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落幕（二合一，4000字章节）
正月初八。
正午。
距离文坛争位开始，五十位双方学子进入小秘境中，已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了。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由于天上由浩气长河化成的笼罩整个书院的气罩，山河书院的天空和小秘境中一样，一直亮如白昼。
在场等待的诸人也和进入小秘境中的学子一样，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一直在等待着。
突然之间，空中裂缝再开，朦胧的裂隙之中，还活着的人从中跃出。
山河书院，九人。一人两人重伤，三人被其他人架着，那架势，怎么看都像是对待犯人的擒拿。还有逼着双眼的林沉风与另一名学子，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伤重昏迷，而是死了。出来的九人，实际上可以说是七人。
重伤的两人是清羽，以及在小秘境中与大乾中人争斗时重伤的两人之一。如今，只剩一个了，另一个，被林沉风与陈言三人的交手中被波及，伤上加伤，死了。
被擒拿的三人，不用说，也知道是陈言三个想搞幺蛾子的家伙了。
大乾理学，六人。
等等，六人明瑞和罗酆皆是眉头一皱，看人数，明显是山河书院占优啊，可是不对啊，不该如此啊。
而一同出来的吴兄四人也感觉不对，怎么会有六人。
然后，下一瞬间，洛琰就扬声大叫道：“大人，他们四人是叛徒，他们杀了其他人，把天子武学让给了山河书院。”
“大人”吴兄四人急欲辩解，这事情要真被披露出来，便是他们背后主事势力通天，也保不住他们。毕竟，大乾最大的，终究还是皇帝，而且，为了保这么四个小卒而硬钢皇帝，不值得。
“闭嘴。”明瑞一声大喝，恍如实质的气机压得五人连气都快喘不过来。
成败的原因，现在不重要，明瑞只知道，天子武学未得手。目前最重要的是
明瑞吐出一口浊气，对着对面的诸葛龙宿笑道：“诸葛院长，恭喜了。山河书院，依然还是儒家正统，这次文坛争位，是我们理学输了。”
“理学哼哼。”诸葛龙宿冷然一笑，洛琰等五人为对抗明瑞施放的气势，已是顾不得隐藏，泄露出自身武学。这种情况下，他诸葛龙宿若是还看不出这五人的底细，就白瞎了这双招子。
“明祭酒，不需要提这次了，尔等身为儒家中人，却尽使些不入流的下作手段，我山河书院，羞与尔等竞争。这是最后一次文坛争位，没有下一次了，因为你们理学，终究只是伪儒，尔等不配为儒家中人。”
诸葛龙宿这番话，说得没什么脏字，但以儒家之人这么说，已经差不多是指着对方鼻子骂娘了，可见其心中怒火。
不过，明瑞对此却是毫不在意，他依然露着笑脸，“没问题，文坛争位以后取消就取消吧，只要，诸葛院长交出天子武学”
文坛争位失败，明瑞已是想着明抢了。
“你”宁陵听得此言，勃然大怒道，“明瑞，你这个”
诸葛龙宿拦下宁陵欲说的话，冷然盯着明瑞，道：“明祭酒这是彻底不要廉耻了吗？”
“诸葛院长就不要扯这些没必要的了，”明瑞摊手道，“直说，给还是不给。不要拿同归于尽做要挟，我想我和罗神侯想要逃出，还是有很大几率的，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吧。
倒是你们，呵呵，书院的核心学子，基本都在这一块儿了吧，要是全死了的话，山河书院，也就没了吧。
所以，绝断吧，诸葛龙宿，要书院，还是要天子武学。”
“明瑞，你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这个言而无信的畜生！！”宁陵愤然大骂道。
愤然的怒骂，对明瑞来说却是如耳边轻风，只见他冷笑道：“圣贤书，有用吗？当年在书院中，才学以我为尖，武功亦是。但最后呢，院长之位还不是落在不如我的诸葛龙宿头上。
尔等皆是练浩然正气练傻了吧。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尔等一心跟着功法设定的道路走，不过是武功的傀儡罢了。
诸葛龙宿，做出抉择吧，天子武学，你是交，还是不交？”
明瑞的这番话，已是明着指出修炼浩然正气的诸人没有自主心智，闻听的书院讲师皆是大怒不已。而围观的核心学子也是如此，但依然有少数人，却是被明瑞的这番话引发了深思。
诸葛龙宿听得明瑞之言，既不怒，也不说是否交出天子武学，而是十分冷静地道：“你说得对，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院长”诸葛龙宿身旁的讲师大惊道。就连院长，也认同了明瑞的话，否定了山河书院的立身根基吗？
“但是”诸葛龙宿接了个但是，“我等绝不是浩然正气的傀儡。境界到了神元境之时，涉及的元神修炼，就已可以摆脱浩然正气的限制和影响了，但我们依然还是以浩然正气融汇精气神进阶真丹境。
为什么？因为当初，是我们自己选择了浩然正气，选择了这条路，而不是浩然正气逼着我们修炼。浩然正气没有逼着我们走这条路，而是我们不忘初心，依然踏着这条路走下去。”
诸葛龙宿目光转向路青竹，“青竹师兄，我最后叫你一次师兄。你与王景阳的真气交融到能无碍改修理学武功的地步，说明王景阳的真气算是完全成了你的了。之所以一直被这真气拖累，迟迟无法迈进真丹境，原因全在你自身。
因为你的初心，已经彻底变了，精神与自身真气互相排斥，又如何能三元合一，进阶真丹呢。”
这番话，对于路青竹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多年来的自怨自艾，皆是自身本心已改导致，何其可笑。心情激荡之下，路青竹只觉真气乱行，刚刚进阶，还未稳固下来的境界，又有倒退回去的状况。
“够了，”蕴含真气的一声大喝，将路青竹惊醒，“诸葛龙宿，休得顾左右而言他，我只问你，交，还是不交？”
现场气氛沉凝到极致，在场诸人都眼巴巴地盯着诸葛龙宿，他的回答，将关乎现场九成九的人的生死。
“诸葛院长”北周皇室来的代表，凤鸣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平心而论，交，大乾皇帝得到天子武学，实力增长倒是其次，为了更好地修炼天子武学，大乾很可能会兵伐北周，平定天下。
不交的话，她凤鸣萧是有很大几率活命的，毕竟通神境强者不是那么好杀的。但与她同来的六皇子凤朝南和八皇子凤栖梧，加上近来突然一飞冲天的九皇子凤九，估计就无法保证能存活了。
如今，坐在凤鸣萧身边的凤朝南和凤栖梧也是有点慌，脸上虽还保持这镇定，但从额头流下的冷汗来看，这也不过是假镇定罢了。
正气广场上，凤九悄然拉了拉清羽的袖子，以手语问他该怎么办。清羽回了个凉拌的手势。
现在这情况，藏着天子武学的白色水晶虽然还在凤九手上，但局势却完全不是凤九以及清羽能掌控的。今日是生是死，可能就全在诸葛龙宿的一言之间了。至少，清羽等人与诸葛龙宿的距离，让他能一把就能清羽等人抓到手里。
这种无力掌控自身生死的无力感，清羽再一次体验到了。哪怕曾经一千个日夜都沉浸在这种无力的感觉中，清羽依然无法适应这种感觉。这种无力，无论经过多少次，都无法叫人喜欢。
众人的生死，一下子都压在诸葛龙宿身上，十分艰巨。但就在这种艰巨的压力下，诸葛龙宿依然展颜笑了出来：“哈哈哈”
笑声响亮，在这种情况下，却一点没有绝望沮丧的意思，反倒是给人一种挣脱枷锁，龙飞九天的解脱和释然。
“我曾经，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迷惑，”诸葛龙宿依然在顾左右而言他，“身为老师最小的弟子，却接任了院长之位。当时，我感到十分的迷茫，不知该如何执掌这座名震天下的书院。
为了让初登院长之位的自己有足够的威信，我答应了理学每三年一次的文坛争位。此举虽然巩固了我的威信，但却让我在无数日夜中都忧心不已，生怕儒家正统的地位在我手上丢失。
为了获得北周朝廷大员们的支持，我作为院长，却亲自开后门，接纳那些才学品德不足的官宦子弟入门。
虽然，这些举动稳固了我的院长之位，山河书院也是越发鼎盛。但午夜梦回，我时常扪心自问，这些，都是老师希望看到的吗。
也是因此，我虽有浩气长河之助，早早就到了真丹境顶峰，却还是一直未能跨过那道坎，一直借着浩气长河之力，当一个名不副实的伪通神。”
“但是如今”诸葛龙宿身上猛然爆发出绝强的气势，那股气势，铺天盖地，势压众人。
“不好，他要突破。”诸葛龙宿的气势，对于其他人来说，与先前没什么差别，都是能碾压自己的级别。但对明瑞等通神境而言，却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巨大差距，那是行将突破通神境的气势，没有浩气长河之助，诸葛龙宿依然爆发出了堪比通神境的气势。
“只要不忘初心，心中无愧，又有何可担忧的，我诸葛龙宿自问对得起老师，对得起书院，也对得起自己”
顿脱金锁走蛟龙，诸葛龙宿摆脱多年来的心障，气机越发高涨。而天空中化作气罩的浩气长河，感受到这股气机，再次聚拢成河流状，往下倾流，源源不绝地灌入诸葛龙宿的头顶。
“该死。”明瑞一脚碾碎足下的地面。
有浩气长河之助，诸葛龙宿的突破瞬息可成，明瑞他们也是阻挡不及。而有了这个再次操纵浩气长河的新晋通神境诸葛龙宿的战力，明瑞他们便是想要翻脸，也有些不敢了。
先前敢翻脸是自恃能保全性命，而敌人不能。现在嘛，真要动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同归于尽却是极有可能。
况且，没了这浩气长河化作的气罩，外界也能察觉书院中的变故，真要是拖个一时半刻，死的人肯定是明瑞和罗酆。
“明祭酒，现在，请你离开山河书院，请问你离开，还是不离开？”诸葛龙宿收拢刚突破而暴涨的气势，看着明瑞淡淡地道。
“诸葛院长，理学先坏了规定，派了非理学之人参与文坛争位，妾身愿助诸葛院长一臂之力，擒下明瑞与罗酆。”凤鸣萧出言提议道。
绝好的机会，形势一下子逆转，只要拖过一些时间，等到外界其他人发现此地的动静，前来相助，明瑞和罗酆，今日就难离此地了。更何况，山顶还有个北周的擎天之柱在闭关呢。这么大的优势，由不得凤鸣萧不动心。
形势逆转，现在，坐蜡的就换成大乾一方了。
“呵，女人，信不信本侯能先斩了你。”罗酆长戟一挥，黑色鬼面下，是森林无情的目光，刺得凤鸣萧这个同为通神境的强者，都微微有点心悸。
这次大乾来的两个通神境强者，罗酆虽然沉默寡言，但谁也不敢忽视他的威胁。大乾战神，不是说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这个称号之下，有着无数的白骨为其奠基。
“离开吧，明瑞。这是老师的意思。”诸葛龙宿没答应这个提议，而是说出了令在场诸人都惊愕不已的话。
“恩师”明瑞喃喃道。
“老师一直在看着这里，”诸葛龙宿指指天空，“这浩气长河，最大的掌控之人，不是我，而是老师。先前不出面，只是为了让我破除心障，进阶通神。这个，也是我在接受浩气长河相助突破时才知道的。”
“是吗？原来，我从一开始就输了吗？”明瑞颓然道。
费尽心机的阴谋，结果却是在一开始，就已在别人眼中洞如观火，这种强烈的挫败感，便是以明瑞的心境，都有些承受不住。
“老师”明瑞身旁，路青竹更是不堪，脸上似哭似笑，极其复杂，他终究还是对孟山河有着极深的情谊的。
“散去吧。”雪夜中，孟山河隔空传来的那句话，如今又在诸葛龙宿口中说出。这一切，好似又是一个轮回，和当时那个雪夜中一样，一样的措不及防的开始，一样的以“散去吧”划上句号的结束。
