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针对
三日之后，佛门抵达。
那一日，白玉京十里之外，佛光和魔气相持不下，尽管释觉亲自出手，也无法将有阴天下坐镇的魔军气势压下，反倒连累自己挫了威风。
这一下，却是让众人再度见识到魔军的厉害，也让不少人对魔门道统提起了戒心。
进入白玉京后，释觉回望了十里外那遮天殃云一眼，忧心忡忡。
‘果然，魔门的神魔练体之法，才是我佛门最大的心腹之患。’
这种由清羽创出的法门，绝对是根据现今天地环境而特意改造的，为的就是成为未来的武道主流。
佛门对于这种法门，其实也做过研究，不少佛门中人更是试图采用拿来主义，将魔门的功法包装一下，变成自己的。
但是很可惜，办不到。
神魔练体之法的本源在于魔血，没有魔血，哪怕是将其法门完全照搬，也远远说不上正宗，威力更是没法比。
而一旦吸收魔血，就注定转化为魔族，魔族始源清羽将对此人掌控生杀大权。
取代魔血的存在其实也不是没有，但在如今天地之间，这种物事却是少之又少了。
因为能取代魔血的，也就只有那些强大的蛮荒异兽之精血了。
然而现今天地，又哪来那么多的异兽精血。即便是有个别野兽出现了返祖，也无法大范围普及啊。
所在练体法门上，佛门很难超越魔门，甚至于并肩都做不到。
如此一来，魔门怎能不成心腹大患？
释觉心心念念地想着神魔练体之法的特殊，便是听闻任飘渺那不要脸的亲自下场也不在意。
笑话，玄门虽强，但威胁度比得上魔门吗？
魔门才是大敌。
并且释觉从未把玄门当成敌人。因为玄门是从道门分裂出来的，双方水火不容，释觉巴不得玄门给力点，多耗一下道门的底蕴呢。
尽管道佛二门现在处于联合状态，但并不代表双方不会暗地里给盟友下绊子。就连归属同一势力的人之间都会有内斗，更何况是迫不得已联合起来的盟友。
在下绊子这方面，心狠手黑的释觉都不弱于人。
想了半天，释觉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打压。
狠狠打压。
他决定再度和道门联手针对魔门，力图将其打落低谷。
于是乎，释觉出了安排给佛门的玉楼，寻裴东流打交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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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宫主，释觉已前去拜访裴东流。”
十二玉楼之一的楼顶，一位道人向负手而立的任飘渺汇报信息。
在这道人云集的白玉京中，道士是最不起眼的人物之一。而盯着释觉的道士更是至少有数十位。
不能无缘无故在白玉京内飞行的规定，连释觉都不能遵守，所以盯梢佛门之人十分容易。
“他该是又想联合道门对我方下手了，”任飘渺淡淡道，“不用在意，盯紧他就行了。任某要知道释觉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除裴东流以外的人。”
他所说的裴东流以外的人，其实是在专指那个道门至强者。这一位连大劫都直接躲了过去，未曾显露一点底细，是一个更加值得注意的对象。
“是。”道人抱拳退下。
在他走后，玄真缓缓走来，道：“能让你这么惦记，那个道门的至强者看来不容小觑啊。”
“我只是对所有未知因素都抱着最大的谨慎态度罢了。”任飘渺回道。
哪怕是成就了道境，多年来的的习惯依然未曾改变。谨慎，一向是清羽最大的信条。
因为这一点，哪怕是抬手可杀的至强者，清羽也未曾对其有过轻视。
以小博大是清羽在弱小之时最擅长的本事，他可不想哪一天被他人用以这种本事。
“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对我抱有不小敌意的人物，”任飘渺伸手按着身前的窗台，眺望远方风景，“我不想因为他而导致现今的局面出现变化。”
那日任飘渺进入紫霄宫，那人径直从他身前走过，将他当成空气，显然是自身怀有深深敌意。
这种敌意可能会催生出某些不好的举动，令局面出现不好的变化。
“若非是在白玉京，我估计当场就宰了他。”任飘渺叹道。
将危机消灭在萌芽之时，可一向是他的准则。
“论道之会在即，对方就算有什么手段，也只会在论道之会上使出。此时若是出点大事，丢脸的是作为地主的道门。”玄真道。
“我倒是希望他在论道之会上闹点事，这样说不定我还能顺手宰了他。”任飘渺轻笑道。
“你啊，都是玄尊了，还这般动不动就宰人。”玄真对于他时不时的粗暴之言，也是无可奈何。
“杀人是最笨的办法，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并且不管是什么法子，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送敌人去死。我只是返璞归真而已。”任飘渺毫不在意地道。
至今为止的所有敌人都被他给返璞归真了，多一个也不算多。
甚至于，那个还不知名的至强者能和被返璞归真的故人们一同并肩，也算是他的荣幸。毕竟就连天道化身之陨落，清羽也是有参与在内的。
“那你就期望对方冲动点吧。”
玄真下意识地靠近任飘渺，又连退几步，“你的真身何时才能露面，这种不是化身就是虚影的感觉太糟糕了。”
直到现在，清羽的真身还未真正出现在她的面前过，这叫和清羽建立了亲密关系的玄真十分苦恼。
尤其是最近，那位阴魔宗的少宗主身上竟是出现了清羽的部分气机。这让玄真心中生出了极大的危机感。
对于这种危机感，任飘渺也是清楚。他有些苦恼地道：“云无月是因为接受了我的本源之血，才会因为我现在的境界而连带产生变化的。除了她之外，凤九的女儿凤曦也有了异变，你要去问问就知道。”
这二人，一个接受了清羽的本源之血，转化出太阴魔体，一个是凤九的后人，也算是清羽的劫奴。
凤九由于换了身体，割舍了元神，从新开始，所以脱离了清羽的影响。但他那女儿却是不行了。
即便是隔代的劫奴，清羽的影响也传达到了凤曦的身上，发生了不知是好还是坏的异变。
第二百六十七章 言语交锋
道境的连带影响，是可以通过各种无形联系产生的。
清羽估计自己要是有子女或是父母，也许他们也会受到影响。
这让他想到了某部斗气化马的小说，道境和那些不骑马的斗帝有些类似。骑马的就不用说了，那种斗帝太丢人。
“我因为吸收了太多道境的遗泽，结果到现在都无法掌控好外泄的力量。真身现于人前还得再等等。”任飘渺道。
至于要等到什么时候，任飘渺也无法给出个准信。
正在此时，一道佛光化作金桥，从天际蔓延而来，一尊大佛盘坐莲台之上，恍如世界中心，顺着金桥划空而来。
“佛祖也来了。”任飘渺道。
也就只有同为道境的人，才敢以这般大的阵仗直接降临在白玉京中心。也就只有佛门这等注重形式的教派，才会有这般大的阵仗。
那尊大佛徐徐降落在紫霄宫前，身躯变化，进入了大殿之中。
此时，在这大殿之中，却是有二人盘膝对坐，其中间有一张星罗大网，无数真气之线纵横交错，黑白二色的棋子如同漫天繁星一般，错落有致地坠在大网节点上。
“看来佛祖也是到了。”
身着白衣的清羽侧头看向佛祖，笑道：“佛祖是否也要来参一手。”
“下棋还有第三者？”佛祖失笑道。
“你觉得这还是围棋吗？”清羽反问。
围棋有横竖各十九条线交错，构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但此时这竖着悬浮在空中的棋盘又何止十九条纵横之线，以佛祖的目力，一下子就看出此时已有一百八十六条纵横之线。
这横竖一百八十六条线交错起来，那棋子说是漫天繁星都不为过，的确已经超出围棋的范畴了。
“这盘棋，吾与玄尊下了三日，佛祖要是不怕落后的话，也可以加入其中。”道祖淡淡道。
棋下到这种地步，以二人的运算能力已是让棋局错综复杂到极点，佛祖若是进入其中，怕是只有吃亏的份。
“素闻佛门六神通可断见思念，算尽过去未来，佛祖不让我等见识一下吗？”清羽出言相激。
对于清羽的激将法，佛祖缓缓拨动手中念珠，沉思了一下，微笑道：“既是如此，吾就却之不恭了。”
他轻轻弹指，一颗金色的棋子在棋局上显化，助落入颓势的道祖扼住清羽的大龙。
“看来佛祖想扼杀我的大龙。”
清羽一边说着，一边落子，加速布局落成。
“三足鼎立，平衡和稳固才是最大要点。”道祖落子在他处，给佛祖留出落子的空间。
“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佛祖又落一子，继续扼制黑色的大龙，“玄尊也该知亢龙有悔之意，盈不可久啊。”
“所以便需我学你佛祖来割肉喂鹰吗？”清羽依然挂着平淡的笑容，“我可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我不割肉，反倒是会把鹰打死。”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道祖落子，白子点在关键之处，一举将颓势逆转，棋活了。
“吾便是因为舍，才有现在之得。现在，是你落入下风了。玄尊。”
的确，有了佛祖的插手，道祖的棋在短短数子之内就全活了。亦或者说，这本就是他的舍，他就等着佛祖入局。
“看来你们是吃定我了。”清羽的食指在膝盖上一点一点的，脸上的笑容也是全部消失。
他们三人之前说的，看似是棋局，实际上也是如今天下的局势。
毫无疑问，清羽是占着最大的优势的。这优势，比道门和佛门加起来还要大。
即便是论道之会上，道佛二门占据优势，成功打压了清羽，过后只要清羽想下绊子，也有的是法子让道佛二门吞不下胜利的果实。
道祖和佛祖，便是以棋局来警告清羽，莫要做出线之事。
“不是吃定你了，而是怕你吃撑了，”佛祖道，“玄尊，之前吾和你说了秘辛，你也该知晓吾和道祖对此事的看重了。
这天下，在之前的确是基本被你打了下来，但是之后，却是不可能任由你占据整个天下传道。”
“吾等所为，也只是传道。天下依然是北周的，或者说，往后该叫大周。”道祖接言。
二人一唱一和，却是打定主意让清羽认栽了。
“这论道之会可还没开始呢，你二人就想事先谈出结果了。”
清羽冷笑以对，“想要我认栽，先从我手里把东西拿走吧。”
他站起身来，轻轻挥手，星罗棋布的大网瞬间泯灭，寸寸消失于虚无。
而后，清羽的身影就从紫霄宫内直接消失。
“他这是在警告吾等，他还有掀翻棋盘的能力。”道祖看着最后一点棋盘消失，淡淡道。
“凭一己之力抗衡吾等二人，不智。”佛祖断言道。
“但他的确可以掀翻棋盘，杀人对他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难事。他手里沾染的血，早就是可比血海。”道祖道。
将全天下人都杀光，那二祖的计划也就自然而然地落空了。这等疯狂到近乎失去理智的想法，道祖却是觉得完全不是不可能发生。
若是他落入颓势，甚至面临出局，也是会用此法威胁其他人的。
要么各凭手段竞争，要么大伙都没肉可吃。这就是最大的威胁手段。
