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为我歌唱典籍
艾尔兰
在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空间之中,一直在规则下生活的艾尔兰感到了无所适从。
他的慌张和焦虑最后变成了气急败坏。
总之——**官雷欧说得没有错,要不是这次机会,他一生都进入不了这样的场合之中,于是,艾尔兰干脆大幅度的甩着右手,似乎能够把尴尬和不适全部甩开一样,往对面的侍从走去。
他没有想去强迫仆人给自己念诵典籍,而是看上了仆人托盘上满满的酒杯。
这个仆人的行为举止非常具有功利性,他迅捷的大足,还有腾飞着的眼神,能让每个杯中空杯的贵族都能在交谈中放下杯子之后,立马就能拿起新的,满酒的酒杯。
有些贵族会意识到这样精彩绝伦的服务,他们会像仆人礼貌赞许的点头,这个才是仆人的最终的目的,所有眼神上的接触,才是他逃离现状的机会,这种时候,他都会展示出竭尽所能的【女眉】态。
艾尔兰承认这种生存方式的存在,因为这个人的骨骼,还有肌肉的线条都不是能够成为战士的材料,一个男人拥有这样娇小而精致的身子,在战乱的时间,又是仆人的身份,这足够成为他的原罪,因此,就算嘴巴上点了红唇,艾尔兰也没有向他挥拳。
但这样,并不能代表着艾尔兰对他的接纳,这个端酒的仆人没有一次走到他的身边,为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递上酒杯,他距离**官的位置近在咫尺,可是葡萄酒却一直在雷欧的手中更换,眼神从殷勤和【女眉】态中切换自如,又在**官和他之间,进行着重视和忽略的切换。
现在,这个仆人站在了方台的对面,在护民官安东尼奥身边周旋。
这个方台的存在对于艾尔兰来说非常难以理解,它不是那种可以一步就登上去的台阶,而且作为一步台阶而言,这个高于了膝盖的高度在设计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必要,同时他也发现了,很多人都发现了这个方台的唐突,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那个方台上走动。
艾尔兰助跑了几步,跳上了方台,他准备用最简洁的路线抓住这个仆人,要一口气喝光他托盘上的葡萄酒,还有抓住他的衣领,要求他在俯身在自己耳边,无论识字与否,都要为他唱起大陆的圣典。
当艾尔兰平稳而扎实的在方台上落地,艾尔兰在起身之前就感觉到了不安,他用腰腹上刚猛的力道,立马转身,看着不安来源——一个吞噬杀戮的魔鬼,睁开了一万只眼。
所有的贵族惊奇的看着他,他们统统停止了倾听,炫耀,喝酒,夸奖对方的锁骨,把眼睛视为了箭矢,全部瞄准了艾尔兰。
战士看到的,是一群视人命为游戏的贵族期待着他流血的眼神。
而贵族们看到的,是一个演技精湛的奴隶,他能够模仿出战士的姿态,能够表现出战士的防备与坚强,最主要的,这个奴隶对于着装十分考究,居然有这么自然而野蛮的血。
他们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能提供这样颜料的贵妇人到底是谁——可能是那位想要一直拥抱青春而在浴缸中填满了少女之血的莱娜,是大多数人的猜测对象。
“还有吗?”贵族们在方台下耳语着。
“一定还有,这次的夜宴对古斯塔夫来说如此重要,他说不定在异邦买来了许多各有特点,风格迥异的角斗士,你看这个人,他是不是很有点疆囯的外貌。”
“确实很像,你觉得他的对手是谁,会是哪个自由的角斗士吗?我很期待他胜利,我要买下他,我看到他的野蛮和专注,还有他身上这种天然的杀气,血腥的美感,凌厉的狂暴,还有一种野兽来到新地之后的认生,这一切都组合到他身上之后,主神埃拉啊,一看到他,我的锁骨就忍不住的发痒,我要他为我歌唱典籍,唱三天三夜。”
“可是——”
“怎么了?你也想买,不用着急,我欢迎你到我的家中做客,一起来听听他的强调,唯一的要求就是,你需要带上你的妹妹。”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猜测的话,这场角斗会比刚才的那场还要血腥,你看这个角斗士,他的拳头多么粗大,他的指节比下等人还要粗糙,而且他没有携带武器,有得看了,我们可以看到徒手的搏斗,我告诉,拳拳到肉的击打,可以观赏到**整个过程的变化,尤其是在重击打到致命的地方后,那个画面简直就是艺术,你没有见过吗?我见过的,一个摆拳打到了额角,那个地方的血液喷出来的样子就是外面玲珑塔喷酒的原形。”
“徒手搏斗还有这样的看点?”
“当然有,我曾经在庄园里面命令过两个力奴战斗,一方死亡才能停止,为了保证精彩,还必须是两个一直不和的,相信我,没有接受过战斗训练的奴隶打架,无论你的观察角度多么近,都没有什么观赏性。”
“古斯塔夫真的是贤王,我要把这个大腮帮买下来,送给你的妹妹。”
“......”
艾尔兰在台上,把贵族们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果然啊,眼神是最无法掩饰,他们果真都把我当成了供人取乐的商品。
另外他也知道了目前的处境是他的无知才导致的自作自受,这个宽阔的方台,就是只有角斗士才会站在上面表演生死的地方。
“不对!”艾尔兰冲着贵族们怒吼着,他内心对于权贵和平民有很大的阶级观念,这个呐喊本来是不符合他的性格,可是他受不了,当他在前线九死一生之后,当他为奥纽斯奉献出了所有了力量和年华之后,艾尔兰才陡然发现,他的奥纽斯和这群权贵的奥纽斯有这么巨大的区别。
他的人生成为了狼藉的一片,而他们却在这里兴致勃勃的看着从狼藉之中活过来的他。
“不对!不对!不对!”艾尔兰直接是匍匐着向着台下的贵族们呐喊。
他们有惊恐,但是没有被吓到,在方台上的表演常常附带着角色,有些角色还是神灵,他们猜测着呐喊着的人背后的寓意,思考者都从这个场景中,从眉头中挤出了哲思。
“不对!”艾尔兰最后一声呐喊勾起长号和战鼓的声音,新一轮的角斗真的在贵族们的期待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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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戏剧的精髓
前殿与染坊
艾尔兰空有战斗和反抗的心,但这个斗争的意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可笑的偏执。
很快的,在十三个战士无间的配合之中,艾尔兰毫无招架之力的被长枪束缚了起来。
阵型严防死守的战士们,保留了他最后一点尊严——这位强大的弓兵,坚毅的百夫长,参透了森林秘密的战士,狼狈到手脚无力,彻底栽倒在地之前,两个负甲的士乒把他及时搀扶,另外的把他层层围住,艾尔兰是以拖拽的方式离开了这个四方的角斗台,贵族们几乎都没有看到艾尔兰在失魂之后,呆滞如死的眼睛,以及苍白的脸色。
对于贵族们来说,这个力量悬殊的沉闷的围剿是一场极致扫兴的表演——如果其中有几个懂得战争的人,没准也会惊叹十三个负甲战士默契的配合,还有严密的阵型,但是多数的人,本来以为会看见极致反抗,还有爆裂的脑浆。
却不想这是个开篇能够震惊众人,结尾确实无比仓促的演出,宛如看见了一只雄狮就在眼前的怒吼的震撼之后,雄狮慢慢的出现了真容,那是一个小孩拿着父亲捕猎来的一个狮子头在玩耍。
如果战士们不自作主张的先行把艾尔兰带下去,在排山倒海的嘘声,还有抽搐般的向着地面的大拇指中,艾尔兰可能在此时就丢失了性命。
贵族们对这样表演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尤其是到了最后,一个奴隶的生杀权居然被外人占用,这让有些稳稳的霸占这一条【木又】利的贵族们感觉到了极大的冒犯。
在嘘声中,仍然有一个智者的发言如同海面中翻出的巨鲸,他让所有的嘘声平息,专注在这个庞然大物的思想之中,当思想重新入海,周遭嘈杂常常都是在看见了伟大之后消失无形。
还是那个沉思者,他头上的发辫杂乱成网,如果有昆虫或鸟不小心飞了进去,那么此处就会是它们的终焉之地。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被伟大蒙蔽了双眼的奥纽斯人?”沉思者来自白塔,是一位学士,从发辫的数量来看,不首席,和智囊团相比都显得寒酸。“我们看到的这一幕,不是角斗,不是感官上刺激取乐,是救赎!你们没有发现吗!这是触及心性的戏剧!”
当思考者停止了思考,他的行动力也变得强大起来,这位白塔学士高举着双拳,在贵族之后详实的解释着他所看到的深意:
“戏剧的最初,表现的是对未知的高位拼尽全力的攀爬,展现的是下位者盲目的奋斗;
“接下来,下位者得到了上位者的注视,注意了,各位,这个时候,这幕戏剧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台上的演员只用了一个不适应的眼神,一个恐慌的动作,就把我们全部都拉进了戏剧之中。
“你们没有发现吗?我们也是演出的一部分,是我们的居高临下的逼视才导致了这位演出者的灭亡。这里展示的是所有人的灭亡。
“各位不要忘记了,在你们也迎来终将来到的灭亡之前,你们那根可以决定他人生死的大拇指,可没有展示一点点慈悲。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这出戏剧的精髓吗,那位演出者的神态,他从亢奋到对我们仇视的转换?只用了一瞬间就完成了,我告诉各位,如果你们愿意探索他的内心,会体验到一场堪称史诗的冒险。
“不是那一瞬间我们的傲慢与残忍与偏见才让他仇视我们,是他在内心中又重走了一生,发现了此生的奋斗是毫无意义的徒劳后才开始了对我们的仇视。你们看见他穿的衣服是亚麻布的血衣,就认为他是奴隶?是角斗士?错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场戏剧的编排?是十三个战士来制伏的他!这足够说明,他曾经是个战士!
“骄傲的奥纽斯人,你们要仔细回味下这幕戏剧,我敢打赌,就算在第五任贤王之后,这个故事都会经久不衰,他的内心才是真正的主线!”
贵族们有些在回味戏剧后觉得学士说的很有道理,把朝下的大拇指对准了穹顶,而另外一些,在看见了他人都懂得之后,立马开始了对学士艺术审美上的赞美。
另一只手掌,与高昂着的大拇指的拳头猛烈的碰撞着,发出了欢呼与对学士话语的重复,有点类似巨鲸入海之后,一群心有不甘的小鱼在模仿着巨鲸的动作,纷纷刺出了海面,以为重复的次数足够多,自己也能成为巨鲸。
而这位学士又重新变成了思考者,他又角落沉默起来,等到愚蠢在下一次重新遮天蔽日时,跃出海面换气。
.........
这一夜真够漫长,在染坊中被捆绑在二楼的波罗看着索菲明晃晃的刀时,在心中感叹,真是比在补给被切断之后被围困的长夜还要漫长。
索菲拿着餐刀在波罗身上一寸一寸的走,从发际线,走到了锁骨窝,先是用刀背按压着游走,随后轻提着手柄,用刀自身的力量,用刀刃在上面划,最后是用刀尖刺刺麻麻的点刺,说实话,最后索菲的这个用刀方法,让波罗身上一阵舒麻。
“这个有效果吗?”索菲还是疑惑的问着波罗。“有没有。”
女人的鼻翼伴随着吸气声有节奏的收紧了几下,“这股味道,你在我家撒尿了?”
