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将出
高破阳的被擒，在后乾掀起轩然大波。
在此兵压大乾边境的时刻，竟是有人将镇守蜀州之际的飞廉军统帅生擒，姬承天当即大怒。
但他的怒火，注定是要落空了。由于魔云遮蔽，又是迅速擒拿，飞廉军的将士们看不清是何人擒走高破阳。
并且，此时后乾的状况也抽不出高手前去追查。比起高破阳，威逼大乾才是首要之事。
于是乎，姬承天也只能派人派留在后乾的正天道人带领神霄道叛徒，前去调查。其他的，他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而在另一边，玄阴剑宿等人带着高破阳日夜兼程，一日之间从后乾这一头，飞到另一边的洪州，悄然在练家降落。
“道君，人带到了。”玄阴剑宿向着一袭白衣的清羽抱拳道。
今日的清羽，并未着道袍，而是以一袭白衣露面，白发飘飘，看上去极为卓然。
他在此也已经等候三日了，今日终于等到了高破阳的到来。
看着被妖魂锁链穿了琵琶骨，四肢上还弥漫着剑气的高破阳，清羽露出满意的笑容。
“时命老人的所谓大劫，不过是他所虚造。真正的大劫，乃是由我等九天一手造成。而想要以人力真正引动天势，还需劫引。”
清羽向前一步，微微蹲下，看着依然桀骜不屈的高破阳，“三凶星承天之煞气，虽远不如千年方一出的天魔煞气，但也是秉正天煞，能为劫引。
你们，就是大劫的引子，也是大劫的开启钥匙。”
“呵，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用到破军星力的。”高破阳直视清羽双眼，钢牙咬碎，发出不屈之声。
“别想多了。”
清羽站起身来，俯视着高破阳，“你以为开启大劫，还要你们的意愿吗？并且，你认为自己就是不可或缺的吗？”
“在万劫天魔出世之后，时命老人就认识到，他会是更好的劫引。毕竟那位万劫天魔，也就是剑神，他本人所拥有的就是万劫煞气，为劫而生。并且为了自身的精进，他一定会成为开劫之人。
也就是在那时，时命老人对你们的看重大不如前，就连贪狼星主的元神也不再去寻找。从那时起，你们就成了弃子。”
清羽挥挥手，示意剑宿带着高破阳随他来。
他们一行人从练家后山进入地下，往地底深处的熔岩池走去。
一边走，清羽还一边说道：“你们虽然成了弃子，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既然不能成为大劫的劫引，就为我锻造一把劫器吧······”
以你们三人的命。
清羽暗想道。
一旦大劫真正爆发，身为万劫天魔的剑神的实力将会不可抑制地高涨。本就极为强横的剑神，在成为开劫之人后，会强到何种程度，连清羽都不敢揣摩。
所以，必须提前想个办法扼制一下剑神。
这时，曾经的想法再度跃入清羽脑海。
清羽曾想以三凶星之命锻造一把凶兵，但是由于接二连三地抽到神兵魔兵，这计划也就暂时搁置。
在后来，清羽又想将其作为升级材料，将大邪王重铸成末日神话。但是单纯的末日神话，并无法符合清羽的期望。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荒神，清羽没办法让末日神话达到原著里的水平。
于是乎，清羽就想到效仿风云里面的大劫之器绝情，选定天时，让末日神话成为劫器，汲取劫气成就不世出的凶劫之兵。
这样，既能变相削弱未来的剑神，也能为自己添一至极凶兵。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说话之间，一行人亦是来到一处回形楼梯之前。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的锻造地点，还要往下，直达地底千丈之地。若是靠步行，少说也要几刻钟。
所以，他们选择飞行。
从回形楼梯中央落下，不多时便已到地底千丈之处。
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流淌着高温的熔岩，真丹境巅峰的炼麟也是热得直流汗，显得十分狼狈。
但和其狼狈的外表相反的是，他的神色极为兴奋，看向面前的岩浆池好似看梦中情人一般。至少他的夫人练飞虹此时都没受到炼麟一点关注。
“练家主，炼先生，让贤伉俪久等了。”清羽飘然落地，不染丝毫尘埃，微笑道。
“哪里，尘儿在真武门习武，才是让道君费心了呢！”练飞虹含笑道。
她和练清尘经常用千里镜光阵联系，自然知道自家女儿虽不是清羽之徒，但也受到清羽不少的教导。
虽然累是累了点，还长出了几根白头发，但是那实力的见涨可是有目共睹的。并且，有了白发之后，练清尘看上去竟是有了清羽的几分气象，显得更为飘渺出尘了。
“分内之事。”清羽客套回应道。
这时，炼麟的目光终于从岩浆池那里收回，转身看向清羽，面色十分郑重地抱拳道：“历时两年，炼某终不负道君所托，末日神话，只差最后一道工序了。”
末日神话的刀体初成，此时正在汲取地底熔岩之力，但是如此的话，还是不足以让清羽等待两年。
最终的程序，是要将大邪王融入末日神话，以三凶星为祭，让这柄魔刀劫器出世。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清羽道。
剑姬从一旁的小房间内提出一个以玄铁锁链缚身的昏迷之人，他是七杀星主梁逆行。
玄阴剑宿提起破军星主高破阳。
而清羽，从系统空间内抽出一刀一剑，刀是大邪王，剑是贪狼剑，剑内束缚着贪狼星主伽术的元神。
一脚踏上岩浆，土昆仑之力翻涌，大地元气滚动，在岩浆上凭空造出一座平台，上刻一副玄奥的阵图，以三个圆环为角，中央有一空洞，岩浆在其内翻涌。
“你究竟要做什么？！”
还清醒着的高破阳心生强烈不详之感，挣扎不断。但是以他现在这被封了功力，穿了四肢和琵琶骨的状态，又能有和作为呢。
终究还是被玄阴剑宿如抓小鸡一般，扔在三角顶点的圆环之上。同时，七杀星主梁逆行也被扔到另外一个圆环上，内有贪狼星主伽术元神的贪狼剑被插在第三个圆环上。
三凶星，齐了。
清羽将大邪王投入中央的熔岩之中，目视着它徐徐沉入岩浆。
························
同时，在洪州的另一处地界，一个似少年又蕴含沧桑之意的白袍剑者落在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山上。
这处荒山，乃是一座活火山，山体内时刻奔涌着岩浆，其名为天熔山。
当年剑神湖的顶尖铸剑师公冶百锻便在此山之中。
公冶百锻因在几十年前受到姬承天的资助，就此再也不出山，一心锻剑。这一锻，就是几十年。
当初清羽也曾找过公冶百锻，让其为己铸造一剑。但是比较尴尬的是，清羽并非一个合格的剑者，所以公冶百锻也未下太多心力。
所锻出的万世昭明固然也是不可多得的宝剑，但是在清羽犹如鬼神般的精进速度下，万世昭明终究还是未曾跟上脚步，被清羽束之高阁。
而今日这位前来天熔山的年轻剑者，自然是一位合格的剑客，不像清羽那般半吊子。不过，他来此，却非是为了求剑的。
抬手轻挥，山岩在剑气之下悄然分开一条道，剑者进入其中，直达山底腹心之地，落在熔岩池中心的铸剑台上。
“当啷——”
公冶百锻看到来者，手上的大铁锤不断颤动，整个人都是激动不已，神情难以自主。
“公冶家睿之公第七代后人公冶百锻，拜见祖师！”
公冶百锻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双膝跪下，纳头便拜。
“睿之那孩子的后人啊······”
剑神看着眼前这个昂藏大汉，目露追忆之色，“没想到，过了九百年，你们还在坚持啊。”
公冶睿之，剑神的另一位弟子。和剑君沈云极不同的是，由于自身家学，公冶睿之更善于锻剑。
当初剑神以沉剑湖的败剑为材，汲取庚金之气修补天分，那手技艺实则非他所创，而是来自于公冶家的补剑之术。
而公冶百锻，正是公冶家的末裔。
“家祖曾言，祖师必能脱困。届时，也可实现家祖昔年的梦想，让天分更上一层楼。”公冶百锻道。
“你先起来吧。”
剑神探手扶起公冶百锻，看着那黝黑成熟的脸庞露出小孩子般的欣喜和激动，亦是不由感慨道：“苦了你们了。”
比起另一个逆徒，公冶家是为剑神付出太多了。
公冶百锻从未见过剑神，但在见到剑神的第一面，就认出他的身份，这说明公冶家是让自家后人代代牢记剑神之貌的。
“祖师请看。”
公冶百锻刚被扶起，便迫不及待地以掌风，震动岩浆，掀起沛然热浪。
这位一直埋头锻剑的铸剑大师，竟也是通神境强者，否则他不可能纯以掌风轻易震起这么狂猛的岩浆潮。
而在荡起的岩浆池下方，是无数沉沉浮浮的剑器，每一剑，都非是凡品。凡品早就被岩浆熔化了。
而这些剑器，还只是这岩浆池的一角而已。
第一百零一章 荧惑守心
无数剑器，皆非凡品，沉淀在这熔岩湖之中。
这些剑器，不止有公冶百锻所铸之剑，还有公冶家历代先祖所铸的剑器。
这么多宝剑，就一直被沉在这熔岩湖中，为的就是等待有朝一日剑神归来。
“以万剑之菁英，添天分之锋。昔年睿之的一个设想，今日却是要实践了。”
剑神长叹一口气，道：“公冶家的这份情，我承了。”
天分刺穿空间飞出，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霎时——
“噌噌噌······”
万剑长鸣，翻涌的岩浆潮中，是无数大大小小，性质各异的剑气，凌厉的锋芒，让和这些剑器相伴数十年的公冶百锻都直感刺痛。
这些沉眠数年、数十年、数百年的剑器，皆在天分的剑鸣中被唤醒，并为无上的神剑，献上一分锋锐。
大大小小的剑气如芒如雨，从熔岩湖中飞出，没入悬停在空中的天分之中。每一道剑气进入天分之中，都会令天分的锋芒胜一丝，令其强度盛一点。
可以想象，待得万剑之菁英全数进入天分之后，那锋芒，当可俾睨天下。
························
地下千丈，末日神话的炼成也在进行。
石台中央空洞的岩浆之下，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就如同凶兽在咀嚼事物一般。大邪王正在与末日神话融合，或者，该说是被吞噬。
清羽低声沉喝一声，三道气柱从石台上升起，轰发向上，在声声震动声中，硬是在此地和地面之间的岩层上打出三道圆柱形的通道，其力其能，令得旁观的几人震骇莫名。
以一己之力轰穿千丈岩层，这实力在旁观的几人眼中，便是神魔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通道打通，脚下的阵图也在同时散发莹莹光芒，位于阵图三角的三凶星直感大祸临头，不自觉地和天空之上的本命星呼应，引下道道星力。
也在此时，剑姬持天刃刀，玄阴剑宿持天妖剑，齐齐贯穿高破阳、梁逆行的身躯，剑气刀气冲破丹田和心脉，绝其性命。
渗出的鲜血被阵图吸收，而杀破狼三星的元神，也被强行抽出。
“杀杀杀！”
“我恨！”
······
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三人元神在杀意恨意的驱使下，向着阵图中心的清羽冲袭而去，道道星力伴其元神，甚至演化七杀、破军、贪狼三凶星的星君法相。
不得不说，时命老人多年培养的三凶星还是很有料的，在元神状态下还能发出如此攻势。尤其是伽术，身死已久，元神被封入贪狼剑数年，竟是反倒将其培养出了浓烈的凶气。
但是很可惜，这三人活着的时候无法奈何清羽，死了就更别提了。
探掌运气，三道元神被清羽一概纳入掌间，任其如何凶悍，就无法冲破真气碰到清羽之身。
清羽漠然地催动真气将这三道元神揉搓成球形，扔到阵图中央的空洞上。
“噌——”
殷红的刀尖从岩浆中探出，贯穿元神之球，在三人的绝望哀嚎声中，这刀尖就如龙吸水一般，将元神一举吸空，缓缓从岩浆中升起。
其形宛如一尾鲜红如血的赤蝎，以层层叠叠的钩刃结合而成，刀刃利钩如蝎脚般布满全身，刀锋如镰刀般划出完美弧度，好似蝎尾上翘，随时给人致命一击般。
这是把具有阴暗美学的凶兵，诡异狠辣又不失美感。其刀柄有两根蝎脚，此时正在不停摇动，恍如活物一般。
“嗡——”
阵图大放光芒，上引凶星之力，下汲地底岩浆之能，淬炼这把绝世凶兵。
同时，清羽探手握住刀柄，殷红魔刀当即伸出两根如血管一般的金属触角，困住清羽握刀的右臂，抽取澎湃的气血。
凶星之力为天煞，岩浆是来自地底的毁灭之力，而清羽的气血，乃是血穹苍淬炼而出。天地人，三才之力汇聚于一刀，引动天地之间弥漫的劫气。
“轰——”
无数灰蒙蒙的莫名之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于刚出世的魔刀之上。
“是谁？”
冷冽的目光从远方投注而来，穿透山河，让众人如芒在背，心神止不住地颤动。
“嗯？”清羽将目光转向某个方向，轻笑一声，“真巧，剑神竟然也在洪州。”
劫器初成，引动劫气为其开锋，同在一州之内的剑神感应到威胁其根基之物的出现，竟是以剑意隔空目击。
“这也许就是末日神话的劫难吧？”
但凡神物魔物出世，都会有其劫难生发，渡过自然是休提，渡不过，就难存于世。
末日神话既然被剑神察觉，那他就绝对不会容许此物存在。人劫，很快就要到来了······
却在此时，变故又生。
天穹之上，白日现星耀，群星闪耀的天空中，一颗火红的大星最为醒目。其殷红之色，就如清羽此时手持的魔刀一般，带来万分的不详和灾祸之感。
这异象受到所有人的瞩目，尤其是这猩红的大星，更是连不通星象之人都耳熟能详。
其名为“荧惑守心”，不祥之兆。
史书上有记：“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绝祀。”
虽然有点夸张，但此星的不详，却是为天下所共知。
也就在荧惑守心之象出现之时，清羽身感异动，体内有两股魔气在蠢蠢欲动，若非其压制，此时已是外现于表。
‘寂灭魔气和无相魔气，这征兆······’清羽微微阖眼。
同样的异动发生在剑神身上，并且由于其本身乃是在世天魔，万劫魔气并非其余魔气那般只是残留，异象更大。
“轰——”
天灾、**，无尽的杀劫之气从剑神体内冲出，浩浩荡荡若沧海，连岩浆湖都在这杀劫之气下失去了色彩。
“这征兆······”
剑神猛然大笑，“哈哈哈······第六道至凶煞气，动了。”
比起清羽，他所感应到的更多。剑神能清晰感应到，最后一道至凶煞气，最后一位天魔的根基，动了。
这代表着，第六天魔的降世，也许已经不远了。
天魔宫，端坐万魔王座上的魔尊睁开双眼，射出黑色魔光。
东海之滨，正在和姜昊罡进行缠斗的织田信长仰天狂啸，魔气于其上方凝聚成一具通天魔相，和八岐大蛇的虚影重合。
第三天魔大自在天魔的传承，也出现了。其主人正是从东瀛而来，为中原带来战火的织田信长。
“第六天魔，定当是我！”
织田信长聚引魔气，战力再升，天丛云剑斩在炎帝真身上，凶兵加魔气，令其踉跄倒退三步。
“我即是织田信长，我即是第六天魔王！”
织田信长高声长呼，下方东瀛人亦是狂热大喊：“织田信长，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第六天魔王！”
东瀛幕府第一将军织田信长，他为侵略中原而来，也为第六天魔而来。
························
‘魔气异动，看来第六天魔的降临之机，不远了。’
清羽并未像剑神那般能清晰感应到第六天魔之气的异动，但是他所知甚多，自然能根据经验推理出真相。
此时东海之滨，灵州边境，皆是燃起战火。蜀州大乱还在不久之前，现今还有不少地方渺无人烟。
在此情况下，清羽铸造劫器，就相当于给了个火引子，让火焰开始燃烧。
‘不过，劫器在我手，也能适当延迟开劫时间，也算是有利有弊吧。’清羽暗想道。
乱象纷现，其实就算是清羽不铸造劫器，那位万劫天魔也会引动灾难异象荧惑守心。他得到了劫器，反倒是掌控了相对的控制权，能延迟大劫的开启。
