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交谈
南疆派到大乾的使团还未离开，虽然玄广进了真武门罚跪，但是副使还在。
牧苍生也不按章程，直接进了南疆的使馆，向副使要了千里镜光阵的阵盘。
面对牧苍生那严肃的神情，仅仅才真丹境的副使那里承受的住他的气势，未坚持多久，就直接给出了联系大巫祭的阵盘。
屋内，千里镜光阵的符文缓缓亮起，身穿黑色祭袍的大巫祭影像出现在阵盘之上。
“怎的是你？刑章呢？”大巫祭问道。
刑章，正是南疆使团的副使。
“事出紧急，本座需要立刻联络于你，”牧苍生肃声道，“你们南疆的夺日箭你们自己清楚，中箭者，需要多少时日才能恢复？”
大巫祭深深看了牧苍生一眼，道：“这不是什么隐秘，老夫可以告诉你，至强之下，中者必死。至强者中箭，也需至少十年，才能恢复伤势。
若是没有妥善方法阻止浊煞之气的侵蚀，沉疴终生。除非花大量时间使用我南疆的巫祭法仪转化为巫族战体，要不然，这至强者一辈子都别想使出全力。”
作为南疆的至宝，夺日箭自然不是什么易解之物，要是对浊煞之气束手无策的话，那中箭的至强者基本就算是半残了，还是一辈子的那种。
这甚至还会影响到寿元上限，让至强者在千年大限之前就寿尽而终。
“那么······”
“若是有此功呢？”
牧苍生从袖中取出那卷质地非金非玉，又如纸一般的经书，将其在阵盘前展开。
“戊土洪蒙未判，抱一守中，天地既分，厚载万物，聚于中央，散于四维······”
大巫祭心知不对，迅速过了一页，当即面色一肃，“这功法是哪来的？”
虽然仅仅是过了一页，但大巫祭已是认出这乃是一部地道绝学。也许这部武功是不及南疆战体的，但是它的精义，无疑是对浊煞之气有着不小的克制的。
若将大地分阴阳，这部武功练的就是阳土之功，而吸收大地煞气的巫族战体，就是阴土之功。
两者可说是相生相克，若修此功，能极大的抵制煞气蚀体。
“《兵甲武经》的「地之卷」，至于来源为何，你该知道的吧。”牧苍生缓缓道。
《兵甲武经》之名，早已传遍天下，有志于竞逐中原的南疆岂会不了解？大巫祭自然听说过此功的威名。
“玄天便是清羽，一页书也曾扮演过玄天，他们两关系匪浅。有清羽在，一页书的伤势痊愈时间的确能大大缩减。”大巫祭恍然道。
“等等，你说玄天是清羽？你等是如何知晓九天之中的情报的？”
牧苍（华）生发现了一个盲点。
“这一点，就不是什么可为外人知的事情了，”大巫祭微微一笑，“如果有这本经书在，一页书也许可在一年内驱逐夺日箭的煞气，这已经是对这「地之卷」的最大评估了。”
大巫祭很是从容，因为一年时间还长。四月初八，一页书中箭，现在是六月末，才过了三个月不到，一页书所需时间还长。
“但是本座怀疑，清羽，就是一页书。”牧苍生缓慢而又十分郑重地道。
这一言落下，大巫祭的面容凝滞，陷入了深思。
牧苍生是不会无的放矢的，他既然有此猜测，那么定然是有着切实的线索。很快，大巫祭也和时命老人一样，想到了本尊和替身的交互。
在先前，大巫祭以清羽无法分魂为理由，推翻了清羽就是一页书的猜测，但现在，他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如今的局势也说得通。”大巫祭深深点头道。
南疆在中原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如今的局势，大巫祭也时刻关注。
“不错，如果清羽是一页书，那么局势确实说得通，”牧苍生道，“为何剑姬和萧七夜得到了经书后不对其毁坏？为何他们非要逃入北周，而不是前往更近的真武门？他们可是为清羽在夺取经书的。”
真武门就在大乾境内，剑姬二人舍弃真武门这个选择，非要千里迢迢逃往北周，这本身就十分不合理。
“假设清羽和一页书为一人，那他需要一年时间闭关疗伤。正好在闭关期间，玄霖盗经，且外界有关清羽重伤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于是他就将计就计，以《兵甲武经》吸引天下人视线，为自己争取时间疗伤。”
一年，亦或者十个月，十一个月，只需要这点时间，清羽就能将浊煞之气驱逐，恢复全盛时期。
在世人皆关注《兵甲武经》的时候，清羽就悄然恢复，不会有人知晓他曾经受过重伤，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乃是清羽最为虚弱的时期。
而现在，他已经争取到了近三个月的时间。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中原的兵法大家也不过如此了吧。但是，原本他并不需要用此计的。”大巫祭不由感叹道。
原本，清羽的闭关就仅仅是一次寻常的闭关，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在闭关疗伤。牧苍生还会谢谢他的闭关，因为代表着真武门不会出来搅风搅雨。
但是，有人也同样看穿了清羽的虚实，暗中散布清羽重伤的消息，一直在推波助澜，以致于清羽得想法子争取时间。
“这个人，或者说这一方人，极有可能是本座那位后辈那一边的。”牧苍生道。
他的后辈，也就是姬承天，的确是会做这种事情。并且，思及清羽的在北周的助力，姬承天应该还有其他人相助。
“那你决定怎么办？”
“怎么办？不，本座并不想做什么，”牧苍生脸上突然挂起意味莫名的笑容，“放冷箭的是你们，想要让清羽那边战力受创的也是你们。如今你们的企图即将告破，你们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牧苍生先前还急于清羽之事，但见过大巫祭之后，他突然就不急了。
因为，他发现会有人比自己更急的。不管是南疆一方，还是后乾那边，都比他更急于对付清羽。
既然如此，那他就先缓一缓吧。
第七十一章 上钩了
突兀开启的谈话，最终以不欢而散告终。
牧苍生出了使馆，并未像之前那般风驰电掣赶回皇宫，而是慢悠悠的到处闲逛。
“你就不想杀了清羽吗？”
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牧苍生身侧，诡异的存在形式，却未曾引起周遭百姓的注意力。因为在他们的视界，观测不到这道影子的存在。
“我想，但他们比我更想。”
牧苍生回道：“南疆让巫王这等人物潜入中原，就是为了平衡佛道实力，让两者的战争愈演愈烈，而非一面倒的形式。
在这种情况下，当他们发现清羽才是被重创的那人之时，他们肯定会急于将清羽扼杀，再不济也要清羽一直重伤。”
巫王乃是一族之王，即便大巫祭的威望地位不下于巫王，也无法掩盖巫王是南疆王者的事实。
一族之王这等身份，潜入中原发冷箭，要是这冷箭造成的伤势这么容易就被解决，那之前的险就白冒了。
“我大乾出力去袭杀清羽，有什么好处呢？也许是铲除了一个后患，但肯定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个代价，还是交给南疆还有姬承天那小辈去付吧。而且······”
牧苍生顿了顿，道：“南疆最近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连巫王都潜入中原了，牧苍生想不出南疆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所以，他虽然也想清羽死，但是对于南疆和后乾，也怀着打压的心思。还是坐山观虎斗吧。
“这本「地之卷」比我想的有价值，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克制南疆的地煞之气，是该好好研究一下。”
······························
蜀州边境，激战还在进行。
在组成天魔锁神关之后，玄阴剑宿等四人的确是战力暴涨，四人真气互通有无之下，打得幽殿三王和孔悬空连连败退。
就连实力强横如秦广王，也不敢正面和天魔锁神关硬碰硬。
但是在四人的死死纠缠之下，玄阴剑宿四人也被留在了此地，难以离开。
“天命在我。”
天道大势，皆在这一掌之间汇集，无所不至，出掌必中。但是面对惊天魔相，这一掌便是中了又如何？
“吼——”
咆哮声中，天命掌劲被魔相一爪拍碎，一点都未影响国天魔锁神关的运转。
不过，这天命掌的出现，也代表了某个老硬币的到来。
“时命老人，”玄阴剑宿冷厉的眼光死死钉在来者身上，“你想跟道君撕破脸皮吗？”
时命老人亲自下场，已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他和清羽之间的矛盾也将升华道不可调和的地步。
时命老人并未正面回答，他看着玄阴剑宿手中的天妖剑，道：“看着这把剑，老夫就想到当初在西域看到的那冲霄妖气。
卡尔蒂姆一城之人，皆数死于一人之手，老夫的计划安排的贪狼星主，还有入侵的草原大军，也尽败亡于那人之手。”
“老夫曾经深思，到底是谁人破坏了老夫的计划，现在是真相大白了。”
时命老人的重瞳合二为一，目中的杀机如锋利钢刀，从斗篷兜帽下射出，直刺玄阴剑宿等人。
“清羽既然连这秘密都放出来了，那就证明他真的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如此的话，老夫还有何顾忌？”
气劲爆发，斗篷的兜帽被冲开，露出的微白长发疯狂乱舞，时命老人面容微微扭曲，释放着彻骨的杀意。
“十分强烈的杀气，但是在天魔锁神关下，依然是徒劳。”
玄阴剑宿不为杀气所动，只是淡淡道。
就算时命老人的实力如何强横，不到至强，就无法撼动天魔锁神关。至强之下，四人合阵之后，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老夫自然明白这魔阵的强横，所以老夫从未想过以自身之力破阵。”
时命老人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把木刀，低垂于身侧。
木刀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何异状，但就在此刀出现之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一丝冰冷的锋锐之意在脖颈间萦绕，给人强烈的危机之感。
其中，尤其秦广王和孔悬空这两位刀客的感受最为强烈。在刀神门下学过艺的秦广王更是认出了木刀出自何人。
“刀神所制的刀。”秦广王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冷硬。
“虽然不是刀神常用的刀，但是对付你们，足够了。”
时命老人的双瞳骤然收缩，仿佛是看到了某个致命之点，木刀横斩，一缕横霸天下，断山分岳的刀意，切开了坚不可摧的魔相。
就仅仅是一刀，魔相被斩，天魔锁神关虽还残存，但布阵四人皆是忍不出嘴角溢血。
“走！”
玄阴剑宿沉喝一声，四人齐齐化光疾飞。
“走得了吗？”
