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也是个有身份的
姜迎瞬间抓住关键词:“曾经?”
萧立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不错,曾经。”
“你的意思是,你所在的地方,后来有了仙术?”
“你反应挺快。我们后来确实有了仙术传入,开始全民修行。”
“哦?”姜迎对此有些诧异,“竟然是全民修行。”
然而萧立嗤笑道:“说是全民修行,其实不过是全民尝试。
大抵并非出自修真世界,我的故乡适合修行、能够修行者甚少,努力了数年,也不过极少数人掌握了仙术,剩余的,全都是平凡之辈。”
姜迎看着他:“那你呢?……既能看出我剑术的问题所在,证明你原先必有一段相似的经历。不过看你先前剑术,又似是正统的灵剑术,那你是到了此地才开始修行此术,亦或是……”
萧立道:“那是来自我故乡的剑术,也是真真实实的灵剑术。”
“嗯?所以你是那极少数人之一。既是如此,又是何种契机让你放弃成为当地的少数人,前往此仙……界?又是何种契机,让你得知此地的存在?”
萧立忽然沉默了一下,目光看到别处,好似回忆到什么。
半晌,他无声捏紧了拳,察觉到不妥,又暗暗将拳背到身后,看着姜迎露出一丝有些勉强的笑:“你不如猜猜我是一个什么人?”
姜迎:……?
怎么说着说着便要猜起来了呢?
有话直说不好么?
可是对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好似就是要这么玩一样,她便只好配合着了。
看了他半晌: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举手投足均有一股非一般的贵气,绝非什么普通人。
但论气势,雅贵之余又少了一些绝对霸气,像是上位者,但不像是一言定生死的掌权者。
年纪不算大,应当不超二十,或者在二十前后?
加之闻说进入云山宗也有好些年了,那么在他原来故乡的时候,或许也只有十来岁。
再看这时时皮笑肉不笑宛如一只老狐狸的习惯,通常要么真的是只老狐狸,要么便习惯性的以这样的方式隐藏自己,习惯成自然。
所以……
“贵族之人,亦或……王族之人?”
萧立头一歪:?
这么准的吗?
姜迎看他那表情,便知道**不离十了。
再又一想:这一身剑术,凌厉之余,又有一些华贵繁琐的招式存在。
那些招式,观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防御价值大于攻击价值。
也就相当于在一件实用为主的物什上,强行加上一些华丽非常的纹饰,这绝对不会是以战斗为主的世族中人。
王侯将相,排除将,再看看他先前莫名悲愤的反应……
“莫非是落魄王室?”
萧立挑起眉头:“你究竟如此猜的?”
姜迎指了指他的脸:“你虽有王族贵气,却无相应的傲气,证明你绝非得宠得势之人,恐怕还是生来便受尽冷落之人。
莫说傲气,我看你眉宇之间,尚有一股郁气,看样子颇有一些苦不得志的落寞之感,故而推之。”
萧立揉了揉自己眉间:“真的有?”
姜迎:“没有,我诳你的。”
“……”
“但看你方才反应,是被我诳中了。”
“……”
姜迎这时有些凝重:“那么你是皇子、太子,亦或哪位权臣贵子?”
她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皇室之人,看起来也经历了不少。
萧立再度看向远处,半晌这才低声道:“我原是王朝新君之子,别人眼中富贵非凡、权野滔天的大太子。”
“……”姜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萧立自嘲一笑道:“意外是么?以为我再如何,也该是位远不搭边排行十余打后的小太子小皇子吧。”
姜迎点点头:确实。
再怎么着,也不该是大太子,否则这位太子得混得有多凄惨?
萧立耸耸肩道:“傀儡不就是这般命运,什么位置也好,哪怕是一朝之主,掌握不了的,一世也无法掌握。”
姜迎瞅瞅他这表情,没好再说什么。
倒是他情绪恢复地极快,很快便回头道:“幸好我跑到了此处。”
姜迎道:“所以你是由于受不了任人操纵的日子,才跑来东小灵界……”
这时萧立摇头:“非也。”
“嗯?”
“亡国了。”
“……嗯?”
萧立道:“此事说来话长。
方才我便有说,在我的故乡,掌握仙术者,仅有极小一部分人,而那并不是王室。
当时前君主被证实并无修行之可能,为了巩固势力,他只得广纳贤士,以钱、权、势作为承诺,赏金银、赏封地,将一切有灵根有慧根之人,纳入朝中,签订生死契约,捆绑其为自己卖命。
我母后当时乃唯一一位出身便在王室,又身负灵根之人,她乃前朝宰相之女。
有此背景,又有此实力,她必然成为王朝争权夺势至关重要的人物。
于是王室中人攀附巴结,外来之人则想方设法削弱其权。
我父皇,后来的王朝新君,作为纳贤者之一,倒是别出心裁,用尽手段亲近我母后,万般讨好,万般忍让,万般宠爱。
从未被人真心对待过的母后,对他逐渐生情,随后听到他抱怨被当时的君主欺压。
加之那时君主确实仗着自己有不少修士为其卖命,处处暴政,于是我母后为情为爱为天下为百姓,劝说她阿爹,当朝宰相,合计造反。
后来果然推翻了当时的王朝,扶持我父皇上位。
十年时光,我母后为了能让父皇也能习得仙术、不处处受到修行之人掣肘,不惜研究各方秘术甚至邪术。
最后终于发现某个转移灵根**,便再次以招贤纳士之名,寻得合适且高契合度之灵根,转移到父皇身上,让他正式踏入修仙之道。
结果,便由于这转移入体的高契合度灵根,父皇修为日渐深厚。
为了迷惑我母后,他还巧言令色,以各种借口,阻止我母后继续修行。
当他能够与母后匹敌之时,他立马以查证宰相府蓄意谋反为由,以宰相府上下人命为挟,逼母后听从于他,交出实权,不得反抗。
宰相府本来因我母后之故,也有一些修士为她效忠,这样一来,他们也无形成为父皇的人,不知不觉之中便为他卖命。
而我,作为父皇迷惑母后、阻止其修行的道具之一,那时仅有三岁。
母后被掌控,我亦成了傀儡,表面风光,其实过得还不如朝中最卑微的下人。
父皇表面说要培养我,其实教的,不过是普通的剑术,还诳我是个无用之人,无法修行,不让我碰任何仙术。
后来是母后冒死托人替我测试,私授我真正的灵剑术,教我自保。
加之那时也有许多修士日渐膨胀,野心大发,并看不惯新君的统治手段,于是在某日联合外敌,一起攻打王朝,推翻旧国,成立新国,我们这些在他们眼里都是一家的苦命人,自然又受了牵连。
后来亡国了,我独自一人凭借这一身剑术,勉勉强强逃离王朝这个战火的中心。
但是敌军仍然不断追击,我边战边退,最后被逼到一处悬崖,无奈之下,选择跳崖,结果……”
他言至此处,忽然看向姜迎,“你再猜猜又发生何事?”
然而此时姜迎面色已极其凝重。
这段经历,不是她所在王朝的经历,但是这跳崖……
“你莫非便是跳崖之后,大难不死,还来到此地?”
萧立盯了她好一会儿,最后仍旧不答,又问:“你知我为何非要试探你么?”
姜迎想了想:“你想看看你我进入此地的方式是否一致?”
“不仅如此,我还想看看,是否界外之人来到此地,都会出现修行受阻的现象——我这炼气五层的修为你一定打探过,了解怎么一回事了吧?”
然而对此,姜迎却有不大一样的看法。
但是她暂时没有表露,只针对他所说的上一个原因说道:“你不如还是先说说,你来此地途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于是萧立道:“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甚至有秘境。”
姜迎眼一眯:“何种秘境?”
萧立见她这般反应,感觉到她绝对也经历过同样的经历。
他回忆道:“我当时落入悬崖,但坠落崖底之前,被某些力量托了一把,旋即落入一片荒地。”
“荒地?”
“嗯,荒无人烟,寸草不生,并且秘境繁多。我在里头处处碰壁,花了足有一个月才离开。”
“……嗯?”
“‘嗯’?听这反应,你遇到的不是这样的情形?”
姜迎考虑了一番才道:“不是。”
“那是何样?”
“有荒漠有密林,总之走了好长一段路,当然其中也有秘境。”
“咦?”萧立诧异了,“这不一致。”
姜迎道:“你我显然不在同一处‘界外’,我想,落入此地的经历不同,也是正常。”
“可是,”萧立有些迟疑,“看你方才反应,你发现此地的过程是有一致之处吧?”
“是有。”姜迎道,“我也是坠崖来的。”她未有说在她之前,还有她阿爹先为她“探路”。
萧立摊手:“看,也是坠崖,那么你落地之前必定也……”
“是。一股十分神奇的力量减缓了我下坠之速,让我免于一死。”
“……”萧立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本来抱着试探的心态前来,也想过会不会发现一些新奇的秘密,但现下真的发现了,心中反倒凉凉的,有一种不大吉祥的预感。
“听起来,这界外界内之间的通道,有一种不得不令人多心的相似之处。”他低喃道。
这时姜迎忽然问:“你走过界轮盘了么?”
萧立立马点头:“走过了。其实我并不清楚为何叫做界‘轮盘’,它又不转。”
姜迎想了想当时自己的情形,却道:“或许转的,我当时落入界轮盘范围,仅有一条通道,来到尽头才有分岔路口,并且一旦选择了其中一条道路走入,另一条便消失了。”
萧立表情又不对了:“有么?我当时只有这么一条道,连岔路口都没,不然我也不会说不转。”
姜迎:“……”
所以连界轮盘也不一样?
还是有什么导致不一样的运转规律么?
若完全不一样,她与萧立这两个“界外”之间的关联度便弱了一大截。
若是不一样的运转规律……那原理是什么,她的选择不同,可有不同的影响?为何对方又只有一样选择?
许许多多的问题,萦绕在她脑中。
加上先前与尹三真人的交谈,她其实还有更多的疑问。
可是她仅认识对方一个“同类人”,许多问题,她显然找不到第三个人进一步验证,所以她远远无法下定论。
她低头沉默。
最后还是萧立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太严肃了一些,这才开口:“罢了,来都来了,管这过程做什么呢。”
由此姜迎也听出这个人对界外界内并无更多的想法,她还是沉默。
萧立这时又道:“回归正题,我只想问你,你在修行过程之中,可有感觉任何不适或异样?
我记得你本来是九成七的资质,却遭人陷害,你认为这真的是个巧合么?”
姜迎闻言不自觉抬头,先看了看他,再目光下移。
萧立见她忽然往自己身下看,还越看越往下,忽然吓得倒退两步捂住:“你你你,你看什么?”
姜迎莫名其妙抬头:“什么看什么?”指指他丹田位置,“你可有尝试自检?”
“自……自什么?”
“自检,自我检查,看你的灵根、功体、丹田等等位置,是否出现问题。”
“……”听到是丹田的萧立这才恍然大悟,心说早说啊,姑娘家家的,怎么可以随便往下看。
他撇撇嘴:“我入门五年,晋升五层用了半年,剩余四年半全用来原地打转,你以为我会想不到自检么?”
姜迎又问:“你多大了?”
“多大?年纪?……即将十七。”
“……”
看到她表情奇奇怪怪,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他挑挑眉头:“怎么?不像?看着还年轻对不?”
姜迎憋了半晌才把那句“真显老”憋回去,说道:“我认为你还是仔细检查一下你的丹田,或者说……元丹。”
萧立一听:元丹???
第一百二十二章 药宝炼丹(元丹快乐)
“我炼气五层,哪来的元丹?”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姜迎:这姑娘入门许久,莫非还不懂各大境界之间的区别么?
姜迎心说我当然知道啊,可是能怎样?
人尹三真人无法进阶,乃是元丹有蹊跷,疑似被人盗。
可眼前这位公子,炼气五层,五层,莫说是筑基,便连炼气后期都不到,有人盗???
她其实更想怀疑是他本身有问题。
可是尹三真人的例子摆在前面,她也不好断言两者并无干系。
还是巧合得十分蹊跷的。
所以能够提醒的,她也不吝啬,反正她也只点到为止,多的不会再说了,免得对方再来追问为何这样想。
并且都提到丹田与元丹了,但凡长点心的,都会回头仔细看看,或者已经察觉有异样,也会警惕起来,不至于不屑一顾……吧。
她耸耸肩道:“随便一说,有什么你便查什么吧。”
她自己不会多说什么,起码目前为止,她不方便,更多的细节还是等尹三真人安排。
若对方当真有问题,也该是真人那样级别之人才能够看出,她只负责提出问题。
萧立闻言,叹了一口气,觉得她在说废话:“查了,查过多多遍了,甚至请了我们鹤羽门掌门,他说并无异样。”
“贵门掌门修为如何?”
萧立奇怪道:“如何?筑基圆满,尚可以吧。”
姜迎想了想:“你八成九资质,又半年进阶五层,竟然只入筑基掌门分门?”
萧立诧异:“筑基与筑基圆满差极远的好吗?你莫非瞧不起筑基掌门?”
见这个话题对方也不大好搭话,于是又自顾自道:“是我当年年少无知,初入此地,哪怕是落魄太子,也觉得高人一等。
后来又得知八成九资质已是此地佼佼者,不更自诩高贵了?甫入门,谁来相请我也不愿加入,不愿拜师,不愿跪。
半年后,宗门大比,又顺利进入外门,毫不费力。后来定级大比同样表现不错,拿着宗门奖赏,半点不着急,更是不愿入门了。
结果……呵呵,结果你应当猜到了。
好在这鹤羽门,也是剑术造诣极不错之门,冲着我这身剑术来的,否则,我恐怕连鹤羽门也不能入。”
“原是如此。”姜迎边听边点头,这便是判断失误了。
不过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天不如人愿,时运不济。
这时萧立瞧了瞧姜迎:“闻说你也是如此。”
“我如何?”
“不愿入门……”
“……”姜迎笑了笑,“确实,若非为了留在云山宗,我连蛊毒门也不会入。”
若说傲气,确实是有,不愿拜师,不愿进入哪个分门,因为她更想只身一人。
萧立道:“但你执意留下,为的究竟是什么?按说你那样的遭遇,更应该离开宗门以求万全,否则你怎敢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并且你我同为界外人,也不知真真只是巧合倒霉到一块儿去了,亦或是某种必然的结局?”
对此,姜迎也曾想过,但是苦于并无直接证据,目前所知又还少。
所以她还是属意先让尹三真人加以调查,看看结果再说。
“应当是巧合,不必多虑。”她暂时这么安慰对方道。
萧立其实也只是前来看看这位同是界外来的小师妹,打个招呼,日后若有情况,也好及时沟通不至于唐突。
见姜迎听说了这么多事情,却无太特别的反应,他心道或许有些事情是自己多虑。
他不想再谈论如此严肃的事情,从脚下小山望向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连绵不绝,由于出自仙家宗门,山中灵气比东小灵界绝大部分浓郁得多,处处云雾缭绕,仙气盎然。
浑然天成的仙家气派,一眼望去气派非常。
只可惜……
他忽然转头问姜迎:“再比一场?”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还让姜迎怔了一怔。
反应过来后,眉一挑,眼中迸射出一丝兴奋,化出她的练习剑:“来啊。”
萧立一看,将先前借她的剑又取了出来,叮一声打开她的练习剑:“尊重一下你的对手。”
姜迎耸耸肩:“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借了他的剑纵身一跃,剑光起手便至!
萧立知她年纪轻轻已颇有造诣,并且是能够一路战一路成长之人,丝毫不敢怠慢,但也不似在比试时处处顾及。
两人很快在矮山之顶战到一处,原本被蛊毒门阴沉沉带着毒素的黑雾弥漫的矮山,在两人挥剑碰撞而出的道道剑光下,忽然多了许多光彩……
…………
姜迎与萧立这么一比,便是一个时辰不停歇。
最后是实在打不动了,两人才停下来,坐在山头气喘吁吁。
萧立看着姜迎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吃什么长大的?”
看着瘦瘦小小,体力却能跟他一个七尺男儿的体力不相上下?
其实姜迎也是来到云山宗,没有这么多后顾之忧之后,才开始在体力上苦练。
起先不好在蛊毒门练剑,便在四境里面练。
加之她哪怕再瘦,也是从小练过来的,学会的可不是单纯的体力坚持,很多时候竭力也在练,宛如战场,没有人会体谅你饭量足不足力气够不够,所有的透支坚持,都是保命的关键。
所以一个时辰,真要撑,她怎么着也撑得住。
两人打够了,也不分什么胜负,原地歇息的时间谈论了一番方才的切磋,之后萧立便回去宗门。
临走前,姜迎向他打探铸剑师的事情。
萧立想了想,却只道:“以你天赋与目前造诣,我认为你最好先将灵剑术吃透,再来选剑或锻剑,这样会少走许多弯路。
剑修者,剑与剑主的契合度尤为关键,并且关系到日后剑元剑灵的培养,你必定是要用得趁手,磨合得好,才有可能培养出只属于你与剑之间独有的默契与剑息。
所以你若不打算再学习其他灵剑剑谱,你起码也要将目前剑谱与你的灵力融合一体,才好去挑选你的灵剑。
否则普通剑术与灵剑术,性质不同,对剑的要求也大为不同。
普通剑术需要的配剑,大抵硬度足够,重量合适,剑形趁手便可。
但灵剑术灵剑,一来,绝对需要更好的能够承受与输送灵力的上好剑质。
二来,你的剑术不同,剑式也不定相同。比方你若术剑双修,刻在剑身刻术纹阵纹,有助于你成阵。
若你只修一剑,剑身的打造则更着重于抗打击力与灵力的融合能力。
而你修毒的,你便要考虑,选择轻易不受你或敌人毒素腐蚀之剑。
虽说人剑同修,人成长,剑也能成长,但.asxs.不一样,成长的程度与速度大相径庭,你若按照你目前剑谱的标准选择佩剑,待你有了一定能力,你的佩剑也不一定能够跟得上你的步伐。
所以你若不急,便劝你先确定你与你未来之剑的定位,再来打算。”
姜迎还是第一次如此明确地知悉,灵剑的打造还有这么多的细节问题需要注意。
她只知民间佩剑打造时需要注意的问题,这一下算是长了大见识了。
她只得按捺急切的心,依言回头研究透彻如今的剑术,将它彻底改造成适合自己的独特的灵剑术,再做打算。
她是不想重新接触其他剑谱的,因为她所习剑谱,乃她们将军府世代相传的祖传剑谱,她不愿再将这最后的传承给弄丢了。
再者她既然有了如此的熟练度,轻易放弃,也未免太过吃亏,不如现下多辛苦一些,研究各方剑谱,再将其改造完善,也算是她的独门剑术。
她没有再提铸剑师的事情了。
倒是萧立说完,再看看她目前所用的练习剑,实在是觉得太配不上这一身剑术了。
于是他将借给姜迎的剑留下:“我也在学习铸剑,本想锻造一柄缔命之剑,可惜至今并无合适。
你手上的,亦是我先前的尝试之一,但成品于我而言过轻,对你这身量倒是比较合适,你不如在得到合适的佩剑之前,先将就用着,总比你那破破烂烂的练习剑要好。”
姜迎连忙将剑递回去,摇头道这不合适。
哪怕练习剑,在万物阁也要一千灵币,她手上的虽是直接从蛊毒门拿的,那也是蛊毒门用了分门贡献值,向宗门申请而来的。
所以哪怕练习剑,也是颇有价值的,更毋论是别人亲自锻造的剑了。
萧立却又道:“你不必客气,我手上仍有许多对我而言并不合适的剑,无人用它也是白费。
待我练就一手好手艺,你若想要,我还可以替你量身打造一柄。不过我看你这天赋,只用普通灵剑也太浪费了,有时间我替你留意一下好一些的铸剑师吧,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将就。”
姜迎推托了好几次,他执意不收回,说是好剑者该配像样的剑,非常执着。
姜迎心知有时候,一些痴迷剑术之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怪癖,哪怕放在他人身上也如此,她拗不过,只好千谢万谢,收下了。
萧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长袖一挥,潇洒地走了。
出了蛊毒门,他又忽然停步,脸上的笑容敛起,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黑雾缭绕的蛊毒门。
而姜迎在他走后,也忽然用灵力在他留下的剑上仔仔细细走了一遍,检查各个地方有没有问题。
之后还在自己体内尤其丹田,仔细检查了一遍,未有发现异样,这才收剑回屋。
为防万一,她没有第一时间运功修炼,而是照料好屋前的毒田后,到百草门找了许多灵虫,再以领沙漠甲虫为由找了一趟三青真人,请他替自己检查了一番功体。
确认唐突拜访的萧立未有做任何小动作,她才彻底放心,带着灵虫与沙漠甲虫到沙漠境喂了石藤,之后便就地打坐起来。
她在定级大比之时,已经颇有一种感觉,就像溢到瓶口的液体,已经要满溢而出。
那是要进阶的预兆。
果然,这回一打坐,体内蠢蠢欲动的灵力便开始往更高一阶突破。
足足三日,姜迎终于冲破炼气二层的界限,进阶三层了!
