钢刀被这刚猛无匹的一击打得弯曲，但终究还是挡下。未及欣喜，后来的真正一掌再次击到同一位置，钢刀弯曲到极致，却是未曾断裂，可见这把刀的质量还是过硬的，刀的主人或是他的支持者还是下了一番本钱的。
不过这握刀的手却还是受不了刀上传来的这股大力，钢刀脱手而出。
可惜了，清羽心中暗叹，若非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对身体的改变太大，这一招，当能击断他的兵刃，直击胸膛。
得自鳌少保的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层次不高，对身体的改变却是极大，将身体筋骨都往刚强方面发展，对清羽所走的路子不利。是故，清羽一直只用其中的药炼之法缓慢加强筋骨和内脏，精髓的硬功却是一点没动。
心中可惜，清羽的手上却是半点不慢。气双流爆发，劫力自脚下的涌泉穴而出，为已颓的下坠之势再添助力，吸一口气，呼的一响，左掌倏地自右掌底下探出，击中袭击者的小腹。
降龙十八掌或跃在渊。
或跃在渊建功，袭击者被击落树冠，往下坠去。
清羽攻势依然不停，脚尖在树干上轻点，借力追去。半空中，天人转生法于显隐两脉疯狂运行，掠夺着周遭的天地元气。连出几式猛招的损耗，竟是在几个呼吸间恢复大半。
密云不雨。
双掌交替连拍，笼罩袭击者的上身和头颅，噼里啪啦一阵猛打。待得两人落地时，袭击者已是进气多出气少，濒临死境。
战斗乍起乍落，袭击者一招不慎，被清羽趁势反击，一通连招打得生命垂危。
‘大乾军方的人’清羽抬手看着通红的掌心想道。
这个奇怪的袭击者，虽穿着理学学子的蓝色儒服，用的却不是理学的武功。真气凌厉，带着血气和煞气，加上那把掉在不远处样式明显的战刀，若清羽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是个军旅中人。
早就听闻大乾军中上到将官，下到士卒，皆有修炼上乘的沙场硬功百战铁衣，身坚骨硬，小有所成就可挡寻常刀剑。如今看来，却是名不虚传。
哪怕清羽不善外功，但有着真气护体，也不是谁都能在至刚至坚的降龙十八掌连击之下还能保存性命，更是能以硬功反震得清羽手掌通红。
清羽站在原地稍等片刻，不远处的那个未知名的大乾军人呼吸渐微，眼看马上就快要咽气了，却还是没有奇迹发生。
‘看来，他们的幺蛾子是得逞了。’清羽想道。
躺在地上的这货明目张胆地撕开伪装，用出真正的武功，清羽就有点怀疑了。如今眼看要挂，却还是没被接引出小秘境救治，看来大乾那边的人是真的隔离了山河书院对这方小秘境的控制。不然，以这次文坛争位的规矩，是不会对这货见死不救的。
这次的文坛争位，山河书院加了个规矩，那就是一旦濒死，就会被接引出小秘境。这个规矩的设立是为了保护山河书院的学子。
要知道，理学的学子不值钱，因为他们的内功没有浩然正气这么严格的心性限制，可以批量出产核心学子。或者说，他们没有普通和核心学子之分，入学的学子都可以直接开始修炼理学的内功。
但山河书院这边的学子可就珍贵多了。核心学子个个都是宝啊，每年入学的学子最终能有十分之一的人练成浩然正气就算是上天保佑了。
这次理学有大乾的支持，来势汹汹，而且看样子还胸有成竹，凶险程度不是以往的数次文坛争位可比的。诸葛龙宿他们可不想这二十五个核心学子都折损在小秘境中，是故加了这个救治的规定。
想要确认的已经确定，清羽就要出手给依然还在躺尸的那位仁兄解脱了。虽然按道理来讲，他们应该算是一伙的，但清羽表示，既然都出手把别人打得快入土了，干脆就送佛送到西，助他解脱吧。反正清羽是不想动手救他的。
“住手。”
声音由远而近，一道蓝色的身影几个起落，出现在清羽面前。
“洛琰？”清羽皱眉看着来人。
轻灵缥缈的真气，是熟悉的真气，加上那张瞒不过清羽的人皮面具，清羽一眼就能认出，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正是洛琰。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灭口
“清羽，你不能杀他，他是罗神侯的手下。”洛琰急声道。
闻言，清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中更是浮现深深地不满。
洛琰也看出了清羽的不满，说道：“不用担心，此地和山河书院的联系已被隔绝，除非时间到了，不然外界无法连通此地，也不能看到任何发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身份暴露。”
“不，还是有泄露的危险”清羽摇摇头，突然扬手射出一根银针。
银针小而杀伤力不足，射在檀中穴上，却能给本就垂死的人助推一把，送他去见阎王。
“秘密知道的人多了还算什么秘密。你说他是罗神侯的手下，只是坚定了我杀他的决心罢了”清羽对着洛琰说道。
六扇门和罗酆所属的军方，是两个不同的系统。本来清羽的身份被陆祁峰知道就已经让他感觉如芒在背了，再让军方得知，他还掩藏什么身份。军方那群人可没什么义务帮清羽保守秘密。
只能说，当洛琰说出“清羽”这两个字的时候，在场的其他人就不可能活着了。清羽不会放过一丝泄密的可能。
洛琰看出了清羽在这件事上的坚决，无奈摇头道：“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我们六扇门的人，你杀了就杀了吧。只是若让罗神侯知道，你的麻烦就大了。”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我们合作几次，也算是朋友了吧，你该不会出卖我吧。”清羽脸上冷色顿消，轻笑道。
“这事我会禀报给师父，由他定夺，他说不说，我不能保证。”
“哦，那我就放心了，”清羽拍手道，“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陆大人应该不会放弃我的。”
这话说得没心没肺的，好像真的毫不担心陆祁峰会放弃自己似的。
“对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清羽问道。
洛琰知道清羽的意思，是问他和地上那位已经真的变成死尸的仁兄为何会在小秘境里。
于是洛琰解释道：“你应该也知道，论实力，理学是远远不如山河书院的。不管是高层的实力，还是对学子的教导。听说你前几日还以一敌三教训了三个理学学子，想来也知道他们有多废。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被山河书院压着打，文坛争位一次胜利都没有。”
“是有够废柴的。”
清羽想起了那天的谢广然三人组，眼高手低，架子倒是摆得挺高，动起手来却是一击即溃。当时清羽用光有样子的长空神掌以一敌三，本以为靠着强大雄厚的真气与他们打个平手，谁能想到，竟是快把他们三人打趴下了。
如果参加这次文坛争位的理学学子都和谢广然他们差不多，大乾方面做这么多准备就白瞎了。
“所以，你们换了多少人？”
“差不多全换了，只剩三个没换。理学班子人还是可以的，但比起山河书院参加的人就有点差了。所以我们换上了各方的好手，有罗神侯带来的军方百战之兵，也有我们六扇门的人，稷下学宫其他几个不逊于理学的人也有人来。”
“这么多！理学的人是有多废啊。”清羽惊声道。
理学学子正品包装的就剩三个，这是要有多丧心病狂啊。
“天子武学至关重要，我们当然要有万全的把握才行。”洛琰道。
“还有，你不要小看理学的人，不是他们太废，而是替换他们的人都是各方的佼佼者。理学剩下的人最低也有先天五重的境界，尤其是为首的陆仪，名列龙凤榜第八，可以说是我们当中最强者之一。”洛琰提醒道。
“最强者，还之一，那山河书院这次不是要悬了？”
突然冒出了个龙凤榜第八，还只是最强者之一，清羽感觉自己的计划要起变故了，还是极大的变故。
“也不一定。龙凤榜的排名都是根据上榜者的战绩来排的。山河书院的这群人在未出学院前天天窝在山上死读书，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强。尽管我们这次高手众多，依然不能肯定一定能赢。”洛琰神色凝重道。
清羽亦是脸上带着沉肃之色，似是为此次任务而担心。不过，担心的方向却是和洛琰完全相反，他只怕山河书院的人不够强，打不过大乾那边的各方势力联合军。
要知道，战斗不是考试，光有实力是不够的，还需有足够的经验。书院的人再强，没有足够的对敌经验，也不一定打得过实力比他们弱的。
别的不说，就凭刚刚那个被清羽评为不合格的背刺者的仁兄，就可能会干掉几个参与者了。不合格是对清羽这个背刺行家来说的，对其他人来说，就是优秀都不止了。
要知道，清羽的感知能力和速度都远超其他的先天境武者，都达到和神元境差不多了。清羽能够提前察觉，然后在攻击将临时闪避反杀一波，其他人能闪开就不错了。
“又有人交手了。”洛琰突然说道。
“嗯？”清羽疑声看向他。
“靠这个，”洛琰侧过脑袋点点耳朵，“我没有师父那么天赋异禀，听取太多声音就会承受不住。但在这个小秘境中，敌我两方加起来总共就五十人，我这半吊子的‘听风之术’倒是能派上用场。刚刚我能及时赶到，也是听到了交手的声音，想着过来帮一把手。”
“你就不派把自己也搭上了。”清羽失笑道。
“打不过也可以跑，以我的速度，在这个小秘境中没人能追上我。”提到速度，洛琰脸上满是自信，毕竟他是“追风神捕”的弟子。
那可不一定，清羽淡淡一笑，却也没有反驳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先过去吧。我还要隐藏身份，看能不能阴一下山河书院的人。”清羽说道。
“好，不过你要小心个叫林沉风的人，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你若是偷袭他很可能会失败。”说完，洛琰如他来时一般，几个纵跃间消失在树林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声的面谈
洛琰离开后，清羽释放出一只微小的虫子，在这小虫子的带领下，慢慢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识闻虫，对烈香花的气息十分敏感，会不自觉地朝着花香的方向飞去。而烈香花气息的携带者，不用问，当然是凤九喽。
很快，在识闻虫的带领下，清羽找到了也是孤身一人的凤九。
“孟”凤九看到清羽，张口欲言，却被清羽打手势制止。
“怎么回事？”凤九打手势向清羽问道。
“追风神捕的徒弟洛琰也在小秘境中，他的‘听风之术’虽远不及陆祁峰，但在这小秘境中，却是能恰好能听到我们的声音。”清羽同样以手语回答道。
六扇门中，清羽对陆祁峰的忌惮是最深的。陆祁峰的“听风之术”正好是目前没有力量只能玩手段的清羽的克星。当初在扬城，也是因为陆祁峰的“听风之术”，清羽的金蝉脱壳之策才未尽全功，被陆祁峰抓住尾巴。
所以，在知晓陆祁峰到达扬城后，清羽马上开始想方法应对。而预防被窃听的最佳方法，就是以无声的方式交流。
在为学成手语前，清羽每次和凤九密谈的时候，都以书写的方式互相交流。有时没有写字的条件，便在声音喧闹的地方交流，就如上次清羽离开过客楼后，在街边早餐小摊上和凤九的交谈。