尽管杀尽天下人后，那杀人者也不会有好下场，可谓是杀敌八千，自损一万，但这种威胁依然有效。
因为比起杀人泄愤，道祖等人更看重突破的契机。
“那便等论道之会出结果吧，”佛祖拨动念珠，道，“希望玄尊能够老实接受结果，否则掀翻棋盘就掀翻棋盘，大不了吾护下几个人，再等个数千年就是。”
对于道境而言，时间并不是问题。数千年说来漫长，但也不是不能等。
等到数千年后，人类繁衍到一定程度，佛祖照样可以进行他的计划。
“玄尊估摸着也是不甘心吧，所以才会不顾脸皮地让化身下场，”道祖摇头道，“终究还是太年轻。”
“就给他个面子，吾等只针对魔门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暗度陈仓
莫孤鸣叫嚣完，就直接进了清羽开辟的那个秘境之中。
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输，不管佛门让何人出战，他都有必胜的把握。
“这莫孤鸣······”
紫霄宫中的佛祖微微皱眉，“他的实力有些不对。”
一手拨动念珠，一双佛目闪现金芒，看向莫孤鸣······
“佛祖。”
清羽眼中龙纹闪动，一股晦涩之意染上佛祖的眼中的金芒，“我等是看戏的，可别破坏规则啊。”
“通神境的强弱，在吾等眼中该是一目了然才对，”佛祖淡淡道，“但吾方才观那莫孤鸣，却是看到一点不该有的模糊之物。”
道境的肉眼都完全脱离了人的范畴，似佛祖看通神境武者，都不需要天眼通就能看出其所有底细。
但就在方才，以道境的目力竟是还看不出那隐藏之物，需要佛祖动用天眼通才行。
“佛祖你不也是安排了点东西吗？”清羽眼神示意了一下佛门出阵之人。
那是一个老僧，一个寿元将尽，大概就只有一天可活的老僧。
佛门最是不缺这种苟延残喘的老僧，他们时刻利用类似枯荣禅的法门延长自己存活的时间，试图在临死之前为佛门绽放最后一点光和热。
“这个老僧在那即将枯朽的躯体下，可是藏着他不该有的东西啊。”清羽道。
说话之时，老僧已经进入莫孤鸣所在的那处秘境。
当他进入秘境之时，佝偻的身躯瞬间挺直，面上的皱纹亦是被抚平，整个人瞬间年轻了几百岁一样。
“佛门是舍身决只是拥有短时间的辉煌，让真气突破极限，却不该让身体也突破极限的。”清羽淡淡道。
舍身决实际上就和天魔解体**无异，以精血和元神的牺牲换来强大的真气，本质上那突破极限的强大是建立在身体的消耗上的。
清羽可还从未见过能让人身体都在瞬间脱胎换骨的爆发法门。
显然，这是佛祖施加的一些小手段。
同样，清羽也有点小手段放在莫孤鸣身上。
“剑界的气机！”佛祖突然道，“清羽，你当真好生不要脸。”
此时面对有如脱胎换骨的老僧，莫孤鸣也使出了清羽交予他的手段，正是属于剑界的部分剑意。
这剑意经过剑神的融合和提炼，已是属于极道的层次，即便只是部分剑意，也能让莫孤鸣的实力再度飞跃。
“佛祖何出此言？”清羽状似不解地道，“这是剑神当初陨落后散落的剑意，可不是我交给莫孤鸣的。”
抱歉，论不要脸，还是我比较不要脸。
佛祖的小手段也就是让那老僧有了接近至强者的力量，但莫孤鸣融合的那部分剑意，却是让他的境界在短时间内得到拔高，隐隐有了至强者的威势。
这境界和单纯的力量谁高谁低，那是一目了然。只要不是高到能一力降十会的程度，那么力量的重要程度绝对是要小于境界的。
二人说话之时，秘境中的莫孤鸣和老僧却是开始动手了。
只见莫孤鸣的魔剑不复旧日那魔气纵横之相，反倒是洗尽铅华，蜕变成纯粹的剑道。
剑行之际，凌厉剑势显露霜白之色，隐然有当初剑神那极致劫剑的部分色彩。
面对这般强横的剑势，老僧以佛门金身之法正面相抗，却被斩出道道深深的剑痕。
战斗打从一开始，胜利的天平就向着莫孤鸣倾斜。
同时，另一场战斗也开始打响。
悬浮在三人中央的三个巨大光球又亮起了一个，那是代表着又有人进入了秘境之中，开始战斗。
而这一次的两人，乃是魔门的云无月和道门的苦茶。
道佛二门果真是铁了心要对付魔门，两场战斗皆是让魔门之人出场。
不过，想要对付云无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苦茶固然是道门前辈，活了三百多岁的通神武者，但是胜负却从来不是以存活时间长短来界定的。
“若是单凭这两人就像重创魔门，二位怕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清羽食指轻击，道。
“看下去便知。”道祖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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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中的论道之会已经进入了高（防和谐）潮阶段，但在这等时刻，却是有人悄然从白玉京中潜了出来。
一行六人，他们的潜出未曾有丝毫动摇，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行为。因为给他们打掩护的，正是白玉京的主人——道祖。
玄元一气所化的白玉京完全由道祖掌控，只要道祖想，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五人的离开，道境也不行。
“玄尊还有其一众党羽此时都在白玉京中，他们的感知被道祖隔绝，没人能发现我等。”
说话之人乃是一个近三十岁的道人，身着玄色道袍，周身隐隐萦绕着莫名的玄气。
他正是前几日在紫霄宫出现的道门至强者，道祖藏起来的暗手。
只见此人向着其余五人道：“诸位，阎魔旱魃受佛祖暗算，此时正在魔军之中疗伤，这是我等杀他的最好良机。
玄尊怕是怎么都不会想到，针对魔门的第一步，不是在论道之会上，而是在论道之会外。
如此时机，五位道友可敢随贫道闯一闯那十万魔军？”
那五位道人闻言，笑了笑，道：“斩魔之事，乃是我辈分内之事，有何不敢？我等愿随元穹道兄一会那号称至强无敌的阎魔旱魃。”
“好，”元穹道人长笑一声，道，“贫道今日就带诸位道友一会阎魔旱魃，斩下头颅作为送给玄尊的第一份大礼。”
“走。”
六道流光划过长空，直冲十里之外的魔军驻扎之地。
人未至，杀机先到。浓烈的杀机渲染天风，带着不详之机冲入十万魔军凝结的煞气乌云之中，和其激烈碰撞。
“轰隆——”
但见那乌云之中响起一声惊雷，云海不断翻滚，紊乱的气机在其中激烈交错，肆意攻伐。
“呜~”
下方魔军感应到不速之客的到来，当即就有士卒吹响军号，调集起全军煞气，凝聚军阵迎敌。
第二百七十章 交手
六道道气长虹划过天空，直袭魔军驻地。
杀机冲击魔军形成的煞气乌云，令得天空翻涌不休，也让在中军闭关疗伤的阎魔旱魃察觉到即将都来的危机。
“不知死活的道人，以为吾受到压制就成了待宰羔羊吗？”
阎魔旱魃抓起手边的巨刀阎魔荒神斩，从军营中行出。
当他出面之时，澎湃炎劲如逆流之瀑般冲天而起，那强盛的姿态，使得来者怀疑阎魔旱魃是否当真遭受重创。
“元穹道兄，阎魔旱魃出来1了。”
天空中五位通神境道人之一向元穹道人问道：“我等该如何行事？”
“就按先前商量好的，你等结阵，”元穹不假思索地道，“阎魔旱魃就交给贫道。”
“好。”
道人们也不迟疑，五人分列五方，真气交联，形成一巨大的五角星阵图盖压下来，直压十万魔军形成的军势。
而元穹道人则是从阵图中穿过，手持一把古朴道剑，直袭那头生三角的炎劲源头。
“阎魔旱魃，受死！”
道气冲压，元穹人剑合一，就如一道流星，划空而来。
回应他的，是霸道无俦的炎刀，还有那狂烈的冲霄魔气。
“轰——”
一朵蘑菇云在大军中心升起，狂飙的气劲撕破空气，将周围数百魔军士卒搅入其中，撕成碎片，瞬间清出大片的空地。
尘烟漫起，两道身影在其中激烈厮杀，魔气和道气互相碰撞，刀与剑的不停相击，让这场战斗在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道门之中还藏了你这至强者。好！吾今日就斩一大敌。”
“是贫道斩你。”
短暂的言语在风中窜过，紧随其后的是更炽烈的攻伐。
元穹此次乃是突然奔袭，最恐夜长梦多，自然是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
而阎魔旱魃则是能强行压制佛气来战，久战于他不利，是以也抱着快速解决战斗的心思。
双方心思不约而同地一致，刀剑往来间，杀机一息比一息盛，招式也是一招比一招狠。
“死！”
························
紫霄宫中，清羽陡然往西望去。
‘阎魔旱魃遇袭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着探出神念，但周围道气却是瞬间压迫而来，让往昔快如闪电的神念寸步难行。
“果然，”清羽看向道祖，“这次袭击，与你有关。”
“当今天下，除却吾等道境，又有谁敢打道境的主意呢。”道祖变相承认了自己的参与。
他倒是没料到即便是有自己的遮掩，清羽依然察觉了阎魔旱魃遇袭。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放到明面上来说。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出手给手下讨个公道是不行了。不然谁都认为我清羽是个软柿子，想来捏一捏。”清羽缓缓吐出一口气，身影霎时变换莫定，同显毁灭与创造之气象。
该说的实际上在这几日已经说尽了。道祖不可能被清羽说服就此罢手，清羽也不可能跟道祖说，我就是想着大家一起咸鱼一下，一起混个几十再说。
那样的话，反倒是和清羽的目的适得其反。他不能在道祖和佛祖看出自己不欲交战的心态。
“之前你一气开辟秘境，已是窥的吾之太上开天经真传，吾亦是想一试你的实力。”道祖淡淡道。
双方齐齐出掌，明明是相隔不远的距离，但在视觉上，这二人的右掌却是如实击到对方的手掌。
“嘭——”
沉闷的响声中，空间如同水波般荡开，所过之处一片扭曲。
“阿弥陀佛。”
佛祖轻轻拂手，将余波抚平。
虽是交手，但双方都是自觉收敛气劲，不使其外泄，以佛祖的实力，可轻易消解余波。
但这并不代表威力变小了。那充斥在四周不断变化的气韵和若隐若现的气劲，皆是代表着看似平常的交锋中有着何等巨大的惊险。
“太上无败。”
一炁化万象，道祖之气机千变万化，将那即将成型的宇宙幻象完全克灭。
然而，在下一瞬间，清羽掌中再现似渺小又似无垠的宇宙之象，平推而来。
“太上无败。”
又是这一招太上无败，在瞬间演化出和清羽的玄宇宙相反的万象之气，将对应的气劲完全克灭。
就如水灭火，雷克风一般，道祖并未针对整体宇宙，而是将其分割成无数部分，而后生成相反的真气，将其克灭。
单凭这太上无败一招，实际上就胜过千招万招。想胜过这一招，理论上唯有以实力强行压制。
然而，就在太上无败第二次与玄宇宙接触之际，清羽的气劲瞬间发生了变化，和太上无败衍生的气机相反，反向克制对方。
