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长安(求票求投资)
辟守玄、边不负、旦梅、霞长老、还有闻采婷!
阴癸派极重尊卑之分,派内以“天、地、人“分为三个级别,所传武功亦截然不同,天白、地黑、人黄,是为白、黑、黄三色。
只有获授白色的弟子始有机会进窥天魔秘技,在阴癸派内除祝玉妍的亲传弟子外,来到此地的这五大阴癸派元老级高手,便曾获此殊荣,修为深不可测!
而整个阴葵派之内,能获此殊荣的,不论什么时候,都只会有九个,只少不多!
……
“阴后“祝玉妍没有回答,她姿态优雅的伴出左足,从容轻点地面,诡秘阴柔的天魔气一震,狼狈不堪的席应尸体轻轻弹起、连翻了几圈后方才落回地面。
她仔细辨别了一下后,抬头望向先前开口说话辟守玄,声音温柔好似天籁妙韵:“这小道士的确了不得呢,这才几个月?
他的功夫较之于之前至少已经翻了两三番,这次竟是连席应在他剑下都没挨过三招!”
“没挨过三招?怎么会?!老席这次敢回来,定是已经修成了‘紫瞳火睛’,有从宋缺的手中保命的本事,要不然按他的性格,哪怕再过十年也绝不会踏入中原一步!”
边不负先是看着席应眉心的那一缕剑痕,后又双目神光闪闪的扫视四方,声音冰冷至极,杀气暗藏。
他和席应曾有一段时间往来甚密,一起在青楼花丛中胡天胡帝,狼狈为奸,结下过不菲的交情,此刻见得席应惨死于此,他虽谈不上难过,却也兔死狐悲,很是看叶凝不顺眼。
“边师侄,你莫要因过去和席应的交情蒙蔽了你的眼睛,席应已经死了,你们的交情可以结束了。”
手握铜萧的辟守玄皱了皱眉头,“从席应尸体和这周围的剑痕足可判断得出,那青玄道士第一剑就让席应受了不小的伤势,第二剑便让他大败亏输,那第三剑更是让席应毫无反抗之力的束手待亡!”
说着他转过头望向祝玉妍,目中凝重至极的道,
“宗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继续跟上去吗?现在看来,那青玄道士也不是好惹的,能三剑砍死席应,他的修为绝对不容小觑,恐怕也是宗主你和邪王一级的高手!”
“楼观道修行之法,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这个小道士虽然妖孽,但辟师叔你暂时无需将这个小道士看得太高。”
祝玉妍慵懒的移动娇躯,其婀娜多姿使辟守玄、旦梅等五人,一瞬间都忍不住流露出意乱情迷之态,如此魅力,男女通杀,能教铁石心肠的人,或修练至凡心尽去的佛门高僧亦破戒动心。
“神剑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他能在这云台山上,集天时地利人和挥出那三剑斩了席应,却并不代表还能在他处,将那三式套用在你我身上。”
“宗主所言甚是,这些守尸鬼某些地方确实很难缠!”
如斯魅力,一言一行便可奇人心智,即便是身为女子的旦梅、霞长老、闻采婷三人,虽较之于辟守玄、边不负二人要好出不少,但却也不能免俗。
早有经验,迅速回过神来的霞长老漆黑秀眸之中,显出一抹深思与赞同之色,她曾多次与楼观道等其他道门强者战斗,
倒也曾见过几次类似的情况,甚至她自己在某一次都差点不小心被人反杀,因此记尤其深刻!
“不闻不见,觉险而闭……能有这般心性境界,这小道士实在有些了不得,动了他,楼观道的那些老道士恐怕都要发疯……”
祝玉妍幽幽叹息一声,语调莫测难明,“不过既然都跟了这么久,那就跟到长安去吧,不论石之轩出不出现,到了长安咱们就立刻放弃,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是!”
辟守玄、旦梅等五人心中暗下松了一口气,当下齐齐应是。
祝玉妍那一对美眸射出深邃难言的神色,似真似幻的回望了一眼小丘和席应,的确深具勾魂摄魄的奇异力量,使人魂为之销。
但这一眼过后,祝玉妍微一晃动,便已是魔踪飘渺,没入云台山曲径通幽的竹林深处。
嗖!嗖!嗖!嗖!
辟守玄、旦梅、霞长老、闻采婷四人紧跟着祝玉妍远去的背影,如幽魂般飘飘离去。
“曹应龙……石之轩!迟早有一天,我要师姐看着你,死在我的手上!”
仅剩下来的边不负一边随意的挖了个坑将席应埋葬,一边回忆着提起“石之轩”后陡然神色转冷的祝玉妍,目中嫉恨之色直至他倏忽消失后,也未曾敛去!
………………
数日之后,叶凝已经穿过河南,临近关中。
长安所在处的渭河平原区之所以被称为关中,因为东有潼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居四关之内,故称关中。
其中潼关为四关之首,为战国时秦人所建。
北临黄河,甫靠大山,东西百馀里,开路於断裂的山石缝中,号称“车不容方轨,马不得并骑”,有一夫当关,万夫莫过之险,本名函谷关,东汉後才改名为潼关。
战国时期,六国屡屡合纵西向攻秦,但亦只落得屡屡饮恨於函谷的凄惨下场。
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
就是这险峻的兵家必争之地,令长安稳如泰山,避过关外的烽火战乱!
潼关距离长安不过三百余里地,叶凝乃是为避险而回,故而在这座天下闻名的雄关之前,并未停留,而是继续一路疾行,不过半日功夫就赶到了长安。
正所谓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文物荟萃,千秋帝都。长安位於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後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於此。
长安南是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重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的磅礴气势。
北则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
在这些山岭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长安城雄据其中,泾、渭、刿、灞、澧、涝诸水宛如晶莹闪烁、流苏飘荡的珠串般环绕萦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
这些河流犹如一道道的血脉,既给长安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长安充满活力!
“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长安便得到历代君主的垂青。
秦始皇赢政以之收拾战国诸雄割据的乱局,开创出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局面。
到西汉张骞两次出西域,开辟了长安至西域的丝绸之路,促进东西方经济和文化的交流,长安更升格为国际级的名城,联结中外文明的纽带。其况之感,只有东都洛阳堪与比拟。
隋朝建立后,创建新都,名为大兴,并不断修建扩充,使之更为宏伟壮丽。时至于今日,长安的城墙高达三十丈,连绵数十里,墙上宽阔可跑马,每个一段距离便有一座城楼耸立。
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一座三十丈高的城墙极其突兀的突出地平线,傲然耸立,有一种说不出的庄严肃穆之感。
便是叶凝第一次得见此景,心下亦是不由感慨万分,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是没看过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震撼人心!
俯视着这一段宏伟的城墙与热闹繁华的城池,叶凝目光幽深,思绪莫测,任何人来到这里看到这堵城墙都会自心内油然而生起一股敬畏之感。
而这,也正式建造这座城池的大匠故意营造出来的!
这个世界的机关巧匠,尽管没有蒸汽机、内燃机这些动力,但是凭着传承悠久的墨家、公输家那精妙至极的技术,亦赫然发展出了一条神鬼莫测的机关术。
这个世界对于水力等自然力量的利用,已经达到了巅峰,甚至产生了一套借助水力系统发动各种机关,用于营造坟墓城池等等的技术……
凭借着这套超乎想象机关技术和武者的伟力,那些机关大匠们才在这个看似落后的世界里,建设处了如长安、洛阳、江都这样壮丽雄伟的巨城!
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於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宫城和皇城乃还隋室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
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内的交通主干。
其中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馀者虽不及朱雀大街的宽阔,其规模亦可想见。
顺着车水马龙的人群,叶凝向着明德门行去,在这关中之地,穿着这一身楼观道的紫金道衣,纵然是千古帝都长安,楼观道的弟子依旧是来去自如。
无需任何的验证,他直接进入长安城内,踏足朱雀大街,此时距大隋开国已三十余年,正是物华民丰的盛世之时,人来人往,一派生平,繁华热闹之处更胜洛阳。
长安之内最为著名的首选朱雀大街,其次就是位於皇城东南和西南的都会市和利人市,各占两坊之地。
市内各有四街,形成交叉“井“字形的布局,把整个市界划为九个区,每区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
每区之内,尚有小的巷道,便其内部通行。两市为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酒楼食肆不少更是通宵营业,为长安城不夜天的繁华胜地。
走在这条贯通长安城南北的主轴上,叶凝心中微微叹息,得了鲁妙子机关建筑传承的他、见识过前世高楼大厦的他
此刻步行在这座集墨家、公输家机关造诣大成的巨城之内,在两方都有所了解的同时,亦不由深深的为此世机关术之强大,机关大匠手笔之恢宏而震撼!
第47章:邪王(求票,求投资)
此世虽拥有超凡实力的武者,但实则除却士兵、家奴、仆从等等以及在江湖中最底层者外,一般武者自恃身份,很少会去做那些建筑搬砖、挖坑之类的苦活。
因此想要在这应上广袤的平原之上建起如此一座巨城、建起这座深具帝皇霸主气象的都城,这等手笔之大,实在令人感慨!