时命老人还要挥刀，但比他更快的，是剑宿的剑。
剑还是天妖剑，但剑中之意，却是不同。
“剑十·天葬。”
以剑界之力封存飘渺剑意于天妖剑中，这一剑，对上时命老人挥出的刀，这是任飘渺和刀神的交锋。
“吟——”
长吟声中，剑意，刀意，铺天盖地的利剑，还有那从天而降的巨大天剑，对上横斩天下的刀罡。
面对飘渺绝式，刀神留存在木刀中的刀意再也无法像先前那般轻易破之，而需举起刀罡，与其碰撞。
“锵——”
金铁交鸣声中，剑气刀气，充斥了众人的视野。
························
“平手？不算，”清羽低垂着头，看着地上的棋盘，一手把玩着棋子，“我以剑界之力相助，以天妖剑为载体，却是和木刀打了个平手。于刀剑之道上，我和刀神还有这不短的距离。”
玄阴剑宿四人皆是清羽种下魔种的部属，他们的遭遇，清羽一清二楚。当见到时命老人出现之后，清羽露出一丝欣然的笑容。
“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清羽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眼中有着更深的期盼之色。
仅仅是一个时命老人，还不够，还得来条大的才行。
第七十二章 找到他，杀了他
六月二十八这一天，蜀州境外刀剑漫天，惊人异象，十里外都能瞧见。
刀剑对决，在不对等的条件下，以平手告终。
玄阴剑宿一行人因刀剑对决，从蜀州境外离开，进入蜀州。但追杀依然紧随其后，只是少了幽殿三王而已。
由于时命老人的摊牌，他和姬承天的针对也放在明面上了。后乾的人手也加入了这场追杀之中，就连姬承天，也有离开皇城出手的迹象。
亦或者，他已经离开了皇城，只是因为虚无魔镜的异能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清羽将虚无魔镜也交给玄阴剑宿携带，配合无妄复制的异能，两件天魔兵一齐发力，便是时命老人加入了追杀，也捕捉不到玄阴剑宿等人的踪迹。
不过，无法用神识搜索，无法用气机感应，不代表无法用视力检索。在后乾境内，最是不缺的就是人。
无数影楼探子游荡于蜀州，搜索每一寸土地，力图找到潜逃的四人。
一旦看到有通神境在天上飞过，立马就通知上级，让后乾的通神境来追杀。
在这种天罗地网的搜索下，玄阴剑宿等人到底还是没能躲过，最终在某一处小镇中被发现踪迹，引起一场大战。
由于曾被刀神的刀意重创，四人实力不复全盛，连天魔锁神关也不如先前那般强横，力敌不过，火速逃离。
逃离过程中，剑姬手中的「天之卷」失落，被一个万毒门弟子捡到。
然后，一场血腥抢夺拉开了序幕。
《兵甲武经》的诱惑力已经在最近这段时间达到了顶峰，就算是出入江湖的菜鸟都知道这门神功的威名。
「天之卷」落在某位万毒门弟子手中的消息传开后，整个蜀州，彻底沸腾。
先前，后乾在追杀玄阴剑宿四人，蜀州的各大势力事不关己，默默旁观。但在「天之卷」的消息传开后，但凡有点野心的武者，都加入了这场血腥盛宴之中。
到最后，就连蜀州霸主林家和万毒门都彻底入场，让整个蜀州乱成一团。
甚至于，还有人看到一些西域的孔雀遗民悄悄潜入关内，有加入抢夺经书的迹象。
“整个蜀州，一片腥风血雨，这就是你对朕的报复吗？清羽。”
天穹之间内，姬承天望着不远处的清羽，冷声问道。
和以往的九天聚会不同，这一次，天穹之间内只有三人。清羽，姬承天，还有时命老人。
“若说报复的话，实在是有点太过了，毕竟贫道未曾插手分毫，所有厮杀，皆是来自于众人的贪欲。”清羽淡笑回道。
在一旁，时命老人暗暗以重瞳观测清羽的元神投影，试图找到他的异状。但是任其如何动功，都无法发现一点重伤的端倪。
要不是时命老人以禁术算到清羽中箭，他可能直到现在都无法确定清羽的状态。
不过这样才正常，要是清羽那么容易露底，那么早在当初他进九天之时，时命老人就已经将其看穿了。
“如果叫贫道来，就只是为这事，那么贫道就先告辞了。”清羽说着，就要作势离开天穹之间。
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时命老人和姬承天不言不语，干脆直接地坐视他离开。
在稍微等了几息之后，清羽眼中闪过一丝晦色，到底还是选择了直接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姬承天目光灼灼地看向时命老人，“截取到他最近的气机了吗？”
“天穹之间乃是以命运坛传下的秘境为基构建，截取他的气机，自然是易如反掌。”
时命老人自得一笑，摊开的手掌上，有一缕微末的气机萦绕。
事实上，要不是最近时间段的气机才有效果，时命老人完全可以拿以往的气机充数。
有了这一丝气机在手，九天众人的位置就逃不出时命老人的掌握。当然，这众人中要撇除清羽。
一直以来，在清羽身上，时命老人对他的位置最为直观的感应，都只是模模糊糊圈个大概的范围。
这范围，小到一州，大到三州，这么大的范围，感应有无，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清羽的实力远超过去，那感应就完全一点用都没有了。
不过，时命老人截取气机，不是拿来自己用的。
光华一闪，二人退出天穹之间，出现在现实之中。
现实之中，时命老人和姬承天并非在后乾皇城之内，而是在宣州的安山府郊区的这处平原之上。
他们在此，乃是为了等人，等一个能助他们对付清羽的人。
不多时，等的人来了。
地脉之气微微波动，两道身影如缩地成寸般，须臾间便从远处闪现到眼前。
两个人，一个黑袍罩身，看不出面容，仅能看出他那昂藏挺拔之躯。
另一人，持黑色大弓，背石箭箭筒，正是南疆巫王之弟——后淮。
“南疆巫王。”姬承天无视后淮，一双虎目紧盯黑袍罩身之人。
“后乾圣德帝。”
黑袍人撩下帽子，露出如大理石般的坚毅面容，同样注视着姬承天。
“你有办法找到清羽之所在？”
“自然是有办法的。”
巫王探手取出龙纹大弓叛天，一丝浊煞之气从弓上流过，“就如本王给你等的信中所说一样，叛天弓和夺日箭便就是一对，中了夺日箭，就逃不出叛天弓的锁定。
不过清羽也有异术奇能，可削弱浊煞箭气和叛天弓的共鸣，所以需要一缕他最近的气机才可感应他之所在。”
“那缕气机，我们拿到了。”时命老人探手显露被封禁在手掌中的气机。
“那就开始吧。”
并未询问时命老人是如何拿到气机的，巫王十分干脆地道：“以你我双方之力，找到清羽，将其诛杀，就是这么简单。”
十分简单粗暴的计划，只要找到清羽，那么以清羽此时的伤势，面对两位至强者的围攻，他绝无生机。
复杂的早就在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不管是确认清羽的伤势，还是拿到清羽的气机，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嗯，开始吧，找到他，杀了他。”
第七十三章 终见
“啪嗒——”
一子落下，棋局形势，即将进入终局。
“西域孔雀遗民组成大军，陈军草原之边。虽然这群三哥的战斗力堪忧，但是有那烂陀寺的三天在，什么劣势都能抹平。”
虽然灭天和释天都是近年来才成就的至强者，但是梵天的实力却是极为高深。
是以孔雀遗民大军压境，让北周如临大敌。
更别说，在此情况下，金狼汗庭的余孽也开始作乱了。
所以不管是北周朝廷，还是将新总坛建在蒙州的魔道四宗，近些时日都难以抽出人手，一直忙于平叛以及和孔雀遗民们对峙。
“看来，我的敌人们是要对我发起绝命一击了。”清羽拍拍手，站起身来，道。
因为要绝杀清羽，所以要杜绝清羽能找到的强力支援。北周，还有魔门，清羽的最大助力便是这两方，是以要提前预防。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条件说动孔雀遗民的了。
“计划多时，苦心布置，不管是敌还是我，双方的计划都走到了终点。接下来，便该为其画上个句号了。”
白发道人的身影如泡影般消失，只留下一局未尽的棋局还在原地。
························
“便是这里了，清羽的藏身之所。”
真武门两百里外的一处高山，巫王手持叛天弓，感应着那一丝轻微的联系，肯定地道。
哪怕是获得了清羽的气机，再加上叛天弓和夺日箭的感应，他们也是花了四天时间，才最终寻到此地，清羽的隐息能力，可见一般。
“没想到，清羽最终会选择距离真武门才两百里的翠峰山，朕还以为他会选择北周境内的某处。”姬承天看着眼前有些荒芜的山岳，眼中既有感慨之色，又有深深的杀机。
此地还是处于真武门的自治区域，由于当初地气被强行抽取，现在还是一片荒凉，完全配不上翠峰山之名。
要不是巫王有法子寻到清羽所在，可能姬承天和时命老人怎么都不会想到，清羽既不在最为安全的北周，也不在最危险也可能是最安全的真武门，反倒是选了一个靠近真武门的荒山。
不过，这也很符合清羽的风格，不是吗？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猜到心思，那清羽也不是清羽了。
“草原那边，阴天下和那只比拟至强者的魔兽皆已现踪，就算那魔兽能通过地脉穿行大地，也无法赶到此处。更别说，还有巫王布下的大阵了。”
时命老人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瞄了巫王一眼。
在确定清羽在此地时，巫王便已派自家兄弟后淮前去布置大阵，镇压方圆近百里，隔绝内外。
据见多识广的时命老人观察，那大战还有镇压地气的作用，便是那魔兽在此处，也会受到压制。
毕竟那魔兽最为棘手之处，还是在于它和地脉勾连，几乎可说是不死不灭。
不过这样一来，巫王的实力也会受到影响吧。南疆武功，基本都是运用大地煞气的。
好似看出了时命老人的疑惑，巫王淡淡道：“本王既然做出了如此安排，自然有规避的办法。况且，你等以为我巫族战体会怕这点限制吗？”
“哈哈，巫王兄还真是算无遗漏啊，朕佩服。”眼看场面有点僵，姬承天打了个圆场。
“客气，本王一直比较喜欢中原文化，尤其是兵法。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
本王也不过是多加盘算了点罢了。”
话语毕，时命老人站在原地，而巫王和姬承天，毫不掩饰地发出气势，踏空而行，向翠峰山中行去。
接下来，就是一场龙争虎斗了，哪怕是一条病龙，也不是时命老人能参与进去的。要是清羽临死想拉个人垫背，时命老人这个通神境是最好的选择。
荒山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小池，其内有浊流滚滚，犹如沸腾了的热水一般。在浊流之中，时不时有一道煞气冲出，在池面上乱冲，带起凶恶之势。
“当大巫祭告知本王，道君有一门玄功可排除浊煞之时，本王还不信。因为这世间，没人能比我南疆更为了解地煞之气，更能利用大地的力量。
但今日一见，却是明白了是本王过于自傲了。”巫王见到这小池，不由轻声感叹道。
在小池边上，有一披散白发，赤着双足，仅仅披着一件道袍的身影。他探手伸进小池，一道道浊煞之气从其手中渗出，排入池中。