餐刀继续在波罗身上滑动着,很像是在主动寻找着可以致命的地方。
“那你一定在撒尿的时候就清醒了,那你听见了吗?”索菲瞪大了眼睛与只有眼珠子能够运动的波罗对话,“你有没有听见一些声音,看到一些画面,因为对于重伤的人而言,这都是常常发生的事情。”
波罗的肚皮弹动了一下,一个回答被顶到了嘴中的绳子上,除了一阵气音,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有用吗?”索菲还在问着刀的效果,波罗被这个疑问折磨得苦不堪言,他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在他嘴巴是自由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问你了,我试试才知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夜好漫长
战士
索菲拿着刀,用力的在拉锯着波罗脖子上的粗绳,艾尔兰对于医生的叮嘱太过上心,每一处绳结都是一丝不苟。
波罗觉得很奇怪,这个女人如果是要杀自己,最好的办法根本就不是刀,而是趁着现在的动弹不得,立马用被子捂住他的脸就可以大功告成,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办法,死亡得无声无息,被发现之后还能用女人的娇柔痛哭,说不知道波罗已经死去,并且这个说法本来就无从反驳,波罗的脑袋被开了个大洞,死亡也不是新鲜事。
可是索菲现在的做法非常违背波罗对杀人的理解,当束缚住了脖子的粗绳被划开了之后,索菲把刀翻转过来,倒拿着刀子,刀背贴着波罗的皮肤,把刀尖往剩下的粗绳中塞。
这一圈粗绳的解锁,对波罗的行动没有多大的解放,只有锁骨窝中的那团肉瘤终于感受到了疏通的活血。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波罗,就算我是女公爵,我命令你说出大实话,那时的你所说的话我都是不相信的,所以我先默认为,你听到了一些话。”
波罗吞了口唾沫,巨大的喉结蹒跚的移动着,他完全想象不到这个女人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发起了抖。
“所以,我觉得,如果你要选择把听来的片面的东西,按照自己的理解就全部说出去的话......”
餐刀并不锋利,对于皮糙肉厚的战士来说,索菲目前的使用方式不是威胁波罗,是在挑【豆】。这把刀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撩拨着锁骨窝的肉瘤,让它在站立中不断的颤抖。
“如果你到处说关于我的谎言,会给你我带来很多麻烦。因为你随时都可以从谎言中解脱出来,谎言传送的多了,连源头是你都会被忽略。
“你甚至可以说你受了伤,说出的话都是胡话。但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就在这里,只要你说出去了流言,这些话语中的内容就会成为男人们欺负女人的工具,懂了吗?但凡你说出了一句假话,就算男人们知道这是假话,也会把那些内容往我身上对标,因为看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处在巨大的难堪之中,很多男人的颅内,会有比锁骨窝的肉瘤很有更大的满意。
“而且你们和我都还不一样,你是战士,某个环境处处与你针锋相对,你还可以追随着战斗离开这里,回来后一身战功,重新成为英雄,劣迹成为特点。女人不行啊,波罗......”索菲谈论到这里,放下了餐刀,认认真真的整理着衣服,不要让它这么隆重的覆盖住身体,毕竟商业之神在宴会之初就已离开。
索菲的脖子也完全展示了出来,“女人就算在这个环境之中受到了污蔑,也必须在越吵越凶的流言中忍辱负重的活下去,因为啊,总会有另一个女人成为男人的话题,这就是男人的世界。”
说完,索菲狠狠的拧了一下波罗锁骨瘤,波罗的叫痛不仅是因为舒坦,还是因为疼痛。
“所以,如果你真的管不住嘴巴,我宁愿你说出自己经历了整段前因后果的事情,而不是把那些道听途说的,把那些随口编造的事情在增加了你的妄想之后,不断的带翼飞翔,如果你真的有事情需要告诉艾尔兰,你就告诉他这件你亲生经历的事情吧。”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波罗不断的心说着该死,及期待又害怕的看见了索菲的整个举动。
索菲把脖子以上的部位整个袒露出来,这个举动如果发生在街道之中,足够引起尽职尽责的美德官们的注意,因为衣服的遮挡线出现在了脖子的极限,是律法中不被允许的行为。
艾尔兰的妻子俯下身子,用骨感分明的锁骨窝贴住了波罗的锁骨,波罗在烟巷从来没有因为和女人接触而胆小,这次,他在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全身冒出了白色的汗。
这夜太漫长了。
波罗侧过头,想确认下现在的时间,天色还是没有泛白的迹象,有一颗星星异常的明亮,像是在嘲笑着波罗现在不得动弹的处境。
“这夜好漫长。”这句话是从波罗后脑上的洞中吐出的,不产生于波罗的意识,声音除了闷声闷气之外,发音与语法完全正确,随后,波罗终于迎来了宁静,他死死的晕了过去。
“我也觉得好长。”索菲下意识的回答,没有起身的打算。
.........
在被十三个战士包围中,艾尔兰离开了方台,走进了通道。
艾尔兰听到一声抱歉之类的话语,眼前就漆黑一片,神智稍微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后,艾尔兰用力吞了好几口唾沫,没有尝到血腥的铁锈味,同时也没有感受到被撞击后的鼻酸,他感觉,应该只是被简单的蒙住了眼睛,没有收到攻击。
果然被札维克收拾了,艾尔兰被战士们押送着,他能感觉到已经走出了建筑,十三个人押送他是过大的排场,艾尔兰猜测,这一定就是行事铺张的**官雷欧的护卫,是他的真理之刃。
他明知故问着,“你们是**官的护卫?”艾尔兰慢下了脚步。
速度一慢下来,后背就被用力的推攘,艾尔兰借势做出了几个踉跄的动作,向前扑倒,按到了两个人的背,这两个人又把艾尔兰踢了回去。
押送或者保护的路途中,以重要人物为中心,保持三人的楔阵,这是艾尔兰的部下常用的方法,他清楚一点,**官雷欧从各个万骑长之中都索要精兵来保护他的安全,这三个极有可能是他的人,曾经是。
其中一定有我的人,艾尔兰坚定了信念,否则在蒙住我的眼睛时,那声抱歉的出现也太难以理解。
“这十三个来对付我的人里面,有没有战士出身自札维克的【君】队?如果有,你们把三人楔阵做反了啊,前面一个人,后面两个人才对。”
艾尔兰的后背有所准备的迎接到了脚踢,他躺在沙地上吃土,这表明真的完全走出了阿努纳奇的府邸,他的府邸不是大理石,就是地毯。
“不要多说,用心赶路。”在战士过来把他从地上扶起,大声的呵斥之后,踢倒艾尔兰的战士在耳边轻声的说,“我们三个都曾经是你的部下,百夫长,跟着我们走,雷欧对你的事情有处理的方法。”
“天亮没有?”艾尔兰被蒙住的眼睛看不见天。
脚步声声中,他没有得到回答。
ps,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读者,我先告诉各位,我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没有把这本书写完的动力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需要借几口水喝
波罗
波罗在感到脑仁被榨干后醒来。
他扶着脑袋,看到窗外有些暮沉的光芒,认识是睡到了下午。
“你醒了。”索菲看着波罗,给了他一壶水。
“我睡了几天?”波罗盯着索菲看,发觉这个女人有一种危险的魅力。
“这是第二天。”
“第二天。”波罗交回了酒壶,他才发现束缚住自己的艾尔兰绳艺已经消失无形,可是身上都还是无时无刻的感觉到一种被压迫和紧绷的感觉。
他的脑袋太疼,只要轻轻的一晃动,里面枯槁的脑仁子就会撞击头颅的内壁,撞到眼睛时就眼花,撞到耳朵时就嗡嗡的响,撞到鼻子就除了鼻酸之外,还有流不完的浆。
“艾尔兰回来没有?”波罗用手指探了探后脑,仅仅是指甲上的触碰,就痛得他全身一个激灵。
“没有回来。”索菲看见波罗全脸扭曲的疼痛,走到了战士的身后,“流血了。”
“又出去了没有回来?”波罗闻了闻指尖。
“一直没有回来。”
索菲皱着眉看着波罗绷带上的新鲜又浑浊的污血,“医生好像有提到熊油。”
“我一闻就猜到他肯定给我涂满了熊油。”波罗又嫌弃了甩了甩手,以为能够甩掉沾染到手指的臭味,“他为什么不留给我一点书墨油。”
索菲没有和波罗多说什么话,她把熊油扔给了艾尔兰的部下,并且告知了他不要再来她的家。
“我还需要待一会儿。”波罗一边说,一边取掉头上的绷带,“如果你能配合我的话,嗯......你越配合,我就离开的越快,我知道你想要我离开的程度是多么强烈,恨不得亡灵之神奥犹朵拉从冥殿中伸出双手把我往地下拽,对吧。”
“你还要我配合你做什么。”索菲的眼睛中有些怒气,但动作却很柔美,用食指对着自己的锁骨窝绕圈。
“再给我一条绷带,新的,要干净。”波罗把哄臭的绷带竖在了索菲面前,那味道像是熊的粪便在绷带上重新拉了一坨粪便。“把艾尔兰的兜袍借我穿,我的双刀,还有艾尔兰的双刀,你现在就还给我,如果你变卖了,告诉我你卖给了谁,最后——”波罗做出一个强势的索要状态,“我还需要借几口水喝。”
波罗直接在艾尔兰的家中,把熊油涂上的干净的绷带上,令人作呕的气息让索菲失去了大吼和推攘的想法,她本来是想躲进被褥中堵住鼻孔,后来,她成为了被波罗赶出家门的女主人。
在整条绷带都涂满了熊油之后,波罗把绷带从后脑上裹住,在前额上绑了个结。这位战士的性情非常暴躁,他受不了每天都要进行的熊油涂抹,于是直接让整条绷带都具有药效,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旋转一下绷带,全当上药。
要说幸运的是,索菲不是战士,就算她是艾尔兰的妻子,她对战斗上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因为那四把刀居然全部都在,没有一把遗落,也没有一把被替换,如果她稍微了解了一点乒器的知识,今天的刀一定都被她换成了钱。
这是波罗都重来没有见过的好刀,用尽了他所有的金钱。
两把双刀入鞘之后,被背在了波罗的背后,另外两把放在了波罗的两腰间,最后是一件把波罗的装备和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兜袍,波罗的眼睛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轻浮,在兜袍的遮挡之下,只有一条有着一根沟壑的下巴,这样一看,还有深沉和俊美。
波罗看了看天色,认为需要加快些速度离开,他现在不敢仰头喝水,担心脑仁子从后脑的洞口处溜出去,他用水囊挤了一大口,清水塞满了嘴,比喝酒还要满意的说了声酣畅的“啊——”后走下了楼梯。
庭院的泥土是新耙过的,尸体一具都没有见到,波罗看着这个场景没有言语,他只是知道了,那天昨天晚上是真的有人来帮助我们,而帮助我们的人之中,有一个人上了楼梯在和索菲说话,那么我听见的对话,一定都是真的,只是现在这个女人彻底封住了我的嘴。
想到这,波罗跳下了最后最后两级台阶——险些栽倒在地上,他身上仍然持续着发热,四肢使不上全力。
由于和艾尔兰相处了太久,波罗知道,这位百夫长不是做了事情不给反馈的人,艾尔兰战斗胜利时他会准备的把缴获的物资,歼灭的敌人一一报送。
就算是战斗失败了,他也从来没有遮掩过出现的错误,这次,在两个战士惹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艾尔兰不可能在找到了帮助后,直接凭空消失,不留下任何的话语,连一个帮忙带话的人都没有出现过,波罗的直觉让他相信,艾尔兰可能遇到了不测。
他和长官艾尔兰在性格上有着极大的反差,但在对行【正】体系的理解上是惊人的一致——几乎不理解。
他没有办法找到真正的渠道去打听艾尔兰的消息,也揣度不出艾尔兰在当晚到底是寻找了谁的帮忙,本来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走进酒馆去打听消息,这里面鱼龙混杂,据说古斯塔夫都有乔装打扮来喝酒的时候,这里几乎能够打听到阳光下的所有事情。
然而波罗不敢就这样公然的进去了,他在路过酒馆时都下意识的去拉扯面朝着门口的兜帽,他有些担心这群不会使用刀枪的商人,世间的万物都有额定的总和,他们不善于战斗,可是折磨人的心眼比常人强大了十倍,而常人在这方面通常都比战士还要强大十倍。
说不定,现在的酒馆,已经逐渐的成为了商人的联合组织,每家酒馆的显眼处,都是艾尔兰和波罗的画像,只需要一颗头颅,就可以换取赏金,要知道,在金钱面前,美德官也没有多少美德。
去哪里打探艾尔兰的消息呢?波罗思考着自己所知的场所,不能去的地方有酒馆,拳台,贝者场,烟巷和柳巷......