长安的道观遍布全城,仅计量长安城内的道观,便约有30余座!
其中近乎八成左右的道观,则全部都间接或直接隶属楼观道玄都观的统御。
在这里,佛门和魔门虽同样在这里设立了自己的分据点,可在此时即便是慈航静斋的人去了长安城,也得遵守玄都观颁布下的纪律!
叶凝回到这里,差不多就相当于回到了家门口,因此即便是祝玉妍带着阴葵派的核心人手来此,亦不敢再紧随于叶凝身后,只能遥望着他的背影,果断退去。
……
叶凝漫步在朱雀大街上,神色无悲无喜,笔直向前,然周围的一切却均在他的心中浮现。
在朱雀大街的两旁,无论商铺民居,均是规制宽宏的大宅院,院落重重,拥有天井厢堂。
坊巷内的民居则为瓦顶白墙,单层构筑列成街巷的联排!
宅门多作装修讲究的瓦木门担,高墙深院,巷道深长,与热闹的大街迥然有异,宁静祥和。
富户人家的宅院固是极尽华丽巍峨,店铺的装置亦无不竭尽心思智巧,担桶梁架,雕饰精美,或梁枋穿插,斗拱出檐,规法各有不同。
为防止积水,城内主要大街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长安的一个特色。
大道两旁,植有槐树,不过际此寒冬之时,茂密的枝叶早已凋零。
然而那愈发寒冷的天气,却无损长安的繁荣盛况。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比之洛阳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来往往的人群,活泼泼、热闹闹,几个孩子来去嬉戏,其间虽或有人在闹矛盾,但很快被别人劝开,一切的一切都充斥着一股温馨的味道。
……
“咦?不对!”
行走在这平淡温馨的坊间,叶凝的祖窍当中,本性真如却是忽然在这一刹那,向他示警那种仿佛天地万物蒙上了一层迷雾,但却有一丝隐隐寒意的感觉,
令叶凝肯定,阴后等人走了之后,定然又有一人跟上了自己,此人乃是一名绝世刺客,手段超凡,目前就潜伏在人群之中,随时准备给予自己惊世一击!
“这种感觉……应该是补天道的刺杀手段!看来,石之轩来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令他感觉到危险的高手并不算多,在自家大本营关中长安被人缀上,而且敛形匿迹,不露丝毫气机的……
放眼整个大唐,恐怕也只有最顶尖的杀手补天阁阁主石之轩才有此能耐!
甚至,全盛、巅峰时期邪王石之轩的隐藏、刺杀手段,还要在这之上,据楼观道的某位长老介绍,除非是大宗师一流的高手,这位大名鼎鼎的邪王刺杀他人时还从未被人发现过!
也就是说,被他蒙蔽武者对危机的心灵感应后,哪怕是石之轩已出辣手夺人性命,那被刺杀者却仍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这样的秘术,才是千古刺客之传承,补天阁阁主的真正手段!
将一切的危机隐藏在寻常的平淡宁和之中,哪怕是一般的宗师,若不精于精神感应,亦是毫无知觉,没有任何心灵预警……
可现在如斯手段虽依旧可怕,但却有了破绽,着落于形象,不在如过去那般‘风过无痕’!
回忆着原著之中发生的一件事,叶凝眸光微微一动,这个时间段,究竟是石之轩因为和碧秀心双宿双飞,从而导致在刺杀手段上有所退步呢……
还是他因为碧秀心之死,从而导致在心灵境界上落下破绽,甚至是精神分裂,使得他再也无法彻底蒙蔽叶凝的心灵?
原著中对于这一段时间描述的相当模糊……
不过,若仅仅只是前者的话,那双方或许还有一些合作的机会。
可若是后者……那他现在就得小心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样一个精神病人,下一刻究竟会做些什么!
叶凝缓缓将根修长的手指握在章武剑那精致的剑鞘上,周身真气迅速运转,剑势剑气不断蓄力。
周围情况若有丝毫变化……只需一个瞬间,他最巅峰的一击便可迅速轰出!
这一刻,天地都仿佛被人接下了休止符一般,来来往往的人群因为莫名的恐惧,没有一个敢靠近叶凝的,甚至离他离得越来越远。
整条大街都好似死寂一片,冥冥中的两股杀气对冲,一股执着锋锐,圆润无暇,无物不斩;一股迷迷蒙蒙,好似毒蛇,蓄势待发……
二者在虚空中不断蓄势拼比,却又仿佛并未正式交锋,一切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毫无疑问,这是石之轩也在酝酿,准备发出自己的绝杀一击!
此时叶凝已经率先看破他的行藏,至少是知道有人跟踪的前提之下,他虽失了先手,反而却并不能立刻撤退,因为那样的话,他就会彻底暴露自身方位,迎接来对方的雷霆一击。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唯一的机会便是抢先出手,凭借着现在还占据的地利优势,先击伤或击退方明,才能从容而去!
可石之轩,特别是此刻这个疑似已经患上精神病的邪王,却并不属于一般人……
只是他此刻,同样选择一战,而并不准备如刺客般撤退!
叶凝有一剑已积蓄深久,而石之轩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不愿后退。
如此一来,二者便卡在了这等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然而在彼此牵制之下,无论是失了先手的石之轩,还是更弱一筹的叶凝,都不愿第一个出手,已致被对方察觉破绽。
一时间二人总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双方之间的气势却愈发的剑拔弩张!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后,这条小路之上再无行人。
叶凝和石之轩手中的那一击几乎就要同时轰出,造成两败俱伤的惨痛结果……
…………
“福生无量天尊!”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
就在这种生死关头,几道苍老的声音,忽然自这附近长喧一声道号,随后共同诵念着这一首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呵,来的挺快的嘛!你们楼观道还真是好本事,不过区区数年,这长安就被你们侵蚀到了这等程度!”
一道冷哼之声响起,诡异的,却竟是从先前长诵道经的那几位灰扑扑的老道士发声之处传出!
“楼观道的守尸鬼不少,可长驻在这长安城内的却是不多,不知今天来的是哪几头老鬼?”
道家高人在修行到一定的境界后,便会把自已的肉身视为渡过苦海的宝筏,极度珍重,不容丝毫损伤,以免耽误仙途,故被魔门、佛门等不明其义者,讥其为守尸鬼……
这既是讥讽,从某种程度上讲亦是称赞,因为能被称作守尸鬼的,一般至少也是宗师级的顶尖高手!
“我昔东海上,终南餐紫霞,亲见安其公,食枣大如瓜,中年谒汉主,不惬还归家,朱颜谢春晕,白发见生涯,所期就金液,飞步登云车,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一道悠闲自然的苍老声音缓缓响起后,不多时,另一侧便传出了一道略带沙哑的沧桑道音。
“道人家在山之南,来访无漏老石庵。露柱灯笼同请举,僧堂佛殿总和南。山河大地自群动,蠢动含灵共一龛。齑瓮里鱼淹未死,此香炷向活瞿昙。”
“无上妙道,原从沉潜幽静中得来。若是一念纷纭,则万缘蔚起,身心性命,何日得了。
一已尚不能照应,何暇及他事哉。人须亟亟回首,早登彼岸。道心若常现,则凡念自退。一时忘道,则起一时之凡念。一念忘道,则起一念之凡情。此事须要时时提醒,道友以为然否?”
“虚之又虚,与天合体。空空空,空中有实功。若还纯寂灭,终是落顽空……人若不被形所累,眼前就是大罗天!”
另一侧一个相貌平凡中年道人缓缓自大街之中走出,在其开口说话之时,五观微动,眨眼间那五观依就是那五观,可却突然变得和谐、优美了起来!
当最后一句“道友以为然否”道完之后,闭上嘴巴的这个中年美男子,却是突然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等普普通通的模样。
不过最为令人震撼的,还是他的面貌似乎具备着一种特殊魔力似的,虽然能让人一眼辨认出他是谁,可若是想要细细分析的话就会发现
自己竟然对他五观的分布没有丝毫记忆留存!
最后一个开口说话的,却是面容清奇俊秀,领下留着三缕长须的楼观道之主,歧晖。
他便立在附近一座塔楼之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四下搜寻着石之轩的所在。
“……很好,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
沉默了片刻后,一道较之于之前更加阴冷,森然的声音飘忽不定的响起,“玄微、玄通、玄真,看来世人还是远远低估了你楼观道啊,连你们这三头老鬼都还活着,那玄灵、玄仙……
这些个老道恐怕也没死干净,千年传承,楼观道的底蕴,果真是深不可测!”
最后一句话说出后,他的声音渐渐飘渺,显是石之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迅速远离了这里!