再睁眼时,她感觉到身体再一次如同脱胎换骨,轻盈又有力。
而沙漠石藤们见她顺利进阶,也高兴地在她身边呼啦啦地转,一边转还一边跳起即兴的奇奇怪怪的舞蹈,手舞足蹈的。
姜迎起来陪它们玩了一阵,回头料理青山峰小矮山的灵田。
种子被她全部催发出芽,安安稳稳地长在地上。
她每天给它们灌输一些灵力,让它们长得更快,之后,她将这些灵草全围起来,放入自己养的青青胖胖的灵虫,让它们自由成长。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药宝忽然开口:【什么时候轮到我呀?】
姜迎一开始没听明白:【轮到你做什么?】
药宝道:【我也想进阶了。】
【你能进阶了么?你完全恢复了么?】
【我觉得可以了吧……我想吃丹药,你让我炼丹吃吧。】
姜迎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药鼎和一本丹方呢。
她回到蛊毒门,取出药鼎和丹方,翻了半天问:【你想炼哪种?】
药宝点了最简单的一种。
【你炼还是我炼?】
【我想先试试。】
【那好吧,需要我做什么?】
【你将丹方所需的材料收集好,放到药鼎里,我教你怎么吸收它们传到我这里。】
姜迎准备好材料,全部放到小药鼎里,再将药鼎放在屋里的小桌上,旋即打坐坐好。
【等我吸收掉这些材料,你便可以继续你自己的修炼了。不过你要随时注意我的状态喔,我怕我力量不够,出事就不好了。】
姜迎便道:【好,你放心去试吧。】
于是药宝在她的配合下,通过一段奇怪的法诀,以灵力将药鼎之中的草药揉碎、混合、融合。
旋即无需半点火焰提炼,姜迎直接将融合好的草药从药鼎吸收出来,将药分解成细粉,吸收到体内,送入丹田。
药宝贪婪地吸收它们,旋即压缩在自己体内,开始运转法诀,炼制来到姜迎体内的第一枚丹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任务
(防盗,过个节,可能替换会比较慢,明晚再来看吧。)
姜迎一边战斗,一边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这是最令人意外的。
萧立也十分讶然,不过这正合他意,更是不加留情。
很快长香即将进入尾声,两人的比斗也趋于白热化。
姜迎到了后来开始感觉吃力,并且很明显感觉得到,她一个二层的弟子,与五层比起来,力量与耐力的差距都有些大。
更毋论对方剑术确实精湛。
必定练习了许久。
这时她再看看长香的长度,心中再如何想继续切磋,也该收手了。
她此次前来主要为的还是大比,是向所有人坐实云山宗弟子这个身份,以免往后再有人来找麻烦。
顺道看看能不能再升一个名次,再多争取一些资源,哪怕她在蛊毒门不适用,药宝适用。
而答应这场比试,也是为了试探,如今从对方的路子来看,对方的招式应是纯粹的灵剑招式,并且斗剑的过程也全是“斗”,并无其他想法的样子,所以应当还是她想得太多,误会对方身份了。
所以她再如何恋战,也该撤了。
在最后一招交手之时,她刻意收了力度,萧立这一剑过来,她肩上的灵签便会破损。
眨眼萧立长剑伴着熠熠剑光袭来。
姜迎先是一挡,再顺势手劲一松,对方长剑立马倾压而下。
然而这时,明显感觉她力度有变的萧立长眉一挑,再透过神识往她一直关注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长香。
长香都快燃至屁股底了,只要它一灭,眼前这位小师妹再次选人机会也就没有了。
他心念一转,手上力道也一顿。
旋即剑势一转,如同内力倾泻,身子也就势一歪。
由于先前姜迎便留了豁口,不曾用力抵挡,于是他这一歪,也就顺势将她之剑压歪。
这时她的剑口正正好擦着他的肩膀而过,他贴在肩膀的灵签也就被它削毁。
一声闷响,灵签消失,也就意味着萧立落败。
姜迎持剑的手尚未来得及收紧,又被如此意外惊得一怔,剑险些脱手坠地。
好在她反应够快,立马握手将剑稳住。
但是这样又显得她确实销毁了对手灵签。
在小场地的裁判员立马宣判,此局姜迎胜。
恰在此时,大场地选人的长香也燃尽熄灭,香灰落入香台。
姜迎:……
不可思议地看着反应淡淡的萧立:他让了?
萧立落败以后,掸掸肩上的灰,从容不迫地后退两步,反握长剑对姜迎一拱手:“师妹好身手,在下败得心服。”
姜迎感觉浑身不适,如同棉花之中揉了沙,愠怒道:“你……”
话未出口,萧立跨到她身侧,借着拍她肩膀的假象手下用力:“师妹不必谦逊,如此剑法,师兄败也光荣。”
姜迎感觉他在阻止自己说话。
然而她还是要说:“你在让我?”
萧立很是夸张地挑了挑眉头,一副惊讶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姜迎沉眸道:“你让了,不是么。”
萧立道:“师妹想多了,事关荣誉之事,身为师兄与前辈,我怎可能让你?
只是我修行受阻,长年停留在五层,身子也因此出现了一些毛病。
方才斗剑我自知自己看着厉害,却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落败之时,其实是我体力严重不支,气息一滞,这才落了下乘,说起来,还是师兄我自己不争气。”
姜迎并不相信他的话:“你要知道,武者之斗,刻意让步是对对手最大的侮辱。”
谁知萧立目光骤然变寒,如吐着蛇信毒蛇森然盯着她:“你既明白,方才又为何刻意退让?”
“……”
姜迎忽然语塞。
萧立这才换回笑眯眯的面容,再度拍了拍她肩膀,声音压得更低:“我知你用意,亦知你心情。
不过你败,于我无益,你赢,才是双赢,对你亦更有益处。
所以,愿你权衡利弊与敢于取舍的头脑,能够与你剑术一般出众。”
说罢,他便身影一晃,直接离开场地,没了踪影。
毫无机会反驳的姜迎:……
等到比试的裁判员宣布结果,并宣布她晋升一级,可以继续到下一场地挑战最高级别时,她才转过头,看着萧立离开的方向目光深沉。
果然是他让了。
并且掐着长香燃尽的时间来让,让她无有退路,除非自己放弃这场比试所得的结果。
然而她放弃这场结果,她便无有下一场的机会。
哪怕还有,以她目前的消耗,再去进行下一场,又是必败无疑,连半分的希望也没有了。
她收回目光,攥紧手中之剑,默默思索起来。
此事若只她自己抉择还好,偏偏方才对方又言,他退让是想“双赢”,所谓双赢,无疑是想分得这场胜利的一杯羹。
加之方才确实是她退让在先,这对关心荣誉的武者剑者而言,是个天大的冒犯,她先前为了自己的利益算尽一切,倒是忽略这一点原则了。
她有些懊恼,心说来的什么界外人,便因为此事将自己绕进这个两难的境地。
这个王朝,真的是阴魂不散,明明司空傅死了,司空府也无有人追来,不该再如此草木皆兵了。
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接受这一次的结果。
大不了,这乙级多出的资源,全部让给那人,算是两清了。
至于云山宗,她便无有那么多厚道的想法了。
反正这个宗门三番四次刁难于她,哪怕方才起争执被举报,若无审判员在,那些掌控相当话语权的“高位者”仍想欺压她这个小分门的弟子,她对云山宗的方方面面,已经愈发失望甚至于讨厌。
她决计前往下一场地,无论输赢,这乙级的奖励都是别人的,她也就沾光得了个等级荣誉罢了。
想着,她收剑前往下一个场地。
然而剑才一转,她忽然想起:这也不是她的剑。
是先前“借”来的剑。
……此人先前说他出于白云峰何门来着?
唉。
真烦。
她将自己的练习剑捡起来,将别人的剑也收好,这才赶往下一个场地。
下一个场地乃六层的场地,混战局面又与五层大有不同。
姜迎在里面一边观看一边打坐恢复,同时也在等着看晋级入内的弟子都有哪些。
结果除了五层的同层混战获胜之人,已经部分四层之人进入,三层场地的弟子再也无人,包括蔺如兰。
想到方才比试五层的萧立,那样的力量那样的差距,竟然还是早早被淘汰之人,那么修为比她还要再低大半层的蔺如兰无法在五层获胜,倒也是合理。
便连她,真要认真比起来,恐怕也难以晋级。
等到选人的那一刻,她还不见三层的弟子前来,她便知道她是此地唯一留下的三层的弟子了。
她谨慎又谨慎地选了一位看着比较弱势的六层弟子,然而过大的力量悬殊以及过于浅薄单一的阵法术法,还是让她迅速落败。
至此,她整场大比结束,无需再继续进行下去。
未曾获得晋级,也就无法前往再下一层观战,她退出整个大比场地,回到场外。
场外密切关注她战况的蛊毒门弟子们立刻围上来,人人都带着溢于言表的喜悦。
“姜师妹!”
“姜师妹!”
“姜师妹!”
众人纷纷喊她,纷纷涌来,嘘寒问暖。
“累么?”
“受伤了么?”
“回元丹你快服下。”
“疗伤丹你也服下。”
“舒筋活络散以及醒神丸不如你也服一些?连着数个时辰连轴转地战,很累吧,劳心费神吧?来,服些安神回元丹药,再吃了这碗师兄给你做好留着的清凉莲子羹,稍后回到蛊毒门,师兄再请你吃顿顶好的,让你睡个大好觉。”
禹松康不知自哪里钻出来,抬着个大大的笑脸凑到她跟前:“姜师妹果然天资聪慧,有勇有谋,能文能武,英姿飒爽,果然乃蛊毒门培养的一代人才!”
姜迎见他凑得太近,连退数步,之后接过魏芳与楚一一递来的回元丹与疗伤丹服下,再接过善厨的松飞逸师兄递来的莲子羹一饮而尽,疲惫的身体终于逐渐恢复活力。
她一一道谢过后,来到人群最后端的白素娥身前,深深一揖:“还望弟子的表现,未曾有辱蛊毒门。”
白素娥此时的心情十分微妙,见状伸出双手扶起她:“你若叫做有辱蛊毒门,那么我等从未为蛊毒门做出多少贡献之人,且非连待在蛊毒门也不配了?”
姜迎叹了一口气:“可惜宗门对蛊毒门之偏见依旧颇深,哪怕弟子今日幸得名次,恐也无法扭转多少局面。”
白素娥道:“让你参赛,从来不是为了让你扭转局面。
他人如何看待蛊毒门与我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取得了极优秀的成绩,并且未有遭到众人反对,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这倒也是。”姜迎道。
这时白素娥又道:“我等方才有意留意,此次大比,你应是唯一一位晋级乙级的三层弟子,你那一身剑术,可谓让你大放异彩了。”
姜迎立马想起那场比试,旋即想到还在她手上的剑。
她便问:“不知大师姐可曾留意那位剑者……那位白云峰的师兄的去处?弟子当时借他一剑比试,后来不及返还,必须亲自寻他还之。”
白素娥想了想:“倒是未曾留意。不过那人,一一先前打探过,因为他的年纪看起来与修为不符,并且看旁人反应,似乎并非一名寻常弟子。
他乃白云峰鹤羽门掌门之徒,当年方入门时,也曾是震惊云山宗的顶尖弟子,乃八成九极高资质的单一金灵根修士,半年不到便修行至炼气五层后期,无论天赋以及速度,均乃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然而后来不知他是过于自傲或是什么,在五层之后,他的修为便戛然而至,至今未有晋升。
闻说他因此沉迷与剑术,大抵是聊以慰藉吧,倒是又将剑术练得极其精湛。
方才我看你与他比斗,似乎颇为吃力?此乃正常现象,还望姜弟子你不必妄自菲薄。
另外看你对结果似乎有所疑惑?这你放心,闻说那位弟子时常在比试之中气息停滞,那时候应也如此。此乃个人问题,同样也是能力问题,所以你胜他天经地义,你无需多心。”
句句宽慰,句句劝诫,白素娥可谓说了蛊毒门多年来最多最“温情”的一段话。
然而姜迎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一段信息:半年不到五层后期……修为受阻,戛然而止,停滞不前……
这个现象?!
可是那分明仅是炼气的弟子!
又是她想多了?
她不自觉抬头,寻找尹三真人的身影,有些着急想与她印证些什么。
白素娥见她如此反应,以为是想寻找那位白云峰的萧立,又让她稍安勿躁,最好休养好,得到最终的定级结果以后,才前往寻找。
姜迎在蛊毒门弟子后方不远处,看到也在关注着这边的尹三真人。
然而看到她身旁的一些陌生面孔,姜迎骤然冷静下来,想到此时时机不对,不能直接上前与她讨论相关的事宜。
她收回目光,先是感谢白素娥宽慰,之后以还想与入门时认识的尹三门郭潇潇打个招呼为由,请众人先回蛊毒门,她随后跟上。
众人只关心她一人,既然她比完了,自然可以放心离开。
白素娥看她神情,又猜她恐怕不止是与人打着招呼这么简单,恐怕还想私下叙旧一阵,或许有私事处理,于是她也不做不识趣之事,带着众人走了。
禹松康在临走前,再次凑到姜迎面前:“不如师兄留下等师妹,也免得师妹稍后徒步回门,太不方便。”
姜迎对他没什么印象,拱手道:“不必劳烦,或许稍后我还要到青山峰一趟,师兄请回吧。”禹松康这才遗憾地离开。
姜迎等他们走远,立马看向尹三真人。
等待已久的尹长眉微微一笑,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肩膀:“恭喜。大比表现,实在惊艳,姜姑娘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说着,她透过暗力,将先前放入姜迎体内的防御符再次放了回去。
与此同时,姜迎感觉到还有一股不同于防御符的力量,也传入她的体内。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迎耸耸肩:“随意,交吧。连同真正的清单一起。”
修士交出三枚中阶的丹药,分别是中阶一品的奇木定禅丹、中阶四品的锻骨丹以及中阶六品的聚魄炼形丹。
姜迎取过,果真抹掉先前的录影。
“剩下的,全交出来,这枚留影石便不再有你。”
那人又忿忿交出中阶六品的回灵丹、五品的天罡炼神丹,以及七品的龟甲防御丹。
还有一枚高阶一品的九转增元丹。
“还有真正的清单。”姜迎半点也不松口。
那人只得将清单交出,姜迎与白素娥一对,这一次清单无误了。
姜迎又将他先前送过来的丹药、符纂等等,全核对了一遍,收入储物袋。
“好了,核实单拿来,我签字。”
那人:“放开我!还有抹掉记录!”
姜迎将所有的记录抹掉。
那修士给她签字,之后揉着被捆得几乎破皮的肩膀,瞪了她和白素娥一眼,灰溜溜走开。
姜迎站在门口,冲着他的背影道:“记住了,蛊毒门不争,是门人性子好,争起来,你们不定斗得过,请你们自重。”
这话说得,让白素娥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自觉露了个笑。
等他走得没影,白素娥忽然道:“方才毒藤伤了他,你将记录抹干净,不怕他回头反咬我们一口?”
姜迎回过头来,目光往下,看了她背在身后的手一眼。
又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师姐取在手中的留影石,弟子早便看到了。”
白素娥一怔,旋即也笑了。
伸出手,摊开手掌,露出内中的留影石一枚。
激活后,方才姜迎与那修士对峙的场景便原原本本地重复出来。
她在姜迎出现之前便取出留影石了,姜迎一来,她顺道将姜迎放出的,在她之前未曾留影的画面也留了下来。
无比齐全。
她将留影石递给姜迎:“你留着吧。”
姜迎摇摇头:“若对方想要滋事报复,必定是冲着修为低的弟子来,此石难免会暴露。
不如留在大师姐手上,日后若弟子因此有难,还望大师姐不吝相助。”
白素娥又是一笑,便将留影石收回了:“放心,你敢争,我便助你。”
姜迎顺道在她那里取了一些修行御毒术所需要的药材毒物,与她聊了几句,告辞离开。
她走后,禹松康自角落窜出来:“太姥姥,你最近对姜小师妹也太好了。”
白素娥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暗叹一口气。
摇摇头转身回屋,并不说话。
禹松康看着这前后甚大的差距,心中冷哼一声。
但面上仍旧带着笑,走入屋里:“太姥姥,这姜师妹的奖赏,可谓是丰富非常……她可有转赠你一些?”
……
姜迎这一次领完一切奖赏,对比云山峰的清单,将丙级的资源分出来,便带着乙级多出的资源前往赤山峰鹤羽门。
那里果然剑修者众,光是站在分门门前,便能看到修士在各处宽阔之地习剑。
她问了门内弟子,兜兜转转,最后在一个中阶的练习剑阵找到正在练剑的萧立。
说明缘由,给出丹药与符纂。
萧立摇摇头:“我说了,我并非真想让你分资源。”
姜迎质疑道:“无论想与不想,你那时确实让了我,那么这乙级便不是我的成绩,我不要多出来的奖赏。”
萧立道:“我如今炼气五层,哪怕你给我筑基丹我也无法进阶筑基,我要你这些丹药有何用?
倒是你,小师妹,你尚有前程,灵根又因意外受损,证明你本身资质天赋非常不错,那么你该用这些丹药好好补补,进阶快了,剑术更好了,来找我切磋,那才叫痛快。”
姜迎还是摇头:“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平白得了个名声,已经是占了便宜,再说此名声的得到途径,对我而言并非公正,我没有办法再接收这些奖赏。
当时是你提出的条件,又是你断了我的后路,那么这些东西,归你,我不要。我若需要的话,会通过其他正当的途径获得,也希望你下一次比试莫要再用这样的手段布局,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便是。”
她说罢,将药盒子放到地上,转身便走了:“你不要也可以扔掉,反正我不会收。”
萧立看着那药盒子惊呆了:这年头,还有这么在乎面子与公正的人么?
白给的丹药都不要?
“喂,你这性子,日后出门历练,岂不是看到秘宝也不拿?”
姜迎回头问:“何为秘宝?既然身为秘宝,不该有主么?”
萧立道:“秘境之宝,或者哪些犄角旮旯的宝藏,都叫秘宝啊。”
“那么无论什么秘宝,只要它有主,我为何要拿?那岂不是不义偷盗?”
“谁说秘宝必定有主?”萧立道,“它可能是天地精华凝聚而成的宝物,或者天材异宝,或者坐化修士遗落之物。”
姜迎便又奇怪地问:“若它无主,我带走它,便不叫不义不是么?”
萧立想了想,点头点头:“不错。”
姜迎摊手:“那不得了?”她的原则是不偷不抢,若无主,又有缘,便如同偶遇野生的娇花,摘走犯法么?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立被她一说,感觉是这个道理啊。
哦,原来也不是个死心眼,发现路边宝物也不拿的人。
修仙界可是有不少天然的奇珍异宝的,若是都放过了,啧啧啧,想想便肉疼。
萧立看了看地上的木盒,既然对方坚持不要,他便收下了。
便在他刚将木盒纳入袖中的乾坤囊,忽然,姜迎又出现在他面前,淡淡道:“这内中有一枚高阶的九转增元丹,你无法进阶,或许可以寻个人护持你化丹冲击一番,看看能否有助益。”
九转增元丹可以增强修士元力,高阶的九转增元丹更是威力非凡。
既然尹三真人明确是元丹有损,那么或许对方需要的力量,正是浓缩了修士力量精华的元力。
炼气期的修士并无元丹,但是他们是有元力的。
正是从炼气期开始形成元力,筑基期积攒元力,到了金丹期,才会有成形的元丹出现。
而萧立修行飞快,证明他的元力累积也飞快。
或许对方便看在这个“快”上,用某种能够窃取元力的方式不断转移他的元力呢?
她在得知萧立情况后,细想了许久,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并且,通常萧立这样的炼气中期的修士,并未炼出成形的元丹,自然不会想到用这种丹药来尝试,也不敢,因为稍有不慎,高阶丹药的药力能要他们的命。
他们最常用的,会是筑基丹或者回灵丹、聚灵丹等等对灵力有直接作用的丹药,而对元力有用的丹药,最起码也会放到筑基期,元丹开始成形时用。
然而他们又无法进阶,便无法利用这些丹药,自然便是恶性循环。
如此一来,也不用惧怕他们拿到什么厉害的资源,可以突破目前的困境了。
由此看来,她与尹三真人对于尹一尹二门不愿意让尹三门与自己这个“九成七”弟子过于接近,是出于资源问题的猜测,与现下又正好有异曲同工之妙。
毕竟她当时若表现得足够出色,迅速筑基,那么拿到尹三真人能够使用的丹药资源,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这又侧面印证了,这个宗门之内必定有能够助尹三真人等改变目前困境的药物或资源。
不过若是如此,那为何宗门未有“偷”姜迎这个九成七弟子的元力,而是直接毁了她的灵根让她修行受阻,又是一个值得考究的问题。
或许,尹一尹二门并非真正的幕后者,他们或许与幕后有一些瓜葛,有一些交易,但是又不清楚真正的幕后者究竟在做些什么。所以他们惧怕尹三真人发现元丹的问题,自作主张对自己出手,而幕后又恰恰由于这个问题牵连甚深,所以并不出面彻底解决此事?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或许尹一尹二门都是幕后的棋子。
总之,姜迎提醒到位了,把遇到萧立后思考得出的方式告知了,之后便又管不着这么多了。
尹三真人对萧立的调查,基本便是那日他自己向姜迎坦白的调查,至于他的功体,尹三真人借机远远看过,也看不出来,所以不排除那手段与尹三真人元丹泄露的手段出自同一人手笔,那么尹三真人必定看不出来。
所以她只能提供思路,信不信,做不做,只看对方自己的选择,她若苦苦相劝,她的可疑度可就直线上升了。
萧立被她莫名一个指点,果然没想太多:“那是高阶丹药啊,怎敢随便用。”
姜迎道:“所以让你寻个人相助啊,并且必须是可信的人,不过你不想,也随便你。”
她说完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立:……
看了看那枚丹药,耸耸肩,先存起来,没有上心,又去练剑去了。
而姜迎送丹完毕,又去处理好蛊毒门与百草门的任务,便开始长时间的钻研闭关。
虽说她现下可以去接收宗门任务了,但她认为她炼气三层的修为,未免太低,做任务也不安全,还不如先潜心修行一阵子。
再说她有百草门这一个进账渠道,不怕没钱,三青真人也默默替她算了贡献点,日后需要之时,她凑不够点,三青真人会出面替她解决。
而在她修炼之时,药宝也不断炼丹修行,当时毁灵符所造成的伤逐渐恢复。
某日,一口气炼了好几枚丹药的药宝忽然对姜迎道:【你别修炼了,躺好,我可以替你修补灵根了。】
姜迎一听:【补灵根?如何补?这不正是我的真实灵根么?】
药宝道:【当时我虽说过你的灵根结果必然不如你意,但是不代表正的只有三成这么低。
大将军怎么说也有七成五,你身为他的后裔,资质不及他,却也未有太差。】
姜迎诧异道:【那么我究竟有几成?】
【正好五成。对比九成七低了许多了,那一日毁灵符又烧毁了部分,才导致你仅有三成的契合度。】
姜迎沉默了:原来先前尹三真人等人所说的灵根受损,是真的受损么?