该死!我知道的地方怎么全是商人占据头部位置的地方!
波罗在咒骂之后难得的聪明过来——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碰碰运气。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们在说什么
波罗
这个时间,波罗又确认了下天色,在他还是新乒的时候,这个时间正是新乒训练进入了最热闹的时候。
现在的训练新乒的方式没有以前那么奢侈了。
最初,波罗和艾尔兰是同一批入伍的战士,那里有经验丰富的战士们作为教导员,其中有一些人,可以说是某个领域的大师,有的人擅长锻造,有的人通晓经文,有的人对于人体的构造宛如造物主,能够根据这个来进行手术,有的人擅长驯马,以及一切的凶兽......当然,毋庸置疑的都是出色的战斗好手,只是拔剑与否从来不是通过某个长官的命令。
大师们训练出来的战士,现在大多数都成为了万骑长们君队中的核心力量,是中流砥柱。
后来战争愈加频繁,这群年纪已经不适合上战场的人杰在迫在眉睫的紧要时节,重新披挂上阵,走上一个个独属于他们的战场。
现在的新乒素质远远不如波罗这一波的原因就在于此,如今的新乒训练营中担任教导员的不是曾经的那些大师,是波罗这样的老乒。
这几乎就是老乒们不花钱的消遣场合,通常,他们会把衣服,甲胄,武器直接扔给训练营的新乒们做些清洗,养护以及打磨的工作。
而对于武技的训练,只有遇到性格类似艾尔兰这样的战士才有可能得到有系统的训练。
要知道通常喜欢在新乒训练营玩耍的都是波罗这样的老乒,只要【贝者】场输了钱需要发泄,或者赢了钱需要欢庆,和他一类的这群人都会来到训练营,把新乒打得鼻青脸肿。
“这就是最好的训练。”他们常常这样说,“曾经我们没有实战过就上了战场,你看到的我们,是九死一生后的我们,而我们是让你们在训练之初就直接面对战场,你们接受我们的训练简直比我们本人都还要幸运。”
去训练场,就是波罗的打算,这里是少数和商业不沾边,只有新老战士聚在一起的地方。
而这个时间也是正好,老乒会最在最大的运动量之后,听着新乒们的叫痛来酣眠。
一身陈旧黄棕色衣服的波罗直接进入了训练营中,里面的场面和他以前在这里玩耍的样子没有多变,厉害点的新乒在独自训练——老乒也不想因为游戏而被打伤,常常不会找他们打,弱小点的战士,三五个围着一个老乒,然后弱柳一样的倒地。
波罗的出现诡异而突兀,这种被兜帽盖住了半张脸的阴暗的身躯,对新乒们来说只是一个奇怪的装束,而对于拥有这段记忆的老乒们看来,完全就是大师教导员回归了。
他们停止了欺负新乒,点了几句正确的指点动作之后,缓步围住波罗。
“你是谁?”他们问着波罗,“新来的大师?还是说......”
“让我们看看你的脸,我们的大师在离开之后,就一直杳无音讯。”
“你们教会了我们很多,但是没有教育我们怎么去教育人,大师。”
“我真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波罗把兜帽放下,“兄弟们,你们在说什么?”
只要波罗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半脸所展示出的沉默,坚毅,神秘与稳重就会消失无形,战士们看见了是波罗,也在哈哈大笑——原来你是在冒充大师。
“通常情况下,”波罗后脑上的洞,被兄弟们的大声震得生疼,“每次我要来当教导员的时候,我就算扮演疆囯的囚徒,扮演落败的万骑长,都不会扮演我们的老师。”
他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就下意识的打扮成了老师们的习惯打扮。
“现在的新乒越来越弱,”战士们把波罗邀请进训练营,“但是新乒规则缺越来越松,这里有不少新乒买来的酒。”
波罗定住,他现在一听到“酒”这个词,脑仁子就会抽搐一下,“我不喝酒,我喝水。”
邀请着波罗的那位战士,他的脚有些崴了。
他和波罗的老战友,同属于艾尔兰的部下,不过是留守奥纽斯的战士,没有参加到沙特阿卡的征战中。
当他听到波罗说不喝酒,要喝水时脸上的反应,比看到巨龙还要震惊,他的神情也和波罗一起低沉了下来,在两张木椅上缓缓坐下。
“我摸到你的背上有两把刀,你的腰间还有两把,波罗,发生了什么事情,训练新乒还没有到用实物的进度。”
波罗沉默了一阵子,把清水喝得和酒一样豪迈——只要抬头,波罗就感觉脑浆在往后脑洞的地方向外流。
“一个战场上的疯子,”战士在说,“在没有敌人的奥纽斯谨慎成了这个样子,把自己伪装,还要随身携带四把刀......”
波罗在脑袋受伤之后,看待人物有些迷雾,比如眼前这个人,波罗对他的声音很熟悉,举止很熟悉,样貌也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而一个熟悉的人常常都会因为想不起名字变得比陌生还要陌生。
波罗看见他在不断的召集兄弟,一群和他一样的老乒都终止了训练,来到了波罗身边,波罗对他们全部都认识,可是——真的,全部都忘记了名字。
也许后脑上的洞子愈合之后就好了,波罗自我安慰着。
“兄弟,告诉我们谁在找你麻烦。”
波罗又喝了口水,一边喝一边咒骂为什么水中怎么也喝不出酒的味道,众人在大笑时,他终于斟酌好了语句,把艾尔兰和他的经历遮遮掩掩,半隐半藏的讲了出来。
“艾尔兰在路上捏中了商人的手掌,他们就带领着打手来到染坊打艾尔兰?”
“是这样,他们召集人马要去打艾尔兰的时候,被我刚好听见,然后我就及时过去帮忙,我们——杀了好多。”
有些战士醒悟了过来,包括那个崴脚的,“原来我们去清理的尸体,是你和艾尔兰一起杀的。”
是你们——波罗又下意识看了一圈兄弟们,一件不该想的事情又促使着他不得不想——这群人中有人和索菲生了儿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 表情反应都有问题
波罗
幸好我没有喝酒,波罗在心中万幸后,把围住他的战士又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不然我肯定要愤怒上头把这群人全部打一顿,挨个的询问他们之中谁在奥纽斯背叛的百夫长。
“你们都来帮忙了?”波罗注意着兄弟们的表情。
“对啊,我们都来了。当时你也知道的,是贤王古斯塔夫的夜宴,万骑长札维克要求我们担任着护卫的工作,百夫长就直接过来命令我们帮忙。”
看来艾尔兰是去找札维克来帮忙解决这件事,波罗心念着。
“如果说是你们两个共同在战斗,那我们的疑虑就打消了。”
波罗疑惑的看着声音的来源。
“我们进入染坊街时,闻到了绝大的血腥味,进入之后,看到了堆积的尸体,那个时候我们都被吓到失神,呆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
“因为我们在想,一个艾尔兰,在全身都没有负伤的情况,打败了这么多打手,难道他是战神?难道他在沙特阿卡的归来,得到了战神伊西斯的青睐?说真的,当时我们还真的有点羡慕艾尔兰有这么强大的战斗能力。”
“现在好了,现在我也释怀了。”另外一个兄弟从不断豪饮的麦芽酒中停顿下来,这就是把尸体卖给了收尸人之后,他们为数不多的额外财产,“如果是波罗在帮忙,那艾尔兰杀了再多也不奇怪,毕竟我们的波罗是把我们的战斗大师的鼻子都打断过的男人。”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男孩。”波罗发觉,因为脑袋上多开了一个洞,那些突如其来的暴露,间歇性的发疯,还有猛烈又饕餮的【谷欠】望全部都成为了伤口上的脓水,顺着窟窿往外流,在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思考,不会在思索着某一件事情时,烟巷就像在洪水之中猛兽一样满满的占满他的眼眶。
“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男孩,”波罗嬉皮笑脸的接着在说,“不懂女人,不懂爱情,也不懂不可犯的戒律。”
还是忍不住,波罗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留意观察了兄弟们的表情,在有预设的怀疑的情况下,波罗发现这样的情况非常难处理,因为每个人的表情反应都有问题,也都有合理性。
相反的,在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看来,今天的波罗看起来最反常。
“好了,兄弟。”那个崴了脚的战士用一个往下按压的手势终止了波罗与其他战士们会谈论到明天的闲话。“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艾尔兰后来去了哪里?他遭遇了什么?和我一起战斗之后,我就没有见到他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们?我见到他时他正在合欢树大道上,浑身是血,看起来有点疲惫,但是我们之后就直接去了染坊,不知道他的动向了。”
“我猜测会不会是那群商人把他给囚禁了,或者——”
“去问问不就好了,很温柔很礼貌,并且很有教养的去询问商人就好。”另一个兄弟直接把武器麻利的穿戴完毕之后,命令着他负责的几个新乒,“带上真家伙,我们要去当文明人了。”
另外的老乒们也都重复着这个举动。
唯有崴脚的战士按住了波罗的手在问,“奥纽斯的商人太多,你还记得是那三个吗?”
“【贝者】场的......经营角斗场的......还有一个是贩卖建筑材料的......”波罗掰着手指在回忆他们的名字,可是话就在喉头,却怎么都吐不出,有点类似于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又不知道他们名字的发音的囫囵感。
“不管那三个商人是谁了,我们又不是去打架,是去问长官的去向,对吧,我们是很礼貌的去问他们有没有刁难我们的长官,并且恳求他们以后也不要刁难,我们逢人就这么请求,又不是打架,对不对兄弟们?”
“对!”兄弟们高呼,小猫都知道使他们亢奋的不是礼仪。
“要是我们询问的人不是他们,或者他们不知道,那我们就换下一家,然而对于假装不知道的,就让他们知道假装的代价,范围不大啊,兄弟们,贝者场,角斗场,建材场就这三个,出发!”