文坛争位开始前，两人的手语终于达到了可以交流的地步。
清羽（手语）：“之前在正气广场上，明瑞以气势和诸葛院长对抗，明为压制围观的学子，不让他们说话，实际上，是为在正气广场上的理学学子打掩护。二十五位参加文坛争位的理学学子，有二十二位是冒牌货，都是大乾方面的各方势力的人假冒的。
现在，小秘境已与外界失去联系，诸葛院长也暂时失去了对小秘境的控制。必须等时间到了，我们才能出去。注意，现在就是要死了，也没人会救你。”
凤九看完清羽比划的手语后，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早已打定主意参加文坛争位，但在得知八皇子凤栖梧被捞出去后，他还是心生懊恼。而如今，更是陷入生死之境。
凤九（手语）：“那计划还进行吗？”
清羽（手语）：“必须进行，这是你我唯一的机会。失了这次机会，下一次还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凤九（手语）：“就怕我们的实力不太够。”
清羽（手语）：“山河书院的人，都算是我们的盟友，我们的目的和他们没有太大冲突，甚至可以说是一致的。我们只需面对大乾的人就够了。”
凤九（手语）：“但愿吧。”
他的信心不是太足，显然，凤九也知道对敌经验的重要性。山河书院的学子，尤其是那些今年就要毕业的学子，也许境界很高，但由于三年来基本都在大同山上，实在不能奢望他们有多少对敌经验。
而大乾那边的人，别的不说，像是军方的和六扇门的人，与人厮杀都算是家常便饭了，能进来小秘境的个个都是争斗的好手，对敌经验绝不会缺。
清羽（手语）：“山顶的书院，应该就是藏天子武学的地点。一天一夜的时间不长，东西一定会藏在显眼的位置，而不是让我们去瞎找。现在才刚开始，过一段时间，所有人肯定都往山顶的书院距离。”
凤九（手语）：“那我们该怎么办？”
与清羽这个半路插进的不同，凤九是书院正儿八经的选择的文坛争位参与者，自然会被告知小秘境的详情，不需要他去查看和猜测。这次文坛争位理学那边是摆明了要搞事情，诸葛龙宿也就顾不上公平的念头，直接把小秘境的情况告知了凤九等参与者。
清羽（手语）：“先去和别的书院学子会和。”
正比划这手势，天空中忽然爆开一支带有红色烟雾的响箭。
凤九（手语）：“是林沉风师兄。他是这次参加文坛争位的书院学子中的最强者。进来之前，欧阳先生曾经交代，当林师兄聚集起五位师兄弟时，就引发响箭，召集诸人前去会和。”
看来讲师们也知道这些学子的缺点。清羽暗自点头。
所有人聚集起来，固然有被一网打尽的风险，但若是分散开，被个个击破的几率更大。
不过响箭的事，大乾那边的人会不知吗？
清羽突然有点猜测。洛琰对小秘境被隔绝的事自信满满，以清羽对他的了解，显然不会是盲目的自信。再想想曾经入学时的情况，清羽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
当初刚到神都入住云来客栈的那一晚，清羽得到一封写有入学考试的答案的信。在后来的入学考试中，清羽以自己前世的文科水平对照这考试的题目和答案。
即便是清羽半吊子的古文水平，也感觉那是绝对的参考答案。既中规中矩，又贴合考试的题目，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
要知道，这种类似现场写论文的考试可没有参考答案之说，能写得那么规范，定是深谙文道，有大学问的人。
如今的情况，在结合当时的猜测，清羽敢肯定，山河书院的讲师们中，定有大乾的内奸。且这个内奸的身份绝对不低，不然不可能隔绝小秘境。
而有着这样身份的内奸，会不知道响箭的意义吗？
清羽（手语）：“你先去和林沉风他们会合。路上遇到山河书院的人，能帮则帮，这也算是刷声望的好机会。”
凤九（手语）：“那你呢？”
清羽（手语）：“铲除内患。”
说完，清羽运起轻功，消失在凤九眼中，其速度，比专擅速度的洛琰还要快。山河书院尽管也算是做了很多准备，但终究还是大乾方面技高一筹，如今稳占上风。
如此情境，清羽已不容更坏的情况发生。
凤九在清羽离开后，也运起轻功，往响箭的所在地赶去。
山林再次空寂，这场无声的讨论到此为止，除了两个当事人，没人知道清羽和凤九会面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突然袭击
大同山的某处林地，两道身影，正在狼狈逃亡。
往近一看，其中一道身影，正是清羽十分熟悉的老朋友，二货金明轩。他正搀扶这另一个染血的身影，朝着红色响箭升起的地点快速前行。
“师弟，你快走，别管我。”被金明轩搀扶的师兄大叫道。
这个时候，按照套路来，应该是“不，师兄，我不能扔下你”。而金明轩也不负所望，应该说，修炼浩然正气的人都会这么说。只听金明轩叫道：“张师兄，要死一起死，我金明轩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师弟”张师兄被这番情真意切的言语感动得热泪盈眶。
此情此景，若是换成一男一女，倒也是一番佳话。
“谁都逃不了。”一声大喝，一道带着浓重煞气的拳影袭来，直奔向正在生离死别的二人。
“师弟！”张师兄猛然使劲，将金明轩往一旁一推，回身一掌，独自面对奔袭而来的重拳。
“嘭”
张师兄被这一重拳打得飞身后退，撞在身后不远处的大树上，震得枝叶抖动。
张师兄“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血中带着些许碎块。这一拳，已是伤到了他的五脏六腑。
“师弟，走”伤至如此境地，张师兄依然只记得他的师弟。不得不说，能练成浩然正气的，都算是首屈一指的好人。（除了某两个假货）
“走不了的。”随着话语，一道周身环绕着煞气的魁梧身影自树林中走出。
来者煞气腾腾，浑身皮肤呈现乌黑之色，好似一尊黑铁金刚。身高能与武曲先生相较，体型更是比武曲先生还要魁梧，把一身宽大的儒服给硬生生地撑成了紧身衣。
“师弟，他已将大乾军方的百战铁衣练至大成，你我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你先走，师兄断后。”张师兄也是见识广博，一眼看出对方的状态。
“你倒是有见识，”那人扭扭脖颈，发出响亮的咔吧声，“哈，还是这样子比较舒服，用缩骨功压缩成一个弱不禁风的矮矬子，真令人难受。你们逃不了的，看在你们一番兄弟情谊的份上，我会给你们留个全尸。”
“那可不一定”张师兄勉强扶着树干站起，努力挺直腰板，“今日，我说师弟一定走得了。”
本已衰竭的真气再次开始充盈，张师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鲜红之色，“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位兄台，接我最后一招碧血照丹心。”
浑厚的浩然正气再涨新高，已是超越了张师兄全盛时的水平还不止，依然在不停的上涨。
碧血照丹心，儒门的搏命之招，以一身真气和生命为薪火，爆发出无匹的力量。
“哈哈，拼命了，”魁梧身影畅然大笑道，“你真的和我们大乾的读书人一点都不像。那些人活像个没卵/蛋的娘娘腔，而你，是个真正的战士。”
他举起双拳，杀气和煞气在拳上汇聚，把本就乌黑的双拳更是染得漆黑无比，再染上鲜红的血气，已是动用了燃烧气血的拼命之法。
“神武侯”罗酆常年驻扎西域，军中将士，向来不缺搏杀的勇气和拼命的手段，
“今日，杀你者，大乾神武军肖炼。”
兵戈煞气之拳，对拼浩气搏命之招，两者对撞，迸发出博大的气劲。周遭的树木惨遭气劲割裂，贯穿，一旁的金明轩衣裳烈烈，差点被劲风掀飞。
“师兄”金明轩望着前方至死不退的身影，眼中流露的，不知是黯然，还是愧疚。
“这位师兄，我来助你。”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喝，一道白色的身影闯入，双手按在张师兄的后背，同源的浩然正气交汇，让处于颓势的浩然正气反压回去。
“凤师弟”张师兄识得相助者的声音，正是晋入核心学子不久的凤九。不曾想，这位刚练成浩然正气的凤师弟也有如此胆气。
张师兄畅快大笑：“好，凤师弟，你我今日就合力战他一番。”
脸上不正常的血红褪去，一同带去的，还有该有的正常血色，张师兄满面苍白，连头发都在缓缓变得斑白，这已是真正决死一击了。
“噗”
这声吐血声，却是来自先前还不可一世的神武军肖炼。决死的碧血照丹心，加上背后生力军的支援，竟是硬生生击溃了肖炼的百战铁衣，让他的硬功破功。
“咳咳，山河书院，果真是名不虚传”就丢下这句似是认输的话，肖炼拼着再次受伤，果断地撤去真气，逃入树林中。
沙场百战的老兵，当真是深谙保身之道，果断无比，见事不可为，便拼着重伤，直接逃命。
而与勉强逃得一命的肖炼不同，张师兄在失去拼命的目标后，气势一泄，跪倒在地。
“师兄”支援的凤九急忙扶住张师兄前倾的上身。
“张师兄”这声呼喊，来自于金明轩，他也是急忙跑过来，欲查看张师兄的情形。
“凤师兄，张师兄他没事吧？”金明轩眼中闪着晦暗之色，向正双手扶住张师兄的凤九而来。
“张师兄他”凤九用悲怆的语音说道。
“死了”忽然转身，双掌平推，印在金明轩胸膛。
气双流震惊百里。
金明轩被这双倍的厚重掌力击得重重落在地上，和同样倒下的张师兄碰撞地面的声音相合。
“和你一样。”
这时的“凤九”终于展露了真实的武功，宣判了金明轩即将到来的命运。和张师兄一样，那就是，死。
“师兄，你在干什么”金明轩竟是仍有说话的余力，带着疑惑和悲愤质问突然袭击他的“凤师兄”。
护身宝甲吗？
清羽感受刚刚手上的触感，猜测道。
不错，这位突然出现的“凤师兄”，正是清羽以易容术假冒的。
至于他为什么冒充凤九，请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孟无常的弟子
“师兄，你究竟想干什么”金明轩惨然问道。
都到这地步了，还不放弃吗？求生欲挺强的。可惜，你的动作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清羽依然秉承着杀人不哔哔的信条，出手就是要人性命。
突如其来，降龙十八掌中速度最快的一招。
金明轩见这冒牌的“凤师兄”毫不迟疑，也是放弃了继续伪装的打算，右掌一拍地面，双脚一蹬，躲过清羽夺命的一掌。
躲过之后，金明轩没想着反击，而是速速逃遁。
还有余力？清羽见状，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刚刚那招震惊百里本就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几招之一，再加上气双流的加持，强上加强，还在偷袭之下，便是先天境六七重都可能会直接毙命才是。
金明轩能在此招下存活已是很让清羽惊讶了，此时竟然还有余力动功。
看来他身上的护身宝衣的防护能力很强啊，至少清羽自问自己身上这得知韦爵爷的金丝背心没有这么强的防护能力。
可惜，他还是逃不了
清羽的速度，堪称冠绝先天境，金明轩全盛时期都无法与他竞速，更何况如今重伤在身。
金明轩刚起身踏出第一步，清羽就已然现身在他身后，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向前推出。抬掌就是降龙十八掌中最有知名度的亢龙有悔。
