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杀鸡
江大河老实，为人沉默木讷，不擅长交际，能不说话的时候他都不开口，遇到搞不定的事儿的时候，也喜欢和稀泥，能糊弄过去也就罢了，可是孩子她奶奶和大丫头好像都很生气，这稀泥是和不成了。
这会儿听见李招娣骂骂咧咧，秉承着一贯沉默原则，选择闭口……
李招娣本来还想骂骂老大，她活了这么大岁数，就算再糊涂，经过这一次，其实心里也清楚了，老二老三，二媳妇和三媳妇儿不管她了，老大媳妇儿以前还管一管她，现在也不会管她了……
如今家里就一个老大还管一管她，她本来想骂江大河出气的，这会儿倒是不开口了，骂了几句江小夏，气哼哼的回去了，回到家之后又病了……
她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这一次在警察局折腾这么久，又是惊又是吓的，吃不好睡不好，冬天冷，虽然江大河给她送了东西，到底比不上家里，缺这个缺那个的，十几天下来就生了病……
这一次病得不轻，躺在床上起不来，她躺在家里的床上，喊了半天都没人应她，其实老二老三就住在旁边，白天没人倒还好说，晚上都没人应她，显然是根本不想应她。
李招娣没办法，又只好请路过的人去找江大河，夜里江大河过来，给她请了赤脚医生，医生给她开了药，江大河服侍吃了药，又陪了她一夜，第二天李招娣好了点儿，又吃了点药，李丽梅和赵蓉这才来……
李招娣看见她俩，心里本来很难受，如今也好过了些！
李丽梅向来会做表面功夫，昨天李招娣喊了一天，她只字不提，只是笑着说：
“孩子她奶！听说你病了，特地过来看你，你也知道我们都忙，没工夫照顾你，所以呢！你要自个儿爱惜你自个儿，天冷就赶紧穿衣服，按时吃饭！”
她假模假样的说道：“你还没吃饭是吧！我来给你做点儿饭菜！”说着就去院子里抓了李招娣一直老母鸡。
李招娣吃了药，这会儿虽然好多了，还是下不来床，躺在床上叫：
“不要抓我的鸡，我七八只老母鸡了，留着下蛋卖钱换种子的！你杀了我的鸡，我哪儿来的蛋，别杀鸡，随便弄点儿什么都行！”
然而只听见鸡一声惨叫……
赵蓉却表面功夫都不肯做，只是微笑着说道：
“孩子她奶！你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还这么糊涂，翻窗户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不嫌丢人，我们都觉得丢人，你看你躺在床上，家里的地没人料理了，这几天忙得我要带小孩子，又要收拾地，忙得脚不沾地，你说你啊……”
自从道姑上次来看过，说她克子孙之后，赵蓉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原本让李招娣给她看孩子，如今也不愿意让她看了。
不过她当然不会便宜了李招娣，她自己看孩子，让李招娣去帮忙给她种地，李招娣一大把年纪，偶尔还要帮着赵蓉跳水挑粪，拿着锄头给田里松土，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累了……
这会儿赵蓉脸上虽然笑着，不过眼睛里却全屋笑意，反而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不客气，李招娣在她面前反而成了晚辈！……
李招娣全无在毛晓凤面前的气焰，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心里却发苦，她拿来的那些东西，都没有给自己用过，赵蓉拿了大头，小头都给了李丽梅，如今被抓了，却换了个态度……
“我……”
“我什么我啊……下次别干了，在村子里住着，我丢不起这个人！你要是去别的地方偷，不闹到我们跟前我随你！你要是再被发现，我就不来看你了……”
李招娣想说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赵蓉数落几声就说道：“算了！这两天地我就自己料理。过几天你来帮我施肥……”
李招娣赶紧点点头，赵蓉就出去了……
李招娣宛如送走了一尊大佛一般，松了一口气！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三个儿子一块而过，她在家里是一家之主，赵蓉那会儿巴结她巴结的厉害，小嘴儿甜的跟蜜一样……
自从分了家，态度就变了许多，不过那会儿她手里还有孩子她爷爷留下来的一些银元，家里还有些祖业没有分掉，赵蓉不似往日热络，也还是比较殷勤的……
后来从她手里把银元都骗走了，又是一个态度……
不仅让她给带小仓和小红，还见天的给她气受……
她手里也没什么东西了，仅存的那些东西都要预备着以后的。
李招娣在赵蓉面前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她给她气受，她不仅不能生气，反而还得哄着她，否则几年过去，自己老了，真的动不得了，还得靠着她给养老的！
至于李丽梅，好歹是侄女儿，她对待李丽梅还是比赵蓉亲厚一些的，然而她在警察局这么十几天，她居然也没有去看她……
如今她病着，她什么都不管，来骂了一次，就这么走了……
李招娣再糊涂得人，这会儿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边李丽梅杀了鸡，利落的煮开水给鸡拔毛，剁肉煮鸡汤，端了一大碗鸡汤过来，李招娣早上只吃了江大河送来的米粥，这会儿已经饿了，躺在床上不敢也没力气追究被杀的鸡，只好低下头喝鸡汤。
李丽梅看着她把一大碗鸡汤面吃下去，就站起来笑着说：
“孩子他奶奶！还有一大锅鸡汤，怕放坏了，我拿回去吃！”
说完就把鸡汤连锅子端走了，走到半路上笑着说：
“孩子她奶！我等会儿就把锅子换回来！”
李招娣看着刚吃完的面条，想起自己年纪轻轻就守寡，把几个孩子拉扯大，最偏疼老三，最喜欢老二媳妇，如今成这样，就哭了起来……
到了晚上，江大河给她送东西吃，看见床头小桌子上的没有洗的碗，伸手把碗洗了，她吃了江大河送来的东西哭着说：
“我如今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也干不了活儿，我老了，你们养我的日子来了！”
138非要住过来
江大河支支吾吾不敢言语：“我们不是在养你吗？”
他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生怕被李招娣骂！
“我是说我动不得了，需要人服侍！你不会看着你娘这么可怜的！”
说着就嚎嚎大哭起来，生病的人本就脆弱，她又受了惊吓，心里难过，本来只是干嚎假哭，到了后面就成了真哭了。
这一哭就收不住了，从流眼泪到哇哇大哭，声音响彻天际。
李招娣一向强硬，江大河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的模样，吓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心里也是十分不忍心的！不过还是不敢！
他怕妈妈，也怕老婆啊！他怕毛晓凤不高兴！
这会儿答应了李招娣，回去怎么跟毛晓凤和江小夏交代，不太敢应承。
李招娣又开始撒泼打滚：
“你不答应我，我就一头撞死，我养了这么多儿女，到了老了，动不得了，竟然连一个养老的都没有！”
江大河支支吾吾：“没……没不……没不养你……这不……这不给你送东西来了……”
她知道如今老大家里过的红火，家里有好肉好菜好饭，生病了也有钱给她治病……
老大比不得老二老三，蠢是蠢了点儿，没用是真的太没用，但是走了狗屎运，养了个会赚钱的女儿，不过还是好说话些，跟着他不吃亏……
当初闹着要住过去，原本是她跟李丽梅、赵蓉三人的算计，其实那会儿她看着老大家里日子红火，心里已经动了这个心思了，算计不过是顺道的，如今老二老三这个模样，她就越发想要赖着老大了，开始撒泼打滚起来：“我现在就去！我要去……我要去……”
江大河没了主意：“你等着，我去跟小凤商量商量！”
李招娣知道找毛晓凤，毛晓凤当然不会乐意，没准儿转头就告诉江小夏，她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开始骂起来：
“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你娘如今这个凄惨模样，求到你的头上，你居然还要去问你的媳妇儿，我呸！没用的nao种，我真后悔生了你！”
她本来就是个泼妇，在老大面前强横惯了，难得可怜一把，老大居然不点头，这会儿不耐烦化作了怨气，开始破口大骂：
“你怎么就这么没用，一辈子让你老婆给骑在头上！
你今天就是点头了，能怎么着……
你老婆是不让你上床，还是不让你进门……
如果是不让你进门，我就去村里告他们……”
“娘……您……”江大河老实木讷，平时都不会说话，现在被李招娣闭着，紧张起来连话都不会说了，睁大一双眼睛：“我……”
可惜我了半天却没有个所以然。
李招娣知道大儿子的脾气，大约知道这事儿其实成了一半，心里反而得意：“你今天不答应，我就不让你出这个门！”
原本虚弱无力的她，忽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腾地一声就站起来，连鞋子都不穿了，踩着袜子就去了厨房，拿着一把大柴刀，对着脖子就开始威胁：“你就说你同不同意！”
“行行行……”
江大河彻底没了办法！
李招娣还是没有放下柴刀：“那你跟你老婆说去！”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江大河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回去。
……
磁带的价格并没有降下来，反而因为物以稀为贵的原因，持续走高！然而还是供不应求，不仅李丽君的磁带很难买，现在市面上涌进来的一些英文磁带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国营新华书店却仍然原价，江小夏也是原价给，不过她把供货数量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饶是如此，国营新华书店的几个ling导人还是十分高兴的……