这场大劫，虽是清羽等人制造，但在如今，却不是他们想灭就能灭的了。也就只有掌控劫器，才能适当压一压开启时间。
当然，前提是——劫器能留存于世。
未过剑神那一关，末日神话能否存在，还是未知。
“正好，以万劫天魔之血淬锋，劫威更甚。”清羽冷然道。
劫难亦是机缘，万事万物皆是一体两面的。万劫天魔既是末日神话之劫难，亦是其机缘。若是出世即见万劫天魔之血，这劫器也是更加名副其实。
刀锋挥动，血红刀芒直指剑神之方向，向他发起挑战。
“是刀吗？”
剑神感应到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凶气和刀意，亦是发出一声长笑：“有意思！在和刀神相斗之前，和你斗过一场也是一场快事。”
汲取万剑之菁英的天分落入剑神手掌中，神剑有灵，发出一声剑鸣，回应挑战。
威能更甚的天分，也渴望试剑啊。
“祖师······”公冶百锻看向战意熊熊的剑神。
“哈哈哈······”
剑神兴致上头，也不理会公冶百锻，抬步踏入岩浆湖之中。
同时，另一边的清羽也同样没入岩浆池，沿着地底岩浆，向目标移动。
第一百零二章 地底战斗
地下千丈，熔岩滚滚，炽烈万分，便是通神境，也难以在此地久待。
而两道身影，却是视这烈焰地狱如无物，飞速穿行，向着目标前进。
一者，白发白衣，手持一把如赤蝎一般的魔刀，金属血管从魔道刀柄上衍生而出，缠绕持刀之手，不断吸收血液元能。
而另一者，似青葱少年，但眉宇间却是带着无尽沧桑。当世第一神剑于其手中气芒自生，辟开岩浆，光以此剑本身之能，便可杀通神，而少年剑者的锋芒，还在神剑之上。
“剑神！”
“道君！”
双方会面，目光对视之间，便有刀光剑影乍现，说不出的惊艳和惊险。
“真武门的道君清羽，我早知你不简单，却没想到，会有这般不简单。”剑神眼望清羽，眼中有少见的诧然。
当初剑神破封而出之时，清羽曾和他还有魔尊战过一场。只是那时的剑神，处于刚破封的虚弱期，即便是夺了‘魔影’白湮的气血，也难复全盛之时。
但即便是那样的剑神，也和魔尊、清羽乱战，不落下风。现在，剑神比之以往的全盛时期，还多了更上一层楼的天分。
“这一次，怎的不藏头露尾了。”剑神道。
“面对剑神，贫道可不敢倏忽啊。”清羽回道。
上一次和剑神乱战，清羽全程以血穹苍掩盖身形，不使他人得知自己身份。但现在，浑天宝鉴早已暴露，而若不使用浑天宝鉴，那清羽就失了最强的手段。
面对剑神还这般藏着掖着，怕是找死。
所以这一回，清羽并未像以往那般披上个马甲，而是干脆以真身显现。
事实上，此时在东州，清羽的另一躯任飘渺也寻了个无人之地静坐，隔空传功于此，让此躯以最为全盛的状态应战剑神。
除了些许气血和恢复力有一点影响，清羽此时的战力和二体合一的状态也差不大了。
而这点影响，也在血穹苍的作用下被抹平。
“轰——”
白衣之下冒出倾天血浪，那血红之色，将这地底岩浆的无尽赤红也全数盖过。
血浪冲袭于上，却又陡然化为虚无，就好像先前的倾天浪潮全数涌入虚空一般。
但清羽的气势却未见丝毫削弱，反倒上合昭昭，下合冥冥，神融于虚，巍巍如天。
明明是在这地底千丈之地，剑神却如见天穹，高远幽深。
此乃血穹苍最极之境，神合于虚，体纳苍穹。
“天？”剑神展颜微笑，“我的剑，便名为‘天分’。”
“那便试试你能不能分得了此天。”清羽扬起末日神话，魔刀之上的血色更为醒目。
也是到此时，剑神才关注于这把侵夺劫气的魔刀，但也就只看了一眼。
因为魔刀虽强，但也要看在谁手中。剑神先前前来应战，是为了毁了侵夺劫气的魔刀，但在见到清羽之后，他知道，魔刀其实不算什么，真正的敌人，还是清羽。
兵器强，但主人更强，要不然也无法驾驭这魔兵。清羽不是人为兵控的刀奴，剑神若将注意力一直关注于刀身上，那也无异于将自己的档次降到兵器那种程度。
这样就太low了。
“噌——”
倏然，血色刀气和湛白剑气交击瞬间，互相泯灭，并在下一瞬间，双方身影齐齐消失。
“锵——”
刀与剑在交击，刹那间迸射出的火花，将周围岩浆都撕开一道口子。而这，也仅仅是一记普通的攻击而已。
身影变幻不定，就算是在这岩浆之中，双方依然如在平地一般，速度丝毫未受影响。
“陷灵剑道。”
剑走险势，剑气变幻，千变万化。
“怒雷撕天裂地。”
末日神话上弥漫血色雷光，刹那间便是千刀万刀齐出，而后融合为一刀，力量精纯集中，刀势一往无前。
以简破繁，这是至简和至繁的交锋。
“当当当······”
陷灵剑气在这一刀下相继崩折，但剑势依然未停，天分化出万千剑影，剑气似乎永无绝境一般。
更令人惊讶的是，末日神话一直向前，清羽和剑神的身形也是未动，但这刀，却像是永远到不了剑神身前一般。
纯以剑术，剑神已是到达了进无可进的地步。清羽的刀一直在发力，但实际上，刀劲却是一直被剑气消弭，看似一直再进，实则一直不进。
千刀万刀融合而成的一刀，却是被再度分化成千刀万刀，而后陆续被破。
陷灵剑道，不愧是剑神一生剑术大成的杰作。
但是······
末日神话猛然绽放血光，刀势猛烈到极致，刀上却又有一股吸摄之力，摄取剑气，合一刀势，斩断陷灵剑道。
“锵——”
刀剑正面相交，天分和末日神话，剑神和清羽，四目相对，极致的气劲轰然爆发。
“轰隆——”
岩浆沸腾，翻涌不息，甚至连地壳亦是因此震动。二人所在之地方圆数百里的地面，皆是震动不息，恍如地震来临一般。
末日神话加大汲取血液的力度，圣魔元胎之血在不断化为魔刀的能源，而血穹苍又是一直为清羽续力。
血穹苍极境，只要元气不绝，气血便不断。末日神话抽取血液再猛，清羽也能立刻补回来。
“圣魔合一·狂邪翻天。”
血穹苍之力为圣，末日神话为魔，清羽之体圣魔兼具，力、体、器，三者在清羽的把控下完美协调，爆发出极致的刀势。
“轰——”
血光充塞四周，岩浆不再，唯有血色红光，犹如地狱一般的颜色带来极致的不详。
狂邪翻天，上下失序，空间紊乱。
邪王十劫第六劫在如今的清羽施展之下，有着前所未有的强悍。
然而，即便是面对此境，剑神依然自顾自地挥剑。
“天诛剑道。”
一剑横断，诛绝万物。天分划过，狂邪翻天的场域竟是被一剑破开。血红地狱被一分为二。
战斗依然未完，清羽和剑神，都还未到极点。
························
“杀！”
东海之滨，大战越发激烈。
在引出大自在天魔之气之后，织田信长在霸道之余，又多出了无数的诡变。大自在魔相和八岐大蛇虚影合一，恍如当初肆虐东瀛的龙脉魔兽再现，嚣狂之势，压得姜昊罡所化的火焰巨人连连后退。
见到姜昊罡后退，东瀛军队士气大振，无数高喊着“玉碎”的东瀛武士完全不要命一般，以伤换伤，以命换命都是等闲，其疯狂程度，都快赶得上青龙会那些被洗脑的死士了。
“真是疯狂啊！”
林紫霄旁观这一战，都不由为东瀛武士的疯狂而咋舌。
论忠诚，其实中原各皇朝也不缺勇于牺牲的士卒。但论疯狂，无论是中原，还是南疆，这双方的军队都比不上东瀛。
也就西域那边新兴起的欲界还有青龙会，这两大洗脑组织能拿得出比比东瀛武士还疯的人了。
“阳天、苍天，可否请你们二位······”
姜慕云急匆匆赶来，欲请两位强大外援前去支援一下姜昊罡。但是她话还未说完，就见本该在此的任飘渺没了踪影，不由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林紫霄。
“别看贫道，贫道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林紫霄苦笑道。
他虽然也在北周混，和任飘渺有点交情。但怎么说呢，任飘渺这人一向神神秘秘的。
前段时间还整天做轮椅，突然就好了。并且飘渺剑宫的封剑塔中总有股骇人的剑气，一般除了剑客之外，他人都不想靠近飘渺剑宫。
所以在昨日，任飘渺毫无预兆地失踪，林紫霄也毫不意外。
“那便请阳天出手，相助外子。”姜慕云恳切请求道。
东瀛的至强者还未现身，炎煌岭那边实在是无法掉以轻心。所以只能让外援出手了。
只是姜慕云没想到，最大的战力任飘渺竟然神秘失踪了。他的失踪，到底是为何呢？是发现什么了吗？
‘东海之滨的战场是交给玄天处理的，钧天带人关注南疆和大乾之战了。如今玄天不见踪影，苍天又失踪······’
姜慕云心中出现了深深的阴霾。
“贫道先略尽一份绵薄之力吧。朱天你若是寻到苍天，可请他一并前去战场。”
林紫霄化作一道惊雷，向东海战场赶去。
姜慕云无声点头，向着身旁的心腹近侍严声吩咐道：“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任飘渺的踪迹，请他前去东海之滨支援。”
“是。”
近侍连忙下去安排人手，务求找到任飘渺的行踪。
“轰隆——”
远处这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那是神霄道的雷法发动的声势。林紫霄身为神霄道主，一身雷法超拔于世，想来他的加入，能稳住东海战场的局势。
“希望别出什么意外吧。”
姜慕云望着远处天空不断炸响的暴雷，喃喃自语道。
时间过了一日，距离预算中的东瀛败退的日子还有六日。
撑过这六日，东瀛就会因为后力不济而败退。但这前提是，东瀛就只有目前这些力量。
隐藏在暗中的东瀛至强者，依然牵扯了极大的力量。
第一百零三章 器成
东海战场形势不妙，南疆那边，战局同样在往不利于大乾的方向发展。
由于姬承天使绊子，牵制了大乾不少兵力和数位通神境，大乾剩余的通神境战力和南疆仅在伯仲之间。
最重要的是，由于牧苍生散布了刑烈氏战体的消息，使得不少强者在暗中窥伺，让阎罗天子也只能按兵不动，防备有人生乱子。
是以，大乾的两位至强者仅能出动牧苍生一位。
从这里看，牧苍生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狠狠坑了自己一手。
有很多人看不懂牧苍生的行为，这其中也包括一些旁观的人。
灵州一处深谷，漆黑的大殿内，此时有一群人聚于此地。
这里本是阴魔宗的总坛，但在北周开辟蒙州这片新疆域之后，魔道四宗便将自家总坛搬至蒙州，抢先占下大好位置。
于是乎，此处也就荒废了下来。
不过在大乾和南疆的战争开启之后，因为对刑烈氏战体的觊觎，这处地方再度启用，北周来此的众人皆住于此。
“牧苍生非是蠢人，他当初在西域设计坑了草原几十万大军，更是让金狼汗王险些命丧西域。此人绝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阴天下端坐于黑石宝座上，道。
当初时命老人引草原大军借道西域，进攻中原。虽然那次清羽的功劳也是不小，但让草原人败退的主要原因，还是落在牧苍生身上。
要不是他和金狼汗王假意合作，并暗中策反了那烂陀寺，恐怕就算清羽屠了进攻卡尔蒂姆的那支大军，也无法阻止草原人进入中原。
有如此智计的人，不会不知道散布消息是一昏招。但牧苍生就是做了出来。
“如今大乾局势艰难，南疆人每前进一步，就是一步的鲜血。牧苍生不管有何谋划，都是在拿士卒和百姓的性命在布局啊。”诸葛龙宿感慨道。
原本诸葛龙宿不必来此的，但是为了某些原因，他终究还是来了。而那原因······
“诸葛院长，你是在心疼死在这里的儒门子弟吧，”叶灵霜轻笑道，“你们读书人啊，就是爱假正经，明明是心疼儒门子弟的牺牲，偏偏还扯到什么百姓身上。”
“假正经也算是有个安慰自己的借口啊。”
诸葛龙宿并未反驳，反倒是十分无奈的苦笑自嘲。
叶灵霜说的很对，他就是为在此地牺牲的儒门子弟而来的。当初‘浩气天君’穆修稷团结各中小门派以及散修，成立太平会，吸引了无数江湖人士来投。
由于穆修稷的身份，来投之人中，占比例最大的就是儒门子弟。
别看儒门在北周现在声势大不如前了，但在全盛时期，山河书院可谓是桃李满天下的。
江湖上，可是不缺什么“xx书生”为名号的武者。
而现在，太平会已经不太平了。南疆入侵，位于灵州的太平会首当其冲。穆修稷当先以“保卫中原河山”号召众人，为阻南疆进军中原可谓是抛头颅洒热血，奋不顾身。
“如果他不是大乾的人，我还真挺敬佩这种逆势而为的人的。”莫孤鸣冷笑道。
“根据命运坛那边带来的卷宗显示，穆修稷乃是儒门仁字脉的传承者，他的根基，一开始就和大乾绑定了。”叶灵霜轻摇花扇，道。
儒门仁字脉，自大乾太祖姬穆清之后便绝了传承。但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一脉竟是在稷下学宫中悄然传了下来。
如今的仁字脉，便是由穆修稷主掌，他是根红苗正的大乾人。但是为大乾牺牲的儒门子弟，却是大部分都是从山河书院出来的。
没办法，谁叫穆修稷明面上，也是从山河书院出来的呢？他还算是诸葛龙宿的师兄呢。
对此，诸葛龙宿也只能叹气了。
“大乾和南疆的战事，内里情形复杂，我等现在宜静不宜动。诸葛院长，你若是想去制止穆修稷，我等不拦你，但也不会帮你。若是你私自前去阻止，出了什么闪失，就莫怪吾言之不预了。”
阴天下拍板道。
同时，她看向身旁的云无月，道：“无月，你去寻清羽，告诉他姜家和广寒仙宫的关系。有了这部分的情报，也许能帮上他一点忙。”
“是，师尊。”云无月道。
························
洪州地界，地面依然震荡不息。山野间群兽奔逐，动物天生对危机的预感，正在催促它们离开这危险之地。
各处城镇也是有百姓拖家带口，慌忙逃离。
而在地下千丈之处，战斗也是愈演愈烈。
“万劫浮生。”
无数如真似幻的凝体从末日神话中分化而出，无穷无尽，铺天盖地。并且在血穹苍的覆盖下，这些凝体皆是如真人一般，完全不像是气劲凝化而成。
但实际上，他们依然是刀劲的凝现之身，每一道身影，就是一道刀劲。无穷无尽的身影，无穷无尽的刀劲，爆发出无有穷尽的力量。
“杀！”
带着嘶吼声，恍如集合了大千红尘一切苍生的凝体扑向剑神，怨毒杀气，令得炽热的环境都是一冷。
邪王十劫在圣魔合一协调下，更显歹毒狠辣。圣助魔意，邪气冲霄。圣气并未压制魔意，反倒是极妙的形式反增魔威。
清羽对于圣魔之间的把控，已是圆满如意了。
而面对这般至邪刀招，剑神无惊亦无惧，天分剑吞吐剑芒，至凶杀气，让双眸都染上灰色。
“戮生剑道。”
专为杀生的剑道，瞬间展开。这一剑道，代表着剑神最极端的杀戮之意。罗浮宫的剑经残篇，便是由此剑道衍生而来。
杀杀杀杀杀杀杀！
剑神出剑如电，剑下无生机。每一剑落下，便是一道身影消失。清羽既然演化红尘苍生，那剑神便将这苍生，尽数杀光。
身影分化，就如千万人同时挥剑，万劫浮生演化的芸芸众生，顷刻间便是被杀大半，刀劲亦是被剑芒斩消。
这是最为直接的对拼，一者演化苍生，一者就屠戮苍生。剑神的杀性，当世少有。也难怪当初沈云极会冒着大不韪暗算剑神。
因为只要有需要，剑神不吝于屠戮苍生。
这是个存粹又极端的人。
“杀！”
“邪极天下！”
屠戮了无数身影积蓄起来的杀气，面对邪王十劫的最终式。谢绝天下，万物归空。
极致的毁灭应对极致的杀伐，血光、黑气，至极的不详在酝酿，最终爆发而出。
“轰——”
天熔山爆发，岩浆形成一道炎柱，迸射而出。浓浓的火山灰在天空中弥漫。
“隆隆隆——”
其他地界，亦是剧烈震动，不少地方更是山摇地动，有岩浆从地缝中喷出。
洪州地势特殊，地下一直有大量岩浆储藏。正是因此，练家和公冶百锻才会选择洪州驻留。
而现在，因为两位至强者的交锋，地底岩浆都有完全爆发之势。
“苍苍茫茫碎乾坤。”
刀剑交锋未散，清羽却是再出极招。星宿劫现于手掌之上，清羽走刀行剑，三神技终式瞬时展现。
刀无相，剑无形，苍苍茫茫碎乾坤在邪帝手中只是刀剑遁于虚空，而在清羽手中施展，便是连己身，也消失在虚空之中。
“嗤嗤嗤——”
无数刀剑之气从虚空而来，剑神身上突然爆射无数血痕。在交锋良久之后，剑神首度受创。
但在受创的下一刻，伤势快速愈合，不多时便已不见伤痕。
“我为万劫天魔，我自万劫不灭。”
浓烈劫气萦绕剑神之躯，铸就不灭剑体。
万劫不灭剑体，剑神以万劫天魔之气铸就的剑体，其恢复力和强度，皆直追清羽的造化真身。
‘太棘手了。’清羽心中评断道。