有些敏锐点的新乒闻到了嗜血的味道,他们偷偷的在问是不是要去打架,被告知的答案是,他们要一劳永逸的让商人和战士能够永远的和平相处。
波罗看到兄弟们都整装待发之后,佩服着艾尔兰的领导能力,只要在战争之中,没有谁不会去咒骂他的性格,更有好事的战士——比如波罗他自己,会在闲暇时思念艾尔兰的妻子。
但是只要艾尔兰出事情,这群人被艾尔兰折磨得不轻的人,一直都是为了他肝脑涂地的一群男人们。
在以往的场景之中,波罗在看到战争降临的时候,永远都是最期待的那一个,最热血沸腾的那一个,他会鼓噪起所有战士的战意,不穿甲胄,只用拿起武器,不管趁手与否,就立刻率先冲锋。
可是如今,他突然就发觉他的疯狂好像是一个额定的份额,而且以今天为节点,疯狂已经消耗殆尽。
他如同白塔的哲人一样看着眼前的疯狂,在怀疑着自己曾经真的在热衷与这样降智的场景中——降智?波罗嘲笑着自己,我怎么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懂的词语。
波罗感觉到后脑上的黏糊糊的暖流流到的后颈,然后用一种恶心的黏腻感贴上了背,由温转凉,最后变沉干涸的瘙痒。
这就是他脑中会产生的疯狂,它从窟窿中流出,导致了波罗的冷静。
波罗捶了捶桌子,猛的站了起来,就算没有了愤怒,他也有能力做到迎合,他抽出了让兄弟们都羡慕的双刀,上面闪耀着月华。
“第七君!”波罗大吼。
“第七!”兄弟们大吼。
“第......”新乒们还没有真实入伍,不知道自己的归宿,拘束的在热闹外“啊啊啊”的叫。
波罗很快的就把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用刀背架着崴脚战士的脖子说,“兄弟,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不能去,你的脚肿得太厉害,怎么搞到的,是不是被男主人发现了你们的相爱。”
“对啊,我和你爱人的事情,不就是被你发现了么。”
战士们哈哈的大笑起来,唯有波罗,他阴冷的笑着,他看见了这个崴脚战士表情的变化,好像这是第一次,波罗能够通过表情直接感受到真相。
第二百一十六章 然而足够温柔
波罗
战斗还没有开始,第七君的战士们就把新乒训练营砸了个遍。
这让新乒们心生胆寒,因为他们看见这群常年征战的战士,可以仅仅是因为与他们毫不相关的愤怒就可以把理智和规则抛在一边。
“第七君!”盛放酒的木桶被打破,战士们举着火把往门外涌。
“第七君!第七君!第七君!第七君!”
寥寥的战士们,在愤怒与欢唱之中,唱起了要推翻奥纽斯正权般的气势。
“果然在这。”训练营外响起了一个清晰明透的声音,“看样子是疯了,制伏他们。”
一群全身负甲的战士整齐的进入了场中,排列好了阵型,他们的铠甲都是难得一见的样式,像是针对着某个人的个人的审美喜好进行的单独打造。
波罗他们看见这群新来的战士,有了一个很矛盾的观察,如果只以这身造型和色彩比参加凯旋式时穿戴的礼甲还要夸张的铠甲来判断,这群人很有可能是戏院中,花俏的演员在迎合观众的喜好,故意筑造了一幅幅看似神勇无敌,实则毫无用处的铠甲,他们来到这里,可能是想真正的接触到战斗,以便在戏台上有着更加逼真的演出。
然而,这个想法从见面之初的根深蒂固,一下子就成为了摇摇欲坠的危楼。
因为就算是通过火把的照耀,也能够看出这群战士的与众不同。
他们的脸上有一种见惯了【木又】势的麻木,又有种他们是特木又享受者的傲慢。同样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了另一个信号,他们和自己这边接受过同样的训练,看招式,很可能是出自同一个老师,而他们能够接近【木又】利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是这群人中优中选优出来的精英。
“不许跨出这扇门闹事。”领头的战士说完,就用长枪在地上划线,好像不仅在表达着所有的老乒新乒都不能出门,包括自己这方的镇压者都必须把这群疯子限制在这条线之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种及时的镇压,宛如是自己的理智体在对抗着战士们的疯狂体,因为当战士们知晓长官艾尔兰遭受了刁难之后,他们的身躯立马成为了愤怒的傀儡,而当理智被挤出了身体,这种情绪在空中诡异的受肉,成为了足够与之抗衡的团体,在制止着他们的发疯。
否则这种老乒们刚好商量完行动策略,刚刚整装待出发,新乒们也刚好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实践下训练成果之后,这群恰好又准时的出现在新乒训练营的战士,就真的是先知再临了。
先知怎么可能再临,曾经在新乒训练营中,的确存在着这个科目,有一个古怪到了极点的大师从被各处舍弃的新乒之中寻找能够学习的魔法的对象,他确实找到了几个,也训练出了一些能够使用法师和先知技术的幸运儿,然而这位大师在奥纽斯认为魔法是巫术之后,就像一片蒲公英的绒毛消失无形。
这群训练有素的全甲战士们,他们的攻势凌厉,强势,残忍——然而足够温柔。
没有发疯的新乒根本就没有吃到攻击,发疯的战士们也根本就没有经历到鏖战,都是在即将毙命时得到了宽恕,他们收紧力道,用枪尖去刺发狂者的眉心,当枪尖深入了一些皮肉之后,来者的长枪一起上拨。
一线长血,如芒的枪尖,撕烂的肉沫,在同一时间飞舞在训练营之中。
鲜血糊住了疯子们的眼睛,长而深且精细的伤口又在不久之后结上了血痂。
疯掉的战士又清醒过来,嘲笑着彼此眉心上的竖线。
这群战士在混乱之中有着超常的冷静,他们很快的就分辨出了新乒和老乒,还对老乒进行了正确的划分,疯了的,放血,没有疯的,放置一边。
没有疯的战士有两个,波罗,以及脚崴的老乒。
他们没有参加到战斗之中,因而更加被这群战士的能力折服,他们的战斗是具有设计感的观赏性,在荡漾着的斗篷之中,他们在同一时间制伏了发了疯的老乒,长枪在直指对手时,时间都仿佛停止。
领头者向部下点头,他们的工作到此为止,离开了训练营,而他干练的精芒从头盔中刺出,波罗一下子就知道自己是被注视的对象,这个战士走向了波罗,准确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你认识我?”波罗惊讶着。
“不认识。”
“那你怎么认识我的。”
这个年轻人没有着急去回答,站立了身子,捶打了胸膛,行了标准的礼仪后继续在回答,“艾尔兰告诉我的。”
“艾尔兰!”波罗激动起来。
年轻人用了一个老成到会让人误以为他是高官而臣服的手势制止了波罗的插话,“不用紧张,艾尔兰告诉了我辨认你的方法。”
“他说了......”
这个年轻人的傲慢与优越在这方便全方位的体现出现,他根本不待波罗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他说一个壮得像熊得人,如果身上还有着熊一样的恶臭,那他就一定是波罗。”
波罗听完在痴痴笑,领头者在这时取下了面甲,里面是一张和干练的行事不相符合的年轻面庞,“波罗,艾尔兰让我过来带话。”
“是你!”波罗高兴得想要跳起来,这是后于他两届进入新乒训练的战士,他们也是最后一批接受过大师们训练的奥纽斯士乒。波罗记得,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新乒中脱颖而出,主动选择进入了札维克的第七君,后来成为了**官雷欧的真理之刃。
“是我,索纳.兰德(注1)。不过波罗,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听出我的声音。”
“我刚才还在想,这个一看就是公子乒模样的人,为什么要向我——”
“艾尔兰的事情,**官雷欧知道,札维克知道,可能古斯塔夫也知道。我辨别不了这三位高位者对艾尔兰是什么样心思,但是我知道,这么小的事情,三位都在关注,那艾尔兰活下来的概率很大。”
波罗沉默了很久,他觉得被打断话头有些丢失颜面,这个索纳明明是他后辈,“艾尔兰说了什么?”
“要你们不要管他。”
注1,由于没有继续写的打算,此处索纳.兰德就是混沌之赞歌世界中,继古斯塔夫之后的第二任贤王,美德王兰德,我在第二卷,圣光下与哀城中,通过第五任贤王之子,安格劳斯的讲述中提及过此事,不是空穴来风,兰德的故事没有办法继续写了,有读者的话,你们自己脑补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繁华之后的糜烂
索纳
艾尔兰一直被蒙着眼睛被**官的护卫押送着走,他记得后来上了马车,在行驶的途中闻到了面包店飘出来的香味,还听了酒馆中的沸腾,因为贤王在开展夜宴的时候,明令禁止了许多人不能出现的场合,所以当艾尔兰重新听到了充满了烟火气息的热闹之后,他知道目前的行径的方向是离开主城区。
艾尔兰看不到,所以他不知道当他踏上了马车后,**官的真理之剑们大部分就已经离开,恰好只剩下那三个曾经的部下,百夫长听声音猜到了其中有一个人是索纳,但是他担心人多,没有敢直接提出相认。
夜晚凉了下来,走出马车,一阵冷风进入了暖肺,突然之间的体温变化让人感觉晕眩,艾尔兰的猜测是,他会被带到专门束缚恶人的罪恶石塔进行单独的监禁,可是当索纳彬彬有礼的为艾尔兰解开了脑后的绳结后,艾尔兰看见的是一个破旧而安静的矮房。
没有等他多做评价,索纳就把艾尔兰推进了屋,另外两个真理之剑在门外等待,有一种威严不可犯的姿态。
“这里你先暂时住下,艾尔兰。”在屋中,索纳点燃了蜡烛,取掉了头盔。
艾尔兰发觉索纳的气质完全变化了,曾经为了一口酒会去偷钱的小孩,现在年少老成,举止间有种说不出的老练。
“成长了不少。”
索纳向艾尔兰行了标准的君礼。
艾尔兰看到后立马还了一君礼,“我不是你的长官了。”
“我看到你的腮帮子就想起我还是新乒的样子。”
艾尔兰嘿嘿的笑起,索纳以主人的模样邀请着艾尔兰入座,“这里该有的东西都有,足够你吃上一个月,如果有额外的需要,随时找我。”
软禁?艾尔兰腮帮上的青筋一抽。还没有让戒律介入,我就已经被判刑了?