显然，巫王认为清羽正是用此法来排出浊煞。
池边的白发道人闻言，抽回右手，缓缓站起，白净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病色，但身周依然萦绕的浓浓煞气，还是证明了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看来，大乾果真是和南疆有合作。落在大乾手中的「地之卷」，竟也是为南疆巫王所知。三百年前互为仇敌，如今竟是展开了合作，你们说这可笑不可笑。”清羽脸上似讥似嘲，说不出的讽刺。
三百年前，大乾太祖御驾亲征，打下了青州，为中原再添一州。那时候，南疆的巫王应该是眼前这位的父亲吧，而大巫祭在这三百年间也未曾更替。
结果三百年后，双方竟是展开了合作，不得不说，世事很奇妙。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一句，也是你们中原人说的，本王将这句话送给你们。”
看得出来，这巫王是个中原通，对中原的典籍和心术都十分了解。
“那么你呢？姬承天，你想杀贫道，就不怕刀神他怪罪于你吗？”清羽又是看向姬承天说道。
“刀神不会知道是朕杀了你。便是他知道了，也不可能除掉一位至强者盟友。清羽，你若是寄希望于刀神，那就太让朕失望了。”
姬承天踏前一步，轰然大势暴起，“你当初和任飘渺合力抵抗刀神，朕虽忌惮你的实力，但也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当世绝顶人物。如今临死之前，若是露出丑态，那就只能说刀神、朕，还有天下人都看走了眼。
所以，还是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第七十四章 请你们死一下
“丑态吗······”
清羽摇了摇头，想道：‘就算有人露出丑态，也不会是我。’
这是，一直沸腾的浊流池突然变得稳定，并悄然平息，一层无形的禁锢出现在远方。
“展开了结界，还镇压了地气，巫王就不怕自身实力受影响吗？要是围杀贫道时受了重伤，这位圣德帝可能连你一并解决了。”
清羽瞄了一眼浊流池，轻笑道。
“因为道君的「地之卷」，可是让大巫祭赞誉不已啊。若不是牧苍生只向大巫祭展示了一页，本王可能都要先参研「地之卷」后，再向道君出手了。”
巫王缓缓抬起叛天弓，右手拉弓，弦如满月，一道地煞气箭成型，“夜长梦多，现在，可否请道君——去死？”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即便是清羽布下多种手段掩藏，也被巫王和姬承天等人破除，现在就是收获果实之时。
但为什么，心中突然会有一种不安呢？
本打算多聊几句的巫王瞳孔微微收缩，目力箭意紧紧锁定清羽。
巫王在弓道上的造诣，绝对是登峰造极级别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十里外一箭射穿清羽这位至强者。这一箭下去，清羽本就重伤的身躯定当雪上加霜。
但也在锁定清羽之时，巫王心中的警兆几乎到达了顶点。
“这句话，该是贫道说才对。”
白色的光幕升起，将内外隔绝，和巫王命后淮布下的大阵形成双层隔绝。
上一个想靠结界斩断清羽退路的人是张天师，现在他已经羽化飞仙了。就连布置结界的阳平治都功印都为清羽所夺，如今派上用场。
在二人，还有远处同样被包裹在结界内的时命老人的骇然注视中，清羽如是说道：“二位，可否请你们死一下？”
理所当然的口气，令得三人的心中泛起浓浓的不安。虽然这不安立马被强悍的心境抹杀，但还是在心湖中留下道道涟漪。
“beng——”
巫王当即松开弓弦，蓄势许久的弓箭发出凄厉的破空声，带着浓浓煞气，以恍如穿越空间般的极速袭来。
上一次，巫王的箭，贯穿了清羽的身躯，这一次······
突然发起的黑色玄光吞没了煞气之箭，没有引起一点波澜，也未有一丝动静。
玄光散去，现出负手而立的身影，清风吹拂白发，也吹走身周泛起的煞气，带来清净自然。
“你没受伤？”姬承天悚然而惊。
方才还围绕不散的煞气，现在却是消失无踪，眼前这一位身上，再无一点重伤之态。
“你猜？”清羽以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
大鱼一网成擒，清羽也是以难得的兴致和敌人开了个玩笑。
其实最好的情况，是修炼了「地之卷」的牧苍生也一起入网的，那才是最完美的惊喜。
不过转念想想，要是牧苍生没修炼「地之卷」，那无疑就是坑了自己。三个至强者，可不是清羽能应付的。现在这情况已经是极好的了。
清羽还没胃口一下子吃下三条大鱼。
姬承天和巫王闻言，心下就是一沉，知晓自己是落进清羽的套里了。
‘他根本就不是一页书。’
这是二人最直观的念头。
姬承天想得更广，他想到时命老人先前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现在就想返身先毙了时命老人再说。
这就是时命老人说的卜算成功？这就是所谓的重伤？
时命老人以往那么多次失败，不是没有理由的。
姬承天，还有巫王、时命老人，他们这一刻齐齐推翻自己先前的想法，在一时之间，却是不去想一下清羽是否有在三个月内痊愈的可能。
毕竟南疆夺日箭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这是当世少数可以对至强者造成极大杀伤，甚至可能杀死至强者的至宝。
但实际上，时命老人的确没算错，清羽的确是中箭了，还伤得不轻。只是因为「地之卷」的存在，让巫王和大巫祭产生了清羽需要一年时间恢复伤势的误判。
大巫祭以为清羽只有「地之卷」可以依仗，但实际上，清羽可依仗的，远远不止「地之卷」。他还能依靠自身的体质圣魔元胎，还能依靠包罗万象的「浑天宝鉴」。清羽的底牌，远比他们想的要多。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是迟了，当务之急······
是斩杀清羽。
“拳倾山河。”
“穿云贯日。”
不约而同的，姬承天和巫王出招，倾动山河的无边大力，灭日破生的浊煞之箭，一起出击。
拳劲碎空，朴实无华却最为厚重的巨力压迫之下，空间都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碎开道道裂缝。
而巫王此时已是身形拔高，黑袍破碎，露出穿着青铜战甲的苍茫战体，一举一动都让清羽想到了那位远古霸主刑烈氏。
“呵呵呵——”
面对二人齐攻，清羽只是面露微笑，依然保持负手而立的姿态。
当拳劲、气箭临体之际，白色云烟漫起，重重叠叠，连带清羽之身形都被淹没。
攻击击破云烟，却是落了个空，只在空中留下长久的轰鸣。
这是七无绝境，又非七无绝境。融合了巅峰的白云烟，七无绝境之能，远超过往。
云气翻涌，围绕着二人滚动，同时有气劲从云中袭来，涵盖十方。
“嘭嘭······”
连环的碰撞声响起，在短短瞬间，姬承天二人已是和云气中的气劲交锋了数百下，最终以姬承天强力一拳，轰荡云烟。
“震江山。”
至大强击，有无边大力，轰荡的拳劲扫开云烟，却又闻一声怒吼。
“昂~”
云龙翻腾，怒号的龙首和拳劲冲撞，刹那间爆发的劲浪在荒山上荡开一层气环。
即便是受到大阵镇压地气而稳固的翠峰山，也在这一击下颤动不休。
“龙神功·靛沧海。”
真气转化，荒山之地在这一刻却如大海，翻涌不息，空间都荡起阵阵涟漪，涌来一重又一重的重压。
在不休的狂涛之中，转化的沧海神龙放声咆哮，重重叠叠的狂涛冲撞，像是要把其中的两块顽石击个粉碎。
第七十五章 实力
无休无止，无边无际，无所不在。
这是姬承天和巫王最为直观的感受。
两位至强者的数量优势完全没发挥出来，或者说他们的数量优势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不管是一位还是两位，这一重接着一重的空间涟漪，无所不在的靛沧海气劲，都会给予相同的待遇。
姬承天的力道虽强，但却挡不住这无休无止的浪潮。巫王的射日箭术，便是至强者也不敢轻试那传说中可贯穿天阳的一箭，但是他要射箭，也要有个目标才行。
这箭，便是射中那沧海神龙，也没法伤到清羽分毫。不让清羽恢复原形，亦或者不是以压倒性的实力压迫，那二人想伤到清羽，实在太强。
清羽身化游龙，以「浑天宝鉴」运行龙神功，又因为修炼玄宇宙，每一层的浑天真劲都产生了质变。
要是在过去，清羽也可身化云龙，但是属性转化却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如，并且，在威力上也远不及此时。
但现在，情况却是大大不同了。
并且清羽和刀神不同，数量优势在他面前并无法起到作用，他一向的主旨就是强者只能死在更强者手中，要是死在弱者手中，那便是强者的耻辱。哪怕这个弱者后面加个们也不行。
所以只要比清羽弱，那就将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毫无疑问，姬承天和巫王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无法在单对单的情况下胜过清羽。他们的数量优势，也无法帮助到他们。
要是二人没什么破局手段，他们的劣势之会越积越大，最终只能走向败亡。
而这一点，显然姬承天和巫王也明白。
“苍茫战体。”
轰掣的煞气冲开沧海气劲，巫王探手伸出，一道漆黑的利箭现于手掌之上。
黑箭之上有无数古拙巫文铭刻，封禁住煞气，不使其外泄，因为这支箭，乃是以大地深处的至纯浊煞凝练而成，本身便是地煞之气凝成实质的产物。
这，便是南疆至宝——夺日箭。
在四月初八那一日射出一箭之后，南疆就仅余三支夺日箭。未曾想到，第二支箭会这么快用出。
也不会想到，第二支箭的目标，还是清羽。
姬承天见巫王取出夺日箭，当即知晓他意欲何为，双手各成拳掌，进步若奔雷，踏碎山峰，狠出极招。
“擎天动地。”
最为极致的力道之招，可撼动天地。
所有力量皆数束于一拳一掌之招，姬承天拳掌击出，沧海倒流，和咆哮的神龙做最为直接的对决。
“昂~”
咆哮声中，是最为激烈的碰撞，姬承天，清羽，双方力量硬拼，强悍的力道震碎寰宇，空中出现细密如蛛网的裂痕，周遭一切都似镜面一般，在不断蔓延着裂痕。
强悍，强力，最为直观的力量冲击，最为残酷的实力比拼。
而在这种硬拼之中，弱势的姬承天，无疑是处在完全的下风。
“轰轰轰——”
连退三步，一步更比一步猛，三步踏下，翠峰山的山顶瞬间崩塌，便是地气再稳固也无法承受住这强悍的重力。
“轰隆——”
山崩之势就在这一招之间产生，而且这还只是姬承天卸开的余劲，他本身承受了远比这更强的重击。
衣衫绽裂，露出道道裂痕，就如易碎的瓷娃娃一般，触目惊心的伤势就是这一式碰撞的结果。
但这次碰撞，也不是完全没有成果的。
至少，气形无法承受冲击余波，清羽被迫现出真身。
“夺日绝阳。”
夺日箭再出，射日之势，辟开空间，就如一把剪刀一般，将空间剪成两段。而这般剪刀的终点，正是清羽。