她是担心多说暴露了药宝,这才不怎么追问灵根的事情。
加之药宝先前的话,让她对灵根本身的资质确实不怎么有信心,大抵觉得三四成差不多便是自己的真实水准了。
她问:【那要如何修补,需要我做什么?】
药宝道:【将你的一切防御衣穿上,关好门窗,留好闭关信息莫让人打扰,之后躺着便行了。】
这么谨慎?
她又问:【需要很久是么?若是如此,我得先将毒田与灵田都打点好。】
药宝想了想:【若无意外,两日足矣。】
但姜迎一听“若无意外”,还是先去打理好一切,再回来躺好等着。
修补开始,药宝将这段时间积攒的药草药力,配合自己的力量,全部融于姜迎的灵根经脉。
她的灵根受损好长一段时间了,现下强行修补,她痛得一口便咬破了唇。
药宝低声让她忍忍,用尽一身药力,以最快的速度修补。
好在它待在姜迎体内时间够长,熟悉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忍耐力、身体承受极限,以及经脉的一切问题,所以施展起来并无太大的阻碍。
整整两日,姜迎躺在矮山小屋的床上,一动不动。
一旁放着救命的丹药,床边还有一层防御法阵,以最大的限度防止意外。
第三日的清晨,努力了两天的药宝忽然闷哼一声,姜迎感觉到运转在她体内的药宝的力量忽然消失。
她有些急,又不敢乱动,药瓶都上手了,问药宝:【你可有事?】
药宝缓了好一会儿,忽然拖着虚弱的语气问姜迎:【你说,我对你好不好啊?】
姜迎没想到它开口说的是这个,奇怪道:【什么意思?】
药宝忽然扭扭捏捏娇里娇气道:【你说嘛,我对你好不好嘛?我替你挡了毁灵符,现在还又把修行来的力量全用到你身上给你补灵根。】
姜迎还是不知道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如实道:【好。】
药宝立刻道:【那,你是不是可以为我牺牲一些什么?】
姜迎:【……你到底想说什么?】一顿,【你是不是想要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接任务
药宝立马道:【要什么都可以吗?!】
姜迎一听它这语气,心中已经有底了,一敛方才的关切与着急没好气道:【想要哪枚丹,你说吧。】
药宝嘻嘻笑了声:【哎呀……】
姜迎嘴角一瞥,更没好气:【你想要几枚?】
药宝立马奶声奶气地撒娇:【你参加大比,赢那么一些丹药,肯定不止是为了自己对不对……】
姜迎:【谁说不是了?】
药宝:【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确实不是,不该是我的,都还给师兄了。】
【哎呀,我说的是该你的那些。】
【哦?那些,我确实是为了自己争取的啊。】
说着数起来:【除掉分出去的那些丹药,丙级尚有十余枚中阶的防御丹与聚气丹等等,这些可在日后离开宗门、进行任务时使用。
至于初阶的丹药,瓶瓶罐罐,足有五十余瓶,各式各样,日常便能使用。】
药宝急急忙忙也数道:【防御丹啊攻击辅助类丹药啊,我自然是不需要的,我要来干嘛呢?对吧。
疗伤丹与化瘀丹之类的丹药,我也不需要,那是保护你的丹药,必须留给你。
但是这回元丹啊回灵丹啊这类的……】药宝嘿嘿一笑,【它们能做的,本药宝能做得更好,你要它们没啥用,还不如好好培养我。】
姜迎好笑道:【这便是你讨药的理由?】
【嗯啊。】
【这些基础的丹药,足有二十余瓶,看你这语气这态度,是想全要了?】
【嗯啊。】
姜迎想了想,坐起来,化出相应的丹药瓶子:【说吧,今日吃哪样。】
【吃哪样?】药宝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就这几样我还得挑吗?】
【你不是要全吃光吧??】
【是的啊。】
【疯了吗,哪怕初阶丹药,吃光我也会死的好吗。】
药宝切了声:【你把本宝当成什么了?区区初阶丹药,能让你死掉吗?
若论化丹,本药宝天下第一,那是天生的能力。别说你初阶的,哪怕高阶,我也能给你轻轻松松化了。】
姜迎冷哼:【瞎说,上一次你还说必须在你承受范围之内,这一次你便敢吹牛天下第一了。】
但是说话的同时,还是拿起药瓶,一点也不讲究地往嘴里倒。
药宝连忙吸收药力,一点不漏地汲取到自己体内,填补方才修补姜迎灵根所消耗的力量。
姜迎别说难受了,连丹药的作用都没有感觉到,这丹药便被药宝全数消化,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她都有些诧异了,问它:【丹药于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如同家常便饭似的,并且家常便饭还会撑肚呢,这家伙,从不见它有过说够的时候。
药宝将一瓶子养气丹吃掉才道:【我便是药,药便是我。丹药造就了我,我也造就了丹药。】
姜迎一听:丹药造就了它,它也造就了丹药?
这是……
这时药宝及时道:【你不要猜。】
一边催促她下一瓶,一边道:【给我留些**。】
姜迎没点好气:【你还需要留**?】
【谁不需要**啊?大将军说了,人都是有**的,所以我也需要**。】
【所以你仅是为了**而**,并非真正想要隐瞒你之身份,或者……种类?】
药宝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道:【这个嘛……】
然而姜迎已经得知答案了。
并且隐隐猜到了它是什么,有些惊奇。
看它不愿意说,她也懒得道破,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药宝生生消化了三瓶丹药。
等到第四瓶,它忽然道:【快快快,我感受到我的药田要回来,你一口气吃两瓶好了!】
姜迎心说你不撑我都撑……
吃丹药吃撑……她怕会变成修真界第一人。
她硬着头皮,又灌了两瓶基础的养气养元的丹药。
一枚枚带着草药芳香的丹药入体,如冰蚕丝一般清凉。
药宝直接吸收药力,故而并无药力流转体内那种舒适的感觉,眨眼丹药便消失在丹田处了。
忽然,药宝舒适地长叹一声,紧接着,姜迎眼前一黑……
白茫茫的空间,熟悉的清凉的温度,熟悉的场景。
地面也是白茫茫的,如同有一片云雾铺在其上。
然而今日的地面除了一小株叶芽,并无其他。
原来杂七杂八的灵草和草药都不见了,只有最最开始的那一小株圆圆的叶芽静静地长着。
姜迎看了一眼叶芽,坐到它面前:“药田回来了啊。”
叶芽晃了晃:“嗯啊。回来啦!”
“原先的草药都不见了?”
“不见了,那一日你被偷袭,我用它们转化为力量保护你了。”
姜迎想了想:“那你方才吃了这些丹药,怎么也不见有药草长起?”
药宝道:“正是那些丹药再次激活我的药田,它们已经转换为力量了,无法长在药田里了。
并且这些丹药乃仙家提炼的丹药,我没有办法过去提取其中的药材,不似在你们王朝时候,丹药都是直接以草药研磨的,随随便便便提取到了。”
姜迎道:“所以灵丹你是无法吃一枚长几株草药的。”
“嗯呢。”
“那么你这药田打算如何用?你自己炼丹所需的药材,你能自己种么。”
“我便是这个意思,日后我自己种药材,便不需要你去买了。还有还有,小石藤们的灵虫饲料也可以让我来种,我能够种很多很多的灵草的,种完还能自己吃。”
姜迎对此没有意见:“便依你的意思办。”
药宝立马又变得奶声奶气的了:“那,剩下的丹药……”
姜迎道:“药田有了,你也恢复了,我的灵根也修补完毕了,今日到此为止。”
“啊?!”
“哪怕那些丹药只有初阶,也可作为急用。再说了,宗门奖赏,你一日之间吞个干净,日后若有人问及,或被发现药瓶空空,难免引人生疑,还是谨慎为上。”
药宝道:“是你的便是你的,谁还会在送出手后还回头找?”
姜迎道:“世事无常,不可不防。”
“我看你就是不想我吃。”
“你想多了。”
“你一说这话,通常便是真的,哼,小气鬼。”
“细水长流你懂不懂?”
药宝气呼呼地闷哼一声,不说话了。
姜迎也不管它,收拾了东西,准备了药浴,这一次修炼御毒术。
…………
此去经年。
眨眼,姜迎御毒一式到达了五层,掌握了过半的御毒招式,熟悉蛊毒门各类毒物。
此时她已经能够熟练运用御毒术前五式,此五式,御毒、运毒、化毒、汲毒、解毒,基本能够应付寻常的毒物。
至于后面,便是毒术与阵符器等的配合,涉及得更深,也更难,姜迎还停留在能够运用的程度,若论精通,还远远不够,不过也能够应付许多场面,也颇有一番制敌的手段。
至于修为,三年时间,也到达了炼气六层后期,此速度除了有恢复到五成灵根契合度的助力以外,自然还有药宝与四境环境的鼎力相助。
只不过为了尽可能掩饰,她也同步修行隐灵术。
虽说不可能瞒得过修为比她高多多的人,但她时时在蛊毒门、三青峰、万物阁三线单调往来,并无有太多修士前辈能看见她,也就够用了。
又过了半个月,她成功进阶炼气七层,在这日日苦修的日子里,也终于是腻了。
恰巧,白素娥找到了她。
“姜弟子,近来修行可是顺利?”
白素娥一眼看出她的实力,边是在心中赞许,边是慰问一二。
姜迎施礼道:“多得白大师姐与各位师兄师姐指点,弟子修行之途,畅通无阻。”
白素娥笑道:“指点?你这说话的本事,还是不变。”
姜迎笑而不语。
此时白素娥化出一个册子递与她:“你入门也有四个年头了,按照云山宗规矩,也到了必须提供贡献值的时候。”
云山宗作为东小灵界一大仙宗,财力资源浑厚,自是能为弟子提供最好的修行环境。
此个“好”便在于新入门弟子,头三年免除一切贡献任务,可以潜心修行,并且能够通过各个大比,享受宗门资源。
三个年头过后,才开始需要提供贡献值。贡献值通常与宗门的任务相关,每一项任务,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不同,有不同的贡献值与报酬。
譬如在宗门之内,宗门的各大领峰都会下达日常任务,如打扫、巡逻、通报、守门等等。
这些任务,程序简单,风险低,那么贡献值不多,报酬也不多,贡献值全数记录在案,报酬则归弟子所有。
而宗门针对外界的任务,则是以宗门或分门为名义,在外界接下的任务。
这样的任务,风险不定,难度不定,贡献值与报酬的类型、数量均不定,但通常都会比宗门内的日常任务高得多。
这些任务的贡献值也全数记录,而所得报酬,则需要与宗门以一定的比例分配,并非完全个人所得。
这些贡献值,针对一直未曾进入分门的弟子,需按单人贡献值来计算。
若是进入了分门的弟子,则计算到分门的总贡献值中。
未进入分门的弟子,单人贡献值不够,并且一定时限内未曾补足,便会面临降为杂役弟子的风险,情节严重者,直接驱逐出门。
而进入分门的弟子,每位弟子的贡献值都算入分门总贡献值,只要分门总贡献值足够,宗门便不会再额外施压,甚至贡献值名列前茅者,有额外资源奖励。
而若不够,以分门为单位,下达强制令,若在强制时间内仍旧无法补满贡献值,则强制解散整个分门,之后,被解散的分门弟子只能以单人计算贡献值,再不达标,沦为杂役或离开宗门。
对于进入分门的弟子,贡献任务也有两种完成的途径。
一是可以在分门同意的情况下,由分门代为提供。
二是由弟子自己前往领取宗门大大小小的任务,赚取相应的贡献值,算入分门总值。
通常在大分门,由于分门人多,弟子能力出众,任务完成度优秀,所以总贡献值极高。
方进入大分门的小弟子,便能够通过消耗分门多出的贡献值来继续修行,便如尹三门的郭潇潇等人。
哪怕是普通分门,只要小弟子被分门足够重视,分门也可以利用总的贡献值,来为潜力弟子赢取更多的潜心修行的时间。
在姜迎进入蛊毒门的第四个年头,白素娥与蛊毒门的其他弟子便合计这么办了。
姜迎平素会借照料灵田为由,到灵田之中捉虫养虫,这也能够积累贡献值,并且无需坦白四境的工作,她将这些贡献值提交,不够的,白素娥给她补。
蛊毒门哪怕没有很好融入云山宗,但云山宗某些时候,还需要到他们提供的一些特殊的毒物毒丹,进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而蛊毒门不享用宗门的大部分资源,宗门对这个分门要求的贡献值自也不高,通过蛊毒门师兄师姐的任务,通常并无太大的压力。
现下已经是第四个年头,白素娥才找到姜迎,已经是十分宽容的待遇。
她将记录贡献值的分册递给姜迎:“虽说你在蛊毒门表现得极好,你的师兄师姐们都觉得你是蛊毒门不可多得的潜力股,愿意为了助你更快修行而为你承担贡献值,但是蛊毒门上半年出了一场意外,你的一位师兄不幸因毒身亡,你应当还记得。
加之你魏芳师姐与松飞逸师兄日前接了个任务,进行得不大顺利,两人均身负重伤回归,这蛊毒门能用的门人便一下子少了三位。”
她指着册子道:“现下又接近年末,快到宗门大核算的时间,蛊毒门还差着一些贡献值,迫于无奈,恐怕需要你助力一二了。”
她用的是“助力”,可谓是十分客气的说法了。
无论哪一个分门,弟子做任务贡献分值都是必须的任务,所以姜迎听到这个用词,忙不迭拱手道:“大师姐万不可如此客套,此乃弟子的分内事。”
接过册子一看,还需要一百二十三个贡献点,仔细一算,可以去接宗门的大任务。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外出
宗门大任务有单人的任务,也有合作的任务。
合作任务宗门会酌情分配不同修为等级的弟子,以他们的任务完成量衡量贡献值,确保任务的完成率之余,也能够带修为低资历浅的弟子一把。
当然合作任务的难度基本较大,所以弟子们所能取得的贡献值会更高。
姜迎前往公布榜看了半天,便领了难度较大的合作任务,是伥鬼任务。
据悉,东小灵界的礼安县南部大山之中,出现了许多伥鬼,并有附身入城作乱的迹象。
若说寻常的伥鬼,活动的区域基本只在深山之内,并且受虎限制,不得远离。
伥鬼入城,意味着它们远非寻常伥鬼。
加之礼安县所在区域的修真宗门已经出面处理过了,结果不知为何每每铩羽而归,还有修士中途丧命,这便意味着事情绝非表面的那么简单。
再由于礼安县面积极广,包括县内大大小小的城镇,难以预测究竟有多少被伥鬼附身之人,需要到的修士也就越多。
礼安县的县长大人只能出面集资,请各大宗门前来处理此事。
云山宗便是他们请求的其中一个宗门。
云山宗声名广传,待民亲厚,哪怕也是东小灵界一大仙宗也毫无架子,只要是民间委托,费用均会大大降低,绝不漫天要价。
接受委托之后,若发生变故,宗门也会自主派出更多修士,保证事件能够完全处理为止,通常不会额外加价。
于是在没有百分之一百处理完全的信心之下,民间的许多大型事件都倾向于寻找云山宗,哪怕集资也要请宗中修士前来。
这一次云山宗派了十三位修士前往,其中三位分别是筑基后期术修,为了调查山中大虎而去。
其余十位则负责协助前辈以及寻找县中附身之人,驱除附身之鬼,在有必要的时候,还要回来求援。
姜迎炼气七层,自是在那十人的队伍之中。
她入门的这四年,参与过数次大型比试,剑术与阵术都运用得极好,所以领取任务之时,并未受到阻拦。
有了任务,她次日便要出发了。
蛊毒门众人得知此事,不约而同前往寻她,给她传授出门做任务的注意事项等等。
说来可笑,蛊毒门是做过许多任务不错,但要么是比较低级的单人任务,要么,便是他们分门自己去寻找的任务,完成后将任务相应的酬劳折算成贡献值上交。
有时候酬劳比较多,门内还能留下一二,但有时候,接的任务本来便不大,得到的酬劳便只能全数上交,以凑足够的贡献值。
宗门不给他们任务的理由,一是他们用毒,担心错毒平民,这样云山宗难辞其咎,声名也会受到极大的牵连。
还有一个,是他们习毒途中总是伤的伤残的残,容貌哪怕受损不严重,也是嘴唇乌青眼眶黑的,寻常人见了,能不害怕么?能放心么?久而久之干脆不让他们出门见人了。
也就后来来了个比较细心也比较注重自己样貌的楚一一,面上疤痕较少,也用养颜丹等丹药将乌青掩去,与寻常姑娘无异。
她能够接一些正常的宗门任务,但是又由于其用毒,宗门出于考虑,大多数时候还是禁止她碰大任务的。
现在有了姜迎,事实证明,她天生有剑术底子,又不知何时学了青木诀,哪怕不用毒,也颇有杀伤力。
这是蛊毒门主修毒术的弟子们所不能比的,大家都不知道她从哪里挤出来这么多时间,能在将所有事情处理好的前提下还学这么多东西。
只能证明此人天赋与智力等等,都是寻常人所不能比,所以大家都十分看重她,想让代表蛊毒门出人头地。
得知姜迎要离开宗门进行任务,众人将珍藏着的好一些的丹药和防御的法器都拿过来了。
魏芳身受重伤,也坐着木轮椅前来,将自己的一件中品的防御衣给了姜迎。
但是姜迎有金木蚕衣,还有两道高阶防御符,不需要再多的防御法器了。
若是这几样都抵挡不住危险,再要更多也无用,还不如留给需要它的人。
“不必了师姐,我这些年保留了许多宗门发下来的防御丹与防御符,不必再消耗一件法衣,师姐留着吧。”
魏芳蹙眉不愿,楚一一一把将她的法衣推回去,亮出一个瓶子:“我特制的防御丹,也有中阶的效果,还能够在一刻钟之内增强你的功体,并提高你身体的强韧性助你脱离危险,拿去。”
姜迎心说不都一样么?“不必……”
楚一一道:“你若不需要,不服便是,又不会消耗。”
法衣与防御丹不一样,前者防御力量更强,但更难制作,也无有特定的防御目标,一旦受损便无用了。
后者制作相对方便,也能够多次利用,炼制起来,熟练者,也并不麻烦。
姜迎想了想,将它收下。
魏芳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
而独钟于研究吃食的松飞逸则送来一个糕点盒。
一个八尺男儿,高挑清秀,面容受损的那一部分以一个银面具挡住,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如同一位清冷的贵公子。
然而手上捧着一大盒精致且五彩的糕点,枚枚玲珑剔透,堪比巧姑娘的手艺。
“此白色的水晶梅花糕,莫看它精致剔透,实则含有剧毒。”
众人一听,顿时面容大变:
“说了此次不用毒!”
“松飞逸你给我放下。”
“姜师妹走走走,咱不管这坏人。”
松飞逸一听,翻了个白眼,盒子往姜迎面前再推一些:“不是毒别人的,是毒自己的。”
“你还想毒姜师妹?!”
松飞逸又翻白眼道:“听人说完不行么?此毒又名再生毒,什么叫再生?复生,再一次生机,保命用。
服下此毒,三息之内必然断气,呈现出死相。
但是半个时辰之后,此毒散尽,便会‘死而复生’,俗称诈死药。
姜师妹此次的任务,是对付伥鬼,伥鬼只引诱活人。
若她出现危机,当场诈死,伥鬼便会离开,之后她再活过来,赶紧跑,不就能逃出升天了?
而且这只是白色的梅花糕是如此用途,你看这黑色的月季花哈,此乃草木生。何为草木生?便是专门针对你的青木诀所做的辅助药,能助你功体暴涨,灵力恢复。
并且你服下之后,此药会透过你的身子,散发一种清香气体,催生你身周的灵植,这样你操纵起来,会更方便。
至于这绿色的荷花叶,嘻嘻,此乃强效的僵毒。
你服用后,此毒也如草木生一般,会透过你之身体向四周散发,但是它不是草木生,它毒人,能让人身僵硬个至少一刻钟,你便趁这一刻钟赶紧跑,跑不掉,一共三枚,能够你拖延三刻钟。
再再跑不掉,喏,这里面最好看的,粉白粉白的并蒂莲,是最毒的糕点。
你吃大的那枚,那是解药,小的那枚则是软骨散,往地上一扔,所有靠近你的人,骨头眨眼便能被软化。
若对方有修为,也能够暂时软化筋骨一阵子,到时候,你该杀的杀,杀不掉的赶紧跑,莫要恋战。”
众人听他说完,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这只是一盒糕点啊!
处处是毒真的合适吗?
“怎么好看的全是害人的毒,反倒最不好看的才是药?”
松飞逸理所当然道:“这盒糕点如此精致,若有贪吃之人看到,岂不是会忍不住想吃?
若姜师妹在,她能够阻止,若她不在,有人来偷吃,那岂不是把她的救命药吃掉了?
所以我要将毒做成最好看的样子,对方想吃,便会从好看的吃起。
贪嘴之人,毒便毒了,又毒不死,只要小师妹的救命药还好好的,谁管这么多?