然而，清羽掌到半途，忽而收掌闪退。
下一刹那，金明轩后背飞射出一蓬乌雨，细看之下，竟是无数飞速迸射而出的黑色水珠。这些黑色水珠穿过清羽留下的残影，射到后面的树木和花草上。被射到的花草树木当即变得漆黑衰败，迅速枯萎下来。
好险。清羽站在一颗大树上，看着从树干向上蔓延的漆黑之色暗想道。
若非感觉金明轩背对自己拔腿就跑的行为太蠢，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骗过自己几个月的样子，从而使出出力十分，留力二十分的亢龙有悔，留有余力闪避，措不及防之下，还真有可能被这一看就是剧毒无比的毒水给射到。
而已清羽目测的毒性，便是自己熟读多本医书毒经，善于用毒，也没时间去解这如此剧烈的毒水。
而这时，金明轩已转过身来，飞身攻向正在树上的清羽。他的脸色依然惨白无血色，但运使真气却是畅通无碍，显是以秘术强行压下了伤势。
背对着敌人逃命，是极为愚蠢的行为，尤其是自身还有伤在身。这种行为自然为金明轩所不取，这时候，返身搏命，才是死中求活的正道。
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援手。在攻向清羽的同时，金明轩张口欲呼。
不过，他这一行为却是被清羽给打断了。
清羽一看他那动作，就已想到了他想干什么。毕竟，金明轩欲求助的援手在数刻之前，还和清羽照过面。
翻手取出以藏剑术藏匿的长剑，凄厉绝毒的辟邪剑法再次出手。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清羽放弃了伪装成儒家弟子的打算，使出了自己最熟悉，也最是极速狠辣的辟邪剑法。
剑光在金明轩的眼中一闪即逝，划过金明轩的咽喉。
“你”金明轩伸手按着自己的喉咙，张开欲言，但血液流入气管，不但没能发声，反而让他呼吸受阻，感到阵阵眼晕，飞到半空的身体也失去劲力，如断翅的鸟儿，黯然坠地。
清羽提身跳下，落在离金明轩稍远的地方。已经从金明轩的各种表现猜出他的身份的清羽，可不敢轻易地靠近他。别看金明轩年少，但若清羽猜测无误，这可是一个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老阴比。
作为六扇门的暗捕，哪怕是个半吊子捕快，对于六扇门最顶端的几个人物，清羽还是有所了解的。
捕神之下，有四大神捕。除了清羽唯一接触过的“追风神捕”陆祁峰，还有“血手神捕”冷狂屠，“无常神捕”孟无常，“明心神捕”照无明。
四人中，除去“明心神捕”以外，皆收有弟子。
看金明轩这手段百变，秘术迭出的样子，还有知道洛琰的“听风之术”，应当就是机关、秘术、毒术等诸多奇术皆通，变化无常的“无常神捕”孟无常的弟子了。
“伪装的真好啊，孟无常的弟子。”清羽终于出了声。
金明轩看着站在远处那张不怎么接触过，十分陌生的面孔，但他却感觉脸上的那双眼睛是那么熟悉。
是他，金明轩突然想起来了，那是他曾经暗中观察过多次的那个人的眼神，那种平静下藏着冷冽无情的眼神。
“唔唔唔咕噜咕噜”金明轩张口欲言，却让再次灌入气管的血液堵住声音。
认出我了吗？清羽静静地看着这位相处过数月的“朋友”。真正认出他的身份后，才发现他和自己极为相似。
和韩文信一样，金明轩也是一个让清羽认为和自身相似的人。手段多变，脸上一直带着面具，迷惑他人，自己却是十分冷静。
不过，和清羽以及韩文信不同的是，应该是一直顺风顺水，没经受过挫折，金明轩没有他们两个人的那种小心谨慎。
不然，金明轩不会在腊月初八的那个雪夜敲门的时候悄悄在门柱上留下那支带有布条的飞镖。也不会在偷翻过清羽的竹简后，还摆好装睡。
他不知道，清羽的灵觉会感知到那夜没有任何其他人来过房间之外。
也不知道，那竹简虽然看似古老，也有许多人的注释，但由于是从系统那抽取而来的，上面没有出清羽以外其他人的气息。清羽时常在阅读竹简时，下意识地修炼阴阳术，上面布满了独属于他的气息。
他人若是接触过竹简，会无可避免地扰乱清羽的气机。
金明轩自信的行为，反倒是成了他致命破绽。而在真正开始怀疑之后，金明轩那不够小心的性子，更是让他在清羽的眼中破绽百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深谙保身之道的肖校尉
“咕噜咕噜”金明轩还不放弃，依然使劲挣扎着想说些什么。
这份拼死求活的韧性，又让清羽找到了一个他和自己的相似点。
而看着一个和自己性子极为相似的人迈步走向死亡，清羽没有物伤其类的感觉，唯有一种别样的愉悦感。毕竟，像自己这种坏人，世界上还是少一点比较好，不是吗？
清羽突然有点说些什么的感觉，但说些什么呢？说他每次出现的恰如其分，每次都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就如腊月初八的那个雪夜为自己带来闯入者的信息。
又或者，说自己的如何发现他的破绽，从雪夜过后早晨的怀疑，到理学突然多出一个人，金明轩赶来救场，上演了和自己相似的戏码。
没什么好说的。如今时间紧急，没时间让自己在这垂死之人面前耀武扬威。而且，说出的话还说不定会被洛琰听到。没必要。
不管如何，金明轩必须死。这个和自己相似的人，藏在暗处悄悄窥伺了自己数个月，清羽无法容忍他继续活着。
抬手发出剑气，往金明轩的脖子上补上一剑，让他身首分离。再从怀里掏出瓶密封的药水，拔掉使劲塞住的瓶子后，将它抛向金明轩的尸体。
“无常神捕”的弟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未知的手段。清羽没有近身去尝试他是否有同归于尽的方式，也不能保证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还是直接毁尸灭迹的好。金明轩终究是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清羽是万万不敢有丝毫小看的想法。
“再见了”光是这样还不够，清羽再次祭出了毁尸灭迹的最佳办法，放火。
清羽稍作等待，待火势渐大，将自己来到之后，金明轩接触的任何位置都被火烧光后，再以玄冰劲冻结空气，灭除火势。
然后，清羽终于想起了可怜的张师兄，走过去把这连全名都还不知道的师兄的尸体抬起，再次放出识闻虫，清羽运起轻功，往凤九的所在赶去。
“多日友谊一朝丧尽，朋友死前的双眼在注视着你。宿主，为插朋友两刀干杯，奖励200反派点。”系统这时候又出来显存在感了。
“系统别搞笑了，像我和金明轩，怎么可能算是朋友”
肖炼狼狈逃窜了不知多久，终于支撑不住，扶着一旁的大树弯腰吐出了因一路奔逃而伤势再次复发的鲜血。
“北周的书生，果然比大乾的那班子娘娘腔强多了，够劲！”哪怕深受重伤，肖炼依然露着快意的笑容。
“大乾的娘娘腔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冰冷的声音，三人自一旁的树林中稳健迈步而来。明明是缓慢的步调，三人竟是如缩地成寸般出现在肖炼身旁。
“呵，”肖炼随意一笑，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要是有本事，这次进小秘境的人就不会只剩三人了。有本事就杀了劳资，没胆就别在这瞎哔哔”
“你”站在左边的那个书生被肖炼的言语所激，“你当我不敢杀你？！”
“那就来啊！”杀意昭然，肖炼却是全无忌惮之心，翻过去硬顶道。
“闭嘴。”三人居中的那人喝道。
“是，陆师兄。”
肖炼也是不在挑衅，眼前这个唤陆仪的年轻人可是个硬茬子，自己碰不过，还是闭嘴的好。实力决定地位，出身神武军的肖炼一向很认同这个观点。
这到来的三人，正是这次文坛争位大乾方的三名理学学子。三人居中的，便是此前被洛琰特地提醒过的陆仪了。
陆仪身穿着和其他理学学子不同的水墨色儒服，这是他身为下一任理学执掌人的标志，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身上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文雅，还带着一股别样的肃正又超然的气质。
这是由于理学学说里带有道教的思想导致的。理学尊奉昊天上帝为至高神，他们所言的天理的化身便是昊天上帝，带着一种神学思想。是故不容于儒家，被身为儒家正统的山河书院斥为伪儒。
但这种思想在大乾却是很受皇室的推崇。因为大乾太祖姬穆清的“穆清”二字，既有儒家使天下清明的意思，又有“天”的意思。
理学创始人朱希平著书说大乾太祖姬穆清乃是昊天上帝在人间的化身，建立大乾乃是天命，大乾历代皇帝皆是天之子孙。这种说法把大乾皇帝神化，将其推到至高的位置，自然是会受皇帝的欢迎了。
陆仪能有这种气质，说明他已是深切体会了理学文化的精髓，也难怪他会被立为理学未来的执掌者。
“肖校尉，在下为师弟的失礼向你道歉，”陆仪制止师弟后，向肖炼说道，“我等皆是大乾之人，来此是为圣上效命，自当同心协力，师弟失言，是他之过。但是肖校尉，在下不想再听到你口出秽言，侮辱我理学。”
陆仪眼睛紧盯着肖炼，虽然没有说再听到会怎么样，但肖炼能从他眼中看出，那个怎样肯定不会是像刚刚旁边那货，只会嘴上叫嚣。深谙保身之道的老兵油子肖炼当即干笑道：“自然不会了。”
“谢过肖校尉了，”陆仪满意地点点头，“肖校尉，如今，天子武学的所在已经很明显。一天一夜的时间，肯定不会让我们玩找东西的游戏，东西定在山顶那座书院中。你们神武军的海校尉叫你们前往山顶书院，夺取天子武学。”
“不追杀山河书院的人了吗？”肖炼问道。
“当然不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为你们神武军和六扇门的人，前去夺取天子武学。其余人，包括我们三人，前去拦杀山河书院的人。”陆仪说道。
“正好，也让人看看我等理学是否当真不如山河书院。”
“哈哈，正好，以陆先生的武功，定能手到擒来。”肖炼想起先前在来山河书院之前，陆仪演示的那身绝学，十分捧场地恭维道。想想当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肖炼就有点小小的战栗，深谙保身之道的肖炼连先生都叫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汇聚
“林师兄”
“林师兄”
“林师兄，我们来了”
小秘境中的大同山，一处林间空地上，不断地有身穿白色儒服的山河书院学子自四面八方往这里汇聚。其中，许多人都是白衣染血，有三人更是身负重伤，要靠同伴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空地正中，这次文坛争位山河书院方的领袖，林沉风目光幽幽，徐徐扫过围绕着他的诸位师兄弟们，道：“人，到了几个？”
他的身后，有一人站出来汇报道：“师兄，现在已到十六人，还有九人未至。有一刻钟没人达到此地了，估计他们可能已经”
那位汇报的学子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这次山河书院的参与者，除了清羽、凤九、金明轩三人，其他人最少也是一起在山顶书院听过一年以上的课，彼此之间的交情深厚。没曾想，这是文坛争位，会在一开始，人就少了三分之一。