老赵之前还有些疑虑，不过随着合作的加深，他也能够感受到这条关系所带来的些许便利。
江小夏和老赵都不过是底层第一口啃饼干的普通农村人，许多事情上显得有些无力，然而有了人脉之后，很多事情确实方便了很多……
有的事情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儿，但是没有这一通电话就是很难……
“小夏同志！这个拼音本一小的几位班主任都说很好用，建议以后学校统一采购，这不！刚上就卖断货了，那个账本子也是！都说记账特别清楚，不容易出错！”她刚进国营新华书店，几个销售员就很高兴的拉着她说道、
江小夏笑着说：“那太好了！”
卖书的刘阿姨特别喜欢江小夏，拿出一颗红苹果递给她：“这是北方来的苹果，很甜的！”
江小夏接了苹果，果然又大又红，咬一口又香又甜：“谢谢阿姨！”
她在外面聊了一会儿，整理了衣服和头发就进去了。
江小夏设计的笔记本也十分受欢迎，成为新华书店最叫好畅销的本子，江小夏从财务分到了第一笔分红，江小夏就去陈书记办公室坐一坐，陈书记开始打趣她：
“我刚刚还在开玩笑说，你这一笔分红比我几个月的工资还高，这会儿你就来了，果然是年轻人，敢想敢做啊！我们老了，未来都是你们的了！”
他转头吩咐：“小李啊！泡两壶好茶来！”
“还不是多亏了您！如果不是您慧眼识珠，我这也不是被埋没了嘛！”江小夏笑嘻嘻的掏出李丽君的新磁带：“这是李丽君的新磁带，《走过咖啡屋》，我听着还不错！”
“哎呀！这个很难买的！”陈书记从江小夏拿出磁带第一刻起就盯着磁带看，眼珠子都不错，江小夏递过去，他立刻放进录音机里，录音机里传来李丽君甜美宛如天籁的声音！伴随着欢快的舞曲，让人有翩翩起舞的冲动！
“真是好听！”陈书记感叹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陈书记拿过去：“这个磁带是新出的！听说根本抢不到，没想到居然被你们抢到了……”
不是她弄到的，是叶臣戚弄到的……
江小夏愣了愣，说道：“确实很难，我们也费了很大的周折。”
138
江小夏不不太喜欢冬天，前世身材太瘦，很怕冷，家里的地暖得开到三月底，甚至四月初。
这辈子好像身体好多了，没有那么怕冷，只穿了一件衬衣，一件高领毛衣和一件大衣，站在外面竟然不觉得冷，手心也是温热的，江小夏拎着包也不急着回去，到处溜达，溜达一阵子才回家。
院子里水缸已经结冰，薄薄的一层一层冰片，太阳照射就会融化，可惜今天偏偏没有太阳，阴雨伴随着大风，吹得冰片左右摇晃，江小夏能清晰的看见水缸下面的苔藓。
她伸手戳了戳冰片，冰片就被戳破了，沉入了水底，手指头沾了水，风一吹，这才感觉有些凉，搓了搓手进了家门。
毛晓凤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哭过，一旁的江大河则垂着头！
小天在学校里，小云带着小博在旁边玩儿，也没有往日的活泼。
毛晓凤看见江小夏，似乎有些尴尬，站起来了：“大丫头，你回来了！吃了饭没有？”
“没呢！”江小夏摇摇头。
“都这个时候还没有吃饭，也不怕胃疼，我去给你下面条，给你两个鸡蛋。”
毛晓凤穿一身新的黑色的棉衣裤，衣服里面是咖啡色的帽子，脚上一双自己做的棉布鞋，也是新的，都是江小夏再成绩买的好棉布和今年的好棉花。
这年头就行鲜艳的的确良，但是江小夏更喜欢棉麻质感，比起这年头的时候时尚，她更喜欢回归原始，毛晓凤也不太喜欢的确良，这东西好是好，没有棉布衣服舒服！
棉布还很便宜，可是毛晓凤节约惯了，十分爱惜，听闻江小夏要吃面条，立刻小心的吧棉袄脱下来，换上打着补丁的旧棉袄，套上围裙，去下面条。
毛晓凤刚出去，江大河即可站起来：“我去收虾篓！”
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生怕别人觉得跑的不够快似的！
江大河和毛晓凤也不是没有拌过嘴，只不过次数少，巴掌能数清楚！
为数不多的拌嘴几乎都是因为李招娣！
江小夏心里吃了一惊，这回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吵架！？
她回到房间换衣服，脱掉里面的内衣，也换了一件毛晓凤身上的黑色棉袄，把头发散落下来，打开窗户，把自己屋子里的炭火升起来，小云叫到这儿来一块儿取暖：
“刚刚爹娘说了什么？”
“爹和娘不让我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小云摇头！
江小夏又拿出一颗糖，小云看见就开始流口水，但是仍然坚决摇头抵抗江小夏的糖衣炮弹。
“娘说做人讲信用，娘不让我告诉姐姐，我不能说！”
小小云也很委屈，这种委屈就好比母鸡憋了一肚子的鸡蛋，可是快要生蛋的时候就是找不到窝！
可是真的不能说！
江小夏想了一下：“姐姐不在这里，你是不是可以说了？！”
说着江小夏站起来就往外走：“你可以在窗户边上说！”
江小夏给自己又加了一件披肩，走到了窗户边上：“你看不见我呀！”
……
小云对手指，十二分纠结：“这不算……不算……不守承诺吧……”
她看了一眼窗外，看不见江小夏的身影，没准儿姐姐还能求娘和爹不吵架！
爹和娘吵架挺可怕的！
就算她说话不算数长长鼻子，也没有关系，她鼓足勇气说道：
“爹和娘吵架了，爹说它答应了奶奶，让奶奶搬过来，但是娘不同意……娘说了爹几句……
爹觉得娘说的不中听，就吵起来了……
我不想奶奶住过来！它不仅会吧家里的好东西都给小红和小仓，还会打我！
娘说这事儿暂且不告诉你，一最近挺难的，不打扰你了！
可是小云现在很开心，以后也要开心，我不喜欢奶奶！”
江小夏皱了皱眉头，她不是不愿意孝敬长辈，可是李招娣不配，如今尽然说动了江大河搬进来！
居然成功了……
“吃面条啦！”
江小夏听见毛晓凤的声音，过去吃面，毛晓凤脱了这件旧棉袄，换上那件新的搓了搓手。
江小夏以为只是一碗普通的鸡蛋面，顶多一点儿青菜，然而里面不仅有一个荷包蛋，还有一层肉丝，她搅动面条，下面居然还有一个鸡蛋，全是青菜！
“好丰盛呀！”江小夏忍不住感叹！
毛晓凤微笑着说：“吃吧！”
“你弟弟眼馋着呢！”
“娘我也玩！”闻见香味的小云迈着小短腿，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
“别吃了，再吃真的胖了！女孩子长得太胖可不太好！”毛晓凤嘴里说着，却盛了一小碗面条给小云，里面也是两盒鸡蛋，又弄了点儿面条放在小博的面前……
渣男可以自己拿勺子吃饭了，毛晓凤爸面条搅碎了，让他自己吃！
这孩子很乖，乖乖的拿着勺子吃面条，收也很稳，尽然都没有撒出来！
小云吃的飞快，不一会儿她那个饭碗就空了，笑嘻嘻的对小博说道：“弟弟！吃不完吧！我来替你解决。”
说着就夹了一大筷子，吃完了还忍不住惊呼：“真好吃呀！”
小博脾气好，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两姐弟一块儿笑起来！
江小夏回忆梦里江小夏，一大家子人没有分家时候，鸡飞狗跳的日子，摇了摇头！
不能让李招娣破坏掉！
她得想个办法……
“当年在牛朋里捡到你的老赵病了，没有他就没有你，你有空就去看看他带几个鸡蛋过去！再抓一只老母鸡去！”
“我知道了！”江小夏笑着说道。
她吃了面条，就出去了，村尾王大妈家旁边的龚大姐儿家里转了一圈儿就去了李招娣那儿！
李招娣美滋滋的躺在了床上，自从老大答应之后，她就浮现出未来美好生活的蓝图：
让毛晓凤继续给她端洗脚水，给她洗衣服，她冬天里就不用洗衣服了！
菜园子交给江大河，他干活儿利索还勤快，这几块地是不愁了！
再从江小夏手里把钱和生意抢过来，江小夏就不敢再她面前嚣张了！
139
江大河勤快，这些天照顾李招娣，还顺带把李招娣的院子收拾了一下。
李招娣堆在院子里的杂物也收拾了一番，地上的土也整理了一遍青苔藓全部都挖出来了，整个院子看起来干净整洁。
江小夏推门进来，里面也变化了不少，窗明几净的！
躺在床上的李招娣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传来痴痴的笑声！
“奶奶！”
李招娣十分恶毒的想着，没想到江小夏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惊呼。
“当然是来看你啊！”
李招娣生病的这些日子不仅没有因为生病而消瘦下去，反而胖了不少！
她借着生病，这些日子没少折腾江大河，喝了鸡汤，又要鸭子炖茶树菇，吃了鸭子又要鱼！
躺在床上，不用收拾屋子，不用洗衣服，吃了睡睡了吃，怎么可能不胖！
她挪动了一下肥大的身体说道：“那我跟你说，我好多了，你快走吧！”
“龚大姐儿明天就回过来帮忙，那我先走了！”
屋里虽然干净了不少，江小夏也不愿意在这儿呆着，话说完了转身就走，没想到李招娣立刻说：
“你好别走！什么龚大姐儿！？”
“就是住在王大妈旁边的龚大婶儿！”江小夏微微笑着说道。
“她为什么要来！？”
李招娣皱了皱眉头，立刻觉得这事儿并不简单，她觉得江小夏又在想什么办法让她不自在了！
“照顾你呀！龚大姐儿给你洗衣服做饭，。
你这里其他的事儿我也都交给了龚大姐儿！
既然龚大姐儿在，我以后让我娘说不给你钱了！”
江小夏微微笑着说道。
“我不要！”
李招娣跟龚大姐儿做了好多年的对死对头，这会儿让她来照顾自己，没准儿她会往她的菜里放农药。
而且只要她答应了，毛晓凤就不会给她钱！
十块钱呀！这可是一笔很大的钱，就这么打水漂，李招娣当然不乐意！
“那怎么行？！”江小夏摇摇头说到。
“就是不行，我有儿有女，老了让一个外人服侍，传出去你们一个色都会被骂！”
李招娣立刻说道：
“这事儿很好解决，你们没空过来照顾我，我就去你们那里。
横竖我有三个儿子，难到还要我死在这屋里，身体都僵硬了也没人来替我收！我老了有你们在我才觉得放心！”
提起养老，李招娣心里也算清楚了，赵蓉和江大海第一个不同意，李丽梅和江大湖肯定也会推卸责任心，
三个儿子怎么也得选一个，最后肯定会落在江大河手上。
到时候江大河不想管也必须得管着，李招娣就会顺利进住进来，再一次吧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李招娣打的好算盘！