“嗯？”
道祖也是来了兴致，玄元一炁再变，再度逆转克制之势。
他变，清羽也变，逆转再现。双方便这般不断衍变气机，短短瞬间便有万般变化出现，真气衍变不休，交织成一团灰蒙蒙的球体。
“你练成了太上无败？”道祖一边和清羽交手，一边问道。
“得了你传授的部分感悟，又是道路近似，在知道原理的情况下练成太上无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清羽回道。
太上无败实际上就是解析对方真气，做出相应克制。
这种招法，清羽也曾经山寨过，那便是他曾创出的返无。
类似的招式对拼，实际上比的就是双方的运算能力以及气机衍变速度，谁算得快，气机衍变快，便能战得上风。
从当前情况看来，清羽和道祖之运算可说是难分高低，互相气机衍变克制，相持不下。
不过，比起根基来，道祖却是更胜一筹。
玄元一炁缓缓增强，道祖的气劲开始展现压倒性的优势。
而随着对方的增强，清羽也同样注入真气，与其相抗。
紫霄宫内的压迫逐步变强，比起先前的不露声色，现在双方的对抗烈度正在快速升级。
渐渐地，连佛祖都无法轻易抚平余波，整座紫霄宫都开始动荡。并且这股动荡正在向着整个白玉京蔓延。
二人交手，开始动出真火来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强招碰撞
“二位，你们要再交手下去，吾可没办法继续消弭余波了。不如罢手如何？”佛祖出声道。
二人是的交手余波越来越强，根本不可能再被消弭了。佛祖要是有这本是消弭两位道境全力交手的余波，直接镇压了这两人便是，又何必苦于现在的境况。
然而，想罢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清羽一双眸子绽放出了古老而厚重的威压，属于烛龙的眼睛在道境的清羽身上彻底苏醒，那一金一黑的异色瞳上龙纹缠绕，白玉京外的天空也开始明暗不定起来。
“道祖，我不想和你们撕破脸皮，并不是你们得寸进尺的理由。”
自从定下暂时苟住的方针以来，清羽看似进逼，实际上却是在不断退让。但他麾下部属的实力却让他就算是退让也受到了二祖的警惕，以致于连连出手针对清羽部属。
之前佛祖暗算阎魔旱魃，现在道祖又是出手遮掩消息。清羽发现，自己若是再退让下去，恐怕手底下的人要被吃干抹净了。
“道境的生命层次超越凡人，但某些心态却也是和凡人没什么区别。就如这得寸进尺的心态。”
清羽徐徐起身，气势越发高昂，以致于单凭气魄就让脚下硬度不逊神兵的白玉地面寸寸崩裂。
他打算出全力了。
“阿弥陀佛，玄尊既然这般坚持，那吾也不能阻拦了。”佛祖说着，身影闪动，佛光拥簇着其身形一闪即逝，竟是直接离开了紫霄宫，甚至要离开白玉京，远远离去。
他将战场交给了清羽和道祖。
这······
道祖发现这佛祖的面皮也是不比清羽薄多少啊，竟然直接离去，让二人能毫无顾忌地大战。
果然，所谓的盟友就是拿来背叛的，更何况本就是口头形式的联盟。佛祖此时离开，正是要表明自己不会插手双方大战。
当然，真要是被佛祖觑得时机，这位已经离开的道境也不介意再度返回。
“吾倒是错看了你，现在的你一点都没有以前的谨慎。”道祖也是起身道。
他的起身，让紫霄宫再度稳定下来，不在摇晃。和之前不同，现在清羽和道祖正在以紫霄宫为战场，进行对抗，一方破坏，一方庇护。
“适当的谨慎是合理的，但过度谨慎就有点胆小了，”清羽无所谓地笑笑，“我觉得我之前的谨慎有点过度了。”
“那就期望你在之后不会后悔现在的不谨慎吧。”
道祖轻轻振袖，紫霄宫内的空间不断扩张，他和清羽看似还在紫霄宫内，但实际上却是和现实隔了一层空间。
又是对秘境的运用。道祖将紫霄宫内部开辟成了一片秘境，让清羽和他一同容身其中。
“战斗，持续到秘境碎裂为止。”
一语落下，无穷尽的玄元之气充斥四周，盈满整个秘境。
这秘境便是道祖所开辟，他在此地已是有了近似天道的能力。这一刻，清羽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面对天道化身之时。
‘道祖的野心果然是要替代天道，他精心钻研秘境开辟之法，正是想要在某种程度上达到和天道相同的高度。甚至于······’
清羽想到道祖所创的武功。太上开天经，他之所想，难道便是真正的开天？
不得不说，这想法很惊人，但也很切合实际。因为道境，便就是进入常人无法触及的境界的人，是真正的超越凡俗之人。
常人眼中的不可能，在道境眼中却是可达成之事。道无止尽，便是真正的开天，也未必不是没可能达成。
“好野望。”清羽轻声赞道。
在说话的同时，十颗魔星从无穷尽的玄元之气中升起，排成十字形，释放出深沉的魔光，清羽属于魔性的一面，肆意显露出来。
十颗魔星，是天魔珠的显化形象。当魔星升起之时，滔天恨火肆虐，无尽剑气显化六翼之形，四周的速度忽快忽慢，好似时序被完全打乱······
种种异象围绕着清羽显化，阐述各种毁灭之意。
“崩溃。”
清羽的话语落下，秘境霎时一颤，以魔星为中心，空间的崩溃在不断蔓延。
第十颗天魔珠，清羽最后获得的魔珠，代表着崩溃，是元祖天魔力量的最极端表现特征，如今在清羽的毁灭之能加持下，这种力量更显极端。
而随后将十颗魔星相连的气机，更是将毁灭推上新的高峰。
十字形排列的魔星被魔气包裹，化作了巨大的十字魔剑，更加强势的魔气肆无忌惮地冲刷着四方，与道祖的的玄元之气不断冲撞。
若说道祖是要化身这秘境的天道，那清羽便是要强行在这天道上刺把剑，夺下一块地来。
双方对视，无声的沉凝中，是不断交锋的意念，真气在碰撞的同时，也是神念在攻击。
清羽和道祖早已能做到气与神和，一道真气都可短暂形成化身。如今真气对冲，也是他们的神念在时刻拼斗。
而在下一刻，身体也开始动起来。漫长的距离瞬间跨越，恍如天成的掌劲，霸道无敌的拳锋，瞬间接触。
快到极致，强到极限。
瞬息之间，双方交手数百招。招式信手拈来，或掌或拳、或指或腿，不拘于形，而战于意。
他们的每一招碰撞，都是真气、体魄、意志的强势对攻，象征着二人的根基比拼。
“太上开天。”
一炁万化，道祖一指点出，万象皆凝缩于指尖，仿佛他的手指上就有一个世界。
面对这一击，清羽意念一引，不远处屹立的巨大十字魔剑瞬移般出现在他头顶，释放出滔天的魔能。
清羽浑身魔气赫赫燃烧，炼化的六道天魔之气化作魔龙围绕身体旋绕，他抬掌，释放出灭度之招。
“左手起源·创造虚无·右手终结·赐予毁灭。”
万千魔气汇聚，清羽双掌齐出，身后魔剑也在释放剑芒，极致的毁灭迎上道祖的开天一指，足以泯灭一切的气浪正在成型。
“轰——”
秘境瞬间崩裂，战斗的余波，将空间撕裂，让这个刚开辟不久的秘境毁于一旦。
第二百七十二章 重创
秘境破碎，擎天魔剑冲破紫霄宫，上半剑身如一座山峰，异峰突起，在这道气凛然的白玉京中尽情释放着森森魔意。
正在广场上围观秘境战斗的众人皆被这异象吸引，四座玉楼内的各方高层也是将目光投向那带着无尽毁灭的魔剑之上。
“玄尊！”
“魔皇！”
玄魔二门之人见状便要出手，却被一道声音喝止。
“看戏。”
任飘渺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让原本汇聚其的真气各自散去。
而后，他的目光投注在从玉楼中飞出的裴东流和释觉身上，无形的目光给了他们犹如实质的压力，令得飞起的二人身形一滞。
“看戏。”
同样的话语，落入裴东流和释觉耳中，却是如洪钟大吕，震得他们耳膜破裂，大脑都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一声警告。
与此同时，魔影升上高空，屹立在巨大的魔剑之上，念头微动，漆黑的剑光便穿破虚空，直射十里之外。
“玄尊，莫要过线了。”
玄元一气如影随形地缠上剑光，和其同归于尽，在空中留下一道扭曲的残留气机。
然后，又是一层秘境瞬间开化，将魔剑和魔影收入其中。
同时，白玉京好似瞬间活过来一般，渺渺道气从四处漫起，一道无形的视线盯紧玉楼上的任飘渺。
这是在预防任飘渺出手屠光在场的敌对之人。
“你说，若是我把佛门中人全杀了，佛祖是出手还是不出手。”任飘渺俯视下方的三座秘境，似是自语，又似对这某人道。
佛祖是走了，但佛门中人可还留在此处呢？此时任飘渺出手，释觉等人可谓是在劫难逃。
对于任飘渺的话语，冥冥中的视线毫无波动，也未曾有应答之意。
“你不发表意见，我就当你默许了，”任飘渺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带着森森寒意，“我来试试吧。”
剑十二·未央。
剑意骤起，念动即意至，存粹的剑意之招瞬间穿透释觉的金身，留下一道贯穿伤痕。
“不出现？”
任飘渺感应四周之后，又对释觉道：“看来你是命该如此。”
他的话语落下，释觉只觉体内剑意勃发，无形的剑意化为实质，瞬间从其体内贯出，让其佛血飞溅。
还没完，应该说永远不会玩。
未央这一招，只要任飘渺剑意不绝，就永远不会有穷尽之时。
流窜在释觉体内的剑意奔向元神，所过之处，伤痕爆现，血光不断从他身体各处爆出。
至强者在任飘渺手里，就是这么脆弱，并不是通神境对上至强者好多少。任飘渺作为道境的化身，即便是只有极道强者的境界，对于释觉来说也是完全无法抵抗的敌人。
佛祖再不出现，释觉会死。
“啊——佛祖救我！”那边释觉已经开始大声呼救了。
他的呼救声，代表着他已经没了反抗的力量，也让佛祖终于忍不住出手。
“任飘渺，你做的太过了。”
佛光终现，压制住释觉体内的剑意。如山岳般的大佛盘坐空中，探手按下，目标直对任飘渺。
但也在此时，空间似一层无形幕布般落下，现出如海潮般的元气和屹立的巨大魔剑。
“佛祖，你终于是出现了。”
清羽脚掌一踏，脚下的魔剑转过剑锋，首次以剑尖对人，十颗魔星在剑上散发沉凝的紫色魔光，它带着无尽毁灭直刺大佛。
同时，白玉京上剩余的八座玉楼瞬移至佛祖身周，道气洒落，困住其身。
“嗤——”
魔剑刺穿大佛的胸膛，无数金色的血液如雨般散落，佛祖踉跄侧翻，再也无法维持住身姿。
“这是对你之前所为的报应。”道祖的声音幽幽传来。
他和清羽固然是互相为敌，在秘境内大战多时，但对于佛祖，道祖的恼怒却是更深一层。
他将让佛祖为之前的举动，付出代价。
佛血带着点点金色佛光洒脱，佛祖喋血，一手抓着魔剑，将其狠狠拔出。
“嗬嗬，”他有些吃力地笑着，“论算计，看来吾还是弱了你们两位一手。本想着让任飘渺出城救援，吾在半路灭杀玄尊这尊化身，没想到反倒是遭了你的暗算。但是······”
十里之外，一道佛光升起，紧随其后的还有如龙吟般的吼叫。那怒吼即便是隔着十里地都可闻之，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怒火和虚弱。
佛祖引动了阎魔旱魃体内的佛光，再度给其重创。
云穹道人趁势进攻，道剑绝断魔气，欺身近前，一掌击出一颗被骨甲包裹的心脏。
再挥剑，剑斩魔首，奈何阎魔旱魃的恢复力虽然大降，但魔躯强度已久，仓促的斩击只能到一半，剑锋被颈椎骨卡住。