快到极致的箭速，念头方起，利箭已至。上一次清羽就是被这般伤到的，就在他察觉有人放冷箭之时，夺日箭便已破体而过。
但这一次，在提前有所预防的情况下，再想让清羽毫无防备地受这一箭，却是休想！
“玄宇宙·混洞化劫。”
无边黑暗中凝聚出混洞，吞纳万物万气，搅碎所有。
夺日箭射进混洞之中，凝束的箭气轰然爆发，至纯的浊煞之气在混洞内膨胀，和混洞的绞杀之劲碰撞，释放出前所未有的狂暴之力。
“纳！”
清羽双手一旋，将挡在身前的混洞压缩，压在双掌之间，就像压着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
如此精纯的浊煞之气，也就是清羽此时研修的「地之卷」，对于地气有更深的体悟，而且他的十方俱灭也是对地气有着极强的控制力，要不然还真不好将其纳入混洞之中。
“还给你们。”
就像传球一样，清羽将如气球一般的混洞跑出。而混洞在离开清羽手掌之后，便迅速膨胀，并且······
“嘭——”
球炸了，还未飞到一半，就炸了。事实证明，清羽还无法以一己之力压制夺日箭过久。
不过这一炸，却是将双方尽数囊括在爆炸范围内。
“呜呜——”
凛冽劲风若鬼嚎一般，被肆虐的浊煞之气带起，更有无数不规则的劲力在空中碰撞，搅动，冲击。
爆炸带来的，不仅是爆发成地煞的夺日箭，还有混洞本身的力量。
扯碎，侵蚀，扭曲。整座翠峰山都毁于一旦，连带着方圆数十里地都糟了殃。就连结界都忽明忽暗的闪动，好像是承受不起这强悍的冲击。
时命老人手持木刀，以刀神的刀意斩碎袭来的劲风，但还是被天灾般的飓风卷起，整个人打着卷地飞走。
‘这实力······已经达到绝顶···达到刀神那种层次······’
虽不知刀神现在的实力如何，但是这种力压两位至强者的实力，已经是和闭关前的刀神差不多了。
这也就代表着，清羽已经踏足了世界最顶尖的层次。能与他争锋者，屈指可数，甚至可能连一个巴掌的数量都不到。
“哈哈哈······”
天昏地暗的飓风，席卷天地的劲气之中，白袍赤足的白发道人凌厉半空，嚣狂大笑。
通过这一战，他知道了自己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种地步。这世间，与他并肩者，不多了，在他前面的人，没差几步了。
第七十六章 道祖？
真武门两百里外，翠峰山已然不存。
此地现在满是接天连地的龙卷，浊气冲天的飓风。在三位至强者的交锋之下，此地已然成为天灾之地。
不过好在，这一战，即将告终。那立于天空，视飓风龙卷若无物的白发道人将成为最终的，也是早已预料的胜利者。
“轰——”
飓风之中，一道沛然拳劲破空，紧随其后的是可令山河震动的拳头。
“还不死心。”
清羽从容探手，看似无力的白皙手掌按在拳头上，骤然握紧。然后，撼天动地的拳锋，此时无法撼动清羽一丝。
“卡啦啦······”
细密又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已是强弩之末的姬承天并无法反抗清羽的力量，拳头被捏碎，甚至于······
“嘭。”
轻微又有点沉闷的声音中，姬承天的拳头被勃发的大力震碎成一团血雾，再被一脚踹落半空。。
“还有你。”
清羽一手挥出，天灾般的狂风被无形大势荡开，现出已是一片疮痍的大地。而在视线的尽头，是飞速逃离的巫王。
比起之前和清羽硬拼的姬承天，巫王的伤势稍轻，且由于青铜战甲和自身对浊煞之力的适应，战力未损多少。
不过，就是全盛时期的巫王，此时也没有一丝要杀清羽的心思了。因为他要是现在还想不明白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那也就白瞎这一身实力了。
“想逃？我可还记着那一箭呢······”
清羽探手从空间中取出一把中心有蝠首的邪异长弓，正是天神兵——天诛。
他将一支天诛邪箭搭上弓，汇聚金晨曦之力，一下将弓弦拉到极致，对准巫王，“巫王，我说过，当日一箭，终有奉还一日······”
邪箭吸纳金晨曦之力，浩大光正的阳劲竟是和这支同为火属的邪箭相得益彰，使得箭上燃金炎，恍惚间有金乌啼鸣。
“无心之射，一箭——诛神。”
人无心，箭有灵，箭得人心，人御箭灵，此即为无心之射。
骤然松弦，汇聚金阳炽焰之力的邪箭如光似电，瞬息千里，贯穿那道败逃的身影。
一切，就如昨日重演一般，那时的清羽未曾躲过那一箭，巫王，同样也未曾躲过清羽这一箭。
炽烈的阳炎和地煞之气不断冲突，巫王踉跄着半跪在地，浑身上下冒出金焰，炽阳之力窜入四肢百骸，令其痛不欲生。
南疆的夺日箭和巫族战体相得益彰，能极大针对阳气和生机，但反过来，若是乾阳之力胜过地煞，那么也能克制南疆战体。
便是因此，清羽使用了天诛九箭中的赤阳之箭，配以金晨曦之力，给予巫王最大的杀伤。
“败了······”
时命老人颓然跌坐在地。
在方才的天灾之中，他虽然也受了不轻的伤势，但那些伤势并不及此时他受到的心理打击大。
清羽，当真是已经迈入的至强者的巅峰层次，光凭巫王和姬承天，并不能将其击败，甚至连让其受创都不行。
姬承天重伤，巫王受阳火焚身，离死不远。本以为是来收割人头的，没想到自己这边才是被收割的一方。
“既然败了，那便受死。”
并未多加废话，凌立于空的身影倏然间出现在时命老人身前，一掌盖向其头颅。
“嘭——”
突然出现的手掌，托住了清羽的这夺命一掌，也让时命老人的时命多续了一秒。
“哼！”
清羽爆发掌劲，狂然强力欲折断这当车螳臂，但只见对方掌上玄元流动，乾坤变幻，竟是将自己这一掌力大而化小，小而化无。
同时，其身化气，将下方的时命老人掠走，刹那间掠到百丈外，方才停下。
“太上开天经！”
清羽微微抬首，看向远处那道着紫色道袍的身影，“玄都道友，你这可不厚道·······”
“嗯？”清羽深深皱眉，“你不是玄都。”
气机还是同样的气机，面容还是同样的面容，但内核却是依然完全不同了。若说先前见到的玄都是心境大变的玄都，现在见到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吾自然不是玄都，”出现在清羽面前的“玄都”坦然道，“太上玄都，一脉相传，更替不休，他们都是玄都，但吾不会是玄都。”
这话说的，让清羽眉头皱得更深了。
并非是“玄都”的话说得云里雾里的，实际上，只要对太上道门有点了解，基本都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太上道门，道主为太上，道子为玄都，待到太上仙去，玄都便是新任太上。历史上的历代太上传人，他们都曾是玄都。
不是玄都者，唯有一人——
那就是太上道统的起源，统合练气士，开创道门之人——太上道祖。
正是因为知晓了话里的意思，清羽才会如此皱眉。因为这代表着，他现在面对的，将是从万年历史尘埃中爬出的老怪物。
是的，老怪物。虽然道祖之德，已非德高望重可称之，但他与清羽敌对，那自然就是一个老怪物。
不过·······
“你是道祖？贫道姑且信之吧，不过以你此时的实力，便是道祖又何妨？想从贫道手下救人性命，可别把自身性命也搭上。”
清羽眼中镀上一层血光，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已是提运功力到顶点。
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道祖，他的实力依然还是通神境，甚至连至强者都不是。先前挡下清羽一掌，是因为清羽未出全力，也是因为对方的确道功玄妙，卸力化力之法堪称绝顶。
能接下清羽一掌，可不代表能接下清羽的所有招数。下一掌，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一力降十会，什么叫亿斤压四两。
道祖？便是道祖也给你打废。
赤足踏前，明明和地面还隔着几分距离，但悍然之势却是让地陷三尺。清羽已是蓄势待发。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吾是如何活到今日的吗？”
面对随时可能出手的清羽，疑似道祖的“玄都”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道。
第七十七章 无界永在
“左右不过是成就道境罢了。”
脚步不停，清羽的气势步步高涨。
没错，长生的需求便是成就道境，清羽已然看得十分透彻。
就连他这六星级圣魔元胎都无法破开千年寿元限制，道祖又有何办法长生呢？
唯有一法，那就是成就道境。并非像圣魔元胎这种有潜力的六星，而是有实力的六星道境。
“看来，你看的很明白啊。”“玄都”微带讶异地笑道。
“我还知道，道境能长生，但也不是没有限制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要借玄都之躯来现世。”
“是这样没错。太上传人皆是近道之人。而吾——”
“玄都”眼现玄光，似有万千道妙在其中酝酿，其人形虽在，但其神却已变，若万道之源，“——便是道。”
道祖即是道，至少是太上道门的道。太上传人所谓的近道，便是近他，所以历代太上传人皆是他的备用庐舍。
“但是这一代的太上道主你影响不了吧。要不然，你也无需用玄都的躯体。”清羽顿住脚步，气势升腾到极致。
到现在，清羽基本已经确认这占用玄都身躯的人便是道祖了。怎么说玄都也是太上道子，现在观察他的清羽也是距离临界点不远的至强者。
能占据玄都身躯，能让清羽看之不透的人，应该就只有道境了。
‘不，他不是占据，而是以自身意志侵染玄都。’清羽暗想道。
玄都还是玄都，不管是元神还是肉身，但是他的意识，却已经变成了道祖的形状。
就和凤九五因为和清羽的密切联系，受到清羽的意志侵染一样，近道的太上传人，自然也会受到道祖的意志侵染。
“很聪慧的后辈，”“玄都”赞赏道，“这一代的太上传人，可说是历代传人中的最强者。便是吾亲自教授的初代传人，也不及他。他是近道之人，但他近的，却不是吾。”
‘废话，你那初代传人都被鬼帝干趴下了。’清羽心中腹诽道。
武道越是到最后，弟子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越难。至强者不敢保证自己的徒弟也是至强者，道境的徒弟，也不一定是道境，甚至连至强者中的巅峰都不一定是。
初代太上传人的确很强，但比起鬼帝，甚至于比起龙虎山教祖，都是逊色不少。
“看来你的限制很大啊，要不然也不至于连自家后辈传人都无法影响。”
清羽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沉身。
“呵呵。”“玄都”笑而不语。
先前那些事情是对方自己猜出来的，还可说说，现在这种机密要是还随口说出来，你当道祖傻啊。
他是活得久一点，万年王八也没他活得久，但这并不代表他活出了老年痴呆。
“嘭——”
清羽猛然踏地，无俦力道在地面上踏出一个深坑，而他的身影，就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玄都”身前。