“是，恩师！”明瑞深深地对着天空鞠了个躬，与罗酆带着其他人离去。
特殊的最后一次文坛争位，在此落下帷幕。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主角出没于结尾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一个特别的节日。但就在这个本该普天同庆的节日里，山河书院却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书院院长所居住的无涯居中。
欧阳偃拖着疲惫的身子，面见院长诸葛龙宿。大乾的人虽已离开，但这场文坛争位的余波依然未散，至少，天子武学的归处，以及大量参与者的死亡，还有那三个出手导致林沉风以及另一个学子死亡的罪魁祸首，这一切，都需要欧阳偃去处理。
“老师。”欧阳偃向着闭目盘膝的诸葛龙宿行礼道。
“你来了”诸葛龙宿睁开了双眼，注视着眼前弟子心力交瘁的面容，“这些天，我一直闭关稳固境界，辛苦你了！”
“为书院做事，分所应当，只是老师”欧阳偃欲言又止。
但诸葛龙宿还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亲自出面稳定人心吗？”
欧阳偃说道：“如果老师亲自出面的话，学子们说不定就能理解老师的苦衷了。当日若是发生战斗，书院讲师学子，存活者有十之一二已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了。这件事的后果，不该由老师来承担。”
让大乾众人来开，所说是孟山河的命令，但孟山河终究没有出面，就连命令也是由诸葛龙宿转达。而且，作为书院的紫金梁，北周的擎天柱，学子们不会也不敢去怪罪孟山河。
那么，剩下的对象，就只有诸葛龙宿了，反正他这些年的名声一直是毁誉参半，将其作为不满的对象，也是正常。
“不管是不是苦衷，错的就是错的，”诸葛龙宿摆手否定了欧阳偃的说法，“大乾之人此次使尽下作手段，二十五人中，竟有二十二人是假冒的理学学子，还令内奸路青竹偷袭于我，隔绝了小秘境与外界的联系。
多般阴谋，致使书院学子因此伤亡，我又如何不心痛愤恨。但我等终究处于劣势一方，根本没有和大乾翻脸的资格。若非有老师坐镇，大乾连这场文坛争位都不需要，直接强抢了。
能保住天子武学，已是万幸了。使大乾退去，已是书院的胜利，一点个人的名声，不值得斤斤计较。”
“老师身为书院院长，乃是我等之代表，您的名声怎能说是斤斤计较。”欧阳偃闻言，急忙反驳道。
“诸葛龙宿，不一直是如此吗？与理学约定文坛争位，身为院长亲自开后门，如今加上这事，那又能如何呢？”诸葛龙宿笑道。
“如今，文坛争位已经被我借由大乾所行之事取消，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而此事也不会产生太过深远的影响。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让那些才学不足的官宦子弟入门，搅乱学子们的向学之心的事了。”
“老师你这是要”闻听此言，欧阳偃惊骇莫名。
他不是笨人，笨人也不可能在从平时助诸葛龙宿管理书院事务。诸葛龙宿这是要消除自己曾经做下的诸多令人诟病的指令，离任院长之职了。
诸葛龙宿不理欧阳偃的惊骇，继续说道：“去除给予朝廷大员们的免试名额，定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到时候我也就可顺势传下院长之位，给下一任院长一个完整的山河书院。一个，当年老师交给我的山河书院。”
“老师”欧阳偃没有再去劝阻，师徒多年，他知道这是老师的决意，无人可动摇他的意志。
“不要如此作态，”诸葛龙宿笑道，“此时乃是多事之秋，我不会卸下院长之位，你们这些下一辈，可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资格呢。”
“是学生失态了。”欧阳偃低头悄然拭去眼角的些许水渍。
“陈言等三人，问出为何行那大逆不道之事了吗？”
“问出来了，”欧阳偃回道，“他们三人，都是栖梧的支持者，想要将天子武学交予栖梧，然后由栖梧献给皇帝陛下，顺势成为太子。他们坚信，栖梧会是一个明君，改变如今北周势弱的处境。”
和其他还沉浸在三百年的大周的旧日辉煌的人不同，身为山河书院讲师的欧阳偃很清醒，知道大周已是陈年旧事，如今只占二州之地的北周，称不上“大周”之名。当然，公共场合，还是得顺应大家，称呼为“大周”，私底下的就不必了。
“此事，我已问过栖梧，他应当是不知情的。学生猜测，可能是皇上借其名义欺骗了这三位学子。”欧阳偃接着说道。
“是与不是，都和栖梧有关系。这些年，栖梧受到的优待太大了，以致于总有些人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皇帝想要得到天子武学增长实力的迫切我能理解，但如今北周经不起皇帝这般折腾，若由他得到天子武学，大乾可不会坐视他成长，那是就是北周的灭顶之灾了。
此次事件，凤九就表现得不错，东西交予书院，反倒是维持了原态。今后，多加善待吧，也算是敲山震虎，震震那些心思不善的人。还可以给栖梧敲敲警钟，免得日后连他也落到陈言等人的境地。”诸葛龙宿说道。
“那陈言三人该怎么处置？”欧阳偃问道。
“理由也好，苦衷也罢，都不是他们做错事的借口。暗中留力，多名学子的死也有他们的份，之后更是丧心病狂，导致林沉风两人身亡。废除武功和经脉，逐出门墙。”
废除武功和经脉，陈言三人今后是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不如了。而且逐出门墙后，他们三人的事情会广为世人知，今后若不改头换姓，是安不了生了。这种惩罚，可以说是极重，但若说同情这三人，也不会有几人会这般做。
“对了，欧阳，此次还有一位学子在与陈言三人的争斗之中，不慎被重伤，损及听觉，现在如何了？”诸葛龙宿突然想起了什么，向欧阳偃问道。
“那名叫做孟德的学子，经过救治，性命倒是无碍，就是听觉，怕是”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听不到的某人
无涯居师徒二人交谈的同时，黄字院丙三号房中，某位传说已经聋了的孟姓学子也有自己的客人。
“我本来还打算在文坛争位结束后，让你成为核心学子得到更好的教导。可惜了”武曲竖起手中的本子，给清羽看。
与听力有损之人的交谈，若不会手语，总是有点困难。好在如此麻烦的不是清羽，作为一个聋子，他不是需要劳累的一方。
他轻笑着，一点都看不出对听力受损的沮丧和难过，还给武曲倒了杯茶，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比起其他命丧于小秘境中的师兄们，我只是听力有损，已是万幸了。
而且，学生只是暂时离开，寻找医治的希望。若是能侥幸治好，到时候还望先生给学生留个小门。”
幽默的言语，让一向板着脸的武曲先生也不禁笑了一下，低头写道：“山河书院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那我就安心了。”清羽拍手做庆幸状。
话题到此就突然终结了，武曲不是善谈的人，他也对这位才学非凡的学生的遭遇感到痛心，不知该如何和他交流。所以，不一会儿，武曲就写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先生慢走。”清羽起身相送。
武曲走后不久，另一位来访者就到了，他是凤九。
凤九来时，清羽正拿着竹简，细细研读，间或拿起茶杯，品一口茶。
凤九来到清羽对面坐下，看着清羽手握竹简的身影，不自觉地道：“你真的聋了吗？”
凤九依然十分难以置信，那个在他心中如此可怕的人，竟会被陈言那几个小角色给害得失去了听觉。这算什么？大意失荆州，还是马失前蹄？总感觉古怪有搞笑。
“没有。”清羽突然说道。
这短短的两个字，却是把凤九吓了一跳，他有点惊骇地看着清羽转向他的目光，道：“你没聋？”
“是没聋，”清羽点头道，但他又道，“但是我现在听不见。”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说什么的？”
“还记得当初我为防陆祁峰窃听，而想的方法吗？写字，手语，唇语。写字不太方便，唇语太过难练，所以最后我们选择了手语。但我也没放弃过唇语，一直在练习。如今学成，正是以此来看懂你的话。”清羽轻笑道。
“那你说自己没聋又听不见是什么意思？”
“你看过《阴符经》吗？《阴符经》里有一句话，叫做‘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盲人长于听，聋人长于视，我自封听力，就是为了增长目力。这短时间内学会唇语，也是这目力增长带来的功劳。”清羽解释道。
“是这样吗”凤九喃喃自语。
单纯为了增长目力，就自封听觉，只是这么简单吗？凤九隐隐感觉到清羽未说出实情，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可怕的男人是不会为了学个唇语什么的就自封听力。暗中，肯定还有更大的理由。
“你可以认为就是这样。”清羽笑吟吟地道。
真的只是这样吗？当然不是。虽说增长目力是目的没错，但其他的，就算是瞎掰了。别的不说，正常的聋子怎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唇语。
清羽封闭听力，是为了增长目力，也是为了修炼格物致知。
理学绝学格物致知，分成格物和致知两个部分。格物，是以目力看透目标诸般细节，在脑中运算破绽，说是武学，更像是一种认知方式。
因此，清羽以往无往而不利的快速上手武学的本事，在格物致知上失去了作用。由于自创的天人转生法融入了小无相功和阴阳造化万物的立意，清羽对元气类的武功上手速度一向是极为惊人的。
在修炼黑天书，自身的武学体系融入了可化万气的劫力之后，就连内功心法，清羽在到手后也是能直接练到对于自身所在境界的层次，加深了武学的多样性。
不过，这种快速上手的方式还是有着局限性的。第一要点，就是单纯和真气有关，以真气运用的武学。像那些气体双修，或者单纯修炼精神力以及炼体的，还是需要企业一步一步修炼的。格物致知，就不在这个范围之内，需要清羽自己苦练。
格物不涉及真气，致知算是真气和精神力双者并有的。只有以精神力锁定，才能达到那种穷达极处的效果。这一点，可以看出陆仪的天赋是万中无一的。能在先天境就能运用到精神力，说明他的精神力天生远超常人，若非他在与清羽交手前频繁使用格物致知，那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言归正题，清羽封闭听力，是为了更好的修炼格物致知，也是为了多加使用眼睛，增长自己的太虚眼。
是的，清羽终于为修炼黑天书而来的眼部神通取了个名字，和沧海中仙太奴的神通名字一样。
其实若以目前展现的功能来看，叫“千里眼”或是“天眼”什么的更匹配。但是清羽感觉前者太没逼格，后者都快被用烂了。
若是加上格物致知的功能，也可以叫“写轮眼”或是“直死魔眼”什么的。然后，清羽想起这两个名字的相应配话，就感觉有点羞耻。“就算是神也要杀给你看”什么的，对于心理年龄已到不惑的清羽怎么说都有点太羞耻了。