这些个老道并着歧晖也不去追寻,对于邪王的轻功之法,他们都深有所了解,既是知晓自己根本追不上,那这些一心修道的老道们也就没必要去白费这个苦工了。
另一侧。
叶凝微闭双眸,静心以自己的心灵之力感应着石之轩所在的方位这一切虽朦朦胧胧,如隔离迷雾,但饶是如此,他那敏锐无比的心灵,仍是能隐约把握到石之轩的所在。
而此刻在楼观道几大高手的包围之下,石之轩虽是已经被楼观道的几大高手惊走。
可在离去之前,他曾多方试探叶凝,只是听闻纵然有人前来支援,可叶凝却依旧不疾不徐,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守得滴水不漏……
也正是如此,在察觉无处下手之后,这位邪王才会迅速离开此地!
在附近没有感应到石之轩后,叶凝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有与这位真正对恃起来,他才知道,这位曾在上一代武林之中卷起一阵腥风血雨的邪王的厉害。
他的剑虽然锋利,可较之于对方,还是差了一筹不上!
叶凝缓缓将手从剑柄之上移出,拱手向刚刚传出那几道声音的老道人长稽一礼,“师弟青玄,见过掌教师兄,见过玄微、玄通、玄真三位师兄。”
第48章:杨公宝库(求票求投资)
“咱们自家师兄弟之间,无需多礼。”
先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玄微悠然自某处小巷后露出身形,赫然乃是一个略显肥胖,白须白发,面色红润如婴儿的老道人。
此刻他正笑看向叶凝道,“几个月不见,青玄你小子便做下了这般大事,还真是了不得,比我们这几个老不死当年可是强太多了,可喜可贺!”
“红尘滚滚,五蕴尽迷,声名伟绩皆是粪土,神兵宝料不过外物,今之世人,人才虽众,却皆被世俗种种禁锢,难脱凡笼,不能治心,此事何足言喜?”
声音沙哑的玄通老道听得玄微的话语后,却是严声开口反驳。
这个老道士又瘦又长,皮肤黝黑,但一双眸子却仿若星辰一般深邃闪亮、执着坚定,令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
“行了,你们这两个老家伙辨了大半辈子,也没见你们求出什么真知灼见来,难道现在还要在青玄面前露出这般丑态吗?世有众生,便有众法,吾辈自执吾道前行……”
平平无奇的玄真道人摇了摇头,随后转身看向叶凝。
“小青玄,你下山后无论是自身还是外物,都做的很不错,这点值得称赞,也必须称赞!”
叶凝一笑,没有拒绝和推迟,事实上自下山之后,他为楼观道的确是尽心尽力,得此称赞、或者说得到这几位师兄的承认,也是应有之意。
不过……
看着抿着嘴唇的玄通道人,叶凝立即道,“师兄放心,师弟矢志求道,五蕴红尘、万般艰难,皆不能改我意!”
“好好好……”这位平时最为严厉,但也最好哄的道人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又忍不住轻叹着解释道,“难难难,心最难,不伏心猿和意马,非是我辈求道人!”
“青玄天生聪慧,岂用玄微你这文不成武不就的老家伙来提醒?行了,师弟,既然此事已经解决……听咱们这些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了,玄真师兄、玄微师弟,咱们走吧。”
“玄通老儿!”玄微道人眉头一竖,“走走走,咱们出去练练!青玄师弟,你若是有事,可直去长安东的青阳观见我……玄通老儿,有本事你就跟着我出来比划比划!”
“走就走,玄微、师、弟!”
“哎,你们啊……”玄真道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因此他也没有去阻止什么,就任他们身影于起伏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弟,师兄也走了。”
“师弟拜别玄真师兄!”
遥望着那两个已经六七十余岁却仍是一副不着调模样的师兄,叶凝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玄真道人,方才告别。
“三山浮海倚蓬瀛,路入真元险尽平。见说终南有仙客,欲持金简问长生……肘传丹篆千年术,口诵黄庭两卷经。鹤观古坛松影里,悄无人迹户长扃……”
玄真道人轻叹一声,旋即轻声吟诵着道歌,在岐晖到来前,一步步,似慢实快,缩地成寸的消失在大街小巷中。
……
紧跟着大袖飘飘的歧晖,叶凝静静的穿行在无人的大街小巷之间,二人间一阵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已随西沉的太阳渐渐落去,遥望着如火焚烧、红艳艳的彩霞天空,叶凝忽然开口道,“道主可知杨公宝库?”
“杨公宝库?可是杨素的哪处宝藏?”
歧晖眉头微微一皱,隋室江山之下暗潮起伏,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与传言满天乱飞。
如从关中一代开始,迅速传遍天下的“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等民谣,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中,
绝非是无风起浪,而是某些势力故意宣传、或是为造反做的准备,或是在暗中树立起自己的旗帜,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而在这些小道消息中,“得杨公宝库者得天下”的消息是传的最广、民气最大的之一。
因为这则传言不同于其他的“预言”,而是有极真实的现实依据的。
杨素当年权倾天下,穷搜海内,若论财富权势还要胜过四大门阀,然而被杨广抄家后,所寻到的只是杨家很小的一部分财产,甚至还不及一个普通的三、四品官员。
为了得到这一笔财富,杨广几乎将所有与杨素有关的人和建筑的府邸都搜翻了天,可却始终一无所获。
于是很多人怀疑那一批财富就藏在杨公宝藏之内。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得到后足以使一个身无分文的人一跃成为天下数的着的富翁。这样巨大的财富,就算比之四大门阀的积蓄,也不遑多让!
而随着这笔财富的神秘消失,更是使其名气大涨,于短短时间内就传遍天下。
歧晖默默的回忆了一遍楼观道内记载的有关杨公宝库的讯息,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师弟为何忽然谈及此事,莫非是你寻寻找了有关极公宝库的线索?”
“你神神秘秘的派人把我叫来大兴,莫不是,这杨公宝库的线索就隐藏在大兴之中……如此一来,倒也合理,毕竟以杨素当年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将宝库藏的太远……”
微微一思索,以歧晖的智慧迅速就想清楚了许多问题,当下他原先的平淡的目光,一下子就热忱了起来。
“杨公宝库与鲁妙子有关!”
“正是,杨公宝库就是鲁老负责建造的,不过它的真正位置,却并非是鲁老跟我说的。”
歧晖笑了笑,“我明白,你应该是得了他的建筑传承吧。做工匠这一行的第一行业操守、拜师时所发的誓言便是
绝不可为透漏雇主所建建筑的信息!
堂堂天下第一巧匠,他的信用还是有保证的。”
叶凝闻言不由一怔,他来到这世界上十余年,除今次之外,从未出过终南山,倒还是尚是首次听到这个规矩。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又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个世界的工程学发达,工匠的地位也不低,并不如前世历史上的那样是贱业。
而且很多著名的机关大师本身就是武学高手,因此也无法再建好宝藏后将工匠屠戮一空,因此这个世界建造密室之类除了靠自己培养的心腹工匠外,就只能靠工匠们的职业操守了。
鲁妙子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巧匠,除了机关技巧确实出众外,最重要的怕是他的职业道德很好。
只看原著中,他临死前宁愿指点徐寇两人机关技巧,也不直接告诉他们宝藏的秘密就可一斑。
“原来如此。”
叶凝闻言点了点头后便坦然说道,“杨公宝库入路口,便在独孤家的西寄园内的一口水井中!”
“独孤家西寄园的水井?”
歧晖皱着眉头思索,“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西寄园应该是隋初建造而成的,在建成之后,被先皇赐给了当年的大臣陈拱作府第,陈拱是杨素的亲信,官职虽不很高,在当时却很有权势……”
“若是杨公宝库真是藏在陈拱的府第之下,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却也不并非不可能……”
说到这里,歧晖略带疑惑的看了一眼叶凝,待见得叶凝并无回答的意思,只好在按下了心中的疑惑,不在言语,而是继续思索杨公宝库的事。
“陈拱官职虽小,但既然在当年被杨广满门抄斩,显然他和杨素的关系不但亲厚而且朝廷一清二楚,杨广当年大索杨公宝库之时,连着西寄园在内的几座跟杨素有关的府邸可谓是被人掘地三尺,却始终一无所获……”
“鲁师身为天下第一巧匠,手中自然是有这本事的,在他写的建筑学中曾说过地下窑藏是否隐蔽,全看入口的设计,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可令人百世难寻……”
看着皱眉思索的歧晖,叶凝缓缓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将操纵宝库路口处的机关与入口处分离!
如此一来,除非得知确切消息,否则二者分离,外人即便是寻上一生一世,也只能一无所获!”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天下第一巧匠,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巧匠,在这建筑之艺上,已是登峰造极矣。”歧晖瞳孔微缩,仔细思索着方才神情松懈下来缓缓道。
“不过杨公宝库内虽藏有丰厚的黄金甲胄,奇珍异宝……但对于我辈修天道之人而言,不过外物而已,毕竟咱们又不需要争天下……
青玄你是我楼观道未来几十年的希望,无论寻宝能否成功,你可不能将心思放在这些外物上面!”
“师兄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叶凝肃然答道:“道主,你应该知道邪帝舍利吧?!”