“走。”
云穹一把抓住飞出的魔心，招呼着五位布阵的道人撤退。
“走得了吗？”
声音如在耳畔，剑光已在眼前。
“轰——”
玄元一气再度挡住剑光，救下了云穹道人一条小命，但随他前来的五位道人就没有这般待遇了。
那漆黑的剑光没入他们的身体，千锤百炼的通神之躯缓缓消散，彻底归于虚无，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令人惊悚的一幕，叫云穹道人首度心生骇然之意。
道境的实力，远不是至强者可以揣度的。云穹道人如果挨了那一剑，也会如这五人一般，彻底的在世间消失。
“这五人就送予玄尊出气了，云穹还有用，吾可不能交予你处置。”道祖拦下清羽之后，淡淡说道。
此言之后，他的身影回到破碎的紫霄宫中，开始恢复被击破的宫殿。
道祖退出了，表明没有继续大战的想法。但那八座玉楼却还是在附近静静悬浮，不过从原本的维护佛祖变成了守护佛祖。
佛祖还不能退场，这是道祖所表达的意思。
“背弃了盟友，结果却为盟友所救，佛祖你臊是不臊？”清羽讥笑道。
“玄尊若是有意，吾可陪你继续战一场。”佛祖飞出玉楼范围，求战道。
即便是身受重伤，他的底气依然不小，丝毫不惧和清羽战一场。
“免了吧，我可不想给第三者捡便宜。”清羽飘然而退。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后续
天上诸位大佬各自散去，白玉京广场之上，论道之会还未结束。
只是见了道境相争的风采，那通神之战即便再如何激烈，也总觉得失了几分惊心动魄。
不过这也只是肤浅之人的看法，真正有心之人，还是能从正在进行的比斗之中看出一些端倪的。
就如同阴魔宗少宗主云无月和苦茶的比斗。
秘境之中，云无月手持冰霜所成的刀锋霜凝月，一身太阴之气凝而不散。她屹立在冰霜大地之上，恍如冰雪女神，又飘然若非，似天上明月仙子。
阴气在其脚下蔓延，将整个秘境覆盖上冰霜，凛冽的寒风吹拂大地，让对面的苦茶心中更显苦意。
云无月的强大超乎了苦茶的想象，那一身极致的寒气冻结了所有靠近她的事物。
不管是真气还是实质性的攻击，都被凝结成冰块，坠落大地摔成碎片。二人交战多时，苦茶未伤及云无月分毫，反倒是自身受那霜凝月三刀，阴寒刀气渗入骨髓乃至冻入元神，令苦茶受创匪浅。
“这等功力，在你这年龄可真是罕见啊。”苦茶有些僵硬地道。
寒气已是渗入全身，连真气运行都受到了影响。苦茶的身体都变得僵硬，再战下去，他是必败。
“我会将你冻成冰雕，让你跪在魔宗总舵之前，日夜受苦。”
云无月脚下玉靴踩着冰霜，发出模糊的声音，步步向前，手中冰刀凝聚出好似能让目光都为之冻结的寒气，“这便是你为背叛所付出的代价。”
“背叛？是背叛清羽吧······”苦茶突然笑出声来，“听闻你和清羽有过一段往事，怎么······”
声音拉长，苦茶陡然合身前冲，浑圆太极之形乍现，扭转阴阳，“逆转乾坤。”
这一招蓄势已久，苦茶以言语相激，便是要云无月心境波动，给自己的突袭制造良机。
云无月的功体属至阴至寒，苦茶便是要用此招扭转其真气，化至阴为至阳，令其真气和功体互冲受创，奠定胜机。
太极扭转阴阳，化至阴为至阳，冲袭入体，云无月正面受之。
然而······
那至阳之气未及散发，便被无情的寒意泯灭，云无月双目化作一片幽蓝，犹如两轮蓝月，释放出澎湃的阴气。
“就这？”
她迈动的脚步跨度略大，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温婉，却充满一股强烈的霸气，“那你可以去死了。”
当霜凝月靠近之时，苦茶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因为在这之前，冰霜依然覆盖其全身。
“看到了吗？”裴东流双目紧盯着云无月和苦茶的战斗，低声道。
“看到了，蓝眸出现之时，云无月气机大变，恍如从人变成了神魔。她的神魔练体之法已经大成了。同等境界的真气武者在她面前没有一点优势。神魔练体，果然是道门之大敌。”
云穹的声音传入裴东流的耳中。
这位击败阎魔旱魃的道门至强者似乎正在某个角落窥伺着这场战斗，做出自己的评估。
“据传云无月接受了清羽的源血，是神魔练体之法的最适合修炼者。她有这成就理所应当，其余人应当不会如此强势。”裴东流道。
“源血这东西，只要清羽不死，就不会断绝。这种强势的通神境即便是只出现一个，都能让我方通神境难以应付。
要是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你觉得会如何？”云穹反问道。
魔门窜起之势太过惊人，严重威胁到了道门的生存空间，可说是道门目前最大的敌人。
不过好在，魔门最强的至强者阎魔旱魃已经死了。
暗处的云穹摸了摸袖子，似乎能感受到袖中空间那颗魔心的跳动。阎魔旱魃最后的生命力好似都藏在了这颗魔心之中，即便是离体这么久，依然还在跳动，好似能永远跳动下去。
‘如果研究出魔心的奥秘，我道门未尝不能多出一门练体之法。’云穹面露热切之色。
然后在下一秒，他就感受到如剑般的目光朝着自己注视而来，若非这白玉京及时护他，此时他已经面临涅盘剑的伺候了。
“道祖！”任飘渺深深皱眉。
道祖在这白玉京中，堪称无所不在，这白玉京就像是他的化身。道祖要藏一个人的踪迹，任飘渺这个极道至强境界的化身完全没法抓到一点端倪。
“哼！”
他哼了一声，道：“元剑一，接下来你下场，宰一个通神回来。”
“是。”
如剑般的白衣男子射出玉楼，仗剑求战。
························
另一边，魔军驻地中心。
清羽提前驱散魔军，真身降临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经过阎魔旱魃和云穹的一番激战，这片大地尽成废土，几十年内是别想恢复了。
但当清羽脚踏大地之时，曾经的生机再度回到了这片大地，野草在快速生长，干枯的树桩也发出了新芽。
创造一面的影响无时无刻不在赋予四周生机，将造化赐予这片废土。
就是有时候，造化可能给过头了，当清羽离开之后，这片土地会供养不起那些野蛮生长的植被，再度面临枯竭的境地。
清羽走近阎魔旱魃留下的魔躯，看着那生机未绝的躯体，微微皱眉，“修炼神魔练体之法，念头和全身血肉融合。在我的造化之下，你本该有再度活过来的机会，但可惜···心脏被夺走了。”
阎魔旱魃已经灵肉结合，最根本的灵识和躯体彻底合一，比精气神合一还要彻底。
在这种情况下，他最是难杀，即便佛祖下了暗手，也没能让阎魔旱魃彻底死透。
但那颗生命力最强，包含最核心灵识的魔心被取走，却是让阎魔旱魃陷入了不生不死的境地，成了一个植物魔。
灵识有缺，即便是清羽的能为，也无法让阎魔旱魃恢复意识。
云穹这一次虽然没能彻底斩杀阎魔旱魃，但也让他陷入沉睡，断了清羽一大臂助。
并且，佛祖残留的佛光还在阎魔旱魃体内肆虐，这具魔躯能不能保得住还是未知。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题（懒得想名字了）
“天剑归心。”
元剑一剑出无回，辉耀的天之剑光刺穿玄门派出的通神境强者，奠定胜利的同时，毙了对方的性命。
他抬起头来，强势的剑意似要冲破秘境，直刺玉楼上的道门中人，“下一个。”
外界的道门中人看着这一幕，极为憋屈，恨不得将元剑一千刀万剐。但是很可惜，真要让他们上场，他们又不敢上。
元剑一已经验证了自己的实力，他接连挑战三位通神境，每战皆胜。
“第几个了？”云穹的声音传入裴东流耳中。
“第三个了，无一生还，”裴东流回道，“现今道门只剩四位通神了，可说是元气大伤。”
元穹带去袭击阎魔旱魃的五个通神都死在魔剑剑光之下，云无月冰封了苦茶，元剑一连杀四人，道门通神快没人了。
“剩下四人皆是道门宿老，就别让他们牺牲了，”云穹道，“玄尊发怒了，这是要拿道门中人撒气啊。”
论道之会上，道门和佛门皆是损失不小。但在论道之会外，魔门受创匪浅。
阎魔旱魃被打成了植物魔，现今连魔躯都需要清羽运功护住，否则他连那一丝苏醒的机会都没有。
十万魔军，因为云穹和阎魔旱魃的大战，还有其余五个通神组成的阵势，伤亡过半，在十里之外留下了五六万具尸体。
魔门刚刚崛起的神魔练体流武者没了领头羊，也少了过半的基层，今后只能靠云无月支撑了。
但云无月又是阴天下的弟子，已经开始逐步接掌阴魔宗权力了，她能否分心他顾，让被打烂的魔军再度成型，那还是个未知数。
“将神魔练体流打压下去就够了，剩下的，无足轻重。”云穹道。
“玄门和魔门的其他人不打击了？”裴东流奇道。
这有点不正常啊，为何只针对神魔练体流，玄魔二门其他人可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角色。
要知道，北周的天下就是这些帮着清羽一步步打下来的，神魔练体流直到清羽成就道境才出现。清羽的真正家底，主要还是这些人。
“等到以后，你会明白的。”云穹淡淡道。
隐在暗中的道人露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没入白玉般的地面之中。他离开了，因为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关注了。
清羽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削减的，需要长年累月的争斗才行。并且，谁说敌人的势力不能成为我方的助力呢？
道祖的谋划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云穹道人最后露出一丝笑容，袖中揣着阎魔旱魃的魔心在白玉京地面之下潜行，返回自己的住处。
裴东流自然是不知云穹话中的深意的，他说到底只是道祖救回来的外人，真要说多有权力，也不尽然。
道门中代道祖掌权的，实际上还是云穹这位道祖一手培养出来的自己人。
“丧家之犬，出来受死！”
裴东流这边正想着事情，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呼喝。
一轮明月悬浮在广场之上，以高高在上之姿，洒下带着魔性的月华。广场上霎时充满清冷的光辉，犹如从白日进入了月夜一般。
魔门至强者‘魔月凌空’阴天下，出手了。
这位显然还记恨着裴东流之前的激将法，当时看似不屑一顾，现在却是要找回场子来了。
而裴东流自然也不会怯战，他一步踏出玉楼，“天上一战吧。”
现在三个秘境都还在使用中，至强者还是在外界一战的好。
说完，他便身裹金色战气冲霄而起，阴天下站在月轮之中紧随其后。
又是一场大战展开，这次是道魔之战。此次论道之会的**虽然已经过去，但余韵还是不少的。
甚至于对那些不知情的人来说，此时开始的至强者大战才是**。
“你不出手？”玄真向任飘渺问道。
她眼神示意侧面的一座玉楼，显然是在说释觉。
之前清羽一剑重创佛祖，可谓是此次论道之会最让人惊爆眼球的一幕。这也让佛门中人义愤填膺，先后四名老僧下场施展舍身决，以性命为代价重创了魔门的通神境。