这怎能不让这些学子悲痛。
“师兄，”人群中，有一学子忽然出声道，“我在赶来的路上，遇到的袭击者虽穿着理学的制服，用的却是沙场武学。此人明明乃是假冒的理学学子，院长看到，就不出手责罚吗？”
“对，我遇到的，当是墨门子弟，驱使着机关造物”
“我遇到的，也并非理学学子”
最后有一人道：“更重要的是，与我们一行的陈师兄至死都没被接引出秘境，这完全和院长新加的规定不符。”
此言一出，现场更是骚乱，各种猜测层出不穷，有甚者，更是猜测院长等人已遭遇不测。
毕竟都是一心苦读的读书人，没遭遇过一些风风雨雨，如今突逢大变，却是有点心慌意乱了。唯有几个少数人，没乱了心智。
“肃静！”林沉风看着周围师兄弟们乱糟糟不像话的样子，沉声大喝道，“院长他们若是遭遇不测，我等要面对的，就不会只是那些冒牌的理学学子了。”
林沉风的这句话，却是给在场心乱的学子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是啊，若是院长等人出事，我等又如何还能参加什么文坛争位，怕是大乾的那些强者都直接出手了。
山河书院守护北周多年，岂会被旦夕之间就毁于一旦，却是我等杞人忧天了。更何况，还有孟山长呢。
想到那位北周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刚刚还慌乱的学子都安静下来。
都是至少算是千里挑一的精英人士，刚刚只是突逢变故，加上师兄弟们的死有点乱了分寸。现在静下来细细想想，却是恢复了他们该有的镇定。
林沉风见师兄弟们都已镇定下来，接着说道：“与外界失去联系，应当是大乾那群卑鄙小人使的手段。我等目前应当做的，便是继续进行文坛争位，获得胜利，让院长他们解决完麻烦接引我等出去时，看到的是凯旋的我们。”
“师兄所言极是！”其余的十五人齐声道。
现场本来低迷的气氛一下子被林沉风调动起来，可见他作为领袖，还是有着足够匹配的本事的。
林沉风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去搜救还未到来的师兄弟们。曾越师弟，可能确认还有几人的死讯未能确定。”
曾越，也就是之前汇报到场的学子人数的那位学子，站出来说道：“有六人已被同行的其他师兄弟们确认过死讯。目前还未确认死活的，还有张封签张师兄，以及今日在正气广场站出来的两位师弟，孟德师弟与金明轩师弟。”
“既然如此”
林沉风正说着，忽有站在外围的一个学子大叫道：“谁？”
清羽抱着张师兄的尸体缓步自那个学子所看的林中走出，带着一副悲怆至极的表情说道：“师弟孟德，携张师兄的遗体而来。”
“张师兄（师弟）”人群中，与这张师兄相熟的几个学子悲喊道。
清羽细细说了张师兄的死因，以及死于何人之手。也终于知道了这位不知全名的师兄名叫张封签。
至于金明轩，清羽说和他失散了。山中到处都有大乾的人在四处围杀书院学子，其他人倒也没怀疑清羽的这个说法。
“既然金明轩师弟还活着，我等就先去救援金师弟吧。”最后，林沉风拍板道。
靠，要不要这么好人。刚到的清羽听得目瞪口呆。
现在林中危机四伏，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豁出十六人，不对，加上清羽有十七人的性命去救一个死活未知的人。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金明轩的尸体都灰飞烟灭了，到哪去找他呀。这样子去找人就是白用功啊。
清羽果断对人群中的凤九使了个眼色。
凤九心领神会，叫道：“诸位师兄，且听师弟一眼。”
众人齐齐看向凤九。
“先前在林中，师弟发现，六扇门‘追风神捕’的弟子洛琰亦是进了这小秘境。诸位师兄能遭到敌人的精准围杀，想来也是他做的好事。有他在，金师弟想来已是凶多吉少，师弟恳请林师兄对救援金师弟的事情三思。”
陆祁峰的大名，便是不怎么涉及江湖事的书院学子也有所耳闻。听得凤九之言，立马就想到自己等人是为何屡屡遭人围杀，每次都是以少对多。原来是传闻中的“听风之术”在作怪。
“洛琰吗？”林沉风紧皱着眉头，“难怪感觉总是若有若无的感觉有人窥伺，原来是他！
许叶师弟，你擅长阵法，可知该如何屏蔽洛琰的窃听。”
听到林沉风点名的许叶当即说道：“我等无法常处于一地，阵法却是不能真正发挥。不过我等可将浩然正气运转，连做一片，营造与书院相似的环境，如此，当能屏蔽洛琰的窃听。”
“好，诸位师兄弟，运浩然正气。”林沉风当即命令道。
“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格物致知
“诸位师兄弟，运浩然正气。”
“是。”众人齐喝道。
纯白色的浩然正气接连自众位学子的体外亮起，练成一片，竟是在头顶先出一片淡淡的白雾。这片白雾虽然淡薄，却给人一种万法难侵的感觉，和书院上方的浩气长河类似。当然，两者的差距是天差地别的。
“如此，我等”
林沉风正要说话，却是再次被某位学子打断：“敌袭。”
“嘭”
树木倒塌的声音传来，沉重的迈步声自林中响起。一步两步，迟缓，却十分沉重有力。
随着这脚步声，还有不停的树木倾折之声。
“是墨家机关人”有学子失神叫道。
大乾的稷下学宫，虽是姬穆清这个出自儒家的人创办，里头却不止是儒家的读书人。墨家，名家，法家曾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诸子百家，只要不是完全断了传承的，都能在稷下学宫中找到。
“他们怎会找到此地？”有学子惊声道。
“还用说吗，肯定是洛琰干的好事”立马就有人答道。
“他们是哪来的材料制造这么大的机关人？”凤九看着林中走出的那个起码有四米高的巨无霸喃喃自语。
“就地取材呗，树林中，木材到处都是。他们只需要带上必要的零件就行了。二十五个参与者，每人带一点，就能瞒天过海混进来。”清羽接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以清羽的目力，这个还在略远处的巨型木质机关人和在他眼前没区别，自然能轻易看到机关人外壳上木材新斫的痕迹，猜到材料的来处。
而大乾的人为何知晓小秘境中到处都是树木？早有猜想的清羽表示呵呵一笑，有了进一步的证据证明书院高层中有内奸。
巨型机关人带着一种沉重的气势，拔山倒树而来。好吧，拔山有点夸张了，倒树却是实打实的。
“啊”
一声惨叫，一位学子胸口中了一支黑色利箭，栽倒在地。左胸心脏部位中间，如果他的心脏没有异于常人，长在右边，此时应该已经死了。
“有人放冷箭”有学子怒叫道。
清羽抬头扫视一番，卓绝的目力轻易找了施放冷箭的人所在何处。对方也没想过隐藏。远处一处高于此地的小山坡上，一位穿着异于其他人的水墨色儒服的俊朗青年，正挽着一副漆黑大弓，漠视这着此处。
清羽当即指着那个年轻人叫道：“林师兄，放箭的人在那边。”
林沉风闻言看去，“小心，他是理学陆仪，用的是理学的绝学格物致知。散开隐蔽！”
显然，林沉风认识这个理学未来的执掌者。
理学绝学，光听着就好像很厉害。清羽一把抓住凤九的肩膀，身影倏地一模糊，消失在原地，闪入树林中。
“啊”又是一声惨叫，一个未能及时躲进树林里的学子被陆仪的夺命利箭取走性命。
“格物致知。格，至也。物，犹事也。穷推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这就是理学绝学格物致知的由来。”一处大树后，曾经通读过多家武学介绍的凤九对清羽说道，“格物致知不是弓箭之术，是一种心法。格物，遍查对手诸般弱点，致知，心之所至，无往而不至，必中之术。
格物致知，合起来就是必中敌方之弱点。此心法能适用于任何武功，只是由于格物心境平静地观察敌方的弱点一段时间，才会一直用弓箭施展。”
简单的说明，却让清羽直接明了这门名叫格物致知的奇术。
清羽突然对这门理学绝学有了很大的兴趣。格物致知，这门心法应该能发掘出自己由《黑天书》而来的眼睛神通的潜力。至少，能让目前拥有的卓绝目力发挥应有的作用，而不是只充当人体望远镜。
墨家的巨型机关人依然如推土机般将拦路的一切事物铲除干净，往清羽他们这些学子的藏身之处而来。
在它的掩护下，身穿蓝色儒服的大乾势力联合的人正潜行而来，拖延书院学子撤退的步伐，将他们拖在原地。
只待巨型机关人铲掉清羽他们作为盾牌的大树，陆仪的格物致知之箭将再无窒碍。
清羽倏地跳起，长剑如寻到猎物的毒蛇，阴冷刺向摸来的蓝色身影。
来人急忙应对这快如疾电的一剑，却不知，清羽这一招只是虚招。
清羽弃剑合身冲将过去，冲入他的怀中，降龙十八掌羝羊触藩。
此招在《周易》里的意思为“羝羊触藩，羸其角。不能退，不能遂”，就是进退两难的意思。
其后，一式气双流双龙取水，双掌齐发，猛击那人的两腰。
略带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双重输出的掌劲震裂他腰间的内脏器官，余势未销，再将他的脊梁骨摧折。
其后，袖间滑落出玄铁匕首，将其封侯。
“你和林沉风会和，不要离开他的身旁，保住性命。”清羽对凤九说道。
“你是要去”凤九道。
“我去想办法解决那个陆仪。”清羽说道。
格物致知的存在，就相当于一把必杀的狙击枪。不能解决这个威胁，清羽等人一直会是枪口下的猎物。
现如今山河书院方残存的战力唯有十余人，不能再有更大的损失了。而且，清羽对陆仪身怀的格物致知可是十分感兴趣啊。
清羽提起这个这个刚死的尸体，几个闪落，消失在树林中。
寻得一个僻静的地点，清羽提着尸体跃到树上。三下两下扒掉他身上的蓝色儒服，换在自己的身上。
再低头细细观察这张依然带着死前残存的恐惧和痛苦的面孔。卓绝的目力向扫描仪一样，将他脸上的各种细节记入脑海。
观察完后，清羽闭目仔细回想一挥儿，伸手在脸上一顿揉搓，配合真气对面部的刺激，是面部肌肉形状改变。
放下手时，清羽的脸上，已是这个刚死之人的面孔。
稍稍适应了一下还有点僵硬的新面孔，做出几个表情，清羽将这具尸体留在枝繁叶茂的树上，纵身离开。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斗陆仪（二合一，4000字章节）
“呲”
清羽拔出刺在身前这个身着蓝色儒服的敌人腹部的长剑，溅射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
“快到极限了”
清羽这一路来，靠着这张脸和这身与他们同样的蓝色儒服，倒是暗算了好几个敌人。不过，由于急于赶到拿出小山坡上，没有刻意避让，身上难免染上了诸多血迹。在这远离战场的后方，这身血迹却是不好解释，很是让人生疑。
“还好也快到地方了”清羽拿起刚杀死的这人手上的长剑，朝着距离已近的山坡行去。
陆仪凝神屏息，手中漆黑大弓挽如满月。
倏地，他一箭射出，同样漆黑的利箭消失在弓弦上。顺着陆仪的视角看出，一颗大树中间被穿出一个小洞，而树后，正是书院学子藏身的地方。
格物致知若是一颗树就能阻挡的，那也称不上是理学的绝学了。只要格这颗树，那树也阻挡不了这穷其极处的一箭。