“邪帝舍利?”歧晖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跟不上自己这个师弟的思维跳跃速度,“这等魔门至宝级的邪物,我楼观道内自然会有着记载。
这东西的来历神秘莫测,无人知晓,但代代都在邪极宗的传承,不过由于上代邪帝向雨田无故失踪之后,就有些下落不明了……
不过近些日子我方肯听说祝玉妍和石之轩赵德言这些魔门中人,时至现在仍一直在寻找这个东西。”
“还真是执着!”叶凝淡淡的笑着介绍道:“邪帝舍利本身的材料,乃是含有一种神秘物质、类似于一种黄晶石的神材宝料,以其精心打磨而成。”
叶凝顿了顿,歧晖便开口接过来道:“邪帝舍利最早可以搜集到春秋战国时代,据说自第一代邪帝开始,历代邪帝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便会以秘法把毕生功力凝成精气,注进晶石之内,
希望继承此物的人,可把元精据为己用,令邪极宗一代比一代强大,从此独步武林……此等想法,何其之谬也,至今仍不过梦幻空花!”
说到最后,歧晖嘴唇微微翘起,似乎是对其之真实性存疑,有些不顾一屑。
“可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邪帝舍利所蕴含的奇妙异能,100%为真……邪极宗自汉时传承至今,已经积蓄了数十代邪帝的元精在其中。”
叶凝不大同意歧晖的看法,当下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缓缓道出,“元精之力贵重无比,如果有人能够以秘法吸取出邪帝舍利内的元精,不但可以恢复青春,甚至延年益寿乃至于增进修为!”
听到叶凝的介绍,歧晖顿时砰然心动,他对自己的容貌倒是不怎么在乎的,可对于自身寿元,他还是有很大需求的。
毕竟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寿元够多,若是能意外增加一些,那自是天大的好事!
“行了,青玄,别吊人胃口了,快说说怎么打开这宝库的入口,让咱们进去!”
“明白!开启这宝库的机关在跃马桥,就是桥上的那六个龙头,具体的开启方法是……”
静静的聆听着叶凝介绍开启方法,歧晖忍不住动容叹道:“这开启入口的手段竟是如此繁杂细密,简直称得上是了无一失,跃马桥上的六个龙头开启远在百丈以外某幢建筑物内的秘道,
这不但是巧夺天功,更绝对骇人听闻,鲁老的本领当真有鬼神莫测之机!”
第49章:杨公宝库(2)
明月斜照,群星璀璨,蝉虫低鸣,人已入梦。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一层淡淡的云朵,西市东光德里一片静谧祥和。
忽然间,在月色下,有两道模糊的身影像是暗夜中的幽灵般快速无比的朝东光德里西寄园掠去!
此时就算是有人偶然一瞥,也恐怕只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只因那两道模糊身影,都已将一身轻功练到了这人世间的巅峰状态。
恍若幽魂一般的身影看似随风飘荡,实则却是以某一个方向为目的地进行高速的移动,常人梦中所见的,只是其留下来的残影而已!
不多时,横跨西寄园的两道幽魂黑影便落到了独孤家西寄园内的北井之中。
“鲁师的机关建筑手段,不但已尽得前人之精华,更是推陈出新,自成一家,按照我得到的消息之中介绍,鲁师建筑的杨公宝库总共有四个入口,
只是除了西寄园内咱们脚下这个最重要的入口外,其他的连同整座宝库一起,早在杨素死前,就已经被彻底封死!”
一个较矮的瘦削年轻黑影俯视着脚下清澈的井水,声音严肃沉凝,“在启动总枢纽前,所有秘道均被封闭,等若把宝库隐形。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把整座长安城的地下掘开,不然绝对无法从外边寻到蛛丝马迹。
而且在进入总枢纽开启机关之前,宝库中机关重重,其中有很多真真假假的陷阱,师兄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听我的吩咐,小心谨慎,不要触动了机关。”
“如此手段,果真是巧夺天工,万无一失。”
另一道中年黑影回忆着先前开启入口机关时的手段,再结合青年黑影此刻的介绍,当下忍不住轻声赞叹。
“青玄你放心吧,我楼观道内也收藏着一些鲁老曾经打造的机关造物,对于这些方面也有所了解,我一定紧跟着你的步伐,小心小心再小心!”
“嗯,现在下井吧。”
天际,一朵遮挡月色的云儿悄悄离去,几点淡淡的月光落下,映在下方一身黑衣的二人面上,赫然乃是歧晖与叶凝二人。
此刻但见叶凝横空挪移两丈方圆,纵身入井,歧晖紧跟着他随后跃下。
井水冰寒刺骨,不过二人均有一身高强的先天真气在身,不但不畏寒冷,更是可长时间闭气潜水。
他们闭气下沉直达井底,这处光线难到,兼在水内,何况更是晚夜之时,若是常人在此,视力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凭感觉行事。
不过,当武功到了歧晖和叶凝这个境界后,已经可以通过精神力灵觉隐隐感知周围的地形,倒不用凭着感觉行事。
井底忽然开阔,却是与一条地下河道相连。
此刻若是来到这里的人,没有精确的藏宝图,此时定然只会在地底河道的四面八方胡乱摸索,错过入门机关的开启。
幸而来到此处的叶凝手中虽然没有藏宝图,但却有着建造者留下来的传承和两位曾经进入过杨公宝库者留下来的记录,此刻只需带着脑子按图索骥,便可轻易踏入宝库之中。
叶凝在井壁上摸索了几下后,忽然在某处个突起处用力一按。
当下只听得果然一阵“轧轧”的声响,在井底的窄长空间份外触耳。井壁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歧晖静静的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开口,目中惊叹之色一闪而过,但却没有发现丝毫声响,紧跟着叶凝贴壁而上,钻进黑沉沉的小方洞去。
通道先往上斜斜伸延达五丈,又改为向下斜伸,且颇为陡峭。
秘道四璧出奇地没有长满苔菌一类最喜湿暗的植物,空气闷浊得可令人窒息,幸好两人一身的先天真气,早就已经臻至转外呼吸为内呼吸的“胎息”境界,索性在水底内般闭气而行。
通道十分的狭窄,二人只能下膝半跪着缓缓前行,如此往下膝行十多丈後,叶凝倏地停下得又在突出的一处机关上一按,道:“马上就要进入宝库了,师兄你跟紧我,小心机关,不要乱碰东西。”
歧晖点了点头,轻声叹道,“只看这条密道都是由花岗石组成的,就可知鲁老的设计定是巧夺天工,而且无需花费过多的人力物力,不会惊动杨坚、杨广,要不然他定活不到宝库建成的那一日。”
“师兄慧眼!”叶凝点了点头,“其实在地下开辟出一条通道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至少要比建造房屋容易。
建造房屋尚且需要考虑承重结构等问题,而在这深厚的大地之下,你只需要只需要一个通晓内力的专业工匠用一些小窍门来挖洞就可以了,松软的泥土挖起来要比你想象的轻松,唯一的麻烦是要考虑好地下水的问题。”
说话间,但见叶凝迅速路过一个凸出左壁的制钮,快速前行了十余步后,在左壁另一个制钮处依着鲁妙子在机关学之中的介绍用力下按。
“轧轧”声再响,前方一壁凹进去,现出一个方洞,而二人身处的一截通道则忽然移动起来,带着两人往下滑行。
此变化大出歧晖的预料外,不过他心境修养深厚无比,面上一派淡然,纹丝不动。
壁底下传出滑轮磨擦岗岩的难听吱吱声,窄仅容身的通道忽然变成能活动的通道,带着面色冷静的二人往下滑冲,且不住加速。
仔细侧耳倾听着,通道中传来的机括声,叶凝心中一动,顿时知晓,原著中的寇仲徐子陵两人因为一开始就触动了前面那个按钮,
使得这个类似于电梯的通道发生变化,这才在后来他们从陷阱中出来后,仅仅只是在前面出现了一个洞,而非是像叶凝和歧晖一般直接被送入正途!
通道在向前滑行一段距离,最后缓缓的减速,直至停止下来,叶凝从中一跃而出,去开启下一步的机关制钮。
而歧晖则拿出一颗早准备好的夜明珠,蒙蒙的光亮中,可以看到一丈之外的通道口,那是一个茫茫黑暗的巨大空间,幽深漆黑,深不则底。
二人纵然站在原位之上,可仍能听到地下河水流动的声音,在这绝对黑暗的空间底下响起,淙淙作声。
歧晖带着几分好奇的看着叶凝的动作,只见他在某个看似寻常,实则极易被忽略之处开启机关,随着一阵“咋咋”的机关作响之声。
通道的洞壁上出现一个宽阔的通道,这个通道空间扩阔,变成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斜成45度往上延伸,尽端是蒙蒙青光。此廊道一打开,一股微微的清风扑面而来,空气终于变得能够呼吸了。
二人沿着通道往上走去,走到尽头,尽端是道钢门,还有个钢环,门外两侧各嵌着六颗青光闪亮的明珠,光度虽不强,已足可令人视物如白昼。
歧晖瞥了一眼,便直接将之忽略了过去,虽然那门上的明珠远比他手中的好,可他对此,却是丝毫不动心,一派恬淡自然的高人风范。
回头看了一眼仙气飘飘的歧晖,叶凝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就区区几枚明珠,他们二人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他直接行至大门之前,一边用两根手指轻轻在大门之上敲响,一边聆听着其中的声音,不过须臾,他忽然一把拉出门上的圆环,左右手互换,把门环转动。
到第三转时,钢门传来“的“的一声,清脆响亮。叶凝一推钢门,果然应手而开,顺着地轨的钢铸滑珠大开方便之门。
另一条廊道出现眼前,末端没入暗黑里,令人难测远近深浅。但扑面而来的空气更觉清新。
“师兄你看,门后这截地板的石质与别不同,若是不知就里的踏上去,十有**会引发机关,咱们在此刻需得注意,不要触动任何类似石质的地板!”