莫孤鸣便是在面对第二个老僧之时被对方以命换伤，现在还在玉楼中躺着。
现在至强之战开始，玄真本以为任飘渺会亲自出手对付释觉的。
“今日给佛门的打击已经够了，”任飘渺摇摇头，“将释觉等人全杀光，都不及先前给佛祖的那一剑。
那一剑之后，佛门在三方之中的地位可谓是最低了。佛祖想要传教，难了。”
“佛门还有用，至少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我需要佛门去牵制道门。”
“我若是现在出手，佛祖可能也会再度插手，然后我的本体也会出手。我二人真要战起来，现在白玉京里的人都活不了。”
说实话，清羽总感觉今天这一幕幕颇有随着道祖心思走的趋势，这让他现在不想再多生事端，让道祖捡了便宜。
“就让这场论道大会这般结束吧。”
他就这般静静看着天上的激烈大战，徐徐道。
这场论道之会的各种较量，清羽虽然不算输家，但也绝对不是赢家。
道祖的种种计划如天马行空，不着痕迹，无声无息编织出一张罗天大网。这让清羽心中生出不小危机感，也让他更为期盼进入平缓期。
他有感觉，道祖还有更深的计划在等着他和佛祖。若是让道统之争向着几十年上百年发展，也许最后的胜利者会是道门。
所以，清羽决定苟一波，刷几张六星人物卡再来对付道祖。
“轰——”
就在这时，天空中魔月大放光华，犹如一轮银白色的大日，阴寒的光芒冻住裴东流，阴天下再接一掌，将其从空中击落。
阴天下大占上风。
当初天榜十位至强者，大部分被清羽所杀，阴天下可说是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
作为老一辈至强者，阴天下的功力积累就比裴东流深，更别说其他方面了。
与清羽合作这么多年，阴天下得到的好处也是不少的。裴东流之前挑衅她，可以说是完全挑错了对手。
“阴天下战胜裴东流后，论道之会大致上是结束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十年
最终获胜的自然是阴天下，毫无悬念。
不过可惜的是未能要了裴东流的性命，让阴天下颇为遗憾。
女人的心眼本来就不大，更何况是霸道的女人。阴天下被裴东流讥讽，当时不说，心中可是记着呢。
这次出手，她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可惜最后未尽全功。
论道之会在此战之后，也算是进入了尾声，各方基本是分出了胜负。
从结果来看，清羽这一边在论道之会上还是占据不小优势的，通神之下的比斗不提，通神境界的比斗是胜多败少，唯一的战力折损也就是蓝苍死了个尸解仙手下。
然后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分配蛋糕时间了。
由于玄魔二门胜多败少，理应由他们占据最大的蛋糕，从前的北周以及新打下来的济州、灵州、曾经的青州，皆被北周真正拿下。
道门占据被如今人烟稀少的东州以及半个中州，并不算太赚，但也不亏。
至于佛门，那就比较惨了，受到道门和玄魔的多重针对，被赶到了西域，算是继承了曾经孔雀遗民的地盘。
北周也在此次大会之后统一中原，复兴昔日大周的荣光，自此北周成大周，一统天下。
至此，天下定矣，但各方争斗依然还在，并且由于道境的存在，只要清羽等三人不亡，那道统之争就将永恒持续。
就这样，十年时间匆匆过去了。
十年之后，神都附近，一处悬浮在空中的山脉之上。
“耶~”
“我终于出师了。”
年近二十的少女欢呼雀跃，一头银白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过活力的弧度。
她是练清尘，如今真武掌门玄真的关门弟子，真武门下一代的掌舵人。
自从十年前的论道之会结束之后，清羽就将掌门之位交给了玄真，彻底脱离了俗事。
他是道境，是超脱凡俗之人，再操心这些俗事，他自己不自在，和他接触的门人也不自在。
所以他便将真武掌门之位交给了玄真，自己缓缓脱离了世人的视线，成为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越来越神秘。
到现在，就连很多真武门的弟子都不曾真正见过清羽这位玄尊大人。
当然，练清尘并不在此列。事实上，她每周都能见到清羽，向他求教武学和各种其他知识，也算是清羽的半个弟子。
直到今天，练清尘终于可以独当一面，被清羽允许出师。
此时，清羽正看着练清尘欢呼雀跃，看她自以为脱离了学习的地狱，看她那掩饰不住的喜色。
年轻人啊，总以为能轻松下来，事实上，现实总比想象的要残酷。
就好像清羽前世之时老师经常说，等你上高中了就自由了，等你上大学了就自由了，等你毕业了就自由了。
但实际上呢，高中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大学生要想有个好成绩，或者继续进修，也不能不努力。
说是学生，还不如说是学牲。
而在毕业之后，如果你家里没矿的话，那时你才会发现，你进入了人生最终极的地狱，从一个学牲进化成了社畜。
就好像此时的练清尘，她却是不知道这些年来她师父玄真早就厌倦了管理俗事，就等着练清尘出师之后将事务一步一步交接给她，让自己解脱。
所以说啊······
“终究还是太年轻。”清羽叹息道。
希望这孩子今后的发际线不会变高吧。
“清尘，过来。”清羽招手道。
“师兄。”
银白长发的少女轻轻一跃，从山峰边上跃到清羽身旁，露着笑脸道：“有什么事吗？师兄。”
“师兄送你个礼物。”
清羽一指点在她眉心，血色的生命元能注入，在她眉心处形成一道红色的印记，“有这血穹苍之力在，你就不用担心发际线升高了。”
足以救活十个垂死通神的生命元能被用来保头发，就算练清尘不眠不休工作十日，也无需担心发际线问题了。
“以后你会感谢师兄的。”
清羽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带着让练清尘毛骨悚然的笑容道。
“谢谢师兄。”练清尘道。
尽管不知道师兄做了什么，但师兄总不会害她的，不是吗？所以感谢就对了。
“嗯，去吧，”清羽挥挥手，“你师父还在等着你呢。”
“哦，那我去了。”
练清尘奔向山峰边缘，一个跳跃，“白凤凰。”
“呖——”
神俊的白色鸾鸟从山峰之下掠上，稳稳托住练清尘的身躯。
“师兄，我会常来看你的~”她在白凤凰背上回头大喊，连连挥手。
“好，师兄等你。”清羽含笑回应。
送走练清尘之后，清羽在山崖边的巨石上坐下，晒着午后的阳光，感受着懒洋洋的暖气，缓缓伸了个懒腰，“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啊。”
这十年，尽管各方道统之间摩擦不断，明争暗斗从没停过，但大体上却还是保持着和平之象。
天下在大周王朝的统治下越发繁荣，这十年也被曾经经历过那场大劫的人称之为盛世。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和平依然还能持续不少年，直到盛极而衰，大周王朝进入腐化期。”
就如同最黑暗的环境中才能催生出最纯洁的光明一样，最初的腐化，也是出现在最鼎盛的时期。
到那时，各方道统之间的摩擦就会加剧，道佛二门也能觑见机会，进行扩张。
这是一个王朝无法避免的趋势，连清羽这个道境也不能阻止腐化的出现。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次论道之会就会在大周发展到最为鼎盛的时候。
“但是，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清羽看着自己面前升起的七彩卡片，与其上的人物对视，“我等了九年，终于在去年等到了你。从那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黑白羽翼互相重叠，在清羽背后展开，无形的威压让十年后更加稳固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系统，进入传承空间。”
“传承空间，开启中······”
熟悉的眼前一花，清羽出现在了一片永恒光明之地，踏足于一座浮岛之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弃天帝
四边无际，不管是上还是下，都是一片无垠的空间。
一座座浮岛在空中悬浮，四处飘荡，形成永恒而又单调的风景。
这里是六天之界，真神所在之地。换一个说法，便是唯有道境才能存在的地界。
而清羽要挑战的目标，便是目光尽头那座屹立着露天宫殿的浮岛之上。
“弃天帝，又要见面了。”清羽轻声道。
六星人物卡珍贵至极，每一个都会被系统当做boss对待。也就是说，不管挑战失败多少次，六星人物卡都不会消失。
这一年来，清羽数次挑战弃天帝，结果很明显，都是以战败告终。
身处六天之界的弃天帝实力高到令人发指，清羽每次挑战他之后都会有不小精进，但下一次依然还是败在他手下。
弃天帝人物卡如下：
姓名：弃天帝
境界：道境
物品：无
武功：《神之招》、《逆反魔源》
评价：人间，又污秽了。
人物卡信息简单得很，列出的两门武功清羽也全都会。但是清羽就是胜不过对方。
弃天帝强大的根本不在于武功，而在于其本身的毁灭与再生之道，在霹雳世界观中称之为“法准”的大道上，弃天帝几乎是走到了极点，远远胜过同道中人清羽。
这才是清羽战败的主因。
不过在这一年来，清羽通过和弃天帝的交战，也是收获不少，自身精进惊人。
也就是他一直闷声发大财，要不然肯定惊爆佛祖和道祖的眼球。
“那么，开始第六次交手吧。”
清羽摇头叹气，一步踏出，身影直接出现在目光尽头的辉煌大殿中。
然后，迎面就来一句——
“你又来了，吾儿。”
这就是清羽摇头叹气的原因，有个吊人非要拿他当儿子。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儿子啊，”清羽叹息道，“你的儿子就一个，已经在送你归天之后自杀了。”
银鍠朱武，霹雳带孝子，手刃老父亲后愧疚不已，自愿死在苍手上。（笑）
（实际上是不想老父亲揭棺而起，以自杀葬送了弃天帝再度下凡的可能。）
“你这种坑儿子的鬼父我可承受不起。”清羽道。
鬼知道弃天帝什么心理，非要认自己当儿子，说多少次都没用。这种随时有可能拿儿子身体当容器的鬼父谁要啊。
说实话，清羽每次听到弃天帝说“吾儿”，都感觉这货是想借着自己的身体降临到他的世界上去。
“朱武太过执着于无谓的情感，吾才会亲自降临苦境，要是他能履行吾给他的职责，也无需吾亲自下凡。”
身着白色华丽神服，白发三千，一身神圣之气的天界战神立身于神座之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清羽，“比起你兄朱武，吾儿倒是颇似吾。吾从你身上看到了毁灭和创造，看到了魔的起源，吾十分满意。”