“呼”陆仪嘘出一口气，右手揉了揉眉心。格物致知，穷推事物之理，需要耗费大量的眼力心力，陆仪用其射杀那些学子，虽说是一射一个准，但无疑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频繁使用下，真气还充足，但眼力和心力却是有点跟不上了。他现在只觉眼睛酸涩，头微微有点晕眩。
“师兄，您先休息一会儿吧，下面大局已定，无需您再劳累了”跟随他一起在山坡上的理学学子上前劝道。
下面树林中的书院学子都摄于陆仪手上弓箭的威胁，动起手来束手束脚，已是明显占了下风。目前情况看来，他们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陆仪只需持弓做样子便是最大的挟制。
“无妨，”陆仪挥手道，“正是因为大局已定，我才要多占点战果。此次文坛争位，大乾终究不能一举扑灭山河书院，事后，天下定然皆知我等理学的行径。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文坛争位了，我若能在诸人中独占鳌头，些许还能挽回点我理学的名声。”
说这话时，陆仪眼中蕴含着深深的苦涩。理学参与者二十五人，有二十二人是冒牌的，还动用了诸般下作的手段。这次文坛争位，便是胜了，天下也不会认可他们新得的儒家正统的地位。
大乾皇帝虽会有极厚的赏赐给理学，但理学的名声，却是全数毁了。一个学派，尤其是儒家学派，若是名声毁了，还会有多少人来入门。
明瑞一个外来户是不怎么在意理学的名声，陆仪这个真正的理学中人却是不得不在意。
“师兄”陆仪的两个师弟都能理解陆仪的苦处，想劝解也找不出能用的理由。
“好了，”陆仪再次挽起漆黑大弓，说道，“刘师弟，陈师弟，你二人做好防护工作，我之后还得靠你们守护呢。”
“是，师兄。”陈刘二人齐声道。
正当陆仪再次挽弓将注意力投向下方的战场，两个师弟正心情激荡之时，一阵轻风吹过，带起几片飘摇的叶子。
倏地，轻风加急，化作疾风，带起更多的树叶，而风中裹带的葱绿树叶，却是化作利刃，铺天盖地的飞向陈刘二位师弟。
突然而来的攻击，不可预料的方式，让两人遍体鳞伤。
而在树叶掩护之下，一道被鲜血染成紫色的身影，自树上纵越而下，手中两把利剑，直取陈刘二人的项上人头。
来人，正是清羽，而这攻击，乃是阴阳家的万叶飞花流。当然，这原著中挺唯美的一招在清羽手中使来，却是毫无美感，铺天盖地的树叶倒是对得起“万叶”之名。毕竟清羽不是美少女，不用什么美感。
“二位师弟”陆仪闻听陈刘二人遇袭，转身一箭射向正欲取二人头颅的清羽。
只是，这未曾经过格物，又是仓促而发的一箭，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清羽双剑一错，格开这无力的一箭，攻击之势毫不停顿。
雪亮的两道剑光闪过，陈、刘二人打着转倒地，脖颈被双剑切开近半，空中满是他两喷射的鲜血。好吧，陆仪的这一箭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它清羽双剑的角度略微出错，没能斩下二人的头颅。
清羽在二人身后落地后，只是双腿微蹲卸开跳落的力道，身形向刚射出一箭的陆仪弹去。
剑影闪动，空中忽然传来几声交击之声，清羽的身形又快速飞退。
这一次，却不是他主动退让，而是被惊人的真气给逼得不得不退。陆仪先天八重的功力，清羽便是有显、隐两重经脉，却也还是先天五重之境，与其的真气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而且清羽看着衣袖上的一道剑痕，这又不是游戏，谁说弓箭手不能近战的。
只见陆仪已是抛开了已然无用处的漆黑大弓，手持着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剑，正冷冷注视着清羽这个杀了他两位师弟的凶手。
“我必让你为我两位师弟偿命”陆仪剑指清羽，真气爆发，给清羽带来强大的压力，年青一代龙凤榜第八的威势显露无遗。
‘用了这么久的格物致知，就没有一点损耗吗？’清羽感受到对方身上蓬勃的真气，暗想道。
‘不，还是有损耗的’卓绝的目力，精准捕捉到陆仪眨动地有点频繁的双眼。陆仪的动作虽然很小心，却逃不过清羽的双眼。
‘难怪他明明实力上占优势，却还不抢攻上来，原来是在适应眼部的疲惫’
趁他病要他命，清羽双剑一合，人随剑走，双剑好似凌空并行，如天外玉龙，飞向正努力取出眼部酸涩的陆仪。
一元复始太虚生。
昆仑世界中，号称“天下武学樊笼”的太乙分光剑，在这世上首现锋芒。
手上两剑好似合成一柄，每一剑，都有双剑之力，却又能分化两剑，刺向陆仪身上两处位置。
陆仪由于眼部问题，在这精妙的剑招下，招架得有点手忙脚乱的。
不过，依仗远超清羽的功力，陆仪未受这双剑合一的力道影响，反倒是每次交击，浑厚的真气把清羽的剑锋荡开，打乱他的剑路。
再精妙的剑式，也需卓绝的内功修为才能展露真正的威力。独孤九剑号称“破尽天下天下武功”，若无足够的内功修为，也破不了扫地僧负手而立的三尺气墙。
反正清羽是不信剑法的精妙能无视功力的巨大差距的。独孤求败若失了内力，也无法拿“草木皆可为剑”的说法装13。
所以，精妙绝绝的太乙分光剑，却是在真气的巨大差距下毫无可趁之机。
但清羽丝毫不虚对方过人的真气，因为他敢在这种劣势下，自然不是毫无准备的。
太乙分光剑不止有精妙的剑合，还有威力无俦的气合。
有着显隐两套经脉的清羽，却是能超越太乙分光剑必须由男女两人共同施展的限制，一人独使出这门惊世剑法。
体内阴阳二气交流转化，太极生两仪。待得两气回流，两仪生四象，却是有了四人的功力。
真气的加大，让清羽的剑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少，渐渐地，就是眼睛逐渐适应酸涩的陆仪，也是无法再像之前一样，轻易招架清羽的剑法。
破开混沌分两仪。
剑路接着施展，手上双剑乍开乍和，如两条蛟龙，分时漫天舞动，剑影万千，和时又如神话传说中的金蛟剪，双剑合一，威力无俦。
陆仪招架得越发局促，功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连最后一点优势都损失殆尽。加上先前频繁使用格物致知，心力已是损耗颇巨，如今便是想要使用格物致知探查清羽剑路的破绽，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况且，太乙分光剑的精妙之处远还未全数施展出来，清羽一人当两人用阴阳双气结合，更是毫无破绽，比真正心意相通的两人还要紧密，因为只有他一人。
陆仪若想要以格物致知之法分析出清羽的弱点，所需时间可不是目前的他能用得起的。因为，清羽的功力越发显得高昂，四象生八卦。
不过一人同使两人功的弊端也出现了，暴涨的真气如出闸洪水，在清羽体内奔涌，经过数次强化拓宽的的经脉倒是能支撑得住，毕竟两人使太乙分光剑也是有四倍功力在一套经脉内的，清羽两套正好分配，一套四倍功力。
但八倍功力对身体其他部位的压力，却是没有第二个身体来共同分担了。这就触碰到了清羽目前的尴尬之处，气强而体弱。说到底，终究还是身体强度不足，不够耐艹。
‘这次过后，劳资一定要搞到一部炼体功法’清羽心中郁闷地狂吼道。
心知时间有限，清羽剑式更显狂猛，万象混元是太真。
双剑挥舞，划出一个圆圈，内中隐现阴鱼阳鱼，衔尾相合，循环不息，正是太极图。
陆仪只觉自己如在暗流涌动的大海，身体不能自主，只能随着清羽雄浑不似人的真气随波逐流，毫无抗拒之力。
功力的差距，已是完全逆转，现在占劣势一方的人，不是清羽，而是陆仪。并且，与先前不同，陆仪在招式上亦是没有一点优势可言。
数剑之间，陆仪手上的短剑被突然绞合双剑卸下。
两道剑光一闪，清羽在这巨大的优势下，轻而易举切断陆仪的手筋脚筋，再以双剑直插他琵琶骨，将其钉在一旁的大树上。
其后，清羽一掌击在陆仪额头上，将他拍得头晕脑眩，又一掌拍在丹田之处，废其武功。接着，取出数根银针，刺在陆仪头上各处要穴。
清羽静静候在陆仪身前，看他周身各处伤口淌着鲜血。待陆仪慢慢自眩晕中想来，已是虚弱至极，神智也应重伤濒死而迷迷糊糊的。
他费力睁开双眼，却看到一双幽深如深渊的眼睛，不自觉地好似灵魂脱离躯壳，投入这双无底的黑洞中。
“成功了”清羽看着陆仪那无神的双眼，暗想道。
《黑天书》号称“炼神捷径”，让清羽在先天境时，就踏上了炼神之路，于是就有了施展阴阳术中的控心咒的可能。再以各种方法令陆仪神智模糊，毫无抵抗之力，还要以有着神异之处的双目来施展，确保能够万无一失，攻破陆仪心房，得知他的秘密。
时间有限，不知陆仪何时就会支撑不住毙命，清羽当即以万叶飞花流吹动周围树木的枝叶，让枝叶摇动的声音遮掩接下来的问话，不被洛琰窃听到。
“告诉我，格物致知的心法”清羽注视着陆仪无神的双目，缓缓说道。
“”陆仪十分虚弱，说话声音极小，清羽需要细细倾听方能听到。
不过好在，经过一番波折，清羽终究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理学绝学格物致知。
至于其他的，清羽不怎么感兴趣，陆仪也是无力再言语。于是，清羽就干脆地送他上路了。
再接下来，本该是十分手熟的毁尸灭迹的，但下方大乾的人已是发现山坡之上发生了变故，正有人欲上来查看。想来，之前被清羽偷袭而死未做掩盖的几具尸体也被发现了吧，来的人还不少。
完全毁得干干净净是不可能了，但陆仪身上的痕迹还是得消掉的。现在这情况，明摆着告诉别人有人自陆仪身上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运气于手掌，手中火光一闪，陆仪的尸体上已是燃起熊熊火焰。阴阳术在某些方面，总是能做到普通武功做不到的事情。就像这引火，若是光凭真气瞎使力，不知要耗损多少真气。
该做的事做完，就得撤退了。清羽体内被先前暴涨的功力伤得不轻，身上一些地方还在隐隐渗出血迹，现在还需找个地方养伤，当即闪身离开。
“我一定要找部炼体功法，还是上好的”急行中，周身隐隐作痛的清羽再次对自己许下了这个承诺。
第一百三十章 战罢
原来山河书院学子聚集的地方，激烈的战斗依然在进行。
山河书院的三个重伤学子已有两个死于突袭，剩下的那个看样子也离死不远了。
“林师兄，陆仪不见了”突然，有一位学子发现了小山坡上的异状，那个一直盯着他们的理学学子陆仪竟是消失不见踪影了，当即大叫道。
“不见了”林沉风想起是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陆仪射箭了，山坡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稍加沉思，林沉风当机立断，道：“诸位师弟，反攻。”
不管陆仪那边出了什么事，眼下山河书院这边都已到了不得不反击的地步，再这样束手束脚下去，只怕会全军覆没。
“结如龙大阵。”
随着林沉风一声令下，还有一战之力的诸多学子皆是运起浩然正气，与其他同伴接引结合，淡淡白色雾气在众人头上再现，而雾气之中，更是有一只若隐若现的纯白云龙在舞动翱翔。
儒家的如龙大阵，取自“人人如龙”的美好愿景之意，是一种众人合力之法门，人人聚合而成龙，而龙之力又能为每个人所御使。
林沉风占据龙头之位，指引诸人攻击，“众师弟，听我号令，合力攻击那巨型机关人。”
“是。”众人齐声应道。