天下无双的剑道带来最强的攻击，而万劫不灭剑体虽未必是天下第一功体，却是最为适合剑神的功体。其防御力和恢复力，皆可让剑神毫无窒碍地战斗到极致。
这样的剑神，是清羽遭遇的最强最为棘手的敌人。
刀剑之气依然还在纵横切割剑神，但这位剑道神话却是已然做出了反击。
“终劫剑临。”
杀劫之剑，斩破虚空，剑神以剑破空，同样在虚空之中和清羽狂战不休。
“咔嚓——”
终于，好像连虚空都承受不住二人的交锋，空间破碎，两道身影再度回到岩浆之中，爆发的刀剑之气劈开无数空隙。
“我徒之后，你是又一位让我受伤之人，还是······”
剑神一身白衣，皆为血染，但伤口却已消失，“这么严重的伤。”
“我也是太久没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势了。”清羽感慨道。
由于血穹苍的作用，清羽的鲜血都被再度炼化回返身躯，所以他的身上并未染血。
但那破破烂烂的白衣，却是证明了他之前所受之伤有多严重。
就算是现在，清羽依然能感觉到天分剑斩破他的造化真身时的凌厉······还有痛感。
“但是，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末日神话上红光愈盛，道道劫气被其炼化，为这把劫器再添一分威。饱饮万劫天魔之血，这把劫器，终究还是彻底完成了。
第一百零四章 太上现踪
地下千丈，清羽、剑神，凛然对峙。
在饱饮万劫天魔之血后，末日神话彻底蜕变为劫器，属于它的人劫已去。接下来，便是要看剑神是否罢休了。
“你的刀和剑，并未平等，强行搭配，你的剑受不了。”
剑神目光瞄向清羽手中的星宿劫，淡淡道。
星宿劫固然是元祖天魔的精元所化，但是比之现在的末日神话，还是有些差距。
刀剑皆为魔兵，若是威能不等，怕是会先以强噬弱，让星宿劫毁损。
“武器，我多的是，就无需剑神担忧了。”
清羽轻扬刀剑，“剑神是怕输吗？刻意谈及兵器的强弱？”
“只是可惜了这把不凡的魔剑而已。”
天分剑再度划破虚空，剑激荡岩浆。
眼看这场大战即将再续，一道掌劲从上轰出，直击二人之间，轰荡岩浆之潮。
“力贯千丈，又是一个强者啊。”
清羽微微抬头，透过赤红的岩浆，看向那被掌劲轰出的三丈圆洞，“玄元一气，太上道门的根本神功，太上道主，你还不出来吗？”
附身玄都的道祖还不至于让二人因忌惮而停战，唯有那位太上道主，才有此实力止战。
无声无息，岩浆被一股柔劲推开，一道身影恍如本就在那里一般，出现在二人之间。
太上道主，他从太上道门的秘境脱困，出现于此。
似普通又似天成的容颜，有着难以言喻的威严，太上道主轻振玄元一气，在刀剑之势中插入第三足，“二位，还请止战吧。要是你二人这般强战下去，洪州地下的熔岩迟早爆发。
届时，这一大州，就直接毁了。”
毁了的后果会如何？
当然是将大劫直接推进到后期了。一个大州的毁灭，造成的灾难该有多么大，不止是生灵涂炭，连山河都会崩毁毁灭。这造成的劫气，直接将大劫推至最后阶段完全不是问题。
清羽闻言，大智慧空间默默推算，算出太上道主此言无误。
方才专心和剑神战斗，却是疏忽了洪州的状况。要是一不小心真造成如此大的灾难，可是大大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了。
‘没想到我也有昏头的时候。’清羽自嘲地想道。
他向来是算无遗漏，就算是失算也能及时查漏补缺，但这次，要不是太上道主出面，可能真要彻底引发岩浆暴动了。
这也可见剑神给清羽的压力。为了对付剑神，清羽连一丝心神都不敢他顾。
‘不过······’
清羽紧盯着太上道主，“道友应该是渴望大劫爆发至终点才是，为何要阻止此战呢？”
对于太上道主而言，如今的时机应该已经到了合适的时候了吧。引爆大劫，让自己成为天命选定的应劫之人，这便是太上道主的目的。
但他现在，却是在阻止大劫的爆发。这虽然是和清羽的目的有所重合，但也让他怀疑。
“不过是发现我等的能力对他会造成极大危害罢了。”剑神嗤笑道。
“你的劫器，我的万劫天魔之气，对于开天为根基的太上开天经有着克制。若是你我分出胜负，不论谁输谁赢，都将能鲸吞爆发的劫气。届时，哼哼······”
接下来的话，剑神不说，但清羽也能猜得到。
不得不说这位剑神和刀神有所不同，刀神是彻底的武痴，而剑神在武道之外，也不吝于智计。
虽然论及思维运转速度不及清羽，但是剑神有中独特的敏锐直觉。
就如他所说，要是继续战下去，极有可能催生一位前所未有的强人。不管是剑神得到了劫器，还是劫器以剑神之命蜕变，对于太上道主来说，都不是好事。
毁灭洪州的劫气将会被胜者汲取，他会成为太上道主最大的强敌，还是对他有极大克制的那种。
虽然这种结果发生的概率不大就是了······
因为清羽没信心胜过乃至杀死剑神，而剑神，同样也无法奈何清羽。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以清羽及时发现洪州异状，脱离战斗为终。
但是这一点，太上道主却是不能赌。
“道友啊，”清羽带着丝哂笑地道，“你的器量，却是不如剑神和刀神啊。”
比起剑神和刀神，一直盘踞于幕后，时不时出来打个补丁的太上道主，实在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虽然他的计划，为他带来了极大的优势，但这也给天下第一强者的名头抹了黑。
然而······
这又于太上道主何干呢？
“所谓器量，不过是标榜自身的自夸之词。所谓声名，也不过是无谓的伪物。”
太上道主毫无波动的面容，诉说着其心的平静，“清羽道君，你与吾应该也是同一种人，你会在乎这所谓的器量和声名吗？”
嘲笑和讥讽，并无法让心境超拔的太上道主有一丝动摇。早在当初清羽统一道门，而太上道主未曾出面之时，他的名声，就早已遭到了打击。
但是那时候的太上道主未曾出面，现在，他也不会因为一点嘲笑而生出一丝恼意。
除了成就道境，其余一切，对太上道主来说皆是虚妄。
‘啧，这心境，当真是比茅坑里的臭石头还惹人嫌。’清羽无奈想道。
太上忘情，这心境不一定是最为无敌的，但一定是最无破绽的。想从心境上打击太上道主，纯粹是做梦。
“罢了，继续战下去也非贫道之意，就给道友一个面子吧。”
清羽的身影融入岩浆之中，瞬间断绝了气机，再无踪影。
走的时候，还是干脆点好。要不然，再度引发混战，那就不美了。
眼见清羽消失，太上道主又紧盯着自己，不给一点追踪的机会，剑神也只能无奈离开。
和太上道主战斗，并非明智之举。因为这也是位同等的强者，而且清羽可能还在暗中窥伺着此处。
要是刀神，可能还会找太上道主试试刀，但是剑神嘛······
剑神临走时十分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太上道主，似乎察觉到了太上道主的打算。
太上无败，这门绝技，剑神这位活了近千年的老古董可是很清楚的。他要是肯战，太上道主肯定不吝于接他几招。
被看破了打算，太上道主只能就此罢手。他的的身影从先前击出的圆洞飞出，离开此地。
这片地界，再度恢复了平静。没了两个强人的战斗，岩浆也是缓缓止息，但是灾后余波，仍未消止。
洪州大地之上，大地龟裂，山峦塌陷，更有不少黑烟飘起，火势弥漫。那是喷出的岩浆引起的火灾。
这一场天灾，也不知有多少生灵受难。
“阿弥陀佛，那两位施主，还真是作孽啊。”
只见一处山峰上，一身穿月白僧衣的少年和尚看着灾后的洪州大地，面色悲天悯人，摇头叹息不止。
“和尚何必假慈悲，他们再惨，也不会比魔佛入中原更惨。若是照你的计划，那才是真正的作孽。”
飘忽不定的声音似从四面八方而来，并且话虽在耳边，但不引起丝毫空气波动，其气机也是纯乎自然，和天地融为一体，不露一点破绽。
少年和尚徐徐拨动佛珠，只是轻诵《往生经》，并无搭理那声音之意。
而那声音，也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不在做声。
时间徐徐而过，大约一刻半钟后，一道身影由虚化实，出现在少年和尚身前不远处。
“心缘。”那身影淡淡道。
和尚手上的动作顿止，睁开微阖的双目，向那身影道：“阿弥陀佛，太上道主，贫僧有礼了。”
“他在哪里？”
“贫僧不知。”
心缘平静注视着这位天下第一人，道：“但是贫僧知道，他的目标，是那二位之一。”
那二位？清羽还是剑神。
太上道主立马想到这两人，因为这两人的手上，有着克制玄元一气的魔气和劫器。若是想对付太上道主，万劫天魔之气和那把劫器是最好的手段。
一语落下，心缘再度微阖双目，徐徐念经。
而太上道主得到了答案之后，也不做停留，身影虚化消失。
他并未向心缘出手，双方似乎有着无形的默契一般，并未有敌对之意。
························
清羽从岩浆池中行出，破破烂烂的白衣也给太素之气修补。
他去时是何样，回来之时还是何样。
“恭贺道君斩敌归来。”玄阴剑宿等人见状，齐声恭贺道。
“这可算不上是斩敌啊。”
斩杀剑神，清羽可做不到。至少现在他做不到。不过清羽也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
他收起刀剑，轻轻整了整衣冠，道：“让你们久等了，没想到这一战持续了两天半有余。”
大战了两天半，也让地面上的灾难持续了两天多。这场灾难为清羽带来了不少的反派点，加上先前的余留，买两本《兵甲武经》都够了。
“道君，一日之前，云少宗主从灵州赶来，说是有关于姜家的要事。妾身已经安排她在练家住下了。”练飞虹上前道。
“带路。”清羽道。
第一百零五章 炎煌岭破
“许久不见了，二龙首。”清羽淡笑着问好道。
“是有些时日不见了。”
云无月也不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此来，是为姜家和广寒仙宫之事。你应当还记得，当初帮我袭击广寒仙宫的少宫主，夺其功体之事吧。”
“自然是记得的。”清羽颔首道。
那位少宫主是姜家姜昊云的女儿，而姜昊云，又是广寒仙宫宫主月昭华曾经的婚约对象。
在姜昊云因争夺家主之位死于姜昊罡之手后，月昭华便将其独女收为弟子，代入广寒仙宫修习。
而后，在数年前的中秋夜，那位少宫主出宫历练，被清羽和云无月袭击，功体被云无月侵夺，性命应该也没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夜姜家也派出了几位真丹境武者前来，并且看样子似乎并非是为杀人而来。
更令人深思的是，月昭华在发现弟子被人掳走后，决定让广寒仙宫入世，并与阴魔宗结为共同体。
清羽不相信月昭华在阴魔宗呆的这几年，会没发现云无月曾经的所为，所以此处必有猫腻。
“姜家的炎神论，乃是当初八代人皇的神功。但是修炼此武功者若非纯阳体质，便会因阳火太旺而屡受折磨。
但若是与至阴功法修炼者双修，不仅能免受折磨，反倒是会因阴阳互补而事半功倍。当初姜昊云便是因此事，与月昭华定下婚约。而如今姜昊罡能有此境界，也是因为阴阳互补。”云无月道。
“你的意思是······”清羽微微皱眉，“姜家里有广寒仙宫的门人。”
“正确来说，不是门人，”云无月否定道，“是修炼广寒仙经的人。”
“月昭华受骗了，她带走的，不是姜昊云的女儿，而是姜昊罡的女儿。一手狸猫换太子，让姜家得到了广寒仙宫的传承。若非师尊发觉此事，将其告知于月昭华，可能现在的广寒仙宫，都变成姜家的了。”
姜家说是家族，实际上就是东州这地区的皇帝。这么个世家内部的争斗，某种意义上和皇子争位也差不多了。姜昊罡能在家族争斗中胜利，登上家主之位，绝对不会是什么易与之辈。
当年的事情说起来简单，就寥寥数句概括，但要详说，至少也能写成长篇故事了。
比如月昭华的妹妹被阴天下夺了功体，并因此而死，为何月昭华还会和阴天下联合？又比如，姜昊罡是如何让他女儿从避世的广寒仙宫中传出广寒仙经的，又是如何避开广寒仙宫为保传承之秘设下的禁制的。
许许多多的事情，写成小说都有几十万字了。
别的不说，就凭那一手狸猫换太子，清羽就得为他计谋点个赞。
不过，这种成年旧事，好像不值得让云无月专程前来告知吧。她来此，就为了让清羽知道姜家有个修炼广寒仙经的人？
“广寒仙宫这些年来，泄露传承就此一例，但是······”
云无月面色十分凝重，“但是师尊当初北伐之时，和东瀛的月夜见战斗，从她身上感应到了广寒仙经的痕迹。”
“当真？”
不管是清羽，还是此时正赶往姜家的任飘渺，皆是为此事而惊。
因为这代表着，东瀛在姜家内部，有个地位极高的内应。甚至于，那人就是姜家的主事人之一。
“错不了，师尊虽然未曾研习过广寒仙经，但她当初夺走了月昭华之妹的功体，对于此功十分熟悉。月夜见，的确通晓广寒仙经。”云无月肯定道。
“既是如此······”
清羽的手指在把手上轻击，“那东瀛至强者一直不出面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一举攻破姜家了。”
姜家是否有至强者藏着，清羽不知道，但是姜家绝对是有让天照等至强者忌惮的底牌。
所以，东瀛至强才一直按兵不动。他们在忌惮姜家的底牌，但同时，他们也在安排计划达到自己的目的。
“为了这目的，东瀛大军需要吸引姜家的注意力。但是若为此将大军消耗殆尽，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必须将消耗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身在东州的任飘渺望着远处的东海战场，“这所谓的一定范围，以时间为定量。”
据姜家人预算，七日之内，东瀛大举的战损就会逼得他们不得不撤退。而现在，七天时间大约已经过了一半了。
“刚刚好，这个时间段。”
任飘渺似有所感一般，看向炎煌岭位置。
超人的目力，让凌立空中的任飘渺看到百多里外炎煌岭的大致情形，也能看到，那轮从炎煌岭升起的皓日。
“太阳神天照，已至炎煌岭。”
是的，天照已至炎煌岭，并且看情形，他还是在炎煌岭内部出手的。这代表着，天照很有可能已经破坏了炎煌岭的大阵。
“轰——”
以千年金木为材的大屋被火焰爆毁，熊熊烈焰燃烧一切。那道盘坐在空中的身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大日之光，炽烈的光华，点燃了一切的一切。
炎煌岭炎帝祠，姜家祭祖的祠堂之中。
姜家大长老一身染血，倒在炎帝之像前。他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不远处的两个女子，眼中满是不甘和懊悔，“姜慕云，你竟敢背叛姜家，背叛自己的血脉！”
那两位女子，其中一位，正是着一袭银白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姿色艳绝的姜家家主夫人——姜慕云。
同时，她也是九天中的朱天。
而另一位，身着十二单，头戴银龙冠，胸前悬着有龟鹤松竹之纹的石镜，正是东瀛的至强者月夜见。
她们二人站在一起，已是证明了姜慕云的立场。
“背叛姜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背叛血脉，同样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
姜慕云突然娇笑道：“咯咯，妾身身上除了姜家的血脉，可还有属于东瀛至高一脉的血脉啊。”
“你看······”
姜慕云将娇艳的脸庞凑到月夜见脸侧，“我们二人，是不是很像啊？”
是很像。
虽然一个娇艳如花，一个清冷如月，但是这二者的面容至少有七成相似。
“她呀，是妾身同胞姐姐，也算是姜家的人。但是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被送到了东瀛，和妾身天各一方。”
“妹妹。”
月夜见打断道：“无需多言，送他上路吧。免得夜长梦多。”