“都说了不是你的儿子了，”清羽再度无奈强调，“我这具圣魔元胎可是夺舍而来的，就算是，也是这具圣魔元胎的原主人是你儿子······”
“不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应该是你孙子。”
圣魔元胎不是这么容易出现的，即便是圣魔元胎的子嗣，也不会是圣魔元胎。
清羽这具圣魔元胎的身体，乃是银鍠朱武的妻子九祸以自身和两个儿子的魂魄，在体内孕育而成，论辈分，应该算是弃天帝的孙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清羽就坚决不会让自己头上平白无故多个爹出来。
“圣魔元胎皆是吾之造物，吾说你是吾儿，有何不可？”弃天帝道，“比起灵魂的归属，吾更在乎理念的一致，若是道不同，即便是吾儿朱武，吾也不吝于斩杀。”
说到底，弃天帝到底是无情无心、高高在上的神，所谓父子关系对他来说，形同虚幻。
原著中他之所以对银鍠朱武留手，实际上也是因为要将对方的身体当做备用容器。可惜他没想到银鍠朱武早算到了这一手，将计就计反向阴了弃天帝，送老父亲归天。
“闲话休提，我今日前来，不是和你扯嘴皮子的。”
金黑异色瞳对上金蓝之瞳，清羽眼中龙纹渐现，圣魔双相重叠，“我是来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的。”
眼前的弃天帝，是身在六天之界的本体，实力不可估量，并且没有圣魔元胎的弱点，是真正的完美形态。
圣魔元胎虽是模仿弃天帝功体所造的容器，但比起他的真身来，还是差得太远。
也就是清羽彻底炼化的圣魔元胎，融合了烛龙精血，将其改造成自己的身体，要不然可能当他面对弃天帝真身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战而败了。
“看来吾儿你还是不死心啊。”
厚重的神威令这座浮岛一沉，弃天帝一身真元释放，铺天盖地的气势肆意张扬，无情的毁灭湮灭一切。
和这个便宜儿子战斗数次，弃天帝也算是明白了对方百折不挠的战意，所以今天，他要再度赐予清羽一败。
“神之手。”
巨大的神手倾轧而下，直盖立身在神座之前的弃天帝，狂绝的气劲拥簇着神手前推，沿途的巨柱皆在这强大的威能之下倾折。
“用吾的招式对付吾，吾儿，你太天真了。”
弃天帝翻掌一压，同样一招神之手退出，两只金红的巨手对撞，清羽的神之手瞬间遭受碾压。
就像弃天帝所说的，用他的招数来对付他，本身就是一个天真的想法。
“所以，这只是个幌子。”
烛龙之影拥着清羽飞空而起，一双金黑之瞳中龙纹愈深，光明和黑暗同时出现在这片天地之间。
半片天黑了，永恒光明之地六天之界出现了占据半边天的黑暗，而那在那黑暗和光明交界之处的，是两道气质相似的身影。
“阴阳割昏晓。”
以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为分割线，将万象就此分割，各归光暗。
这是清羽首次展露在弃天帝眼中的招数，在此之前，因为心知打不过弃天帝，清羽一直是抱着求学的态度给他揍的。
揍得越狠，清羽学得越多，这也是清羽这一年内的精进程度远超过去九年的原因。
至于今日为何要使出隐藏的招数？
却是清羽打算验证自己一身所学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极端碰撞
阴阳分割的界线如光似电，即便是弃天帝也无法躲避。
不过，他也不会躲避。
这位天界第一武神平生最不会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躲避。弃天帝对敌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站撸。
“神之光。”
无尽的光华，衬托出天界武神的高洁和神圣，但那无情的光芒，却是彰显出这一招的残酷。
神之光破灭了光暗的界线，将清羽所施放的光明和黑暗尽数毁灭。不管是对立面的黑暗，还是同出一源的光明，都在弃天帝的神之光前破灭。
这光芒与其说是光，还不如说是弃天帝体现自身毁灭法准的一种形式。
神之招虽分七招，但不管是光芒还是火焰，亦或者是狂岚，都只是一种外在的表现形式，这七招真正的内核实际上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毁灭。
“学吾者生，似吾者死，”弃天帝雄踞苍天，悠悠道，“吾儿，你如此肖似吾，吾很欣慰，但若是只知模仿吾，却又叫吾失望了。
你兄朱武虽然叛逆，虽然不堪，但他算计成功，与其他人类送吾返天之事，却也不愧是吾之子。
吾儿，你可莫要让吾失望啊。”
一口一个吾儿，让清羽自问永恒平静的心湖都起了波澜，额角青筋有爆裂之势。
弃天帝作为武神无敌太久，这傲慢也是水涨船高，和存活时间成正比。
即便清羽也是道境，在霹雳世界中也算是真神，也未能让弃天帝放下身段。这一口一个吾儿，也代表了弃天帝并未将清羽放在同等地位的心态。
没办法，强者居高临下看弱者，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谁叫清羽接连四次被打爆，完全不是弃天帝对手呢。
“叫你失望？呵——”
清羽张开重叠起来的黑白十二翼，“弃天帝，你待会儿可莫要太过震惊才好。”
毁灭和创造的道韵萦绕于身，六天魔气化做虚实不定的魔龙环绕，九梵神印化作光圈，在身周浮浮沉沉。
清羽现出圣魔双相，彻底展露自己的实力。
“你是毁灭和再生之神，而我，若按你这个世界的说法，便是毁灭和创造之神。我和你，可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武神的位格，弃天帝的功体倾向于破坏和毁灭，再生之力更多的只是作为征战时的恢复手段而已。
弃天帝实际上并不是很擅长创造，这一点从他以异度魔龙之躯开辟魔界而非凭空搓出一个世界就能看出。
清羽虽然和弃天帝很像，但他走的路却和弃天帝不同。再生和创造，这两者可是有很大不同的。
“接招吧，弃天帝。”
清羽双手大张，十颗魔星在身后升起，组合成十字形的巨大魔剑。他抬手，巨大的魔剑倒转，剑尖直指弃天帝。
“呲——”
六天之界的空间出现黑痕，清羽推剑前袭，目标自然是那悬浮在空中的弃天帝。
“哈哈······”
弃天帝眼见此景，不由哈哈大笑，“吾儿，你果然没叫吾失望。”
双手同出，风雷之势惊天动地，弃天帝亦是张开纯白的六翼，汇纳无穷之力，动用风雷双式，迎向清羽。
两道身影，在万分之一秒不到的时候后正面接触，风雷击震魔剑，蕴含崩溃和毁灭之能的魔剑泯灭风雷，神气和魔元在天空中轰掣，肆虐的余波击碎四周无数大大小小的浮岛，苍穹上那不断变换的黑白之色，让人不由想起此地在无数年前发生的那一幕景象。
圣魔同天。
那是弃天帝由神转魔之时，也是他思想发生巨大变化之刻。
“咚——”
脚步踏在虚空中，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声音，漆黑的靴子当先迈出紊乱的气流，其后是漆黑中点缀宝石的华服，从白转黑的长发。
“能将吾这毁灭的一面逼出，吾儿——”
黑发弃天帝微阖的双目睁开，露出唯一没有变化的异色瞳，“你当真没叫吾失望啊。”
自从弃天成魔之后，弃天帝就多了这一面，这也是他将毁灭之道发挥到最极致状态的一面。
对于这突变的造型，清羽只能说：“em······大金链子很传神。”
实际上那并不是大金链子，而是宝石链，并且戴在弃天帝身上一点都无损其高贵而威严的气质。
但也许是清羽先入为主吧，他总觉得弃总黑化之后多出的宝石链很出戏。
“心怀不敬之念，吾儿，看来是吾太宽容了。”
弃天帝也看到清羽的古怪神色，心中感觉自己被儿砸冒犯的弃总龙颜大怒，就要施以惩戒。
“神之灭。”
极端的毁灭造就极端的景象，无垠的六天之界都好似迎来末日一般，光明无限的天空都出现黄昏般的光华。
神之灭，清羽有所掌握，却从未见弃天帝使出的招数。因为在之前的四次交手中，清羽还没逼出弃天帝的神之灭就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面对这般极端的毁灭之招，清羽决定再度启出自己隐藏的招数之一。
“天为日。”
“地为月。”
“人为星。”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招数，那辟开毁灭之潮的极光，让弃天帝有种熟悉的怀念之感。
“天极圣光！哈哈哈······”
弃天帝再度大笑，“吾儿，你还真是叫吾惊喜啊。”
自家的崽学了老对手的绝招，弃总感觉老怀大慰，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鬼才是你儿子啊。”
清羽再度发出一声哀叹，魔气尽敛，一身真元悉数化为圣华，为天极圣光增威。
“天极圣光。”
随着一声呼喝，开天之招对上灭世之能，圣与魔的交锋，创造与毁灭的极端碰撞。
方圆千里之内的浮岛皆因这两方对决而破碎，距离较近的碎岩更是被双方冲击的余波彻底化消为无形之态。
当初弃天帝在圣魔元胎状态时被这天极圣光重创，魔气也被净化，现在他的本体真身面对此招，又会如何呢？
身为道境中人的清羽使出天极圣光，又会对弃天帝造成何种结果呢？
当圣光和毁灭之潮散开之时，胜负揭晓。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吊人阴我
六天之界。
剧烈的震颤摇动了这个无垠的空间，激烈碰撞的毁灭之力和天极圣光互相泯灭、净化，缔造出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和乱流。
清羽纵身于乱流中横渡，周身穴窍运转，显化本源真身，令狂暴的乱流无法近身。
这十年来，他可不是虚度的。
清羽甚至曾封印功体从零开始修炼人仙武道，将抽奖得到的现在如来经练到人仙之境，并且推陈出新，创出属于自己的本源真身。
他从一无所有到道境，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而在论道之会后到现在，已经超过他从零修炼到道境的时间了。
“太一真身。”
清羽周身元气聚合成不可名状的无上形体，而后散化成无数道长龙融入周身穴窍之内，横渡乱流，直达弃天帝之前。
“造化钟神秀。”
一掌推出，天地造化尽在掌间，万物生发，万象蕴成，这一掌，就是一个天地。
以造化直面弃天帝之毁灭，清羽与弃天帝针锋相对，一举荡尽过去一年内四次败北的窝囊。
此时弃天帝因为天极圣光的缘故，毁灭魔体不稳，有重回白发圣体之势，但他还是压住净化之力，还以攻击。
“不差。”
弃天帝同样一掌迎上，掌前一切，尽成虚无，毁灭万象。
这生和灭的对击，并未发生太过剧烈的响动，因为清羽掌间的造化被弃天帝一掌湮灭，浩荡毁灭之能回冲清羽之手，反击于他。