“一气玄元。”
玄元万变，道随世而移。「太上开天经」在玄都手中，和在道祖手中，完全是两个天地。
万化万象，皆在此玄元一气之内，但又万变不离其宗。
就这一手奥妙，将玄都的境界超拔，以未至至强之力，抗衡至强。
但此时“玄都”所面对的，可不是普通的至强。
“血阳撕天。”
清羽身化血阳，澎湃的血气就如生命之源，光以这生机散发的热气，就足以比拟烈日之光。
在如此磅礴澎湃的存粹之力前，万般变化，皆是纸糊的老虎。
论境界之高深，论玄气之变化，清羽皆是不如“玄都”。但是论力，此时的“玄都”，附体的道祖，远不如清羽。
血阳之下，玄元一气就如同一滩浅池，迅速蒸发。
退，急退。面对这般强势，纯以力压人的清羽，便是道祖附身，也只有退。只见他一手抓着时命老人的肩膀，飞速后退，数十里地一下子就在这一进一退之中掠过。
“想逃？”
血阳再度提速，“玄都”还有路可退，但他没时间可退。
危机关头，“玄都”身形淡化，就似一道镜中幻影一般，快速消逝。
他既然敢出现，自然不会是想着用自己的威名震慑清羽，让清羽放自己离开，那存粹是想屁吃。
他敢来，自然能走。此术，便是“玄都”的依仗。
但也就在此时，血阳之中，清羽那双镀上血光的瞳孔中闪过一道精光，“早就等着你了。”
上一次见到玄都，还是八月十五的夜里。玄都败于清羽之手，就是以此法消失。
不过这一次，早就有所预料的清羽，又岂能让现在的“玄都”轻易得逞。
“无界永在。”
宇宙，乃是时间、空间、质量的集合体。清羽的玄宇宙，便是基于此种定理而存在，以此三者为根基。
现在这一招，便是清羽草创出的一招——无界永在。
跨越空间，无界无际，无所不在。先前和姬承天还有巫王战斗之时，清羽便以将此招奥义融于靛沧海之中，令得那二人的数量优势无法发挥。
而现在，便是清羽真正使出此招。
淡化的身影之后，多了一道人影，那是清羽的身影，他追了上去。
而在下一瞬间，清羽的身影出现在了结界之旁，在其身前，便是纯白的结界。
他的左手提着时命老人，右手上，有一团玄元之气被牢牢摄在手上。
“玄都”到底还是逃了，比起存活万年的道祖，清羽还是太嫩。但是远超对方的实力，还是将该拿的不该拿的，通通都夺到了手。
该拿的，便是本属于清羽的战利品时命老人，而不该拿的，就是被他摄拿的这一团玄元之气了。
关键时刻，“玄都”化散为气，从清羽手中逃脱，但清羽又怎能任由他不付出任何代价逃走？这一团玄元之气，便占了总体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说，“玄都”的身体被清羽夺了四分之一。
“不亏，”清羽轻笑着松开了时命老人，“还有你，时命老儿，给贫道找了这么多麻烦，现在也该付出代价了。”
第七十八章 大劫的真相
“清羽······”
时命老人颓然坐在地上，仰视着主宰他生死的白发道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可现在还没三十年呢，当初还听从时命老人指挥的玄天，如今成了抬手便可毙杀他的人。
“你就不想知道，大劫的秘密吗？”
时命老人想活，非常想活。他之所以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活着。为此，他牺牲了无数或是珍贵或是不屑的东西。
这其中，包括他当初的亲传弟子闻希声的背叛，还有夺舍关门弟子乔百玄。
外人皆道时命老人一生唯有一个亲传弟子，那便是乔百玄。但事实上，那只是因为他掩去了闻希声的信息而已。
闻希声本来会是时命老人的夺舍对象，可他学的太快，成长得也太快，以致于在时命老人行动之前，逃离了命运坛。
而现在，想活的时命老人寄希望于用秘密来让清羽饶他一命。
他想的很好，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劫由人起，而非天生。”
一句话道出，时命老人立即面如死灰。
“事实上，若无你我这些人推波助澜，就根本不会有什么大劫。什么千年之后的劫数，需要以劫引劫，什么大劫之中的机缘，都是假的。但要说真，也全是真的。”
清羽信步前行两步，“我等人为推动，人为制造的大劫，将会令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甚至连山河，也会因诸多至强者的交手而饱受摧残。
而这，便是对天道的最大打击。它会撕开天道的限制，破开通往道境的道路。甚至于，就连原本寿元限制也会被破除，你可以用尽所有延寿手段，让自己这条命延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就算能获得延寿神丹，也会因为达到寿元极限而腐朽。
这便是最大的机缘。”
清羽因有十方俱灭和血泪之眼相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在观测天机的能力上超过了时命老人。
但即便是以他这等天机造诣，依然还是没能发现那被引动，正一步步提前的大劫迹象。
明明在一开始，时命老人就卜算到了数千年后的大劫，没理由现在大劫开始一步步提前了，清羽却没有发现一点迹象啊。这十分不合理。
既是不合理，那它就是假的。所以在换一个角度思索之后，清羽一步步推断出了大劫的真相。
根本没有什么大劫，便是有大劫，也是九天这伙人引起的。
时命老人画了张看得见，也可以真正吃到的大饼，让所有人为之发狂。清羽同样也是这些人之一。
也正是因此，即便是发现了真相，清羽依然作为九天之一···不，九天之二（加上任飘渺），在默默推动大劫。
“你所知晓的，贫道也知晓，而贫道知晓的，你却不一定知晓。这样的你，有什么活着的价值？”
清羽微微转头侧目，如宇宙，若深渊的右眼睥睨着时命老人。
“所以······去死吧。”
“清羽！！！”
“嘭——”
时命老人疯狂喊出清羽的名字，而后，他就爆成了一团血雾，尸骨无存。
并未理会时命老人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残留，清羽步履踏出，若闲庭信步一般，拉出长长的幻影，行到那半跪在地的焦黑躯体之前。
巫王死了，死于天诛之下，也死在他自己的最后一搏下。
巫王和姬承天惨败之际，后淮就已经撤去大阵，但是很可惜，有清羽布下的结界在，巫王依然逃不出去。
所以他就燃烧精血，豁尽最后之力，将叛天弓和夺日箭借由地脉送出，让后淮带走。
阳平治都功印在失去了副印辅助后，终究还是有所破绽，这破绽就在地下，正好为巫王所利用。若是他自身想逃，自然是不太可能，但若是送出两件东西，还是有可操作之机。
清羽因为要收拾“玄都”，给了他最好的机会。
“可惜了，原本还想让你和玄广做个伴的。”清羽摇头道。
以至强者的生命力，就算遭到天诛邪箭的重创，还有金晨曦的伤害，也能撑个一天半天的。但是架不住巫王为了送出至宝，自己作死啊。
到头来，清羽的战利品就剩下个姬承天了。
再度展现装逼到极点的移动方式，清羽来到翠峰山废墟之中。这里，重伤垂死的姬承天浑身绽裂，瘫倒在地，身上还积了不少落下的尘土。
见到清羽的出现，这位曾经的阴影王者，如今的后乾圣德帝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你赢了。”
一声感慨，便是圣德帝想说的全部。
成王败寇，作为败者，圣德帝没啥好说的。他这一生有大起大落，也曾执掌万千人生死，还实现了曾经的梦想，登位紫极，成一国之君，也可说是无啥遗憾了。
要说有啥可后悔的，那就只有当初扶持了清羽吧。虽然没有他的扶持，清羽也终究能成长到这一步，但多了扶持之后，姬承天总想给过去的自己一个巴掌。
“你后悔当初没杀了贫道？”清羽看着姬承天道。
“自然是有后悔的，不过仔细想想，我当初又不会知道自己会死于你手，不杀你才是我的正常选择，杀了你反倒是不正常。”
自觉人之将死，姬承天也不再称孤道寡，只是简简单单地称一声我。
“死？你不会死的，”清羽摇头道，“九天死一个至强者，最高兴的就是大乾。而且贫道也需要你的后乾，现在还不到真正乱起来的时候。”
“你觉得你能控制朕？”察觉到清羽的意图，姬承天再度回复皇者威仪，即便是如斯落魄处境，也无损他这一刻的傲然。
他姬承天，就是死，也不会任人摆弄，作为他人的提线木偶。
“贫道可不需要你的同意，并且·······”
清羽骤然伸手虚按，真气隔空冲入姬承天体内，导引着他残留的真气，沿着某种路线不断运行，“也不需要控制你。”
真的不需要控制，只要让姬承天修炼《兵甲武经》就够了。他现在运行的，正是「天之卷」的运功路线。
清羽不需要控制姬承天的意志，他也没那控制至强者的本事。他只需要，姬承天在自己面前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就够了。
第七十九章 各方反应
‘成了。’
清羽探手收回真气，面色平静。
「天之卷」已在姬承天体内运转一个循环，今后只要清羽在姬承天面前催动「废之卷」，那么他便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虽然没设下一点控制手段，但有这一点保障，那就足够了。
‘反派点上涨了一万五千点，这么说，让一个至强者修炼《兵甲武经》，就有一万五千点的收获吗？’清羽瞄了一眼系统界面。
自从计划进入后期以来，反派点就一直在涨。尤其是蜀州的杀戮盛宴开始时，就没涨停过。
虽然一直只是个位数在变动，偶尔涨个几十几百点，但是这么个涨势，时间长了也是一笔极大的收获的。
就像现在，清羽本来已经消耗一空的反派点，又有了四万八千多点，并且还在不停涨动。
‘因《兵甲武经》而死的人，修炼《兵甲武经》的人，都能给我带来反派点。并且，看着走势，应该还有通神境的强者掺和在内。’
“系统，购买「神之卷」。”
话音刚落，就是一卷经书传入脑海，各般精义，被清羽不断吸收。
加上这一卷，清羽已然收集废、生、裂、天、地、神六卷，十一卷《兵甲武经》已收集过半。
“很好。”
清羽的身影随风而去，飘飘渺渺不见踪迹。
至于姬承天，以他的生命力，还死不了，过个一天半天，基本就能恢复行动力，返回后乾了。
························
草原之边，大军陈列。
一方，自然是北周镇守草原的大军，军阵整齐，有凛凛军威兵煞。
另一方，就有点不堪入目了，看起来就是杂牌军。他们数量虽重，但是鱼龙混杂，有金狼汗庭的余孽，亦有西域的孔雀遗民。
孔雀遗民这些年在西域，着实过的困苦，别说盔甲了，连兵器都不成制，一个队列就能凑齐十八般兵器。
只有后方的那烂陀寺僧兵才有点样子，气势不凡。
也就是有三天在，要不然就算人数再多，北周大军也能将其在一日内灭了。
“何其不像话，当真是耻辱。”
天空中，灭天额上湿婆之眼大开，好似随时都会降下毁灭之火一般。
“这也是无法之事，我族的境地你也是清楚的。至少，他们在个人实力上还是有保障的。”释天无奈道。
西域向来是无法之地，收容了无数穷凶极恶之人。在这片土地上，人人皆是好狠斗勇之辈，每日都在为生存而努力。