“好。”
姜慕云收起笑容，掌间聚引月华。
好不容易确定玄天未至，苍天也确实是不知所踪，才开启了计划。这个时候，还是莫要多浪费时间为好。
“姜慕云，你······”
话音未落，一道月华如刀，贯入大长老的头颅。姜慕云玉手一扬，将大长老的头颅切成两半，同时月华也将其身后的炎帝像斩成两段。
“我知道你想启用炎帝像中的圣炎珠，但是很可惜，圣炎珠早就被取走了。”姜慕云看着大长老的尸身，淡淡道。
八代人皇炎帝，又称“太阳神”，其意志化入龙脉之后，留有三宝。一者是炎帝之兵‘太阳斩神刀’，被姜昊罡带到东海战场对敌。
一者是圣炎珠，乃炎帝一身火元所化，现在已落到天照手中。
最后一者，是烈山万灵阵，经过姜家一代又一代的改良完善，乃是姜家的立身根基之一。
但是在内鬼的作用下，烈山万灵阵被天照从内部攻破，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至此，炎煌岭虽还有抵抗之力，但在天照和月夜见两位至强者面前，太弱！
“是我失误了。”
任飘渺遥遥望见这等场景，不由摇头道。
因为剑神行踪不定，就连清羽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了洪州。也是因此，末日神话铸成之时被同处洪州，且相隔不远的剑神感应到，前来摧毁这威胁他根基的劫器。
而清羽为了应对剑神，让任飘渺寻到一无人处隔空传功。两天半时间，任飘渺皆是一动不动，时刻为远方的另一体提供功力。
以致于这身处东州的一躯并未起到一点作用。这失踪的两天半时间，让东瀛的计划圆满成功。
“如今，也就只能及时止损了。”
身影化虚，无数剑影簇拥着任飘渺划过长空，如滔滔剑河，奔向远方的炎煌岭。
炎煌岭虽被破，但是姜家的战力还在。除了炎煌岭内的四位通神境，还有东海战场的通神境强者，还有各分家的通神。
如今因炎煌岭之难，东海战场的姜家人肯定无心应战，且各分家也会向炎煌岭支援。
为免这些有生战力被天照杀光，任飘渺需及时止损，让他们继续拖住东瀛大军。
此时，炎煌岭上空，盘膝而坐的天照将目光投注在那奔涌而来的无数利剑之上。
“‘秋水浮萍’任飘渺，力抗刀神的不凡剑客，就让余来看看你的成色吧。”
圣炎珠在天照体内燃烧，此时这位极东的太阳神比起数年前，实力更胜一筹。而他要面对的，是看似距离至强者只差一线，实际上能把一般至强者吊着锤的任飘渺。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百零六章 剑十三
滔滔剑河，破空而来，其凌厉之势，便是天照也是轻皱眉头。
这可不像是姜慕云所说的距离至强者仅差一线啊，这分明就是至强。并且，还是不是刚突破的至强者。
“遍照诸界。”
天照双手结智拳印，大日佛光，遍照十方。
“噌噌噌——”
利剑与大日佛光迎头相撞，绽发星火明光，着实耀目。
初试对方手段，天照眉头更紧，因为这剑气化形而成的利剑，竟是和他的大日佛光斗了个旗鼓相当。
“锵锵锵——”
利剑拥簇成团，又如莲花般绽放，现出手持天之神器的白发剑者，正是失踪了两天半的任飘渺。
“东瀛的太阳神······”
任飘渺冷眼打量着这位东瀛的至强者，眉宇间是少有的凝重之色。
在数年前，天照曾经欲从东海之滨进入中原，当时，是心缘拦住了他。但是心缘之所以能拦住天照，非是因为他的实力胜过天照，而是因为天照顾忌赶来的其他至强者。
这位千百年来首位练成了密宗的《大日如来真经》的至强者，其实力，非同小可。
尤其是他现在还吞纳了圣炎珠，战力直追清羽之前对敌过的剑神。
‘又是一场硬战。’
任飘渺这般想着，飘渺绝式积蓄剑意，涅槃之上，镀上一层淡金之色。
这是剑十二将发的前兆，甫一出手，便是要发至强剑意之招。
却在这时，盘膝坐于日轮内的天照开口道：“任飘渺，这是我东瀛和姜家之间的仇怨，你又何必插手呢？”
任飘渺的实力，超乎预料，此时若是一直未出现的玄天到场，那形势就更难预料了。
所以虽知有点不可能，但天照还是希望能劝退任飘渺。
“我是与姜家无关，”任飘渺点头道，“但是，你们之中，应该有我九天的叛徒吧。”
能与姜昊罡双修者，定然也是通神之辈。所以那修炼广寒仙经的人，无疑就是现任姜家家主夫人姜慕云了。
并且，她也是传授月夜见广寒仙经的人。
“苍天。”
姜慕云和月夜见一同行出，向任飘渺道：“妾身不过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何来背叛九天之说？你可莫要污蔑人。
并且，九天中有东瀛加盟，实力定然能更上一层楼，这又有何不可？”
“没有背叛？”
任飘渺轻笑一声，“你敢说没有泄露过九天的秘密。背叛就是背叛，无需多言。并且······”
涅槃剑一剑斩出，“你们碍着我了。”
这才是最大的原因，东瀛的存在，的确是碍着清羽的事了。在不恰当的时机行不恰当的事情，这就是东瀛现在所为。
也许此时对于东瀛来说，是最好的时机，但对清羽来说，就是不恰当。
剑十二·未央。
永不极尽的剑招，对上那降世大日，剑气和大日佛光的激撞，破碎的气劲在天空刻画、灼烧出道道痕迹。
“你，激怒余了。”
天照是何等人，他是东瀛的至高神。尽管这个岛国不及中原三分之一，但是常年的高高在上，还是让天照对于任飘渺的不识好歹心生恼意。
“月夜见，与余一起出手，速灭此人。”
但是出乎任飘渺预料的是，天照气归气，但却直接喊上月夜见一起出手，合攻任飘渺。
‘东瀛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任飘渺无奈想道。
先前织田信长直接向守军出手，已是刷新了任飘渺对东瀛武者的认知，现在天照直接喊月夜见联手，再度让任飘渺认识到了东瀛武者的节操。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低节操的确是能将东瀛方的战力发挥到极致。
但见明月升空，和天照所化的大日相辅相成，日月齐天。
月夜见虽修广寒仙经，但其根底还是密宗武功。若是清羽所料无误的话，硬是以月光菩萨为根基法相的武功。
其与大日相合，显日月凌空之势。
“轰——”
永无极尽的剑十二对上日月之光，尽是连连败退。剑意虽无极尽，但剑势却不如对方之强大。
日月佛光携至强至大之势，冲破剑意极招，轰掣而来。
“死在神怒之下，是你的荣幸。”
日月之中，天照、月夜见冷漠注视着佛光淹没任飘渺之身形，见证这位至强者的殒灭。
他们二人联手的力量，足以碾压任飘渺的剑招，任飘渺这是死定了。
但是事实证明，任飘渺这人，从来都使人讶异。
金银交辉的日月佛光之中，一道剑影劈开，而后是全然无损的任飘渺飞出。
而后，便是剑的降临。
风云为剑，黄沙为剑，苍天为剑，九地为剑，目光所浸之处，皆是缥缈剑意，捻指万物，成就无双一剑。
咳咳，这是原版的剑十三。
清羽所化身的任飘渺，论剑心之纯粹，可是不及原版任飘渺，也不及剑神。若要让他以剑道达至如此境界，怕是有的难了。
但清羽这人，最为擅长的永远不是剑道。他虽剑心不如人，但也能走出他自己的道路。
浑天宝鉴，包罗万象，天地万物，不拘于苍天、大地，还是阴阳五行，皆在他一掌之间。
白云烟、玫霞荡、土昆仑······
这一剑，将天地万象化为己用，神念所至，皆为其剑，这是清羽的——
剑十三。
“隆——”
天地元气奔涌，万物之气归纳，奔涌之势，犹如百川入海，实为惊人。
更令天照和月夜见心生骇意的是，连天上那轮皓日之光，也被任飘渺纳为己用，他的剑，有着让天照这位太阳神都感到威胁的太阳之气。
以此剑十三，将清羽根基全数发挥出来。清羽并未显露浑天宝鉴，但这一剑，却是将浑天宝鉴以另一种形式发挥出来。
“金刚界曼荼罗。”
“胎藏界曼荼罗。”
面对这等对手，天照和月夜见也是将实力尽数发挥，密宗至高双法门金刚界、胎藏界两大曼荼罗现形，诸佛禅唱，礼敬曼荼罗中央，光明遍照的大日如来。
身呈黄金色，头戴五佛宝冠，结法界定印，坐于八叶莲华台上。
虽是以大日为形显露威能，但是大日如来的真意，非是太阳之威，而是遍照诸界的光明。
光明、万物之剑，最为极致的碰撞出现于此，至极之剑与大日如来，到底会是谁胜谁负呢？
但见长空之中，一道惊天剑影和大日如来法相交错而过，光明泯灭，剑气消亡。
“咔嚓——”
大日如来法相犹如实质一般，裂开细密的缝隙。而任飘渺胸膛之上，也是出现一道金色的掌印。
“到底是余二人赢了。”
大日如来法相缓缓转身，天照在其中抹去嘴角的鲜血。
剑十三很强，便是天照的大日如来真身也遭其所创，但是有月夜见一同合力，对方的伤势远比天照要重得多。
本就是实力高深之辈，还拉上月夜见一起合力。要不是这任飘渺出人意料，其他至强者此时基本离死不远了。
“噗呲——”
涅槃剑从大日如来法相背后穿入，贯穿天照，在天空中一个回旋，落在一令人出乎意料的身影手中。
“任飘渺！”
天照按着伤口，都不用转身，神识就已捕捉到那道身影。
于此同时，在远处的任飘渺身形消失，化散为气。
“什么时候？”
天照喃声自语。
这地界，完全被他和月夜见的佛光覆盖，若是任飘渺以假身受他二人一击，他们不会感应不到才是。
大日如来的光明遍照之名可不是假的。虚假虚妄之物，可瞒不过他。
但是偏偏，任飘渺就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来了记背刺。
“什么时候都可以。”
胸膛之上带着金色掌印的任飘渺淡淡道。
飘渺剑意所至，便是他所在之地。这是融合了和光同尘的理念，以及无界永在的法门所成。
任飘渺并非是以假身受招，而是当真遭受了重击。但是在此之后，却是以无双觉醒凝成化身留在原地，本尊出现在大日如来法相身后，给其一击。
“天照······”月夜见搀扶住天照。
“无妨。”天照挣脱开月夜见的双手，道。
大日如来真身乃是效仿日升日落所成，于无间试炼中成就真身，再从寂灭涅槃之中得求大解脱。
此功就如太阳一般，堪称永世不灭。
虽然只是堪称，但这出其不意的一剑，还是无法要了天照的性命。
但也就在此时，天照体内的圣炎珠开始躁动，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东瀛倭人，你们这是找死！”
同样是一轮赤阳从东海之滨飞来，但是比起天照，这轮赤阳就逊色颇多。
是姜昊罡来了，他弃了东海战场，带人前来拯救大本营。但是很可惜，凭他的实力，就算赶到炎煌岭，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如果不是任飘渺在的话······’天照深深看了一眼任飘渺。
如果不是这个出乎意料的人在此，东州可一力平定，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仅仅是占领东海之滨。
“走。”
天照与月夜见开始撤退。
圣炎珠作乱，己身也已受伤，非是战斗良机。
第一百零七章 大祭
“苍天。”
林紫霄飞来，看着任飘渺心口的金色掌印问道：“你没事吧？”
金色掌印中有一股光明自蕴，非是大日真火，但比大日真火更为霸道，也更为难缠，时刻攻击着任飘渺的心脉。
“无妨。”
太素之气萦绕，将衣衫破损处修补，但是那金色掌印还是留在任飘渺胸膛上。
这掌印，真正的伤到了他，但是若要将其驱逐，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伤得不轻，但是想要恢复，也是不难。
‘寂灭魔功克制禅宗武功，但是对于密宗，却是无甚克制。这掌印，正好给我一个了解《大日如来真经》的机会。’
寂灭天魔本是禅宗弟子，对于禅宗，自然是了解甚深，也知晓如何破解禅宗武功。
相较于禅宗，密宗就是他比较陌生了。
“天照已退，虽然东海之滨丢了，但是姜家的实力还有，这处战争泥潭，还是能拖下去的。”任飘渺道。
此时姜昊罡等前来回援的人已经去收敛炎煌岭的残局了，一时之间也算是平静了下来。
“只是未想到，东瀛的布置会这么深，姜家的大本营说破就破了。”林紫霄深深感慨道。
传承万年的上古世家，竟是也在一日间被破家门。不得不说东瀛算计得够深了，为了这一天，也不知他们布置了多少年。
“是没想到，”任飘渺摇头道，“我也没想到，东瀛的手竟然伸到九天里去了。朱天就是东瀛的人。”
当初时命老人还信誓旦旦说九天里没有东瀛人，现在看来，他要是还活着，怕是脸都要被打肿了。
不过要是仔细想想，姜家应该不会让一个不明来历的外人当上家主夫人。也就是说，姜慕云应该是清清白白的姜家人。只是不知为何，受到了东瀛的策反。
这么一来，要是认真算起来，姜慕云还真不是东瀛人，是中原人。时命老人在某种方面，也是算的没错。
“朱天是东瀛的人？！”倒是林紫霄，他确实是被惊到了
“这样一来，九天又减一人了，我们的可用战力是越来越少了。”
朱天离开后，九天就只剩六人了，要不是不做补充，可用战力实在是不多了。
但是仔细想想，钧天、幽天、玄天、苍天都是至强者，这实力比起过去，涨了何止一倍。
最重要的是，苍天、玄天还是一边的。
“但是折损的战力并非我们这一方的，不是吗？”任飘渺笑道。
他和清羽乃是一体，林紫霄又是确认无误的自己人。蓝苍也有望被拉拢。
若是拉拢成功，剩余六人之中就有四人乃是站在同一立场了。便是现在，他们这一边也占了一半的人数。
“慢慢来，迟早有一天，九天会变成我们的九天。”
任飘渺笑着向下方凌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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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羽？”云无月好奇地看着睁眼的清羽。
就在他们谈话谈到月夜见会广寒仙经之时，清羽突然闭目不言，唯有一股浩荡的真气在体内运转，也不知在做何事。
云无月就这般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清羽睁眼。
“东瀛突袭了姜家的炎煌岭，现在炎煌岭已破，东海战场也被东瀛拿下。接下来，东州应该会进入拉锯战时期。”清羽简短说一说东州发生之事。
虽然这持续数日的大战，是姜家为首的东州各世家败了，但他们的弟子还在，依然还有主场优势。
东瀛只要不出至强者，想攻下东州还没那么容易。
有任飘渺在东州坐镇，至少能让东州撑不短的时间。
“东州那边，暂时不会有大问题。接下来，还是看南疆那边的事情吧。”清羽道。
比起东州来，南疆那边的刑烈氏战体才是重头戏。它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是现在还未爆发高（防和谐）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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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
“姜家传来消息，东瀛势猛，难以力敌。现东瀛大军已经登陆东海之滨，并开始进军内陆。”
牧苍生合上信笺，道：“姜家损失过大，是不想再多拖了。”
“据转轮王手下的探子回报，姜家内部出了叛徒，导致炎煌岭被破，如今能守住东州就已经不错了。”
阎罗天子在一边现出一道阴影，道。
“一个叛徒就导致炎煌岭被破，是我高看了姜家啊。”牧苍生不屑道。
原本以为姜家能拒敌于海外，可没想到，敌方都开始进军内陆了。还有内部叛徒，一个叛徒就让这万年世家的大本营被破，牧苍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家真是愧对人皇世家之名，真不该对其抱太大希望。也罢······”
牧苍生取出一块阵盘，道：“我等也该行动了。”