“你难道不吧道姑的话放在眼里吗？”江小夏微微笑着说道：
“我记得那个道姑可是说过，让你千万不要住进儿子家里，你克他们！”
“我......”李招娣死的通红一张脸。
她脸皮厚，也不愿意人家骂她是克孙子的命，现在不仅很多人知道他克他的孙子们，海传出她克小孩儿，现在小孩儿看见她就躲着，李招娣忍不了！
江小夏却继续说到：
“小仓和小红是你的亲生孙女儿，难道我们小博和小天不是？！你非要住进我们家来。
我还好，小博和小天还小，你忍心克他们？”
李招娣吓得立刻从床上滚下来：
“什么克孩子的！别乱说？”
“你不记得上次李道姑来过，还说你66岁就死了。
只不过看在你上一辈子积德行善，所以这才延长你的命，但是你最好不要跟家里要被在一起，你难道就不记得了？？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江小夏顿了顿说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的呢，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吧！最好不要住在一起！”
李招娣只觉得两眼发黑：“那我不要那个姓龚的，我还能动，就不要浪费这个钱了，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您们吧该给的钱给了就行！”
“什么该给不该给，谁跟我说过，我该给钱！？
就算要出钱，也是三家一块儿出钱！
你说出钱，我们是不介意出钱的，不过为了公平，还是把二叔三叔他们都叫过来，一块儿商量！
我爹不爱说话，我娘是个老实人，以前我娘吃亏，站在不一样了，三家都出钱，每家里都一样，一分钱都不会多！”江小夏继续说到。
李招娣清楚，第一，李丽梅和赵蓉才不会给一个钱，请他们几个来，被他们两个知道他在老大家弄了钱，只会变着法子搜刮过去！
还会惹麻烦，李招娣当然是不肯的：“算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吧！龚大姐就不要来了！”
“那怎么行？！你生病，经不起折腾，还是恭大姐儿来，你现在不肯叫他来，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有生病，不过是在糊弄我们！”
江小夏神色严肃，盯着李招娣的脸：
“奶奶还养好了，长胖了不少，红光满面，怕不是根本美病过吧！”
“不不不……”
李招娣含着泪收下了这个伺候她的人，心疼那没有的一个月八块钱！
第二天龚大姐儿不到四点钟表就来了。
天气冷，李招娣听见敲门，实在是不愿意开门儿。
然而外面那个女人跟吃了药似的，她不停的敲门儿，怎么都不肯停下来，而且越来越带劲？
李招娣没办法，打着哈欠裹着给开了门儿，龚大姐儿点了蜡烛就开始干活儿！
嘭嘭，弄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李招娣压根儿就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她消停了。她终于可以睡了。
龚大姐儿就是喊她：“起来吃饭了！”
“不吃！”李招娣皱着眉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龚大姐先开被子吗：“快起来！天色不早了！快起来了！我做了早饭，快吃？”
“我不起来！也不吃东西去！”李招娣本来脾气就不好，这会儿生气了：“我说你这和死女人，不要妨碍我睡？快走！”
140
“又不是你出的钱，我为什么要走？！”龚大姐儿当然不乐意！
李招娣不高兴了，起来和她对骂，她的声音没有龚大姐洪亮，嘴巴皮子也没有她利索，龚大姐儿块头也比她大，争来争去，也只有她受气的份儿！
龚大姐不到两天就把她收拾服帖了，李招娣疲惫不堪……
“我跟你说，我不去你家里了，你让她走吧！再这样下去，我的命可就没了！”
李招娣躺在床上十分无奈的说道！
“横竖你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不是？”
江小夏有些好笑！
“你什么意思？”李招娣有些生气：“我说！我陪你玩儿了！我没你厉害行了吧！天天欺负自家人！”
李招娣十分愤怒，骂了一阵子，江小夏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她，她骂了一阵子，自己觉得没意思，乖乖的闭了嘴！脸上不以为然，眼神又深深无奈，还带着挫败感：
“你给我钱，也不是真的为了养我，不过就是想打发我而已！
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别的不知道，这个还是知道的！
你知道我跟那个姓龚的势不两立，可是你还是让她来服侍我，也不过是你想的对付我的办法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都说了，我斗不过你，你行行好好，让你的人走！
你让她走，我以后不做了，再也不做了！”
她这人是个典型的吃软怕硬的脾气，江小夏这样做，她就知道她自己不会江小夏的对手，这会儿只能求饶，但是心里其实恨死了江小夏，巴不得她死！
“奶奶至始至终也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吧！”
江小夏冷冷的说道：“你从我们家里搬东西，不就是为了你那些亲人？！”
在李招娣眼里，江小夏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家人，江大河勉强算半个，她之前做的那些也不是为了李丽梅和赵蓉，二十为了她真正的亲人，二叔和三叔和他们的孩子们！
“……”
李招娣没说话。
江小夏摇摇头：“你都不把我亲人，我为什么要把你当亲人，我给你钱不过是看在我如今还得叫你一声奶奶的份儿上？！”
李招娣恼羞成怒：“你……你就说你想怎么样？”
“好好的待着就行，该给的我这一点儿也不会少，我不想给的，你也别想办法算计！”
李招娣想了很久，很艰难的点头。
“以后也不用找我娘了，你每个月从我手里拿十块钱，你有田有地，十块钱够你过日子的了！
你这十块钱，做什么，给谁我都不管！
你生了病不能动了，我也会派人来照顾你，但是我和我们家的事儿都跟你没关系！”
江小夏冷冷的说道。
“我是你奶奶，你这是在羞辱我！快滚！给我滚！”
李招娣十分生气，愤怒的甩掉了茶碗！
什么拿了钱，我们家的事儿就跟你没关系！这是把她什么人？！乞丐？！
她李招娣是这种人吗！
李招娣越想越气：“你这个黑心短命的小女表，老娘我不好过也不让你好过！”
“你说这句话，应该知道后果！”
李招娣闭了嘴！
“我先出去，你自己先想一想，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十块钱，这不是每次都有，二叔三叔也没有管过你，我就算不管你也没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十块钱……
一年一百二十块……
她不答应上哪儿去找一百二十块钱……
江小花哪个女表子把钱都偷了，小强没有娶媳妇儿，小伟也没着落，还有小红和小仓。
一个月十块钱她留几块钱养老，剩下的存起来给小强娶媳妇儿，给小红和小仓买糖！
李招娣脑袋里算计一阵子，就不舍得开口了，可也不愿意答应。
江小夏看李招娣犹豫了半天没说话，就慢慢的走了出去，第二天就吩咐龚大姐儿，让她不要在闹腾了。
第三天江小夏就送了十块钱，李招娣默默的收了……
江小夏知道她不可能拒绝的！
江小夏送了合约过去，她习惯用条款使得一切变得分明……
合约送过去的时候，李招娣也画押了，江小夏知道差不多了……
李招娣病好了之后，江小夏就没有让龚大姐儿去了，至于李招娣拿了钱做什么，江小夏就不管了！
如果一个人不爱你，做多少都是枉然，其实血缘亲戚也是！
李招娣不喜欢江大河，眼里也就只有二叔三叔家里的孩子，既然她不爱，那么江小夏跟她的关系也就只能这样。
她要作妖，江小夏不会心慈手软，她要好好过日子，那么他们将互不干涉，尽到义务也就罢了！
......
江小夏听了毛晓凤的话，拿了几个鸡蛋，抓了两只老母鸡，从家里拿了点儿糖果还有一些其他的零碎吃食就去看老赵头！
江小夏每年过年都随给老赵头磕头，老赵头年纪很大了，花白的头发，烟瘾很大，戒烟宛如要命，身上全是烟灰烧的洞洞，缝补之后，还是有很多洞洞。
她性格比较沉默寡言，性格有时候有些倔强，却生了赵大婶儿这种伶俐聪明人......
江小夏过去的时候，他盖着很厚的被子半躺在床上喝粥，瘦了不少，不过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赵大婶儿很高兴：“我爹才念起你来呢！你这么孝顺的孩子怎么没来，可不前脚刚说，后脚就来了！”
江小夏走过去跟躺在老赵头打招呼：“赵爷爷！”
“吃过了吗？快来吃点儿，这儿还有好多雪枣，还有桃酥，我牙口不好吃不了，正好你开了，就多吃点儿！”老赵头伸出枯瘦的手指头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
老赵头脾气倔强不过一辈子与人为善，人缘一向好，这会儿不好了，自然有很多人来看他，桌上摆了不少东西！
雪枣是糯米粉做的小吃，十分甜，江小夏摇摇头：“我不吃呢！我还给你带了东西来！这一包是绿豆糕，这一包是枣泥山药糕，都是软软的东西，吃的动好消化！”
“人来了就好了，还带这些东西！”
141
“都是我自己店铺里的，喜欢吃就好！”
江小夏微微笑着说道。
“好好好！”老赵头笑着说：“你现在出息了，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好好，显然很高兴，就连赵大婶儿都说：
“我爹这几天就数你来了这会儿最高兴！”
“那就好！笑一笑十年少，笑一笑没准儿病就好了，我彩衣娱亲，逗你们多笑笑！”
“哈哈……”
老赵头和赵大婶儿一块儿笑起来：“猴子做的！嘴巴越来越乖了！”
……
江小夏在床边不敢待太久，怕影响病人休息，略微坐了坐就走了！
回来之后，她去了渡口......