再者说,身为前来解决事件的修士,夜里难免造敌手潜入。
届时看到这盒糕点,若他们嘴贱非尝一口呢?那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了?所以小师妹,你夜里在房内,一定要将糕点放到最显眼的地方,哪怕你不睡,有人迷晕你,这糕点搞不好也救你一命。”
众人心说你想得还真多啊……
楚一一一脸无语地看着松飞逸:“师兄,醒醒,不会有人夜潜还要嘴贱吃别人的糕点。”
松飞逸撇撇嘴:“不吃更好啊,毒也是救命药啊,给小师妹省毒了不好?”
姜迎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听着又觉得实在有趣,便也接下:“好啊,只不过它们可有期限?放久了不会坏掉吧?”
松飞逸笑笑:“你师兄我的手艺,无论是什么,放个一两月没得问题。”
姜迎便放心了,将盒子盖好,放入储物袋,旋即在其他师兄师姐的盛情下,又收了一些疗伤丹与毒符,便要与他们告辞。
这时一直站在远处的白素娥走上前来,递了一根漆黑的管子给她。
“你师兄师姐赠送的物品够多了,若能保命,早便保下,若还不行,证明对方颇为棘手,恐怕插翅难逃。
此引路飞虫你带着,蛊毒门有其母虫,折断此管将它们放出,它们会自行回来母虫身边,多远也能飞到。
而它们体积极小,哪怕有人中途破坏,难免漏掉一些回来,那一些能够凭着自己的气味痕迹,回头寻你,届时你一定留着此管,我便可以带人前往救你。”
姜迎一看这黑管,想起当时初救楚一一时折断的黄管。
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质地,再看这自动寻路功能……
莫非那时候楚一一所说的信号烟,其实就是这些引路飞虫?
果然楚一一开口:“这便是你救我那日所用的飞虫,只不过我们为了掩人耳目,对外都称作信号烟,以免有人惦记此虫。”
姜迎连忙将它收下:虽说远水不定能够救近火,但若发生被困被绑的情况,此虫会是真正的救命药。
她郑重谢过所有人,送走他们,她便回屋收拾行囊了。
在夜里,她又去了一趟三青峰,向三青真人告假。
三青真人一听,给了她三万灵币,为了方便存放,折合成一枚上品灵石,十枚中品灵石,一百枚普通灵石。
是大四境灵植即将结果果子的预支灵币。
他说出门在外,难免需要应急,有钱傍身比没有的好。
哪怕安然无事,回来的时候也可以购买一些喜欢的物品,毕竟外界有云山宗没有的东西,也比云山宗精彩,多出去走走,开开眼界,不要因为囊中羞涩而留遗憾。
姜迎感激地收下,有一瞬间,感觉今日有一种回到将军府儿时的感觉。
那时候她出门游玩,哪怕只在附近,也是一家人争先恐后给她送东西。
哪怕是仆人也要塞她一些零嘴或铜钱,说大人不让她买吃食或玩具,便用他们的钱偷偷买。
她忽然鼻子有些酸。
连忙拱手作揖,掩饰了一下。
再之后,她前往大四境。
她要将先前所用的沙漠石藤的分株带走。
此分株经得三青真人同意,能够随意带它们离开。
并且这些年来,它们都在本体身边,受身体的精心培养,现在已经与本体无疑,能够和药宝对话了。
与本体也是一模一样的性子。
加之她时常在沙漠境带着它们练剑,有了相当的默契,是能够配合她布阵、运阵的小藤了。
皮皮花得知她要离开,当场保证,代替她管好整片沙漠,等她回来必有至少一万灵币的果子作为奖赏,当然了,受伤了要扣钱,没回来的话,哼哼!
姜迎深知这几年沙漠境能够如此和谐,果实哗哗地结,其实就已经有它和原来小四境的石藤们相助管理,所以她很放心,喂了她最大最肥的灵虫,这才离开。
次日,她早早来到任务小队的集合点,与其他九人见面。
三位筑基后期的前辈,分别乃白云峰、黄土峰与青山峰的分门前辈。
之所以有此三人,考量的是山中土多草木多,正好便于黄土峰与青山峰的前辈发挥优势,以此探查山中一切动向。
而白云峰前辈攻击力强,并且擅长各类阵法,斩杀猛虎或伥鬼更有优势。
其余的十人,有一人乃筑基中期之人,三人乃筑基初期的人,剩余的六人则都是炼气期。
彼此打了个照面,十三个人坐着大飞舟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虎作伥
礼安县乃一个大县,在东小灵界,也算是比较繁荣的地区。
此县算上周遭城镇,足有一百五十万人口,并且并不算其中的修仙门派的人口,因为他们不受县府的管制,受的是仙门之间的法则约束。
来到礼安县,姜迎等人先是来到县府。
修仙界并无朝廷,但有民间管理机构。
地方划分城、县、镇、乡四级,人民自行推选管辖的城府、县府、镇府与乡府府长,作为代表各区域的府衙,管理人民秩序并守护民间秩序。
各层级府邸权力乡级最低,城级最高,乡级无法处理之事,往上一层层上报,直到解决为止。
若连城级府衙也无法解决的事情,若是民间纠纷,则召开公审会议,由人民自行判断。
若关系到治安,则会寻找仙家前来解决。
便如这次的伥鬼事件,寻找民间力量根本难以成事,于是事发之后,根本无需上报,便直接寻找了仙家前来。
来到县府,偌大的府衙,内中已经接待了其他仙宗的修士。
由于资金有限,而云山宗哪怕是亲民的仙宗,委托的费用也会比普通的小门派多出许多,所以为了合力分配银钱,县府请了云山宗之余,还请了其他一些小宗门,觉得那里的修士可以协助云山宗的大修士。
所以姜迎等人来到时,县府之中已有二十余位别派的修士在等候。
一看见飞舟上的云山宗宗徽,以及内中修士绣着云山宗宗徽的腰带,众人便知道来者的身份了。
一瞬间争先恐后地上前作揖:“原是云山宗的道友来了!”
“欢迎欢迎,久仰大名,有幸与云山宗合作,实乃小友大幸!”
……
一番恭维,宛如民见了官,小官见了大官。
马屁都拍出花来了。
当然针对的是那三位接近筑基圆满的大修士。
而本来也想上前迎接的县府之人反而挤不上来,有些着急地在后头踮脚观望。
舟上的一位炼气修士见状,上前对其中一位大修士道:“前辈,咱们下舟再聊吧。”
一句话,提醒的不是大修士,而是挤在周遭的别门修士。
众人立马心领神会地散开了。
前方的三位云山宗大修士这才下舟,走到等在后头的县府府长面前略施一礼:“府长,幸见。”
府长吓得连忙施了更大的礼:“使不得使不得,小民受不得如此大礼,仙人莫要折煞小民了!”
三位修士只笑笑,收了手,对府长道:“不知是否人到齐了,可以详细解释此次事件了么?”
府长看了看院里的人,点头道:“齐了齐了,再不到的,小民之后讲解也罢,不要浪费诸位大仙的时间。”
说着,引人入府,但凡有一定修为及地位的,都在府内落座了,其余的实在坐不下,也不适合与前辈同坐,便站到自家前辈身后听着。
府长与一众兵士也都站着说话。
“是这样,礼安县大约一个月前,接连出现人口失踪案件,上报失踪的,全是县中的青壮男子。
我等带领士兵们四处寻找查探,他们一未出城,二未离乡,约莫着都在家与田地之间活动,不知怎的忽然便消失了,毫无征兆。”
这时天照派的一位修士忽然开口:“这个……”
但又一顿,先看了云山宗的大修士们一眼,见对方看着自己,并无多大反应,这才继续道:“不知这些男子失踪前后,可有行为上的异样?譬如性情大变,或者与亲属有所争执?”
府长正要回答,忽然也顿住,小心翼翼瞟了三位大修士一眼。
云山宗的三位大修士都有些无奈。
黄土峰的纪真道人轻咳了一声,摊手示意道:“诸位畅所欲言啊,何故停下?”
府长这才回答那位修士:“并无异样。”
那位修士又道:“那么他们当日行程,可与日常有异?”
府长道:“问题便在此处。咱们礼安县主要经营的,都是农物,乃一大米粮产地。
县中人家无论乡镇,均以农活为主,这些青壮男子每日最多的活计,也都是下田耕种。
据我等调查,这些男子当日都干完了农活,回家放好工具,说是到屋外溜达溜达,一溜达,便再也没溜回来。”
众人一听,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原先发问的天照派修士道:“听起来,像是这些男子有意离开。”
“问题便在此处。”府长道,“我们便是怀疑他们有意离开,沿着这个方向调查,才发现县中潜入了伥鬼。”
修士道:“愿闻其详。”
府长道:“一开始我等怀疑他们私自离开,途中遇难,便在四周排查起来。
但是无论如何排查,均未发现任何踪迹,也未有任何尸体。
倒是有人询问了周遭居民,发现有居民看见他们的行踪,一路查到最后,都是在近山之处断了线索。
礼安县的大山,距离居民活动之地均有十余里远,并且山中野兽居多,凶险非常,县中除非猎户,都不会前往那里。
再者这些失踪的人也不在同一座大山附近失踪的,四面八方都有,我们便想不到上山寻找,直到……”
言至此处,府长倏忽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起来:“后来确实是上山的猎户发现了第一具尸体,死在山脚下,死相极其惨烈,但最后通过辨认还是确定了身份,是失踪人口之一。
后来,我等觉得不对,便决定组织上山寻找了。这途中还损失了县府近半的官兵,这才找到好几具尸首,见损失过于惨重,便去寻找了仙家仙人代为处理……”
天照派的修士立马问:“官兵队伍因何损失?”
府长沉默了一下才道:“一个是遇上大虎了,一个是,哎,山中光线昏暗,我等为了提高效率,又是分小队走的,走着走着,有小队便在林中走失了,再也没回来……”
众人沉默。
片刻后纪真道人问:“那么是仙家来人,才看出是伥鬼作祟是么?”
府长道:“正是。他们进入山中,发现有猛虎成精,山内亦有伥鬼。
后来恰好县里发现有失踪之人回归,仙人闻讯,恐有蹊跷,便前往查看,发现竟然是伥鬼附身,原身之魂早已……唉。”
纪真道人沉吟一声:“这不对呀。”
“哦?因何不对?”
纪真道人道:“何为伥鬼?被虎所害者,魂不得散,为虎作伥,即为伥鬼。
也就是说,虎类不食其魂,而是指使其魂为其行事,吸引更多的人自入虎口。
以府长先前所言,这失踪人口,部分已死在山中,且死相惨烈,证明这些人是虎精不屑利用者,直接吞食。
那么但凡保留尸身者,便是可以利用者,即已成伥鬼者。
因此这回归之人,因当是已成伥鬼之人,即尸身本来之魂。这样更不容易暴露自身,有利于行事,没理由留了尸身不食,又让其他的伥鬼附身啊。”
府长嘶了一声,难办道:“小民不懂这妖啊精啊的事情,倒不知其中有如此讲究。”
一位阿含派的修士则猜测道:“或许是失踪人口之魂已被吞食,来的是已有相当功力的伥鬼,否则此事也不可能闹得满城风雨。”
纪真道人琢磨片刻,还是摇头:“通常猛虎成精,多是食人到一定程度,忽然感受到体内力量的变化,开始自行琢磨着修行。
这样的虎精,主要吞食的,还是人的血肉。
若是懂得抽取魂魄之虎,修为恐怕早已不低。可是这样的虎精,必定也有相当的灵智,不该犯那样的错误才对。”
有一位年轻的修士插话:“或许还是看在时间久的伥鬼修为高,这才……”
纪真道人道:“伥鬼修为再高,也高不过虎精。
它们根本无法离开虎主太久太远,甚至无法离开山林,因为它们需要山林灵气以及虎精精气活命。
反之它们若能离开,证明虎主得有多少本事?那它也不必大费周章啊,它自己侵城,一口气便能吞食不少精魂。”
有人道:“可这到底是食人扰纪、天理不容之事,那虎精恐怕也不敢如此张扬,直接入城,故而迂回行事。”
有人附议:“如今此法,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确保效率,乃是长久之策。”
纪真道人一拍大腿:“正是此点最为可疑。
你们想,若虎精的威能足够,它便能助一切伥鬼离开山林。
而初成为伥鬼之魂,更依赖虎精的操控,甚至连自主行动也做不到,这样的新魂,派出门不更能掩人耳目又确保效率么?否则将有了一定修为的伥鬼派出来,还可能遭到伥鬼的背叛,何故冒如此风险。”
于是众人沉默下来,纷纷觉得是有这么个道理,可若真是如此,这虎精为何如此为之,又确实令人琢磨不透。
由目前所知来看,这伥鬼也只是通过某种言语,诱人入山,或者诱至僻静之地再加以杀之带走,这不需要多少功力便能行事,也就是说新的伥鬼也能够做到。
而新伥鬼躲在自己原本的躯壳之中,再稍加掩饰,也更难让人察觉不妥,行事起来确实更为方便。不似现在,正是因为有修士发现有人魂体不一,才发现有伥鬼作祟。
忽然有人问府长:“不知其他修士为何无法解决此事?是因为此地伥鬼太多么?”
府长立马摇头:“不仅伥鬼居多,有仙人入山寻那虎精,打算斩断源头,没想……”
他忽然看了一圈在场的修士,这才咽着唾沫道:“上山的仙人,出自城东边的小门派,一开始乃三位炼气期的小仙人入山,结果……无一人返回。”
在众人诧异的凝视下,他又道:“且门派中的副掌事,两位筑、筑基中期的道人闻讯入山寻找,也……也无功而返,且受了重伤。”
忽然有一位年轻修士站起:“此事府长为何不提前告知我等?还是仅有我等不知情?”说罢看向其他修士。
其他修士纷纷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云山宗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显然是不曾预料此事的。
府长急道:“我们有提前告知啊,我已然交待每一位递交委托请求的信者,务必交待清楚此事。”
那修士道:“我们只听说途中有修士伤亡,并未听说,那竟然是筑基的道人。”
府长道:“此点,我叮嘱了每一位信者,务必交待清楚,怎么会独独这件事不清楚呢?”
修士一怔,又看向自家门派的道友:“有么?”
他们摇头。
一旁的其他门派的修士也面面相觑。
“我们不曾得知此事。”
那位年轻修士便道:“若连筑基中期的道人也身负重伤,那么我等尚未筑基者,恐怕不是虎精与伥鬼对手。
你们若一早告知此事,我等门派必然会派遣更为合适的人选,而不是让我等白走一趟。
并且如此严重的信息失衡,稍有不慎便是平白送命,府长,你这回可是陷我等于重重危机啊。”
府长连道:“不是,真的不是,哎呀,冤枉啊!”
他哆哆嗦嗦走入府内书房,取出数封一看便下了功夫修饰的金边密封信封,递给修士与其他修士:“仙人请看,此乃我等准备的委托函,内中有特意交待筑基掌事重伤一事,还望过目!”
接到信封的修士便拆开信封,一看,面色也很古怪。
内中确实详细写了,曾派三位炼气修士前往,无人返回,后又派筑基中期掌事前往,重伤而回。
修士们将委托函传阅下去,一直到云山宗,传递信函的修士还是双手奉上的。
纪真道人、青山峰的返璞道人与白云峰的铭剑道人一同查阅信函。
末了,纪真道人与铭剑道人看了一眼返璞道人,后者化出自己代以保存的,县府送到云山宗的委托函。
上面模糊其词,只道有人伤亡,并未写明伤亡情况。
也正因如此,云山宗才会先派三位筑基后期的道人前往,加上一位筑基中期、三位筑基初期者,剩下的,便都是炼气期弟子。
三位道人齐齐看向府长。
府长一哆嗦,跪倒在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陷阱
“哎哟,诸位大仙,诸位大仙人,明鉴,求明鉴啊!”府长急得给修士们磕头。
“小民一介凡人,被众人推举为府长,已是三生之幸,何苦去害人呢?!
小民年幼时便被仙人测出灵根有缺,资质极差,无法修仙,故而小民再如何挣扎,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又何苦与那什么虎精伥鬼联手,去做那不义之事?!
再说了,小民哪怕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当着诸位仙人的面撒谎呀。
若小民当真有心隐瞒,也无需在方才告知诸位真相,行如此拙劣的手段呀!”
他颠颠倒倒反反复复,说的均是自己没有在委托函上做手脚。
搞得在场的修士们也有些无语:也没人说是你干的吧。
纪真道人释出灵力托他起来:“无人怀疑是你,你不必慌张。”
府长都吓出一身冷汗来了,心说那你们方才个个盯着我做撒子哦?
一个个眼神都要杀人了是啥子意思哦?
还有那位年轻的仙人,分明句句职责他啊!被仙人职责,一不小心仙人一掌过来,身子都能给劈碎咯,能不慌张么?!
年过半百的府长连擦冷汗。
这时有修士问他:“不知负责送信的信者可在?能否请他们出来?”
府长连忙道:“在的,应当在的,我这便让他们过来!”摆手示意手下去喊人。
有一位官兵急急忙忙离开了。
但是不到片刻,那位官兵又回来,慌慌张张赶到府长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府长一听,吧嗒一声又摔地上:“死……死了?!”
众人皆惊。
那官兵则惧怕不已地对众修士解释道:“他们……他们本来都在隔壁候着,怕仙人要提问,可是小的方才前往一看,死……死了……全都死了!”
这时,姜迎忽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纪真道人、反璞道人与铭剑道人则齐问:“人在何处?!”
官兵连忙带他们前往。
便在府上的官兵大通铺,一共通知了五个门派,便有五位信者,横七竖八倒在屋里。
他们身周并无血迹,但死者均双目暴突,血丝尽现,显然承受了巨大的颅内压力。
三位道人前往查探。
也有一些修士前往观察。
姜迎在混乱之中,悄无声息走近其中一名信者身旁,摸了摸其体温,眸光忽转。
这时返璞道人道:“体温尚在,证明方死不久,那么方才谁来通知他们,又有谁来过此屋?府长,望你下令封锁此府。”
府长立马下令,然而这时,又有人道:“方才报信的官兵不见了!”
众人一看:果然,那人不在此处!
“追!”
返璞道人纵身欲追。
“慢。”姜迎一步拦在门前。
面对这个陌生修士的拦路,众人都有些愕然。
返璞道人蹙眉道:“姜弟子?因何挡道?”
姜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收敛神情,拱手道:“此人已离开府衙,往南疾行,而恰好伥鬼一事,便出在南部群山,若想了解此事究竟何人在幕后操控,跟着此人,不更容易发现么?”
返璞道人诧异道:“你如何得知?”
姜迎看了一眼其他人,对府长以外的一切官兵做了个请出门的手势:“请回避。”
官兵们一听,望向府长。
府长一听,对他们摆手:“那你们走,先出门回避。”
众人只能回避了。
之后姜迎才化出一根沙漠草藤:“先前那人回来报道死讯,我便觉得事有不对,抱着有好过无的心,让我的石藤在地底跟着他行动。”
返璞道人一看此藤,抬了抬下巴。
之后又道:“那你因何觉得事有不对?”
姜迎看了一眼府长:“前辈方才问及信者,府长所答乃在的,‘应当’在的。
而那位官兵回来之后的解释,却是语气笃定地说,他们都在一旁候着。
此间差别,弟子也想着可能是个意外,但他毕竟方自现场回来之人,弟子便抱着以防万一的心,加以追踪,谁料他还真的跑了。”
一番解释,众人不由“嘶”了一声:竟有这般心思?
不愧是云山宗修士啊!
返璞道人及其余两位道人则对视了一眼,各有想法。
返璞道人道:“既然如此,该按你说的办,但是你确定你的草藤不曾被发现,或者被发现后,能够继续追踪么?”
姜迎道:“自是不能,所以弟子需要前辈支援。”说着化出一道带了草藤气息的引路符。
返璞道人一看:明白了。
接过引路符,拈了一道法诀,引路符被他隐藏了气息钻入地底,还有更多的被他隐藏了踪迹的灵植一路往前赶。
之后,姜迎忽然又道:“出门的官兵也有三人离开了府衙,往同一方向疾行。”
返璞道人等人已经无法掩饰眼中的赞许之光了。
一样的手法跟上,而姜迎将后来离开的三根石藤召了回来,以免露陷或被敌方发现,毁她石藤。
纪真道人则察觉事情远不简单,招手唤来同门的一位弟子:“回云山宗,将此事悉数告知任务堂执事,让他们增派援手以防意外。”
修士抱拳领命:“弟子立刻返程,还望道人及诸位前辈、道友谨慎行事。”
然而姜迎又喊停:“且慢。”
那修士一看:“又,又怎么了?”
姜迎看了一眼他的修为:“五层?”
那人看了纪真道人一眼,这才不解道:“是、是五层,怎么了?”
姜迎道:“对方刻意模糊信息,除了可能不想让高手出手而使用缓兵计,尚有一个可能,是引君入彀。”
那修士惊道:“引君入彀?”
“是啊。在信息不明的情况下,任何宗门都不会先派顶流高人前来不是么?
恰好此事掩藏了两位筑基中期道人均不敌对手的重要信息,按照寻常的宗门规矩,在不知对手连筑基中期修士也能轻松应对的前提下,派来的修士自然多是如弟子一般的级别,用以试探。
这样一来,对方在我等进入此地、针对附身伥鬼分头行事的同时,是不是便可以各个突破,甚至将入山的修士一网打尽?
这也就能够解释纪真道人先前的疑问:为何伥鬼附身如此不讲究?为何不用原身之魂犯事而用容易被人识破的别的伥鬼之魂?”
纪真道人沉声道:“你怀疑这一切均是计谋?”