阵盘亮起，上方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面容。
这年轻人看起来也是器宇轩昂，但不知为何，总是有点弱气。他向着牧苍生躬身行礼，道：“皇祖。”
弯腰之时，年轻人露出那金黄色的衣着，以及衣领上的龙纹，这点明了这位年轻人的身份。
他正是大乾皇朝现任帝王——启明帝姬昭空。
要说这位启明帝，那也是惨啊。幼年继位，主弱臣强，被姬承天好一番针对，也是在他在位时期，让姬承天彻底成了势。
好不容易挨到老祖出现，但这时姬承天在九天帮助下，一不做二不休，从大乾分裂了三州之地出来，自己当了皇帝。
并且牧苍生这位老祖宗也是霸道的主，皇朝大事，基本由牧苍生一言而决，姬昭空这位启明帝只能当个吉祥物。
不过现在，也该这位吉祥物出力了。
“空儿，开始吧，登天坛，祭奠我们的先祖。”牧苍生吩咐道。
“是，皇祖。”启明帝恭声应道。
镜头拉到千里镜光阵的另一头，此时的启明帝，身在皇城的天坛祈年殿中。他已在此地居住了半月之久。
接下来，他将前往皇穹宇，向其中的先祖轩辕帝神行大祭。
“摆驾，皇穹宇。”
启明帝摆袖吩咐道。
“摆驾~皇穹宇~”
在随身太监的高声吆喝下启明帝登上御驾，向皇穹宇而去。
在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牧苍生曾经向他诉说的事情，双手不自觉地握拳。
‘龙脉之中，蕴含着远古九位人皇意志融合而成的人道意志。最后一位融入人道意志的人皇，便是我们的祖先。’
‘人道意志无私无我，只为人道长存。但是有时候，无我的状态，也是需要因时制宜的。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有佛道二教妖人，有九天这群灭世狂人在推动大劫。
是以，我等需要唤醒人道意志中的防备意识，让人皇来拨乱反正。’
牧苍生的话语不断在脑海中响起，启明帝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按照牧苍生的意思，人皇其实留下了后手。要是哪一日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就让后辈子孙重塑融合为一体的历代人皇意识，让他们驾驭着龙脉之力拨乱反正。
但是人皇意识需要现世的载体，也就是肉身。而那肉身，注定不是启明帝这位弱鸡。
也就是说，当人皇意识降临之后，启明帝连个吉祥物的资格都没了。也就是说，帝位丢了。
“但是朕又有什么办法呢？”启明帝幽幽自语道。
他就是个吉祥物，傀儡皇帝，哪有拒绝的资格。更别说，他在位期间，大乾丢了三州之地，北周再度崛起，这要是记在史书上，就是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要是这时候做点牺牲，也许百年千年之后，后世人看自己，还能得个为天下苍生牺牲地位的好名声。
现在，皇穹宇那边的仪式早已准备就绪，就等他这位主祭人前去了。就是他退下，其实也有其他人顶上。
皇室中人的效果随不及他这位皇帝，但是量够了，也是能达到质变的。
姬氏一族最大的有点就是能生，据说某位先祖有一百位儿子。就算直系血脉凋零到个位数，只要有足够的女人，也能生出三位数乃至四位数的子嗣。
“朕是真的没办法啊······”
说完这句话，启明帝从御驾中出去，进入皇穹宇，开始大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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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大祭结束，一股无形的波动从皇穹宇内传出，通过地脉，传向四面八方。
“嗷——”
“吟——”
冥冥之中，似乎有真龙长啸。大地之下，有金色龙影在沸腾，在游动。
曾经主宰大地的皇者们，即将再度现世。
而在北周，凤九五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啊啊啊······”
正在陪着妻女的凤九五突然抱头痛嚎，倒在地上翻滚不止，全无皇者气概。
他的眼中尽是绝望之色，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人道意志的反噬，就这么极为突兀地来了。
“九五！九五！”
司青微和女儿抱着凤九五，慌忙大叫：“御医！快传唤御医！”
第一百零八章 凤九五，凤九
慌忙之下召来的御医，自然是派不上用场的。
凤九五想要真正挣脱死劫，靠的不是御医，而是他自己，还有他识海中潜伏着的清羽之元神。
此时，凤九五的识海之中，蔓延起一条漫长的人道长河。
刀耕火种、与天争命、搏杀异兽······人族的历史尽在这一长河之上，描现万年辉煌。
但是凤九五却不为这些辉煌所动，也没什么崇敬先圣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这长河是来要自己的命的。
若他受长河侵蚀，也许凤九五还活着，但凤九五这个人格，是再也不复存在了。
长河越发汹涌，一道巨浪掀起，从中行出一道身穿麻衣，看似古拙的身影。
“姬水出轩辕，天下我为尊。”
那身影踏出长河，向凤九五道：“后世周皇凤九五，为人道之故，得罪了。”
只见这道古拙身影日角龙颜，虽仅着麻衣，但一身气吞天下，主宰寰宇的气魄却是慑人不已。
便是如今主宰天下最大一片土地的凤九五，在他面前也是黯然失色。只因此人乃是九代人皇，是皇朝时代之前的天下尊。
“九代人皇，”凤九五镇定神色，道，“你一直有意识？”
先前人道意志的异动，可不是假的。并且九代人皇一出面就识得凤九五，也不像是刚苏醒的样子。
“孤是九代人皇，也不是九代人皇，”只见这位九代人皇摇头道，“道境之下，无人可长生不朽。便是盖绝天下的人皇，也无法活过千年之数。
早在他融入人道意志之时，便已是死了。如今的孤，乃是以人道意志拟化重塑的意识，是人皇，也非人皇。
至于这些常识，却是由人道意志灌注，非孤早有意识。”
“既是人道意志，那就该以人道为准。如今朕虽非天下之主宰，所辖之地却是天下最大之领土。你这历史中的孤魂野鬼，也来侵犯朕？”
凤九五猛然喝问，声声句句具有其理。
“还是说，你这九代人皇眼看后辈子孙不争气，将输于朕之大周，想来拉偏架？”
面对凤九五的连声质问，九代人皇又是摇头，道：“周皇说笑了，孤说过，孤乃是人道意志重塑而成，一切皆为人道，后辈之事，是福是祸，就只能看他自己的命数了。孤找上你，只为一个目的······”
九代人皇眸光若电，刹那间闪现的精芒令得凤九五难以直视，“你的存在，有碍人道。”
“你是清羽的最大支持者，没有你，清羽走不到今日。而清羽，便是最有可能促成大劫的人之一。所以，必须断掉北周对清羽的支持。”
“前因后果，孤已说与你听，周皇，且安心去吧。”
一掌探出，如遮天之巨手，霎时覆盖凤九五之识海。凤九五在此掌之下，无路可逃，便是一向得心应手的龙脉之力，也是无法调动。
说到底，他修成天子武学是借了清羽之能，待到现在人道意志反噬，便是连一点龙脉之力也无法争夺到。
“正好，我也听够了，是该送你这历时的幽灵去死了。”
凤九五在识海中的身影淡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覆地之掌，由下而上，迎向九代人皇之掌。
“——”
无形的震动却是让凤九五的识海如处狂风暴雨一般，动摇不息。躲在掌影后面的凤九五更是忍不住的哀嚎，意识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随时有倾覆之险。
说到底，比起交手的这两位，凤九五的意识实在是太弱了。
“你？清羽！”
九代人皇认得清羽，人道意志虽无清晰意识，但是却将那些人道之大害者的样子牢牢刻在九代人皇的脑海里。
像眼前这位北周的幕后主宰，道门之首，大劫的推动者之一，很荣幸地在人道意志的黑名单上名列前茅。
自他出道以来，杀伐无算，以尸骸铺路走到今日。天下近十年来死伤之人，与清羽有关者占三成。
“你为何能在此时出现在周皇识海之中，龙脉之力该已封锁周皇识海才对。”九代人皇有些诧异地道。
非与龙脉之力有关者，难以解开封锁。虽能以暴力强摧，但这般行事，先要伤的就是凤九五的识海。
若是如此行事的话，明日北周就该宣布陛下龙御归天了。
“龙脉之力，挡得住他人，挡不住天子武学修炼者。因为它原本就是要锁住修炼者，又怎会阻止修炼者的灵识入内？”清羽施施然地道。
“你······”
“你很奇怪，为何我是天子武学修炼者对吧？我又不是天子，也无啥疆域。”
清羽笑道：“但是我与凤九五气脉相连，恍如一体啊。更别说，凤九五修炼天子武学还是借了我的力。与其说凤九五是天子武学修炼者，还不如说我是。”
承受山河之重者，是清羽；借龙脉感悟大地者，是清羽。
天子武学的修炼过程，基本都是由清羽进行。凤九五与其说是修炼者，还不如说是代替清羽行使力量者。
这也是清羽最近一段时间才想明白的。
凤九五之所在遭到人道意志的反噬，实际上是因为他作为龙脉之力的行使者，沾染了气息，以致于受到人道意志的主要针对。
反倒是清羽这位天子武学的真正修炼者，由于从未使用过龙脉，最多仅是借助九龙鼎天大阵淬体，是以反倒一直未受到针对。
“如今，也是该位归原主了，凤九。”清羽轻笑着对身后的凤九五说道。
这一声“凤九”，却是让凤九五想到了过往的岁月。
那时他还不是北周的九五至尊，心心念念地想登上皇帝宝座。后来他成为周皇之后，也将北周治理得很好，很满意自己的所为。
不过最近一年多时间，在人格消失的威胁下，凤九五选择在最后一段时间里，和家人度过。
家的幸福感，让他很安心，也得到了和主宰山河不同的感受。
“那就交给你了，清羽。”凤九五十分洒脱地道。
享受过一言令天下的至尊生活，也该抽出时间去过点以往渴望的日子了。
凤九五想起过去的自己，那时的他有两个愿望。一者，便是夺下北周的皇位，让那死鬼父亲凤天鸣后悔。
另一者，便是拥有一个真正的家，有妻有儿有女，渡过圆满的一生。他一直不纳妃子，也许正是因为念着这样的生活吧。
“去吧。”
清羽一掌将凤九五推出识海，封锁识海的龙脉之力也是在某种强硬意志的控制下，强行打开一道缝隙，让凤九五出去。
从今天开始，他就又成为凤九了。
而代价，便是失去了被龙脉之力侵染的肉身和元神，仅存一道灵识从头开始。
元神虽在某种意义上是武者的魂体，但它的起源，却是由武者炼气化神而出。人的根本，还是在于核心的灵识，而非元神这以修炼的产物。
虽然失了元神，对于灵识的伤害也很大就是了。
外界，一道灵光从凤九五体内飞出，被一个白玉九龙盏收入。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凤鸣萧面色复杂地看向盖上玉盖的九龙盏。
为了权位不惜杀父弑兄的侄儿，没想到到最后却是十分洒脱地选择了放弃皇位，放弃了辛辛苦苦争夺来的权力。
虽然这其中，也有不这般选择就必死的原因，但是凤九能这么快就做出选择，还是让凤鸣萧十分惊讶。
而在识海内部，真正的对阵，开始了。
“你竟然用这种法子让周皇脱离，当真是开了孤的眼界，”九代人皇感慨道，“而且周皇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抉择，也令孤刮目相看。”
“我也挺惊讶的。毕竟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为了不外泄消息，直到方才，我才传念于凤九，将选择告诉他。”清羽道。
为了防止凤九脑海内的念头被人道意志捕捉到，清羽事前并未告诉他自己想出了法子。凤九的选择时间，就只有刚刚的一瞬。
在那一瞬间，他十分果断地做出了选择。
“但是，就算是换做你，也无法阻挡人道的洪流。”九代人皇看着清羽，如是道。
或者该说，换做清羽，反倒是更好。
只要侵蚀了清羽，那么这位人道破坏者，将成为人道最为强力的拥护之人。以清羽为宿体，龙脉的力量将会发挥到极致。
也许，连当初操纵大地龙脉大战的九代人皇都不如人道加身的清羽。
“人道意志？呵，别说笑了。”
清羽嗤笑道：“说到底，不过是九个死人的意志融合。有个人道意志的名头，不代表你们当真能代表人道。”
是的，所谓的人道意志，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玄乎。虽然这九位人皇的意志融合很强大，并且还操使着龙脉之力，堪称大地的主宰，但要认真讲，这就是九个死人的意志融合。
虽然这九个死人很强大，但真要说其是人类的意识融合体，还远远不够格。
这又不是某月球世界，哪来的阿赖耶。
“你等九人，修炼天子武学，意志融入地脉，制造出龙脉，是以才有此神能。但是别忘了，我也是天子武学修炼者。真要较真起来，我同样也能运使龙脉之力。你能夺去凤九对龙脉的控制，只是因为他太弱罢了。”
清羽的元神上有道道龙气翻滚，凝现出一袭九龙之袍。
第一百零九章 合一
龙脉的主宰权，在于意志的强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修炼过天子武学的清羽要是放弃生命将意志融入人道意志之中，也能成为九位人皇之后的第十人。
所以······
“这里是北周的疆域，在这里，你等对于龙脉的掌控，还不如我。”
论意志之坚韧，清羽实际上并不虚，他能够以意志强行开启识海的封锁，便是明证。
毕竟他不是凤九，作为至强者，清羽的意志胜过凤九不知凡几。
并且在这北周，清羽对于龙脉的掌控也比九代人皇要大，虽然不至于直接调集龙脉之力碾压，但是让双方的权限抵消，都以自己实力示人还是能做到的。
“就让我看看，没了龙脉之力，九代人皇还有几分大战刑烈氏的风采。”清羽凝视着九代人皇，道。
当初九代人皇能战胜刑烈氏，靠的是几近达成的人道意志和龙脉，论本身实力，他是不如刑烈氏的。
现在清羽就要看看，这所谓的九代人皇之意识，又有几分战力。
“血穹苍。”
以神意演化血之穹苍，不涉气血演变，纯以神意克敌。在这识海之中，清羽之能为，却是不弱于外界。
甚至于，因为此处相当于他之识海，甚至无需让圣魔元胎传功，便可发挥全部实力。
浩浩如天穹般的血意倾轧而至，其神意之广，令得九代人皇也是诧然。
“后世之人，也是不乏超宗越祖之辈啊。可惜······”
九代人皇手上，一把铭刻不明圣文的金蓝神剑成型，剑出，天光耀世，“可惜走上了歪路。烨世光华。”
无量之光华，明耀天穹。
血满穹苍，覆压天宇。
在这识海之中，二人的招数看似是武功，实则是意识的演化，较量抗衡，也是意志的比拼。
所以，没有躲避，没有招式，抛开光鲜的表示形式，实质上是最为简单直接的比拼硬抗。
血光，天光，互相抗衡的两道光华互不相让，遮耀的光华之后，是二人冷凝的面容。
清羽和九代人皇，谁都不会后退，这场比拼的结束，唯有在胜负揭晓之后。
“吟——”
若有若无的龙吟声中，龙脉之力护住识海，不使二人的比拼让识海跨塌。
这也证明着，清羽还有余力。
“到底非是九代人皇本人，你的意志竟然还会在我这后辈身上受挫。”清羽一边维持着意志拼杀，一直如此说道。
实际上，便是真正的人皇降世，在撇除人道意志和龙脉的加持之后，其实力也最多和清羽在伯仲之间，甚至还有所不如。
清羽和剑神这些人，已是道境下最顶尖的那一撮人，就算是远古人皇，也是在此层次。
说到底，人皇也非是道境。
“孤也说过，孤非九代人皇。”
九代人皇倒是直言承认自己的不如，但他的话意却是未尽。
“但是，你想胜过人道，还是太过异想天开。”
人道长河波澜再起，一道雄壮身影踏出长河，与九代人皇并肩。
“尝百草，救世间之善民；起兵燹，伐天下之不臣。”
第八代人皇烈山的意识，于人道长河内重塑，再现世间。