没想到徐致远开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里面是深灰色的毛衣，乌黑浓密的头发十分干净整洁，看起来也是个画报里的时髦少年。
气质温文干净！
“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徐致远温柔的笑着说道：“我听说你前几天上火，特地给你开一个金银花降火中药！里面还加了其他几种中药！里面还加了冰糖，不苦的！烧开了就可以喝！”
江小夏笑着接过去：
“谢谢你！难为你想得到！”
“不用谢！你的事我都会记得！”
“你不是学西医临床的吗，怎么还给人开中药呀！？”
“我一直觉得中医和西医虽然是两个体系，但是可以相互借鉴学习的！我外公老中医，我自己也对它比较感兴趣，跟着我的爷爷学过一段时间！”徐致远认真的说道。
赤脚医生老徐，虽然是乡下的土郎中，不过他家里面时代行医，老爷子医术了得，甚至很多人慕名来找他看病！
他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医疗行业，孙子也学了医术，在本地很有名！
中西结合治病再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比较流行，但是八十年代徐致远刘这么说，他对医术显然有自己的心得！
板栗子也变得严肃起来：“徐大医生，听君一席话，深有感悟！你一定能够做一个全球闻名的大医生！”
徐致远红了脸：“只希望悬壶济世，不期望其他的！”
他是个羞涩的人，提起医术，还是掩藏不住自信喜悦！
“我去给你煎药！”板栗子拿着药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给徐致远扮鬼脸：“这是机会！”
徐致远不知道手放在哪里！
“坐吧！”
两人坐下来，江小夏拨弄了一下碳盆子的火！火更旺了！
“你是不是快毕业了？”
“明年六月份毕业，已经收到了人民医院的邀请，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后会分配在医院里！”
“挺好的！”
“你喜欢我进人民医院？”徐致远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
前世像徐致远这么帅气优秀的男孩子，身边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围着他转，私生活成谜，洁身自好的很少。
像徐致远这种看到喜欢的女孩子会脸红的纯情男孩子比大熊猫还少见，可惜江小夏是真的不喜欢。
江小夏这人向来干脆，如果不喜欢，就不会给人太大的希望：
“我说人民医院挺好的！去哪里有前途呀！”
徐致远脸色有些失望……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江小夏咳嗽了一声：“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说着起身就去了灶台边上！
“这个药不用煎太久，烧开了就可以了！”
徐致远还是走了过来！
板栗子觉得她离开之后，两个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她并没有说话，默默的舀了一碗汤药给江小夏！
江小夏看见中药就会两眼发黑，不过这个药色泽宛如冰糖雪梨一样透亮清爽，淡淡的药草味道还十分好闻，她喝了一口，冰糖清甜的味道传来，竟然很好喝！
板栗子看见江小夏喝的起劲儿，笑着说：“我也喝！”
“这是药……”
“这个药用来清热的，她喝正好预防上火！”
板栗子宛如接到圣旨：“我可以喝！”
她也弄了一碗：“真好喝！这个不是药，药那儿有这么香？！”
有板栗子在，再尴尬的局面也能扭转，她说话跟连珠炮似的，又多又快又有趣……
……
“你去看了我外公？我今天还没有抽时间去看他呢！”说了一会儿，板栗子想起江小夏今天去看了老赵头说道。
“我看他精神头还好！”江小夏笑着说道。
“那就行，估计还有些时日！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过年！？”板栗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么严重？需不需要去城里！”江小夏十分担忧：“城里的医院到底好一些！？”
“唉！”板栗子叹了一口气：“我外公自己不乐意！”
“为什么呀？”江小夏有些差异！
“我外公说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活到头了，是时候去见阎王爷了！不肯去医院，死活不肯去，好不容易说服他去医院呢！
人民医院没有床位，老爷子又非要回来，只好给拉回来，现在还在弄床位呢！
可是就算弄到了床位，他老人家也未必肯治！
我跟你说！老爷子脾气撅着呢！”
这年头又李招娣这种难缠的奶奶，也有老赵头这种好外公，辛苦善良一辈子，老了估计也是不太愿意给晚辈添麻烦！
“我外公说，人民医院去治病，医药费暂且不说，还得有人去照顾他，他自觉晚辈们干活儿的干活儿，工作的工作，那儿有那么多时间精力照顾他！干脆在家里得了，你说这不是！？”
“你带我去见一见你的外公！”
徐致远说道。
板栗子看了看江小夏，又看了看徐致远，并没有着急回答！
徐致远说：“医者父母心，有病一定要治疗，床位我来想办法，你带我去见他吧！”
“好吧！”板栗子点头：“谢谢你！”
“你等会儿，我去叫我的朋友！”说着徐致远就走了，不一会儿带回来跟他差不多的年轻人，年轻人长的英武帅气，穿着时髦：
“这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临床医学了，已经拿到了北京医学院的硕士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我们一块儿去吧！”
……
江小夏再一次去了老赵头家里！
142
“你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赵大婶儿还没走，看见江小夏有些吃惊、
“不是呢！”江小夏摇头！
“这是……”
“这是徐医生和他的朋友！”江小夏赶紧介绍：“您知道的！赵大夫的孙子！他的朋友……”
江小夏刚刚忘记问了他的名字，一时间有些卡壳，他立刻站出来：“肖山！”
“小徐同志和小肖同志你们好，快坐下啊！”赵大婶儿在门口喊了一声，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江小夏知道是板栗子的舅妈，赵大婶儿在她舅妈的耳朵边上嘀咕几句，不一会儿舅妈就端来了几杯茶水。
赵大婶儿叹了一口气：“劳烦你费心思，他脾气倔强得很！”说着指了指床上已经熟睡过去的老赵头。
老赵头听见了些许响动，身体动了动，板栗子立刻扑上去，摇了摇她的外公：“外公！”
“板栗子啊！你不是干活儿吗，怎么来啦？生意不好？听话啊！好好干活儿！”
“生意好着呢！我来看你呢！”
江小夏连忙走过去：“哎呀！小夏啊……”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脸色看起来比刚刚差一些，脸色蜡黄蜡黄的，显得很没精神，花白的胡子很久没有刮了，头发也长出来了，一副邋遢病容！
“这是赵医生和他的朋友！”江小夏连忙跟老赵头说道：“城里来的，别看年纪轻，医术高明着呢！”
老赵头听到啊江小夏立刻就皱眉头：
“你有几个钱给你浪费的！
我不去医院，我这个病我知道，我棺材都备好了！我不去！去医院没病也得弄出病来，去一趟城里得多少钱，还得折腾这么多人工进去，我不花这个钱！
真的！我活了这个岁数，也差不多了，你们的钱留着去干正经事儿，不要浪费了！别瞎折腾！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的！”
“不花钱不花钱……”江小夏立刻摇头说道！
老赵头把身体侧过去：“我就是不去医院！就不去！”老赵头挥了挥手，还强调了一遍！
老大婶儿立刻过来解围：“老小老小！年纪大了，反而跟个孩子似的，你看看……不高兴了就把身体侧过去不听！”
说着便走过去拍了拍老赵头的肩膀：“他外公！孩子的一片孝心，你不能把背对着人家不是！再说你也不看看来的人是谁！？这医生不是别人，是徐大夫他孙子！就是咱们村里的徐大夫！”
老赵头这才把身子转过来：“小徐啊！一转眼的功夫长得这么大了！想当年你跟着你爷爷屁股后面上山采药！”他伸手比划：“这么丁点儿大的小不点儿，背着比人还高的背篓，跟在你爷爷后面，从我家门口路过，还上我们家来喝茶！估计你是不记得了！”
徐致远有点儿害羞的点点头：“小时候的事情咯！”
“可不是，时间过得快，几十年一晃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我跟你爷爷是好朋友，差不多大的岁数，我躺在差滚撒花姑娘了，你爷爷身体倒是还好，现在还一个人上山采药！”他笑呵呵的说道。
到底是生了大病，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有些累了，开始喘粗气，徐致远顺势过去握住他的手：“你的脉象还好！人民医院的主任医生是我的师兄，他应该能给你治好，到时候啊！你还能跟我爷爷一块儿上山呢！没准儿我爷爷还没您走的快呢！”
“你可不要安慰我！”
徐致远笑容温和，扶着老赵头坐起来，给他穿棉袄！
“小徐啊！哪儿还用你来服侍我，让她来！”老赵有点儿惶恐：“要不我自己来！不用你不用你！”
“我是医生！照顾病人是职责！”他笑着说道。
老赵头感动得都有点儿发抖，给老赵头套好了衣服，扶着他起来：“麻烦您给安排一下！”
赵大婶儿立刻说道：“其实板车就在外面，你等着我去喊她舅舅！”
不一会儿又走进来：“真是谢谢你嘞！”
“不用谢！”徐致远礼貌的点点头。
赵大婶儿先抱着棉被出去铺在马车上，板栗子她舅舅背着老赵头出去，坐在铺好棉被的马车上，又盖了一床棉被，拉着板车在前面走，江小夏他们几个跟在后面，到了渡口就换了船只……
到了人民医院之后，许致远带着他们去挂号，带着他们去见医生，安排给病人检查身体，又给他弄了个单人病房，折腾到了晚上！他带着他们忙上忙下，折腾大半天不说，还不知道卖了多少人情债，江小夏都有些过意不去：“真是谢谢你！”
她觉得谢字有点儿轻，可是也想不到别的……
许致远说：“不用谢！你肯让我帮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饿死了！”肖山打了个哈欠。
板栗子摸了摸肚子：“我也觉得有些饿了！我们一块儿去吃饭吧！”
“我们一块儿去吃饭吧！人民医院旁边有家饭馆子还不错，我请客！”许致远立刻说道：“有点儿远，你等着，我去借几辆自行车！”
他似乎在这儿人缘儿非常好，路上不时有人给他打招呼，这会儿就剩下他们三个人，肖山靠着墙站着，十足懒洋洋！
江小夏和板栗子站在一起，板栗子靠在江小夏的肩膀上：“小徐医生还真是有本事啊！居然能把我外公哄好！我们一大家子都拿他没办法呢！”
……
“老二！带着他们一块儿来吧！”
江小夏他们三个一块儿出去，板栗子大概是真的饿了，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江小夏和肖山并排走着！
“我经常听老三提起你！”
“是吗！”
“真是个大美人儿！”
“多谢！”
肖山挑了挑眉毛：“你还挺有意思的！”
……
两人一块儿走出去，外面停着三辆自行车，板栗子和徐志远已经坐上一辆了，肖山立刻去坐了另一辆！
徐致远一脸期待：“只借到了三辆，你坐我后面吧！”
江小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上去。
板栗子一骑绝尘，早就跑远了、
143
“你慢点儿！”江小夏大喊：“这是晚上！”
“放心吧！我骑车稳着呢！这地方我熟悉，我知道在哪里！我先去点菜！”
板栗子回头喊了一声，蹬得更快了，肖山站了起来，使劲蹬，也跑远了，这儿就只有江小夏和徐致远。
江小夏坐在徐致远的身后，他发现徐致远看着瘦，其实背还宽阔的，腰身也很劲瘦，身材比例好到令人惊叹……