“还没完呢。”
清羽双目中精芒大盛，元气汇成门型，缓缓打开。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无尽造化道妙从门中喷薄而出，玄气辉腾，轰掣毁灭之神。
这才是清羽在造化一道上最大的成就，也是这十年来他对自身玄门道统的汇总。
众妙之门，阐尽万妙，道尽玄元。
“毁灭。”
弃天帝变招，风火光雷皆现，属于神之招的各种表现现于一掌之间，一手探出，天地皆灭。
这才是真正的神之灭，也是其毁灭之能的完全体现。
当初圣魔元胎状态的弃天帝可同使风雷双式，而现在，他却是将七式神之招归纳于一掌之间。
极致的毁灭之力破灭万般道妙，一掌印在众妙之门上，叫这清羽造化之道大成的招数瞬间湮灭。
“轰——”
弃天帝的手掌在破灭众妙之门后，再印在清羽交叉防御的手臂上，毁灭之能击破太一真身，泯灭手臂，轰掣胸膛。
清羽胸膛及以下的部分被瞬间破灭，自身的毁灭与创造之能也只能保住头颅不灭。
不过，弃天帝也不是无伤。清羽能感应到他的气机变化，尽管只是一瞬间，但他还是知道了弃天帝也为自己所伤。
可惜，也仅仅是一瞬间啊。
大道相近的清羽知道弃天帝有多难缠，只要不是致命伤，那就完全不是问题。
他的再生之力会将这些伤势快速回复，即便是致命伤，回复起来也不需要太久。
想要靠车轮战磨死弃天帝，你可以等他什么时候下凡降临在圣魔元胎中再说，要磨死他的真身，根本不可能。
“哈哈······”
弃天帝缓缓褪去黑色的魔气，再度恢复白色圣体，“吾儿，你可真是给了吾不小的惊喜。竟然能伤到吾，竟然可以让吾真正受创。”
“吾儿，吾不得不为你而骄傲，并且给你一个礼物。”
那手指轻轻点在清羽眉心，宏大的意识流瞬间冲进清羽脑海。
“撑住吧，吾儿，接受吾的小礼物。”
‘屁的小礼物！’
清羽心中狂骂，并且运转残余元神快速吸收那如江海般的记忆。
是的，记忆。不同于系统过滤后仅有武学感悟的记忆，弃天帝这股记忆包含了所有的回忆。
拜道境的绝对记忆能力所赐，清羽连弃天帝坐在神座上看人间的风景的记忆都有。
而这记忆的量若以时间来计算的话，便便是——
一万年。
万年的记忆，对于弃天帝的生命来说并不算太多，但对于清羽而言，却是难以承受之量。
须知，清羽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就五六十岁，就算加上吸收的诸多人物记忆，也就千来年。
“系统，送我出传承空间。”清羽心中狂呼。
系统还是很靠谱的，瞬间将清羽转移出了传承空间，让他回到了现实。
但那万年记忆，同样也被带到了现实之中。
传承空间内所受的伤势都能在离开之时恢复，因为对于现实而言，那些都是虚幻。但这万年的记忆却是信息，它造成的也不是物理或者精神层次的伤势。
“该死！”
清羽坐在巨石上的身体下意识外泄真气，令整座浮在空中的真武门都是一震。
“记忆太多了，需得将其封印。”清羽咬牙运转恢复全盛的元神，将那万年记忆封印了九成九，所在意识海深处。
他算是明白之前面对弃天帝的危机感是哪来的了，就是这记忆。
因为自身圣魔元胎的起源是弃天帝，即便清羽早已将其完全炼化，并且脱离了弃天帝的控制，也无法免疫一点小缺点。
弃天帝当然不可能以灵识占据如今的清羽之身，即便是能占据，也无法让清羽带着他的灵识离开传承空间。
但是，他却是能让战败后衰弱至谷底的清羽灌输记忆，属于他自己的漫长记忆。
如果清羽吸收了弃天帝所有的记忆，那他这相对弃天帝来说并不算漫长的人生无疑会被记忆潮流淹没，到时候他当然还是清羽，但人格却是可能换成另一种样子了。
即便是现在，清羽也感觉自己的三观出现了一点偏移，那是封印记忆之前留下的影响。
“弃天帝这吊人，竟然阴我。”清羽恶狠狠地道。
说话之时，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厌恶感，好像是为自己口出脏言而感到厌恶。
作为高高在上的神祗，弃天帝厌恶人类的肮脏，这脏话好像也算在肮脏之内了。
“靠。”
多年心湖不动的清羽拍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斩去了那丝厌恶。
“看来我得闭关调整一下了。这样下去我怕不是哪天就突然来一句‘人间，又污秽了’，然后开始清洗天下。”
第二百七十九章 似是故人来
早晨的暖阳照射进天玄阁中，也照耀到床榻上玉人的俏颜之上。
清羽起得身来，穿好衣裳，伏下身子在玄真额上吻了一吻，凑着莹白的耳垂低声道：“我要出去一趟，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回来。”
一直闭目的玄真陡然睁开双眼，静静地看了清羽好一会儿，又闭目道：“嗯。”
她从清羽眼中好像看到了某种决意，某种让她担心的决意。
不过作为伴侣，此时最应该做的还是支持。她也只能支持。
“放心，我会回来的。”清羽随手插了个旗，转身走出天玄阁。
时间过了一个月，清羽经过调整和梳理，以道境的强大元神承载了弃天帝给予的万年记忆。
这万年记忆给清羽带来多大收益呢？
看现在清羽决定出去和那两位对线就知道了。
是的，清羽要出去和道祖、佛祖对线了，因为他从弃天帝记忆中获得了无数领悟以及数不尽的佛道二门武功。
尽管是魔界创始人，但弃天帝对于佛、道、儒三教却是极为了解。毕竟他和太阳神赌的就是魔界和三教的胜负，三教就是太阳神的棋子。
这让清羽基本补全了自身对于道佛二者的理解，让他的佛道魔三魂化身基本圆满。
并且，也托这万年记忆的福，清羽对神之招还有天极圣光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自身根基越发深厚。
不过弃天帝记忆中的主观意识太深了，尤其是那高高在上，无心无情的神祗之念，即便是以清羽的永恒心境都收到了一些影响。
是以清羽在最近三天和玄真呆在天玄阁不出门，以某种比较暧昧的方式冲淡了对人间的疏离感。
现在，他调整完毕，也该出门去访友了。
这首先，就是西域。
···························
蜀州偏远之地，黄沙城。
这里靠近西域，乃是从西域进关后的第一座城池。当年魔佛前身三天率众进关，受到佛光笼罩的第一座城池便是黄沙城，也就是在那一天，黄沙城全体百姓都被佛光洗脑，成为了最忠实的信徒。
到后来，他们以尸骨铺就阶梯，让魔佛现世。
蜀州的百姓基本都死在了魔佛之乱中，哪怕是在十年后的今天，这里依然是地广人稀，尤其是在靠近西域的黄沙城中。
要不是后来佛祖进了西域，恐怕这黄沙城至今还是空无一人。
不过往日黄沙城虽有佛徒往来，但也仅是寥寥几人成群，而非这几日般，来来往往人数众多，黄沙城的荒凉被人烟一扫而空。
这人一多，吃的喝的需求也就大了，黄沙城仅有的几家客栈和饭馆这两天忙得昏天暗地，尤其是城东那家客栈，连老板孔老三都出来跑堂了。
“来了~”
孔老三十分浮夸地拉长着音，手上托着一碗素面，向着客栈角落匆匆走去，“这位道···道道······”
孔老三其实觉得很稀奇，因为竟然有道士来到了这佛徒往来之地，难道他不知道隔壁就是现今佛门的总坛吗？
所以当素面上来后，他打算亲自去见见那胆大包天的道士。
但是当他真正见到之时，他又想回去扇自家小二两巴掌，然后让他卷铺盖走人。
那人衣服上虽有阴阳纹，但这并不代表他是道士啊。拂尘呢，道冠呢，芒鞋呢，这些都没有，这算个屁的道士啊。
更重要的是，谁家道士敢有一头白发啊，也不怕被自家人打死。
谁不知道现在道门的死对头玄门老大就是一头白发，哪个道士敢效仿，怕是直接就被当做玄门的奸细了。
反正孔老三现在见到白发人都是避着走的。
是以，孔老三前进的步伐猛然一顿，好似全无惯性一般平缓转身，向后溜去。
然而，当他转身之后，却是发现自己倒了那白发身影的对面，手上的素面正好递到对方身前。
“好久不见了。”
白发的玄门之尊拿过素面，轻轻夹起面条，纳入口中，“孔悬空。”
昔年圣德帝姬承天手下的得力干将，曾被认为最有希望进入刀道至强的‘寰宇刀君’孔悬空，此时只是黄沙城一家无名客栈的老板。
哦，顺便说一句，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和当年的姜家家主夫人挺像的。
“是啊，好久不见，”孔悬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玄尊。”
面前这位他躲了十多年，躲到这靠近西域的荒凉之地了，竟然还是未曾躲过他，在十多年后的今天再度相遇。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十一年？还是十二年？”清羽一边吃着面，一边问道。
“十三年了，玄尊。”孔悬空笑得极为苦涩。
“要我来说吧，其实你不应该藏在这里的，这里是最靠近西域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来到这里的。藏在这里，很不明智。”
清羽三下两下吃完面，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汤，“去神都吧，至少那里安全。”
他站起身来，“神都的居住许可，就当做我给你的面钱了。说来惭愧，我很多年没碰过钱了。”
“顺便一提，越快越好。”
在孔悬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眼前这位就像真的老朋友一般，和他叙了一会儿旧后，就直接离开了。
他的到来和离去并未惊动除孔悬空外的任何人，即便是这满堂的佛门中人，都未曾注意到死对头老大的到来和离去，即便清羽的穿着和气质都是如此出众。
他就像不存在一般，让所有看到他的人自动抹去相关记忆。
要不是眼前这碗还带着余温的面汤，孔悬空也可能将这一切当做幻觉，当做一场梦。
不过现在······
孔悬空火烧屁股般一下子弹起，直接撞破头上的天花板，在冲破几堵墙，进入自家卧房之中。
“我们走，”他着急地说道，“去神都。”
方才清羽的那番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建议孔悬空去神都，马上。
因为距离这不远的地方······
即将发生一场连通神境都不一定能幸免的大战。
第二百八十章 见佛祖
走出黄沙城，一路西行。沿途所见，皆是心向佛门之辈，即便是被驱逐至西域这等荒凉大漠，佛门依然能深深扎根下来，将信仰铺展。
或者该说，越是苦寒之地，民众就越是将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信仰想要大行于世，就需要世间多难。
就像佛门所说的，世间就是一片大苦海，如果不苦，谁会信佛呢？
清羽一路走来，看到的是虔诚和麻木，为苦难而麻木，为希望而虔诚。
这些虔诚的佛徒由西向东，一拨接着一拨向关内行去。
‘佛门这是要东进了。’清羽目睹诸多佛徒东迁，哪还不明白佛祖的打算？