“你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但是我认为,不会有大问题。”
艾尔兰弹起了眉毛,他没有等索纳继续的解释,而是在房间中翻找面包与酒。
“你要寻找的,都在地板下。”
听到这个和指示别无二致的声音,艾尔兰停下了动作,忍住了焦渴和饥饿重新坐到了索纳对面,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一眼就被看穿后,还被直接的点了出来。
“不会有大问题?”艾尔兰紧皱着眉头说,“以前商人有的紧紧是钱,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断的捐助大教堂,让他们在神灵的面前有了一些地位,我现在的处境根本就不算是难事,死个商人和死个奴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问题不大,我找札维克求助后事情就可以解决,现在却越来越失控。万骑长在参与,**官在参与,还有谁像在中间插一脚累积他们的正绩?”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认为贤王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只是一个战士。”艾尔兰惊讶的说,“贤王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你看见奥纽斯在繁华之后的糜烂了吗?”索纳没有告诉艾尔兰,他守卫在**官雷欧身旁时,看见了这两个人低语,他冷静的在分析着另外的事情,“当过多的物欲恰好能够得到满足的时候,一个城市的雄性风貌会逐渐阴柔,不是说阴柔不好,而是在乱世,温顺的羊不会因为皮毛珍贵,就能感化霜狼不被其捕食。我觉得,古斯塔夫是把你当成了一个可以改变这个风貌的契机。
“百夫长,你要知道,你的事情如果是被基层的官员处理,你杀了商人的事情才是难处理的,现在我们的君费开支,商人群体的赋税占了很大部分,而且,阿努纳奇当上了万骑长,这个信号本来就提高了商人的地位。
“商人会为了利益不要命,但是不会为了出一口气而和战士打架,这是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怎么会傻到去打战士。就算我没有看到事情的全貌,我也能猜到,来与你正面战斗的人,一定是商人雇佣的打手,然而我也能猜到,这段时间这群人一定不会再试图用武力给你教训,他们会利用舆论和戒律,明天天明之后,一定会很多扭曲的声音在说,札维克的百夫长杀了多少多少商人。”
“我杀的那群人召集过来的打手。”艾尔兰咬着嘴唇辩解着。
“他们也一定会把这群人修辞成商人,商人为了卖货,他们在修辞学上的造诣比很多学士还要精湛。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把舆论的声音抬高,直到阿努纳奇听到,这样商人百夫长才有为他们说话的可能,如果阿努纳奇感到了被制衡,他不可能不出来说话,而且,阿努纳奇和札维克,这两个万骑长好像并不是那么和睦。”
艾尔兰长叹了一口气,“札维克和谁都无法和睦的相处。包括我。”
“追求智慧的人都是这样。”索纳起身,直接踏破了一块地板,从里面提出了两壶葡萄酒,“唯一不会带着翅膀飞翔的声音,只有对人的赞美,比如你,艾尔兰,奥纽斯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你武技的高超,你思维的清晰,你毋容置疑的忠诚,但是很快的,你杀了很多商人这件事,会越穿越远,跑到阿努纳奇的耳朵中。”
“札维克,雷欧,古斯塔夫,阿努纳奇。”艾尔兰对着酒壶猛灌入了一口酒说,“这么一件小事。”
“战时没有小事,百夫长。”索纳没有把酒入喉,葡萄酒在他鼻子前绕了半天,是一种贵族的派头在品味葡萄酒,“所以,我猜测你会是在绝境中求生,你会经历能同时被阿努纳奇,被戒律,被奥纽斯的民众都认可的惩罚,并且——”
索纳沉默了好久,“这不好说,活下来的机会在你手中。我无法进行准确的判断。”
“索纳。”艾尔兰柔和的看着曾经的部下,“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曾经跟随的大师和我们跟随的同一人,都是战略与武技之师。”
“是这样。”
艾尔兰看着索纳,意味深长,他忘记了自身的遭遇,觉得索纳突然之间多了许多秘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走得端端正正
索纳
和兰德的短暂沟通让艾尔兰双手抱胸,在战场上渡过了太多的岁月,他渐渐的对头脑太聪明的人有所防备,与他们相处时,也总是感觉到身体的不适。
同时,在亲眼见证了曾经的部下从战士变成了谋臣模样,艾尔兰心中有点失落感——这明明是一个可以驰骋沙场的战士,但是武技却得不到发挥,“你这样的头脑,我们那位共同的大师教育不出来。”
“对。”索纳自信的说,“他教不出来,他只会用棍子把我们往死里敲打,直到我们学会了格挡和反击,当我们初次进入战场时,就发现,这样的虐待中有极大的智慧,就算是我们之中成绩最差的战士,在实战中就算仅仅是模仿下大师的攻击动作,就足够让敌人失去反击的能力”
听到这个叙旧,艾尔兰厚实的笑起,笑容难得的好看起来,像是古旧的洞窟中吹出的轻风,“大师不苟言笑,他的教育的确是这样,但是我们都从中获益。”
“错了,艾尔兰,我们的那位大师,他是战略与武技之师,你始终没有发现吗?他对我们的教导所有保留,只有武技,没有战略,我那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因此结束了武技训练时,我每次都会去拜访历史与宗教之师,偷偷去,在半夜,只有历史和宗教,才能让人拥有智慧,才能制定出战略。”
“你在我的队伍之中时,你从来没有提过你接受了两个大师的教育。”艾尔兰的严肃的脸孔中吐出了嫉妒,他有点懊恼自己曾经怎么没有这么灵活的脑子——现在的奥纽斯根本就找不出还愿意教育的人杰,也没有在出现如此集中的人杰密度有能力进行教育。
索纳把酒壶轻轻的贴上嘴唇,浅尝辄止的喝了一口葡萄酒,“疆囯的酒。”他露出有点嫌弃的表情之后,接着在说,“其实当时我的老师不止两个,我有了强壮的身体,有了出色了武技,通过历史了解了世界的脉络,通过宗教了解到信仰和正治的纠缠之后,我还拜访了另外一位老师,他教导了我帝王学。”
“帝,王,学?”艾尔兰如同看到了叛逆的臣子一样,一字一顿的重复着。
“帝王学。”索纳的声音轻巧如云,“那个时候年少,野心不会被有限的能力束缚,根本不知道想要成王这个想法是多么愚蠢。”
索纳把那壶只喝了一口的疆囯葡萄酒提到门口,他推开了大门下方的小门,把葡萄酒放到了屋外,这是给还在执勤的两位真理之刃送来犒劳。
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艾尔兰盯着那个小门在想,索纳在告诉我这段时间我所能行动范围的极限就是这个木屋中。
“我要走了,长官。”索纳把头盔重新戴上,拿起靠墙的长枪,“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我吗?”
艾尔兰皱了很久的眉,“让还在乎我的那群人,不要管我了。”
在又一段谈话,和过分庄重的行礼之后,索纳离开了小屋,打开了大门,走得端端正正。
.........
在许久都没有大师驻足的新品训练场,波罗认认真真的听完了索纳口中的艾尔兰近况。
“我敢和你打赌,艾尔兰在说,让我们不要管他的时候,眉毛一定是皱成这个样子的。”常常乐观与愤怒,如今又有点深沉的波罗惟妙惟肖的表演了艾尔兰式的愁眉苦脸。
“哈哈哈哈哈......”
在战士们和索纳都在因为这个模仿而大笑时,波罗首先从这个轻松的氛围中转变过来,“我不接受艾尔兰的命令。”
战斗还没有开始,也找不到以实体存在的敌人,波罗在训练场中把能掀翻的都掀翻了,他感觉到后脑的暖流又在疯狂的流,沾满了肩背,在改变熊油绷带的位置时,他在扭头中才发现自己在原地一动不动,刚才要准备的发疯情绪直接成为了脓水流走。
受到这个伤还真是好事,波罗点了点绷带上的污浊,小心翼翼的闻了闻,他又看了一眼兄弟们,在想他们是怎么忍受下自己这个移动粪坑的。
“波罗,你刚才说什么。”索纳看出壮熊的波罗心里重新平静了下来。
“我不接受艾尔兰的提议,他救我命无数次,我不接受不管他。”波罗的后脑流出了病名为疯的脓水之后,清爽的夜风吹醒了大脑,他还发现了一个细节,在杀了那么多仅存在于修辞学上的商人之后,他的生活完全没有改变,他明白了,艾尔兰在述罪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提到他,一个人扛下了这件事情。
因为波罗模仿艾尔兰的愁眉苦脸而大笑的战士们都严肃了起来,看着波罗与索纳之间微妙的剑拔弩张。
“波罗,”崴脚的战士在提醒着,“艾尔兰有自己的考量,听从他的建议。”
波罗盯着索纳,“你曾经也是艾尔兰的战士,你应该记得,你刚入伍时我就认识你,我那时想欺负你却被你打成猪头。”
“我都记得。”
“我想你听到艾尔兰说道让我们不要管他时,你的心情和我一样,至少会问艾尔兰,为什么要放弃他唯一的后盾。”
“我问了。”
“告诉我他说了什么。”
这个波罗怎么越来越不像波罗,索纳发现波罗有点开智的苗头后,这个熊壮战士的气场给他造成的压力颇大,他仔细的回忆了下,把艾尔兰与自己的这番谈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波罗:
“艾尔兰的想法是这样,如果奥纽斯的戒律让他能够活下来,那么这里就仍然是他认识的那个伟大而光荣的奥纽斯,是一个值得为之歌唱,值得他继续在战场上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的奥纽斯。
“但是如果奥纽斯为了权衡一个利弊,或者为了某种隐瞒,让他必须就此死去,那么他也无怨无悔,因为奥纽斯早就不是他理解的奥纽斯了。自从回到了家,他才知道除了战场,其他的生活方式对他的刁难并排斥。
“所以,他打算听从戒律、**官,王权还有命运的安排,以不做抵抗成为抵抗,等待结果。”
这个在战场上把草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男人,被家庭生活搞成了一团乱麻,就算是通过了一层信息递减的口述,波罗也能感受到,艾尔兰回到奥纽斯后感到了绝大的迷惘。
“怎么样?”索纳问着波罗。
“我不认可艾尔兰的建议。”
ps,说件好笑的事情,昨天中午饿得不行,胃痛的像被拧的毛巾,我难得的吃了顿午饭,昨天我正好在市区,这里一两面的价钱是10-12元钱,我找了半天,来到了一家9元钱的面馆,不仅吃完了面,还喝光了面汤。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戒律者的唇枪舌剑
索纳
在新乒训练营,索纳听到艾尔兰的拒绝,立马绷紧的身体,他握了握长枪之后,又把长枪换边到了另外一只手上。
真理之刃的眼神耐人寻味起来,总觉得他还有下一步措施,却又怎么都看不透他还要干嘛。
“你不赞同?波罗,你说你不赞同我们的百夫长的决定?”精致到会让敌人都不忍心劈砍的头盔中,两道幽幽的森光透视着波罗的内心。
“不赞同。他不是把性命交给了戒律,是把自己放到危险的河流中,把不做挣扎带来的结果视作了命运。
“因为商人提供大部分税收,我们就要顺应他们的要求?不行,索纳,也同样是因为我们的战斗,我们的出生入死,才让商人有了可以行商的环境,战士在奥纽斯不是没有话语权,这明明可以争取。
“更重要的,”波罗说道激动处捶打着胸膛,“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商人开始的挑衅。”
索纳冷静的看着波罗,许久不见后,波罗还是以前一样高大而率真,眼周的皮肤上也依然有着因为纵【谷欠】而累积的皱纹和暗沉,但又有一种只能体会的变化,很像是一杯被出去杂质了的酒,从浑浊且廉价,变成了独具特色的杯酒。
“当然是商人挑起的事端,”索纳把长枪狠狠的插进了地面,“艾尔兰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去故意招惹任何一个人。但是,他的确做错了事。”
“要说杀人的话,当时我也有动手。”波罗恶狠狠的在说,把真理之刃看作了戒律,要把它咀嚼消化之后成为符合自己要求的典籍。
真理之刃的索纳回应着:“他正直的性格就是最大的错误,他不该遵守内心的准则行事,在现在的奥纽斯,正直与谦卑就是一束照亮臭恶的圣光,这个时候,这个光芒的存在就是错误和罪过。艾尔兰的错误还不止这一件,如果他是诺兰,他可以继续维持内心的准则,可是他不是,他一个位低的武夫,具有了不该属于他的美德。”
“你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个?”波罗听得晕眩,熊样的战士非常了解自己,今晚之前的他,谁要是给他讲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会有一个暴躁的情绪控制住波罗的手,让波罗把某个话痨打成肉饼,今天他耐心的听完了索纳所说,还感觉能够听懂索纳所想要表达的意图,索纳的慧论让波罗感觉豪饮了好酒,感觉大地绵软。
“我讲这个原因在于,在我看来,错的根本就不是艾尔兰,是奥纽斯。”索纳把长枪从地上拿起,不断的用它来撞击地面,“我来这边找你的原因也是如此,我也不赞同艾尔兰把自己定义成有罪,并且把戒律的审判结果当成万般是命运的行为,我来到这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索纳再一次的把长枪刺入地面之后,把这个计划告诉了第七君中艾尔兰的老部下们。
由于艾尔兰放弃了戒律者的辩护,熟知规则的索纳知道,接下来等待艾尔兰的,就是商人群体聘请的戒律者的唇枪舌剑,还有他个人的抗辩时间——以艾尔兰的性格一定是沉默,那么结局就很明显了,艾尔兰只会毫无抵抗的静等着**官的裁决。
而真理之刃的首领,原第七君的兄弟索纳.兰德,更加知晓戒律在成为了公民都能使用的武器之后存在的弊端——仅仅是公民们能够和【发】官近距离的沟通这一点,就足够产生不少问题。
索纳.兰德听见了太多的许诺,也看见了太多的豪华光芒,并且他也注意到,许诺和光芒在很大的程度上可以让许多不合理的事情在戒律之中找到合理的狭缝,甚至可以在之后的岁月中以戒律为沃土,成为奥纽斯新的,不得不接受的,只有少数人才能够受益的新型生态。
他相信不久之后,商人就会在戒律书中开拓出一片新的商道,足够对战士进行最大的限制。
索纳本来可以忍受这样的事情的,可是对方是艾尔兰,他曾经的长官,他就做不到袖手旁观。
他告诉了波罗他的计划,因为靠近**官雷欧,他可以在宣判之前就知道雷欧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态度,虽然他对艾尔兰的结局保持着了乐观的态度,可是他无法去判断一个求死心切的人对于生命的放弃。
因此,他要求着所有的兄弟们,在第七君的战士们都围了过来听取计划时,索纳用食指一个个的点着他们的胸膛,这时他还稍微观察了下他们额头上的伤,这是个很精妙的刺伤,这类伤口看似无碍,施力的方式也简短急速且快捷,然而在伤口很快的就愈合之后,额上会有一条深色的竖疤如同烙印一样长在皮层之下。
“艾尔兰的审判绝对是一场盛大的宣判,要让各个群体看见戒律的公正,那个时候我们一定可以入场观看,穿好你们的斗篷,把最趁手的武器严严实实的遮挡在斗篷之下,到审判日来到,安安静静的,全神贯注的,把你的每个毛孔上都塞上一个耳朵,听完艾尔兰的结果。
“如果,我们听到艾尔兰的结果是好结果,我们找个地方举杯欢庆。”索纳打了个响指,“就找刁难艾尔兰的商人的酒馆,欢庆。
“如果不是好消息,你们听从我的指令,我总是站在雷欧的背后,我能看见的判决书上的内容,我会在他还没有念出来时看到结果,那个时候我的长枪会直接刺向周围的卫乒,你们跟着我一起,把艾尔兰救出来。”
宣判结果不利的时候,索纳会攻击卫乒......