纯白云龙聚集诸多学子的浩然正气，发出无声的咆哮。咆哮虽无声，但绝强的真气带起的劲风，却是吹得周围树木摇动，个别小树更是直接被劲风给摧折。本来欲要趁机袭击的敌人也是被这劲风慑得不敢近身。
云龙摆尾，携众人之真气，冲向那行动笨拙无法闪避的巨型机关人。
“轰”
一声巨响，合众人之力的浩气云龙竟是将这巨型机关人给击得脚离地，飞出一丈远。
机关人之上，胸口与龙头对撞之处，更是被击出无数裂缝，凹陷进去。毕竟只是以山中普通的树木赶工而成，大而不坚，被这招集合众人之力的一招击毁也是正常。
在那些细密的裂缝之处，渐渐渗出殷红的鲜血。墨家机关人，若是操作者未达到神元境，却是无法以精神力隔空操纵。
而这巨型机关人又不可能以丝线傀儡术操纵，只能是有人藏身机关人中，做个钢铁侠了。机关人胸口被击得凹陷进去，藏身在这个位置的钢铁侠自然逃脱不了被压死的命运。
一招合力大招使出，山河书院的众人皆是尽出其力，过后都有点萎靡，只有寥寥二三人功力深厚，尚还有余力。这其中，以林沉风所余实力最多，如今还能趁这机会反向追杀那些大乾中人。
林沉风等人压榨体内的真气，操纵浩气之龙，冲入在巨型机关人掩护下，正面而来的敌人群中。
又是一声震响，正面的几个敌人皆是被这一击中蕴含的浩然正气给生生震得五脏具碎，毙命当场。剩余人慌忙逃窜，被这一击给吓破了胆。
大乾方面的人，光是清羽，就杀了七八人，可以说是山河书院方面的无名英雄了。而军方和六扇门有带走了各自的人前往山顶书院寻找藏匿其中的天子武学。
刚刚密林中的厮杀，虽陆仪以弓箭威胁，林沉风等学子中的高手也不是没有斩获。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总是极容易转变的，不过片刻间，猎人忽然变成了猎物，且伤亡惨重，只能狼狈而逃。
林沉风见敌人已退，松了一口气，忽而一个踉跄，急踏两步才未跌倒，“众位师弟，若还有余力，便先将亡故的师兄弟们的遗体聚在一处吧，待文坛争位结束后，再为其收殓遗体。”
闻得此言，众人虽道还有余力，勉力将在战斗中死去的学子尸体聚在一块。
少顷，曾越清点完遗体，向林沉风报告道：“林师兄，诸位师弟的遗体已聚集好，此次战斗，有七位师弟不幸逝去，还有两位师弟重伤。以及”
“以及什么？”林沉风问道。
“那位唤作孟德的师弟下落不明。”曾越道。
“孟德师弟吗”林沉风念道。他记得这位送来张封签的遗体的师弟，也是他第一时间找出陆仪的位置，这位师弟应该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才对。
“师兄，”凤九忽然插言道，“孟德师弟，方才在战斗中时，引着一位袭击者往别处去了。”
“是吗”林沉风感到有点欣慰，至少只为师弟并不是临阵脱逃之辈。
说实话，作为本次文坛争位的领头人，林沉风也是知道一些与浩气长河相关的事情的，能隔绝小秘境与外界的联系，除了书院院长和讲师皆亡以外，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有能掌控浩气长河的讲师背叛。
这一件事，为了稳定众人之心，林沉风没有说出，但他的心里，却是对浩然正气失了几分信心。能让精修浩然正气数十年的讲师背叛，那秘境中的学子，就没人背叛了吗？
怀着这个想法，林沉风不由对其他学子有了几分戒备。不过，如今的情况却是让他自责有点杞人忧天了，背叛只是个例，终究不能以偏概全。
突感欣慰的林沉风却是不知，内奸早就被某位“无名英雄”给铲除了，现在连渣都不剩了。
而现在，这位“无名英雄”正在某处隐秘高处，以其卓绝的目力眺望现场。
“看来损失还在接受范围之内”清羽数着剩余的学子，有点惊喜地想道。
能有九人活着，已经算是不错了，就算是那重伤的两人，只要活着，必要时至少也能当个炮灰，十分不错。且这九人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想来对敌经验已是不那么匮乏了，与大乾方面剩余的敌人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大乾那班人这次却是下了招臭棋，以为十拿九稳的战斗，却是出乎意料的惨败。”
清羽盘膝闭目调息，与下面的众人一样，默默调养，以备山顶之战。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主角摸鱼中
山河书院与大乾两方的参与者第二次战斗来得比想象得要快。
林沉风等人还未回复道全盛之态，大乾那边的人就杀来了。本以为是林沉风等人回复完毕，至少不会对战力有太大窒碍，再率众前往山顶书院，与早就到那边的大乾等人决一死战。
不曾想，大乾那边的人却是当先杀过来了。
“该死！”林沉风一看大乾的人杀来，就暗自骂道。
大乾那群人会现在就杀来，想来是已找到天子武学。而天子武学，是藏在书院中的一个极为隐秘的地点。
这个隐秘地点，山河书院的讲师都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也就是诸葛院长这人做大事不拘小节，偷偷将这隐秘地点告知了林沉风，开了个后门。
也是因此，林沉风才会让众人在原地调息回复，因为这时大乾众人肯定还在满书院的寻找天子武学。
“我早该想到的”
大乾众人能这么快找到天子武学，那位讲师中的内奸可说是功不可没。林沉风被某位孟德师弟的事分了心，却是想漏了这一点，就在原地等着大乾的人杀来。
“众师弟，迎敌。”心中虽懊恼，却不影响林沉风对敌的应对，当即呼喝众人迎敌。
双方之人，杀作一团。
只不过，大乾方面的人数虽不比山河书院多多少，但战斗力却不是先前与林沉风等人战斗的那些人可比的。
在场内的众人一时之间没能看清形势，一直在一旁旁观的清羽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这次来袭的大乾之人，都是六扇门和军方这些善于战斗的，战力可不是先前那些稷下学宫的其他流派的人可比的。
短时间内，林沉风等人尚能和他们斗得有来有回，时间一长，胜利的天平便无可避免地向大乾方偏斜。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沉风也发现了这一点，当即大喝道：“众师弟，结如龙大阵。”
很显然，林沉风是要做最后一搏了。
众学子齐齐爆发自身的浩然正气，天空之中，浩气之云龙再现。
“哈哈，摆阵法，谁怕谁”大乾方面，一位煞气血气皆是众人之最，状似铁铸魔神的赤膊大汉挥舞着战刀大叫道，“兄弟们，摆屠灵阵。”
“喏。”他身后的四个大汉同样是身上洋溢着血气和煞气的大汉起身应道。
五股杀伐之气结合，与上方凝出一片浓厚的黑云，翻腾不息，与山河书院众人结阵的浩气云龙相对。
论这种争斗杀敌的合力阵法，军方士卒可是各中好手。大军征伐，便是万人十万人也能形成军阵，更何况这五人。
“众师弟，随我指引。”
“兄弟们，击。”
两声喝令，白色云龙迎头撞击黑色煞云，双方皆是含着必败敌人的意志，两股真气也是有着互相对立的性质。正如朝堂之上，文武之争，儒家的真气与沙场的杀气，亦是互相对立，看起来有着不共戴天之势。
“轰”
黑白两方，誓不相容的两股力量的对撞，劲风掀起无数沙尘，气劲撞击的爆破声响彻密林。
待沙尘散去，场上能看到双方都还站立着。只不过，一方自然是胜利者的姿态站立着，而另一方，却是互相搀扶这不让自己倒下。
胜负一目了然，山河书院的学子虽未回复全盛，但结阵的人数超过对方，儒家神功浩然正气，更不是对方的沙场武学可比的。论搏杀经验，书院学子自然不是这些修罗场上走下来的百战老兵的对手，但若论纯粹的力量对撞，学子们却是远胜于对方。
不过，虽然赢了，山河书院的学子皆是大大损耗了真气。而敌人方面，除了这结阵的五人可还有其他人呢，除了六扇门三人，还有先前战斗中溃逃的四人。
“看来，这次计划怕是要失败了”在暗中观战的清羽立起身来。
山河书院的人真气都快要耗尽了，而大乾方有战力的人还有七人，清羽本身也是有伤在身，不能过度动用真气，是绝对敌不过这七人的。
更何况，清羽没看到洛琰，想来，是携带着天子武学藏在暗处。若是大乾诸人战败，善于轻功的洛琰也能带着天子武学玩捉迷藏，拖到时间结束，小秘境再次开启。
“如今，只能去救走凤九了”
以清羽的速度，打不过敌人，从他们手上救个凤九也还是很容易的。
下方，林沉风看着七个虎视眈眈的敌人，还有冷笑的军方五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色彩，“诸位师弟，为书院，为兄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枯竭的真气再现，且平贴一股炽烈，气势猛然高涨，这一情形，正是清羽曾见过的儒门搏命绝式碧血照丹心。
“师兄，我也来”曾越大喊道。他的身上，同样是燃起相似的气势，那是一种无回的悲壮。
同时，曾越也以期望的目光看向剩余的众人，只要再有两人，可能就可以击败敌人。
然而，曾越注定要失望了，浩然正气虽能保证一个人的心性，却无法制止一个人怕死的本能。毕竟，浩然正气不是扭曲心性的邪教武功，不怕死固然可赞，怕死也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面对决然的死亡，剩余的人终究还是犹豫了。
“你们在等什么，难道不用碧血照丹心，敌人就会放过你吗？”曾越大叫道。
这句话，无疑是一种助推，一种沉凝的死志正在出现。
“快走，他们是要拼命。”军方五人中，曾见识过碧血照丹心的肖炼惊声大叫道。这位深谙保身之道的肖校尉总是如此机智。
“看来还有希望”清羽纵身跃出暗处，快速往双方交战的地方奔驰。
凤九还是不够机灵，这时候就算是做样子，也要做出将使用碧血照丹心的拼命样子，这样才能在林沉风这几个人牺牲后刷波声望。
没办法，只能自己出手，想办法少牺牲一两个人，刷波声望转移他们对凤九的视线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反水
世间的事，总是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清羽动身前往支援后没多久，那边就发生了变故。大乾方剩余的人中，在之前战斗中溃逃的那四人突然出手，招式快准狠，丝毫不像是之前被人打得狼狈而逃的败者。
而他们的目标，也是出人意料，出手的对象竟不是作为敌人的书院学子，而是身边的同伴。
那三名六扇门的人根本没想到会受到同伴的袭击，在这四人的突施辣手之下，当场毙命。
“你们”在场的其余人皆是震惊地看向这突然反水的四人，就连林沉风曾越两人猛力高涨的真气都突然停顿了少许。
那四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人说道：“诸位，我们并不一定是你们的敌人，还请且慢动手。”
这变故有点古怪，但林沉风还是暂且压住的了碧血照丹心的施展，问道：“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回道：“姓名不足挂齿，若真要称呼，便唤在下一声吴兄吧。”