所以最终，清羽还是选择了“太虚眼”这个名字。“太虚”也有“道”的意思，倒也与清羽的路子相合。
清羽心中自带解说的闪过这些念头，脸上还是面不改色，说道：“封闭听觉，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也是为了离开山河书院，如今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太大益处了，还需在外开展势力。
在这书院中，有这么多比我强的人，怎么都是束手束脚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结尾
清羽想离开山河书院。
打从一开始，来到山河书院就不是清羽的本身意愿。当初在扬城制定“金蝉脱壳”的计划时，是打算成功后找个名副其实的新手村地图，一步一步来的。
没想到，被陆祁峰抓住了尾巴，到山河书院做起了卧底。如果没有陆祁峰意外确认山河书院的确存在天子武学的话，这份卧底的工作若无太大进展，至少得做三年。甚至在这三年时间内还有可能被发现身份，当场去世。
在山河书院中，得时时小心，不然人家看出自己的底细。由于长期呆在书院，连练功的地方都不好找。
更重要的是，清羽的文学水平，着实过不了关。山河书院每半年会进行一次考试，两次不及格直接劝退。这也算是对那些开后门进来的免试学子的鞭策。
主持这考试的讲师，是已经背叛书院的路青竹。
得知路青竹背叛的时候，清羽总算知道当初的参考答案是那里来的了。还有为什么六扇门有信心，清羽不会被每半年的考试刷下来了。
而今，路青竹跑路了，清羽再呆在山河书院，怕是连练功时间都要没了，需要把时间都花在儒家经义上了。
故此，清羽想要离开山河书院。适逢其会，清羽正好有封闭听觉来助益格物致知和太虚眼的打算，便顺带以此来作为理由，离开山河书院去求医。
而六扇门那边，清羽也准备好了理由。之前在小秘境中，清羽催眠洛琰，做好了首尾，将一切责任推到了吴兄等四人头上。而吴兄等人是经不起查的，因为明瑞和罗酆认为大乾方占如此大的优势还输了，只能是内奸作祟。
而相对于孤身一人还身受重伤的洛琰，吴兄等四人更有可能是内奸。只要搜魂其中一人，四人的行为就直接曝光了。最终，吴兄四人被暴怒神武侯罗酆给挫骨扬灰了。
事败之后，清羽作为凤九的亲密朋友以及书院学子，在洛琰建议下，被留下来继续做卧底。不过，清羽又以自己伪装的浩然正气很难瞒过已经晋升通神境的诸葛龙宿为理由，抽身而退，作为凤九的幕僚继续活动。
清羽对陆祁峰揭露些许凤九的不同寻常之处，比如说，凤九的浩然正气也有可能是伪装的。以此来作为这般行事的理由。
不过，离开山河书院还有一个问题
“那我的‘黑天劫’怎么办？”凤九问出了这个问题。
凤九的“黑天劫”，如果没有动武的话，大概两到三天来一次。动武的话，一天就会来一次。若是激烈战斗，可能在战后就需要输入真气消弭“黑天劫”。所以，凤九无法长时间离开清羽。
而和清羽一起离开山河书院也是不可能的。费尽这么大心力，好不容易让凤九在书院中出头，为此，还得罪了渴望天子武学的北周皇帝，怎么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放心，我已准备好了对策。”清羽自袖中掏出一个四方形的盒子，放在桌上，将其推到凤九面前。
凤九打开这个盒子，里面是一个滚圆的黄色晶体，闪动这些微光芒。凤九忽然就有点激动，他能感觉到，这个黄色晶体里包含着一种东西，或者说是能量，一种他需要的能量。
“这是什么？”凤九抬头问道。
“你可以叫它圣舍利。”
圣舍利，或者说是邪帝舍利，正是这颗黄色水晶球的名字。
清羽在小秘境中吃了缺少炼体功法，身体强度不足的亏，可以说是下定决心要找个上好的炼体功法。
身体强度不足，不说太乙分光剑无法发挥最大威力，就连降龙十八掌都无法使得得心应手。小秘境中打个实力不如自己的都打得双手通红，这要是以后碰上个实力相当甚至更强，且同样精善刚猛武功的高手，怕不是要被手都打折。
降龙十八掌这门原著中的“天下第一掌”哪怕是换到此世也是一门不俗的武功，这要是清羽这个修炼者被人以同样阳刚的掌法打折手，那可真的是要无地自容了。
所以，清羽在短时间内没有其他途径获得炼体功法的情况下，就以剩下的2000反派点来了两次中级抽奖。
结果
三星级物品邪帝舍利，三星级秘籍《先天罡气》。
虽然不是抽到两星这种保底的，运气不错，但和清羽的期望相差甚远。
而且邪帝舍利还是空的，里面并没有邪极宗历代邪帝的精元，空空如也，就是一个真气储藏器。
好在，就算是一张草纸都有它的作用，更何况一个三星级物品呢。现在，就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清羽指着黄色水晶球，道：“这个圣舍利，有着储藏真气精元的功效，我已在其内输入了足以支持你四个月的真气。这四个月，便是你日日与人动手，也无需担心遭受‘黑天劫’的折磨。”
“那就好。”凤九十分宝贝地抚摸着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黄色晶体，这可是自己接下来四个月的命啊。
“接下来，你在书院中，就当个正常的学子就行了，不需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尤其是皇帝那边，你需要和他保持距离，这样也能争取书院的支持。”清羽吩咐道。
这次陈言三人的行事，基本上是和北周皇帝脱不了干系了，所以，现在绝对不能和皇帝靠得太近。
“这个你放心，”凤九依然珍惜地摸着邪帝舍利，道，“这次我那父皇把凤栖梧拉出去，对我不闻不问，我是对争取他的支持死了。不过，这样也好，界线分明之后，我倒是能完全倒向书院这边。”
算是因祸得福吧，皇帝一直对凤九不闻不问，厌恶异常。便是不久之前的赐赏之恩，也被这次对凤九的冷漠抵消了。凤九可以顺势倒向山河书院，得到书院的鼎力支持。
换做凤栖梧，那就不行了。虽说是诸葛龙宿的关门弟子，但皇帝对他的多年偏爱，还有他的母亲是当朝皇后，这些都注定是他无法舍弃的。而一个心向外部势力的人，在怎样，也无法当上山河书院的院长。
以清羽的估计，出了这次陈言等人的事情后，书院对凤栖梧的支持是肯定会降低的。
“欧阳先生前两天找我谈话，说我在学习上有问题，可以随时找他，甚至去找诸葛院长。守藏阁的三楼也对我开放了，我可以随意浏览三楼的书籍。这一次，我算是赚大了。”凤九得意地笑道。
守藏阁一楼和二楼，是对核心学子直接开放的。三楼以上，除了少数学子，其他人想要进入需要极繁琐的申请和考察。
据清羽所知，一二年级中，之前只有凤栖梧可以随时进入守藏阁三楼，现在加上个凤九。确如他所言，赚大了，不枉他将天子武学交给书院。
“还有六皇子那边，你也需要多多接触。目前，他既是个绝好的利益提供者，又是个绝好的靶子，有他掩护，也能遮盖你最近的正盛的风投。”清羽提醒道。
六皇子凤朝南自明面上逐步断绝与司家的关系，势力有所削减后，皇帝对他也没有从前那般提防了。这次文坛争位由他和凤栖梧跟着凤鸣萧来代表皇室，就可见他目前的春风得意。以往，这种露脸的事皇帝可是很少会考虑到他的。
而暗地中，他的势力却是迅速发展。借助长生散的瘟疫式的上瘾性，摄取了大量的利益。
以这些利益培植暗中的势力，他的总体势力相较于和司家断绝关系之前，反倒是越发庞大了。
当然，有药师这个清羽安插的棋子在，获利的人自是少不了清羽了。借由这个目前深受六皇子信任，主持暗中事务的棋子，清羽可是偷了六皇子不少的利益。
“那你这次离开山河书院，又打算往哪里去呢？”凤九问道。
“不会太远，”清羽说道，“你那个不安分的六皇兄，最近把长生散的生意都做到大乾去了。现在，药师正在燕州边境，与大乾接壤一代负责长生散的销售。
我这次过去，就是帮药师处理一些麻烦。顺便借鸡生蛋，借六皇子的势力，培养我们自己需要的手下。六皇子的重心，一直在这神都城中，像往大乾销售长生散的事，他是不会投入太大的关注的，只要输送的资金到位就行了。”
清羽举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将杯口朝向凤九，说道：“皇位迷了他的眼睛，导致他的眼界只有这小小的神都城。他却不知道，神都城一直处于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的再多，皇帝也能一言摧毁他所有。”
“呵哈哈”凤九失笑道，“神都城，在你眼中，竟然只有这茶杯大小，这可真是”
“难道不是吗？”清羽反问道，“就算是整个北周，也只占中原两州之地，还有七州在大乾手上。中原之外，还有山河，这天下，何其之大呀。神都城对于天下之言，不久就是个小小茶杯吗？
还是个别人的茶杯。北周皇帝正值春秋鼎盛，目前所需要做的，并不是搞得他好像马上就要死掉似的，恨不得明天就坐上皇位，而是韬光养晦。六皇子这样，是很难等到皇帝驾崩的那一天的。”
纵观清羽前世的历史上，一个在英明的皇帝，也无法控制自己对权力的掌控欲。那些在皇帝年轻时就成为太子的皇子，基本是很难等到自己登基的那一天的。
这还是前世，换做这个世界，有着武道的存在，有些太子说不定等到寿终正寝那天，皇帝依然生龙活虎的。
“既然如此，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凤九听罢，举起茶杯道。
清羽也是倒满茶，立了个旗，“一路顺风！”
三天后，山河书院学子孟德离开书院。
ps：这一章，主要是为了给啥呢和书院的剧情收个尾。由于要开新地图的缘故，今天就只有这三千四百字的一章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临川府
临川府，位于大乾与北周的接壤之处的一座府城，傍水而建，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商业而闻名。
临川府依靠唯一一条从内陆直通大海的河川洛水而建。因这洛水，临川府水运极其发达。
临川府还有一点特殊，那就是处于大乾和北周的接壤之地，成为两国商业交流的必经之路。又因周边地理位置不适于驻扎军队，没有军队威慑，更是促进了这座府城的商业。
虽无军队镇压，但临川府不是扬城，该有的府衙、六扇门等官方机构都是少不了的。
“至今我仍不明白大乾和北周为什么没打起来。这所谓的两国边境，竟是如此繁华，一点该有的气氛都没有。”清羽随手抛下手中的临川府资料，对在一旁的药师说道。
这个疑问，在当初清羽随意越过两国边境，前往山河书院求学的时候就有了。
也不怪清羽不奇怪，大乾和北周两国，一强一弱，实力悬殊，却硬是和平了三百年。如今这边境府城临川府和平的不像话。
北周那边的士子在天乐坊玩够了，闲着蛋疼的时候，总是忧心于大乾那一天突然打过来，在贤者时间都不忘忧国忧民。但大乾一直没有打过来，就连上次天子武学出现，大乾依然没有直接动兵，而是借文坛争位拐弯抹角的夺取。
药师笑笑不说话，递上另一份资料，道：“大人，这是有关临川府势力的资料。”
清羽拿过查看。
临川府属于大乾的疆土，除了没有军队驻防，其他的该有的都有。府尹朱宣，姓朱不如姓猪，脑满肥肠，在这两国接壤的商业城市中养得连出入都需要人抬送。存粹是坐等各路人进献油水养活的吉祥物。
但这临川府的各方势力就喜欢这种不管是的吉祥物，只要朱宣不乱搞事情，他们就把朱宣当佛一样供着，供成一尊弥勒佛。
据说他们对朱宣满意到接连三次半路截杀来接任朱宣府尹之位的官员。若此事为真，不得不说这朱宣是一个人才。
正规白道的势力，除了官府还有六扇门和商人们联盟成立的临川商盟。