这种情况下，哪来的物资给孔雀遗民们练兵？
“西域本就资源贫乏，我族也是勉强生存，所以我等需要中原的富饶土地。”释天看着远处的广袤草原，如是感慨道。
就算是草原都比西域要好啊。至少在草原上，水是不缺的。
“退兵。”梵天突然说道。
“嗯？”
另外二人皆以诧异眼神看向梵天。
“时命老人他们败了？”灭天微加思索，就想到梵天如此做的理由。
按照原本计划，若是时命老人成功，这边也将正式交战。以三天之力，攻进草原。但现在这情况，显然是证明计划失败了。
“阵盘失联，时命老人那边该是败了，不过······”
梵天道：“时命老人败了，也就代表圣德帝败了。最不济，也要落得个重伤。蜀州现在正逢腥风血雨，吾等退兵，转而潜入蜀州，于乱中取利。”
正处于杀戮场的蜀州，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要是孔雀遗民暗中占了蜀州，那么对于西域的封锁也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届时，西域的物资问题也能够得到缓解。
这才是梵天答应时命老人出手的真正原因。时命老人这一方胜了，孔雀遗民就进攻草原，若是败了，就将目标转向毗邻西域的蜀州。
不管是何结果，孔雀遗民皆是有机可趁。
“那这些金狼汗庭的人怎么办？”释天问道。
“让他们断后，也算是我等给北周的交代。”灭天毫不犹豫地道。
孔雀遗民想要安全离开，就得保证北周大军不追击。那些金狼汗庭的余孽就是一个很好的筹码，让北周那边满意，也无损孔雀遗民的利益。
“好。”
在三天的指挥下，孔雀遗民默默后退，将本就在前列的金狼余孽抛弃。
当然，金狼余孽中也不乏聪明人看出了孔雀遗民在撤退，但是在上方三天的威胁注视下，就算看出来了又如何。
北周方，作为统帅的许铁城也同样看出了敌人的分裂，当即下令：“对方服软了，进军。”
“咚咚咚······”
迈着整齐有力的步子，陈军边境数日的战争巨兽启动了。今日，此地注定将被血染红。
························
“巫王惨死，南疆这次算是元气大伤了。”
牧苍生收起到手的情报，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
“这并不算什么好事，巫王的死，证明了清羽的强横。比起南疆，这一位才是更大的心腹之患。”
披着万鬼帝袍的身影悄然出现，语气幽幽。
“巫王不死，清羽也是那么强。巫王死了，南疆才会向我们进一步靠拢，所以我说巫王的死是好事。”
“但你别忘了，南疆是你们一族的宿敌。”
牧苍生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南疆是被姬氏一族的先祖流放的，他们注定和姬氏一族不死不休。虽然牧苍生已然不姓姬，但他可没忘了自己体内流有姬氏的血。
“我当然不会忘。呵，这群罪人的后裔想从我手上拿到‘钥匙’，完全就是白日做梦。”牧苍生冷笑着道。
南疆巫族插手中原之事，也是有他们自己的诉求的。从目前情况看来，他们的目标除了重回中原以外，还想获得牧苍生手中的‘钥匙’。
“局势变化越来越有意思了，但是不管是南疆的巫族罪人，还是北周那些前朝余孽，到最后都只能成为我姬氏一族崛起的踏脚石。王朝的时代，始于姬氏，也终将归于姬氏。”
第八十章 战帖
“这一次是时命挑的头，我不怪你，但是你杀了时命，我不能坐视不管。时间你定，地点你挑，你能在我刀下存活，此事就一笔勾销。”
这是刀神的传话，也是一封战帖，充满了刀道至尊的霸气。
对此，清羽早有预料。
不说翠峰山大战如此明显的声势，光是那活下来的姬承天，就不会为清羽遮掩此事。
不过······
“在他刀下存活，刀神啊，还是够傲气的。”清羽轻笑道。
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刀神相斗，胜算未知，但活下来是肯定的。就算败于刀神之手，清羽也可安全脱身。
“来年二月二，龙抬头，你我一战。”清羽也不含糊，直接以玄天玉佩传信回道。
战斗嘛，至少要有点仪式感，像是二月二这个日子就很有仪式感。要不然随便挑个日子，那就有点掉逼格了。
至于地点，那自然是龙抬头了。龙抬头不止是二月二的节日，也是一处地名。不过刀神这武痴能不能想到地名，那就不关清羽的事了。
他正了正头上的莲冠，缓步行出太极殿。
翠峰山一战，战败了两位至强者，也同时彻底奠定了清羽在道门的统治地位。现在就是太上道主这位天下第一强者出面，道门中人也要反复衡量是否跳反了。甚至于，支持清羽的人还很有可能比太上道主要多。
刚出太极殿，就见神霄道主林紫霄走来，向清羽见礼道：“道君有礼了。”
“林道主有礼了。”清羽挂着和煦的笑容回礼道。
“林道主，神霄道在北周，可还过得习惯？”
神霄道从后乾离开了，就去往北周扎根。正好张玄机已经在那边以丹药有了不少人脉，为神霄道打开了局面。
另一方面，北周的道门势力到底还是太少，神霄道正好能弥补这片空白。
“很是习惯，周皇不似姬承天，无需我神霄道臣服，反倒是江湖上，有不少人不满我神霄道未经论道之会就占了四大道门的位置，频频来寻我等论道。”
“不过······”
林紫霄露出了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这也正和贫道之意。”
所谓论道，论到最后都是要动拳头的。神霄道正好趁此机会彰显他们的武力和资格。
“而且，自道君独败巫王和姬承天之后，道门中人莫敢不从，基本是确定了神霄道的地位。”
说到这里，林紫霄也是露出佩服之色。
他这人虽然桀骜，也自认未来成就不会止于通神，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清羽的敬佩。
更别说，现在清羽也算是神霄道的靠山了，还是那种友善，不予取予夺的靠山。
“是吗？那这样贫道就放心了，”清羽顿了顿，道，“林道主，你觉得···纯阳宫是否能代替罗浮宫，成为新的四大道门之一？”
纯阳宫？
林紫霄当即心中一凛，‘清羽道君终于要对罗浮宫下手了吗？’
对此，林紫霄是早有预料的，毕竟罗浮宫不给清羽面子，那清羽自然也不会给罗浮宫面子了。
林紫霄想了想，道：“道君，恕贫道直言，纯阳宫的云正宫主，他的实力还有点欠缺，怕是会影响道君的声名。”
要是清羽一力推行，那纯阳宫自然也能顶替罗浮宫，但是这样一来，就会有人说清羽霸道独裁了。
“云正在日前，已然突破，为我道门再添一位通神，实力还是能搭得上边的。不过想要顶替罗浮宫，还是有点不足。
贫道会安排他去处理罗浮宫，他若胜了，接过地位也是无妨。”清羽道。
“云正宫主若胜，那自然也无需担心他人说他德不配位了，”林紫霄道，“并且云正宫主和化玉飞还有私仇，也有出手的名头。”
云正之师天阳真人，正是死于化玉飞之手。虽然都说论道之会上，生死各安天命，但真要说没有一点仇恨，那是谁都不信的。
云正出手，可说是名正言顺。
“哈，不说这些正事了，我们还是去参加寿宴吧。”清羽摆了摆手道。
是的，寿宴，还是清羽自己的寿宴。
八月初一，清羽的生辰。虽然乞丐出身的清羽不清楚自己生辰，但谁叫他是个天机大师呢？还是第一的那种。
所以所谓的生辰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至于为什么清羽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要办寿宴，那就得问那些殷勤的道门中人了······
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在哪个时代，都缺不了讨好上位者的人。得益于清羽的霸道名声，这本来看起来极为不靠谱的寿宴建议，竟是有不少门派赞同。
不得不说，这是个让人错愕的事情。
‘事后还是多给点回礼吧，要不然我得再添一个贪婪的名声了。’清羽有些苦恼地想道。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拍的马屁，绝对要让对方好看，尽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
整个道门都在为清羽道君的生辰庆贺之时，东方天空三千丈高的某处，一道裂缝被缓慢而又坚定地撑开。
但转眼间，又有一道异力作祟，裂缝又开始弥合。
这样又开又合，终于在某一瞬间，裂缝开到头颅大小，现出里面一副面带寒霜的面孔。
似普通又似天成的面容，恍如天地之中心，若是刀神在此，定能认出这是曾给予他数败的太上道主之容。
而现在，天下第一的太上道主，却是被封印在这裂缝之中。
“道祖······”裂缝之后的太上道主眼中含煞，好似天怒，“你困不了吾多久的。”
太上道主知道自己大意了，本以为道祖就算是万年老怪，但受他意志侵染的玄都却是个新嫩，就算有万年的境界又如何，分分钟都能把他锤死。
但是他却忘了，太上道门所在的秘境，可是代代相传的。这秘境在给予历代太上传人带来极大好处的同时，也隐藏了一些暗门在其中。
至少，道祖对于这秘境的掌控程度，比太上道主要大。
所以太上道主就被困住了。
第八十一章 玄天邪帝
接下来一段时间，清羽的生活又回复了平静。
不看蜀州那边杀得昏天暗地，也不看草原那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清扫的话，整个世界都应该是平静祥和的。
时间就这般轻轻流逝，转眼又是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叮，宿主获得一次随机人物卡抽取机会，是否使用？”系统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用吧。”
“随机人物卡，抽取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五星半人物卡·玄天邪帝。”
姓名：独孤星夜（玄天邪帝）
境界：至强者
物品：疚疯、星宿劫。天魔之气
武功：三刀三剑三神技
评价：前世今生两相望，刀剑齐施断愁肠。上天下地我独行，义无返顾为情狂。
玄天邪帝，出自神兵玄奇世界（PS：不是神兵小将￣へ￣），因受元祖天魔一口魔气感染，天生魔性在身。
其本人也是惊才绝艳之辈，三刀三剑三神技堪称技之巅峰，就是不知，玄天邪帝比起刀神和剑神，是强还是弱。
“系统，挑战玄天邪帝。”清羽当即道。
这是个极有意思的对手，清羽想看看，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三刀三剑三神技，究竟有何等不凡。
“传承空间，开启中······”
熟悉的眼前一花，再看周围，已是处于一处水乡之地。
清羽脚下，乃是清澈的水面，还能看见水底的游鱼。远处有密集的芦苇，还有挂着瀑布的溪谷，更远出，还有水天一色之景。
此地名为“一水隔天”，玄天邪帝独孤星夜和大罗刹宗宗主决战之地。
“好地方，正好让你我二人见个生死。”