“人道最强之态，非是单一的人皇，而是孤等九人的重合。”
八代人皇擎出太阳斩神刀，一刀斩下，有烈日之芒，“焚火终绝。”
八代人皇的出现，让清羽压力猛增。但清羽同样也非是吃素的，于原本元神之外，再现一道身影，却是一模一样之躯。
“神杀之撼。”
新出现的清羽以《兵甲武经》挡住烈日，双人合力，甚至能稳压两位人皇一头。
“新的元神，是分魂？”
“不，非是分魂，是同等的双魂。没想到这等奇异体质，竟出现在清羽身上。可惜了······”
两位人皇互相问答，皆是对此等奇异体质之人堕入邪途感到叹息。
世家并非没有一体双魂的案例，是以两位人皇虽对此感到有些惊奇，但也未过度惊讶。
说到底，这种体质并非个例。但是很可惜的是，这等奇异体质却是推动大劫，祸害苍生。要是能弃恶从善，定会是苍生之幸啊。
“摧天地，撼山河，肩抗苍生战寰宇。”
波澜再起，狂烈霸道之势席卷而来，七代人皇霸玄，来了。
“霸宇神元。”
攻击清羽的人皇再添一位，清羽压力倍增。
但这还没完。
“魂兮，魄兮，再起英魂覆天下。”
六代人皇魄云，魂魄诡术的开创者，踏着鬼云魂流从人道长河中行出，“析魂暗术。”
四位人皇之后，人道长河似乎达到了某种顶点，再也无法踏出人皇意识来，这也让清羽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是没想到，人道意志有这么大能耐，不愧是被九位人皇寄予厚望，认为能庇护人族万世长存的希望之物。
仅仅是这四位人皇意识，就让清羽感到强烈的压力，继第二魂之后，第三魂也是出现了。
三魂抗四皇，不对等的数量，却有着相抗衡的实力。四位人皇虽都非其本人，战力打了折扣，但是四人合力，却是让清羽三魂压力巨大。
“没想到你对北周的掌控如此之深，明明周皇才是北周的皇帝才对。”九代人皇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按照人道意志现在的力量，其实还能再重塑一位人皇意识，但是由于清羽对北周龙脉的控制，却是让人道意志难以发力，第五位人皇，只能被挡在外头了。
“到此为止了吗？若是只有这般，可是难以胜过我啊。”
清羽一人三魂，独挡四位人皇的招意演化，勉强开口道。
“三魂之体，当真是古今未有啊。”六代人皇魄云看着这如出一辙的魂体，啧啧称奇。
作为魂魄诡术的开创者，魄云也不知见过多少魂体，甚至于他还研究出类似双魂之体的秘术。但是这三魂，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如此后辈，堕入邪道，当真是可惜了，”六代人皇暗催神意，不断影响清羽，“击败他之后，由孤亲自操刀，定然能其改邪归正。”
“看来真的是到此为止了。”
似乎看出了人道长河已然后继无力，清羽三魂开始重合，“如此也好，也无需我动用后招，免了一场生灵涂炭。”
清羽一向是后手常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为了今日，他可是准备了不少时间的。
所谓的后手，便是破坏地脉，将龙脉直接崩毁。
人道意志既是融于龙脉之中，自然也会受到龙脉影响。龙脉若毁，人道意志也绝不会好受。
只是，小面积的龙脉崩毁可影响不到人道意志，唯有大范围的崩溃，才能让清羽定鼎胜利。
不过那样一来，造成的天灾可不会小，要不是万不得已情况下，清羽是不想再催生劫气了。
“不好，他的三魂在融合。”六代人皇发现清羽之异状，当即大喝道。
“晚了······”
一声轻叹，重现的魂体白发黑袍，背后展开六道遮天之翼，“说我堕入邪道，凭你们也配！”
刹那间，圣魔之光扫过，人皇意识，人道长河，皆在这道光华之下湮灭消失。其势之迅猛，远非先前三魂分开之时可比。
消灭后患之后，清羽魂体一阵模糊，再现三魂之身。
“好险好险，还好融合程度不深，要不然这三魂就变不回来了。”清羽拍拍胸口道。
三魂合一，固然极强，但是论及便利性却是不如现在三魂分开。如今的清羽，可不想失去道出开马甲的能力。
扫视识海，未曾发觉有大的破坏后，清羽道：“凤九的躯体和元神，终究还是救下了。只是今后，他的身份却是由我接替了。”
二体三魂，第三魂经常到处游荡，时而附身剑姬，时而和凤九交谈。现在，第三魂算是安定下来了。
只是凤九······
“罢了，这也是他的选择。”
对于这位跟随自己一路走过来的人，清羽还是颇念旧情的。要不然直接摧毁识海，来个李代桃僵才是最为稳妥的解决方案。
当然，那样一来，凤九是死定了，并且也无法打探到有关人道意志的情报。
清羽在事前，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人道意志竟然能重塑人皇之意识。虽然这些意识都是西贝货，但是在智慧上，却是不弱于那些曾经的大地皇者。
并且，据先前八代人皇透露，人道意志的最强形态是九位人皇合一。方才现出四位人皇就让清羽压力不浅了，要是九位人皇齐出，那情况······
啧啧，不好顶啊。
“罢了，还是先着眼于眼前吧。北周现在，乱不得。”
凤九惨嚎倒地，一直昏迷不醒，可不是什么小事。此事现在已在北周掀起轩然大波。
这位周皇登基数年，一直未曾纳妃，唯有皇后一人为妻。便是子嗣，也只有一位公主。
此事周皇突发噩耗，可是让朝野震动。甚至于有些鬼祟之辈，都开始做凤九驾崩的准备了。
清羽现在，就是要以凤九的身份，将波澜平定。
毕竟日后，他就是北周的皇帝凤九五了啊。
第一百一十章 南方地震
养心殿外。
北周的文武大臣，只要是身在神都的，皆已在此等候多日了。
自凤九五突发噩耗，已有三日。这三日，北周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有某种预感，平静了数年的北周，又要起波澜了。
因为凤九五没有皇子留下，是以很多人将目光瞄向了一直避居山河书院的凤栖梧。
虽然没有明晃晃地接触，但暗中的试探已经开始。
而现在，又是一次试探，又或者是别样的企图开始了。
等候的大臣当中，突然有几位大臣向养心殿冲去，嘴里大喊着：“陛下，我等要见陛下！”
围在养心殿周围的侍卫们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们进去，但是若要强行制止，未免又有可能会伤到他们。
这些人中，地位最低的都是能在早朝上站在大明殿中的，要是伤了他们，事后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倒是在周围的其他大臣，知晓这些人的目的，有人站出来大喊道：“住手，你等若是惊扰了陛下，可担待得起吗？”
说话间，便有几人出来，意欲拉住闯殿的大臣。比起地位不高的侍卫，这些同殿为臣的人就没多少顾忌了。
然而就在此时，带头闯殿的礼部侍郎蔡戌堃身躯一震，竟是爆发出神元境的气机，震开拦住他的两位大臣，趁着侍卫们一时不察，直接闯入殿内。
但当他入殿之时，只觉一股重于泰山的无形之力压下，当场趴在地上，大失体统。
“蔡爱卿，你却是心急啊，直接闯入养心殿。”
冷淡的话语从上方传来，蔡戌堃趴在地上，探头向前看去，只见一双龙纹金靴，就立在自己头前三尺之处。
这是周皇的靴子。
并且看情况，周皇已经在此有一些时间了。
“陛下圣安！”
外边大臣见状，连忙跪下，高呼圣安。
而蔡戌堃，也不见一点心虚之色，反倒是流露出一股狂喜之意，五体投地大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清羽此时已经主掌凤九之体，原本凤九就是他的劫奴，一生精元都被清羽之气机渗透，还附身过数次，现在入主身躯，也是毫无窒碍。
只听清羽调笑道：“你这万岁二字，用的好啊。只是朕怎么感觉，这万岁不是用在朕身上的呢？”
出人意料的话语，让蔡戌堃不自觉抬头，于那双似乎照遍万千的眼眸对视。
在看到清羽双眸的刹那，蔡戌堃只觉一股凉意从天灵盖到脚底，心道：‘完了！’
他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当他和清羽对视之时，种种往事，无数秘密皆是不由自主地从内心浮现出来。
他也知道，事败了！
“朕倒是没想到，大周之内，还有大乾的耿耿忠臣。蔡爱卿，难为你在本朝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了。”清羽淡笑道。
以蔡戌堃的境界，他在清羽面前没有一点**的余地。就仅仅是一眼，清羽就看透了他的心神，看出了他心中的秘密。
蔡戌堃是大乾的人，受牧苍生之命，于北周潜伏，算起来，也有三年半了吧。
能在三年半内，做到礼部侍郎的位置，蔡戌堃不得不说是个人才。同时，也不得不说大乾在北周扎的根深。
蔡戌堃的老师，礼部尚书，就是他的上线。要是没有礼部尚书帮衬，蔡戌堃才能再大，也无法在三年半内做到今日的位置。
北周数次扫荡，抓获了少说有数百个探子，这样都未曾捕捉到礼部尚书的狐狸尾巴，也不得不说此人有本事。
‘牧苍生，当真是盘算得够深啊。’
事到如今，清羽也算是基本猜到了牧苍生的计划了。
以人道意志同化凤九，以事先埋下的暗线掀起波澜。他最终的目的，应该是让北周和大乾合归一体，而后两面夹攻后乾，一举统一中原。
有老祖宗的意志在凤九之身，中原九州到最后，还是落入了姬氏的掌控。
只可惜，此计在一开始便失败了。
本该是必成的第一步，以人皇意识入主凤九之身，被清羽搅合了。换做谁都不会想到，凤九所修炼的天子武学，是借助清羽而成的。
人皇意识临体，凤九那边却是临时换了个人上场。清羽以三魂融合之形态，一举击败了四位人皇意识，保住了凤九之躯。
同时，这北周山河龙脉，也被清羽强行夺下。
“冷公公。”清羽唤道。
“奴才在。”冷公公如鬼魅般出现在清羽身侧。
“将这位身在周营心在乾的蔡爱卿带下去吧。还有礼部尚书，一同带着好好审审。”
“是，陛下。”冷公公恭声道。
清羽虽然说得平淡，但就这么一个“审”字，基本注定了蔡戌堃和礼部尚书的下场。
涉及家国大事，可没什么人道主义可讲的，九成九两人及其党羽，最后都要受一下搜魂之痛。
清羽又将目光转向养心殿外的文武百官，道：“卿等在殿外久候，却是辛劳了。且先往倚明阁，待朕沐浴更衣之后，设宴犒劳一下诸卿。”
“臣等分所应当。”
在众臣恭声行礼下，养心殿的殿门再度关闭。但是这一次，却是没人敢出手试探了。
不管是有何心思，现在都得自动藏着掩着，要不然，就去天牢之之中和蔡戌堃作伴吧。
养心殿内，清羽转身看向一旁金柱之后的靓丽身影，道：“以冰心玉温养凤九之灵识，再以还神草为香，助长其魂力。
待我成就道境之后，便能造其身，让凤九重临时间。”
血穹苍有造化之能，但是以清羽现在的能力，想造人，还是欠缺些火候。待到道境之时，清羽定能完美造出一副供凤九容身的肉身。
“还要，北周的江山，你也无需担心我会占据，日后，这江山还是凤家的。”清羽顿了顿，又道。
凤鸣萧听后，久久无言，最后只留一句“但愿如此吧”就直接从养心殿消失。
如今形势，凤鸣萧便是想反抗，也是无法。并且清羽若想占据江山，早早就可下手，也无需等到今日了。
所以，凤鸣萧也只能默认清羽以她侄儿之躯，主宰这北周的万里山河。
凤鸣萧走后，清羽身影一闪，有些疲惫的瘫坐在龙椅上。
“太累了。”
和人皇意识的交锋，让清羽感觉到了久违的疲惫感，他甚至有种想睡觉的冲动。明明除了当初感悟女娲血泪之外，清羽已经有好几年未睡了，现在却有种极强的困倦感。
“算了，就先让一魂休息着吧。”清羽自语道。
三魂轮着来，一圈之后，就又能像以往一样，日夜修仙，永不停息了。
“只是这人皇的意识，终究是个祸害啊······”
························
灵州。
连日的战争，让双方都感到疲乏，双方稍歇，暂时休战。
但是，对于通神境以上的强者来说，此时战争才刚开始。
因为在这一日，灵州出现一道无形波动，令得连断山脉这世间第一长的山脉，颤动不息。
“怎么一回事？”
阴天下等人冲出山谷，看着这天地都好似为之动摇的景象，十分错愕。
连断山脉摇动，是世间最大的灾难，灵州境内的最大活火山炼狱山都开始喷发岩浆，也不知炼狱峰的人如何了。
“连断山脉在颤动，源头在青州那边。”
阴天下稍加感应，发现越是往南边，震动就越强。很明显，震动的源头在青州，或者说是在南疆。
“我们走，去看看。”
这种大事，背后原因肯定不简单，极有可能是和刑烈氏战体有关。所以阴天下当即下令，带着一众通神境往青州飞去。
同时，在青州之地，镇山王府中。
大巫祭面色一变，“祖地出了意外，先祖的封印，不知为何有了变化。”
“这莫非是，先祖要出世了？”镇山王猜测道。
“就算是先祖要出世，也不一定是好事啊，”大巫祭眉头紧锁，“封印是九代人皇设下的。他将先祖战体封在地脉之中，其目的绝不会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是对先祖战体做了什么手脚。”
大巫祭想了想，道：“老夫也回祖地，你先让大军止步。若是敌方趁此机会以通神境强攻，那就无需多加顾虑，放出蝗神蛊，灭了大乾之军。”
“明白。”张虎臣点头道。
论通神以上的战力数量，南疆是不及大乾的。现在南疆有优势，是因为对方至强者难以齐出，大巫祭的威慑力惊人，才会让南疆势如破竹。
一旦大巫祭走了，对方说不定就会趁机反攻。
大巫祭嘱咐完，便立即离了镇山王府，往南疆祖地赶去。那里封印着刑烈氏战体，同时也是连断山脉之关节点，可是万万不能有失啊。
若是祖地毁于一旦，南疆就是断了根，就算大军攻下灵州，也是得不偿失。
对于祖宗观念极重的南疆人来说，祖地的安危，才是最大的关键。
飞行过程中，大巫祭瞄了北方一眼，想到那位大乾太祖之子，眼中含着深深的忌惮之意。
这些时日，他虽然一直压制着牧苍生，但是对于这个晚辈，大巫祭的忌惮却是一日比一日深。
总感觉，牧苍生有着极深的谋划。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争进行时
“隆隆隆——”
越是靠近南疆，震动声就越响。仿佛是有一个巨人在地下大发脾气，肆意破坏一般。
大巫祭一路飞行，掠过青山碧水，直入南疆核心。
在最南方，连断山脉回拢成一处山谷，其内有一座大墓，嵌入山中，只露出巍峨的黑石墓门，以及墓门左右的两座石雕魔神像。
此处便是刑烈氏被封印之地的入口。
当初刑烈氏被九代人皇封入地脉之中，刑烈氏族以封印地为基点，建造了这座大墓。
此墓的建成，既是为了刑烈氏有个真正的安眠之所，也是为了防备九代人皇。
将刑烈氏封印在氏族祖地，定有其图谋。
尤其是这么多年来，无数地煞之气只进不出，被封印吸收，更让巫族人笃定九代人皇是做了什么手脚。
所以，巫族人才会建造大墓，铭刻无数巫咒血符，在封印之外又造出了一层防护层，阻止九代人皇或是其后人搞什么幺蛾子。
现在看来，先辈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无数年后，大墓起到了它该有的作用。
当大巫祭来到大墓之前的时候，此处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巫咒，道道巫文如锁链一般，围绕着大墓，封锁内外。
而一股莫名地气，正在地下不断冲击巫咒防护，试图进入大墓之中。
大巫祭在神识一道上造诣非凡，他的感知能力让他在刚到此地之时，就察觉到那股莫名地气的存在。甚至于，他还能感应到地气上附带的意识波动。
毫无疑问，这道意识，是冲着刑烈氏战体而去的。
“莫名鬼祟，也敢觊觎我族先祖之体。”
大巫祭双眼微虚，不显杀意，但他双瞳中沉积着的，是无尽的黑暗。
“咚咚——”
木杖击地，发出大钟被撞响般的沉重之声。周围巫咒好似突然有了指挥一般，变动衍换，形成一尊三首八臂的魔神，冲入地下。
“吼——”
魔神怒号，八臂之上煞气腾腾，抓向那股莫名地气。
“刑烈氏族的兵魔战身？看来刑烈氏族的传承十分完整啊。”