姜迎立马拱手后退道:“仅是弟子大胆推测,其余已无疑问,便不耽误诸位前辈安排了。”
然而她的话已经足够提醒众人。
若那伥鬼刻意为之,以引众人注意,再引仙家前来处理,便能够将仙家一一攻破,或者一网打尽。
之后动用手段,隐瞒深山早已吞灭三位炼气修士、重伤两位筑基中期修士的事实,让更多的疏于警惕的修士前来,继续攻破。
这样一切便能说得通。
……不,尚有一样。
有人问:“若是如此,对方也只能将筑基中期的道人重伤,想要下如此大一盘棋,恐怕光有野心,实力却不够。”
这时姜迎沉默了一下,有些踌躇道:“此事我还真真仅有猜测……”
纪真道人道:“你但说无妨。”
姜迎看向他:“若对方其实能够诛杀那两位道人,却伤而不杀呢?”
纪真道人一怔。
铭剑道人惊道:“你想说对方刻意放人?”
姜迎又想了想,这才带着谨慎道:“能够重伤两位筑基中期道人者,功力想必再差,也与两位道人不相上下。
但是山中有此功力者,又怎可能不暴露哪怕一丝的气息?然而弟子自从进入礼安县,便只见三位前辈眺望南部大山,却未有任何结论或评论,想必是前辈不曾发现山有异样不是么?
若山无异样,以此处与大山之距离,弟子认为只有两种可能:山中作怪者功力不足,隐于大山气息微弱,远距离难以寻找。
或者对方功力强悍,能够瞒天过海,甚至连三位前辈也难以察觉。
一开始我等均不知道人之事,理解为第一项可能,并无不妥。
但如今得知对方能够重伤两位道人,便得知对方功力必然不弱,而它若仅在两位受伤道人上下,或者低于道人,以三位前辈筑基后期的修为,又怎可能无法一眼窥破?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看着纪真道人:“若无两位重伤道人回门报信,恐怕府长还不能这么快便通知到其他仙门,引人前来。
而若其他仙人得知此山重伤筑基中期道人,却未能将其杀害,会不会又觉得,此山最大的实力只有筑基前后,掉以轻心,再一次落入敌网?
这便与模糊情报的用意一致,并且是在情报暴露过后,再一次的掩人耳目、误导众人方向,可谓环环相扣,妙之至极。”
返璞道人一听,赶忙干咳一声:“姜弟子!”
姜迎这才发现自己公然涨了敌方威风,连忙低头拱手后退:“弟子汇报完毕。”
返璞道人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对纪真道人道:“她所言有理,便先按这个思路办吧。”
其余在场的修士一听:这女小弟子厉害啊!
在众人初到此地,还在了解各个信息的阶段,竟然便已经将所有信息整理完全,还能分析得条条是道!
他们来到此地询问详情,也不过一刻钟啊!
云山宗弟子便连脑力也如此出众呀!
纪真道人见返璞道人都这么说了,也不拿小弟子的性命去冒险。
要知道事情真如姜弟子所言的话,便意味着此大山针对的根本不是什么青壮男子,而是他们修士本身。
那么让小弟子单独行事,是最危险的决定。
“既然如此,我便先以通讯符一试,若途中遭人阻拦,也好试探对方。”他决定道。
“好。”返璞道人连连点头。
铭剑道人则道:“既然对方之能为,有可能在我等之上,你也莫要只请与我等同级者前来,问问哪位真人有时间愿意前来支援我等,或许事件便迎刃而解了。”
“言之有理。”纪真道人也点头。
这时天照派的修士又问:“若对方当真引君入彀,我等尚且不及诸位道人修为者,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听:是呀,连筑基道人都需要忌惮的对手,在场的还有这么多的炼气修为的弟子,该如何自保?
返璞道人与另两位道人商议道:“不如先将修为不及那三位入山修士的弟子,先派遣回门。”
铭剑道人道:“怕就怕来了便回不去,这样吧,我三人亲自送他们离开礼安县地界,再让他们自己走。”
众人附议,又去问了府长那三位入山的炼气修士的具体修为。
府长回忆了好一阵,这才道:“若小民未记错,他们最低也有炼气四层,最高者,炼气七八层吧。”
三位道人包括其他修士一听:那不将大部分炼气弟子全排除了?
本来大家听闻伥鬼作祟,又不知这伥鬼具体有多厉害,便都带了一些修为较低的年轻弟子出来见世面、涨经验,这样日后才好放心让他们独立外出做任务。
再说这伥鬼能有多厉害呢?普通的未曾修行的伥鬼,炼气两三层的小弟子便能一掌打得魂飞魄散。
哪怕修炼了,不是特别厉害的,炼气圆满乃至筑基的前辈跟在一旁,也是能够应付一二的,若有同伴,或许陪同都不用。
所以此次有好一些炼气四五六层的中期修士跟着前来。
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众人都有些为难:“这……”
还是纪真道人果断一些,摆手道:“那三位修士是入了深山才失去消息,在山外,一切还是未知数,我认为暂时不必忌惮至此。
加之山外伥鬼不少,我等的确需要助力,若只留下道人,其余弟子全部回门,我等又要入山又要排查伥鬼,那也是分身乏术呀。
所以炼气八层以上的弟子,还是先留下,咱们商议好一套计划,主要负责排查伥鬼,我认为绝无问题。
至于炼气八层以下的弟子……”他看了一眼在场不足八层的弟子,数了数数量,有些懊恼道:“你们占了大部分,让你们才来便走,我认为也是有一些反应过激了,反倒暴露我等目前掌握的信息……”
“那这样吧,”他决定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分头行事
“五层以下的弟子,确实修为过浅,既然对方有用计布局的嫌疑,断不能让你们留在此处冒险,故而稍后还是由我等送离礼安县为妙。
至于六七层级的弟子……”他看了一眼在场的炼气六七层修士,最后看了一眼姜迎,“嗯,诸位可以留下。伥鬼离体后,需要有人处理后续,若有活人被附体,更是需要清除身上邪秽之气,并助其补回元气,诸位可以协助府长进行此事。”
众人对这样的安排几乎没有异议,毕竟那是大道人,修为之高、经验之丰富都是自己遥不可及的,与他们作对岂非自讨苦吃?
只有一个水生派的五层弟子嘀咕道:“那只不过是小姑娘的一面之词,她也说了都是自己猜测,怎么就全听她的了呢?”
他一说话,与他同派的师兄立马用手肘戳他:“嘘!”
见众人都看过来了,师兄忙不迭拱手道歉:“本派弟子尚年轻,不懂事,胡言乱语冲突了各位,还望见谅。”
可是众人看向那弟子:练气五层,修为是“年轻”,其实人已经至少二十了。
这对许多修士而言并不奇怪,毕竟十岁入门二十筑基的天才人物实在太少了,这里多的是终身停留炼气层的普通修士。
但是有了这么个岁数,还是不懂规矩摸不清门道,那便令人诟病了。
纪真道人看了那人一眼,倒是无甚反应,只不轻不重地回道:“若这位小友对我宗弟子所言有所质疑,大可提出自己的想法,或者按照自己的想法为之。
此处一共五大门派,并非都是我云山宗之人。我等只负责安排本宗之人,并针对自己所知合理向各位提出建议。
若你们觉得不妥,不愿接受这样的建议,那也无妨,我等自不强求。”
水生派的师兄一听,赶忙拱手道:“非也非也。云山宗极负盛名,无论仙术造诣,亦或宗中做派与见识,均令人心服口服。
故而云山宗前辈的建议,我等自是信服,相信前辈们不会拿我等后辈的性命开玩笑。”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这位师弟方才也是一时失言,大抵,是对云山宗这位小师妹的能为过于震惊,一时难以置信罢了。
但其实,小师妹的应变能力以及处事思维,都令人赞叹钦佩,不愧是仙宗的后起之秀,我等又怎会真的怀疑呢?”
那师弟一听:“我没——”
“李师弟,不得再无礼!”师兄怒而喝阻。
那人一噎,埋着头不敢说话了。
姜迎见状,冷不丁开口:“我年纪虽小,不比在座的各位前辈,但好歹在云山宗跟着前辈们学习了许多战术兵法,听了许多委托事件。
方才的种种推测,都是听多了前辈们对其他事件的分析,照葫芦画瓢罢了。
也是我性子不够沉稳,心浮气躁憋不住话,自作主张便将前辈们的说法提前说尽。
事实上,哪怕我方才不说,我们云山宗的大前辈包括师兄师姐,还是会一一指出个中破绽,所以诸位放心,真不是我这个小师妹的一己之言,我们云山宗的前辈,也不会害了各位。”
她说着,面向云山宗以外的众人,弯腰一揖,以示对自己的“心浮气躁”深表抱歉。
众人一听,更是无话可说了,那位水生派的师弟也忽然有种自己刁难了小修士的愧疚感,不敢再说话。
纪真道人三位道人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
返璞道人则是没忍住,噗地低笑了一声,见众人注目立马又恢复严肃模样。
纪真道人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对众人摆手:“好了,我等已然说得很清楚,只负责本宗弟子。其余人等,若信者,可以随着我等的方案安排,若不信,我等绝不强求,便都出去吧。”
众人没有不信的,有人岔开话题问府长:“府长,不知我等在何处落脚?”
事关整个县的事件,通常都是县里负责食宿。
仙人不一定要吃食,但是落脚的地方、开会的地方,都是必须准备,不然请人前来,让人自己找驿站或者住深山里钻么?自是不合礼仪。
府长已经被方才的争执吓出又一身冷汗,生怕小门派弟子不懂事,冲撞了大仙宗的仙人,气走仙人不替他们办事。
这时一听有人问,哆嗦了一下才恭恭敬敬答道:“小民已清出府上各个房间,诸位仙人随小民前往便是。”
铭剑道人忽然道:“此处不妥。”
府长一惊:“怎、怎么不妥……”
“既然敌方有引人入彀之嫌,我等还留在此地,自然不妥。”
府长想了想才道:“是担心对方攻击此处?”
铭剑道人道:“或者是早有埋伏,毕竟你们府上都已经有敌人潜入了。”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府长大惊失色,连忙又要跪下:“小民真的……”
纪真道人释出灵力托住他,转看着铭剑道人,颇有些责备:“好了,吓他作甚。”请府长站好。
于是府长只得出门寻找合适的住处,由于其他官兵都有嫌疑,他只能一个人去忙碌。
在此期间,纪真道人暗暗对他下了一道追踪符,这才送五层以下修为的修士离开礼安县,顺道让他们回去知会管理任务的大执事。
那边水生派也在安排低修为修士。
那位师弟正好五层,得离开,他有些哀怨:“我必须走吗?师兄,你该知道咱们好不容易接到这么一个任务,贡献值好高的!”
那师兄停步叹气道:“你是不是傻啊?
你也不想想,虽然这些建议都是由那位小姑娘说出来的,可是人家大前辈全没有反驳,为什么?
因为人家说得有理啊。
难不成你以为这些接近筑基圆满的老狐狸都是傻的?真的别人说什么都信?人家必定是经过考量的啊!
那考量还是觉得此事不妥,让你们赶紧撤,你们还不撤,那不是找死吗?人家前辈什么等级?啊?筑基后期!人家都担心的事情,你不担心?我看你在水生派待久了,不知世事险恶,你还是回去吧。”
那师弟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闷闷不乐。
不过经得这么一提醒,也想明白了,不敢去冒险,乖乖上了自家的飞舟。
所有人安排妥当,纪真道人与铭剑道人便从旁护送,带他们离开礼安县,又看着他们走远。
之后回到县府,替府长处理了信者的尸首,还暗暗在县府下了一个阵。
诸事忙完,府长也回来了。
他一路未有异常的表现,暂时并无嫌疑。
回到府上,汇报了新的住处之后,他又去看了五位信者的尸首。
有些伤心地问:“他们究竟死于何因?”
纪真道人道:“头颅遭受重压,颅内脑髓尽碎,应当是武者所为。”
“武者?”
纪真道人斟酌片刻才道:“说是武者也不尽然,主要是这五具尸身身上并无残留的气息,这才如此推测。
但也有可能是有修为加持,毕竟修行者的力量与普通人迥异,便是我们云山宗炼气四五层的小弟子,也能够一掌毙命一人。”
府长一听,抖了一抖。
战战兢兢地看向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修士们。
天照派的一位弟子问:“前辈先前追踪了离去的官兵,还无法锁定他们的身份么?
另外,无论官兵被附身亦或本身具有修为,应当都能被前辈窥破才对,但前辈们似乎并未发现异样,岂非证明他们的修为,极有可能在前辈之上?”
众人一听,均有些担忧地看向三位修行最高的道人。
纪真道人捋了一把下颌短须,沉声道:“你所言不差,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又或者他们有足够掩人耳目的法宝,便连我等也无法窥破。
但是我认为,他们只不过是蛰伏此地,以便通风报讯并处理临时麻烦之人,不会是最重要的人力,自然功力不会太高,也不会身负如此厉害的法宝。
所以我仍旧倾向于认为,他们是有一定基础的武者,甚至用了一些不会留下痕迹的道具助力。”
天照派弟子又问:“那么追踪的几位官兵可有消息了?”
纪真道人看向返璞道人,示意让他回答。
返璞道人道:“他们还在往南面赶路,并牵了马匹,看样子确实并无修为,便再静等吧。”
府长算了算距离:“县府到南面的大山,哪怕骑悍马也需要两三日才能到,他们怎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报信?”
铭剑道人道:“或许中途便有交接的地方,若有,此地必定十分重要。”
纪真道人颔首赞同。
返璞道人道:“又或者这也是幌子,谁说得准呢?无妨,暂且看看。”
许多人并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幌子是什么?怎么还有幌子?
可是不敢多问。
府长见这几位信者已经被仙人彻底检查过了,便不再留着尸身在府里,托人去各方家里报信,安排后事去了。
而各派的修士则一同前往府长联系好的大驿站。
是一个在县边缘的驿站,按照纪真道人要求,位置不显,生意不好,并且四周空旷,适合遇事作战。
到了地方,店家诚惶诚恐将他们安排入住。
云山宗的三位道人住在天字号房,其余的按照辈分资历与修为,分别入住,像姜迎这些炼气弟子,则住在地字号房。
她与另外一位云山宗的姑娘同住。
收拾床铺的时候,她莫名想到松飞逸赠予的糕点盒,看了看另一位姑娘,暂时未有取出来。
那位姑娘是个十分沉默的姑娘,也是青山峰的,比她大个两届,修为多出一层,收拾完自己的那一部分床铺,便取出一本书,坐上去翻阅不说话。
姜迎也没什么话可说,站在窗边看了看驿站所周的环境,想走出去溜达溜达。
便在这时,那姑娘忽然开口:“你。”
姜迎停步回头,面露不解。
那姑娘又沉默了一瞬,这才问:“你是蛊毒门的人?”
姜迎想了想才答:“是。”
对方又沉默了。
半晌,从书面抬起眼帘,扫了她几眼:“你身上带毒么?”
姜迎不自觉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
闻言顿时明白对方在担心些什么,摇头道:“若修毒便带毒,修毒之人岂非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姑娘忽然张了张嘴,从溢出的字眼以及急急刹住却还是留下痕迹的口型来看,想说的是“可不是么”。
姜迎忽然挑眉,抱起胳膊倚住门框,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师姐想说什么?”
那姑娘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一直是旁人对蛊毒门的评价,让她觉得蛊毒门是个人人喊打的分门,这下真遇到了,话没把住。
看到姜迎这个架势,她自己心虚,加之姜迎的容貌本来便带着冷相,她忽然语塞。
“我……”
而姜迎本以为她是来找茬的,看这反应,倒是不像,毕竟对方脸都憋红了。
她一怔,也就没那么针锋相对了,松开手跨过门槛,在关门的时候对她道:“师姐放心,蛊毒门修毒,第一门功课便是克制,我们谁都不带毒。
你若不放心,也可以向三位前辈提出换房,我想三位前辈是会体谅你的苦衷,同意你换个地方的。”
说罢,不等对方有反应,她便关上房门远去的。
屋里的姑娘越发无措,看着紧闭的房门,憋了半晌喃喃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
姜迎离开驿站,往外随意逛逛。
此处算得上野外之地,四处荒草奇多,通常只有赶路的官兵或者行脚商们会在此落脚,寻常时候几无人烟。
姜迎在附近逛了逛,便在驿站搭在外面的茶棚走下,面向南面,看那遥遥只有一片青影的大山。
山群巍峨,连绵不绝,或沉稳横卧,或高耸入云。
山间有云雾缭绕不止,半掩山体,更显得群山神秘瑰丽。
姜迎坐在木茶桌边,看着这片景色陷入思索。
一路所知的种种,所见的种种,以及在石藤追踪下所了解到的种种,全部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一点一点剖析演变。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时,忽然,有一人无声来到她侧面,无声坐下,随着她的目光也往前看。
第一百三十章 关照
姜迎转移目光,看到来人竟然是青山峰的返璞道人。
她忙站起来施礼:“返璞前辈。”
返璞道人抬抬手:“私下便不必如此多礼了。”
姜迎抬眸,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跟两人认识的一样?
返璞道人大抵也看出她的疑惑了,微微一笑:“我出门前,你猜是谁来找了我,让我关照你一二?”
姜迎一听,诧异道:“谁?”
返璞道人笑道:“你倒是猜猜呀。”
姜迎想了想:莫非是白大师姐?
可是白大师姐与外界素少往来,看起来不会是她。
那莫非是尹三真人?
尹三真人可不敢乱说,赤山峰的真人,本来两人也不适宜凑太近,说了不是那就是自曝了。
那她也想不到有谁了。
“弟子实在不知,还望道人提示一二。”
返璞道人看了她两眼,这才道:“是三青。”
三青?
……三青真人??
姜迎有些错愕。
返璞道人挑眉:“看你这表情,你是真的想不到啊。”
姜迎摇摇头:“当真不知……”接着又一揖:“弟子从不成想能得三青真人关照,诚惶诚恐。”
返璞道人歪了歪头,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
等到姜迎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他才开口:“三青说你这姑娘极会说话,极会做人,所言不虚。”
姜迎低头客气道:“三青真人谬赞。”
“哈哈哈。”返璞道人大笑三声,示意她坐下,“坐吧,聊一会儿,反正驿站诸位都在忙着收拾闲聊,那几个官兵也暂时未曾停脚。”
姜迎便坐了回去。
驿站的店家亲自端出来一壶好茶,恭恭敬敬地给两人各斟一杯,弯着腰退走。
姜迎以茶代酒,先敬一杯。
“说实话,我见过不少与你年纪相仿,资历也差不多的小弟子,没有几人如你一般讲究这么多礼数,你看起来像是受过专门的教育。”返璞道人抿了一口茶,意有所指地说道。
姜迎笑笑:“家父家母注重礼仪,确实自小教育弟子需谦恭有礼。”
返璞道人点点头:“又闻三青透露,你有一身不得了的武艺?”
姜迎摇头:“三青真人又高抬弟子了。”
“哈哈,”返璞道人放下茶杯,看向远处,并不打算信她这番谦恭之词,“他说三年前你与白云峰剑修一战,他仍记忆犹新。
虽说后来大比,你少再用剑,但你在四境钻研剑术的时候,他也时常得见,那可真是招招令人惊叹。”
他这般夸赞,姜迎没什么感想,心知那都是三青真人有心关照而言之,否则堂堂金丹真人,怎可能轻易为小弟子的剑术惊叹?
倒是对方提及四境,让她谨慎了一下,毕竟不知那是试探亦或者三青真人真有透露。
她一时未曾作答。
返璞道人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为她这是默认了。
可是看那表情,显然是“你客套地夸了,我便客套地听了”的样子,他又心想莫非就无话可说了?
把话聊死了?
他嘴角僵了僵,有些尴尬。
还是姜迎最后回了句“真人谬赞”,无形间缓解了他之尴尬,他又扬嘴笑了。
“对了,”他又抿了一口茶,“你今日所用石藤,可是三青四境之中的沙漠石藤?他竟然将他的宝贝灵植给你带出门了?”
谁人都知百草门三位管理者都爱灵植如命,三青也不例外,是个能够心甘情愿守着灵植过一辈子的人。
这样的人肯将灵植赠予一个不在自己门下,也不在自己名下的弟子带走,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
姜迎见他认出石藤了,便知他是真的知道四境,也知道沙漠石藤。
那她自然不能隐瞒,否则又以为她是偷的,麻烦便大了。
“不瞒前辈,此乃沙漠石藤分株,并非本体。三青真人嗜灵植如命,弟子可不敢带走他的灵植。”
“哦?分株?”返璞道人诧异,“他家石藤都有分株了?还听你指挥?”
姜迎只得道:“说来也是有缘,我独独与这些小石藤有莫名的默契,这些年的大比也多得它们协助才有不错的成绩。
三青真人更是大量,得知此事便将分株交予弟子,说是若无特殊,可以带分株出门。”
返璞道人一听,有些诧异地挑起眉头:“竟然如此?”
旋即点头道:“如今我知三青为何让你进入四境,还特意让我关照你了,确实不可多得。”
姜迎客套一句,便未有多说。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忽然东风起,吹起满地落草与沙尘,返璞道人内力一发,将它们自桌边清走。
“我属意让你跟随我们入山,你认为如何?”他在风声中开口。
姜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返璞道人待风声散尽,才又重复道:“我与纪真、铭剑三人,都打算在入山之时,带上你。”
姜迎:……
“这不是让弟子去送死么……”前面都说了,炼气期七八层的入山了无踪迹,筑基中期的重伤而回。
她一个七层初期的弟子,让跟着入山??