“我明白,不过……看你一步步开启这些机关的样子,倒还真是得了鲁老的真传啊。”
歧晖一边运转轻功跟紧叶凝的步伐,每次双脚踏地之时都只会落在叶凝行过的地板之上,绝不涉及到其他材质的地板丝毫。
当抵达长廊尽处,左方出现另一廊道,连接另一空间,不过这一廊道地板上的石质尽皆如一,却是并没有其他的机关陷阱,这让叶凝和歧晖倒是轻松了少许。
穿过廊道后,便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
两边平排放置共十多个该是装载奇珍异宝的箱子,贴墙有几十个兵器架,放满各种兵器。但都只是普通货色,且全部都生锈发霉,拿去送人也没有人要!
歧晖长眉微扬,他走了上去后打开一个个封闭的箱子,但见满满的一箱子都是珍宝古玩之类,价值不菲。
顿时不由笑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鲁老当年设置的“虚库”吧,这份设计虽然不错,可惜还不是不够舍得。”
“师兄果然睿智!”
叶凝一怔,他看着这堪称是寒碜的假库,目中顿时不由掠过一目了然,的确,鲁妙子当年的想法虽然不错,可这种手段最多也就能骗骗几个小贼罢了。
如叶凝和歧晖这等见多识广有兼有地位之人,不但知道杨素当年许多比较有名的珍藏宝物,就连他当年所拥有的财物也大概有所计量……
是此刻只需稍微一比量,立时便知此库之真假!
不过鲁妙子当年建造这座宝库子时,恐怕也没想到这座宝库竟然名传天下甚至和“夺取天下权柄”搭上了关系。
要不然凭借着这座假库再见假库下方某处储存着的几千副甲胄,不事先知道内情者,十个来到这里的,恐怕有**个会被糊弄过去,剩下来的则是连察觉都没察觉到!
……
叶凝摇了摇头,只能说时也命也运也,当下他缓缓走到假库对面的那座墙壁面前,转过身打量了片刻后对着歧晖说道:
“此处应该是机关学一书中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处‘互锁’,启此关彼,师兄,你去推先前的那扇活壁,我来推这堵墙。”
“好!”
歧晖郑重的点了点头,当下二人非常严肃的,分别伸出手掌按在墙壁左方边沿处,运劲发力。
第50章:邪帝舍利
片刻后,只听得“卡嚓“一声,两壁同时陷入寸许。
“机关开始正确,师兄,一,二,三!”
“三”字一出,二人立时全力运行真气,加大力气将那活壁向内推去,只听得“隆隆“声响,活壁往内摇摆,歧晖一边跟着叶凝向前踏了一步迈入其中。
一边却是功聚双目,防备着可能到来的机关暗器。
“蓬“!
活壁在两人身后关上,竟又“卡嚓“一声上了锁,巧妙至令人难以相信。
像历史重演般,一道长廊往前延伸,尽端是夜明珠的蒙蒙清光。
不过歧晖却是第一眼就注意到长廊的地面上是用色彩深浅不一的灰砖铺就,其中极有可能被设置有机关暗器。
“师弟,你看……”
叶凝伸足在深色的砖轻点一下,道:“应是深色的砖有问题,点上去有少许浮动的感觉。若是有人踏上去后,重量会令方砖下沉一、两分,触动警铃。“
回首看着认真侧耳倾听的歧晖,叶凝笑了笑继续道:“这种地纹布局,并没有伤人的机关,只是一种警报装置,即使踏错,也只是触动警报装置,同时锁死真正宝库所在之处……
这应该是专门用来防备内贼的,与前面的机关并不联合,属于另一套体系,应该是杨公宝库被锁死后才会浮现出来,用于防备对宝库一知半解之人……”
一边说着,叶凝一边率先踏上方砖一路前行,大概走了四五十步,但见左右两排各叁颗夜明珠的映照下,尽头是一道门。
这处没有钢环,只有个圆形的掣钮,边圆满布刻数,共四十九格,钮的上方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这是鲁妙子独创的机关秘法“天地锁”,结合天星术数,没有开启方法或者鲁妙子的独家秘传,想要打开此门,便只有强行攻破一途可行。
因为各种旋转方法相互结合起来,数不尽数,若是想要一一试用各种旋转方法,那纵然是转到死也未必能够转开这道机关。
‘天一地一,天往左旋,地往右转……’
叶凝微微回忆着原著中寇仲的打开方法,而一边的歧晖就静静的站在他身边,打量着这座宝库和精密巧妙的机关。
愈进入其中深入的了解其中的情况,歧道便愈为整个底下建构的匠心独运,鬼斧神工而赞叹。
若非有鲁妙子这位机关建筑大师的呕心沥血,兼当时权倾天下的杨素全力支持筹划,而且长安又是在兴建中的城市,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地底建一座宝库,哪怕是皇帝都办不到!
不多时,叶凝双目一动,缓缓将掣钮先往左旋,当落在刻数二十一经过红点时,门内竟发出轻微异响……
鲁妙子在机关学中记载,这种声响便是“天地锁”一类机关开启正确无误的标志。
当下他反方向把掣扭回去,到四十七度,异响再起,按下去又是另一声机括响音。
开启正确!
叶凝继续往右转到四十七度再按一下。
卡嚓!
听到这样的特殊声音,此刻纵然是歧晖也知道,天地锁,被解开了!
叶凝拂掉身上的尘埃,两手按在门上,用力一推,钢门应手内移现出一个方广仅十步的小室。
小室中央处有个水井般的设施,井上有个大绞盘,盘上卷有一小截粗如儿臂的铁链。
“师兄,来帮把忙,只消将这些铁链绞起来,杨公宝库内的真库之所在,就在眼前了。”
叶凝微微示意一声,随后二人共同转动绞盘,盘上的铁链不断增多。另一端显然连系着轮轴一类的布置,只容他们逐分逐寸的把链子绞上来。
“卡!”
链子再绞不动。
“来了!”叶凝立刻将绞柄锁死,静心守候。
好半晌后,脚下深处忽然传来如闷雷般“隆隆“异响。
那是水流声!
也是这座杨公宝库内各个机关的发电机!
这个时代,或者说鲁妙子的机关术对于水流的运用,不但是让歧晖震撼不已,甚至就连叶凝也是不由从心中升起一丝惊叹。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蒸汽机、内燃机这些机械动力,但根据祖先制天命以用之的先训,这个世界的工匠却是成功驯服了水力,并从中发明出了一套套巧夺天工的水力利用之法。
这种纯粹利用大自然力量的机关术,已经走上了玄幻或者说仙侠世界的道路,虽然现在还很稚嫩、初级,也比不上科技世界的许多技术,但这却是那些出现的前奏!
于轰隆声响之中,分隔西南轴和东北轴的两扇连锁活壁同时开启,现出通往东区宝库的秘道。
在叶凝的带领下,二人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
桌面绘有一张图文并茂缮析详尽的宝库地图,兼有文字说明,显示宝库与地面上长安城的关系。
何处是藏宝室,何处有机关陷阱,何处有直通长安城外的地下密道……在这地图上,皆是一目了然!
这正圆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灯火大明后,两人逐室浏览其中所存放的东西,始知杨公宝藏,确是名不虚传。
四座石室,每室宽广达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
粗略估计,只强劲弓已达三千张以上,箭矢不计其数。其他甲、刀、枪、剑、戟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劲旅有余。
若是杨广仍将家安在此地,得了这座宝库后,刺王杀驾,改朝换代也不过翻手之间而已!
如此看来,得邪帝舍利者得天下,倒也并非全是妄言,而是有几分依据的。
……
当二人转了一圈又回到圆桌之前后,歧道装模作样的轻轻抚了抚胡须,按着圆桌一幅唏嘘不已的沧桑模样,逼格十足。
“时光如水,逝者如斯。当年杨素何等手段,权倾一代,威震两朝。昔日之风华,此刻言犹在耳,身犹在目,只是……
物是人非!不过区区数年时间,当年的权臣如今却已化为荒冢一堆,真让人感慨不已!
黄金武器,书画瓷玉,积累的再多又有何用?百年之后,自身所占之地也不过那数尺罢了,生,赤条条的来,死,赤条条的走……”
“行了,师兄,这里又没外人,你别走火入魔了!”