“坐在后面舒服不？”徐致远略微偏头，微笑着说道。
“还行？”江小夏侧身坐在后面，能够看见他高挺的鼻子，她发现他侧脸比正脸好看很多！
“冷不冷？”徐致远又问道！
“不冷！”江小夏遥遥头，她出门穿得多。
两个人沿着林荫大道骑了一阵子，就来到了餐馆子，这是一家国营的餐馆子，这会儿有点儿晚了，里面人依然很多，因为人太多，他们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坐在角落里的板栗子！
……
“快来快来！我点了火锅！你们还想吃什么还可以点！这家还真的不错呀！居然还有火锅，冬天里吃火锅真是不要太舒服了！”
板栗子和肖山对面坐着，铜火锅已经端上来了，清汤锅底，桌上摆了一份肉，粉条，白菜，豆腐，萝卜和木耳，海带：
“前面有餐牌，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点的不？”
江小夏晚上吃得不多，摇了摇头：“我觉得差不多！”
徐致远又去柜台端了两盘肉过来：“吃火锅没有肉怎么尽兴！”
板栗子笑呵呵的看着肉：“你还挺大方的啊！”
这年头猪肉不便宜，普通人想吃一顿肉还是不容易的。
板栗子表面上大大咧咧，但是其实某些方面还是挺细腻的，比如说她明明很喜欢吃肉，不过看在徐致远请客，他是学生，就象征性的只点了一盘肉……
巴掌大的小盘子，铺了一点点肉，四个人塞牙缝都不够。
板栗子没想到徐致远还是端了两盘过来，就这大方的劲儿，板栗子就十分喜欢……
徐致远微微笑起来：“你们摊位上卖卤味，其实这里的卤猪手也不错，你们等着！我再去弄一盘子过来！你们也尝尝是你们做的好吃，还是这家做得好！”
说着又去端了一大碗卤猪手过来。
板栗子看着红彤彤，油汪汪的卤猪手，眼睛珠子都亮起来了……
“吃吧吃吧！不够继续点……”徐致远不太好意思：“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你们吃饭，不能怠慢你们！”
火锅里面已经放了一些菜了，这会儿已经煮熟了，板栗子哈哈大笑起来：
“不客气不客气！大家快吃哈！”
说着一马当先夹了一大块肉：“肉肉我来了！”
江小夏夹了一块萝卜，铜火锅的味道还真的不错，入口即化，味道鲜美，江小夏沾了沾酱料，酱料味道也很醇厚……
“这个肉腌得也好！”板栗子一口一块肉吃得不亦乐乎：“有我夏夏姐一半的功力！”
“她做饭这么好吃？我也想吃了！”肖山夹了一大筷子粉条说道。
“好啊！来之前提前说，我去买菜！”江小夏十分大方的说道。
肖山点点头，这姑娘别看大美女的长相，说话办事儿倒是干净爽快，落落大方的，毫不扭捏，也没什么美人架子：“行！”
“我也要……”徐致远笑着说：“只吃过面条，还没吃过你做的饭呢！”
“来吧来吧！最好再多叫几个人，人多热闹，才有意思！”板栗子笑嘻嘻的说道。
“不不就是想说吃饭一定叫你！”肖山看了一眼板栗子：“看你的脸是怎么胖起来的，刚刚点菜那个挥斥方遒的样子，巴不得把整个餐馆子都吃掉！”
“吃胖的！我知道！”板栗子毫不在乎，夹了一块肉大吃起来：“这儿的肉真好吃！我一会儿去后厨看看……”
她吃得差不多了，还真的去了后厨，从大窗户里能看见她跟四十多岁的主厨聊得热火朝天，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主厨逗得哈哈大笑……
后来板栗子转身离开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纸笔，居然还真的忽悠住了主厨，肯交给她做菜！
“这姑娘也挺有意思的！”肖山盯着窗户里笑哈哈的板栗子说道：“没见过比她更自来熟的姑！”
……
这一顿火锅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吃完，桌上的东西居然都被她们吃掉了！
“要不要给叔叔阿姨他们也带点儿东西？”
“好啊！”板栗子立刻说道：“我居然忘了我娘和我舅舅！”
板栗子拍拍手：“也不知道他们吃过了没有！我居然忘了他们！我有罪！罪过很大！”
徐致远微笑着说：“不要紧，你们等着！我去买点儿。”
又用铝餐盒打包了两盒饭菜，用网兜装着，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
板栗子立刻说道：“火锅你请客算了，这个我来吧！”
板栗子觉得人家帮了忙，还请吃饭，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个钱不能让他出了……
“叔叔阿姨他们第一次来！我是东道主，应该尽地主之谊，不用了！”
再三推却，还是没要板栗子的钱。
四个人一块儿回去，江小夏还是坐徐志远的自行车！
徐致远的声音传来：“你看这夜色多美！”
天上繁星点点，路上行人两三，道旁的梧桐有一人和抱那么粗，宛如伞盖一样遮在头顶，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
冬天晚上还是有些冷的，江小夏错了措手，打了个哈欠，许致远忽然停了下来，从自行车上下来，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围在了江小夏的脖子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希望有一天你能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我带你一块儿在医院旁边的树荫底下散步！”
他的眼里有星星，江小夏忍不住低下头。
徐志远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不够格……我就想问你……我有没有机会……”
江小夏想了一会儿，到了这辈子前世的事儿，终究要翻篇，她也应该要考虑以后了，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不过我可不好追！你可得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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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致远停下来，把车放在路边上，两个人站在路灯下面聊天，昏黄的路灯下模糊了脸，让他眼神再灯光下越发灼灼！
“一年追不上，就追两年！”徐致远轻轻笑起来说道。
江小夏笑起来。
“两年追不上就一辈子！”
徐致远微微笑起来：
“你愿意让我追一辈子吗。”
江小夏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会儿。
徐致远说：“第一次追女孩子，不太会说话！”
江小夏摇头：“其实你很会说话，现在走满眼都是小星星！都要晕了！”
被会脸红的清秀小哥哥追求，激发了江小多年来的少女心！
内心早就开出了一朵花！
他也太会liao妹子了！
徐致远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它不是摆设呀！晕了就靠在上面吧！”
江小夏看了一眼他的肩膀，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放上去！
她在这方面确实有点儿精神洁癖，所以以前韩梅梅总是嘲笑她，打扮的时尚，但是内心还活在清朝！
徐致远眼神微微失望，却没有说什么……
“我们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先走吧！”
江小夏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朝着徐致远尴尬笑了一下，徐致远却笑着说：“我的肩膀现在还不够格，我会努力的！”
……
江小夏从小到大家境优越，成绩优异，相貌算得上中上，性格也很听话懂事，一直是大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跟江小夏的圈子里的富二代们，学习成绩不好就上国际学校，国外随便混个文凭，然后回来继承祖业不同：
江小夏的爷爷和爸爸妈妈很尊重分她的选择，但是对她的要求很严格。
她的妈妈从怀孕起就开始进行严格的胎教，她五岁就在少年宫参加诗朗诵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奖项。
四岁半开始学习各种特长……
为了培养她的性格，每年寒暑假父母都会让她去自己家开的餐馆历练。
高中大学的时候家里也不会额外给她更多零花钱，她跟所有孩子一样住校，她大学的时候也出去做过兼职。
大学毕业的时候她的爸爸奖励了她人生中第一辆法拉利作为毕业礼物！
所以她的性格一直比较独立自律！
成绩方面，她不负众望，从小到大，拿到的大大小小的奖状奖杯有一面墙！
初中毕业的时候，她以优异的考上了最好的市一中之后，她的妈妈尊重她喜欢画画和手工、设计的兴趣爱好，成为一名艺考生。
从此她就给自己定严格的计划，文化课和专业课都不落下。
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已经以文化课和专业课双第一的成绩进去了第一学府设计学院，连着两年拿到了一等奖学金，大三作为交换生去了英国的艺术学院交流学习，大学毕业直接去了英国艺术学院念研究生。
这个学校录取率极低！
时尚集团每年的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五，江小夏毕业那一年有幸成为那百分之五，毕业三年就做到了中层管理。
她从初中就开始养成记账的习惯，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总自己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做理财投资，除了工作，她还有许多理财收入，甚至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就用理财投资的钱买了两套房子！
她的经历再同龄人中算不上顶尖，也依然算得上优秀，然而比起她一帆风顺的学习与事业！
她的感情显得十分苍白！
十四岁的时候，隔壁班有个男孩每天放学等她一块儿回家，哪怕她做值日，也要坚持等她一块儿回去，男生的家比她家近。
在她家前两站地，可是他却每天坚持把她送到家之后，再搭公交车往回搭车！
“你家在前面？”江小夏当时十分不解。
“我坐过站了？！”男孩子脸红了，低着头说道。
“你为什么每次都坐过站？”
“我……”
男孩子没说话，当时的江小夏为了十天之后的全国少年绘画大赛焦头烂额，也没有去理会！
直到男生给她写了情书，她才后知后觉得知道这个男孩子是在追求她！
汉中三年对于一中孩子而言是紧张压抑的！为了一个好学校，人人争分夺秒……
有个男孩子很紧张的说：“我想很迷考一个学校！”
江小夏当时正因为封闭培训专业课导致文化成绩下降七十分而郁郁寡欢，而且那个时候她倾向于考美院，而不是第一学府分设计学院，随口答了一句：
“我是学美术的，你是文化生，我们不太可能一个学校！”
说完转头就走了！
后来两个还是考了同一个学校不同的专业，不过缺形同陌路，即使老乡会也不过是打个招呼点点头！
二十四以前的她一直活得简单独立又自信，直到遇见何琛，她喜欢他，愿意为他付出，哪怕他不爱她，也愿意为他放下一切，陪伴在他身边，为他排忧解难……
她为他跌入尘埃，可是他却不喜欢尘埃中她。
重生之后，她睁着眼睛闭着眼睛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一家大小生计，基本的生计解决之后，也是他分生意个事业！
她不想做一个独身主义者，还是得找个人谈恋爱结婚，徐致远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聪明，谦逊，积极乐观，待人真诚，长相也帅气，真是难得选择！
她觉得自己应该接受他的追求……
……
医院的晚上依然灯火通明，椅子上有不少家属和病人，依然很吵......