返璞道人道:“从方才县府你之表现,显然颇有急智,这是我等所需要的。
加之三青对你的评价,我不认为他那样孤高寡言之人,会无端高赞他人,所以我认为,可以让你一试。”
见姜迎还是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他又道:“你放心,包括你在内的入山弟子,我三人定护你们周全。
并且不仅我三人是道人,另外尚有四位筑基的道人。他们只不过在我等老家伙面前,不好太张扬罢了,其实他们的实力同样极高,能可放心。”
这时姜迎试探着问:“道人的意思是,入山弟子不仅弟子这一位炼气修士?”
返璞道人道:“南面山群之广,实在不可能凭我三人便能搜索完全。
加之从府长口中得知,县中所发现的被附身的失踪人口,加上猎户所发现的尸首,与当初登记的失踪人口数目不符,那么我等有充分理由怀疑山中尚有其他受困的平民,甚至可能未死。”
“道人因何认为他们未死?”
返璞道人道:“县中仵作检查附身者尸身,断言全都方死不久,你认为呢?”
姜迎立马明白:对方或许留了平民性命,直到需要利用之时才加以杀害。
可是,“依道人所言,道人还想入山之后分头行事?”
返璞道人带着试探的深意看了她一眼:“你认为这个安排如何?”
“自然不妥。”
“哦?”他笑意更深,“如何不妥?”
“弟子先前便认为,对方颇有施计误导、引人入彀之嫌。
若如今众人入山,依然分头行事,岂非正中对方下怀,为对方提供一一击破之便利?
再者说,以目前看来,对方确实颇有实力。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恕弟子直言,哪怕弟子再有急智,其他弟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轻易打破这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且弟子们一旦被对方抓获,牵连到的,或许还是道人本身啊。”
返璞道人听着,不知何种心情地沉默下来,望向前方。
右手看似随意地搁在茶桌之上,手指却缓慢又沉重地一敲一敲,直敲入听者心房。
这样的气氛有些凝重,姜迎拿不准这一番话会不会让对方心生不悦。
毕竟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不错,但同时在听者心中,也有可能被解读为决策不当。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前辈,都能接受晚辈如此直白反对的“肺腑之言”的。
不知过了多久,东风再起,有些迷眼。
返璞道人没有打散这场风,姜迎也就跟着不作为,任凭它在两人之间肆虐。
直到盘旋的风散去,周遭再度恢复宁静,返璞道人才忽然动了动。
“你要知道,让你七层弟子跟随我等入山,乃是天大的肯定,自然也是表现自身,获取其他道人赏识的机会。
在云山宗,不,在整个修真界,越多前辈的赏识,意味着越多机会,越多机缘,越多晋升的机会。”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姜迎:“你真的愿意因为惜命,放弃这样的机会么?”
姜迎见他如此神情,只得站起来,郑重其事对他一揖:“实在抱歉。返璞道人所言不假,资源与人脉在修真界,确实意味着无穷的机会。
然而,机会可以无数,命却只有一条。
惜命听起来并非好词语,然而弟子认为,懂得惜命才是真正的重视机会,否则命都没有了,要这有命争无命享的机会,又有何用?”
返璞道人道:“哪怕并未确定山中力量真有如此恐怖,你也要惜命?”
姜迎无奈道:“正是不确定,才更要小心。在未有一定把握之前,弟子认为此事不可冲动,其他与弟子修为相仿的弟子亦然。”
返璞道人又直直盯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倏忽露出笑容。
“哈哈,”他满意地点头,“好,好,确实并非浮躁之辈,懂得衡量利弊,还敢直面反驳。”
他站起来面向姜迎:“其实方才只是试探你。你说得对,有先例在前,贸然带你们入山,是让你们以命冒险,我等与你们一同前来,便是要指点与保护你们,断不能如此冲动。
你之沉稳与智慧令人放心,那么接下来在礼安县的行动,我想让你与另两位师兄师姐一起,作为主要负责人,组织大家完成此事。”
见姜迎又露出错愕的表情,他笑道:“这回可不是试探了。怎么,这你也要拒绝么?”
姜迎道:“道人的意思是,弟子不需要入山,而是留在礼安县与师兄师姐们一起,清除伥鬼离体后的平民身上的邪气?”
返璞道人道:“是让你负责包括排查伥鬼、清除伥鬼以及清除平民残留邪气的全部事宜。
也就是说,你,是除我等几位道人以外的话事者之一,并且你还要额外负责几件事——试探整个县府,我认为那里面还有奸细。
并且仔细留意县上的一切动静,我认为对方若有备而来,自然还会在县上再动一番手脚,若你我能够提前发现,便能够防患于未然,保整个礼安县与修士们的安全。”
姜迎听罢,倒是有些不确定:“如此重任交于弟子,怕其他人不服。”
返璞道人笑道:“稍后我将我的令牌给你,相当于将我之权利分于你,谁不服,你让他到我面前来说。
之所以让你担此重任,也并非什么偏爱,实在是一,你先前表现确实不错,起码在场这么多弟子,哪怕修为年纪比你都高的弟子,都不曾有你反应得快、想得长远、想得针针见血。
二来,我说了,三青托我定要关照你一二,所谓关照,不止保你安全,更多的,是想让我助你,摆脱众人对你蛊毒门弟子身份之偏见。
偏见这种事,绝非一日两日能够消除,但我能做到一些便是一些,其余的,端看你的表现了。
再者说你能将三青的石藤分株带出来,我想你或许还有办法在此处联系上三青。你也说了,此事光靠我等,不一定能敌对方,我等可能需要真人级别的人前来助阵。
若我与其他道人入山,出了状况,让其他弟子报信恐怕来不及,而我等也不定能够在他人的眼皮底下动用通讯符。
所以到时候你的判断、你的反应便尤为重要了。你若能及时搬来三青,你便可能救了我们一命,你明白了么?”
姜迎听罢,从一开始的愕然、迟疑逐渐化为了然。
尤其听了最后一段,加上道人当时的语气,她在心中好笑道:说半天,就是想借自己的小石藤,在出事的时候给他们搬救兵。
还这么拐弯抹角,直言不得了?
不过三青真人的嘱托,着实让她意外且感激,闻言自是二话不说应下了:“那么谢过道人赏识,道人放心,哪怕没有令牌与这职位,弟子也会尽力助道人办事,毕竟这也是弟子的任务,是弟子职责内之事。”
返璞道人哈哈大笑,示意她回驿站的同时说道:“我等三峰的道人,会各自挑选一位负责人。你我定下了,其他的,咱们回去看看。”
回去见过白云峰的炼气圆满的师姐,以及黄土峰炼气九层的师兄,并各自确定了职责。
但尚未来得及沟通,姜迎的小石藤给她传达了消息:【姜姜!!!】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受伤
小石藤一喊,姜迎问都来不及问,首先将自己的灵力与元力分出大半,护住远在前方追踪的石藤。
“返璞道人!”她同时提醒道。
果不其然,远方的石藤不知碰到什么,忽然被一阵可怖的力量冲击开来!好在有姜迎的力量相护,它没有受伤。
但是姜迎吐出一大口血。
她身上审判堂给她下的一道防御符,也因此在她体内烧了一截:“嗞嗞——”
返璞道人听她忽然提醒,本来还有些错愕,但他很快察觉到自己驱动的植物的变化。
他立马急催灵力,及时刹停那些植物,然而它们也被轰走石藤的力量烧毁一大片。
返璞道人眉头顿蹙。
纪真道人与铭剑道人则急急为姜迎疗伤。
“怎么回事?”
“这是何故?!”
两人同时惊问。
等到返璞道人捕捉完那边现场的一切信息,他才收回力量,赶去查探姜迎的伤势。
得知她是用自己的力量护了沙漠石藤周全,也因此承受了对面大部分的攻击,他神情凝重地看了她一眼,动用枯木回春术为她治疗。
等到她缓过气来,返璞道人这才肃然道:“荒谬,哪怕你想护你的灵植,也不该如此来护,稍有不慎你会当场毙命!”
姜迎心知自己有防御符保护,并且当时也确实想不到这么多,满脑子不想让小石藤受伤,也就尽力保护了。
等到暴乱的气息平稳下来,她才擦掉嘴角的血摇头:“无妨,倒是道人,可曾认出那股力量来源于何物?”
返璞道人沉着脸道:“是阵术。”
“何阵?”问话的是姜迎与另两位道人。
返璞道人想了想:“若判断无误,应是天罡无极阵。”
铭剑道人一惊:“天罡无极阵?此乃道家阵术,怎会出现在此地?”
纪真道人沉吟道:“或许该问的,是道家阵术——人的阵术,为何会出现此地。”
众人沉默。
白云峰的向思师姐见姜迎面色不佳,走过去道:“你可有事?可需要送你回房歇息片刻?”
姜迎这时正听着小石藤巴拉巴拉的汇报,闻言摆摆手:“不必,谢师姐关心,我并无大碍。”
说着,话锋一转,面向返璞道人:“那几位官兵察觉有异,已转换了方向,往西面去了。”
返璞道人一听:“你莫非还跟着?万万不可,你……”
姜迎道:“是它被弹开时所见,告诉我了。如今它已不跟着,当然也不好让它回来,以免被对方反追踪,只能躲到远处暂避风险。”
返璞道人这才放心一些,但是想到她方才的话,又有些诧异。
“你的这些分株能够与你沟通了?”
姜迎并不隐瞒:“可以。”
返璞道人诧异:他先前为了掩人耳目,并未动用太多力量,而是在当地直接调动植物。
这些植物别说灵智,连灵气也少,灵植也只有些微。
也正因如此,他最多只能根据当时的大环境估摸情况,更具体的,他无法做到。
没想姜迎的石藤不仅能够看到,还能够通风报信。
但是当时她确实并未动用自己的力量,他所操纵的植物并未感受到任何力量的波动,也就是说,是那小石藤自行追踪对方,还自行报信。
他不由多看了姜迎两眼:这姑娘,真幸运啊。
如此修为便有这样的灵植愿意跟随了。
他点头表示知道:“以那阵术威能,布阵之人修为应不低于筑基,你莫要让它们冒险了,我来办。”
说着,捏了个手诀,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四周也不见有何变化,他便松开手微微一笑:“妥了,我用一招瞒天过海术,骗过了那法阵,现已追上几位官兵,确实往了西面走。”
纪真道人与铭剑道人都未有特别的反应,显然习以为常,或者说并不意外。
他们选中的两位年轻负责人倒是看得出来有些好奇,但是没好细问的样子。
姜迎等了半天,没人开口,可把她急坏了。
只得自己问:“怎样的瞒天过海术?是指战术亦或阵法?有瞒天过海阵么?”
把返璞道人都问懵了,想了半天才知道她问的到底什么意思。
“嘿,你莫不是想学阵术?”
姜迎道:“蛊毒门到底毒门之术居多,弟子接触其他阵术的机会较少,自然比较好奇。”
返璞道人点点头,倒是能够理解:“那倒确实……嗯,那是阵术不错。待回头有时间,我教你如何?”
姜迎受宠若惊:“当真?那先谢过道人了。”
返璞道人哈哈大笑,摆手道:“不必客套,你的石藤立了功,便当是回报了。”
说罢忽然肃目看向另两位道人:“如此大阵,距离也不算远,我等该去‘领教’一番了。”
两人心领神会一冷笑,起身与返璞道人一同往外走。
返璞道人对着留在屋内的三人道:“交待予你们的任务,务必好好完成。
若出现分歧,以我等建议,术法方面最好听吴闻的,战斗方面听向思的,策略方面么,便听姜念玉弟子的。”
说罢,他便留下三人自己消化,与两位道人走了。
其余几位道人正致力于在驿站布阵守护炼气弟子,并制作留给弟子们的保命丹符,以及寻找伥鬼的符纂,争取在自己入山的时候,这些弟子能够有所保障。
待三位道人走后,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好一会儿后,向思才看着姜迎问:“你当真无恙?”
姜迎摇摇头:“方才两位道人已为我疗伤,现无大碍。”
向思便放心了:“若仍然感觉不适,莫要忍着,否则留下伤势,可能会留给对方可乘之机。”
“我会的。”
向思转移话题,对日后的安排提出了一些见解,全程十分认真。
等到吴闻发言,他忽然顿了顿,看向姜迎:“恕我冒昧,姜师妹的修为到底几何?”
他炼气九层,理应能够看出姜迎的真实修为,然而姜迎一直以来有意钻研隐灵术,导致如今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他竟然只模模糊糊看到了个大概。
大概七八层的样子,但是具体究竟多少,竟然看不透。
吴闻一问,姜迎看了一样已经炼气圆满的向思师姐,如实道:“不瞒二位,我如今仅有七层的修为……”
“七层??”吴闻诧异,“七层……那必定是七层圆满了?”
主要一开始纪真道人便有安排,八层以上的弟子才能够负责清楚伥鬼,八层以下的最多是协助府长办事,处理下后续的小问题。
如今这位弟子竟然只有七层?
还当上了负责人?
那只能理解为七层圆满,与八层差距不大吧……
其实只到初期的姜迎又犹豫了一下:“我……”
便在这时,向思看了一眼吴闻:“你无法窥破她的真实修为?”
吴闻点头道:“确实不能。”
向思道:“这便意味着她有不输于你我的本事,加之她乃道人亲定的负责人,必定有过人之处,便无需过多关注她的真实修为了。”
吴闻听罢,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既然如此,他也不在过问,讲了一些后续的打算。
姜迎不必面对修为较低可能带来的争议,稍稍松了一口气。
之后便全心与二人讨论详细的计划,随后召开了一个炼气弟子的集体会议。
会上一切事宜由修为最高,性子也比较强势的向思来宣布讲解。
一开始听到全由云山宗的人负责领导,其他门派也有一些声音。
这时向思道:“若有更好的想法,大可现在提出,现场确定。
若无,要么尽全力配合,要么独自行动,但宗门道人所准备的丹符等,便不会分发到手。”
那些一听,顿时改变了主意。
要知道云山宗的资源尽是顶尖,哪怕在宗门内普通可见的丹药符纂,带到外界都是贵重之物。
尤其这些丹符均是道人亲手制作,外界可能独一份,有不少修士本来便是冲着一睹这些资源而来。
终于安排好一切,众人才散开。
真正行动的时机,还要等三位大道人回来,看看那法阵的情况如何,才好决定。
众人各自回房。
姜迎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位姑娘随后也走了进来。
见姜迎坐在桌边,倒店小二才送来的热茶喝,姑娘想了想,走了过去。
姜迎见状,礼貌性地为她也倒了一杯。
“谢、谢谢……”姑娘接过茶杯有些拘谨道。
姜迎无所谓地摇摇头:“不必客气。你可以放心喝,不会有毒。”
姑娘才入口的茶水一口喷出。
“噗——咳,咳咳咳,你——”
姜迎从自己的茶杯抬眼,把玩着杯子笑道:“怎么?我以为你会在意啊。”
那姑娘脸都青了:“屁,我看你、你是记仇!”
姜迎又笑了笑,没有搭话,弹指间用净尘术将被姑娘喷湿的桌面和地面清理干净。
那姑娘见状,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
片刻后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这才表情严肃地朝姜迎伸出一只手:
“我叫卞淑清,茶我喝了,我相信你,我们和好吧。”
这回轮到姜迎险些喷茶:“和……和好?”
“早先是我不礼貌,唐突了,我猜你会生气,所以……”卞淑清郑重其事道,“看在我们以后可能需要同住好一段时间,我认为我们需要讲和,否则影响彼此的居住心情。”
姜迎放下茶杯,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对方的手。
好严肃。
也不到需要讲和的地步,这姑娘可真认真……
不过她自是不会拂对方之意,便伸手与对方虚虚一握:“姜念玉。”
“我知道了,方才向思师姐介绍了,你挺厉害的。”
“厉害是指资历不及那二人,却也担了如此重任么?”
“嗯……这是其一。”
“其二?”
“我第一次见蛊毒门的人,本来听闻蛊毒门之人不受重视,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嘛。”
姜迎手一顿,忽然沉默了一下。
之后才选择糊弄对方一把:“蛊毒门中人各有本事,旁人之所以有如此误会,只不过因为他们醉心修行,与世无争罢了。”
卞淑清一眨不眨地盯了她数息,这才侧头问:“真的吗?”
“嗯。”
“那……”她将手搁上茶桌,托着腮满是好奇道:“那你与我讲讲蛊毒门的事情吧。我在青山峰听多了那些大分门的事,倒是从不曾了解蛊毒门,你说说看。”
姜迎也少见对蛊毒门感兴趣的人,闻言便挑着门内好玩的事情说了。
其实蛊毒门除了气氛有些阴沉,门中之人基本团结,有一些师兄师姐很懂得苦中作乐,平素里发生过许多好玩的事情。
加之闷多了的人,有时候反而会养成一些特殊且有趣的性子,这样的性子,说出来,可不比普通人多的分门要有趣。
只不过是毒在旁人眼里不入流,固有的一些偏见以及一些分门特意的针对,使得别人不愿意深入了解此门。
姜迎一说这些趣事,卞淑清感觉惊奇之余,竟然问:“我日后可以到你们门上拜访一下吗?那位松飞逸师兄,做的食物当真好吃?……我不扛毒的能不能尝尝?”
姜迎笑道:“自然可以,他可以做完全无毒的食物,你想尝的话,前来寻我便是。”
“好啊好啊,那你们的毒田,真的特别好看么?”
“有一些特别好看。你要知道,这世上许多生物,越毒便越好看,越好看便越毒,你可以到门中的高峰俯瞰它们,真真是无比瑰丽之景。”
“哇……”不熟时沉默寡言的姑娘,此时放松且放肆地问着,赞叹着。
姜迎十分欣慰,总算有人不是闻蛊毒门变色了。她也极有耐心地与对方讲解,哪怕艰苦又危险的习毒过程,也被她说得惊心动魄又令人叹服。
说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她才忽然顿住。
心中想着:若云山宗当真不接受蛊毒门的存在,以蛊毒门如今的地位与窘迫的情形,其实应该极好找机会彻底踢开。
可是为何宗门留而不用,既让它存在,又不让它往好处发展……?
最后,
两人聊到夜晚,各自打坐吸纳,转眼一日过去。
第二日,三位道长未曾回归。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行动
三位大道人不回来,但是外界也未出现大动静,所以三人理应无事。
姜迎为防万一,还是没让离开的小石藤回来,只让它静静呆在精辟之处,择时再回。
留在驿站的云山宗几位筑基道人布阵完毕,也制作好方便使用的符篆,他们将这些符纂与丹药交予姜迎等三人分配。
又过了半日,三位大道人才回归,一回来便召集其余几位道人,关在天字号客房开了个会。
等他们散场,三人又找了姜迎三位负责人。
返璞道人首先问姜迎石藤怎么样了。
姜迎直言还藏着,不敢妄动怕引狼入室,返璞道人让她将它带回来:“那阵术颇有一些水准,但终究等级不高,已被我等破除。”
姜迎便边让石藤回归边问:“现在便破除,会不会打草惊蛇?另外,那阵到底有何作用?”
名字叫做天罡无极阵,十分中性之名,导致辨不出其作用。
“此乃道家的防护法阵,同时也是检测法阵。
在阵外,它能够检测并隔绝一切的不明力量;在阵内,若有人动用力量,会被阵主察觉,若动用了足以对阵中守护之物产生威胁的力量,便会立刻激活阵中的天罡力量,困而杀之。
此阵最可怕之处在于,道行不够者,进入此阵,便会陷入永无出路的绝境,是以‘无极’。
足以对阵术产生威胁时,阵中这绞杀的力量亦汹涌难挡,若不能破阵,便是惨死的下场。”
姜迎奇怪道:“若这么说,此阵能可困住一切凡人?亦或只是针对修士?”
“目前看来,应当只针对修士,否则当地的居民会被困死其中,不得出入。
不过问题在于,此阵距离南面大山尚有数十里路,阵术范围亦不曾覆盖到山群,那么它用来作何用途?”
纪真道人忽然开口:“法阵之内亦有不少人口,或许是为了方便伥鬼行事。”
铭剑道人摇头道:“不像。伥鬼哪怕道行不深,对比凡人也高出一截,尤其是能够离开深山的伥鬼。
这样的优势,并不需要多此一举来布阵协助。并且此阵若为此用,这礼安县便应当处处是阵,然而便是此处,便显然无阵,其余地方也无有迹象,故而那阵是独立存在,有特殊用处之阵。”
返璞道人便问他:“那你认为此阵何用?”
铭剑道人想了想:“以我之见,它横贯山群前方,便是守护山群之意。
你我昨日均到山群附近查探了山群地形,显然,山群后方乃是荒芜之地,百里之外均不见人烟。其东西二面亦都是无名村落居多,最热闹的,仅有这礼安大县。
故而可以认为,此山虎精的饱腹来源,便在礼安县,威胁也多在礼安县。
将阵布于山前方,便相当于第一道闸门,它能将一切暗处追踪侦察的力量隔绝,又能将前往山群的修士困而绞杀,基本上它已等同于强有力的防护了。”
返璞道人却是问:“那入山的修士与道人呢?他们不曾陷入此阵,甚至不曾发现此阵,又作何解释?”
铭剑道人沉吟片刻,忽而看向姜迎:“或许这正好印证了姜弟子的说法,威胁不大的修士,或者不符合对方要求的修士,此阵便隐而不发,让他们入山。
若是具有相当威胁者,此阵大可作为警醒与削弱之用,一举两得。”
返璞道人一阵沉默,眉头紧锁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向姜迎:“姜弟子有不同的见解么?其余二位弟子呢?”
姜迎想了想才道:“我认为铭剑道人所言有理。”
向思与吴闻也道:“弟子并无异议。”
于是返璞道人也不说什么了,问了三人这两日的进度,见都安排妥当,于是便要带其余道人入山一探。
散会前,姜迎问返璞道人:“破阵之后,对方无人前来查看么?”