“卫乒不就是真理之刃吗?”波罗提出了这个疑问。
“对。”索纳气质果断的说。
“你是我们几个兄弟之后最有可能攀登的人,你有头脑,有武技,还有足够的手腕。”
“在错误的囯攀登?我拒绝,一个囯家容不下艾尔兰,就不是正确的囯。”
“那你之后去哪里?放弃这么好的地位之后。”崴脚的战士不由得关心起来。
“我们去疆囯,”索纳仿佛把一切事情都计划的满满当当之后才会行动,他说了个让战士们不容拒绝的理由,“我们的老师在疆囯。”
第二百二十章 兔子蹬腿的声音
索纳.兰德看了看天色,他的长枪刚劲的插在地上,直指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那是什么星星?索纳短暂的惊讶了一下,他的天文学知识非常浅薄,根本就无法辨别这颗星辰曾经是否出现过,是不是新出现的星辰。
“我得走了。”他向波罗行了标准的君礼,在终于也看见了波罗过晚才来到的成熟,索纳也愿意视波罗为值得尊敬的前辈哪一类人群中。
“艾尔兰纠正了我的骨,现在我的职务,只是骨头外面的染料,就算全是谄媚之色,我也是奥纽斯一根端正的骨,我不在意什么真理之刃。”索纳拔出了长枪转身就走,“你们可以有你们各自的想法和打算,但是我仍然希望,兄弟们,我仍然希望当艾尔兰被宣判不利时,你们能和我一起并肩作战。”
众人看着索纳走出新乒营的大门时,都从他的背影中重新看到了自己曾经从这扇门出去的场景。
起初这群离开了大师教导战士,都以为离开新乒营之后,就有无尽的自由,还有无尽的机会,学得的战斗能力能够立马在战斗之中获得奖赏,而奖赏可以用来购买葡萄酒,用来无节制的饮用,不会被大师责罚,还能够进去烟巷,聆听优美的歌声整夜又整夜......
哪知道呢?从新乒营走出之后,除了酒和柳巷,生活根本没有变化,反而变得更糟,处处都是无形的规则,直到触犯了才会显形,给人以重罚,哪有被大师教导的那段日子幸福,所有的事情都被安排,只要完成,就能够得到回报,少练一组的剑术,多增加的肉腿,一天赖床的权利,同时,那些禁令也是肉眼可见,每个触犯禁令的新乒都对此心知肚明,从禁忌中冒险获得惩罚,或者得到超过物品本身的内心愉悦。
哪知道曾经最想逃离的地方,成为了现在回都回不来的地方。波罗想到着自嘲的“哼”了一声,他直接坐到了地上,有点不安的摸着后脑,他感觉后面被砸出了窟窿的后脑没有那么痛,而且没有感觉到热脓在流,现在的感觉是经常都能够感受到的——在炙热中还有一丝丝痒意,只要是战士都会知道,这是伤口在愈合的感觉。
“你们快接着练!”波罗吼了一声新乒,平静的看着兄弟们,“索纳.兰德的建议,我已经采纳。要是宣判对艾尔兰不利,我就把救出来。”说完,波罗用着一个淡漠的微笑,也离开了新乒营。
.........
在偏郊的木屋外,今天的索纳.兰德在他精致的铠甲外,还披上了猩红色的披风,就仅仅是增加了一个外饰,就让他拥有了外郊领主般的气魄,显得威风凛凛。
索纳敲响了木门,认真的倾听房内的动静,这段时间以来,他,以及他的部下,故意显露出来的破绽艾尔兰不可能没有看到,这位百夫长能在风吹的草原上准确的辨认出兔子蹬腿的声音来自什么地方,并且能够做到半弓之后就将兔子一发命中,他不可能不知道在很长的时间中,他的房门没有真理之刃在把守。
索纳听到了脚步声,还有随后的开门声,心中有些难掩的遗憾,还好今天他带着面甲,可以把外露的情绪全部隔绝。
今天的索纳没有行君礼,也没有走进房间,他从面甲的眼缝中找到了艾尔兰的位置,“就是今天了。”索纳说。
“我也感觉等待的时间有些太长。”
“你最好吃些食物,我都不知道这次的审判会持续多久。”
“我是否进食不会影响到审判的结果,要让审判尽快完成,我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早点前往场地。”
索纳尊重艾尔兰的选择,让出了道路。
“既然你都说了要赶时间,”索纳向着马车抬了抬了下巴,“上马车吧。”
面对一个倔强又固执的人,这都是在宫廷中越来越如鱼得水的索纳表现出的最大的耐心了。
索纳的部下驱赶着马车,索纳在车厢之中冷峻的盯着波澜不惊的艾尔兰。
“你为什么突然就想经商?”索纳对于这个问题一直不理解,“你在沙特阿卡看见了什么?”
“战争,战争,还是战争。”艾尔兰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但是太多的战争并不是我想经商的原因,正如教士不会应为神像太多而厌恶自己的信仰和神灵。
“我一回到了奥纽斯,我熟悉的那个奥纽斯就变了样,那个终生军事独裁官古斯塔夫,摇身一变直接成为了贤王,事情这么顺利,是非常好理解的,他的手中有十三位万骑长。
“我听说了,古斯塔夫称王是来自另一个万骑长,秘银的诺兰的建议,我不知道其他万骑长们是怎么看待这样的事情,但是对于我而言,我一个士兵,我为奥纽斯战斗,这个没有问题,这是我的职责和荣誉。
“但是我终生的奋斗,如果只是为了古斯塔夫称王的道路上扫平一些障碍,当一枚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我都不愿意。我愿意当棋子,我不愿意在接下来的日子为他贡献出剩下的力气,一点都不。我为奥纽斯战斗,不为任何一个权贵的私欲。”
索纳安静的听着,没有做出任何评价,面甲下似笑非笑,他都不知道是该赞美艾尔兰的智慧,还是在嘲笑艾尔兰的愚蠢——其实两者兼具,索纳.兰德赞美艾尔兰的智慧,是因为这个战士终于知道了正治与刀剑一样具有关乎生死的重要性,但是也在嘲笑艾尔兰,他对正治的看法非常的肤浅。
在双方的沉默之中,马蹄声都变得乏味起来,艾尔兰首先开了口,“我出门的时候,你侧过身体让出了道路,那个时候,我听到你的披风下有些奇怪的声音。”
索纳整理了下披风,没有回答。
“是什么呢?”
“哼。”索纳的面甲歪斜展示了些无奈,“百夫长。”
“叫我艾尔兰。”
“艾尔兰,这整件事情上,你都是首先杀人的那一个。”
“对的。”
索纳从披风下拿出镣铐,提着它在艾尔兰眼前摇晃,“基于现在的戒律,你就已经有罪了,但是我给你一个个人的保证,直到进入主城,我才为你铐上。”
艾尔兰说,“现在。”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头顶上的虚无
艾尔兰
艾尔兰平静的接纳了镣铐的束缚。
在被彻底定罪之前,他被束缚住的地方只有双腿,而坐在他对面的索纳.兰德则在冰冷的铠甲之下气急败坏——这可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的逃脱的机会了,我不会,也没有能力在提供额外的机会。
马车进入了主城,比全民狂欢还要热烈的哄闹声,成为了强大的横木,直直的撞击着马车,让骏马都立足,抬起了前蹄,发出了长长的嘶鸣。
艾尔兰都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轰鸣震惊到,他不安且不解的在问,“奥纽斯发生了什么?”