清羽缓缓转身，看向不远处手持刀剑的金甲男子。
“你便是我的对手吗？”邪帝刀剑微扬，“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自然是不会的。”
清羽脚踏水面，潇洒从容，在水面上踩出一个又一个涟漪。人首蛇身的神魔虚影在其身后循环，最后，两道虚影汇聚成龙首蛇身的神魔，又行转化，变成和清羽如出一辙的虚影。
这代表着，清羽对于「上天入地至尊功」和「浑天宝鉴」已然融会贯通，真正将其变成自己的东西。
便是日后清羽功行圆满，吸收玄宇宙天晶，那也是清羽的「浑天宝鉴」，而非创功者女娲的。
“邪帝，请。”清羽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抬起，示意道。
邪帝并未多言，而是直接动手。单刀向天，刀势酝酿，无数刀气随势而动，从水面下惯出，方圆数十丈，瞬成刀山地狱。
但这仅是刀势外泄引起的刀气，真正的杀招，唯有一刀。
凌空腾起，人刀合一，毫无花哨，简单直接的一刀。
三刀终式·一刀绝空。
化繁为简的一刀，有着无与伦比的霸气，凌人劈下，一刀两段。更有天魔兵疚疯的异能作祟，意欲引发清羽潜意识深处的恐惧。
但是面对过刀神的清羽却是能察觉出，这一刀的局限性。
“魔刀疚疯，于贫道无用，一刀绝空，也是欠缺火候。”
吐字清晰，缓缓出声，但却在间不容发之际，传入邪帝耳中。此话之后，疚疯方才劈到清羽近前。
清羽曾经死过一次，所以十分惧怕死亡，但是如今的清羽，却是能直面死亡，践踏着死亡前进。疚疯在心境有缺之人面前，是不可阻挡的必杀，但在心境圆满的人面前，仅仅是一件锋利的魔兵罢了。
至于刀山般的刀气，还是这凌空劈来的一刀绝空······
“玄宇宙。”
黑色光幕涵盖万象，人刀合一，霸道无比的一刀绝空劈在光幕之上，刀气全泄，刀势也空，全然无用。
“你之刀，重于技，在刀意上，却是不如贫道见过的一位刀道至尊。”清羽负手立在光幕之后，淡然道。
正确来说，邪帝练的其实不算是刀，而是直达巅峰的技。若是给他一段时间改良，说不定他还能以其他武器使出三神技。
这是位绝顶的天才，所以他能在刀剑上获得极高的成就，但是由于分心两道，所以在刀意剑意上不及刀神剑神存粹。
但在技之一道上，邪帝却是到达了巅峰。
“使出你的刀剑神技，不然你会后悔这场战斗结束的太快。”清羽如是道。
三刀三剑三神技，前面的三刀三剑只能算是高明的刀法剑法，唯有后面的三神技，那才称得上是绝顶。
邪帝飘身后退，立于水面之上，疚疯和星宿劫带起凌厉刀气剑气，一水隔天无端卷起飓风。
他非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自然知道眼前这人的强大。若是过于傲慢而不施展三神技，那就别怪战斗结束得太早了。
所以，真的的绝招，可堪称神的三神技，来了。
“纷纷扰扰断风云。”
水天逆卷，近道龙卷吸水而起，与天相连。而后，是无尽的刀光剑影在倾泻。
刀斩风，剑切云，无形之分，有形之云，有形无形尽皆在刀剑下泯灭。刀海剑浪之中，空气不存，唯有一片真空。
目之所及，是刀是剑，从四面八方而来。
这就是清羽想见识的三神技。
“噌——”
清羽探手抽出天之神器涅槃，以气御剑，剑影分化，形成三道重叠的剑轮，挥洒出无数剑光。
“剑十一·涅槃。”
飘渺绝式争锋刀剑神技，天上地下，尽是刀剑之影。数不尽的刀光剑影，响不尽的金铁交鸣，凌厉气劲切割万物，脚下水面亦是被斩切成无数水雾，令得方圆数百丈的湖水出现空洞。
“重生。”
剑势又是一变，涅槃重生。清羽之剑气，好似无休无止一般，不管交锋如何激烈，他的剑势只会越来越高昂。
最终，双方劲势演化到极点，形成巨大的刀剑之球，轰然爆发。
“嘭——”
水雾飘荡，还有被卷上天空的湖水零落而下。清羽身外撑着一个黑色气罩，悬于空中。
“果然，光论技艺，贫道比不上你。但是很可惜，比根基，你比不上贫道。”
“潇潇杀杀灭红尘。”
回应他的，是三神技第二。
第八十二章 十五的黄昏（加更）
刀绝光，剑绝影，潇潇杀杀灭红尘。
疚疯、星宿劫盘旋翻飞，互相缠绕形成一个球形，刀剑之气显露半枯黄叶，一股无比凄凉萧瑟之意充斥于内。
而在萧瑟之中，隐藏的是无穷的肃杀。
“锵——”
千刀万剑如手臂般从刀剑之球中飞出，三刀三剑之技，尽皆藏于这千刀万剑之内，更有星宿劫异能使得时间加速，让本就快到极点的刀剑之速，超越极限。
但也在此刻，时间停顿了刹那。
暗黑冰火七重天·时间停顿。
由于对方实力，这次停顿连0.1秒都不到，但是这一瞬间，也是足够了。
“无界永在。”
清羽身影骤然消失，闪现至邪帝身侧，一掌击出，是无穷尽的宇宙星河。
玄宇宙·紫星河·银河落九天。
星光璀璨，犹如一道银色河流，奔涌而至。邪帝措不及防下，也是遭遇重击，幸亏他及时探手召回星宿劫，借助其异能放缓星光冲击，及时闪避。
“你也能操纵时间？”召回刀剑的邪帝看着清羽，诧然道。
他是借助星宿劫才能加快减慢时间，而对方，却是以自身之能停顿时间。
“并非什么了不起的能力，”清羽道，“只是改变物质的运动速度罢了。”
清羽的暗黑冰火七重天异能，和星宿劫的异能，其实都不算是那种传说中的时间异能。像是什么时间倒流恢复伤势、或者停顿时间延缓衰老什么的骚操作，都只是臆想。
这种异能，更像是清羽前世的科学对时间的定义，是物质的运动、变化的持续性、顺序性的表现。
简而言之，就是你的真气，或者魔兵之能，让物质运动速度加快、变慢，或是停止，而非当真能操纵时间。
这毕竟是武侠，而不是什么玄幻世界。
所以清羽的暗黑冰火七重天停顿时间才会因为对方实力的不同，而回产生相对的波动。
要是太上道主这等至强者，便是停顿刹那都不可能。要是一个后天境武者，给他停个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不过身体运动停了一天一夜后，基本就成死人了。
清羽的话，作为古人的邪帝其实并不算太明白，但是他心中却是有所感觉，明白这种停顿是可以对抗的。
同时，他也明白自身和清羽之间的根基差距，此时他所受的伤便是明证。
清羽固然在技艺上难胜邪帝，但他的根基却是能完全碾压。更别说，有那双眼睛在，有十方俱灭的大智慧空间在，技艺虽有差，但这并不代表破不了邪帝的招数。
‘果然，根基才是根本啊。’清羽如是想道。
但他转而又想，要是获得了邪帝的技艺，在以他的根基，那威能又该有几何呢？
“开始最后一击吧。”
清羽迫不及待想见识三神技的最终一式，那以刀剑技艺涉及空间的绝招了。
涅槃之上，出现了浓烈金光，半透明的剑身上，浮现一颗又一颗的金阳，十日之光，尽数汇聚于此剑之上。
“贫道的第一把佩剑，名为‘万世昭明’，可惜其质太弱，无法跟上贫道脚步，只能作为收藏。但在武功大成之后，贫道为纪念当初之念想，也为那剑，创出一式······”
涅槃斜撩而上，轻轻巧巧的一撩，却有着炽烈光辉和无尽炎劲，“这一剑，名为‘万世昭明’。”
以日为剑，金晨曦的十成功力演化十日，尽皆汇于此剑之上。
这一剑，中者死。
邪帝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刀剑骤然消失于手，化入虚空之中，于清羽身周，演化刀剑之势。
三神技终式·苍苍茫茫碎乾坤。
刀无形，剑无相。集合力量的极致，速度的凌驾，以及最后的无相空间之力，爆发出泯灭天地万物的刀剑之气。
清羽只觉自己如坠虚空，劲力难使，无数刀剑之气斩杀而来，无形无相，就连神念都感受不到，但真实不虚。
“无界永在。”
再度使出玄宇宙的空间极式，眼中能见刀剑之形，但是至极的速度，穿梭空间的方式，还是令得清羽自身的防御难以奏效。
“嗤嗤嗤——”
刹那之间，便有无数血痕现于体表，让清羽道袍破碎，鲜血淋漓。
清羽草创的无界永在并未发挥足够的成效，在极致的刀剑神技之前难以防身。
但是······
“嗤——”
邪帝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胸膛。这里，有一道剑气划过，是以天之神器承载十日之力的剑气。
按理来说，清羽的身体该难以发力才对，但他以无界永在挣脱刀剑之势形成的虚空，一招换一招，也让邪帝身受一剑。
然后，又是一剑。
这一次，是实体的一剑。清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邪帝眼前，涅槃上有十日镶嵌，剑身深入其体。
“巅峰的技艺，唯一可惜的就是根基有点不足。”
清羽身上的伤口迅速弥合，犹如时光倒流一般，转眼间就已痊愈。甚至于，就连道袍也恢复原状。因为这道袍是以太素之气形成的。
“轰——”
十阳于体内爆发，一代人杰玄天邪帝，就此归墟。
“叮，恭喜宿主，击杀五星半反派·玄天邪帝，获得物品：疚疯（五星半）、星宿劫（五星半）、天魔之气（五星半），武功传承：《三刀三剑三神技》（五星半。”
紧随其后的，自然是邪帝的武学感悟了。
技艺的巅峰之招，就此获得。
还有两把天魔兵疚疯和星宿劫。算上这两把，清羽已经获得了五把天魔兵。剩下的，已经获得总数的一半。
闭目调息了片刻，将吸收的武学感悟稍加浏览一遍，清羽便退出了传承空间。
现实之中，此时已是将近黄昏，尽管太阳未全落，但月光却是已然出现，又是一年中秋月圆至了。
清羽掸了掸衣袖，从太极殿中行出，向山顶附近的玄清亭行去。
最近两年，他的中秋都是和玄真一起过的。算起来，今年应该是第三次了吧。
今年的中秋，也许会有一点不同的变化吧。
清羽有这预感。
第八十三章 作文（双倍月票最后一天求月票）
“师兄师兄！”
远处一个小家伙提着个食盒，小短腿连迈，几个纵跃，跑到清羽面前。
是练清尘那个小家伙。
清羽在教导了这小家伙几个月后，由于各种事情，就不怎么和她见过面。如今看到她还没少年白头的迹象，清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当初离开**峰前，清羽是以万般无奈之心给她留下黄冈密卷加强版的。让她承受年龄不该有之重，清羽深表痛心，但为了让她成才，清羽愿意痛彻心扉。
“清尘啊，看到你没白发，师兄深感欣慰。”清羽摸了摸练清尘的小脑袋。
不说还有，一说，练清尘的脸就垮下来了，“前几天照镜子，发现了十几根白发，要不是师尊妙手回春，我就成小老太婆了。”
也就有玄真这么个深谙医理的师尊，要不然练清尘现在就算不白头，也该脱发了。
不过她能一直坚持下去，也足以证明她的天资。要是换个没天份的来，就像想白发都白不了，因为根本学不下去。
“怎么会成小老太婆呢？”清羽又是摸了摸练清尘的头，“你看你师兄我，白发飘飘，恍如谪仙凌尘，你见过有人说我像老头子的吗？”
答案是，没有。
清羽的颜值，在道门之中可说是独树一帜，尤其是一头银白长发，为其增色不少。即便是到了异界，中原人依然还是白发控。
“哇~”
刹那间，练清尘的一双大眼睛似乎亮起了星光。
有人做榜样在前，后人岂会不效仿？
“师兄，我会努力的。”练清尘狠狠点头。
努力学习，刻苦练武，不仅会拥有力量，还会变帅（漂亮），这换谁来不愿意？
“哦，对了，师兄，”练清尘将有她半个身子那个大的食盒双手提起来，“师尊稍后到，叫我先给你送上食盒。”