在西域忍了十年后，佛祖终于忍不住，打算向中原传教了。这些佛徒混入中原之后，每一个人都是一滴墨水，扩散开来，要将整个中原染成一片黑色。
新一度的道统之争，可能很快就要到来了。
清羽逆着和佛徒相反的道路，走进了漫漫黄沙之中。
“看来我来的恰到时候。”
························
漫漫黄沙之中，一座突起的山峰托着一片清净庄严的净土，在三座山峰般高耸的佛像环绕之下，屹立于大漠之上。
这里是佛门祖庭那烂陀寺，昔年孔雀遗民圣地，如今的佛祖驻留之地。
自佛祖降临西域，这里佛门祖庭可谓是名副其实，十年来让无数心向佛门之人爬山涉水而来，哪怕是大漠的漫漫黄沙，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
佛门中人也是有才的。佛祖被驱逐至西域，佛门中人却说佛祖是自愿进入西域，拯救西域苦难民众。而中原之人若想朝见佛祖，当历练千辛万苦，一路西行，征服这广阔大漠，才能进入这佛门圣地朝见佛祖。
“都是些噱头。”
清羽一脚踏入那烂陀寺的佛光覆盖区域，体蕴佛气，和佛光融为一体。整个那烂陀寺，除了佛祖之外没有一人察觉到有外来之人融入佛光之中，即便是佛祖，也只是察觉到入侵，而无法确定来人。
不过，当今世上有这本事的除自己之外，只有其余两人，佛祖猜都能猜到入侵者是谁。
“佛功精湛至此，连吾都无法准确捕捉到你的位置，玄尊，是你吧。”
大雄宝殿内，佛祖盘膝坐于金色莲台之上，眸中金光闪烁，淡淡道。
“是我。”清羽之身影在殿中现出。
“玄尊不在中原和道祖对弈，跑到这西域之地来是为何？”佛祖淡淡问道，“莫不是看上了这西域之地，打算连吾佛门最后一块立身之地也要抢去？”
“西域之地，着实荒僻苦寒了点，我可看不上，”清羽微笑着看向佛祖，“想来佛祖也是看不上的，要不然为何要让佛门弟子们东迁？”
“看来，佛祖也想进中原的棋局下两手了。”
“这不是怕道祖和玄尊无聊嘛。不过吾看玄尊的样子，像是并不介意佛门进中原啊。”佛祖有点诧异地道。
“是不太介意。”清羽实话实说地道。
“实际上，不止我不在意，道祖看起啦也不是太在意。”
说到这里，清羽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这十年来，清羽一直刻意维持着和道门相持不下的状态，让局面一直保持温吞，不愿掀起太大的风暴。
叫他好奇且心生疑窦的是，不仅是清羽想要一直维持局面，对面的道祖也是如此。
六年前，道门实力布满整个中州，只要道祖一声令下，道门中人就敢冲出中州，和玄魔二门抢地盘。但奇怪的是，道祖不但不曾下令出中州传教，反倒叫那些蓄势待发的道门中人紧守中州，绝对不能再出一步。
当时这道命令，可是叫道门中人疑惑不已，也让蓄势待发随时进中原捡便宜的佛门中人疑窦满心。
而清羽，也是在那次之后对道祖提起了最大的警惕之心。因为他也是和道祖一般，下令勿要挑起矛盾。
“佛祖你知道吗？道祖可能另有图谋，我也是如此，我们都不看重道统的争端，也就只有你，一直在寻思着佛传天下，建立地上佛国。”清羽意味莫名地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佛祖心中生疑，看着突然说起奇怪之语的清羽暗自提起戒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清羽今日到此，绝对不是过来闲话家常的。
清羽也是看出了佛祖的警惕心，干脆地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送佛祖一程的。”
“佛祖，”清羽正色道，“可否请你归西？”
“请吾归西？哈哈哈······”
佛祖笑出声来，“先不说吾所在便是西天所在，光是凭你之力，能送吾归西吗？”
“清羽，天道都只能囚禁吾数千年，而无法杀吾，你又如何送吾过西？”
“不一样的，”清羽摇头，“天道无心无灵，只是死板地遵守天地规则，若无化身承载，祂虽有超过我等之力，却无法发挥足以杀死我等的能力。
说到底，天道的体量遍及整个天地，比起我等来，太过臃肿。而似你我这等道境又是不同。”
清羽说到这里，讽刺地笑了笑，“佛祖你当初临世时，为何不曾把我看在眼里。自然是因为我兼修佛、道、魔，所学虽博，但难以在这三种武道上成道，尤其是佛、道，在这两种武道上，我是绝对比不上你和道祖这两个先行者的。”
“比不上，就为你等所克，甚至将来能成为你等的资粮。所以，当时你和道祖实际上并不把我放在心上。”
也就是清羽不把核心放在佛、道之上，而是走出自己的道路，要不然还真的被这两个先行者克的死死的。
实际上这第三个成就道境的人如果不是清羽这个自带外挂的，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被这两老狐狸吃得死死的。
年长也是一种财富，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猪都能成仙了。道祖和佛祖做了多少准备，谋算了多少次，其他人都不知道。
不过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清羽能否吃定佛祖。
第二百八十一章 力镇大千
“上天入地，唯我独尊。”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如来如来，称霸现在。
清羽首现现在如来经之功法，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佛门至高武功，冲击着佛祖的心神。
“这···怎么可能？！”佛祖失态地惊叫出声。
他是此世佛法的开创者，佛门的一切，都源自于他。但现在，他却是见到与他迥异却不弱于他的佛功。
“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清羽一脚踏出，霸道无边的力量令得整座山峰都开始颤摇，“佛祖，你的道，尽了！”
无边大力，无穷神威，现在如来经以力证道，以力量扭转一切，是再实在不过的力道武功。
清羽抬手，手捏拳印，一拳击出，天地万象皆被强悍的力量扭曲。
如来神掌·大千印。
力镇大千，不拘于颜色、光线、气味，声音，世间万物皆被强悍的力量一举镇压，就是思想，也被大千印扭曲充塞。
无意无眼无耳界，非想非非想。
清羽修炼现在如来经长达十年，却一直由于非是正宗的人仙武道武者出身，难以发挥其真正威力，直到得到弃天帝的记忆，从中了解了其万年时间内的智慧，方才将这武功扭转成自己的武功，将其完美使出。
现在第一次使出，便是面对此世佛道第一人，此拳叫其震惊，让其震骇。
“休想镇压吾！”
佛祖不愧是佛祖，立时从大千印的镇压中脱离，同样指天画地，掌出霸道之功。
“上天入地，唯吾独尊。”
同样的霸道，但双方力量内蕴却是不同。佛祖是让天上地下万物皆皈依佛门，为他独尊。
而清羽的拳劲，却是以力量扭曲称霸，力压天下。
双种霸道，难称上下，唯有正面碰撞方见高低。
“轰——”
“轰——”
“轰——”
拳掌碰撞三次，第一次，双方挺立原地。
第二次，双方各退一步，又猛然向前再度对击。
第三次，清羽退两步后立时止住，稳如泰山，佛祖连退三步。
“不可能，你的根基怎会胜于吾？”佛祖再度惊声道。
今日他可谓将数千年来的震惊一并发出了，清羽屡现奇迹，让他数次吃惊。
“我说过，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本身。”
清羽再度前踏，脚下山峰在他步履踏过之后，迅速崩裂，整座山峰都在倾颓。
“如来神掌·摩诃印。”
摩诃之意为大、伟大、无限大，摩诃印便是将力量极致发挥的印决。
拳印击出，佛祖只觉那一拳充塞天地，整个天地之间，唯有一拳，携带无穷之威而来。
力量，力量，还是力量。清羽将自身根基之力发挥到极致，管他佛祖如何应对，清羽就是一拳击出，力碎万法。
精气、真气、元神，毁灭还有创造，皆化作拳劲，轰压而出。
“佛魔大化。”
佛祖再现佛魔之招，彼岸佛祖、苦海魔尊，双者齐现，佛魔之气融合出混混沌沌的无量之力，正面硬接清羽的拳印，绝不后退。
对方使用佛功和自己相斗，就是想让自己死战不退。因为一旦退了，那么这场双佛之争佛祖便是败了。
佛祖作为此时佛门之祖，绝不能败。
霸道拳印碰撞苦海以及其后彼岸，激起强悍劲力，粉碎一切。
围绕在山峰周围的三座巨大佛像皆是沙雕一般瞬间崩碎，散落成灰。狂猛霸道的气劲甚至撕裂天穹，将天空撕扯出巨大的裂痕，长度蔓延数百丈，整个西域的人都能看到那漆黑恐怖的裂痕。
这是道境之战，是两大道境的死战，造成的余波能遍及整个西域。
“喝！”
元气滔滔，从四面八方而来，被二人吞纳于体内，二人交战范围越发扩大，整个西域都出现风暴、沙暴、地陷、狂雷，简直恍如末日一般。
这末日般的天灾甚至还在扩张蔓延，通过元气的连带反应甚至有进入中原的趋势。
整个西方，都在躁动，即便是因人皇手段而变得沉寂的元气，此时也是躁动不休，全无往日的惰性。
“道境，道境啊······”
已经快逃到蜀州边境的孔悬空望着天空尽头那黑暗混乱的风暴，感叹连连，“现在我算是明白当年那些人为何要狂热追求道境的力量了，这简直不是人能拥有的力量。道境，不是人，是神！”
当年孔悬空为姬承天效命，为恩为交情，却唯独不是为自己。他其实并不明白那些人为何如此狂热地追求力量，明明以他们的境界，活个几百年完全不是问题。
直到现在，生性懒散的孔悬空才真正明白道境的可怕以及······魅力。
试问有谁不想掌控这般强大的力量呢。尤其是那些曾经经受过无力的痛苦，直到力量重要性的人。
“这一战，不管谁胜谁败，都将对天下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孔悬空深深地道。
三足鼎立的局势因为清羽的主动出击而被打破，接下来恐怕又是一场乱世将要来临了。
“道祖恐怕也要有动静了，这天下，明明才太平十年啊。”孔悬空叹道。
正说着，东方有一气柱冲天而起，无形的波澜随着气柱的升起而扩张，元气举起的白云遮天蔽日，将整个东州尽数覆盖。
厚重的元气之云甚至阻挡了阳光的照射，让整个东州，都陷入一片黑暗。
而后，一座白玉般的城池从云朵上方冒出，道道流光从白玉京中飞射，散向四面八方。
道祖，果然也是动了。
只是他并未向西域而去，而是让白玉京升天，让那玄元一气汇聚成的气柱无止尽地向天空探去。
“天下大乱了，我们还去神都吗？”孔悬空的妻子忧心地问道。
要说以往，神都肯定是天下最安全的地界，也是天下最繁华的地界，这天下没有比神都更适合人住的地方了。
但是现在······
一旦清羽战败，那神都肯定是最不安全的地方，甚至可能整个神都都将被夷为平地。
“去！”孔悬空说的斩钉截铁，“比起其余两人，我更相信明显有备而来的清羽。”
看清羽去西域时那般从容，总不可能现在就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