返璞道人笑道:“我还怕他们不来。我等已在原地与此处附近另起法阵,只要敢来,我等恭候。”
姜迎便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告辞后回屋收拾东西,很快召集其他弟子,分发任务所需丹符,出门寻找附身之人。
他们每人分有两道鉴息符,但凡遇到非人类气息,符便会发热,以提醒符纂持有者。
鉴息符乃青山峰一位筑基中期的道人手笔,利用草木生灵近邪而衰的原理,以高阶纯阳木碾成粉墨,加以灵泉水调和成符墨,再由道人的灵力加持绘制成符。
符纂极其灵敏,并且每道符能够利用三次。
除去鉴息符,仍有两道信号符。
此符由赤山峰的道人绘制,每道符撕毁后,会生出一大股红色火灵气往天空飞散,并且此符一旦被撕毁,将生出一股冲击力量,能够当做爆炸符使用一次,以供使用者自保。
除此之外还有每人三道驱魂符,专门为清楚伥鬼之魂使用。
此符无法驱出生魂,只能驱出死魂,也就是说,哪怕对方是变成伥鬼的原魂,但它是死魂,所以也没有办法躲过此符。
为了保证效力,此符又三位大道人合力制作。
最后还有一些疗伤丹与回灵丹,便是仅供云山宗本宗的弟子使用的丹药。
并且它们并未分发到个人,而是由向思、吴闻与姜迎三位负责人代为保管,有本宗的弟子受伤,可以使用。
其余门派的,自然先用自己的丹药,不够再做安排。
很快一行人出门。
而筑基以上的道人,留下中期的一人,在第一天跟着年轻弟子行事,以防万一并观察局势,随时做出调整。
首先第一站在礼安县县府所在的礼安镇。
镇上也有三位道人布下的阵法,并且为防被个个击破,姜迎与向思等人决定两人为一小组,六人为一大组。
大组之间的活动距离不得超过三里,一有意外,同伴与相近的小组均要利用宗门分发的信号符发出信号。
由于此时已将一些修为低的弟子送回各自门派,虽然次日有一些距离近的门派,又补派了几位高修为弟子前来,但总的能出门行动的弟子数量也不过是二十人,这样的安排,必然会导致效率较低。
但是出于安全,加之这是第一日,效率慢一些也无妨。
姜迎和向思各带一个大组,前往礼安镇最大的商街。
那里商铺琳琅,人流量也最大,排查起来会快,但风险也大。
姜迎本人哪怕修为较低,所带的小组修为也个个比她要高。
他们来到地方,按照原计划,两人一起分开行事。
姜迎与同室的卞淑清一起走了。
两人聊了一夜,彼此熟悉多了,又穿了便衣,走起来如同两位好友一般。
先是走到商街最尽头,两人看了左右,确定两旁的小巷都是死路,这才走入最边上的一个成衣铺。
“哇,我好些日子不曾逛民间的铺子了。”
卞淑清一进门便低声感慨道。
姜迎点点头,小声道了句“我也是”,便走到边上挑挑拣拣起来。
掌柜的见她颇有选衣服的架势,连忙走过来道:“这位姑娘,需要什么样的衣裳?本店款式多多,那大城里的大小姐最兴穿的款式,咱们店里都有!”
“哦?”姜迎颇有些想笑,“大城里的都有?”
“是啊是啊!”
姜迎看了看这些衣裳,却是明白这不过是唬人的话罢了。
不看其他,光是这料子的手感,便差了一大截。再看看这些款式,也都是最简单的,衣物色泽又以低沉单一的色泽为主,但凡比较难研制的色泽全都没有。
怎么可能是大户人家爱穿的呢。
不过她不是来找茬的,相反,正是这样的店家,比较好套话。
她见身上的鉴息符未有反应,便选了几件衣裳,问了价格。
旋即手一挥,全要了。
一旁怎么看怎么不满意的卞淑清:……???
“你,你真,不对,你就买了啊???”她惊道。
姜迎点点头:“大小姐穿的衣裳,我也买来穿穿。”
卞淑清连忙将她拉到一旁:“你疯啦?店长说的你也信!这些衣裳单看料子便是普通的料子呀!”
姜迎看了一眼店家,没有过来,这才回道:“他要价不贵,买的这几套又是平日能穿的,无妨。”
卞淑清道:“这还不贵???”
看了一眼那些衣裳,附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贵死了!我以前便住在大城,以往有时间也会回家中看看,这价钱绝对跟城里的差不多,然而衣裳的料子却差了这么远!”
姜迎一听:“你们城里衣裳这么便宜?”
她按她们王朝衣裳的卖价衡量,这价钱绝对不贵了,没想居然说与大城里的价格一般?
卞淑清神色有些复杂,打量了姜迎好几眼:“姑娘,你是哪个大城来的?”这一开口,很不一般啊。
姜迎连忙道:“哪里大城,乡下来的,不过我家衣裳全是家人亲手做的,并不知价格,便按了万物阁的衣裳价钱算。”
卞淑清便明白了,嗨了一声:“我说呢……傻姑娘,云……阁里的商品均非凡品,要价自然贵多了。
但是此地乃凡人居住之地,凡物居多,价钱起码少了半数打上,你真的买贵了。”
姜迎回头看了看这些衣裳:均是偏于行动的衣裳,有两件纯黑色泽的便衣,更是方便她夜里行动,比如很晚才从青山峰回蛊毒门时。
所以她还是摆手道:“无妨,我是为了打探消息。你若觉得贵了,你我一起与店家讨个价,顺道问问这条商街的近况。”
卞淑清心说真不嫌浪费钱啊??
而姜迎心想的是我有三万灵币,怕什么贵啊。
与店家讨价的时候,便顺道闲聊起来,打探了此街的一些情况。
“哎哟,姑娘,真不卖贵!城里的大小姐都穿的衣裳,怎么会贵呢?……嗯?想去特色的铺子看看?我家铺子便是特色!
……好吧,若真要问,你二位到此地第四个店铺侧面,那里有一道小巷,里面尽头有一家卖陈年酿酒的酒屋,那酒,咱一个镇子的人都爱买。
嗯嗯嗯?听说有人失踪?……你在何处听的呀?……哦,你说那个,姑娘你是邻县的人,怕也失踪吗?哈哈哈,别怕别怕,此地还是安全的,你说的失踪人口,街上有一个,不过人家回来了,说是那日遇着一位老奶,人老了,眼睛也看不清,说要回家却不记得路了,那人便送老奶回去……
嗯嗯,你说得对,那人本来也以为是县上的人啊,再如何家也不多远对不对?未与家里人打招呼便走了。
结果这一走,哎呀,那老奶竟然是乡下村里的人,带她找了十余里路,说天色不早先回头,老奶还不乐意,害怕他骗她,他只好半步不停送老奶走。
对的对的,他送完老奶赶回来了,前后也不过四五日。
嗯?人还好么?当然好呀,听说回来之后,一个不喝酒的人,爱上了酒,动不动跑到酒馆与人唠嗑,哈哈,气死他婆娘了。”
姜迎见完这番话,与卞淑清对视一眼。
卞淑清心说你看起来冷冷清清,聊起来这么厉害?
叭叭叭叭人便全说了,是因为那几套贵得离谱的衣裳么??
姜迎谢过店家,又问了其他一些事情,旁敲侧击了失踪人家的位置,与那男子常去的酒馆,之后便带着衣裳离开。
一出此铺,她便与卞淑清马不停蹄前往失踪的那户人家。
也是开了商铺的人家,一层是铺面,二层尚有一层,乃住人的地方。
两人走入内中。
是一个胭脂铺。
姜迎先在铺中逛了一圈,不见有店家上前招待,铺内也无人,她便开口问:“有人在吗?”
第一次,无人应答,卞淑清接着也问:“掌柜的?在吗?这盒胭脂如何卖呀?”
无人应答。
姜迎疑惑不已,往店铺的内室看去。
与此同时,手一不小心,推开了手中一盒胭脂的盖子。
忽然一阵奇怪的味道传来,姜迎手立马顿住。
往胭脂盒中一看,一闻,她忽然变了脸色。
卞淑清见状,凑过来问她:“如何了?这个脸色?”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胭脂
(防盗,明晚来看)
“我炼气五层,哪来的元丹?”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姜迎:这姑娘入门许久,莫非还不懂各大境界之间的区别么?
姜迎心说我当然知道啊,可是能怎样?
人尹三真人无法进阶,乃是元丹有蹊跷,疑似被人盗。
可眼前这位公子,炼气五层,五层,莫说是筑基,便连炼气后期都不到,有人盗???
她其实更想怀疑是他本身有问题。
可是尹三真人的例子摆在前面,她也不好断言两者并无干系。
还是巧合得十分蹊跷的。
所以能够提醒的,她也不吝啬,反正她也只点到为止,多的不会再说了,免得对方再来追问为何这样想。
并且都提到丹田与元丹了,但凡长点心的,都会回头仔细看看,或者已经察觉有异样,也会警惕起来,不至于不屑一顾……吧。
她耸耸肩道:“随便一说,有什么你便查什么吧。”
她自己不会多说什么,起码目前为止,她不方便,更多的细节还是等尹三真人安排。
若对方当真有问题,也该是真人那样级别之人才能够看出,她只负责提出问题。
萧立闻言,叹了一口气,觉得她在说废话:“查了,查过多多遍了,甚至请了我们鹤羽门掌门,他说并无异样。”
“贵门掌门修为如何?”
萧立奇怪道:“如何?筑基圆满,尚可以吧。”
姜迎想了想:“你八成九资质,又半年进阶五层,竟然只入筑基掌门分门?”
萧立诧异:“筑基与筑基圆满差极远的好吗?你莫非瞧不起筑基掌门?”
见这个话题对方也不大好搭话,于是又自顾自道:“是我当年年少无知,初入此地,哪怕是落魄太子,也觉得高人一等。
后来又得知八成九资质已是此地佼佼者,不更自诩高贵了?甫入门,谁来相请我也不愿加入,不愿拜师,不愿跪。
半年后,宗门大比,又顺利进入外门,毫不费力。后来定级大比同样表现不错,拿着宗门奖赏,半点不着急,更是不愿入门了。
结果……呵呵,结果你应当猜到了。
好在这鹤羽门,也是剑术造诣极不错之门,冲着我这身剑术来的,否则,我恐怕连鹤羽门也不能入。”
“原是如此。”姜迎边听边点头,这便是判断失误了。
不过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天不如人愿,时运不济。
这时萧立瞧了瞧姜迎:“闻说你也是如此。”
“我如何?”
“不愿入门……”
“……”姜迎笑了笑,“确实,若非为了留在云山宗,我连蛊毒门也不会入。”
若说傲气,确实是有,不愿拜师,不愿进入哪个分门,因为她更想只身一人。
萧立道:“但你执意留下,为的究竟是什么?按说你那样的遭遇,更应该离开宗门以求万全,否则你怎敢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并且你我同为界外人,也不知真真只是巧合倒霉到一块儿去了,亦或是某种必然的结局?”
对此,姜迎也曾想过,但是苦于并无直接证据,目前所知又还少。
所以她还是属意先让尹三真人加以调查,看看结果再说。
“应当是巧合,不必多虑。”她暂时这么安慰对方道。
萧立其实也只是前来看看这位同是界外来的小师妹,打个招呼,日后若有情况,也好及时沟通不至于唐突。
见姜迎听说了这么多事情,却无太特别的反应,他心道或许有些事情是自己多虑。
他不想再谈论如此严肃的事情,从脚下小山望向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连绵不绝,由于出自仙家宗门,山中灵气比东小灵界绝大部分浓郁得多,处处云雾缭绕,仙气盎然。
浑然天成的仙家气派,一眼望去气派非常。
只可惜……
他忽然转头问姜迎:“再比一场?”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还让姜迎怔了一怔。
反应过来后,眉一挑,眼中迸射出一丝兴奋,化出她的练习剑:“来啊。”
萧立一看,将先前借她的剑又取了出来,叮一声打开她的练习剑:“尊重一下你的对手。”
姜迎耸耸肩:“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借了他的剑纵身一跃,剑光起手便至!
萧立知她年纪轻轻已颇有造诣,并且是能够一路战一路成长之人,丝毫不敢怠慢,但也不似在比试时处处顾及。
两人很快在矮山之顶战到一处,原本被蛊毒门阴沉沉带着毒素的黑雾弥漫的矮山,在两人挥剑碰撞而出的道道剑光下,忽然多了许多光彩……
…………
姜迎与萧立这么一比,便是一个时辰不停歇。
最后是实在打不动了,两人才停下来,坐在山头气喘吁吁。
萧立看着姜迎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吃什么长大的?”
看着瘦瘦小小,体力却能跟他一个七尺男儿的体力不相上下?
其实姜迎也是来到云山宗,没有这么多后顾之忧之后,才开始在体力上苦练。
起先不好在蛊毒门练剑,便在四境里面练。
加之她哪怕再瘦,也是从小练过来的,学会的可不是单纯的体力坚持,很多时候竭力也在练,宛如战场,没有人会体谅你饭量足不足力气够不够,所有的透支坚持,都是保命的关键。
所以一个时辰,真要撑,她怎么着也撑得住。
两人打够了,也不分什么胜负,原地歇息的时间谈论了一番方才的切磋,之后萧立便回去宗门。
临走前,姜迎向他打探铸剑师的事情。
萧立想了想,却只道:“以你天赋与目前造诣,我认为你最好先将灵剑术吃透,再来选剑或锻剑,这样会少走许多弯路。
剑修者,剑与剑主的契合度尤为关键,并且关系到日后剑元剑灵的培养,你必定是要用得趁手,磨合得好,才有可能培养出只属于你与剑之间独有的默契与剑息。
所以你若不打算再学习其他灵剑剑谱,你起码也要将目前剑谱与你的灵力融合一体,才好去挑选你的灵剑。
否则普通剑术与灵剑术,性质不同,对剑的要求也大为不同。
普通剑术需要的配剑,大抵硬度足够,重量合适,剑形趁手便可。
但灵剑术灵剑,一来,绝对需要更好的能够承受与输送灵力的上好剑质。
二来,你的剑术不同,剑式也不定相同。比方你若术剑双修,刻在剑身刻术纹阵纹,有助于你成阵。
若你只修一剑,剑身的打造则更着重于抗打击力与灵力的融合能力。
而你修毒的,你便要考虑,选择轻易不受你或敌人毒素腐蚀之剑。
虽说人剑同修,人成长,剑也能成长,但.asxs.不一样,成长的程度与速度大相径庭,你若按照你目前剑谱的标准选择佩剑,待你有了一定能力,你的佩剑也不一定能够跟得上你的步伐。
所以你若不急,便劝你先确定你与你未来之剑的定位,再来打算。”
姜迎还是第一次如此明确地知悉,灵剑的打造还有这么多的细节问题需要注意。
她只知民间佩剑打造时需要注意的问题,这一下算是长了大见识了。
她只得按捺急切的心,依言回头研究透彻如今的剑术,将它彻底改造成适合自己的独特的灵剑术,再做打算。
她是不想重新接触其他剑谱的,因为她所习剑谱,乃她们将军府世代相传的祖传剑谱,她不愿再将这最后的传承给弄丢了。
再者她既然有了如此的熟练度,轻易放弃,也未免太过吃亏,不如现下多辛苦一些,研究各方剑谱,再将其改造完善,也算是她的独门剑术。
她没有再提铸剑师的事情了。
倒是萧立说完,再看看她目前所用的练习剑,实在是觉得太配不上这一身剑术了。
于是他将借给姜迎的剑留下:“我也在学习铸剑,本想锻造一柄缔命之剑,可惜至今并无合适。
你手上的,亦是我先前的尝试之一,但成品于我而言过轻,对你这身量倒是比较合适,你不如在得到合适的佩剑之前,先将就用着,总比你那破破烂烂的练习剑要好。”
姜迎连忙将剑递回去,摇头道这不合适。
哪怕练习剑,在万物阁也要一千灵币,她手上的虽是直接从蛊毒门拿的,那也是蛊毒门用了分门贡献值,向宗门申请而来的。
所以哪怕练习剑,也是颇有价值的,更毋论是别人亲自锻造的剑了。
萧立却又道:“你不必客气,我手上仍有许多对我而言并不合适的剑,无人用它也是白费。
待我练就一手好手艺,你若想要,我还可以替你量身打造一柄。不过我看你这天赋,只用普通灵剑也太浪费了,有时间我替你留意一下好一些的铸剑师吧,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将就。”
姜迎推托了好几次,他执意不收回,说是好剑者该配像样的剑,非常执着。
姜迎心知有时候,一些痴迷剑术之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怪癖,哪怕放在他人身上也如此,她拗不过,只好千谢万谢,收下了。
萧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长袖一挥,潇洒地走了。
出了蛊毒门,他又忽然停步,脸上的笑容敛起,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黑雾缭绕的蛊毒门。
而姜迎在他走后,也忽然用灵力在他留下的剑上仔仔细细走了一遍,检查各个地方有没有问题。
之后还在自己体内尤其丹田,仔细检查了一遍,未有发现异样,这才收剑回屋。
为防万一,她没有第一时间运功修炼,而是照料好屋前的毒田后,到百草门找了许多灵虫,再以领沙漠甲虫为由找了一趟三青真人,请他替自己检查了一番功体。
确认唐突拜访的萧立未有做任何小动作,她才彻底放心,带着灵虫与沙漠甲虫到沙漠境喂了石藤,之后便就地打坐起来。
她在定级大比之时,已经颇有一种感觉,就像溢到瓶口的液体,已经要满溢而出。
那是要进阶的预兆。
果然,这回一打坐,体内蠢蠢欲动的灵力便开始往更高一阶突破。
足足三日,姜迎终于冲破炼气二层的界限,进阶三层了!
再睁眼时,她感觉到身体再一次如同脱胎换骨,轻盈又有力。
而沙漠石藤们见她顺利进阶,也高兴地在她身边呼啦啦地转,一边转还一边跳起即兴的奇奇怪怪的舞蹈,手舞足蹈的。
姜迎起来陪它们玩了一阵,回头料理青山峰小矮山的灵田。
种子被她全部催发出芽,安安稳稳地长在地上。
她每天给它们灌输一些灵力,让它们长得更快,之后,她将这些灵草全围起来,放入自己养的青青胖胖的灵虫,让它们自由成长。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药宝忽然开口:【什么时候轮到我呀?】
姜迎一开始没听明白:【轮到你做什么?】
药宝道:【我也想进阶了。】
【你能进阶了么?你完全恢复了么?】
【我觉得可以了吧……我想吃丹药,你让我炼丹吃吧。】
姜迎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药鼎和一本丹方呢。
她回到蛊毒门,取出药鼎和丹方,翻了半天问:【你想炼哪种?】
药宝点了最简单的一种。
【你炼还是我炼?】
【我想先试试。】
【那好吧,需要我做什么?】
【你将丹方所需的材料收集好,放到药鼎里,我教你怎么吸收它们传到我这里。】
姜迎准备好材料,全部放到小药鼎里,再将药鼎放在屋里的小桌上,旋即打坐坐好。
【等我吸收掉这些材料,你便可以继续你自己的修炼了。不过你要随时注意我的状态喔,我怕我力量不够,出事就不好了。】
姜迎便道:【好,你放心去试吧。】
于是药宝在她的配合下,通过一段奇怪的法诀,以灵力将药鼎之中的草药揉碎、混合、融合。
旋即无需半点火焰提炼,姜迎直接将融合好的草药从药鼎吸收出来,将药分解成细粉,吸收到体内,送入丹田。
药宝贪婪地吸收它们,旋即压缩在自己体内,开始运转法诀,炼制来到姜迎体内的第一枚丹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动手
在姜迎回头时,顾兄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这才问:“姑娘看起来不似镇上之人?”
姜迎微微回身:“哦?大哥看起来对镇上居民很熟悉。”
顾兄笑笑:“倒也不算,就是姑娘的面相,加上这气色这举止,不像小地方的姑娘,倒像是那城里的千金,或者……莫非是女仙子?”
姜迎听罢,心中有些想法,但是面上不显,也不正面回答。
“大哥谬赞了。”
这时顾兄转移目光,深深看了对桌的卞淑清一眼,又回头笑道:“那面桌上坐的姑娘,看起来也是与姑娘一起的了。”
“好眼力。”
“哈哈。尚可尚可。能够猜中也是顾某幸运。”
姜迎思路一转,忽然道:“我二人来自阳昆坊。”
阳昆坊是靠近云山宗的某处地名的谐音,姜迎在云山宗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时改了改借用了一下。
果然顾兄一听,神情完全不一样了:“哦?阳昆坊?从未听说,似乎不在礼安县?”
“确实不在。嗯……但是距离此地也不算远。”
“哎呀。”顾兄忽然来了精神,腰板坐直,热衷地看着姜迎:“那具体在何处呢?”
姜迎反问:“大哥是想逛逛么?”
“哈,”顾兄笑道,“半辈子不曾离开此镇,见识有限,难免遗憾。”
“那大哥大可随时出门走走,这礼安镇说小不小,说大么,要离开也不过一两日的路程。”
顾兄一听,不知因何脸色却有些诡异。
姜迎看在眼里,思忖片刻,又抛出一句:“我此次前往,也是与家兄一同前来寻人,自家中来到此处,雇了牛车,不过耗费两日多一些的时间。”
顾兄听罢眼神又变了:“你尚有家兄?”
“有啊。上有三位家兄。”
“那你家兄必定成年了?”