叶凝眉头微皱,“吾辈道者矢志求道,虽舍道之外,再无他物,可……咱们终究不是仙神,道士,也是要恰饭的!”
“瞎说什么大……没慧根!”歧晖面色自若的收回先前的感慨后,方才没好气的瞪了叶凝一眼。
“你说的邪帝舍利在哪?还不拿出来叫师兄瞧瞧,要是拿不出来的话,可别怪师兄我不客气了!陪你在地下这么走了一圈,比举行一场大醮法会还累!”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叶凝神秘一笑,当下他双手抓着桌沿,朝上拔起。
咔嚓。
轻响声中,石桌应声上移两寸。圆桌下发出轮轴磨擦的声音,往左旋去。
歧晖愣了一下,方才道:“这石桌竟是活动的?原来邪帝舍利被藏在这里,有意思,鲁老果然深通人心之道,竟是将此物也设置成了一道机关!”
叶凝微微点头,按人心来讲,杨公宝军内的总地形图绝对是一件极珍贵的东西,谁敢乱动?若是损毁了怎么办?
而且,若是不用鲁妙子独有的机关秘法开启,即便有人站在这桌子之旁与铜罐相距无几,可在这极精巧的机关之下,稍一触碰,若有错误二者之间的机关便会封死。
如此一来,不知内情者,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铜罐的所在!
叶凝握着桌沿,如同转动阀门转盘一般,将石桌往左边旋转。
轧轧机括声响起,随着石桌左转,桌旁不远处,一块石地板忽然凹陷下去,现出一个内里窄小的空间。
叶凝一伸手,便从中轻轻取出了一个铜质的小罐子,放在石桌之上。
“这里面装的就是邪帝舍利?”
歧晖神色谨慎凝重的看着这个铜罐,直至叶凝示意后,方才伸手上前握住把柄轻轻一提。
下一刻,他面色微变,竟是感觉这小罐竟是入手极重,有近百余斤左右!
同时他能够感觉到一个圆球在灌满了水银的密封空间之中轻微的翻滚。
突然之间,一股邪异的异力从那圆球之中溢散出来,在水银和铜罐的作用之下不断削减,但最终却仍是接触到了歧晖正在探知铜罐的心灵力量。
“轰!”
歧晖的脑海幻象纷呈,竟出现充满无数血腥的可怖情状,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
“福生无量天尊!”
歧晖长宣一声道号后,便挺立不动,屏息凝神,观想自身浩如大日,万劫不灭……
却是丝毫不在意的任这些邪异的负面情绪侵蚀自己,反而凭自已坚不可摧的道心生生渡过,并以大日将之磨灭!
“怎么了?”一边发动机关将宝库各处进出入口封闭的叶凝,回头见到歧晖神情有异,顿时忍不住担心的开口问道。
歧晖“照灭”透过邪帝舍利而来的秘力,恍惚回神后道:“这邪帝舍利果然有些门道,隔着这铜罐和水银,竟然都能够散发出影响人精神的异力!”
“邪帝舍利中的种种异力,应该是历代向邪帝舍利中传输真气元精的邪帝,留下来的残念、邪念、恶念等精神异力的结和体!
铜和水银本就是阻挡这些东西的圣物,可是师兄你刚刚伸手触碰到青铜小罐时,却是受到了那秘力的攻击……可见这邪帝舍利还真是有些了不得!”
从春秋至现在,历代邪帝一代代积攒下来,邪帝舍利之中蕴含的邪念、恶念,已经浓郁到了极其惊人的程度。
精神修为不足者,被那邪念稍一冲击,恐怕就要神智崩溃,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
………………
不同于歧晖,叶凝却是知道,“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谢泊,为寻找一套有关医学的帛书,无意中於一座属於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发现的陪葬品。
此墓位於古齐国境内,墓室宏大壮丽,陪葬品极其奢华,只是生葬的骏马竟达百匹之众,可知墓穴的主人生前纵非王侯将相,权势地位亦非常之高。
谢泊虽因不容於当时独尊儒学的正统社会,致愤世嫉俗,行为怪异,本身却非什么十恶不赦的邪人。
他独寄情于医道,希望能通过医术,破解魔门最神秘经典《道心种魔大*法》之谜,也就是这次的挖掘,才发现了邪帝舍利这种奇异的晶体。
邪帝舍利被谢泊发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故归类为黄晶,事实上它和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的差异。
“师兄可知,这最早莫测的邪帝舍利中,却是蕴涵着某一种奇异的力量,经当年的第一代邪帝,谢泊长期试验后,
得出了一个惊人的发现,那就是这晶球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
“什么?!!这些邪帝舍利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竟拥有这般惊天动地的神秘能力?!”
歧晖身体巨震,终于无法再继续保持平静和风度,失声问道。
第51章:元精
虽说叶凝先前已经有所介绍,但歧晖此刻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若不是他已稍稍接触过邪帝舍利的诡异,更是深深知晓自己这个师弟的性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枚小小的圆球,竟有如此神鬼莫测之能!
这等异能实是非同小可,若是传出去的话,必然会在大隋江湖上惊起一番腥风血雨。
要知道真元和元精乃是人体所生,如人的生命一般,具有独特的活性,一般离开人体后就自动消散。
区区一件容器能够如同人类一般储存元精和真元,这在大唐双龙世界史上,可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的事!
从某种意义上讲,大唐世界中出了邪帝舍利这样的宝物,或可以表示
无论是元精还是真元都是一种实质性的物质或能量存在,能够被物体储存,其形象再非以前武者对其认知中那种虚无缥缈的模样……
这对于任何武者来说,这都绝对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
此外。
在魔门中,早流传有吸取别人功力的各种邪功异法……
但不论施术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气只属辅助或暂时性质,从没有人能真的把别人数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据为己有,并大幅和无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
就算能办到,由于真气本质的差异,只会是有害无益,动辄有走火入魔之祸!
就以十数年前名震天下的邪王石之轩为例,他的不死印法讲究生死二道相互轮转,死之极为生,生之极为死,轮转生死,故而可以以精妙绝伦的手段,将他人真气玩弄于鼓掌之上。
这等手段,天下间的顶尖武者或多或少有之,但邪王石之轩在这一方面做的却是最为出色,即便是他人攻过来的真气,他也能够短暂的操纵为己用、得心应手!
不过这种操纵并不意味着就是将他人的真气炼化为己用,而仅仅只是短时间的操纵,就像是通过修改河道改变河流的运转一般……
叶凝所创造的北冥神功,虽然汲取了两世智慧,对于吞噬他人功力这一方面做得极妙,只要身体能够撑得住,便可以一直吸收。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有许多的弊端根扎于他人真气深处,在他没涉及到精神灵魂之道前,却是无法彻底抹除、只能尽量削减压制。
……
此方世界,较高明是通过男女采补之术,吸取对方元阴元阳,但仍只是辅助性质,其中不无风险,非是上乘之道。
但元精却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回事。
道家有所谓三元,其在天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为精气神之三物。
而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这一十二个字短小精悍,所总结的,正是整个道家的修炼过程!
在元精、元气、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
元气和元神因每个修行之士际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异,但堪称人生命是根本的元精,却并无分歧。
因此,这一发现令谢泊欣喜若狂,经多年的钻研后,他终于创出一种把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
只是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
自此,这枚晶球被命名为“圣帝舍利“。
邪帝既给魔门两派六道中天邪道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最头痛的问题,像谢泊这样博学多才,识见超凡,拥有大智大慧的人实属百年难得一见。
历代继承者虽殚思竭力,千方百计,仍像坐拥宝山,分享不到半个子儿好处。
且因不得其法,令舍利不断吸取各式各样有害或无害的元气,令问题更趋复杂,更难解决。
不过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天邪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
因为种种变化,研究如何提取舍利元精成为高度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动辄有走火入魔之险。
间或有人能提取舍利内有益的元气,确能令功力倍增,这事实使历代传人更是锲而不舍!
至于如何提取舍利内的元精,则仍是一筹莫展……
天邪道邪极宗的势力何其之强,可千百年来对于邪帝舍利的探究却始终一无所获,由此也可看出,这邪帝舍利的神秘与强悍!
生生死死,历代邪帝轮转,直至向雨田出,以天纵之才,修炼“道心种魔**“,忽然悟出提取舍利元精之法,谢泊的梦想才得以实现。
这时向雨田却因修种魔**出岔子,又见尤鸟倦四徒没有一个是成材的,临终前把舍利交于鲁妙子,嘱他寻觅魔门其他派系有能之士,传予舍利,便可统一魔道,结束魔门数百年来四分五裂,内斗不休之局。
最后鲁妙子认为魔门暂时无人有资格承受舍利,遂把舍利密藏杨公宝库之内。
……
歧晖神色恍惚,好似仍在梦中一般,此刻他的三观都被邪帝舍利这种存在动摇了,在他过去的观念中元精关乎人之本源,无处不在,但却是一种缥缈虚无的东西,并没有实际的形体。
他从未想到,人身三宝之一的元精竟然可以储存在一件物品之中!