六扇门在临川府的机构，现在由一位银印级别的神元境捕头主管，他名叫林藤原，是一名积年的老捕头了，在临川府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打从他还是一名普通捕快时，就已经在临川府任职了。
临川商盟主要以四海商会和居住在本地的郑家为首，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商业势力，把持着临川府来往十之**的商贸。
江湖势力上，基本是漕帮独占鳌头。洛水是临川府最主要的商贸途径，临川府起码有一半的劳力是靠水运吃饭的，很多商家也是靠这条能去往四分之一个中原的水路运输货物。
所以，此地的江湖势力明面上是漕帮一家独大。
而暗地里，还有一方清羽早有所接触，但至今未曾真正认识的势力影楼。在临川府这处商业大城，自然少不了这方号称“大乾的影子”的势力。
不像扬城那处一直不开张的影市，临川府这里，影市是每日夜里都有开放，三个月一次的拍卖会，更是来往者众，黑白两道个势力，江湖散修，能叫得上名字的基本不会缺席。
“这么一看，你还真是辛苦啊，”清羽放下手上的资料，“临川府虽然是往大乾销售长生散的最佳途径，但各方势力，早就把利益瓜分干净了，形成了一条比铁还要牢固的利益链，根本容不得外来者来分他们的蛋糕。”
“是啊！”药师长叹道，这些时日，可是让他愁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长生散虽说算是属于新兴的奢侈品，但由于其本身的危害性，属于黑道方面的商品。想要销售，江湖势力漕帮和就卖黑货的影楼这两关，是必过的。
另外，明面上的商盟应该也会对长生散很感兴趣，毕竟，商人嘛，有哪个对巨大的利益不动心呢。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小打小闹还好，真要是大批的买卖，是绕不过这些拦路的大鳄的。
不过清羽念头一转，却也不是十分担心长生散的销路。利益的连接有时候比铁还要牢固，有时候又和纸糊的没什么差别。只要你有足够的利益，证明自己的价值，就是铁一般的利益链，也会在金钱的腐蚀下断绝。
“那些先放在一边，还是先谈谈你的问题吧。怎么，六皇子还是信不过你？”清羽问道。
这次前来会见药师，清羽也算是废了点力。根据药师的传讯，清羽无法直接过来相见，而是偷偷来访，大半夜的像飞贼一样跑来在密室里见面。
药师摇摇头道：“自我主动献上三尸脑神丹的药方，并服下由六皇子自己配置的三尸脑神丹后，六皇子就对我十分信任。我在各处事务上，也处理得十分小心，没有显露任何破绽。
信不过我的，不是六皇子，而是韩文信。”
“韩文信吗”清羽想起这位被自己阴了一把的师兄，“他倒是位不容小觑的家伙，当初能阴他一把也是适逢其会。他抓住你的什么把柄了吗？”
“那倒没有，”药师脸上带着苦笑道，“若是真抓到什么把柄，他早就告知六皇子了。可是，他怀疑我，不是因为什么把柄，而是单纯的直觉，他就是认为我暗怀鬼胎。”
直觉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有些时候，这种直觉，对于干坏事的人来说是十分无奈的，我明明做得滴水不漏，可为什么你就是知道是我干的呢。
清羽又想到这位韩师兄的那两次行动，在过客楼易容伪装回书院，以及在离开前出手试探自己，这时候想想，可能当时就是韩文信突发其感，然后就付之行动了。尤其是他离开书院时，在山门前的试探，若不是清羽机警，恐怕就被韩文信发现是他在搞鬼了。
当然，清羽不会真的相信直觉这种玄学的事情，只能说着韩文信，在某些方面特别敏感，能感觉到他人的伪装。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黎明杀鸡
“不管我怎么做，这韩文信就是信不过我。这不，就连我到临川府这边来，韩文信也要派个先天六重的高手来监视我。”药师十分无奈，这个先天六重的高手，是韩文信以他实力不足为由，硬塞给他的。
他便是想要拒绝，也找不到理由拒绝，谁叫他几个月前还是个后天境三重的纨绔子弟呢。哪怕大彻大悟，改过从良，药师也没办法一下子练成先天境啊。
像凤九那般只是个特例，清羽可不想随便哪个人都练成劫奴。黑天书虽有多般便利，但劫奴无法长时间远离劫主，终究是限制有点大。
“先天境，这么弱的吗？看来六皇子也不是太看重你啊。”清羽的注意点有点奇怪，不去在意那个先天六重的高手，反倒是关注其六皇子对药师的看重来了。
“大人，先天境已经是代表六皇子对属下的极大重视了。六皇子能同意韩文信派这么个高手给我当保镖，若非这个被保护的是我，常人早就对六皇子誓死效忠了。”药师无奈地提醒道。
是吗？好像是诶。
清羽突然发现，最近遇到的强者太多，不是真丹境就是通神境，神元境的在真丹通神面前，完全无法展露他们的威风。以致于他对神元境起了点误解。
一般大势力中，真丹境已是中梁砥柱，能有一手之数就是很大的势力了。像通神境这种级别的强者，就像是清羽前世的核武，是极少出动的。
而神元境，在江湖上已算是名震一方的高手了。像临川府的六扇门捕头林藤原，也是瓜分这临川府利益的一方大鳄。六扇门中，除了顶端的四位金章神捕，就是这些银印级别的捕快最大了。（洛琰这些破格提升的关系户不算。）
清羽这般想来，突然发现自己在江湖上也算是个高手了。年轻一道的龙凤榜第八，陆仪就死在自己手里。哪怕有点胜之不武，但清羽才先天五重，比陆仪低了三重境界啊。这等实力，若是在偏僻落后一点的地方，称王称霸都没问题了。
这么一想，清羽就有点无所谓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韩文信派给你的‘保镖’除了吧。”
“除了？大人，这样会加深韩文信对我的怀疑的。”药师劝阻道。
“韩文信这人的疑心病很重，加不加深怀疑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这个钉子整天在这里盯着你呢？以你的实力，是没能力杀掉先天境的武者的，所以也不需要担心自己有太大的嫌疑。
除掉他，把事情推到临川府随便哪个势力身上就行了。只要六皇子不怀疑你，韩文信怎么怀疑你都无所谓。”
作为和韩文信在某些方面相似的一个人，清羽以己观人，很自然得得出韩文信的疑心病很重这个结论。因为清羽本身也是如此。
或者说，似他们这种小心谨慎的人，疑心病一般都少不了。
“倒不如说”清羽说着说着突得一笑，“韩文信先前一直怀疑你，反倒是帮你打掩护了，他应该多次向六皇子进言，诉说对你的怀疑，但却一直拿不出来实际的证据。
而这一次，依然是没什么证据证明是你，六皇子出于以往的思维惯性，依然会习惯地相信是韩文信杞人忧天，冤枉了你。”
药师仔细想想，还真有极大可行性。据他这些时日在六皇子手下做事时的观察，六皇子虽然人情世故十分熟悉，善于结交各方面的人才和有利用价值的人，其本身也不是笨人，反倒极为聪明，但他本人，却有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缺点。
可能是由于太过自信吧，六皇子他，算是个极为自我且固执的一个人。虽然平时也善于听取意见，不轻易下决定，但一旦下了决定，就百分百认为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人很难动摇他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属下先策划一下，该如何除掉那钟标吧。”主意已定，要是就准备计划给如何干掉那个名叫钟标的先天六重的高手了。
“何需计划，杀个先天六重，还不需要这么麻烦。如今时辰正好，我这就去取钟标的性命。”清羽从太师椅上起身道。
“这个，大人”
清羽轻笑一下，他知道药师想表达的疑虑。尽管多次出手，连药师这个人的出现都是清羽一手操纵，但出于小心谨慎的思想，清羽一直是把凤九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对于这些手下而言，一直呆在山河书院，什么都没做的凤九，才是真正可怕的，掌控他们生死的主人。而清羽这个人，只是一个主人派来的不知名的人。
清羽此次前来，也不是以孟德的面容，而是又扭了一张新的面孔，平平无奇，二十岁左右。外人可不清楚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能有多大的实力。先天六重，已是年轻一辈中的高端实力了，距离药师还是远了点。
不过，清羽也懒得去做解释，待会儿钟标的死讯比什么解释都有用。
直接出了密室，外边是药师的书房。从书桌上累放的一些书籍，可以看出药师在闲时还不忘学习。看来之前的大变对药师的改变真的挺大。
外面的天空已然微亮，清羽深夜暗访，看过多方势力的资料，再加上与药师的交谈，如今时辰将近破晓。黎明时分，刺杀的好时候。
外加清羽低头看看自己这身黑色的夜行服，这也是刺杀的专用服装，换衣服都省了。
唯一不怎么合适的，也就只有
清羽系上黑色的面巾，面巾的糟糕透气性，真是怎么都很难适应。清羽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飞贼啊，杀手啊，各种见不得的人喜欢用面巾。虽然携带方便，但一旦遇敌，一翻激斗之后，大口呼吸之下，要是因为这面巾造成调整气息不及时被人反杀怎么办。
“下次我一定要准备一个面具，面巾怎么看都是小喽喽用的”
上架感言
突如其来的上架，真的很突然。
昨天下午，编辑突然和我说，明天中午上架别忘了。what？上架前一天才和我说的吗？
我完全没有存稿口牙，今天（昨天）的两更还没动口牙。反正当时我虽然干脆地回了个“好，我知道了”，但我的内心是稍微有点崩溃的。
只能尽力更新了，至少保证上架的今天有三更吧。
好，谈完现在，让我们展望一下过去。有些一开始追这本书的书友可能知道，这本书的经历算是挺坎坷的。
一开始，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写够十万字花了四十天。十万之前没站短，十万以后申签被拒。然后我就决定进宫深造了。
十天后，我又开了一本新书。然后又是十多天，我在新书的评论区发现，有人评论说还是这本boss书好看，雅僧佛m，就似累。于是我就打算双开了。在进宫二十多天后，再次出宫。
然后又有一天，有人建议我专精这本书，当时这本书成长趋势喜人，我也早有此意，就干脆地把新书给切了。
顺便说一下，那个人是龙脑青阳子。咳，都是霹雳的道友哈。
再之后，我又申请了两次，都失败。心灰意冷之下，去贴/吧发牢骚，然后，某位好心人写了一千五百字的回复给我打鸡血。我就又活过来了。从那以后，开始用爱发电。
结果，发电发着发着，突然就能签约了，在本书二十二万字的时候，签约了。
这，就是本书的过去历程。
接下来，让我们展望一下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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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千张推荐票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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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数据可以查看数据网。本书目前收藏数不高，想要加更还是很简单的。你们要是够狠，可以强制将作者这头二更兽究极进化成四更兽。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黎明杀鸡（下）