“稍后？”
清羽提起食盒，随口问道：“她有什么忙的吗？”
“不知道诶。”
“哦，好好和师姐赏月。”
清羽说着，往其体内注入一股穹苍血力，为其打稳根基。
充满生命之力的血穹苍注入练清尘体内，当即见效，令得练清尘直感精神一振，身体充满力量之感。
“中秋礼物。”
他拍了拍练清尘的小脑袋，提着食盒往山顶行去。
心中预感是越来越重了。
一路行到玄清亭，清羽将食盒内的月饼和桂酒取出，再拿出几叠小菜，一个一个地在石桌上摆好。
静坐。
待月上柳梢头之时，一道银白倩影缓缓行来。
她身着练家所送的银白道袍，美的不可方物，袅袅而来，带着一缕香风，坐在清羽身侧。
“你打扮过？”清羽问道。
虽然没化什么妆，但是看装扮，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你不喜欢？”玄真微笑反问。
“······”
清羽无言，但他身上有太素之气流动，将身着道袍样式改变，转换成一件同款的月白色道袍。
练家同样也送了清羽一件道袍，只是因为那件道袍不如太素之气化成的道袍方便，所以清羽一直不怎么穿过。
如今他将那件道袍的样式化出，终于显露了自己的态度。
“咯咯······”玄真笑得花枝乱颤，“第三个中秋，你终于表态了。”
和清羽已经渡过了两次中秋节，这是第三次。也许第一次，还有一些别的原因，第二次和第三次，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要不然玄真为什么放着弟子和师妹们不陪，跑来和清羽赏一夜的月。
“我要是无心，早就拒绝赏月了。”清羽饮了杯桂酒，道。
他不是木头，也不是没事乱撩拨人的渣男，要真是无心，早就婉言相拒了。
虽然天心之境让清羽情感淡薄，但是该有的感情还是有的。清羽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全都要。他想不为感情所控，想控制感情，就是想要在有天心的同时还有一颗人心。
天人天人，缺一不可。
要是像玄都那般修无情境，到最后也就是练成颗人形石头罢了。玄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道祖轻而易举地附体。
事情说开了，二人也就笑笑，继续赏月。甚至于，他们还有闲情说一下最近的事情，还有一些计划。
“刀神约战于我，我已经回信了，二月二，龙抬头，与其一战。”
“你有把握吗？”
“刀神其实是留有余地的，这一战，不一定演变成死战。就算是死战，我也不会死。我担心的，其实是其他势力的动向。”
清羽旋转着手中的酒杯，“北周和我，可说是无分你我，北周在近年来，一步一步壮大，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忌惮。
真武门一直处于大乾境内，和北周相距甚远，敌人要是想动手，肯定是从真武门这里入手。”
这也是清羽一直坐镇真武门的理由之一。
“灵州那边，不是有浩气盟为奥援吗？真武门也不算是孤立无援。”玄真道。
当初浩气盟遍邀群雄联合，清羽也参了一手。不过他当初的主要目的是练家，所以在拉拢练家之后，渐渐也就不怎么在意灵州浩气盟的动向了。
毕竟清羽的主要基本盘，还是在北周。并且要是和浩气盟交往过密，也会引起大乾的忌惮，虽然大乾本身就对清羽忌惮很深了。
“浩气盟那边，我又有了一个有意思的发现。也许那浩气天君，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保持中立，如果不出预料的话，他应该早早选择了立场。”清羽轻笑道。
有些东西是经不起查的，尤其是在被怀疑之后。
“罢了，不说这些无聊之事了。继续赏月。”
接下来，清羽和玄真就像往年一样，一边闲聊一边赏月，好像之前的话语从未曾说过一般。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又会像往年一样，一直聊到天明。
然而，到了后半夜，玄清亭中突然失去了二人的身影，只留下未尽的月饼，以及没喝完的桂酒。
皎洁月光照耀，在天玄阁中，月光透过窗户，再度撒到二人的身上。
衣带渐宽终不悔。
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月白山寒水满溪，春波荡漾满方塘。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请就以上诗词为主题，写一篇万字作文，明天上交给咸鱼老师审批。
第八十四章 凤九五的话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二天傍晚，黄昏的日光斜照进天玄阁，清羽才从床榻上起来。
说起来，这武者的进化当真是各方各面的，尤其是到了通神境，就连那麦齿都是十分坚韧，若非同为通神，那就······
（不知道麦齿是啥的，自行百度。）
以真气清洁身躯，再以太素之气化出道袍，清羽轻声叹道：“我守了二十几年的真阳，一朝尽丧。”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双玉臂从身后环到清羽的脖子上，玄真轻轻将头搭在清羽肩膀上，幽幽道：“我的阴元，还不是给了你。当初为了武功精进，我可是兼修了坤阴峰的纯阴功法的。”
秀发在她身后披散，隐隐露出玉白之色，显得格外动人心弦。不过清羽此时倒也无心再战一场，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臂，道：“渡入你体内的元气还是快快炼化吧，我修有血穹苍，能助你稳固根基。”
一夜贪欢，清羽虽然和玄真又以道门双修法门熔炼真气，但是由于初次行房，是以他们只是将熔炼的真气封存，待事后再行炼化。
现在兴致过头了，也该进行炼化了。
清羽转身以太素之气化成一袭衣裳，笼罩在玄真身上，掩盖住那动人之景。二人盘膝对坐，以清羽为主，助玄真炼化暴增的真气。
黄昏的阳光照到床榻之上，一朵红梅，格外艳红。
（应该没过线吧，脖子以下都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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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北周皇城，坤华宫内。
凤九五少见地没有去批阅奏折，而是早早地结束政务，来坤华宫内陪陪他的皇后和女儿。
时隔一年，凤九五依然没有纳妃子充实后宫的打算，皇后司青微的肚子也未再有动静。北周，至今未曾有一位皇子诞生。
这对于一个王朝的稳定，实际上是有点不利的。而对于凤九五而言，更是如此。
要是在受到人道意志的反噬之前不诞下皇子，也许这北周的江山，就要落入凤栖梧手中了。
但是······
‘意志影响到身体，我的元神，我的意识，都不及清羽和人道意志浩瀚，如今就连身体都受到影响，皇子，太难了。’
凤九五一边看着自家女儿的睡颜，一边想道。
近几日，他感受到龙脉的蠢蠢欲动，也许那来自于人道意志的反噬，就要来了。
要是其他修炼天子武学的皇者，一般都是潜移默化地受到人道意志影响，一点一点改变人格。可凤九五因为清羽的庇护，一直未受人道意志影响，要是人道意志当真暴走，那无疑是在直接抹杀凤九五的人格。
‘蒙州的龙脉净化，越来越快，已经临近尾声。届时，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二十多岁就和人联手，弑父杀兄的狠辣皇帝少见地出现了迷茫。
于他而言，人世间当真少有人能在他心中留下痕迹，但一旦留下，那就是永恒的烙印。
原本，对凤九五来说，自身性命才是最重，受到同化就受到同化，但是有了妻子女儿之后，凤九五就有了牵挂。他突然觉得性命不是太重要了。
但是很可惜，由于自身的实力问题，凤九五即将面临最大的死关。
“陛下······”
司青微关切地握住凤九五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是你多心了。”凤九五柔声道。
“若是有难事，不妨去请教一下清羽道长，他有大能，必会帮陛下解决的。陛下还是莫要太过操心了。”
“知道了，朕会的。”
凤九五迟疑了一下，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我打算陪一陪你和凤曦。青微，在后宫，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我这一生，就你一个妻子，若是夫妻之间还这般生分，那未免有点太过可悲了。”
“那······”司青微微微犹豫，在凤九五的鼓励眼神下，终于说道：“九···五。”
“嗯。”凤九五默默握紧手中的柔荑。
【清羽。】
【我在。】脑海中传来淡漠的声音。
【人道意志，果真拥有独立的意识。最近一年，它一直操纵龙脉之力净化蒙州那被婆苏吉之毒污染的地脉。
现在，净化已到尾声，人道意志的反噬很快就要来了。】凤九五默默在心中道。
既是拥有独立意识，那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暴露。为了预防凤九五的针对，它肯定会抓紧时间同化凤九五。
被同化之后，凤九五就会像如今的玄都一样，人还是那个人，但其中的内核，却是要换了。凤九五的意识，将会变成人道意志的形状。
【一切后事，我皆已安排好。到时候，就交给你了。】
【······】
清羽沉默了片刻，道：【其实你无需这么悲观，我如今的实力，保住你的意识还是可以的。只要你自己意志坚定就行了。
待到我成就道境，便是人道意志，也可根除。】
虽然人道意志奠定了人族的稳固地位，让大地上生存的异兽渐渐消亡，但是如今人道意志既然想阴自己这一方，那就别怪清羽以后下辣手了。
他还就不信了，少了人道意志，人类就活不下去了？
【有备无患嘛，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宗旨吗？我可不想我一手治理的江山，被你杀得血流成河。并且，日后疆土扩大，人道意志的侵蚀加强，便是你能挡住，我的意识也不一定受得住啊。】
是啊，如今的人道意志还不是全盛时期，只要北周还会扩张，那威胁就会一步步增大。
至于停止扩张，说实在的，凤九五没想过。
退缩，胆怯，只会让自己进一步地受到同化，也只有坚持，才能稳定住自己的意识。
更何况，作为皇帝，有哪位不想开疆扩土呢？凤九五虽然不是一个强大的武者，但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还有，我感应到，南方有未知之物在和龙脉共鸣，也许你可以去寻一下根源。】凤九五道。
【南方吗？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