他们上楼，板栗子和肖山已经到了，赵大婶儿和她舅舅坐在一旁迟东西，老赵头喝着粥，看见他们就笑着说道：
“真是太谢谢你了，不仅仅给我们弄到单人病房，海请我们吃饭！照理说应该是我们答谢你的！”
“你们是小夏的亲朋，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老爷子病好了，就行了！”徐致远温和的笑着说道！
赵大婶儿的目光在江小夏和徐致远身上来回逡巡：“好好好！”
老赵头笑着说：
“大河和晓凤知道了应给很高兴，就是亲生母亲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可怜啊！”
145
“你老人家瞎说什么！”
赵大婶儿立刻打断他！
这个老头子平时话不多，到关键时候就话多，什么话都往外说，赵大婶儿看江小夏的眼神有些紧张，生怕她发现什么！
“老糊涂了！”老赵头立刻说道：“这一病，身体不行了，脑子都不行了，乱说一气，你们不要怪罪我啊！”
“是啊是啊！”赵大婶儿也立刻说道。
江小夏立刻走过去：“赵爷爷！”
“我累了！我先睡会儿！”老赵头转身就睡了，把背影留给江小夏。
“你如今很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好奇，我看呀！这会儿也晚了，你们回去也不方便，一块儿去招待所吧！”
赵大婶儿说着就站起来，拉了拉江小夏：“走吧！这会儿招待所应该有房间，时候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
医院旁边有一个大型分招待所！住一个晚上一块钱，虽然有点儿贵了，赵大婶儿平时是绝对舍不得住的！
不过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还是得好好招待人家！
江小夏看了一眼赵大婶儿，沉吟了片刻说道：
“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分寸！你们也没必要瞒着我！”
“我先出去看看！”徐致远很礼貌的说道。
肖山推了推板栗子：“咱们也走吧！”
板栗子满脸黑线：“我知道门在哪儿！我跟你不熟！”
说着也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我觉得我应该需要知道！”
江小夏只记得梦里江小夏被老赵头从牛棚里捡到之后，就抱给了江大河！
后来江大河就娶了毛晓凤，其他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她跟梦里江小夏一样，也一直以为自己被人从牛棚里捡到，没人知道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
梦里江小夏对这个一直十分介意，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所以心里很自卑敏感，这是她性格缺陷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江小夏却无所谓，不要她，她自己就可以活的很好！
不过既然有隐情，她还是很想知道的！
江小夏十分平静的站在这里，目光却很坚定，赵大婶儿知道她不太好糊弄，看了床上的老赵头：“一大把年纪，瞎说什么！”
她脸上堆着笑容，片刻之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地方，就是怕你心里不好受……
你亲娘和亲娘其实都死了！
你亲娘埋在你出生那个牛棚的后山上！”
江小夏点点头。
……
江小夏亲娘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流浪到他们村里的疯子，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年纪多大了，蓬头垢面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
她在村子里游荡了一阵子，村里不少的老光棍儿看她傻欺负她，她怀孕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再牛朋里生了孩子之后就难产死了！
老赵头在牛棚里发现江小夏之后，又在牛棚的不远处发现了那个疯子，她已经死了，身体已经开始僵硬，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老赵头看着不忍心，就地埋了她之后就把江小夏抱回去！
他暗地里找过那些可能跟疯子发生过关系的人，但是他们死不承认，老赵头没办法，只好自己养着！
可是他年纪大了，自己家里也很穷，也不可能养江小夏一辈子，所以最后还是给了江大河！
“你心里头也不要过意不去，出身是没得选的，咱们自己给自己挣命就好！”
老赵头把眼睛睁开，语重心长分说道！
赵大婶儿笑起来：“你今天胡言乱语一整天，也就这句话还能听！”
“没大没小，有你这么说你爹的！？”老赵头翻了个白眼！
“放心吧……我没事儿！我爹是江大河，我娘是毛晓凤！
他们才是我爹妈，至于我那个亲娘，你们告诉我她埋在哪里，我去看看！感谢她生了我，至于那些男人，我当没有这些人！他们不配！”
一个疯子什么都不懂，被这一群人玷污，江小夏想想都替那个疯子可怜，想想都觉得这群男人e心，无可奈何的是她身上流了他们血！
“好……好嘞……”
……
“你没事吧！”徐致远拍了拍江小夏的肩膀。
“我没事！”江小夏摇头。
“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分担的！不要自己一个人！”
江小夏摇了摇头。
徐致远却揽住她的肩膀。
她占用了梦里江小夏的身体，用梦里江小夏的身份活着，接受了她的人生轨迹和社会关系，不知不觉间慢慢的把自己当做梦里江小夏！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不过前世今生都已经习惯了把一些情绪隐藏心里没有发作罢了。
这会儿有个人借给她一个肩膀，她才觉得身体有些虚浮，只有靠在上面才能支撑！
靠上去之后竟然不像起来……
“没事儿！”徐致远温和的声音传来，恍若安魂曲令人平静。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的，我很高兴！”
徐致远笑容依然温柔。
……
“你们在这儿呢！”赵大婶儿推门出来：“走！去招待所吧！晚了估计就没有房间了，医院写的地方不比其他地方！”
“不用破费了，医学院离这里不远，我们回去住宿舍就可以了！”徐致远笑着说道：“我们还是学生，晚上必须得回去的！”
“那就原谅我们不周全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大婶儿也不能挽留。
“我也不用住了！我还是回去吧，还有些事儿！”江小夏摇头。
“这大半晚上的，走夜路不安全！”
“老赵一会儿来接我和板栗子，不用破费！”江小夏笑着说！
老赵今天去渡口找江小夏，知道她到了城里之后，来过一趟，江小夏让他晚上有时间就过来接她，她坐他的船回去！
不一会儿老赵就来了，他去里面看了一下老赵头，慰问了一番之后，带着江小夏和板栗子一块儿坐船回去！
回到家之后，洗脸刷牙躺在床上，觉得真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去了那个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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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头其实就是个小土包，连墓碑都没有，如果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这是坟墓！
埋在山上的坟头容易长草，南方的话还容易长竹子之类的东西！
因为风吹日晒和下雨的关系，坟头还有可能塌陷。
得每年时不时的来除草修整，挖新的土填上去，这边儿方言俗称培坟。
原先的清明节不仅只是祭拜祖先，还要培坟，一般都是孝子贤孙亲力亲为！
江小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是谢坟头上没长草和竹子，显然有人打理过，她不用想也知道老赵头……
江小夏默默在坟头面前站了会儿，其实来之前她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不过她内心一直觉得她应该来，哪怕只是来看一眼……
她来这里什么也没带，站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了祭拜她……
她坟头前面有一块小空地，她磕了个头，道了一声走好，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站了会儿，转身离开了……
“你去看过了？”赵大婶儿十分唏嘘。
老赵头进了医院之后，做了检查，打了吊瓶之后身体好了许多……
江小夏过去看他的时候，他的气色看起来还是差了很多，头发似乎白了不少，身体也更虚弱了！
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了，身体恢复比较慢，不过确实在一点一点分好转，老赵头的心情也比前几天好了很多，今天还破例吃了一大碗饭，江小夏来的时候她睡了，赵大婶儿坐在一旁，她看见江小夏这么说道：“昨天他舅上山的时候看见你了，我猜你就去了！”
江小夏点点头：“我就去看了一眼！”
赵大婶儿叹了一口气：“你是个有善心的孩子，也是个明白人，晓得去看她，你那个亲娘是个什么也不懂得疯子，不同天性这种事儿也挺奇怪的！
明明那么傻一个人，也懂得做母亲，你娘生了你，还晓得用茅草和破布遮住你，给你取暖，否则估计你冻死了！
她爬出牛棚应该是去找人的，你不知嗯！生产应该是大出血，孩子她外公发现她的时候，她死的地方到生你的牛棚，一路上全是血迹！”
“她……”
江小夏眼泪夺眶而出……
“既然知道了，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孝敬她，死了就多去看看，没准儿她在天上看着呢！”
江小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还是忍不住往外流，她想起了毛晓凤，也想起了前世的母亲！
赵大婶儿握了握她的手：
“她也是个可怜的，你的身上有一根红色的绳子，绳子上面拴着一块木牌，上面刻了一个观世音菩萨……
你爹抱养你的时候，我放在你的襁褓里了！”
江小夏想起了那个木牌……
江大河不是什么苛刻的人，对于这个木牌也没有刻意隐瞒，江小夏小时候就呆在身上。
破四旧那会儿，这种东西都不能带，本来李招娣要扔了它，村里见多识广的江二爷爷看出来这木牌的木头不寻常！
这木头好像是紫檀木，只是村里人都不认识而已！
李招娣仔细看看，看出来写的木牌好像确实雕工跟精美，就留了下来，跟家里的东西一块儿埋了！
破四旧这股子风潮过去之后，李招娣就连着银元一块儿挖出来了，银元被赵蓉给骗走了！
这个木牌被江小花看上了，就拿了去，一直带在身上，后来江小花使失踪这个东西也就不见了！
金星紫檀这种东西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够使用！别看她只是个流浪而来的疯子，估计有些来历的……
江小夏仔细回忆这一块木牌，年代久远她实在是不记得了，没有丝毫头绪……
“那块木牌呢？”赵大婶儿说道：“好歹也是你亲生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丢勒终归不好！”
江小夏摇头：“江小花拿走了！”
江小花这个人向来有几分小聪明，耍了心机吧木牌拿走之后，自己带着，哪儿有还的道理？！
“你奶奶和你二叔三叔这两家子真的霸道得很，这个东西都抢，如今江小花都不见了，上哪里找去！”
赵大婶儿冷哼一声：
“有本事外面赚钱去，天天在家窝里斗，眼皮子太浅了，好歹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也别生气，这种人现在是高兴了，洗被子长着呢，他们以后断然讨不到好！”
江小夏点点头：“人都跑了，估计要不回来了，就算能要回来，也不是很容易，再看吧！”
江小花还在失踪状态，李丽梅已经放弃找她了！
“我听说别看就是一块木头，据说是块好木头，我不懂，二爷爷懂，很值钱呢！
要是木牌还在，没准儿还能找到你的家里人呢！一个疯子手上有这么名贵的木牌，想来一定是那种传说中的高门大户！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现在这家里还有没有人！？”
赵大婶儿虽然是村里人，不过云梦村离城里很近，她又是村干部，经常去开会，知道上面的zheng策，据说现在很多以前被打了you派的，都平反了，要是江小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家里人这会儿平反了，没准儿是一件搞事儿！