“那好，吴兄，敢问阁下是什么意思？”林沉风直接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并不是人人都想得到天子武学的，在下四人便是这种不想夺取他人之物的人。所以，你我并不算是敌人。”吴兄简短地解释道。
这话说得有点冠冕堂皇，还遮遮掩掩的，但在场的基本都是聪明人，都看出了吴兄等四人，或者说，他们四人背后的人的意思。
并不是人人都想大乾皇室能得到天子武学，哪怕这个“人人”是大乾中人，甚至是大乾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
“看来大乾朝廷也不是铁板一块啊”已经潜行到近处的清羽听到那位吴兄的言语，心中暗想道。
任何大型的集体，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在大的集体之下，有着各个小型的团体。一个班级都会分成数个小团体，更何况是一个国家。
大乾王朝，有人希望皇室得到天子武学，实力大涨，自然也有人想阻止皇室得到这个实力大涨的机会。偌大的一个国家，占据中原七州，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也难怪清羽感觉这次文坛争位中，大乾那边的人总是有种走臭棋的感觉，原来是有二五仔在暗中使力啊。看这吴兄他们四人就知道了，看起来有点狼狈，实际上却是神完气足，有着不俗的实力却暗藏着不出手，明摆着出工不出力嘛。
“你们竟然想要背叛大乾，常”先前命令结屠灵阵的那个军方头领，应该就是之前陆仪说的海校尉怒极攻心，脱口就要骂出。
只是，他的第一句话还没完，就被吴兄一手掐住咽喉，一把拧断脖子。早已精疲力竭的海校尉，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去了。
“动手。”吴兄招呼道。
另外三人也是快速出手，十分干脆地了断了这群人的性命。
深谙保身之道的肖炼，这次却是没能保住性命，十分憋屈地死在自己人手上。
见五人皆已死亡，吴兄拍拍手道：“好了，对面的诸位，感谢你们的高超实力，让我等轻松完成了任务。现在，让我们好聚好散，各自散去可好，已经不需要拼命了。”
这话说得其实很有道理，若是清羽是首领，说不定就答应了，可现在带头的是林沉风这个正宗的儒家中人，他对吴兄等人的背叛可是十分看不惯的，当即就要出声拒绝。
不过，吴兄的话直接阻止了林沉风的意图，“林兄啊，如今尔等皆已是强弩之末，当真要和我们死拼吗？要知道，我们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死斗的下场，便是胜了，你们还要死多少人。要知道，决定这次文坛争位的物品可不在我们手中，六扇门的洛琰可还带着它躲在暗处。
若是和我们斗个两败俱伤，可会白白便宜了他。”
说着，吴兄展露了自己的气势，其他三人亦然，证明自己不是软柿子，可以随他拿捏。
林沉风无需回头，也能感受到本来萌生的死斗之志已然散去。毕竟都是正值年少，有着大好年华的青年，能不违背原则的活下去，又有谁能拒绝呢？
“好吧，你们走吧”
暗中的清羽默然看着这精彩的一幕幕，悄然退去。大乾方本来的巨大优势，已经在他这个“无名英雄”的帮助下，和吴兄等二五仔的反水之下，丧失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就只有取得洛琰手中的天子武学，这场文坛争位，就算是山河书院胜了。
而清羽，现在正是要前去找洛琰。
只不过，以洛琰的“听风之术”，吴兄等四人反水的事情瞒不过他，如今他定是已知道大乾这边所剩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嗯也许还可以加上一个深藏不露，还没跳反的隐藏二五仔清羽。
想到这里，清羽摇头失笑，这次的文坛争位，大乾方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才占据了如此之大的优势，却被几个二五仔给搅合地一干二净。若是没有清羽和吴兄等几个反水，大乾方可以说是必胜的。
只是不知道，洛琰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反水。清羽暗想道。
虽然一直很小心，干坏事的时候不是以其他声音扰乱，就是披上马甲以他人的声音说话，应该是没什么破绽了。
但如今的情况，没有行动，却是最大的破绽。作为六扇门打入山河书院的两枚暗子之一，清羽进入小秘境后，表面上的行动可以说是一直在划水，没有任何作为。这明摆着摸鱼的行为，却是不知道洛琰还信不信他。
不过，不管信不信，姑且还是可以一试的。
清羽跑到一个远离书院诸人和吴兄四人的地方，对着空气唤道：“洛大人，洛大人”
声音在这寂静的密林中传荡。
“洛大人，我有事找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送上门的洛琰
“洛大人，洛大人”幽幽的呼唤声在密林中传荡。
这小秘境中的生态全是由阵法维持的，能有树木生长，却是未有寻常树林中那么多的生物，因此，也就没有鸟虫之声了。
幽静的密林中，只有清羽的声音在传荡，为这独自一人的处境平添一份鬼祟。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
叫了半天，却是没有任何人来到这里。以洛琰的轻功，这么长一段时间，百分百能到达这里。他不来，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发现清羽这个潜水狼了。
“罢了，只能去找了！”清羽无奈地叹道。
找洛琰，这可是费力活，还不一定就能找到。清羽的速度虽说是超过洛琰，可人找不到，就是速度快上天也是没用啊。有着“听风之术”的洛琰，在这小秘境中可说是开了地图挂。
清羽虽说是修炼了《黑天书》，勉强算是提前触摸到了神元境，但神元境强者特有的精神力探索，却是无法做到。就连洛琰的“听风之术”，也只是能隐隐感觉到是否有无被窃听，要反过来追踪，却是无能为力。
“嗯”清羽突然听到一点动静，那是有人接近的声音。
只是这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粗重的呼吸，这个潜行者不合格啊。善于潜行背刺的羽某人点评道。
身形闪动，清羽的身影在原地凭空消失。
无色变。
高速移动道那个不合格的潜行者之处，清羽就要一掌打下去，先把对方打得失去行动能力再说。
不过，这一掌在清羽看到来者是谁时，却是立马收回。
目光所视，这个不合格的潜行者，正是清羽认为已经不会到来的洛琰。
只见他面上毫无血色，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见到清羽神情一松，直接一头倒了下去。
“不是吧”清羽古怪地看着这一场景。洛琰迟迟未到，竟不是发现自己这匹潜水狼，而是快死了，没法赶到。
清羽蹲身探查了一下洛琰的伤势。后心中招，是中了他人的偷袭导致的。
而在这小秘境中，能偷袭到有着“听风之术”又擅长轻功的洛琰，只能是在他没有防备的之中。那么，是谁偷袭了他呢？
清羽想到了那个连名字都不透露的吴兄，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同伙，才能在洛琰无防备之下，偷袭到他。
难怪，他们竟是毫不担心洛琰拿着天子武学躲到小秘境开启，文坛争位结束。原来，是有着十分的把握，肯定洛琰逃不出书院众人的搜索。
身受重伤之下，洛琰在外移动肯定逃不过众人的追寻，还不如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但在这大同山上，又有什么隐秘之地，能瞒过在这山上生活两三年的山河书院学子呢？
检查完洛琰的伤势，清羽探手入他的怀中搜寻天子武学。
结果清羽突然眉头一扬，似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只不过，从他伸出的空空如也的右手来看，天子武学不在洛琰身上。它定是被洛琰藏到了某个地方。
大同山上，藏个人容易找，藏个东西却是不难，天子武学总不会有人那么大。
“看来，只能先救下洛琰了”
清羽扶起洛琰，给他服下一粒疗伤的药丸，再让他盘膝坐在身前，然后双掌按在洛琰背后，运功为其疗伤。武侠世界非常经典的运功疗伤，清羽却还是第一次使用。
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洛琰体内，清羽却是无端想起前世看的某部旧版倚天屠龙电视剧。主角张无忌每次给男的疗伤时，直接按上手掌就行。给女的嘛，嘿嘿，先脱个衣服再说，有衣服在，会影响功力的发挥。
心中这般天马行空地想着，清羽突得哑然失笑。离自己觉醒记忆，已然超过了十年，前世的一切，渐渐地化作往日云烟，若非有着系统，经常看到熟悉的人物卡，他都快要完全忘却了过往，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了。
心中信马由缰，手上传输的真气却是不慢。很快，洛琰的伤势在清羽的丹药和真气助力下，稳定住了。只不过，意识还是有点模糊，没能真正清醒过来。
但这样，也正好
清羽转向洛琰的正面，抬起他的眼帘，双眼与他有点迷糊无神的的双目对视，来自秦时阴阳家的控心咒，已然发动。
“洛琰洛琰告诉为师，天子武学藏在哪里？”清羽声音变换，已然变成洛琰的师父六扇门“追风神捕”陆祁峰的声音。
“天子武学在”洛琰身处清羽为他编织的环境中，却还是有点挣扎之色。
他对清羽还有用，却是不能用对待陆仪的方式对待他。当时用在陆仪身上的手段极为粗暴，用过之后便是清羽不杀他，陆仪也会死于各种粗暴手段带来的伤害之下。
所以，没办法，清羽就只能累点喽。
“告诉为师”清羽以陆祁峰的声音说道。
如是反复几次，洛琰抵抗渐弱，终于，他说出了埋藏天子武学的地点。
“很好。”清羽喜道。
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天子武学，不需满山追寻着洛琰，确实是个惊喜。
而且，还有一个惊喜
清羽目光转向经过催眠后，已然沉沉睡去的洛琰。
这次在小秘境中，清羽表面划水，暗地里反水，已经算是背叛了六扇门。为了事后陆祁峰不会曝光他的身份，清羽本来时打算擒下洛琰，以《黑天书》控制洛琰的。
陆祁峰与洛琰的师徒感情极好，不似清羽和他那便宜师傅玄法，陆祁峰和洛琰师徒之间，更像是一对父子，他对洛琰有着舐犊情深的亲情。
以“黑天劫”为威胁，清羽有把握，陆祁峰不会对他下手的。这也是一种保全自身的手段，毕竟若是事成，天子武学到手，清羽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而失去了价值，清羽的处境就有点玄了。
所以，必要的手段还是要用的。不过，这是之前，现在嘛
洛琰深受重伤，神志不清，却是给了清羽许多施展手脚的机会。催眠洗脑，我最拿手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出幺蛾子了
小秘境中。
大同山上，这座没有山河书院的大山，在经过近一天的喧嚣后，迎来了最后的一点响动。尽管秘境的天空永远是白色的，没有夜晚，但时间无疑已经快过了一天一夜了。