黎明将至。
临川府城西边缘，比较僻静的一处宅邸处，一道黑影无声地跃到某处厢房之外，静静的注视着这处安静的厢房，或者说，厢房内的某个人。
钟标跟随在药师身边，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保护药师的职责并不上心。也有可能，韩文信吩咐过他，让药师死在外人刺杀下更好。
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刺杀没来到药师头上，反倒找上了他。
清羽默默观察着厢房，想着药师所说的厢房布置，找准床铺的位置，也就是钟标所在的位置。
尽管进行过多次刺杀，但这种入室暗杀还是第一次。清羽不是经常登堂入室的梁上君子或者专业杀手，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偷偷潜伏入室内，对熟睡的某人一击毙命，清羽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办到。较真起来，七成把握都没有。
所以，与其笨手笨脚的摸进去然后被老江湖钟标发现，还不如
直接袭杀。
清羽突得纵身而起，双手合握一剑，身形弹射间，如蛟龙腾跃，冲破纸糊的窗户，剑锋直指床榻上的人影。
“什么人”钟标早过而立之年，早年在江湖上摸爬打滚，直到被六皇子招入麾下后才脱离江湖，是货真价实的老江湖，暗夜刺杀的什么的，自然不会陌生。
在清羽破开窗户的时候，钟标就立刻被惊醒。
但是窗户到床榻的短小距离，显然无法让钟标在剑锋到来之前及时闪避，尤其是，这把剑还是在清羽手上。
钟标刚吐出第三个字，冰冷的剑锋就划过他的右臂，直接让他的右臂与身体分离。
大概的估计还是有些不准，若非破窗而入时，清羽以“太虚眼”进行剑路的微调，这一式突袭也只能作为惊吓了。
“啊”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得是困兽的死斗。
钟标这个老江湖自然不会像那些出入江湖的新嫩一样只知道按着断臂之处惨叫。（我的王之力啊~划掉。）
他不顾断臂之处如洪水爆发般奔涌的鲜血，全身真气聚于左拳，一拳捣向清羽的胸口。
尺有所短，长剑在卸下钟标的右臂后，余势未尽，冲过钟标的身体，如今二人近身，长剑施展不开。
面对困兽的绝杀，清羽眼中古井无波，果断弃剑，双手在腹部处结印，黑白的太极在双手之间循环转动。
气双流阴阳合手印。
“bon”
两人各发招式，却只有一声闷响。
钟标只觉自己拼尽全力豁出性命的决死一击犹如陷入水中，拳头在到达清羽的胸膛之前，就被一层无形的气劲阻住，气劲荡漾，将这一拳之中的气力，真气缓缓卸去。
而清羽的阴阳合手印却是全数击中钟标。腹部被这招给开了一个血色的大窟窿，残余的气劲更是震破了钟标后背这个位置的衣服。
“先天罡气，效果不错”清羽一把推开钟标死不瞑目的头颅，赞道。
来自古大侠小说中“墨玉夫人”姬悲情的玄门罡气内功先天罡气不仅是真气类武功，在清羽快速上手的范围之内。其本身也是速成类玄门内功，所练之先天真气是一种至阴至柔的罡气却又生出至纯至刚至阳的纯阳罡气，护体防身，威力不俗，且还有自动防护的功效。
清羽方才便是以至阴至柔的罡气卸去钟标的决死反击，以双倍威力的阴阳合手印毙其性命。
“什么声音”
“有动静”
“有刺客”
药师来临川府办事，也带了很多手下过来，他们基本都居住在这处不小的宅邸中。
清羽突袭毙杀掉钟标只在几息之间，但产生的巨大动静却是瞒不了人。先不说破窗而入的声响，光是钟标被卸除手臂时的惨叫都已经惊醒了宅邸内的所有人。
目标已毙命，离开。
清羽从破开的窗户跃出，几个提纵间，消失在夜幕中。
等药师在手下的护持下来到钟标所在的这处厢房之时，只看到死不瞑目的钟标以及被血完全染红的床铺。至于行凶者，早已鸿飞冥冥。
药师看着钟标开了个大窟窿的遗体，既不欣喜，也不悲伤。钟标虽是他的保镖，但平日里跟盯贼一样盯着他，这点事情其他手下心里也是有数的。
所以，药师也不需要惺惺作态，挤几滴鳄鱼的眼泪，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将他收敛，厚葬。”
然后，药师往书房走去，他要连夜写信，发往神都六皇子处。
钟标死了，不是他杀的，肯定是临川府眼红长生散利益的势力干的。这是必须确定的事实。所以，在保镖突然给刺杀后，药师肯定要发信给六皇子求援，不然，就有点镇定过头了。
他可不敢保证，这些一起从神都而来的手下们中没有韩文信的眼线，尤其是其中多数人还是六皇子委派的情况下。
疾步来到书房，吩咐几个手下在门外守着，药师按规律拧动书架上的小花瓶，书架缓缓移开，其后边就是密室的入口。
药师走入密室，里面，一道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黑色身影已是等候多时了。
“钟标的尸体看到了？”清羽靠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拄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看向药师，语气随意地道。
“看到了，大人。”
同样是称呼为“大人”，现在这声“大人”可比方才有敬意多了。至少，这位大人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短短时间内杀掉先天六重的钟标，已经足以让药师这个后天境的弱鸡肃然起敬了。
而大人的智慧嘛，看他的言谈举止，想来也不会太低。
“好吧，钟标的事完了，就让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谈谈该从哪方面打入临川府的利益圈子中”
清羽直起身来，“我记得你刚刚说过，漕帮的那位斧王，三日后在城中的听雨水榭设宴招待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斧王
斧王冯一贤，漕帮临川府分舵的舵主，善使轻斧，和无把柄，两边皆有刃的飞斧。
江湖之上，在一种兵器方面无出其右者，可称王。像刀剑这种热门兵器，自古有“刀王”，“剑王”之称的武者基本上是只手可数。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上很难有谁真正服得了谁。
其他的“枪王”，“棍王”之类的，修炼者虽不及刀剑数量多，也不少，所以也是少有出现。
唯有一些极少人使用的兵器，只要使用者能传出一些名堂来，就可以自称为“x王”了。毕竟人少嘛，就算你随便怎么叫，都基本碰不到有人不服来挑战的，比如，“斧王”。
从资料里的画像上来看，冯一贤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是个读书人，早年间因跟船跑船而晒黑的皮肤，也在成为临川府分舵舵主安定下来后，变得白皙起来。
总体看起来算是一表人才吧。
不过清羽可不会因此就认为冯一贤就是个好人了。能在临川府诸般大鳄中夺得一席之地的，绝对不会被人光从外表就看透。
冯一贤这人，不是善类。这是清羽看过他的资料后得出的结论。
冯一贤使的武器是轻斧和飞斧。这两种斧头，不似常人印象中的斧头的那么笨重，专走轻灵之路。一般走轻巧武功路线的武者，头脑都是比较灵活的，不然驾驭不了需要技巧变化的武器。
而斧头这种武器，最让人称道的就是它的杀伤力。不似剑和刀那般，斧头只要砍下去，就是深深的一道伤口，说是血流如注都不夸张。
而轻斧，兼具灵巧和威力，真要用在行家手里，杀伤力比笨重的大斧还要大。飞斧更是直奔着杀掉敌人为目的的暗器。
以武器观人，冯一贤该是个狡猾狠辣的人。
况且，据清羽所知，漕帮有时候也会兼职一下水匪，赚点外快。但在抢劫完后，为了漕帮的名声，他们不会像一些水匪那样只求财不伤性命，而是杀光所有受害者，来个死无对证。
冯一贤能做到舵主之位，这种事情，想来至少还是经历过几次的。
“这个冯一贤，不好相与！”清羽点了点冯一贤的画像，道。
“大人说的是，”药师也同意清羽的看法，“冯一贤是个彻彻底底的笑面虎，笑里藏刀，是个十分棘手的人物。且他和六扇门负责临川府的捕头林藤原有着不错的交情，临川商盟的领头羊之一郑家也和他交情不浅。
据说，冯一贤还和洛水之上的一伙水匪勾结，更有人说，他就是那伙水匪的首领。”
冯一贤，还是个八面玲珑，与各方都有交情的人物啊。
清羽指头在桌子上轻点，“这么看来，这听雨水榭，还不得不去了。”
“是啊，”药师苦笑道，“得罪了冯一贤，我们想要加入临川府的利益圈子可就难了。”
得罪冯一贤，不一定代表得罪了和冯一贤有交情的势力，毕竟势力和势力之间，从来都是以利益得失论，那会谈什么交情啊。
但这样做，无疑会给那些势力借口，到时候，可能就需要割肉大放血喽。
不过赴冯一贤的约，也是个难题。万一冯一贤在宴席上，狮子大开口怎么办，那时候还是得拒绝，得罪他。而且这种得罪更直观，还不如一开始就避而不见。
这便是药师苦笑的原由所在，去与不去，都是个难题。
嗯清羽扫了药师一眼，这家伙虽然经过那次大变，醒悟后变得完全和以前那副蠢样子南辕北辙，但终究还是历练得有点少，关键时刻无法当机立断，做好决定。
“去，”清羽拍板道，“早晚要和临川府诸势力打交道的，避免不了。就让这斧王冯一贤，作为第一个接触的对象吧。”
“是。”药师看上去有种松了口气的样子。
“不过药师”清羽目光紧盯着药师的脸，“你这人皮面具，还是有点粗糙，骗些不知道的人容易，瞒过行家的眼可是很难。”
“这”药师摸了摸自己的脸，“大人见谅，属下也是有着难言之隐，不方便露出真面目。”
“不用这么客气，我知道你的苦衷。”清羽摆手道。他明白药师的一切，毕竟药师有今天，可以说是清羽变相一手促成的。
药师，或者说张谦定，他身为北周左光禄大夫张海山的独子，可不能曝光身份，让人家知道他是长生散的贩卖者。不然，他落不得好，他的老爹同样也会被他牵连。长生散这种祸世的毒药，谁沾上都落不得好。
要知道虽然六皇子压下了长生散的影响，但那位北周大理寺少卿李仁杰李大人，可一直没有放弃追查长生散真正的源头。
在六皇子的手下，除了六皇子本人和韩文信，没有任何一人知道药师的真面目。外面那些一同前来的手下也是如此。
“你这张脸太过粗糙，我便帮你做一张像样的脸吧。”
感谢《怜花宝鉴》，它让清羽能随时随地有合适的奇门异术。另外感谢《黑天书》，它虽然没让清羽有一双巧手，但在这“太虚眼”的细微观察之下，制作类似人皮面具这样的精巧物事很难出纰漏。
“谢过大人。大人，制作人皮面具时，是否需要属下在场做个参照。”
“无妨，我已经记下来了。”清羽右手轻拂过眼帘，修炼了格物致知之后，这双眼睛就好像照相机一样，能把看到的事物的事无巨细的记在脑中，不去刻意遗忘就很难忘掉。
“多谢大人了。”药师再次拜谢。能有更好的面具伪装，更难暴露真实身份，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好了，正事呀谈完了，你有什么办法让我沐浴一下，这一身的血腥味可真难闻。”清羽抖了抖身上遍布干涸血迹的夜行衣。当时距离这么近，清羽根本无法闪避钟标身上喷出的血液，正面衣服上全是血迹。