不过江大河和毛晓凤后来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不过一向吧江小夏当自己的亲生闺女儿养，养了二十多年，还送去念书，识文断字，这会儿被人家认回去，只怕心里不好受，赵大婶儿是个想很多的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江小夏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事儿，我知道了！我心里知道分寸的，谁亲谁厚，我心里也有一杆秤！你放心吧，我到时候也会说这事儿是我自己发现的，也是我自己问您才告诉我的！”
赵大婶儿有些不好意思，她跟毛晓凤亲厚，江小夏又是他做中间人抱给江大河的！
人家养了二十年，江小夏现在找木牌，找亲生父母亲戚，回到原来的家庭！
江大河和毛晓凤估计心里不是滋味儿，到时候赵大婶儿自己也不好做人，所以她跟老赵头就瞒着江小夏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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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事儿闹出来了，她希望江小夏能够进好家庭，过好日子，但是又觉得为难。
没想到江小夏如此说，打消了她的顾虑，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察言观色，对于她的意图，简直就是一就透，上哪儿找这么聪明的姑娘呀……
板栗子虽然聪明，不过她性格大大咧咧，远没有这么沉稳！
江小夏其实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能够替梦里江小夏找到自己的家里人固然是好的，但是她眼里还是毛晓凤和江大河更亲！
……
江小夏从医院出来就回了家，她听见了毛晓凤的笑声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江小夏推门进去，居然发现姨妈毛晓燕来了！
毛晓燕穿一身蓝色的旧棉袄，一条黑色的打着补丁的裤子，脚上一双破旧的黑色棉鞋，她脸色蜡黄，满脸皱纹，明明比毛晓凤年轻，看起来比她年纪还大几岁！
“小夏回来了！”
毛晓燕站起来，露出窘迫的笑容，搓了搓手，她目光空洞，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滞，似乎十分紧张，说话也有些结巴！
“小姨妈！”江小夏很礼貌的打招呼！
“唉！”毛晓燕搓了搓手，十分不好意思：“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炒黄豆，我炒了点儿带过来……”
她似乎十分自卑：“哎呀！你好如今日子好过了，怎么还吃这种东西呢！？”
江小夏抓了一把放在嘴里：“很香，好久没吃过了！”
江小夏弄了一点点尝试，
毛晓燕笑了起来：“喜欢就好！”
小姨妈毛晓燕和小媳妇康辉都是林场的正式职工，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林场工资虽然不好，但是糊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小姨妈毛晓燕日子完全没必要过的如此狼狈。
但是她今天上门儿来却连一件好的衣服都没有……
“好多年没来了，听说你分了家，如今小夏也出息了，你也算是熬出来了！”
毛晓凤今天穿一身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新的棉袄，里面的棉花也是新的，外面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新的皮鞋，头发规规矩矩的梳在脑后，看起来容光焕发！
小天还在学校，小云坐在她旁边，一身红色的新棉袄，下面是一双红色的新皮鞋，看起来很可爱。
小博一身新的蓝色棉袄头上是毛晓凤做的新帽子，脚上也是一双新的棉鞋！
三个人并排坐着，漂亮整洁，屋里烧着炭火十分暖和，床上也是新的被单……
毛晓燕眼里和言语里都是羡慕！更多的是高兴：“你一向日子不好过，身体又有些问题，娘生前惦记你，如果她知道你如今过的好心里指不定多高兴！”
毛晓凤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娘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唉……
你来了，就多住几天吧，我家还有几只子鸡，正好杀了炒了吃！
家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毛晓燕摇头：“不了，我还得回去！我这些东西不值得什么，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
她打开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件新衣服：
“不知道孩子们穿多大，一律往大里做了！进面穿不了，明年还可以穿！”
“好好好，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咱们之间还需要讲客气？！”
毛晓燕摇摇头：“我这么多年不登门，应该的应该的！
再说几个孩子我都没怎么见过，尤其是小博，我还是第一次见，没带过他们，没有给过他们什么东西，这个就当作我送给他们的呢！
衣服都没有锁边，要是还是穿大了，改一改就行了！”
毛晓凤点点头！
毛晓燕又拿出一只罐子：
“这个里面是油，我们林场又茶树，茶树炼油的茶油挺香，我带了一点儿过来给你们炒菜吃，你收着，拿着做菜！
今天就这样吧，我还要赶回去！”
毛晓燕说完凑在毛晓晓凤的耳朵边上说：
“我来……他不知道……我还得早点儿赶回去！否则他要打我了！”
要是换作别人，毛晓凤一定会挽留她吃饭甚至住下，但是毛晓燕却不能，只是擦了擦眼泪，吸了一下鼻子：
“我现在很好，你也不用惦记我，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好吃好喝都都就给自己，不要亏待了自己，你在他们家一切靠自己，也没人爱惜你所以你要爱惜你自，我真的很号，你也要好好的！”
她握住毛晓燕的手，很舍不得！
毛晓燕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毛晓凤点点头：“我去送送你！”
江小夏也点了点头跟了出去！
江小夏也跟着毛晓凤一块儿去送毛晓燕……
毛晓燕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江小夏心里不是滋味儿！心口有些堵。
“康辉真是个出身畜牲，他死了你小姨吗守寡也比如今好过一些！
不是我说，嫁给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前世做了多大！
我是不理会康辉的！”
毛晓凤死的咬牙切齿！
毛晓凤是和顺的脾气，一辈子都不与人红脸，江大河也是难得一见的老实人，但是却跟小姨夫康辉吵了起来，两家多年不来往，连带着毛晓燕也很好看不登门……
毛晓燕上次登门还得追溯到小云周岁……
当时是家里日子最艰难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家里家里最艰难的时候，毛晓凤拖着两个小孩子，江小夏又在城里念书，饭都吃不上！
那个时候林场虽然很远很偏僻，但是有工资，山上有东西吃，虽然也很穷，比江大河和毛晓凤条件好很多，毛晓燕心里也记挂着有些残疾的姐姐！
以前偶尔来看一看毛晓凤，康辉不让他来：
“我知道你到你姐姐家里，是为了补贴你姐姐，你要是接济你姐姐，我就把你打断腿！”
康辉说打断腿就是真的打断腿，那次毛晓燕来了，康辉写的把他的手打骨折了！
毛晓燕怕康辉也就不登门了……
这次也是偷偷来的！
所以才能如此行色匆匆。
这只是其中一个矛盾，最主要的矛盾还是因为外婆……
外婆年纪大了得了病……
148
“也不知道你小姨妈来这里会不会被康辉哪个畜牲发现！
我说让她不要来，她非要来！”
毛晓凤叹了一口气。
“我明天带点儿东西去看看她！”江小夏想了一下说道。
毛晓燕忽然来，江小夏也挺意外的，她展开了那几件衣服，农村一家织的土布，比外面买的厚实不少，染色也是用的土颜料，因为土颜料纯度和制作工艺有限，颜色不是特别鲜艳，不过染色很均匀。
八零年代的人不太喜欢这种自家织的，用土颜料染色做的土布，觉得粗糙，很难染出鲜艳的颜色，哪怕新衣服看起来也旧旧的，比不上的确良这种化纤布，漂亮又鲜艳！
不过这种东西放在人工费很贵的二十一世纪就很贵了，江小夏很喜欢这种土布，前世去苗族地区旅游的时候，特地买了许多，甚至以土布为灵感设计了一个系列的衣服，还挺受好评，拿到了国际服装大赛的奖项！
……
而且这衣服做工也很细致，给小云她们试穿，估计是为了方便根据身高做修改，只是袖子和裤腿略微有一点点长，身体部分是合身的。
她嘴上说着不知道做多大，瞎做的，心里面肯定盘算了几个孩子的大概身高体型，确实花了很多心思！
毛晓凤把衣服收边一边冷笑：
“我们那几年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也没要过他们家什么东西，如今更不会要了！
你小姨妈送了点儿东西过来，你明天拿点儿钱，买点儿东西送过去。
记住了！咱们宁肯多送点儿东西给他们，也不让她们觉得咱们占了他们的便宜！
你小姨妈不容易！”
“我知道的！”江小夏点点头：“我多带点儿东西过去！”
毛晓凤点点头。
到底是亲姐妹，那几年家里艰难分时候，毛晓燕经常来，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点儿东西过来，但是这事儿被康姨父知道之后，不仅仅把小姨妈的手打断了，还上江家来，把江大河和毛晓凤骂了一顿：“你们又不是乞丐，为什么要向别人伸手！你们怎么就这么不要lian！现在谁家日子都不好过，指望着我们接济你，做梦！”
江大河和毛晓凤气的发抖，把毛晓燕带来的东西换回去……
毛晓凤从小就是残疾不受全家人待见，毛晓燕心善，是大家族里为数不多的心疼她的人。
听说毛晓燕被打断了手，毛晓凤带着东西去看她，东西倒是收下了，康辉一顿饭都不肯招待，刘把她“请”出来了！
毛晓凤恨死了康辉，再也没有上过他家门，毛晓燕也没来过，两家人断了往来！
不蒸馒头争口气……
江小夏知道毛晓凤不仅仅只是为了出当年的气，也是给小姨妈毛晓燕做脸！
“都说我命苦，小时候就是残疾，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小姨妈比我还命苦……
你爹这人没什么大本事，脾气有时候也跟个小孩子似的，十分倔强，但是还是很看得起我的！肯听我的话。
我腿脚不好，家里的重活儿你爹也肯帮我分担！跳水挑粪这种事儿你爹能帮我干了就帮我干了！
不像康辉那畜牲一家子，觉得你小姨妈老实就欺负她不算，你康姨父那畜牲也从来不疼惜她，喝了酒就打她！
你小姨妈这些年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康辉就知道窝里横，见天打你小姨妈还不算，还懒！
干活儿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家里砍柴挑水挑粪甚至犁地都是你小姨妈干！
我虽然那几年日子过得不很不好，你爹勤快，你们几个也听话懂事，你奶奶和你几个婶婶不太好相处，到底还有些盼头！不像你小姨妈……”毛晓凤叹了一口气说道。
江小夏点点头。
……
康辉和毛晓燕都是林场的职工，住在十里外的国营林场里，他们的工作就是在林场里面，平时维护林场，配合种树伐木……
江小夏搭车去山脚下之后就开始徒步爬山，走到大路尽头，看见康家家门儿锁着，门口拴着一条狼狗！
她走近，狼狗就开始疯狂叫唤，这只狼狗看起来又肥又大，跟真的狼一样，江小夏有点儿害怕，不敢走过去，对着门窗喊了几声：“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知道他们八成不在家，只能往深山里面走……
前面没有大路，只有人走不来的小路，有些地方还没有路……
江小夏家里就住在林场附近，知道一些情况，有些准备，掏出准备好的柴刀，沿着羊肠山路继续往上爬……
碰见长满了灌木的地方，就伐木取道……
一路往上爬，果然看见一个草棚子，草棚子外面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孩子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蹲在地上扣土玩儿……
深山林场平时没什么生人，这两个孩子看见江小夏似乎还挺好奇的，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她。
江家与康家多年没来往，江小夏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们家人，只好犹豫的问道：
“你们认识毛晓燕吗？”
两个孩子对望一眼：“奶奶！有人找！”
毛晓燕居然都做了奶奶，这年代结婚都很早，江小夏记得毛晓凤说过，因为毛晓燕老实，那个时候家里穷，康家人上门说亲。
康家住在山里，虽然是林场正式职工，不过林场那都在山上……
林场工资其实并不高，很辛苦，有时候进山巡逻林场，几个月吃住都在山上，一般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康家上门的时候，家里别的女孩子都不乐意，其实毛晓燕也不乐意！