现在，剩余的人在做着最后剩余的事。
“诸位师弟，你们将我和曾越师弟放下吧，先去寻找东西要紧。”林沉风两只臂膀都被人搀扶着，有气无力地说道。
很幸运，由于吴兄等四人的反水，林沉风和曾越的碧血照丹心没有催动到极处，还有收回的机会。但之前死命催谷碧血照丹心还是留下了严重到快致命的伤势，即便是出去后治好了，估计也会留下很重的病根，二人以后可能会真正有个读书人的样子，手无缚鸡之力。
搀扶着林沉风的左臂的凤九闻言，否定道：“不行，林师兄。那四人虽然杀了他们的自己人，但也不一定会是我们的朋友，若是暂时将你和曾师兄放下，被他们暗害了怎么办？”
是的，连名字都不肯说出的吴兄那四人着实无法令凤九他们相信。按理说，以书院学子对大同山的熟悉，应该已经找到洛琰了。
只可惜，由于对吴兄四人的忌惮，书院学子们根本不敢分开寻找，加上林沉风曾越以及另外两个重伤号，他们迟迟未能寻到洛琰。
半天时间才这么点进度，实在是看得暗中观察他们的吴兄四人都要急了。山河书院的人的话不足以作为证据，但若是洛琰出去的话，他们四人的下场，呵呵，可不会好。
应该说一定不会好，尤其是军方大佬“神武侯”罗酆在场的情况下。杀了神武军的人还想活，怎么可能？！
“文坛争位要紧，”林沉风严声厉喝，竭力想要摆脱搀扶着自己的四只手臂，“为书院，我死也是死得有价值的。”
林沉风态度坚决，只是他的伤势着实太重，声音在严肃也是透出无比的虚弱，更别提甩开搀扶着他的臂膀了。
“不行，林师兄”
本就行进缓慢的队伍，在这突然又必然的争论下，完全停留在原地。这一幕，着实令暗中的吴兄四人看得无比心焦，都什么时候了，这般大爷还有心思争论这个。
好在，上天也看不下去这场电视剧中常有的恶俗桥段，一个人的到来，终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论。
树林中，一道染血的白色身影，扶着树木，蹒跚而来。
“孟德师弟”凤九率先发现这道身影，他让另一名学子代替自己扶着林沉风，疾步赶到看着很凄惨的清羽身前，搀着看起来随时可能倒地的他。
凤九扶着清羽缓缓来到林沉风面前，清羽颤着手举起一件物事，对林沉风道：“师兄，这场文坛争位，是我们赢了”
微颤的手上，是一方打磨成长方体的纯白透明水晶，其内有一卷墨色的卷轴。
“不错，不错咳咳”林沉风见到此物，高兴得牵扯到伤势，连声咳嗽，“没有错，正是此物，这场文坛争位，是我们山河书院赢了，孟德师弟，你是我们山河书院的大功臣。”
林沉风看着这个曾经认为是个逃兵的师弟，白衣染血，全身上下，隐隐渗出血迹，伤势不轻啊。能在这种伤势下，坚持着来会和，意志也是极为坚韧啊。孟德师弟，实乃我辈之楷模。
林沉风并未询问清羽是如何自六扇门高手洛琰手中夺到天子武学的，没必要，他相信自己的师弟。他的信任，让清羽早已准备的说辞完全无用武之地。
不过，林沉风的这种信任心态，马上就被打脸了。
“林师兄”一名学子出声道。
林沉风费力地转头看向他，道：“陈言师弟，有何事？”
“师兄，诸位师兄弟，”那位名叫陈言的学子说道：“如今时辰将近，小秘境即将再开，但暗处还有大乾中人虎视眈眈，孟德师弟深受重伤，恕我直言，并不适合保管这天子武学。”
“哦~”清羽也是看向这突然跳出来的陈言，道，“那陈言师兄认为，该由何人保管？不如交由林师兄保管？”
说着，清羽就要将手中的白色水晶递给林沉风。
“不可，”林沉风虽然被人架着，但还是努力移开身子，“师弟得到，便由师弟保管便是，师兄岂是那种人！”
那种人？哪种人呢？贪功之人，林沉风本就是这二十五人的师兄，保管这代表胜利的白色水晶也是理所当然，但这样子，却是无形中拿了头功，成了这次文坛争位的大功臣。
当然，林沉风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第一个使用碧血照丹心，无人会否认他的头号大功臣之位。但林沉风依然做不了这种事情，他不想做出任何损害师弟的事情。
“师兄所言极是，”陈言说道，“林师兄也是深受重伤，甚至比孟德师弟还要重，不是合适的保管之人。”
“那师兄认为，该由何人保管呢？”清羽稍眯着眼盯着这个突然跳出来的陈言师兄。他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家伙想要搞事情啊。
陈言拍着胸脯道：“师兄不才，自认是个合适的保管人选。”
啧，果然是自荐啊。
“不过师弟放心，师兄虽然保管着这天子武学，但一定会声名是为师弟保管的，定然不会做贪图名声之举。”陈言见清羽面无表情地打量自己，又急忙说道。
“师兄见证此事，可为师弟担保！”又是一名学子跳出来。
“师兄亦然！”又一个。
浩然正气已经这么不靠谱了吗？清羽眯着眼，不让他人看出自己眼中的狐疑，深深打量着这突出意外之举的陈言三人。
若光是陈言，清羽还有可能认为是个读书读傻了，不懂人情世故的情商白痴。加上后来跳出的的这二人嘛，事情就有点不简单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问心无愧
随着三人的保证，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林沉风看了一下陈言三人，沉吟了一会儿，向清羽说道：“孟德师弟，师兄亦可为陈言师弟担保，若陈言师弟失言，师兄定会为师弟讨回公道。”
清羽又看向这突然跳出的第四个，林沉风眼神真挚，不似作伪，加上他先前在战斗中的行为，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个十足的好人。
陈言他们嘛
同样是目光毫不躲闪，坦然和清羽对视，看起来也是标准的山河书院出场的好人，毕竟练成了浩然正气嘛。
等等，我为什么认为他们就是正人君子，就凭他们修炼了浩然正气吗？
清羽突然自觉有点一叶障目了。修炼了浩然正气就是正人君子吗？
那清羽怎么说？凤九怎么说？韩文信怎么说？
撇开这三个特例，背叛了书院的那个未知名的高层怎么说？总不能又是个冒牌货吧？
况且，就算是所谓的好人就一定不会说谎吗？有个名词还叫“善意的谎言”呢。
清羽发现自己在山河书院待长了，思路有点被限制住了。所谓正人君子，除去他人的评价，主要是自身问心无愧。
那么，问心无愧难吗？难。有句话叫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简单吗？也很简单。真要想骗自己，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想。
别的不说，就说哪怕在清羽的前世，那个文化素质远比古代发达的时代吧。哪怕是在那个时代，还是无法彻底消除邪教的影响。时不时就突然冒出个邪教，怎么除都除不尽。人总是很擅长自己骗自己的。
而且，清羽还想到了一个事情，或者说，一方势力。北周皇帝，他对天子武学的渴望，绝对不下于大乾皇帝。照陆祁峰所言，北周皇帝之所以极度偏爱凤栖梧，除去凤栖梧本身的优秀，还看重他有可能为自己带来天子武学。
那么，陈言三人会为了北周皇帝骗取天子武学吗？有可能的，在清羽看来，是极有可能的。
“天地君亲师”，儒家尊崇的对象，君还在师之前。
不过，虽然有此怀疑，但没有证据的怀疑，也仅仅是怀疑。陈言有包括林沉风在内的三人保证，清羽要是拽着天子武学不放，就有点小肚鸡肠，过于看重名利了，所以
“咳咳”清羽猛地咳嗽数声，道，“陈言师兄所言极是，我深受重伤，的确不适合保管这关系重大的物事，所以，我欲将它交予”
清羽拉长了音，“凤九师兄保管。”
清羽将手上的纯白色水晶塞入搀扶着他的凤九手中，“凤九师兄，就交予你了。”
凤九当即热泪盈眶，被师弟的这种信任的托付所感动，深深地点头道：“师弟就放心地交予为兄吧。为兄誓死保护此物。”
“拜托你了，凤九师兄。”清羽同样是深深看向凤九。
“且慢。”又是陈言，他急忙出声打断，见众人皆是望向他，感觉自己有点表现得太过急切了，又道：“凤九师弟功力尚浅，恐不足以保管这么重要的物事。”
呵，终究还是阅历有点浅了，表现得有点过于急躁了。清羽终于确定，这个陈言有问题。不仅是陈言，另外两个力挺他的学子，恐怕也和陈言脱不了干系。
凤九淡淡地道：“师弟的功力是深是浅，还不需要师兄来担心。先前让林师兄和曾师兄施展碧血照丹心，我等却是犹豫不决，做师弟的，心中甚愧，若是还有敌人再犯，师弟定当第一个施展碧血照丹心，燃尽生命也要阻止对方得逞。”
陈言对凤九的话置若未闻，只是朝着清羽问道：“孟德师弟，可是不相信师兄？”
“陈师弟咳咳”林沉风闻言就要出口，这种话，已经算是十分失礼了。只不过话刚开头，又牵动了伤势，引起一阵咳嗽。
清羽面对陈言的逼视，坦然地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是信不过师兄，但人有亲疏，比起先前素未蒙面的陈言师兄，我更相信身为挚友的凤九师兄。况且，凤九师兄身为北周皇室，以及书院的核心学子，最有相信他绝不会让天子武学落入大乾手中。”
“哼，凤九以往那般不堪的德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是否有此决心。而且，本次文坛争位与以往不同，涉及北周和大乾两方朝廷，不仅仅是书院和理学的胜负。孟德师弟，若师兄没记错，你是大乾人吧。”
陈言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直接出口往清羽和凤九身上一段狂喷。虽然他说的也没错就是了，清羽和凤九两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陈言师兄，看来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不是藏在暗处的大乾中人，而是你吧。”凤九淡淡地说道。
“师弟，你当真要动手吗？”林沉风也是难以置信地看向陈言。
他不是笨人，看得出谁是故意在找茬，陈言明摆着是别有居心，想要夺取天子武学。
“若当真是如此，师兄不会坐视不管。”
随着林沉风的话语，其余四人亦是默默地看向陈言等人，显然，他们是和林沉风站在同一阵线的。
“你们阻止不了我。”陈言边摇着头，边放出了自己的气势。
他外表看起来还有点大战过后的疲惫，但真气依然充足。另外支持陈言的两人也是如此，三人的气势相合，竟是稳稳压过了包括林沉风凤九在内的六人。
“你们竟然还留有余力。”曾越也是难以置信地看向陈言三人。
之前如龙大阵和屠灵阵对撞，书院众人皆是豁出了全力，才以未恢复全盛之姿战胜了五名军中悍士。也因此，林沉风和曾越才会在无力的绝望之下，施展碧血照丹心拼命。
但现在，陈言三人的表现，明摆着是先前的战斗中留手了，还是留了不少力的那种，不然，绝不会稳稳压过六人。
“我问心无愧。”面对曾越的谴责目光，陈言漠然道。
“好一个问心无愧，”曾越看出来，林沉风自然不会看不出来，面对别有异心的陈言三人，他直挺挺地站起身来，挣脱搀扶，“那么，我也该问心无愧了。”
碧血照丹心。
林沉风搏命之招再开，而这一次，便是想提前撤回也不行了，他的重伤之躯，在再次施展碧血照丹心的时候，就注定是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