“大人请这么来。”药师走到墙边一番操作，密室中又开了一间密室。
这药师，挺有想法的。清羽走进这处密室中的密室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古怪的熟悉感
三天后，赴约的日子。
这一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这在春季少雨的北方可不多见。不过，这种天气，倒是和此次赴约的地点十分相称。
冯一贤很会做人，在这细雨纷飞的天气，亲自在听雨水榭门口等待。不过，他越是这么做，就说明他所求的就越大。过度的殷勤，可从来不是免费的。
“药师先生，这边请。”冯一贤侧身伸手引路道。
“这位是？”他目光转向清羽。
“我的好友，刘玄德。”药师抬手引见道，“药师一个小小的后天境小人物，可不敢轻易外出，毕竟这年头，歹人总是特别多。”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刘玄德，自然就是清羽了。他依然还是之前和药师见面时的那副平平无奇的面孔，三十来岁，身着黑色劲装，背后负着两把长剑。
只见清羽抱拳道：“在下刘玄德，冯舵主，不介意在下不请自来吧。”
“哈哈当然不介意，药师先生的朋友就是我冯某人的朋友。”冯一贤同样是抱拳回礼道。
“不过药师先生，您方才说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这话，冯某可不同意了，在这临川府，谁敢说药师先生是小人物，我冯一贤第一个不答应。至于歹人，药师先生来赴冯某的宴席，无论如何，冯某都当护药师先生的周全。”
冯一贤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好似一点都没看出药师话里隐含的讽刺。
“不敢不敢。”药师连连摆手。
“请。”冯一贤伸手虚引。
“请。”清羽同样是如此伸手，接着和冯一贤一同进入，药师稍稍落后。
这一前一后的身位，让冯一贤目光一动。
进入听雨水榭后，里面早有两人正在等待。两个年青人，都是二十来岁左右，身着锦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贵气，应该都是有着一定地位的人。
“我来引见一下，”冯一贤伸手介绍道，“刘玄德，刘先生，药师先生的好友。这位是药师先生，诸位应当都听过药师先生的大名。”
接着是介绍那两个年青人，手先生左手边身穿蓝衣的年青人，“这位是临川府的名门望族，郑家的二公子，郑途郑公子。”
“幸会。”蓝衣的郑家二公子抱拳道。
“还有这一位，来自东海，是东海商会的少会长，田平治田公子。”
来自东海的田平治第一时间身体微微前倾，但又立刻止住，然后和郑途一样，抱拳道：“幸会。”
清羽眉头轻扬，眼睛暗暗观察着田平治。总觉得这位东海商会的少会长，行为作态十分古怪，可又透露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怎么回事’清羽下意识地就要细细回忆。
但是冯一贤打断了他的思路，“来，菜已上多时，再不吃可就凉了。”
无奈，清羽只能止住对这种熟悉感的回忆，和药师一起应付起冯一贤三人来。
推杯换盏之间，清羽佯做醉意上头，不经意间问道：“不知问什么，我对田公子总感觉有种熟悉感，田公子，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田平治倒是一点都没有要醉的样子，对于清羽突然的疑问，他的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戒备，很细微，但瞒不过清羽的“太虚眼”。
戒备之色一闪而逝，田平治笑道：“在下此前一直居住在东海，今次还是第一次来到内陆，玄德先生若是没有去过东海，是不可能对在下感到熟悉的。”
“是吗”清羽脸上醉意渐浓，看上去像是完全喝醉了的样子，“那可能就是我和田公子一见如故吧”
“来，为一见如故干杯”清羽举起酒杯。
然后又是一起举杯共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众人都喝得半醉，该进入的正题依然没有任何人有提起的兴趣。
清羽心中迷惑，但也乐得继续装下去，看看这三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结果，直到外边云消雨散，露出已然西垂的夕阳，冯一贤三人都闭口不提长生散的事。
再之后，清羽和药师两个半醉不醒的人，就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离去。
清羽和药师二人在离开听雨水榭之后，又走了近半里地，此时已经接近城西那片比较荒凉的地区。
四下无人，本来弯腰跌撞而行，仿佛随时要倒的两人突然直起腰来，身上酒气依旧，但眼中醉意朦胧之色却是消散得一干二净。
“大人，好演技啊。”药师竖起大拇指赞道。
“你也不差啊，”清羽随口回敬道，“不过，你酒量可真好，喝了那么多都没醉。”
这句称赞，清羽是真心实意的。和能运功逼出酒精的清羽不同，后天境的药师，他的功力连压下酒劲都做不到，更别说逼出酒精了。他是真的凭着过人的酒量来维持自身的清醒。
“都是过去荒唐岁月留下的”药师摇摇头道。
“大人，冯一贤这次请我们前去赴宴，却是只字不提有关长生散的事，您说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谁知道呢”清羽耸耸肩，“兴趣就是考察一下我们的酒量，亦或者和我们比耐心，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不过，长生散药方在我们手里，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这次冯一贤邀我们前去，除了喝酒，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的。至少，确认了临川商盟中的四海商会是真的和冯一贤没什么关系，若是冯一贤这边不好撕开口子，可借由四海商会来打入这层利益圈。”
四海商会的四海，是“商通五湖四海”的意思，是一种虚指，和东海商会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这点小收获没什么可庆幸的。
清羽现在主要想的，是那位东海商会的少会长田平治。田平治的言行举止，和一般的中原人格格不入。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只要露出丁点马脚，在清羽的“太虚眼”之下都是无限放大的，明晃晃的无所遁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夕阳下的袭击
“田平治究竟是什么人”清羽皱眉苦思。
田平治隐藏得很好，清羽虽然能看出他的异样，却无法看出那种熟悉感究竟来自于何方。
“嗯！”清羽忽的伸手拈住一发暗处飞来的暗器，“有敌人！”
清羽眉头轻皱，封闭听觉，虽然让他的目力快速增长，更盛往昔，但也对感知能力产生了些影响。若是以往，以清羽堪比神元境的感知能力，早在敌人靠近时就能提前发觉。
“啊？”药师被突然地变故吓了一跳。
黄昏暗淡的日光下，数名黑衣人自暗处跃出，铺天盖地的暗器向清羽袭来。
“光盯着我打，而不去攻击药师吗？有意思！”
漫天暗器，将夕阳的光芒都要遮盖住，看起来，还真有点死到临头的样子。然而，这种时刻，清羽依然有闲情观察袭击者的情况和药师的情形。
“药师的表情不似作伪，应该不是他背叛了我。”清羽相信自己的太虚眼，药师脸上遇到危险的惊讶和惧意不是假的。
然后是袭击者，目光一转，将周围状况尽数纳入眼中。六个袭击者，从气息上来看，都在先天二三重左右，可解决范围之内。所有人身着黑衣，蒙面，连头都包进去，只露出数双闪烁着冰冷杀机的眼睛。都是手持短刀作为武器，倒是有点稀奇。
瞬息之间，清羽以太虚眼了解了所有该知道的事情，封闭听觉来练功，终究是不亏的。
这时，暗器飞临，无数暗器击中站立不动的清羽。
“大人”药师惊叫道。
“无需担心。”意料之中的血肉绽开之声没有传来，反倒是传来了清羽淡然自若的言语。
“这”药师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暗器如同脱力了一般，在击中清羽之前，便失去攻击的力道，无力地跌落在地。清脆的撞击声连成一片，那是落在地面的铁质暗器互相撞击的声音。
药师距离得近，还能看清羽体表微微流动的透明气劲，那是护体的先天罡气。
“这点攻击，伤不了我。”清羽掸了掸衣袖，淡淡地笑道。
敌人只有六个，却发出了这么多的暗器，其贯注的力道必定不足，是以量取胜的。这种无力的暗器，连清羽护身的先天罡气都破不了。
所以清羽就干脆连闪都懒得闪，任他暗器如雨，我自归然不动。虽说真气消耗大了点，但在气双流之下，不过是几息之间便可恢复的程度罢了。
“嚯，胆子不小嘛”
袭击的六个黑衣人虽惊骇于清羽的高逼格表现，但依然还是不惧死亡地冲杀而来。
只不过，由于清羽的恐怖实力，他们把主要目标换成了药师。四人攻向清羽，两人向药师出手，看那出手的架势，是以擒拿为主，并没有伤药师性命的意思。
可惜，这种战术，对于去毫无作用。
身影倏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药师身前，手上双剑横扫，快极的剑速，让那两个黑衣人瞬间失去性命。
这种弱者，在速度惊人的清羽面前，完全没有掌控自己生命的能力。
“哦，竟然还有人”清羽本想接着收去剩余四人的性命，但在临出手前，眼角的余光瞥见侧方的一道暗影。潜行能力很强，速度也很快，可惜躲不过太虚眼。
身形移动，一剑格住侧面暗影的短刀。这个后来者实力不弱，手中短刀寒光闪闪，刀若流星，瞬间劈出数刀。
清羽轻松挡住，这点速度，依然无法威胁到他，在清羽眼中，他和刚刚死去两个黑衣人并无本质的差别，都是能一剑解决的货色。
对于极速者来说，比他们弱的人没有反抗的能力。
清羽正欲下手毙掉他的性命，另一边四个黑衣人又不知死活地出手，想要抓住药师。
找死。
一声冷哼，清羽化出四道幻影，光明变。
四道幻影恍若实质，挡住四人的攻势。不过，光明变终究只是一种结合速度和幻术的轻功，并不能真的分出四个分身。
这边要挡住那个更强的黑衣人，那边又要阻挡四个黑衣人，清羽只能强行以速度和他们形成势均力敌的事态，无法击杀掉任何一个人。
一时之间，只见清羽好像真的会分身术似的，同时出现两个清羽，一左一右护住药师，不让五个黑衣人越雷池半步。
“”左侧那个更强的黑衣人好像说了些什么，他带着面巾，清羽不能以唇语知道他说什么。
不过，看左侧四个黑衣人散开的样子，也能猜出他是要四个黑衣人分开攻击。显然，他看出了清羽的速度，同时维持两个神奇的“分身”已是极限，无法在变出第三个。
然而，分散开也就让左侧的攻势减弱，在四个黑衣人分散的同时，腾出余力的清羽抓住药师的肩膀，直接脱离他们的包围圈。
双剑插在地上，清羽双手结印，状如太极。
气双流阴阳合手印。
万道手印，自掌间攒射而出，如同先前铺天盖地地暗器雨一般，只是两者位置互换了一下。
五个黑衣人中，只有最强的那个躲过了这一击，其余人皆被这阴阳家的绝招击得飞起，在半空中被真气手印不断击中，如破布麻袋一般，飞出三丈远，掉在地上激起无数尘土。
只剩一个黑衣人了，清羽不知道他有没有恐惧到叫出声，但从他露出的双眼可以看出，恐惧，深入他的骨髓。