“自然,跟着家父做着一些小本买卖,还负责家中耕种。今日我等便是前来寻找先前谈了合作的商家。”
旋即她话锋一转,手指侧前方一个方向:“我等便在那一面的缘来客栈落脚。”
顾兄往那个方向一看,眼睛明显地亮了亮。
旋即他来了更浓的兴致,回头拍拍桌子:“哈哈,看样子是我家与姑娘家有缘,姑娘自别处前来,还能遇上咱家的胭脂小铺,还光临了咱家。
既然如此,顾某多赠姑娘一盒胭脂,也当是结缘了。姑娘可多与顾某介绍介绍姑娘的家乡,日后若顾某有时间前往,便知该到何处游玩了。”
说着,他手往袖口一掏,掏出来一盒全新的胭脂。
姜迎眉一挑:“大哥你竟随身携带胭脂么?”
“哈哈,说来惭愧,但到底是自家铺子,婆娘一开始日日往我怀里塞,勒令我出门时候,多寻找机会推荐它们,后来塞着塞着,我也就习惯了。”
姜迎看了一眼那个盒子,佯装欢喜地打开细闻一下,旋即道:“果然有一阵特别的香味,别处从不曾闻过。”
“自家秘方,绝无仅有。”
姜迎与他推脱几句,将胭脂收下了。
后又念头一转:“说起来,与我同行的尚有几位姑娘,我看这胭脂质地极好,气味又佳,我的姐妹们必定也喜欢。
那我干脆再帮衬大哥一些,将大哥的胭脂带过去,问问她们是否喜欢,大哥你看如何?”
顾兄惊讶道:“姑娘出行如此多友人陪同?”
姜迎笑笑:“怎么是陪同?那些都是富贵人家的千金,是我陪同她们才对。
她们平素在深院待着,实在太闷了,总是只能看着兄长或父辈出门。
这次听说我要来礼安镇游玩,她们再待不住,说什么也要跟出门,这不,便带着兄长或家仆一同前来了。”
顾兄一听,感觉眼睛都冒绿光了。
“哎呀……那可真是大阵仗啊。”
姜迎心中冷笑,表面还是客客气气地笑着:“也是礼安县出名,大家都是慕名而来。”
顾兄此时已经没在听姜迎说话了,拍着桌子站起来,两手半握来回地搓。
“哎呀……哎呀……”
他在桌边踱了两步,忽然跨到姜迎面前,眼睛亮得吓人地看着她:“这样吧,姑娘,你们都千里迢迢过来了,如此缘分,我顾某也不与你们整那些虚的。
听说你们人多,我手上存货却是不多,那不如姑娘等我回铺子一趟,我带上婆娘,带着胭脂前往,买一盒赠一盒,或者姑娘带其他姑娘前来铺子,亲自挑选也行。”
姜迎一脸诧异:“大哥如此盛情?……不会惹嫂子不开心吧?”
顾兄一拍大腿:“嗨,这都是缘分,我家婆娘也是好客之人,必定没有意见。哪怕有,大哥我来做主,只望日后我这位大哥去了你们家乡,你们也招待大哥一二,带大哥四处耍耍。”
“好好好。”姜迎“喜”道,“既然如此,我代姐妹们先谢过大哥。”
“那么她们都在何处?”
“也在此街闲逛,稍后一寻便能寻到。”
“那姑娘你随大哥回铺子,咱带上胭脂与他乡老客会会。”
“好。那我也与一旁的姐妹说一声,一同走吧。”
“好好好,你们看起来尚不曾要多少吃食?”
“上来喝口茶歇歇罢了。”
“那这茶,大哥也请了,姑娘千万莫要与大哥客套。小二,来,结账!”
两人“一拍即合”,顾兄风风火火地便结账要走。
与顾兄一起的两位男子直接看得呆了,但见顾兄付钱过后,还让他们坐着继续吃,他们也就不管了,开开心心恭维了两句,祝福了两句,便自顾自吃喝谈天。
而姜迎在此间隙,走回卞淑清身旁。
听到卞淑清问:“如何了?你们怎么聊着聊着,便一副他乡遇知己的模样,现下又要到何处?”
姜迎手在桌下方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对她道:“路上与你谈,说来也是奇遇。”
卞淑清便心领神会,不再多问,跟着她与顾兄一同离开。
两人又跟着顾兄回到胭脂铺,顾兄与姜迎说了两句,快步进入铺内。
卞淑清这才再度开口:“究竟怎么回事?怎的又回来此铺?”
姜迎一手掩嘴,附耳过去,低低说了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想法。
卞淑清听罢,有些不可思议:“你这是要……”
这时顾兄与那妇人都出来了,提了一大个能放许多胭脂的大盒子,姜迎便佯装挽卞淑清,在她手臂上轻轻一捏,以作提醒。
卞淑清一看,不再说话。
顾家夫妇双双走来。
“我家婆娘,哦不,贱内,哈哈,想必你们见过了哈。”
姜迎与卞淑清再一次与妇人打招呼。
妇人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两人的神色都变了,一改先前爱答不理有些冷淡的样子,一双眼睛极亮,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感谢二位姑娘为我家推荐胭脂,实在多谢。”
“顾大嫂言重了,还是贵家胭脂质地好。我方才已经看到我的姐妹们,来,这边请。”
顾家夫妇笑着对视一眼,跟着姜迎走。
姜迎带着两人,来到向思的二人小组面前。
此时向思正在路边一个小摊子与摊主对话,看到她过来,后方还带有人的样子,有些诧异。
“你们……”
姜迎走过去,很娴熟的样子挽过她,往前走了数步,一副小姐妹谈悄悄话的样子在她耳边说清事情。
向思听罢,更加诧异。
但她反应极快,在明白了姜迎前头所做的铺垫后,人便自动进入“角色”,将严肃凝重的诧异伪装成惊喜的诧异,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之后两人自然而然以小姐妹讲悄悄话的架势,继续低语。
“你想直接将他们带到客栈?”
所谓的客栈正是姜迎前头所指的“缘来客栈”,是一个距离商街极近的客栈,留下来的筑基道人便在那里等着,观望着。
姜迎点头道:“我感觉他们引诱人的方式不简单,或者说,自成一道流程。
这不像是一只潜伏深山的虎精会想到的方式。
所以我认为他们背后尚有至少一个人,在指使或指导他们。
并且有他们一家,便绝对有另一家,不如我等将这一家制服,想办法从中撬出更多的信息。”
向思想了想道:“返璞道人说了,策略最好听你的,那便听你的,你想我如何配合你?”
姜迎道:“既然你方才说了,此地暂无其他发现,唯一一户有失踪人口的人家,人也未曾回来,不如我带三四人回一趟客栈,你在此地召集所有人,密切关注此街的动向。
此二人被伥鬼附身,观那男子表现,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修为,但我实在不知有多少修为,又是否有与其他伥鬼通风报信的本事。
所以待会道人动手,若他们能够知会其他伥鬼,若此地有其余伥鬼,他们必然做出反应,你便带人一网打尽。
若无,那也无妨,我等有了此两人,或许会有更大的收获,届时我会给你发信号。”
向思点头:“言之有理,便这么办。你要带谁走?”
姜迎想了想:“你们可能需要动手,自然留下修为高能力强者,其余的你分我二人。”
由于姜迎修为不高,所带的队伍便是高修为的多,以防意外发生。
向思一人能敌好些人,也是炼气层修为最高之人,便主动带了较弱的修士。
听闻姜迎的计划,她往一旁看了看,点头道:“好,我与她们说。”
说着她便走向目标修士所在的位置。
姜迎这才回过身来,满是歉意地对顾家夫妇道歉:“让二位久等了。只是我的这位姐妹啊,也不知到底怎么了,方才向她解释了半天,她才明白我在说什么,还以为我花了大笔冤枉钱买了一大盒胭脂呢。”
其实在她与向思说话之时,卞淑清极上道地与顾家二人一通乱谈,引走两人的注意力,所以两人并未过多注意姜迎与向思的谈话,也就没有过多的感觉。
“无妨无妨,说明白了就好。就是你这姐妹怎么听完转身便跑了呢?是不愿意买么?看看也行啊。”
“非也非也,是她听说有这等好事,忙着去喊另两位姐妹呢。”
“哦?看来你们在此处逛得极开心,都不一道走了。”
“姑娘家家出门,就爱四处乱看。欸,来了,我们到僻静处说话。”
但是向思带着另两位女修过来,两人都欢欢喜喜的样子,一来便说要回客栈挑。
有一位女修道,客栈里有她小妹,染了风寒不能出门,想拿胭脂哄她开心开心。
姜迎状似无意地透露,那里她们的兄长们都在,立马让顾家媳妇答应了前往客栈。
几人一拍即合,又往客栈走。
向思则找了个借口,借故稍后前往,让她们先走先挑。
顾家夫妇仍旧未起疑心,便跟着姜迎几人走了。
不到二里路的距离,几人很快来到缘来客栈。
称有小妹的女修忽然说要先回房看看小妹的情况,实则是提前通知了房内的道人。
道人一听,让她们先谈着,他借机观察一二。
于是女修声称小妹被带出门看大夫了,让众人先入屋等,顾家夫妇入门后看到道人,又被女修骗说是年纪最大的大哥,“大哥”让她们无需拘谨,放心地聊。
那顾家媳妇一看到道人,眼睛都亮透了。
好不容易收敛一些,她规规矩矩地坐到室内桌边,极有经验又利索地取出所有胭脂,向每一位姑娘详尽地介绍。
那态度,一点也不似前头姜迎两人过去店铺时,不大有所谓的态度,并且不断往道人身上瞟。
这让姜迎又多了一些想法,并且很快,她听到顾媳妇比她男人还大方,直接拍板买一盒赠两盒。
卞淑清等人开开心心收下,一点不存疑,姜迎又注意到顾家媳妇看她们的眼神,更藏不住喜色,俨然一副看见单纯羔羊入套的样子。
交易完毕,顾媳妇再度看向道人,风情万种地正要开口:“这位……”
道人力量忽催,一个法阵自两夫妇底下升起!
“本以为此地仅有伥鬼,没想到,连狐精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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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现出真面目
法阵一启,无数金色丝线般的法力生出,牢牢束缚住顾氏夫妇。
两人大惊,惊弹而起:“你们?!”
然而法力浑厚,死死压制住他们的动作,不到片刻法力交缠成网将二人牢牢捆住。
皓阑道人只看了一眼男者,便转眸看向女的。
手上法诀一捏,一个蔽音法阵升起,同时顾媳妇哀嚎起来。
“死道士,放开我!你!!”
皓阑道人无动于衷,继续催动法阵。片刻后,金丝穿过顾媳妇肉身,紧紧捆住她的魂体。
再一用力,扑通一声,肉身了无生息地坠落地面,而一道散发着邪气的虚影自肉身弹了出来,滚到另一边。
是一只狐精。
身上笼罩一股黑气。
而它离开肉身后,一阵强烈且奇怪的气息冲击而来,令得在场的除皓阑道人以外的修士,均奇怪地蹙起眉头。
皓阑道人将此狐精捆得严严实实,这才将顾兄的魂逼出来。
是个与顾兄长得完全不一样的比较矮小似书生的男子。
身上同样有阵阵的黑气,并且也有狐精有的气息,却不如狐精强烈。
这个显然便是伥鬼了。
再一对比,狐精,狐精多出的那阵气息大抵便是妖气。
皓阑道人看着此一妖一鬼,冷哼道:“孽障,竟敢伪装成人,来此地祸害民生。”
那狐精动弹不得,全身仅有尾巴尖儿能微微晃动,它气得晃着那点尾巴怒骂:“你们多管闲事,坏我等好事,必不得好死!”
伥鬼则瞪着姜迎:“原来什么富家子弟、与姐妹出城,尽是骗人的?!你果然是女修?可你们为何没有气息?!”
姜迎看了他一眼:“既然有心骗你,自然不会暴露气息。”
他们这些年轻修士身上,均有大道人为他们所下的隐灵术,能够骗过筑基期的修士,更毋论这倆道行不深的伥鬼与狐精。
伥鬼一开始猜测姜迎是女修,姜迎还警惕了一下。
但是后来言语中发现对方逐渐入套,也就明白那也是对方的初步试探罢了。
再后来,他还将自己的夫人带来,更是证明夫人也不曾发现。
那便交给皓阑道人,在力量的压迫下,对方可能会透露出更多的消息。
伥鬼一听,气得身上黑气更浓。
姜迎感受了一下这气息的强度,再想想它们在肉身时毫无异样的感觉,不由看了那两副肉身几眼。
皓阑道人驱动灵力,操纵金丝将狐精吊起来:“坏你等好事?在你眼里,伤天害理便是你等的好事么?”
狐精一边挣扎一边怒喊:“你休想套我话!”
皓阑道人力度猛催,数根金丝缠住狐精的脖子。
“你不想说亦无妨,此乃金刚降妖阵,是最适合你之所在,你可以慢慢在此处思考。”
狐精被缠住脖子,呼吸艰难,而金丝的降妖之力亦不断捆绞它之妖身,加倍痛苦。
但她依然不吭声,默默挣扎着。皓阑道人见状,也不着急,看向伥鬼:“你可有话想说?”
伥鬼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皓阑道人忽然将他自阵中抽出,用金丝强行将他拉到自己身旁,直面那狐精:“你与她什么关系?”
伥鬼这回倒是干脆:“并无关系,你不必用她威胁我。”
皓阑道人点点头:“原是如此。”反手将他拍入另一个法阵:“此乃无间炼鬼阵,你也待着,好好考量吧。”
伥鬼很快也痛苦得只剩打滚哀嚎。
这时皓阑道人看向姜迎几人:“你们做得不错,只不过我还是想问,因何特意将此两人带来此处?”
卞淑清几人齐齐看向姜迎。
姜迎看了一眼伥鬼与狐精,皓阑道人理解地设了一个蔽音法阵在他们周围。
“现下可以放心说了。”
姜迎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山中虎精诱拐凡人,靠的是类似胭脂的手段?”
皓阑道人一边拿过胭脂盒子研究,一边问姜迎。
姜迎道:“或者他们正在依靠这样的手段,扩大他们的狩猎范围——从他们想通过我等将胭脂传至礼安县以外的地方,便能窥一二。”
“若他们需要如此行事,也说明了一件事。”皓阑道人幽幽看向她。
姜迎点头:“说明他们本身无法离开此地,深山之中的虎精力量,或许也只能协助他们在此地范围内活动。”
皓阑道人沉吟一声,收回目光看着胭脂盒:“此迷魂散具体又有何用?”
姜迎道:“凡间的迷魂散又分纯粹迷魂的普通迷魂散,与导向性迷魂的导向迷魂散,此乃后者。
此类迷魂散由雌雄双性迷魂草所制,通常以雄性草来迷惑特定对象,待生效后,被迷惑的对象便会自动主动靠近雌性草所在之地。
显然此胭脂中,掺了雄性迷魂草所制的香料,待迷魂之力生效,被迷魂之人便会自己走向那深山。
这样一来,也印证了先前府长所言的现象——失踪的青年直至失踪当日,均未有异常表现,但是当日却都莫名消失,走向大山。”
皓阑道人静静听着,末了满面深思地点了下头。
“尚有其他见解么?”
姜迎想了想,摇头道:“暂且这些。另有一事,我与向思师姐通了气,若此二人被捕会被其余同伴知悉,其余同伴或许会做出反应,届时向思师姐会在商街带领同门拦截。”
皓阑道人便站起来,站到窗边看了一眼:“看起来,他们并未行动。”
姜迎几人也过去看了看:确实,街道上风平浪静,人们个个一如平常,并无不妥。
道上也不见修士的气息出现,证明暂时无人动手,又等同于这两人被捕,其余之人并不知晓,或者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皓阑道人回过头,看着狐精与伥鬼道:“若仅有伥鬼,我认为此事尚且单纯。但若狐精亦在……那山中不知究竟有多少妖类啊。”
姜迎忽然想起肉身的问题:“据弟子了解,寻常肉身并不能掩饰如此浓烈的气息不是么?”
皓阑道人:“正是如此。所以此事难办之处,也在此处。
那深山之中的主谋,竟然有如此能为,能让凡人肉身成为鬼妖的隐藏气息的屏障,修为实不简单。
并且如你所言,它们引诱凡人若有迷魂散这般迂回复杂的程序,证明这幕后之人思维也不简单。”
他忽然转头看向南面的山群,面色凝重:“我忽然有些担心入山的道友了……”
这语气,无形影响了姜迎几人,她们也个个沉重地看过去。
过了片刻,皓阑道人首先回过神来,对姜迎道:“你与向思的配合很是明智,不利用一番也是可惜。
此鬼妖被捕之所以未有其他人反应,或许是因我一开始便束缚了它们的一切动作,那么我稍后略施一计,给它们一个机会,看看它们会否向外报信。”
姜迎道:“那我等回街上接应向思学姐?”
皓阑道人点点头:“去吧。我在邻近再设一阵,困住那里的人,若有问题,你们可以处理完商街再到那里处理。”
“那么弟子也通知吴闻师兄他们。”
“嗯。此传讯符给你,安排好后,给我一个讯号。”
姜迎接过传讯符,与卞淑清等人速速离开。
回到商街,姜迎找到向思,又得知向思也想到了吴闻,早便派人通知他了。
这样一来,她们便可以知会皓阑道人动手。
在商街等待了约莫一刻钟时间,忽然,有一个商铺之中有人走出来,有些疑惑又有些警惕地看了商街两眼。
向思等人一看,向思率先走了过去。
那人看到向思直冲着他来,当即想要回身关上店铺门。
向思手腕一抖,一把短刀自袖间飞出,在店铺门关严之前卡在门缝。
那人一看,不管不顾冲向屋内。
向思一脚踹开店铺门,面无表情走入,短刀在她的灵力操控下对对方穷追不舍。
对方一看,急得要从后方破窗而出。
便在这时,向思向他甩出一张驱魂符,他顿时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驱魂符驱出一道同样不属于原身的魂,又是伥鬼。
而符透过肉身紧紧贴在伥鬼身上,在伥鬼离体后,又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一个金灿灿的符袋将它囊入其中,再缩成锦囊大小的符袋。
向思走到符袋面前,捡起符袋,下意识伸手探了探侧面之人的气息。
确认已无生还的可能,她叹了一口气,将那人未及闭上的双目阖上,便站起来往外走。
这时有青年的亲人急匆匆赶来,看到此幕,瞠目惊叫:“杀人啦!!!”
向思也不着急,走到他们面前道:“此人身亡已久,被外来魂魄附身。我是受到相关委托前来处理此事的修士,你们若有疑问,请前往县府询问府长。”
青年的亲人自然不信,扯着向思哭讨说法。向思长眉一蹙,稍稍用力挣脱了他们:“我再说一次,若有疑问,前往县府找你们府长。”旋即迈步离开。
而驱魂符与修士的气息一出,街道上也有两位路人出现异样的反应。
也被附近的修士用同样的方式驱逐了。
这驱魂符能够令伥鬼在人前现形,所以人们清清楚楚看见,这金灿灿的符纸拍出的灵魂,竟然与那身躯不是同一个人!
登时长街混乱,路人皆惊。
姜迎等人也趁着这个时候,迅速筛选目标,而一部分人则进入店铺,对店铺内之人排查。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此街再无伥鬼。
并且与顾家媳妇同样的狐妖等精怪再无出现。
向思命一个小组前往通知府长,带人来收拾这些尸首,并对人们解释。
她们则迅速转移到下一个地方,先去协助吴闻,发现那里并无伥鬼,又去皓阑道人后来划出的区域。
那个区域,在三方出口处均有迷踪法阵,能够困人与无形。
姜迎、向思与吴闻带着队伍,先排查了三方出口,发现果然有一位伥鬼尝试离开。
解决后进入区域内部,再无发现,于是三队停手收工。
将困于符袋的所有伥鬼全交到皓阑道人手上。
皓阑道人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伥鬼,早已大量渗透此地。”
吴闻问他:“我等今日行事,会否打草惊蛇?”
皓阑道人道:“无论如何行事,打草惊蛇均是必然的。他们若因此退回深山,反倒还好,这样县中人民起码暂时安全。”
向思也道:“自从第一批修士发现伥鬼并收拾伥鬼,便已经打草惊蛇。
如今我等冒的是被人设计的风险,其余的,尚且能解。”
姜迎问皓阑道人:“道人可曾在狐妖与伥鬼身上问出什么?”
皓阑道人摇摇头:“时候尚早,现下哪怕他们招了,也可能是谎话,不妨再等等。”
姜迎绕过他看向两者,看得出他们受了不少苦头,精气神都远不如一开始时候了。
不过道人有自己的盘算,她也无需再问,待府长带着官兵来到,她与向思吴闻又前往与府长沟通。
忙活了大半日,随后干脆在附近又排查了数条街道,到了深夜才回到驿站。
进入大山的返璞道人等,均未有消息,皓阑道人有心忧心,加快对两者与其他伥鬼的审问。
有伥鬼嘴巴不严,透露了几个同类的方位。
也有伥鬼视死如归,闭口不答,最后它们都被皓阑道人处理掉了。
那狐妖受尽折磨,一开始也是不说。
但当皓阑道人加重阵法力量,并威逼利诱时,她终于松口。
透露出他们果然有人在幕后指导,并且不是虎精,也不算伥鬼,具体是什么,它直言不知。
既然开了口,后面便简单了。它告诉道人礼安县有几处与胭脂铺类似的地方,它们通过这些地方,引诱了不少合适的人群前往深山。
再之后,便没有更多的信息了,皓阑道人了解完一切,一掌结束了狐妖的性命。
伥鬼比狐妖等级还要低,是为狐妖办事之人,所以他无有太多价值,也被道人一并“送走”。
此时已然接近天亮。
皓阑道人将这些信息告知于向思等人,让他们继续排查,又看他们目前配合得极好,于是抽身离开,前往南面的山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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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我的朋友们都集齐了五福,而我,刷到了十四张爱国福和七张友善福,一怒之下,去扫上头了,差点忘记替换这章…………
如果可以,我想去申请当非洲酋长,必定很称职叭……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