索纳沉默不语,全身负铠的他在一动不动之后,没有表达出护具的冰冷,反而由内到外散发的气场,让他不怒自威。
索纳进入了他真理之刃的状态之中。这是艾尔兰心里的判断。
对面的铠甲有力且庄重的伸出了食指,端端的指向了艾尔兰,在解答艾尔兰的疑问——你的事情,在新闻官的帮助下,在酒馆的传播中,在真相与谎言里,已经人尽皆知,你就是他们热闹的来源,这是古斯塔夫称王之后,在奥纽斯的新秩序之下,第一次审判。
“从现在开始,我对杀人犯不会有礼遇。”索纳冷冰冰的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直径的跳下了马车,他有力的手把艾尔兰从舒适的坐垫中拉下,艾尔兰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而索纳对他的腿部一个横扫,让久经善战的百夫长也失去了重心,狼狈的跌倒在了沙土之上。
其他等待了一段时间的真理之刃也都围了过来,他们审视着这个罪犯,面甲盖住了眼神,看不出他们对艾尔兰的情绪。
艾尔兰接受了终身都没有想象过的屈辱,在辩护都还没有开始之前,他就铐上了枷锁,被预判了罪行,在民众不知真相的众目睽睽中,在戒律之前,就开始承受起了愚昧的诽谤。
在奥纽斯的广场上,最具有传播能力的地方,就是新闻官常常站立的鹰旗之下,他们的想法非常明显,只有这样雄壮又傲骨的鹰,才能让正确的消息带翼飞翔。
如今,那个地方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制的高台,从阶梯上走上去,有四张木椅,左侧的两张椅子上,坐着起诉人,是那个商人,他的脸上在事隔这么久之后,还有新鲜的伤疤,旁边就坐着以为帮助他的戒律者。
而艾尔兰,当他在远郊的矮房中躲避复仇时,无论索纳怎么告诫,他都放弃让戒律者来帮助他的辩护,所以在右侧的两张椅子,一张空荡荡,一张支撑着端正的艾尔兰,他到了这个时候,也保持着君人的习惯,只用尾骨架在椅子上渺小的一节。
在不远处的华盖之下,就是正襟危坐的**官雷欧。他的双膝上放着一本厚厚的,摊开的戒律之书,从纸页的成色来看,有全新的部分,也有陈旧的部分,更有极少翻开的部分。
一个人从高台正前方的阶梯上走来,他可能是戏剧的演员,穿了一身用铜线缝边的衣服,若说是贵族的奢华款式显得小众,但如果说是神灵的代言,从他的故作深沉的面容来看待的话,还真的有点相似。
这个人,他拿着一个天秤,徒手抓住两个人头顶上的虚无,又把虚无放进了一端的秤盘之上——另外一端因而高高的翘了起来,直到他在艾尔兰的头顶重复了同样的动作,天秤才得到新的平衡。
最后,这个人在高呼了一声“公正”之后,把作为秤盘的铜碟相互击打,发出了一个软绵柔和的撞击,这代表着审判的开始。
商人的戒律者开始了发言,他的左手横架在了衣服之中,右手做出了发出演讲的姿势:大拇指有力的叠加在了食指上,另外的三根指头愤然的指向了看客们。
这个手指是戒律者,演讲者,新闻官,修辞学者等等一些列靠言论谋生的职业者必须学会的习惯性手势,有些人在长久的从事了这项职业之后,在和爱人交谈时都有出现这个职业性的动作,说出字正腔圆,井井有条,逻辑清晰的情话——那简直不是情话,是在对爱情进行客观的剖析,这个结果常常是如同在解剖一个美人一般,让美感荡然无存。
代表者商人群体的戒律师开始了他的演讲,他的演讲术非常高超,让意志坚定的艾尔兰都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有罪。就算这场杀戮的起因,分明是商人带来了一群持械的打手,就算艾尔兰在打斗之前就发现了这几个商人在繁华的奥纽斯准备行窃,就算性情良善的艾尔兰真正和这几个商人动手的起因,是他们在为商业之神的宴会上不断的用最恶劣的语言来诋毁战士。
然而,可怕的事情是,戒律师的语言比刀剑还要锋利的刺着艾尔兰的身心,他的内心很快的就被口中的刀剑摧毁,当强势的修辞学在正确的运用下,艾尔兰受到了语言的暗示。
他真的觉得,他触怒了奥纽斯新秩序下的新神,他断送的不只是自己的商路,还有众多为奥纽斯做出了绝大贡献的商人的财富;他的确因为战士莽撞的愤怒,摧毁了商业之神的神像,因此亵渎了神灵;他的确凭借着战士壮魄的身子对商人进行了武力上的炫耀;他的确拿起了双刀,在商宴之中请求了战神伊西斯的来到,除了大杀四方,还极有可能通过这个行为,导致的新神的离开,赐福到了另外的囯度,甚至就有可能是疆囯,就有可能是塞外,就有可能是沙特阿卡。
最后,戒律师刚硬的手指因为勇猛的发力,开始了猛烈的抽筋,他在失态之前,提出了他的结论——
“各位伟大的奥纽斯人民,这位罪人放弃了战士的骄傲,放弃了公民的荣誉,放弃了为人父者的担当,他杀戮的,不只是奥纽斯勇敢而聪慧的商人,他赶走了神灵,让奥纽斯的神光分散到了他囯,我认为,罪人艾尔兰还用他的杀伐之气,砍断了奥纽斯的运气,我认为,这个罪大恶极之人,应该用叛囯罪处死。”
围观的民众们终于听到了高朝,他们的耳朵流出了清水,如同被驯熟一般,集体高呼着:“叛囯,处死!叛囯,处死!叛囯,处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像疆囯的异邦人
艾尔兰
戒律的主持人,那个穿着铜边衣服的神灵代言人,他在民众的群体正义之中不断的敲击着双手中的铜碟,高呼着“安静。”
民众对这位扮演着神灵的虚假权威置之不理,他们直到热情的势头减弱,才逐渐的安静的下来。
这个时候戒律的主持人平端着铜碟,把自身变成了天秤。
当商人和战士头上虚无的正义和邪恶都放上了称托之后,他还需要继续表演公正和公义。
“战士!”主持人掷地有声的说,“我知道你没有请戒律者为你的行为进行修辞,但是在奥纽斯的光芒之下,我仍然要给你自我辩护的机会,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要告诉此刻正在注视着我们的主神埃拉,有什么事情的隐情想要交代给奥纽斯正义又智慧的民众,在**官雷欧做出最后的定夺之前,你有没有真实可行的证据,证明你的无罪?”
在审判场下,人群的声音再次飞扬起来,如同阳光下被展开的毛毯灰尘,低声又密集。
在**官身旁,只有真理之刃可以接近,而接近的人中,只有索纳.兰德可以直接站在他的身后,这是雷欧对于索纳的培养,他不是不知道索纳总是在背后偷看他的戒律之书,以及近距离的观察他定夺罪行的思维过程。
索纳的眼睛真真的,但又死盯着**官膝上摊开的书籍,它慵懒的平躺着,翻开的页数似乎是随机的,这表示雷欧并没有在戒律之书上寻找类似的案例。
而雷欧这个时候,还没有拿起在蜜酒旁的鹅毛笔,这是他还没有定夺罪行的证明,那么结果就是,艾尔兰还有希望,只要他对自我的辩护合理。索纳握了握长枪,把身子站得更直,他要用最稳重的外观去遮掩正在偷看判书的举动。
看到雷欧没有动笔的心思时,索纳通过面甲上的眼缝环视了一圈在广场上的人群,可恶!该死!那群战士呢?如果宣判的结果真的对艾尔兰不利,我一个人可没有办法劫持法场!
“不要慌张。”**官端起了蜜酒,“戒律上的事情最需要的就是耐心,我听到了你烦躁的吸气声。”
“抱歉,大人。”索纳把本就端正的身姿站得更直,把长枪的底座死死的在木板上拧了拧。
艾尔兰从木椅上站起,刚才戒律者的唇枪舌剑把他攻击得遍体鳞伤,他如同虚脱的大汗淋淋的离开椅子,双手放上了扶手,用它的力量狠狠的支撑起了身子。他脚骨发软,险些从高台上跌下来,“我——”艾尔兰大病初愈般的尽量发大了声音,“我有话要说!”
戒律的主持人敲击铜碟,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这个动作把他真实的身份暴露无遗,这种充满奴性与殷勤的邀请动作,必然的,他是一个剧院管理者。
“我是奥纽斯的战士,艾尔兰。我是领主和奴隶的野种,艾尔兰。
“这也是为什么,我长得像疆囯的异邦人。我是羊倌,我的天赋能够让我用石子打中每一只想来偷猎的贪狼之眼,也因此,我也打瞎过领主的儿子,因为他那天想要偷一只羊羔来展示男性的气概,想剥掉羊羔水波一般的皮,送给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的爱人。
“我恪尽职守,完好的完成了主人交给我的任务,没有让羊羔丢失,然而那时!我因为我的尽职尽责受到了惩罚!我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毒打!被倒掉着抽,被烫,被剜肉,不允许昏迷!”艾尔兰说道这里,脱掉了上衣,它由于一根简单的束腰而没有直接落地,垂掉在样子的样子在配合着艾尔兰的肌肉,像是一尊只开凿到一半的雕塑。
艾尔兰强壮结实的筋肉身材上,布满了爬虫一样的伤疤,他指着身上的疤痕,讲述着每个疤痕的来历,“这个胸口上的灼伤,来自疆囯的黑魔法!当时一团金鸦形状的炙热火焰直直的飞翔了我的百夫长,我舍命当下了这个攻击!我的盾牌在三个呼吸之后就被烫红!”说道这,艾尔兰有指了指手臂上的烫疤,“当我扔掉了盾牌,手臂上的一层表皮比蛇还要完整的脱落!
“那个火焰,拥有生命,它凌空高飞,绕过了我,又像飞禽捕食一样的坠落,目标仍然是百夫长!我一个扑救,把百夫长保护在身下,这样,我就又多了一块荣誉!”
艾尔兰转身露出了背上让屠夫都心疼的疤痕,它的样子很像一颗葱葱郁郁的圣树被烧毁后还苍然伫立的样子。
“如果你们判我有罪,那我就有罪吧!我会全盘的接纳你们不断改变着立场的戒律!我因为保护羊群被主人宣判过有罪,现在我也不在乎因为保护奥纽斯而被宣判有罪!但是你们要记住,记住高台上这张被你们嘲讽,被你们咒骂,被你们判刑的战士——”艾尔兰的手指不断的气急败坏的指着自己,他的口中喷出了白沫,他的牙齿又能奋力的咬紧,他的咀嚼肌充分的展示了他再一次找到战士的尊严之后,重新归来的武勇的艾尔兰。
“只要这位战士在这次的宣判之中,还能存活,那我就可以坚定的认为,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错的,是今天于我相背的混沌不清的戒律!
“我能从连续了三天,断食断水的毒打中死里逃生,也能从这次的宣判下生活下来!正如我恪守主人交给我的命令,去保护羊子本身就是无罪的一样。今天的审判也是如此!我永远不认为我身为战士有罪,我永远不认为保护奥纽斯的秩序有罪,我永远不认为最受父亲宠爱的儿子一旦做错了事情,就不该受到惩罚!
“如果今天走到了帝制的奥纽斯向我宣判了有罪,那么我们所处的时代就没有进步,现在的奥纽斯,就和当年惩罚我的主人一样没有区别!
“自由民们,战士们,商人们,真理之刃们,万骑长们,你们好好的等待我的宣判结果,届时,你们高举着双手看看,看看你们双上上是不是也有一双无形的手铐!我们都生而为奴,你们恪尽职守将我处刑,未来也会因为你们将我处刑而遭受到刑罚,这就是现在的奥纽斯!”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审判
高台上,艾尔兰把腿张到了最大,铁链都快要嵌进他的脚骨中。
同时,这位战士还高高的举起了他那双没有镣铐的双手,他把双手的手腕并拢,同样做出了被镣铐的手势。
他的眼神正目瞪着对面华盖下的**官,最后用着战吼一般的力气在说,“奥纽斯,随你怎么宣判我,无论多重的刑罚,都无法讲将我打败!”