“嘭”
黑衣人扔下一个烟雾弹，绿色的烟雾弥漫，看颜色，是毒烟。
毒烟对眼睛伤害太大，清羽虽能不惧毒烟的毒性，但也不敢冒入。抬手以万叶飞花流卷起清风，吹散这毒烟。此时，那个黑衣人已然跑远。
应该是忌惮清羽的速度，黑衣人狂奔至不远处贯穿临川府的洛水之前，毫不犹豫，一头窜进洛水之中。
清羽见状，只能放下追杀的念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袭杀后续
见追击无望，清羽便查看现场的痕迹，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流星镖吗？”清羽拾起先前黑衣人使用的暗器，嗅了嗅，“很强的麻药，还是可以靠接触皮肤渗入的。”
这一行黑衣人的伎俩不少，连暗器上都摸了渗入性的麻药，若非清羽一直以先天罡气包裹手指，还真有可能被他们给阴到。
也算是棋逢对手吧，他们阴险，清羽比他们更阴险，这种手法，清羽脑中也不是没想过。
所以，当时接住飞来的流星镖时，清羽以先天罡气包裹手指，使自己免受中毒，现在亦是如此。
“大人，这些人嘴中都有带毒的牙齿，他们都是死士。”
“哦？”清羽正在沉思，忽听到药师的叫喊，略带讶色地看向药师。
倒不是为这伙人是死士而惊讶，这六人在眼见清羽丝毫无损地接下漫天的暗器雨后，还能不惧死亡地冲向清羽，那时候，清羽就猜测，这六人十有**是死士。
清羽感到惊讶的是，药师现在竟然有胆子去翻尸体。要知道，刚刚这位曾经的纨绔公子可是吓得魂不附体，跟根电线杆似的呆愣着不动。现在竟然能恢复过来，有胆子去翻尸体了。
不过，他这样子倒不枉清羽刚刚救他一下。本来是因为药师是安插入六皇子手下最重要的棋子，不得不救，现在清羽算是认可药师有某些值得他救的价值了。
刚刚应该是药师第一次面对生死，惊慌失措也属正常，以后别这样就行了。药师能快速回复心态，已经算是难得了。
药师检查过六具尸体的嘴部，每个人嘴里都有藏有剧毒的后槽牙，都是死士无疑。
“大人，这些人应该是冯一贤派来的”药师说道。
“和冯一贤十有**脱不了干系，但应该不是冯一贤的人。”清羽摇头道。
在这临川府中，清羽和药师目前只接触过冯一贤、田平治、郑途三人，还凑巧发生在离开冯一贤的宴席之后，由不得清羽不怀疑。
但若说这六个死士是冯一贤的人，那就有点太看得起冯一贤了。
豢养死士，这件事说起来轻松，实际上是需要很多的人力和物力的。死士最重要的有两点，无比忠诚和视死如归，这二者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培养。
而花这么多的代价得来的死士，其本质上算是一种昂贵的一次性物品。很多时候，死士都是用在必死的任务上的。
冯一贤身为漕帮的分舵主，有不畏生死的忠心手下不出奇，但视死如归的死士也算了吧。尤其是这六个死士还是先天境的情况下，冯一贤养不起。
“那大人您认为是谁？”
“东海商会或者是郑家吧。郑家扎根临川府多年，养几个死士不出奇，但应该没奢侈到拿死士来试探的地步。东海商会的田平治诡异得很，我感觉就是他”清羽想起那个微妙之处和中原人格格不入的少会主，他的身份一定有问题。
若真的是田平治派来的死士的话，那唯一的缘由就是今日自己旁敲侧击地试探过他了。这么点试探都能派出死士，他的身份肯定有大问题。
清羽突然觉得有点冤枉，不就是对透着诡异的人试探一下嘛，至于反应这么过激吗？
另外清羽看向依然在检查的尸体的药师。药师的实力太差了，后天境完全没能力自保。但他现在练武已经是太迟了，清羽又没有能类似九阴易经锻骨篇这样的改善根骨的武学。
不需要依靠根骨的武学倒是有，《葵花宝典》，前提是药师舍得张家断了根。唉，麻烦，药师的重要性和自保能力完全成反比。
“药师，叫人来把死士的尸体抬回去。”
“是，大人。”
清羽和药师带着叫来的搬尸体的人回宅邸时，已是入夜时分，月光遍照诸野，也照亮了回去的道路。
而在这道路的尽头，有着一个人早早地在等待。
“韩文信，你怎会来此？”药师指着宅邸之前含笑而立的韩文信说道。
“钟标被杀，六皇子殿下担心药师兄的安危，在下便自告奋勇，前来帮药师兄一把。”韩文信淡笑道。
“对了，这位是”
清羽上前一步，抱拳道：“鄙人是药师先生新请的保镖，刘玄德。这位先生有礼了。”
“是吗”韩文信笑容捉摸不定，指着后边下属抬着的六具尸体道，“能击杀六人而自身不受伤害，这等保镖，不知从何处请来。药师兄还请告诉韩某，让韩某也去请个过来。”
“呵，”药师脸露讥嘲之色，“从未有过的山河书院提前毕业生都出现了，我请个实力高强的保镖，很稀奇吗？”
戳人痛点的言语，当即让给戳到痛点的人脸色阴沉下来。
药师说完，招呼一声：“玄德兄，我们走。”就无视脸色铁青的韩文信，与清羽扬长而去。
二人直走到书房密室之中。
药师懊恼道：“前有冯一贤等人目的不明，现在又来了个心怀不轨的韩文信，困难是越来越多了。”
与药师不同，清羽一派写意，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不，韩文信现在来，倒是一场及时雨。冯一贤难缠，韩文信也难缠，但这二人由于各自的目的和利益，注定对敌。
韩文信既然想来帮忙，那就让他帮。与冯一贤的交锋就交给他了。正好，也辨识一下你手下有多少韩文信的人，清洗一下。”
“田平治来历莫测，就让韩文信帮我们趟一下雷吧”
与此同时，洛水之畔的听雨水榭，一道**的黑色身影狼狈地爬上来。他摘下头套和面巾，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明亮的月光照耀在那张充满恐惧的脸上，他，赫然是田平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近况
幽暗的密室中，烛光闪烁。
清羽闭目盘膝，体内真气循环运转，周身穴窍不断吞吸天地元气，他在冲关。
距离突破到先天五重，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没了类似血灵参这等灵药，清羽突破的速度就相对慢了下来。
好在他所创的天人转生法的初衷就是为了与天地元气交感，时时刻刻吸纳元气，好让自身的功力快些赶上心境。这些时日，虽由于各种事情，疏于修炼，但在天人转生法的自发运行下，一点一滴，日久天长的积累，还是进步不小。
而在韩文信来后，清羽终于安闲了下来，精修数日，积累已足，开始冲关。
“呼”清羽忽地吐出一口如箭般的白气，双眼睁开，真气翻腾间，围绕着身体扬起阵阵气浪。
积累已足，突破水到渠成，现在，清羽已经是先天六重境界了。
少顷，清羽控制住大涨的真气，翻腾的气浪方才归于虚无。
起身离开这间暗室，外边，便是清羽时常与药师商量事情的第一间密室，此时，药师已在内等待多时了。
“大人。”药师问候道。
“嗯，你来啦。”清羽随意靠坐在太师椅上，“近些时日，韩文信那边如何？”
“按照大人的吩咐，我将打开销路的事情交予韩文信接手。不过，他并没有去对付冯一贤等人，而是避开冯一贤，试图交好影楼，争取影楼的支持。”
“他倒也不笨。”
清羽毫不意外韩文信的选择。进行袭杀的六个死士的尸体都抬回来了，韩文信肯定知道冯一贤那边是块难啃的骨头，想去结交其他的势力。
“敏锐地避开了和冯一贤有瓜葛的势力，选择了影楼。只可惜，这些势力中，合作成功的概率最小的就是影楼。”
影楼号称“影子中的大乾”，分部遍布大乾各地，要说和朝廷没有关系，清羽是不信的。大乾立国虽已有三百年，皇室出现了暗弱，以致于已经有人开始拖后腿了。
但皇朝的形式依然还处在鼎盛时期，距离风雨飘摇的末期还早着呢。这等鼎盛的皇朝，若非有缘由，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势力遍布全国的影楼。
据清羽猜测，影楼之主很有可能也是朝廷中衮衮诸公的一员，甚至可能是皇室的成员。
在这种情况下，影楼实际上和六扇门的区别不大，都是官方的机构，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罢了。官方组织，最希望的就是保持当地的稳定。
临川府的利益圈子存在了这么多年，早就融入了临川府的环境中，六皇子势力想要插足，便会引起巨大的动荡。所以韩文信的拉拢影楼成功的可能性着实不高。
“冯一贤和田平治那边呢？”清羽有问道。
哪怕是猜测，并不确定那天的死士是何人派出，清羽也要对冯一贤和田平治等人进行调查。潜在的敌人比明面上的敌人更具威胁性，清羽可不想等到冯一贤等人打上门那天，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这样子实在是太蠢了。
药师递上一份资料，“田平治所在的东海商会，由于东海距离这里太远，我们的人无法确认是否真的有东海商会存在。不过，从目前东海商会的表现来看，他们的财力十分雄厚，势力不小。”
清羽翻看着药师提供的这些天，东海商会在各方面的动作。购置地产，买下店铺和宅邸，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东海商会也是想要在临川府的利益上分一杯羹了。
东海商会的目的和清羽他们相同，只不过比起还没有太大进展的清羽等人，东海商会早已结交好了盟友，冯一贤所在的漕帮和临川商盟的郑家，可都是坐在桌子上分蛋糕的一员。东海商会的进步领先了不止一步两步。
“有着漕帮和郑家的相助，东海商会成功入驻临川府的几率已经有了五成，剩下的”清羽突然微微提高声音，“等等，我记得冯一贤和六扇门的捕头林藤原有交情吧，还是不浅的那种。”
“是的。冯一贤带领漕帮帮助六扇门清缴临川府周边的水匪，维持了洛水河道的安全。林藤原当吃就是剿匪有功，升为临川府六扇门的捕头。
作为回报，林藤原扶持漕帮成为临川府江湖势力的领头羊。两人的关系，多年来一直未有变化。冯一贤每月十五都将在府城内最好的快意楼宴请林藤原，多年来除了少数特殊的意外，一直如此，林藤原也是从不缺席。”药师回答道。
如此，东海商会进入临川府的利益圈子就不是只有五成几率了，而是十有**了。黑白两道都支持他，这都不能成功，那还有谁能成功。
一个冯一贤，竟是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枢纽，串联了各方势力，支持东海商会入场。与东海商会相比，韩文信等六皇子势力的人就太可怜了。
清羽手指在桌上轻点，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冯一贤为什么支持东海商会，这件事有眉目了吗？”
药师摇摇头，“大人恕罪。东海商会所在的宅邸，不管是下人还是护院，都是他们带到临川府的，并没有找任何本地人。若是等他们的店铺开张了可能还有机会安插人进去，现在的话，实在没法子。
不过，倒是有消息传闻，冯一贤的家乡就在东海，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滴水不进，说的就是现在东海商会的情形。下人，护院，各种方面的人都是从东海带来，绝对是信得过的人，保密工作做到了极点。
现在商铺还未开，开张的话，相信东海商会也不介意再从东海带来一批管事。外人就算想安插卧底，也只能安插些普通工作人员，基本接触不到什么秘密。
“不过，这样子倒是正和我意啊”这般谨慎的保密措施，清羽却是毫不在意，反倒露出一丝得计的微笑。
有时候，滴水不进不代表滴水不漏，换个方向想办法，事情会简单很多。
第一百四十八章 俘虏
深夜时分，天空之上的月亮只有浅浅的一弯月牙。