那会儿穷，家里吃不上饭，康家拿了几百斤粮食做聘礼，为了这几百斤粮食，也为了省下一个人的口粮，毛晓燕不太同意，也被家里人逼着嫁给了康辉……
果然婚后日子艰难……
毛晓燕嫁过来的时候不到十七岁，没想到这么快就做了奶奶！
两个所孙子都这么大了……
“睡呀！”毛晓燕穿着破围裙，看见江小夏十分惊讶：“快进来坐！”
149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毛晓燕吧椅子上的东西挪开，招呼江小夏坐下，然后去泡茶！
林场为了方便巡山搭建的小房子，十分窄小，里面连窗户都没有。
江小夏走进去，里面十分昏暗！
就一个房间，屋子用凉席木板隔成两间，那边做饭，这头睡觉，屋里就一张床，两把堆满了东西的椅子，两个破木箱子，一张桌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桌子上放了昨天没吃完的饭菜，就是一点儿红薯饭，大部分都是红薯，没看到几粒米，还有一大碗一家做的酱菜，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我娘来过，她有印象，我就根据她说的方向走，虽然再山里面，其实也很好找！”江小夏微微笑着说，
林场的职工要巡山，再山里的时间多，有时候赶不回去，就住在山上，山上一般都会搭建几个棚子临时住宿。
“难为她还记得，也难为你得到，走了很远了吧！坐下来歇一歇！”
毛晓燕把热茶放在桌子上，又把炭盆子点燃，往炭盆里倒很多碳：“今天天气冷，来烤火……”
“好嘞……”
山上的温度比别的地方低，刚刚一直在走路，身体发re，倒也还不觉得，现在坐下来了，才发现真的有点儿冷，这盆炭火太及时了！
她烤了一会儿，冰冷的手指有了暖意，想起自己带了东西过来，
她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您开看我娘，我娘心里很高兴，她自己想来，可是腿脚不好，爬山不方便，特地让我来看你，也没带什么东西，一点儿饼干和水果糖给孩子们吃，两斤白糖平时泡水喝，
你上回带了几件衣服，几个弟弟妹妹穿着很合身，难为了您的一份心，我娘说过几天也给您做几身衣服，这几块棉布我娘说看着还不错，听说你得了孙子，给孙子做衣服吧，跟您做衣服的心意比起来，我们差远了，您就别嫌弃了！”
江小夏微微笑着说道。
“看你说得，人来了就好了，还带了这些东西，这些糖很贵吧！？”毛晓燕看见着这些东西，有些迟疑，搓了搓手说道。
“不贵不贵！”江小夏说道：“不值钱的东西！”
毛晓燕吧东西放回去：“你娘算是熬到头了！我心里也高兴的很！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吃饭吧！
我……我……唉……家里没有有什么好菜，只有一只前几天用捕兽夹弄来的野兔子，我用茶油炸了给你吃，再就是一些青白萝卜了，也别别嫌弃！”
说着竟然流了眼泪，看着情绪有些激动！
“我不吃了，我还得赶回去！”毛晓凤让她来给毛晓燕做脸，江小夏想了想，还是觉得循序渐进，先拿点儿东西过来看看情况再说！
今天毛晓燕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江小夏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有故事。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他不会来，放心吧，不会来的，你放心吧……
走了这么远的山路，这会儿都这个点了，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肯定会饿坏的！
你几年没来过，怎么也得在这儿吃饭再走，否则就是瞧不起我了……”
她的态度很坚决，江小夏点点头……
毛晓燕笑起来：“本来还想让你住的，这个地方就一张床，真的不好留你，也就能留你吃一顿饭了！”
江小夏点点头，外面两个孩子走进来，瞪着眼睛看着她。
毛晓燕说道：“这是表姨！”
两个孩子怯生生的的说：“表姨好！”
这两个孩子在外面玩儿土弄得脏兮兮的，还挺有礼貌，毛晓燕打了热水给他们洗手洗脸，两个孩子又出去了。
“我老大家的孩子，不懂事儿，你说人家了吗？”
毛晓凤问道：“你也二十来岁了吧！”
“还没呢！”江小夏摇头。
“挺好的！女孩子晚点儿结婚好……
你爹你娘把你养的这么大，长得这么好看，又送你念书，也舍不得把你这么早嫁了。
要不是他爹摁着，我也不想我闺女儿这么早嫁了，她没你命好，没有一个好爹，没念过一天书，不认识一个字……
哎呀！我这是怎么了，逢人就抱怨絮叨……”
“没事儿，你是我小姨妈，有什么不能说的？！”江小夏微微笑着！
“真是个好丫头，长得好看，脾气性格还这么好！”
毛晓燕感叹一声：
“这地方平时一个人都没有，没人陪我说话，你来了，我就管不住嘴了。
其实你别看我抱怨，我这几年其实日子过得也不错。
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前头两个孩子都结婚了。
老大接了她爹的班再林场上班，媳妇儿也在林场。
他们两个有工资，干点儿农活，日子也不错……
我现在在山上巡查，帮着大儿子带孩子，也不忙……
我有工资，还能干点儿农活，有饭吃……
你姨父也老了，这几年也不打我，有时候还挺关心我的，我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过几年到了退休年龄就可以退休了，我就下山了……
我知道你娘这几年没来看我，心里也惦记着我，
你回去跟你娘说，我过得好，让她别惦记我！
反倒是她……
她腿脚不好，就不要干重活儿了……”
江小夏点点头，打量了一下这棚子，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红薯饭还有酱菜，不像日子过得好的样子。
江小夏知道毛晓燕不是因为过的好，反而是因为日子过得不好，想要掩饰自己过的不好而已，却也不拆穿：
“好嘞！我跟我娘说！”
“真是个好孩子！”毛晓燕说道。
江小夏点点头。
毛晓燕说道：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做饭！”
紧接着就传来了剁肉的声音。
……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饭是白米饭，一碗炒野兔子肉，一碗竹笋腊肉，一碗凉拌木耳，一大碗鸡汤，一碗炒白菜：“吃吧！没有什么菜！”
“这么丰盛！”
江小夏微笑着说道。
“你喜欢吃就好！”毛晓燕微微笑着：“你第一次来，多吃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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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晓燕用勺子给江小夏舀了一大勺子鸡汤：“这是两年的老母鸡了，很补的！多吃一碗！”
江小夏点点头。
“大毛和二丫你们也吃！”两个孩子十分嘴馋，听见奶奶说话，立刻就拿着勺子抢鸡汤喝。
毛晓燕摇头：“家里有客人！不要抢！”
她瞪了两个孩子一眼，两个孩子动作就没有刚才那么放肆了，又每个人夹了小半碗肉，一人弄了一大碗菜，端着饭碗就跑了，坐在门槛上吃。
“不要理会他们，平时也不怎么上桌吃饭，说多了也不听！”毛晓燕摇头。
江小夏点点头。
毛晓燕看江小夏吃的不多，又开始絮叨起来：
“你不要客气啊！吃这么一点儿怎么行！”
江小夏的饭量比起前世已经大了很多，吃了满满一大碗米饭，村里的饭碗不比现在，比饭碗大很多，比海碗略小，一大碗等于现在两碗米饭的量，江小夏前世从来没想过，她会吃这么多大东西，何况她又喝了一大碗鸡汤，还吃了小半碗兔子肉，其他的菜也吃了些，其实已经很饱了。
“我平时在家里也就吃这么点儿！”江小夏十分没有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那可不行！看你瘦的！再多吃一点儿！”毛晓燕顿了顿说道：
“我家大丫头吃的可多了，长得也很好，她爹不让她吃这么多，她饿啊！半夜里偷偷起来找东西吃，怎么你就吃这么点儿！？”
她说到这儿神色变了变，语气尴尬：
“我家大丫头长得是好，就是有点胖，她爹说不让她吃这么多，胖丫头不好说婆家……
你看我……平时这山上没什么人，难得今天你来，找着个说话的人，就开始管不住嘴巴！”
说完她又仔细的看江小夏的脸，看江小夏神色如常，似乎信了她的话，她才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小姨妈刚刚还说我们是一家人呢！一家人有什么不可说的！”
江小夏微微笑着说道。
毛晓燕的眼神很激动，忽然大笑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好好！”
她敏感的觉得毛晓燕似乎很孤独，十分渴望说话，所以碰见人就忍不住絮叨。
江小夏从她只言片语里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相当憋屈，从破旧的家来看，她似乎也过得清贫，唠叨的时候难免会忍不住抱怨……
但是她虽然性格老实，不过为人却还是有自尊和傲气的，也不太想让人家可怜，忍不住絮叨，但是说到一半又不肯说下去……
孤独又自尊，真是十二分的别扭……
江小夏笑着说道：
“我真的吃饱了！你家大丫头怕胖，我不也怕胖！”
“傻孩子！你这么瘦，怕什么胖！应该多吃点儿多长肉才行！”
不过毛晓燕看江小夏没再动筷子，也不怎么劝她了，只说道：
“山上的路不好走，天气冷了，更加不好走，我知道你娘记挂我，她自己行动不方便，来不了，让你来……
可是你爬山不也挺累的……
我很好！你让你娘别记挂着我，山上路不好走，来回就得一天的功夫，来一趟，一天的时间就没了……
你们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你们就不要来了，太麻烦了……
我有空就去看你们……”
江小夏这次来她十分意外，但是她又似乎好像不想再让她来……
大约也是不想人看见她过得不好！
毛晓燕顿了顿说道：“你来待了这么多好东西，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
她说着就站起来：“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带回去，只有一些山上的野味儿，今天给你带回去！”
她从缸里拿出一大块肉：
“这是野猪肉，几天前他们在山上打下来的，还剩下这么多，我用盐腌好了，你让你娘给你们炒着吃，我腌得时候，放的盐比较多，让你娘不要放盐了！”
她又拿了一包干木耳和干蘑菇：“这是我采的，都晒干了，你拿去！”
她又看了一眼外面的菜园子，笑着说道：“你家种了菜，我是知道，青菜我不给你拿了！”
“不用了……不用了……”江小夏连忙摇头。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不拿就是看不起我！”她顿了顿说道：“衣服穿着合身，我下次再做两身，这会儿没有好棉花，开春儿再说！”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江小夏不好拒绝，只好接下她的大包，把它放在地上。
毛晓燕又倒了一杯茶：“现在冬天天黑的早，晚上在山上走夜路不安全，我不留你，你喝了这杯茶，歇一歇，我就送你下去！”
江小夏点点头，也就不客气了，她犹豫了一下，不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
“都这个天了，学校都放寒假了，没多少日子就过年了，您怎么还在这儿住着，干嘛不回家去……”
毛晓燕的眼神十分慌乱：
“我……我这也不是要……要回去吗……这不是年前林场忙吗……忙了这几天我就下山了……”
江小夏从她的神色里就断定出，她是不可能回去的，只是笑着说道：“您有空到我家里坐一坐，我家今年过年热闹，我娘还说接你来我家里过年呢1”
“你娘怎么越活越回去，我自己有家，怎么能去你家里过年！”
她擦了擦鼻子，江小夏知道当人说谎的时候就喜欢摸鼻子，她顿了顿说道：
“今年过年我去你家给你娘拜年！你娘要是想我，我就在你家多住几天，到时候可不要嫌弃我！”
江小夏点点头，知道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肯定不会来住的，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娘也记挂着你呢！亲姐妹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不方便同我说，有时间就下山来，找我娘，你们是亲姐妹，肯定有好多话呢！”
毛晓燕这个样子，她觉得物质生活还是其次，再这么一个人住下去，怕不是会憋出病来，让毛晓凤多陪她好一些！
毛晓凤眼神躲闪：“我知道的！”
江小夏摇头，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二十元钱：“我娘让我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