在雷欧身旁的索纳,感到一阵炙热的烈焰把面甲烧烫,他抬起了面甲,做出对艾尔兰气急败坏的样子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雷欧膝盖上的戒律之书。
索纳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找到了好几个披着披风的战士,他通过他们的肢体动作就知道,里面按照他的安排,藏着武器。
这个时候,他必须要专注雷欧的动态,不要被他华美的波浪头干扰注意力,雷欧把戒律之书翻到了新的一页,对艾尔兰艺术般的行为没有做出评论,在纸页上飞快的书写起来。
高台下的围观者什么反应都没有,鸦雀无声,艾尔兰身为一个战士,学习了部分的文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不像戒律者那样在精通文字之外,还能做大量的修辞与煽动,因此现在的效果就成为绝大的反差:
戒律者的言辞结束后,民众重复了他刻意的重复,就算刚来到现场,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人,都在热闹的气氛中,愤怒的大喊着:“叛囯,处死!叛囯,处死!叛囯,处死!”
而艾尔兰不懂这些重复的力量,他只是讲出了自身积郁了太久的愤懑,让更多人知道了他不为人知的坚持。
同时,因为他都没有意料到自己对奥纽斯的态度居然还有几分哲理上的思辨,因此,听众所能听见的,听懂的,只是艾尔兰口中不断飞扬出的最高频的几个词,“......我有罪......审判我......处刑我。”
万幸的是,现在的奥纽斯仍然由**官来进行最终的审判,否则听听现在短暂的平静之后民众的爆发出的声音,艾尔兰就已经死亡。
在观众连绵不绝的“有罪,审判,处刑”之中,艾尔兰重新坐到了木椅上,他木讷的看着台下民众的狂热,他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也不明白说错了什么,他看着群情激愤后才了然,自己对奥纽斯一直是愚蠢的忠诚。
雷欧的鹅毛笔在纸页上沙沙作响,在一旁观看的索纳一直很喜欢看雷欧的书写,他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在这么迅速的运笔中还能做到把字迹写得这么圆润而秀美。他常常都觉得,这些纸页上泛出的文字,不是来自雷欧的书写,是那支神奇的鹅毛笔在被主人握住之后,开始的自发式的运动。
雷欧的记忆力没有随着年迈而迟钝,他不能记住每一个案件是在哪一年的什么时候发生,但是只要处理任何一个案件,他都能知道这件事情在过往的审判历史中,有没有相似的情况发生。
这都完全归功于他膝盖上的戒律之书,雷欧对于每一场审判都有着详实的记录,他的书籍和笔墨都极其的昂贵,正如他所说,对昂贵之物才有人会心生呵护,所以在书上记录的,都是最重要,最不可遗漏的经历。
艾尔兰还有商人的辩护全部都登上了纸页,索纳在几个注视之中,他在一次的佩服了这个**官堪比艺术的手艺,雷欧的记录不仅把双方的关键言辞都完整的记录——有些是索纳都忽略了的部分,可想而知,这个老者有着年轻人都不具备的专注力——还把艾尔兰的粗口,肤浅的语法,无味的重复,多余的亢长,全部替换成了高级的表达方式,这让索纳看了一眼之后在怀疑,如果这个戒律之书能够流传,后人一定会认为被审判的艾尔兰是一个文雅的学士。
索纳盯紧了雷欧的运笔,把长枪又握了握,抬起了丝微大的缝隙,又重重的把底座跺地。
“索纳.兰德。”雷欧从凝思中抬起头来,“你的心还是静不下来。”
说完,雷欧把墨汁倒进了蜜酒杯中,把蜜酒喝光,嘴唇上沾了中毒般的黑渍。
“按照以前的要求,我一定又会教导你不要因为外物而心乱,哈哈。”雷欧深厚且短促的笑了两声,“现在我不敢,我也被他们的起哄闹得心烦。有罪,审判,处刑;有罪,审判,处刑,他们存在得越多,就越说明**官存在的必要性,以及**官人选的重要性,奥纽斯拥有雷欧,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索纳没有搭话,做了一个让文官过来填墨的手势,他猜测,**官突然说出自吹自擂的话,是被艾尔兰的言论所影响。
一个为了奥纽斯战斗的战士,因为维护了大陆明面上的规则,而站上了被审判的高台。
这位**官可能也想到了,他和古斯塔夫好不容易框定的秩序,也会在不会之后被人数多过老鼠,智力逐年下降的乌合之众批判,他们会因秩序本身就是一种罪过,而把费劲心力给他们秩序的制定者定为有罪。
雷欧可能在艾尔兰身上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影子,于是才开始用自夸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来求得心理安慰。
索纳认为自己的判断基本不会出错。因为他看见雷欧在自夸完成之后,继续了他的工作,鹅毛笔开始了新一轮的点墨——按照**官的习惯,书写最后的定夺时,一定要用新墨,要把记录提到新的一行。
在过程的记录之后,雷欧不吝笔墨的画了一条长长的线。在长线之下,他写了一串与商人和战士的审判无关的文字:
低智而盲从者,反智而煽动者,多智而阴谋者,身负原罪。
接下来,雷欧在这句话下又画了长长的墨水线。
他又停了笔,这次在思考艾尔兰的结论了。
围观民众的“有罪,审判,处刑,有罪,审判,处刑”仍然不绝于耳,好似不跟着这么呼喊,他们就会成为包庇了罪人的罪人,就不配享受奥纽斯的光明和正义。
雷欧写下了有罪,索纳抬起了长枪。
第二百二十四章 乌合之众
索纳.兰德在看见**官雷欧在正式开口之前所作出的书面评判时,他立马高高的抬起了长枪,紧绷着腿上的肌肉,准备和台下的兄弟们施行预先就说好的劫持法场,救出艾尔兰,然而——
就在索纳下意识的在寻找那几个要和他呼应的战士的时,他立马拉下了面甲,用长枪的底座重击了地面,这个声音让**官从专注的思索中抽离,耳朵还颤抖了两下。
索纳放弃了拯救,他看见说话的那群战士们此刻也加入了群呼的队伍之中,他们战士的体质让声音更加洪亮,他们从战场上出来的人,在人群之中更有凌厉而显眼的杀气,他们是更亢奋的那群人,他们挥着拳头,暴涨着青筋,喷洒着唾沫,在民众之中带头呐喊,“有罪!审判!处刑!”他还观察到,有一个脚都是崴的战士,趔趄的走着路,却用最疯狂的状态来抨击他所认为的罪恶,扔向艾尔兰的第一块石头,吐向艾尔兰的第一泡口水,都是他的所为,随后才是群石,粪便,还有菜叶的群飞。
我们明明都是通过大师教导的战士。
我们明明应该和普通的战士具有明显的区别。
我们明明不是会被群体驯熟,以从中求得安稳感的人。
索纳在面甲下流泪——低智而盲从者,反智而煽动者,多智而阴谋者,身负原罪——突然间,这行文字清晰的印在了面甲内,不可拒绝的出现在了眼前,索纳从雷欧处学到了不少东西,他很聪明,知道一些教导只需要应付一个受教了的表情,因为那是雷欧用来炫耀他的博学而进行的炫耀;
一些教导索纳需要提前作出虔诚和大彻大悟的面具,因为这类教导是雷欧在社交场向他人表达自己的和善与对奥纽斯未来一代的呵护;
只有极其少数的,吉光片羽的语言,才是雷欧对索纳真正的指点。
这一次就是了。
索纳.兰德觉得,如果要培养一个贤王,只用在他心智成熟之前,就让他牢牢的记住这句话就行。
因为但凡一个能调动乌合之众的贤者,就足够被高呼为王;但凡一个王在理解了乌合之众后,还能热爱他的民,那这个人就是最伟大的王。
通过和雷欧的相处,索纳知道古斯塔夫有一个奇怪的行为,在他成为了终身君事官,并且在元老院的一大半人是他的人之后,所有人以为他要称王,但那时他虽然没有称王,却定下了贤王的继承标准:养子继承制。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肯定是,索纳看着台下的欢呼居然一刻未停之后,他觉得古斯塔夫只选任养子成为贤王,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了乌合之众。
面甲之下,索纳闭上了眼睛,因此,他看不见雷欧在“有罪”这个判词上又画上了两条昂贵的斜线。
一条左上到右下,另一条放过来,从右上到左下。
今天**官的审判,在画线上使用了太多的笔墨。
雷欧对审判的结果犹豫的原因并不复杂,因为艾尔兰面对的情况,在大陆上不是没有发生过,当一个人的死亡在大众的心中是绝对的正义和公正,那真相就不在重要。
可是,这次仍然有着不同。
这不是两个人的个人恩怨,是两个群体,商人和战士,一个保证着奥纽斯行正体系的内部运转,一个保护着奥纽斯不受到外来者的进攻,雷欧不能单纯的从不知世事的民众的吼叫中,就去定谁有罪。
该死的商人,把事情搞这么大。谁都想象不到,在**官雷欧儒雅温和的外表之下,他在进行神圣的思辨和最终的决定之前,把商人的锁骨窝用各种各样的语言辱骂了三遍。
“无罪”这个文字从纸页上渐渐显示出来,又在完整呈现之后,又多了两道线。
该死的札维克,雷欧把多智者的锁骨窝又咒骂了一万遍,你把这么棘手的事情交给了我。
民众们没有疲惫,部分疲惫的民众从狂热中都清醒过来,然而呼喊仍然没有停下来,他们的呼喊成了理智的表达,因为聪明人都会知道,这个时候,一旦审判成为立场鲜明的分割,他们必须拥护现在分量更重的一方;同时他们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不去疯狂的拥抱正义,那么沉默就成为了罪恶,一万双眼睛都会记住你的罪恶,这一次的没有拥护,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换来同伴的攻击的材料。
该死的你们,**官雷欧不是护民官安东尼奥,护民官绝对会杜绝对民众的辱骂,如果在心中吐露了如此话语,他会找到主教,在埃拉的神像前接受整夜的鞭刑,雷欧不同,他在街上也可以做到在面对着民众和权贵是保持着高傲的冷漠,有时候还敢公然的蔑视某个自由民的经济现状,该死的你们,**官雷欧慈爱的看着愤怒如羊群的围观者们,心里又骂了一句,你们真该死。
他们的聒噪和羊群一般,声音汇聚成了咩咩咩的一团,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的权衡和思考,只是一种应激性的行为反应。
你们以为只要不断的声援某一条戒律,你们就是戒律的使用者?
民众们瞪着艾尔兰,雷欧看着民众们的后脑,他笑容更加仁慈了起来,他说,不,你们只是遵循戒律者。
你们以为你们在声张正义?雷欧慈爱的眼睛比看见了长孙还有柔和。不,你们和正义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就开始了判断,现在你们在未知因果的情况下,强行的要求一个人的死亡,你们不但没有声张正义,你们成为借着戒律杀人的智魔。
该死的札维克,雷欧今天对多智的万骑长意见颇多,在札维克对心理与数理模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和自信之后,在这件事情真正开始运作之前,他告诉过雷欧,这种两难的判决,最终会有一个宁多方都觉得合理的方法出现,但是这个方法的产生不是脱胎于**官的额头,是来自群体的激发。
雷欧看着远处的艾尔兰,大腮帮子,你的脸看起来不像是能出方案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