此时已至月末，月亮不可避免地被遮掩了大半，以致于只有暗淡的光辉洒往世间。
临川府一处豪宅之外，一道黑影悄悄地打量着这处哪怕是到深夜，依然是灯火通明的大宅院。
“唉，又是面巾”清羽无奈地隔着黑色的面巾抓了抓脸。
时至今日，清羽依然没有摆脱这透气性差、没有逼格的面巾，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咳咳，言归正题。
宅院的守备森严，但也就仅止于此了，对于清羽来说就是看着比较唬人罢了。
龙遁九变之一的无色变施展之下，清羽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地入了宅院。那些不过是后天境的护院连清羽的影子都摸不到，便是从他们面前掠过，也只能感到一阵轻风。
“接下来，该去那边呢？”清羽伏在宅院中的一处屋顶，观望着宅院各处，暗想道。
连日来封闭听觉，增长目力，清羽已能以“太虚眼”在微光中视物。所以尽管月色暗淡，近乎于无，清羽依然能借着这些许微光探视着这所宅院各处的动静。
若是想要找田平治这位东海商会的少会主，前往居中最大的院子便是。但是田平治身边必有先天高手守护。以这宅院的护卫之森严，便是逃出十来个先天境清羽守在田平治门外，清羽也毫不意外。
所以，需要找个身份不低，防卫又不那么森严的地方。
有了，花园景色别致，住所在花园附近的人，身份自然不会低，能知道一些清羽想知道的信息。
清羽这般想着，飘然又无声地掠过几处房屋，朝这花园彼端的厢房而去。
只不过，在清羽经过花园时，变故陡生。
清羽在悄然于花园的假山顶上借力，再次跃起时，假山前的小湖里陡然炸开大团的水花。无数溅射的水滴在月光中闪着暗淡的水光，而与溅起的水滴同行的，是一把同样暗淡的短刀。
“”
清羽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有毒吧，大半夜的躲在小湖中，就算是护卫也不用以这样的方式折腾自己啊。
从那把和当日六个死士同款的短刀，清羽可以肯定那日的死士是田平治派来的。
此时清羽刚从假山上跃起，于空中毫无借力之处，按理来说，是避不开这蓄势已久的刀锋的。
然而，“按理说”终究还没有成为事实。
只见清羽左掌发出一道气劲击空，强行阻住本向前的趋势，包裹着先天罡气的右脚踢在这急刺而来的刀身上，借得力量飘然飞退道假山旁的小亭顶上。
这时，清羽才仔细打量这位尽职的护卫，或者说死士。
他和那天六个死士的打扮相同，黑色包裹全身，不过脸没蒙上，毕竟潜伏在水中，再戴着透气性这么差的面巾，就算是先天境高手都有可能被憋死。手上的是死士同款短刀，这样的短刀清羽那边已经有了六把。
“这样的隐藏方式，还有暗器和武器，我好像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人了”
清羽看着这黑衣人还留着水渍的黑衣，加上那短刀，还有流星镖，尘封的记忆开启。
好像，不需要找其他人了，这个人应该就够了
这时，此处的动静也惊动了其他人，清羽站在小亭子之上，可看见数十个火把正快速往漆黑的花园移动而来。
这么点动静都能惊动人，还真是机警啊。清羽将目光转向紧盯着他的黑衣人。目光偏移这么大的一个破绽都能忍得住不出手，他是想拖住人，待其他人到来，一同擒拿清羽。
想得挺美，但对于他的想法门清的清羽可不会给他机会。
气双流光明变。
真气爆发，清羽爆出最大的速度，加上现在阴暗微光的环境，化出七个身影，重重包围着这个黑衣人。
黑衣人无法辨识清羽的真身所在，便选择最有可能受到攻击的位置，背后，挥出短刀。
可惜，他猜错了，清羽这次难得没玩擅长的背刺，而是正面痛击对手。
猜错的代价便是左右两臂被清羽划断脉络，无力垂于两侧。同时，额角之处的头维穴被点，陷入昏迷。
清羽提着一下子变成死狗的黑衣人，极速撤退，称雄于先天境的速度无人可比，后来者只能无奈地看着清羽提着自己的俘虏扬长而去。
快步急奔出东海商会的宅院，清羽收敛声势，又绕了几条街，才带着俘虏回到城西宅子的密室之中。
“药师，你去把他嘴里的剧毒牙齿卸除。”
回到密室，清羽丢下俘虏，会吩咐药师做事，便取出银针和几个药瓶。
药师连忙掰开这个黑衣人的嘴巴，小心地开始卸除他带着剧毒的牙齿。
“大人，您是想要审问他吗？恕属下直言，这些死士受过专门的训练，便是无法自杀，也能忍受任何折磨，不会说出主人的秘密。”
清羽待药师拔出牙齿后，便以银针刺黑衣人头上的诸多要穴，再给他为上几颗紫色的，一看就很可疑的丹药。
“药师，你要知道，这世上最好的保密方式就是死亡，除此之外，其余一切都是不靠谱的。严刑拷打，只是最低级的审问措施。我不需要考虑他的意志能有多坚定，若是连意识都摧残掉，意志这个意识的附加物又有何用。”
这个神奇的武侠世界上，有着无数的方法能让人说出真话，拷问，耗时又低效。
清羽说话的同时，一掌击在黑衣人的丹田，废去他的功力。
似曾相识的一幕，曾经发生在大乾理学学子陆仪身上的行为又被清羽使用出。
“我不仅不对他是死士感到失望，反倒是因此更加期待。作为死士，他会是主家最信任的兵器，对于主人来说，他不是人，只是兵器，而有谁会去提防一件兵器呢。他知道的信息会比一般的亲信都多。”
感觉差不多后，清羽一针刺入黑衣人的百会穴，唤醒他，同时为自己摧残心智的手法下了最后一手。
“现在，告诉我你的秘密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暗枭
一会回生，二回熟，清羽第二次施展控心术，勉强算是轻车熟路吧。
“告诉我，你是谁，从哪里来？”幽深的眸子闪动着诡色，注视着黑衣人的双眼，清羽缓缓问道。
听到问话，黑衣人眼神空洞，回道：“我”
话语刚开头便戛然而止，空洞的眼神中闪过明显的挣扎之色，面容开始扭曲，他在竭力抵抗着清羽的控心术。
“哦，竟然还能有抵抗之力”清羽略带惊异地看着这个正在努力挣扎的黑衣人。
和陆仪不同，黑衣人虽然实力远比不上陆仪，但其人经过严酷的训练，以及长年累月的洗脑，意志与像顽石一般坚硬。这也是死士的主人都相信死士必定不会背叛自己的最大原因，他们已经被洗脑得完全不是健全的人类，心中不会有一丝背叛的念头。
当然，陆仪上次被轻易催眠也有他自己多次使用格物致知，精神过度疲惫有关。
面对这种情况，轻易虽然有点惊异，但丝毫不急，因为他这次可是有备而来的。
来自另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的清羽知道，人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受意识操控。甚至于，在很多时候，身体的遭遇往往会影响到意识。某句话说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是很老实”就是这个意思。（咳咳，别想歪。）
人体内有许多激素，通过各种激素的分泌，能达到控制一个人的程度，就像清羽前世看过的某部电视剧里的反派一样。
而先前给这黑衣人服下的紫色药丸便是相关的激素类产物，作用嘛，自然是为了让他能更主动地去接受控心术的控制啦。
清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挣扎，不甘，麻木，直到最后，是空洞的平静。
药效，起作用了
“告诉我，你是谁，从哪里来？”清羽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这一次，他等到了想要的答案，“藤田家暗兵卫，代号影枭，来自东瀛。”
果然，是东瀛人。
清羽老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田平治，或者说是藤田平治，在行礼时下意识地想要弯腰鞠躬。
还有在那日黄昏时，六名死士使用的流星镖，他们真正使用的暗器，应该是忍者专用的手里剑吧。
这种东瀛忍者专用的暗器，增添几个角，就是中原武林中的暗器流星镖了。
以及，他们使用的那种样式略微有点奇怪的制式短刀，这种短刀应该是东瀛小太刀修改而来的。
这一切都让清羽感到一股古怪的熟悉感。
只不过，记忆中有关忍者的事情实在有点太久远了，哪怕是前世，也是因在青春年少时追过一部名叫《眼睛传奇五大村子聚众斗殴》的漫画，才对忍者有了较深的了解。
那时候距离现在太过遥远，记忆都模糊了，加上清羽并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也有某个岛国，才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
直到今夜，清羽见到这位暗枭忍者从水里窜出来，这种古怪的熟悉感才真正得到释然。
“东瀛忍者，当真是有趣。东海距离临川府甚远，若非有洛水，走陆路不知要花多少时日，东海商会到此，总不会是想进些北周的土特产吧。告诉我，藤田平治的目的为何？”
“不知道”
暗枭说话的时候有点迟缓，但这是被控心术控制所有的常见现象，陆仪当时也是如此，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
“冯一贤知道你们的身份吗？他和你们的关系是什么？”清羽接着问道。
“冯一贤藤田家族的人”
暗枭只说了这么多，更多的有关冯一贤的信息，他却是说不出来了。并不是他不想说，或者说不知道，而是暗枭本身是作为一个死士培养的，三观塑造和常人不同。
一些知道的事情，他了解这是什么意思，也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死士是一种兵器，除了杀人和保护主人，并不需要其他的思想。
这样一来，就大大加大了获取藤田平治情报的难度。清羽没想到，东瀛那边对家族死士的洗脑会这么彻底，彻底到连自我意识都没有，说是人，更像是机器。
“那林藤原呢？他是否和冯一贤一样，是藤田家族的人？”
“不知道”
不知道吗？清羽皱起了眉，林藤原是现在临川府的最强者，还是六扇门的银印捕头，官面的身份加上强大的实力，使他成为临川府最大的变数，若不能确定他是站在哪一边，终究无法心安。
等等不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知道这个回答就有点含糊了。这个回答，若是放在常人身上，那是他真的不能确定。
但由暗枭这个只有简单思维的人说出，就有些问题了。
以暗枭的简单思维，应该只有是或不是这两种明确的回答，不知道这种含糊的回答不应该出现在他嘴中。
除非
“你能确认林藤原一定和藤田平治没关系吗？”清羽换了个方式提问。
“不能。在冯一贤的帮助下，林藤原和藤田平治来往不少，但没有确实的事迹表明林藤原站在东海商会这一边”
暗枭说的话开始断断续续的了，后遗症开始出现了。
这种摧残神智来控制心神的方式，对大脑伤害极大，加上清羽给暗枭服的那几粒后遗症巨大的紫色药丸，暗枭已经开始撑不住了。
清羽连忙询问几个早就想好的问题，暗枭回答的越来越慢，到最后，他七窍流血，脸上开始暴起青筋，好似狰狞恶鬼，欲要择人而噬。
只不过，在这头恶鬼噬人之前，他就已经因为脑死亡先一步死去了。
想要问的问题虽然没问完，但能有这些收获，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问题得到解答，清羽却有了另一种烦恼。临川府的形式越发复杂，清羽已经开始考虑是否继续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