地气之中，一股波动传荡，让关注着它的大巫祭了解此言之意。同时，地气化形，现出一道顶天立地的昂藏身影。
“魔杀万象，修罗血屠，踏尸山骨海，灭无量神鬼。”
光是现形，就有无尽杀气战气冲击而来，此人杀戮之盛，可见一般。
“五代人皇厉杀，竟然是你！”大巫祭一见此人，惊诧之意显露于表。
南疆之传承一直未断，对于上古之事也是最为熟悉。历代大巫祭为了打开人皇设下的地脉封印，可是将九位人皇的一切资料翻了又翻，对于人皇的形象，可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五代人皇厉杀，根红苗正的魔道祖宗级人物。那时候虽然还没有魔道这个名称，但厉杀身为初代天魔之徒，可说是百分百无误的魔道老祖之一。
至于厉杀为何能成人皇，就得说那时人族的处境了。在那挣扎求存的年代，可不会分什么正道邪道，只要有一颗无私之心，还有强大的实力，人人都有机会成为人皇。
“是孤。”五代人皇颔首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初见时的惊诧过后，大巫祭恍然大悟，哈哈狂笑。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九代人皇将刑烈氏战体封印在地脉之中的原因。原来，他是打算给人皇意识造一个容器啊。
虽然不知人皇意识为何能重现世间，但大巫祭很清楚地明白，人皇意识是自己，是南疆巫族最大的敌人。
要不是先辈们建造了这么个大墓，五代人皇现在肯定已经入主了刑烈氏战体，重现曾经的巫神之威。
只可惜，那样子重现的巫神，非是他们南疆的巫神。
“轩辕老鬼，欺我巫族太甚！！”
大巫祭木杖狠狠击地，操持着地煞之气凝塑八臂魔神之形，使其凝聚成实体。
而后，便是魔神一拳击下。
“终有一日，你等皆要付出代价！”
“没用的，此处挡不住孤等人皇。”
五代人皇并未与其相抗，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身形就化入地脉之中，消失无踪。
同时，震动也开始轻微，但大墓之中的动静，却还是未停。
“这是······”
大巫祭眸光闪动，看向大墓核心之地。那里，正有一十丈高的巨人，正在不断攻击封印，意图从地脉中脱困而出。
“先祖还活着？”
“不，不对，是感应到了人皇一脉的大地之气。哪怕是过了万年，先祖残存在战体内的战意，依然还未消逝啊。”大巫祭感叹道。
刑烈氏的元神，早在万年前就被磨灭了。就算是有新的意识从战体中生出，也会被地脉之气冲刷干净。
这战体有这异动，是感应到了人皇一脉的大地之气，要去和宿敌决一死战。
“先祖啊，暂且忍耐，我族定会让你重现世间，和那人皇一脉做个了断。”大巫祭狠声道。
此话并未传到封印之中，那刑烈氏的战体也未曾停下攻击封印。
说到底，刑烈氏早死了无数年了，现在他的身体，就是一个还残留着本能的傀儡。
························
“杀！”
当阴天下等人来到灵州边境之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战火纷飞的场景。
在大巫祭离开之后，稍作休整的双方大军再度开战。这一次，大乾方并未采取以空间换时间的策略，而是正面迎击，开始反攻。
由稷下学宫研制出的雷火弹、穿云弩、机关战隗等战争利器，皆数出动，给以镇山军迎头痛击。
当初清羽曾经将秘制火药的配方交给大乾，和其做交易，现在稷下学宫的研究成果就出来了。
并且，学宫内的墨家也出动了无数战争利器，给军方最大的援助。
大乾，这一次是彻底发挥了战争潜力，让南疆和镇山军见识到曾经称霸中原三百年的大国底蕴。
一日之间，战线便反推到灵州边境，大乾军气势越发强盛，有推进到扬城的趋势。
扬城。
亲临前线的镇山王张虎臣眼见己方颓势不减，面色冷肃沉凝。
一刻钟后，张虎臣似乎下定了决心，道：“释放蝗神蛊。”
他的命令，传达到后方的一位年轻巫师那里。这位巫师双目紧闭，似有目疾，听闻张虎臣之令，面露一丝不忍之色。
蝗神蛊造孽过大，遗害甚广，但是若要乾军攻来，那被害的就是南疆子民了。
所以，这位巫师的不忍终究还是被责任压下，捏咒从一个布满巫咒的罐子中找出一只小小的飞虫。
这只小飞虫刚出罐子，巫师便立刻指引着它向前线飞去。
一路上，飞虫不断吸收天地元气，从一开始的轻微汲取，到后来的快速吸收，吸取元气的速度越来越快。
同时，飞虫也越来越大。
当它飞到前线之时，已有三尺大，其速迅疾，便是百战老兵也不能挡。
而当它食了血肉之后，这蝗虫的复眼一片血红，不断扑杀吸噬血肉，同时不断产卵。
仅仅一刻钟不到，战场一角，便已被蝗虫占据，并且这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撤撤撤！”
镇山军不断后撤，便是被对方追杀也没有一点停下的念头。
而蝗虫却是不断吸收元气，吸噬血肉，攻击一切活物。待发现血肉都有所不足之后，蝗虫便开始吞噬草皮、植被，只要是生物，都在它的食谱之上。
有真丹境的军中高手攻击蝗虫，但其招式击杀数十只蝗虫之后，其内所含真气便被其他蝗虫吸收，再度产卵。
蝗虫所过之处，那是寸草不留，便是一点生物的痕迹都不会有。
“该死！”
大乾的通神境强者欲出手，但是发现蝗虫速度太快，以致于和己方军队混成一团。若是出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并且敌方一千，可迅速补充，我方八百，没了就真的没了。
“出手，灭杀蛊虫。”牧苍生冷然下令道。
“进攻南疆，刻不容缓，便让这些牺牲将士们的死气为我等所用，成为报复南疆的力量吧。”
阎罗天子一脚跨出，登临天空。在其身后，是幽殿九王。
“疯了这是，幽殿十王尽皆来到南疆，他们就不怕后乾攻进来吗？”莫孤鸣眼见这等情况，道。
别说他，就是其他旁观之人，见此情况也有点不懂了。
这是要孤注一掷啊。
“破釜沉舟，牧苍生是要拼了。”
清羽和云无月也在此时到了附近，眼见此情此景，不由感慨道。
牧苍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一次，他已是下定决心攻下南疆，让刑烈氏战体重现于世。
但是他就不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要知道，他可是将刑烈氏战体的消息告知了不少人啊。
清羽的想法，牧苍生此时无从得知，他只是眼看着幽殿十王出手，收割性命。
不管是大乾将士还是蝗虫，皆在幽殿十王的收割下无处逃生。他们和它们的死，让十王的气势越发高昂。
尤其是阎罗天子，仅仅是立身天空，就有无数生命为其所夺。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惊愕，惊喜
除了不吃土，其他什么都吃的蝗神蛊也在幽殿十王的力量下凋零。
大乾消灭了蝗神蛊，而作为代价，他们付出了十几万人数的伤亡。加上先前被蝗神蛊吞噬的士卒，起码有二十几万。
这一战，大乾损失惨重。
但是以这惨重损失换来的，是幽殿十王的无比强大。
恍若实质的死气犹如龙卷般从地面席卷而起，被天空中的十道身影吸收。尤其是阎罗天子，他的身体周围有万鬼哀嚎，间或有一道死气黑龙盘旋飞舞，其内有无数冤魂探出头颅。
大地之上，是皑皑白骨，明明是死亡不到一个时辰，却如同积年老尸一般，血肉全无，唯留一副枯骨。
“攻进南疆。”
牧苍生和阎罗天子并肩而行，带着九王向南疆飞去。
至于大乾的剩余军队，他们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眼见二十几万同僚化为枯骨，大乾军队的素质再高，军心也已乱。现在三军之内纷乱四起，军中将领安抚士卒们都没工夫，哪来能力指挥大军前进。
“够狠够绝，敌我双方几十万的伤亡成就了幽殿十王现在的力量。牧苍生倾尽全力，营造出如此局面，他接下来的动作，肯定更大。”
清羽眼见这几十万的死伤发生，不由感慨道。
牧苍生当真是将苍生视为蝼蚁，这些人的死活，全与他无关。他只是将死去的这些人当做滋补幽殿的资粮，一点都不曾顾及其中有人是己方之人。
清羽袖中空间内，末日神话已是蠢蠢欲动，几十万人的死亡，衍生了大量的劫气，这柄新生的劫器，已是快忍不住了。
不过，现在不是吸收劫气的时候。
清羽按捺住末日神话，和云无月一同向南疆飞去。
真正的盛宴，现在才要开始呢。
牧苍生等十一人一路急掠，千里之地也是片刻即逝，不多时，便已降临南疆核心之地——祖神谷。
谷外的结界和巫咒对于两位至强者和九位通神境来说，完全起不了一点阻碍。十一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强冲入祖神谷内。
“三百多年前，本座随父皇踏进南疆，夺下一州之地。但是那时有不明是非的江湖草莽在拖后腿，致使那一战无法毕其全功，拿下南疆。现在······”
牧苍生张开双手，做拥抱天地之态，“本座来了。”
一道九龙盘绕的令符从牧苍生心口缓缓飞出，悬浮于空中，释放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轰——”
祖神谷内的大墓轰然震动，甚至隐隐传来巨大的咆哮之声。
那是刑烈氏的战体感应到了宿敌的气息，正在冲击封印。
“南疆之人的确是颇有智计，发觉了先祖的布置。但是，这些布置挡得住外部的攻击，等得住内部吗？”
牧苍生一手按在九龙令符上，上面的九龙霎时如同活了一般，飞速游动，“大巫祭，你挡不住本座的。”
九龙霎时从令符中冲出，呼吸之间，身体便如吹了气一般膨胀，转眼间已成九条惊天神龙。
“嗷嗷嗷······”
九龙发出震天咆哮，于空中乱舞，倏然下冲，没入地面之中。
而后，便是一声震动，一股苍茫洪荒的气机从地下衍生而起。封印，开了。
“隆隆隆——”
大墓不断震动，好似有一只绝世凶兽在地下冲撞，莫名的凶煞之气，即便是隔着百丈深的岩层也能感受到他的可怖。
“哈哈哈······牧苍生，你想亵渎我族先祖之体，这是在做梦。”
大墓之中的巫咒突然分解成无数巫文，如蛇一般向地下窜去，赶在刑烈氏战体将出之际，纹饰在他的身上。
下一刻——
“轰——”
地面轰然暴动，一尊十丈高的巨人从地下升起。只见这巨人浑身以岩石为质，六角八目，有四手分布前后，充满一股古老的苍茫之意。
这是刑烈氏，或者该说是刑烈氏的外壳。
随后赶到的清羽双眸之上镀上一层血光，透过岩石层，看到刑烈氏战体的位置。
那是在巨人心脏之位，有一个两米多高，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古老身影。
“这是地脉之气形成的巨人，刑烈氏的战体也是有极限的，无法当真吸收一万年的地脉之气，所以在外部形成了这么个巨人。”清羽道。
那封印是只进不出，不停吸收地脉之气，这一万年来，也不知吸收了多大量的地脉之气，以致于刑烈氏战体都满了，溢出来了，在外部形成了这十丈（三十三米）高的巨人。
而此时，这刚出来的巨人却是没有先前在封印中那般暴烈，只是安静地伫立在大地上，未曾有丝毫动作。
在其表面，是数不尽的巫文在蠕动，充满一种诡异不详的气机。
“你等只以为那些巫咒是为了隔绝内外？太天真了！”
大巫祭缓缓升天，落在巨人肩膀上，得意笑道：“当封印开启之时，便是先祖战体受咒之际，你们人皇一脉的痴心妄想，将在今日终结。”
“是否是妄想，还尤为可知呢？”牧苍生哂笑道。
下一瞬间，巨人心脏之处有一道玄黄之光亮起。
“咚咚咚——”
澎湃的跃动之声，犹如战鼓一般，震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刑烈氏的战体，要真正苏醒了。整整五道灵识在心脏处交汇，这尊巨人就如同被风化的岩壁一般，正在慢慢跨塌。
“这些巫咒，也就能挡下五代人皇一人，可挡不下五位人皇。”牧苍生向大巫祭报以同样的微笑。
先前其他四位人皇跑去侵蚀凤九的识海了，只有五代人皇因为清羽控制龙脉阻拦，未曾进入凤九识海，跑到南疆来试探封印。
而现在，是已苏醒的五位人皇齐出马，巫咒再强，也挡不住曾经的五位人族之皇。
“螳臂当车，可笑不自量。大巫祭，本座的对手，可从来不是你啊。”
牧苍生目光幽幽，转向侧面。
在那里，一道高大身影持刀，踏空而来。
“刀神——”牧苍生沉声道出他的名字。
当初在蜀州边境，牧苍生和阎罗天子合力，都只能拖住刀神。时至今日，他和阎罗天子各有精进，尤其是阎罗天子，吸收了先前的几十万人数的死气，极有分润了一些给九王，自身的实力也非匪浅。
但是刀神，他的实力比之先前，进步更大。
若说之前那一次交战，他和阎罗天子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拖住刀神，现在，却是不敢保证不受伤了。
在闭关之后，刀神的刀意和锋芒，远比先前要恐怖得多。
刀神打量了还在缓缓崩溃的巨人一下，对牧苍生说道：“很不凡的手段。南疆的大巫祭也非凡人，但他在你的算计下却还是做了无用功。
不过，想动用刑烈氏战体，是需要时间的吧。现在的你们，能在我刀下争取到时间吗？”
一言既出，刀神的刀锋在空中划勒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是有一无形之物，正在和刀锋在摩擦。
“一刀火葬。”
刀气出，一道漆黑的刀痕在空中蔓延，刀痕两侧，是熊熊燃烧的烈焰。这是拿无形的空间作为磨刀石，磨出本不该存在的火焰。
这一刀，非以锋芒论长，而是以朴实无锋的刀劲，生生磨出空间之痕。
光以这一刀，牧苍生就不一定有万全把握接下。刀神的进步，远比想象的要大。
“轮转往生。”
对方接下此刀的应对十分出人意料，十王各列其位，以阎罗天子为核心，形成一座大阵，阎罗天子探手找出一道幽深漩涡，挡在刀劲前方。
刀劲就这般没入漩涡之中，而后······
“锵——”
金铁交鸣的清脆声，从不远处发出。然后就见巨人心脏位置燃起赤焰，一道刀痕将火焰分成两段。
刀神的刀劲，被转移到了巨人心脏位置。
与此同时，十座森罗殿由虚凝实，出现在十王头顶，其气机练成一线，焕发出古老而厚重的死亡威严。
“对付刀神，是绝不能掉以轻心的。”
阎罗天子的目光，穿透珠帘，直视刀神，“这森罗十殿，便是专门为刀神你准备的。”
森罗十殿，联合为一，浓浓死意在肆虐，死气阴风化成鬼龙之形，遨游飞舞。
以九位通神，一位至强组成的幽殿大阵，这便是专门为刀神准备的厚礼。
“但是，加上贫道呢？”
细若游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声音更快的，是猩红的刀光。
不知何时，也不知以何种方式，竟是有一位至强者接近了牧苍生身后，刀光已然入体。
“噗——”
“锵——”
前者是刀尖入体之声，后者，却是一只金黄大手攥住刀锋的声音。
末日神话，被一只手给攥住了，并且，那只手还未曾有一点伤痕。
“这可真是······”
清羽有点错愕地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有些令人惊愕啊！”
“是惊愕，也是惊喜。”
五重声音同时道：“后世的道人，又见面了。”
这攥住末日神话的大手，正是属于刑烈氏的战体，现在，它是五位人皇的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六皇
“你······”
牧苍生挣脱刀尖，回身怒喝。
他是没想到，清羽这么一位堂堂道门之首，天榜第三的至强者，竟是玩背刺这种肮脏套路。
可偏偏，他竟是差点就成功了。
至强者神识、灵感，在清羽面前好似不存在一般，直到刀尖入体，才察觉到被刺。
要不是刑烈氏战体提前破出，攥住末日神话，现在牧苍生已是被这把魔刀穿个透心凉了。