既然元精可以储存,那剩下来的元气和元神呢?
所谓的仙家法宝,动辄拥有开山裂地之感,自我思考之智,莫不是其中储存着一位仙神的元气或者元神之力……
如武者将真气灌注在手中兵刃之上一般,从而使一般的铁器都可以轻易斩钢断铁?!
这一刻,这位心智坚定,一心想到的歧道主有些懵了,所谓的漫天神佛,难道就是强大无比、掌控着传输元精、元气、元神之力的武者?
元气可使普通铁器拥有超凡之力,元神可以“点石成精”,元精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活力,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仙神之能,不过如斯?
………………
“师……师弟……”
看着一脸木然、恍惚,三观破灭,凄凄惨惨的机会,叶凝恍惚间隐约感觉这种情况似曾相识……
‘这怎么可能!’
叶凝立刻撇掉这种因为心魔入侵而突然出现的感觉,面色庄重神圣,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望着歧晖缓缓说道。
“师兄何需做出如此小儿之态,咱们这些宗师在普通百姓眼里就已是超凡脱俗的‘半神’、‘半仙’,更别提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人,甚至是破碎强者了!”
“师兄,你执争咱们楼观道,难道没听过类似的仙神传说吗?师弟我虽然没下过几次山,可却也曾听闻咱们道家史上不知多少悟通天人大道的前辈,如今已被诸多百姓奉为下凡神仙!”
“这……这……这不一,一样!”
歧晖木然的转动眼睛,显然叶凝方才对他所说的话语,似乎对他有些触动,只是一时间他的脑袋转不过弯来。
不过歧晖自数十年前时开始执掌楼观道,所识所见所闻之事数不胜数,今日之事,虽是动摇了他的三观,
可在他的竭力收一只之下,还是渐渐的恢复了他原来的模样,只是在言谈举止间多了一分僵硬与复杂。
叶凝摇了摇头,知道这种情况他再多说也无意,只有等歧晖自己想通才行。
“师,师弟,邪,邪帝舍利虽然已经被……被摆在了咱们面前,可咱们又不通、通元精提取和注入之法,
而,而且这邪帝舍利之中,充斥着历、历代邪帝留下来的死气和邪气,与人体有害,咱们得到了,目前又有什么用呢?!”
邪帝舍利可令人得益无穷,也可令人万劫不复,内中蕴藏着天邪道历代宗主临终前注入的精气神,充盈能令人功力增强的元气精华,也充斥各种死气、杂气和邪气。
天邪道历代传人之中因误吸邪气发了疯,走火入魔的从不在少数!
想要吸取邪帝舍利内的元精,主要的难题是舍利内的杂气是开放的,只有元精才是封闭,与舍利内庞大杂气交通的方法,就是通过真气的交流。
要汲取舍利内的杂气实非困难,问题是无法控制杂气输来的份量和没法子过滤随之而来有害无益的死气和邪气。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的历代天邪道中人,直到向雨田天才纵横,通过修炼道心种魔**,才真正创出吸收邪帝舍利内元精的法门!
世人都以为邪帝向雨田虽然悟出了法门,但因为自身的原因,从没有吸取过邪帝舍利内的元气元精,但是叶凝从边荒集中却知道,向雨田在年轻时代就已经领悟出从中提取元气的法门。
这才借助邪帝舍利短短七年之内练成了道心种魔大*法,成为与开挂的主角燕飞相媲美的绝代高手!
其后更从燕飞的阳神重生之法中领悟到了提取元精的法门,因此寿元大涨,一直从晋末活到了隋初,寿元近三百岁,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的天年之寿。
“无妨,舍利内部的邪气最好应付,只因它是开放的,可随意流动,咱们花点时间和心力,不用费多大的功夫,就能够凭借自己的心灵道行将之磨灭。”
在原著中涌入寇仲和徐子陵体内的邪气,虽给他们造成了一些麻烦,但实则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甚至还先后传给了香玉山又或者其他突厥战士……
由此来看,这些邪气虽然引人致幻,但实则威胁并不是很大,真正的问题是邪气和舍利内的元精混杂。
如此一来,往往在想要汲取元精的时候,邪气忽然发动冲击,这才只是许多心性不佳,道心不稳的天邪道的前人功败垂成。
叶凝放下石桌,那石桌便自行转动着复归原位,方才下陷的地板亦复升起,将地洞重新遮盖后,方才向着歧晖道。
“魔门中人觉得这些邪气、死气难以应付,可对于咱们这些精通度人化煞,消灾禳祸的道家高人却是未必,甚至若是以这些邪气、死气磨练咱们的心灵和意志,反而还是一种不小的机缘!”
“这,此法似是颇为可行……”
渐渐恢复过来的歧晖暂时放下先前心中那复杂的思绪,开始尽心的思考延寿之事,“那,那这里面的元精呢,据我所知,从古至今也就一个向雨田悟出了提取元精之法。”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叶凝胸有成竹的笑着道。
“将咱们的文始心诀、先天紫气修炼到巅峰,便可打开玄牝之门,连天接地,从此便可提取天地元气化作元精,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咱们现在从邪帝舍利中提取元精之力,与这是不是很相像?咱们基于那一篇法门稍作修改,即便境界不够也没什么,毕竟邪帝舍利之中直接就是元精,无需自己凝炼!”
第52章:离开
“玄牝?谷神之动静,即玄牝之门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歧晖浑身一震,回忆着那一篇可谓是倒背如流的道文,顿时恍然,“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正是这个道理……看来倒是我在这邪帝舍利面前有失本心了。”
“师兄,你就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就算有问题,咱们解决不了也可以去询问师父、师叔他们,以他们的境界和道行,解决此事,不过反掌耳。”
“嗯,嗯……”歧晖连连点头,但他的目光却是不住的在铜罐之上流连,之前一直保持着道家高人之气质此刻早已被他抛到脑后,面上满是一幅渴望的表情。
“师弟,邪帝舍利老是放在这铜罐、水银之中也不好,咱们又不怕那些邪念、杀气,为了避免舍利在其中受到损伤,不如拿出来让师兄我欣赏欣赏吧!”
“师兄!你放心,等提取元精之法创造出来之后,肯定少不了你那一份的,不过首先还是得供给师父、师父他们……至于现在,邪念未除,你还是别惦记了……”
叶凝没好气的说道,“邪帝舍利流传在天邪道邪极宗内千百年,为了保护和确定邪帝舍利的所在,早给他们根据舍利每时每刻向外放射出一种奇异的精神异力的特性,创造出了一门特殊的心法。
一旦修炼成了这门心法,哪怕是远隔数十里外,魔门中人都能够遥遥感应到这种异力。因此若是想要汲取邪帝舍利内的元精,必须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
“我看这杨公宝库就挺合适的,至于师叔他们吗,我只是想拿出来看看见识见识其中的特殊能力,又不是要吸取其中的元精,你把师兄我当什么了!”
歧晖好似小孩一般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竟是连嘴巴都嘟了起来,仿佛因为叶凝对他的不信任,而感到心被伤透了似的。
叶凝脸上一黑,“师兄,你莫不是忘了杨素的后人还没死绝呢,杨玄感对杨公宝库内的情况,绝对知道的一清二楚,
到时候别咱们才刚把室内内的邪气使气驱除掉,邪王石之轩和阴后祝玉妍他们就联合起来,一起打上门,堵到杨公宝库内了!”
“你的意思是,这灌满水银的铜罐能够阻挡邪帝舍利向外散发的那种精神异力?好吧,不看了,不看了!”
歧晖收起先前的委屈表情,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叹息着应了下来。
“师兄,你无需将这邪帝舍利看得大过贵重,实际上天地间比这还玄妙的东西也不在少数,就如那传说中曾有凤凰立足的和氏璧,其中蕴含着一种特殊能量,连天人强者都能从中得到感悟。
储存着战神图录的战神殿,更是密不可测,可随星象,地势,舆图在天地中自动运转!”
叶凝认真的盯着歧晖,“事实上真气同样也是一种极度飘渺的东西,对于那些没有修炼武功的百姓而言,这就是传说中的‘仙气、神力’!
元精之力对于你我而言或许极为隐秘,可对于比我们更强大的破碎级强看而言,恐怕只是如元气一般的常规手段吧……
师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存在一本名字叫做边荒集的书中看到当年那位破碎虚空的仙门剑圣燕飞,曾创出一门阳神重生之术,极度非凡,于我等而言,这又虚无缥缈的传说与仙神何异?
仙和神,只是我辈之前行者而已,可敬不可畏,或有一日咱们打破虚空而去,未必不能成仙成神!”
歧晖闻言,不由面色微变,身为楼观道之首,对于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仙神神圣的存在,他比别人更加的清楚,更加的明白……
或许过去这个世界上有神仙,但反正歧晖自己一生,却是从未见过仙佛神圣的存在,对于真正的道家隐士而言,修道,修的从来只是他们的心,而非泥塑的神佛……
只是这种事情却是万万不能真正说出来的,特别是像他们这些身份不凡之人……
若非此刻站在这里的是他的亲师弟,敢“光明正大”的说出这句话,他绝不介意就在这里直接弄死他!