虽然这伤势不一定是必死，但只要清羽再补上一刀，估计也离凉凉差不多了。
“受死！”
未等牧苍生多言，一道煞气袭来，是大巫祭。
垂垂老矣的大巫祭此时却是鼓荡起一身健实的肌肉，巫族战体催发，体型拔高到一丈高，一拳轰击牧苍生。
对于这位巧计连施，夺南疆先祖战体的大乾皇祖，大巫祭可谓是深恨在心。如今眼见牧苍生遭到魔刀袭击，当即出击，让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同时，刀神和十王的战斗，也正式展开。
刀气纵横，或是古拙，或是凌厉，朴实的刀势有着多变的刀气，但贯彻唯一的，只有霸烈的刀意。
刀神每一刀落下，都要让十王全力应对。但十王的反击，刀神也不敢小觑。
森罗十殿大阵让十王联为一体，真正发挥幽殿之威。
阎罗天子精通其他九王所有武功，每一招每一式都可发挥极大威力，并且还有九王同时辅助。
百鬼夜行，森寒死狱，血池浮屠······
十王绝学，信手拈来，千转百变，蕴含着绝大威能。阎罗天子依仗这森罗十殿，一时之间竟是和刀神斗个旗鼓相当。
而在另一边，清羽和五位人皇还在对峙。
“魂体不稳，你等就不怕贫道将你等灵识打出战体吗？”清羽道。
“先前是孤等在他人识海，难以发挥，现在孤等五人合力，入主刑烈氏战体，便是魂体不稳，也可杀你。”五皇用浑厚的五重音道。
他们五人，由人道意志重塑而来，有独立意识，亦可同心同灵。就如同九代人皇曾说过的一样，他们是人皇，也不是人皇。
过去的九位人皇，是独立的个体，而重现世间的人皇意识，实际上可说是一个总体。
“呵，贫道看是再不出来，牧苍生就死在贫道手中了。”清羽冷笑着揭破五皇提前出手的内情。
实际上，五皇难道不想等到完全融合刑烈氏战体再出手吗？问题是不行啊。
刑烈氏战体中残存的战意，对于人皇一脉视为宿敌，光是磨灭战意就是个大工程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手。
但是之前若不出手，牧苍生就要死在清羽手上了。
鬼知道这个道祖的后辈为什么能这么阴险，明明是个光明正大的道人，出手却是如此阴险。至强者的面子完全不在乎，直接玩背刺。
并且为什么你背刺得这么熟练啊？连一丝气机都没有，连至强者都无法发现你靠近。
五皇要是不出手，清羽一击得手，再爆发全力补上几刀，牧苍生这个心机深沉的三百年道行老狐狸怕是直接凉透了，成为死得最憋屈的至强者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咔吱咔吱······”
二人说话之间，手上却是默默发力，末日神话和手掌相持，摩擦出道道火花。
‘刑烈氏战体，真硬啊。’清羽眼角微微抽搐，想道。
战体力量大不大，能不能压过清羽这具圣魔元胎，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它硬是真的硬。
末日神话这柄劫器顺应劫数而生，锋芒和威能，那是经过考验的。这可是和天分正面对抗过的魔刀。
但现在，末日神话竟是切不开战体的手掌，这就不得不令人感到震惊了。
殊不知，对方的五皇同样震惊末日神话的强度。这具战体，是当初刑烈氏的最大依仗，经过这么多年的地脉润养，强度远胜过去。
这如赤蝎般的猩红魔刀能和战体相抗而不损，绝非凡兵。
双方又是默然对视一会儿，另一只手陡然击出。
“嘭——”
掌与掌相击，血气和玄黄之气碰撞，强悍的力道，竟是相持不下。
清羽和五皇皆是眼神一厉，掌影拳劲，不断轰击，在另一只手互相对峙的情况下，做最直接强硬的近身攻击。
“轰轰——”
一拳一掌，皆有风雷之势，浑然大力，震动不休。
“血穹苍。”
“霸宇神元。”
穹苍血劲和玄黄霸力对抗，来自天穹和大地的两股力量抗衡，是最为激烈的冲击。
清羽左手出现丝丝血雾，那是手臂内毛细血管承受不住力量冲击的现象。正面和刑烈氏战体强硬冲击，清羽的躯体落于下风。
不过，这点伤势，清羽转眼间就可恢复。
血雾再度回归手臂，受创的左臂，全然无碍。
“魔梵般若。”
般若魔音，无形无相，却是深入元神灵识，带来深深魔意。
从先前的对攻中，清羽已知对付这天下无双的战体完全是在做无用功，既是如此，那就只有针对元神灵识。
五皇之灵识和战体结合未深，魂体不稳，是个极大的破绽。
“想以魔意来对付孤等，道人，你怕是忘了孤等是何人！”
“孤是魂魄诡术的开创者。”这是六代人皇魄云的声音。
“孤是时间第一魔元始天魔之徒。”这是五代人皇厉杀之音。
魂体不稳，的确是个弱点，但是五皇也不缺预防弱点的手段。
“析魂暗术。”
“厉天绝魔。”
两道魂体从战体中探出双手，齐齐出招。同时，战体再提七代人皇霸玄之功，无比霸道的霸宇神元再度出击。
危机危机，五皇突现杀招，三皇之招，令得清羽顿陷危急之境。
但也在这危机之中，清羽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最古老的，可未必是最强的。”
两道分体出现在清羽身侧，那是以暗黑冰火七重天凝成的气形之体。
暗黑冰火七重天·无双觉醒。
同时——
星宿劫，暗黑冰火七重天，时间停顿。
天魔兵现于清羽之手，配合暗黑冰火七重天的异能，让战体和魂体都凝固了刹那。
“寂灭心剑。”
专门针对灵识元神的心剑发出，漆黑剑光之下，两道魂体当即受创。
而面对战体攻击的，是无比浑厚的血元，“穹苍无悔。”
“轰——”
澎湃血浪散开，清羽和战体齐齐一震，各退一步，一直相持不下的角力也宣告终结。
同时，清羽换刀，天魔兵疚疯替代末日神话，一道哀嚎的鬼脸冲出，没入刑烈氏的战体之中。
疚疯之异能，就如魔兵之名，引人心魔，令其疯癫而亡。
“区区孽魔，也能乱孤等之心！”
玄黄之气冲出，意图冲破魔雾。
“疚疯当然不能让你等灵识受创，毕竟你们是人道意志啊，”清羽道，“但是，这副躯体的原主，可不是你们。”
“杀杀杀！战战战！”
杀意战意，还有无比凶煞之气，轰然爆发，刑烈氏残留的战意本能苏醒了。
五皇占据了刑烈氏的战体，却一直未使用地煞之气，就是因为刑烈氏之躯，还有着对抗宿敌的本能。现在，清羽将煞气和战意，一同引发出来。
“纷纷扰扰断风云。”
趁你病要你命，清羽贯彻痛打落水狗的原则，刀光剑影断风云，有形无形之物，皆在这刀伤剑海中，被斩切为齑粉。
“锵锵锵——”
刀剑之气，连绵不绝，虽无法伤到战体，但那刀剑之意，却是给其内的五皇灵识最大的创伤，和刑烈氏战意一同夹攻。
“形势不妙。”
“必须立即压下刑烈氏的战意本能。”
“强行唤醒四代人皇吧。”
内外夹攻之下，五位人皇迅速通过决议。以其五人之灵识，强行唤醒四代人皇。
“一步一杀，千里唯杀，十步一屠，万里血屠。万灵血气铸战体，千重灵骨登天梯。”
冲天血煞之气中，四代人皇血渊灵识进入战体之中。
‘这人皇，怎么看着画风都和魔道中人似的。’清羽看着这冲霄血煞，无语吐槽。
六代人皇一看就是邪门鬼道，五代人皇是初代天魔之徒，四代人皇，怎么看都和血魔教渊源甚深啊。
他却是不知，越是往前的人皇，所经历的杀伐就越是重。开疆扩土的都是前面几代，后面几代之时，人族已经开始定鼎天下，慢慢转变为内斗了。
正是因为如此，在九代人皇之后，人族才会转变成家天下的时代。
真气武道，也是在后面几代人皇时成型的，到八代人皇后期，道祖讲道天下，彻底奠定真气武道为主流。
至于前面四代人皇，都是吞噬神兽异兽精元，以其精血髓元炼体的。这也是血道武功的起源，是最古老的武道。
论元神修为，四代人皇是万万不及后面几位人皇的，但是论战意煞气，他却是能压制住刑烈氏残存在战体内的不甘战意。
“轰——”
四代人皇灵识入体，刑烈氏战意被镇压，同时，这具战体的地煞之气和气血，也被彻底调动起来。
玄黄之气临大地，地煞之气冲天云。
这一刻的战体，威力无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见冷箭
“轰——”
浓浓煞云，在天空积聚。六皇合一体的刑烈氏战体彻底发挥这万年战体的煞气，地煞浊气，甚至覆盖天穹。
天空陡然转变为黑暗，太阳被彻底遮蔽。在这一刻，在这祖神谷，光明消失，唯有相斗的强者们提供一丝光明。
而作为煞气源头的六皇却是不染丝毫凶煞，一身玄黄之气至尊至贵，贴身的玄黄帝袍上，有着丰功伟绩，描述六皇的不世之功。
“清羽——”
六重音唤着清羽之名，六皇凌空踏步，每一步都犹如天雷激荡，大地震动，“想想你的所作所为，细数你的罪孽吧。在你死之前——”
“我的罪孽······”
清羽漠然回道：“我的罪，何时能由他人定。”
“冥顽不灵。”
六皇探手，无量血气在掌上积蕴，“那就由孤等，来定你的罪！”
“血天劫。”
四代人皇之招现世，无量气血凝成一道巨掌，以无穷之势，覆盖天空，一把攥紧。
这一攥，就似把清羽目光所视的天地尽数攥入掌中，狠狠捏碎，有无比霸道的势头。
“嗷——”
但在即将捏紧的那一刻，一道龙吟从掌内发出，其后是一道龙首蛇身的魔神之躯，狠狠撑开捏天之掌，与这无穷之力相较。
血穹苍·造化真身。
清羽尽展血穹苍之力，以此显化造化之法相，鲸吞元气化纳为气血，和这血天劫相较。
“竟是有此神力，纯以血道造诣论，你以超越孤了。”四代人皇惊诧道。
血穹苍让清羽化纳元气为血气，施展无量神力，与激活了战体全部气血的四代人皇相较，论血道造诣，清羽的确是超越四代人皇了。
若非是有战体这堪称旷古绝今的气血支撑，血天劫此时已然败落。
但是很可惜，“若非”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不可能。入主战体的六皇，每一招都有着无俦威能，更别说这是六位人皇，而非只有四代人皇一位。
“霸宇神元。”
“焚火终绝。”
巨力再催，加持上七代人皇之招的巨掌，威能倍增。更有八代人皇之绝学，让气血熊熊燃烧，让这血掌成为一只血火之掌，霸烈异常。
“咔嚓——嘭——”
一声闷响，造化真身被狠狠捏碎，化为一道血雾。但这道血雾，却是化咫尺为天涯，从血火巨掌中脱出，再度凝化成人形。
七无绝境，和光同尘，无界永在，还有血穹苍的造化之力，种种绝学被清羽糅成一体，让其化不可能为可能，从困境中脱出，且依然在全盛时期。
“苍苍茫茫碎乾坤。”
未及多想，清羽果断使出三神技终式，刀无相，剑无形，湮灭时间万物的刀剑之气从虚空中伤其身，刹那间便是千刀万剑落入六皇之身。
但是······
“无用的伤害。”六皇一手探出，竟是纯以掌力捏碎虚空而来的刀剑之气。那可将至强者千刀万剐的刀气剑气，落在战体之中，犹如以卵击石，毫无作用。
“你可能不知这具战体的强大，在地脉中淬炼万载的这具战体，已可称之为永恒不破之体了。”
六皇淡淡道。
刀剑之气伤不了战体，刀剑之意，也被六位人皇合一的灵识压下。此时的六皇，足可称无敌。
“那可未必！”
清羽眸中一片暗色，刀剑已然收起，浑圆黑暗之球体在他身前展开，其上有一道银河，绽放着永恒的星光。
“玄宇宙·紫星河·银河星爆。”
身影倏然消失，再现之际，已是在六皇身后，手上犹如宇宙一般的球体按在六皇背上，星光绽爆。
“轰轰轰——”
数不尽的星爆，在战体后背上爆发，璀璨之光，甚至撕破了遮蔽天空的煞云，也让在附近战斗的另外两拨人大受影响。
“六道轮回。”
阎罗天子双掌齐出，六道圆盘现于侧方，将轰击在此处的星光引导向刀神。刀神出刀，一道泯灭星光。
而另一边的大巫祭却是趁势抓住牧苍生手臂，与其一同被星光覆盖，遭到无数星光冲击，双双如炮弹般飞射出去，撞在一里外的山峰上。
“孤等说过，无用的伤害······”
“谁说无用！”
掌纳黑洞，印在六皇身上，无比强势的吞噬之力，将战体内充盈在满溢状态的地气尽情吸收。
“战体的强大，是建立在地气之上的，吞噬地气，便是削弱你！”
星光涡流之中，六皇见到清羽的冷笑之容。
“光凭你，又能将地气吸收多少！”
六皇冷然回应，一手结印，无数煞气冤魂带着呜咽之声，张牙舞爪的扑向清羽，“析魂暗术·千魂凝煞。”
就如六皇所言，这万年来积蓄的地气，就算放开让清羽吸，清羽又能吸收多少。这点量，六皇完全不在乎。
只要人道意志还在龙脉之中，吸多少，六皇在事后就能补多少。
“到底是一种对敌的手段，不是吗？”
清羽闪身退开，双掌合拢，现出巨大妖魔之首，将这些冤魂一口吞入，天妖屠神法运转，冤魂化为天妖刀飞射六皇。
天妖屠神法·吸天蚀日。
“连这种鬼术你都精通？”六皇之中的魄云人皇出声道。
清羽再度刷新了他们的认知，就连这冤魂都能被清羽化归为己用。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也是一种对付你的手段。”
清羽再度靠近，双掌化出一混洞，吞纳击来的拳劲，横推于前，混洞和六皇的拳锋相撞，爆发出剧烈劲风。
“孤不信，你能一直转化孤之力。”
六皇攻势越发迅疾，摆明是要以无穷之力压垮清羽。
这个后世的道人手段实在太多，堪称全能，六皇决定以力强压。
而清羽，面对这一力破万法的六皇，也是无法强抗，只能以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与其周旋。
【阴宗主，就靠你了。】
【吾知道。】
劲风肆虐的战团之外，一道卓然冷硬的身影站在一座高坡上，搭弓引箭。
阴天下比清羽来得还要早，只是因为清羽赶上他们一行人，制止阴天下出手的念头，才让阴天下率领北周众人躲在暗中。
之所以如此，便是为了此时的一发冷箭。
弓，是天神兵天诛，聚集了至凶的邪力，以至强者之能全力催动之下，可重创至强。
当初清羽便是以天诛一箭重创落败逃跑的巫王，使其受太阳真火焚身而死。
而今日，阴天下便是要射出天诛的第二箭。
她缓缓拉开弓弦，将箭锋所指，引向了······森罗十殿大阵！
“刑烈氏战体，堪称世间最强之体，便是以贫道之力，也无法将其击破。天诛虽是强悍凶器，但是想要破战体，还是千难万难。所以，需要转换目标，针对森罗十殿，相助刀神，让他能腾出手来。”
“森罗十殿加身，防护力非凡，若是将目标定为阎罗天子，恐怕就是能突破大阵防护，再破阎罗天子之身，也难造成太大伤害。所以，需要以其他九王之一为目标。”
“五官王曾被贫道击杀，现在的五官王，乃是罗浮宫宫主化玉飞后来继任，他和其他九王本非是一拨人，默契定然不足。他，就是森罗十殿此时最大的破绽。”
清羽的传音在阴天下耳边响起，指引着这位阴宗主将目标对准森罗第四殿，箭锋直指身披血池帝袍的五官王。
“化玉飞，倒霉的家伙。”
冷硬的阴天下也是为化玉飞感到倒霉，明明清羽这段时间一直难以抽出手来对付罗浮宫，让这位化宫主有了极好的喘息机会，偏偏因为加入了幽殿，现在被一位至强者针对。
一位至强者，手持天诛这等神兵，还是以放冷箭的形式对付他。化玉飞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该是死得瞑目了吧。
“beng——”
松开的弓弦，代表着邪箭的射出。一里之地，在阴天下强悍的功力下是转瞬即逝。
天诛箭带着至阴至寒的箭气，就这般射入森罗第四殿，轻而易举地射中五官王之躯。
一位至强者释放的冷箭，化玉飞这位通神境，完全没办法预防，也无法提前感知。所以，他中箭了。
寒冷至极的箭气，迅速冻结化玉飞全身上下的血肉、真气，乃至神识。
仅仅是一瞬间，这位罗浮宫宫主，幽殿新任五官王，便被灭了生机，消了元神，躯体化作一块寒冰，从空中坠下。
“斩！”
森罗十殿缺了一殿，空门大开，刀神把握机会，断剑一刀横斩，“断世！”
又有三殿破灭，断世刀光将三位幽殿之王斩成两段，虽还有大阵余力防护，但还是让一人惨死，另外二人重伤濒死。
“刀神！”
阎罗天子合身冲来，漫天死气化作六个幽深漩涡，冲袭而来，“六道轮回葬万灵。”
“锵——”
迎接他的，是一道至朴之刀，无锋无刃，却有沛然神力。就如不周倒顷一般，这一刀，有着天翻地覆的力量。
“啵——”
六道漩涡在此刀之下，如泡沫般破灭，刀神一刀斩退阎罗天子，令其连退六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