“师弟何出此言?师兄只是一时转不过来,感觉有些迷茫而矣,你小子别想的太多了!”
感知着歧晖瞪向他的目光,叶凝微微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从此处就可看出,岐晖虽然也算是个人物,但较之于那些真正的大佬还是差的太远了。
固然他很有眼光,手段也不差,可在这样一个武侠世界中聪明人多的是,更别提他从来都不是最聪明的那个,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历史,他最多也就是个一时俊杰。
而在这样一个能够以武碎虚空的超凡世界之中,武功可以不够,但眼界若是不够宽阔,和心性不够坚定,歧晖固然可以名震一方,却终无登顶之机!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行动有多够,距离梦想就有多近!
……
轻轻将藏有邪帝舍利的铜罐提起,这邪帝舍利便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凛然的邪气顺着他手中与铜罐的接触冲天而起!
开始时,邪气、死气尚仅仅只有几缕,但很快就如驴打滚一般迅速壮大,在叶凝不抵挡和暗中的引动之下,立即便如决堤的洪水般狂涌反袭而来,沿着他的经脉狂侵而入,直向着他的脑海百会冲去。
“轰!”
叶凝突然只觉一道道或是凄厉无比、或是疯狂肆意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刺破他的脑海,直击的他脑海一片空白,头痛欲裂,一片混沌。
无尽的惨烈幻象,此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一幕接一幕的出现,有虐杀、行刑、女干淫……无比血腥而又恐怖的场景,一场接着一场。
既叫人忍不住惊惧万分,又似乎能沟通人心中的情绪,使人发狂、发疯!
这邪帝舍利之中储存的,乃是历代邪帝的全部精元,同时他们在最终面临死亡时,心中的各种邪念妄念,也被一同储存在了里面。
这些人多是邪极一时的人物,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内心想法之黑暗邪恶,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除此之外,叶凝还发现在那邪气之中,更是夹杂着历代邪帝的无数残念,这些残念在邪帝舍利这种充满阴煞邪恶的在环境之中,早已变得狂暴癫狂,充满了毁灭一切,破坏一切的念头。
……
叶凝心神宁静如湖,默默的承受着邪帝舍利内一股股邪气的冲击,如果说原来他的内心世界是一方清澈澄静的湖水,
此刻在那无数邪气杂气死气的蜂泽之下,却是渐渐泛起了波澜,甚至连水质也在逐渐变得浑浊……
绵绵密密的先天紫气在叶凝的体内四下运转,一缕缕纯净的生气渐渐滋生,将那些来自于邪帝舍利杂气、邪气摒除在外,迅速磨灭……
此外在他的心中,叶凝抱元守一,不但面不改色的全面承受着各种各样的血腥幻境,甚至还犹有余力,在度过这些幻境后,开始四下净化死气邪气、将之驱除体外。
在那些幻境之中,除了最多的各种各样的杀戮幻境之外,其中少数最为真实的幻境,竟大都是那些邪帝死亡前,在注入元精之时,顺手携带的、部分印象深刻的记忆。
这些记忆对于叶凝来说,可谓是一宝藏,虽开发极难,但却极为珍贵。因为他目前最缺的就是经验和一些相关的知识。
邪帝舍利内的这些知识虽然有些过时,但毫无疑问仍是对他的一大重要补充,可以大幅度消除短板!
至于藏着无数元精的邪帝舍利,目前尚还相当年轻的叶凝,反而暂时并不打算去汲取其中的元精之力,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东西的重要性并不是很大。
只要他将文始心决修炼到巅峰,打开玄牝之门,便可以自如地提取元气,组合元精之气,自此绵绵若存、元精自生,只增不尽!
……
从内部叶凝开始抵御这些邪气的冲击来看,仿佛过去了十天半月,可从外部歧晖略带担忧的看着他来看,叶凝用于驱除杂气的时间,横竖都没超过盏茶光阴。
不过当那些来自于邪帝舍利的异力被驱除之后,他立即感觉到了不同。
首先,由于与杂气、死气、邪气剧烈冲突,先天紫气经过如此的打磨,更添了一分灵动和醇厚,就连品质也变的精纯了一些。
其次,在那些与幻境作斗争的过程中,叶凝的实力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增加,但他的精神和信念在这个过程中,却是被磨砺得更加的坚韧和强大!
许多杂质和以前潜伏下来的种种心魔,在此刻被那邪帝舍利中传出的邪气挑动,发起“叛乱”!
只可惜这些没能积蓄到顶峰的“叛乱”,又不如之前那样藏得非常隐蔽,也不够强大,因此只是短短数十个呼吸的功夫,便被一一镇压磨灭。
拔出一点丝丝动摇他心灵的魔障后,他的心灵变得更加的澄清透彻,圆润无暇!
最后则是舍利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混乱记忆图片,这些个记忆全部全部都掺杂在一起,混乱不堪、极难分辨。
但将之捋一捋,这也并不是不能一用!
此时此刻,叶凝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功力上的增加,但经过如此磨练之后,他的心灵境界和道行、战力,却是在渐渐发生一种崭新的变化!
只是目前这种变化并不大,因此纵然是近在咫尺守候他的歧晖,也未曾发现!
……
另一边。
回过神来的叶凝一边默默体会着从邪帝舍利中的所得,一边向着满目担忧的歧晖微微一笑,然后仔细回忆那些来自于一代代邪帝的记忆,并缓缓将之重新组合成形。
“师兄,杨公宝库里的机关,除了唯一一条出路之外,我全部都将其封闭了,这其中的甲胄财物你看着处理吧……嗯?走了!再不走,难道你还要留在这里吃早饭不成?”
叶凝轻笑着提了提手中的青铜罐,自先前那一拨来自于舍利的异力被他降服之后,这邪帝舍力于一时之间,倒是安定了许多。
“行了,行了!我这就来了。你小子,区区几个月不见,这一身修为竟然进步了这么多,看来最近在山下的收获不小啊!”
歧晖略带震撼与欣喜的跟着身前渐渐远去的人影,想着宝库中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行去。
这个比他还要迅速的去除邪气的少年人,如今这实力恐怕都已经超越了自己,能够顺利支撑得起楼观传承了!
这让他心中之思绪,一时间复杂难言……
虽说明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乃是一不世出的妖孽,可当对方以小小年龄真正超越自己之后,还是让这位名震天下的歧道主,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与苦涩……
以及轻松!
第53章:大业十年,天人!阳神!(求票求投资求打赏)
光阴如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弹指刹那间,自叶凝和歧晖二人从杨公宝库内取回邪帝舍利,并分与诸多楼观宿老,时至今日已过去了数年有余。
大业十年。
自那一年叶凝与杨广几番交谈之后,此人之行径愈发神秘莫测,许多大内高手和杨家供奉遍行天下,更是频频与佛门发生摩擦,双方之间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此外,遍布全国上下的各大工程更是被几番催促,而在这同时,杨广又多次远征域外,草原各族但有不服者,皆被他一一镇压……
如此几番行径,隋朝初年文帝时期遗留下来的身后积蓄,在这短短数年之间,便被他消耗殆尽。
隋帝久居高位,不识民间疾苦,再加上寿元无几,为防不测,欲要平灭天下之不顺,为后世留下一个太平王朝……
以及他欲要实现自己登基时所立下的“功超三皇,德盖五帝”之誓言两次亲征高句丽,有意无意打击佛门和关陇集团、世家门阀贵族阶层,损耗这些势力的力量。
而这些势力虽不敢明张目胆的扯旗造反,但却于各方势力之下故意曲解圣意,暗中小动作不断,双方“合力”致使天下滥徵苛税,
如此数年,弄得人民苦不堪言,两次亲征高句丽失败之后,更是盗贼四起,各地豪雄,纷纷揭竿而起,自立为王,隋室已无复开国时的盛况!
第二次亲征高句丽之时,杨玄感在后造反,虽是转瞬便被扑灭,但却致使第二次亲征失败,更是昭显了隋朝内部的虚弱与无力。
从他的口中,杨公宝库的消息不但被证实,更是迅速名传天下,“得杨公宝库者,可得天下”这十个大字,如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这一日,终南山龙涎谷内。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几百余楼观精英道士,一个个至少都是先天之境,此刻正面色激动的树立在龙涎谷周围,小心警戒。
龙涎谷内道袍乌发、面色红润不逊色于十七八岁青年男子的歧晖,此刻双眉微皱、极为担忧的站几个银发童颜的老道士旁边,遥望着中心之处的一座竹楼。
在那竹楼之下,严达道士此刻着少有的面色严肃,手中几十年未曾出鞘过的玄微古剑,此刻在他右掌之中轻轻颤动,似是正蓄势以待、一触即发……
此刻天清地和,一派安宁。
星星点点的蒲公英伴着徐徐微风飘荡于龙涎谷内各处。
忽然!
几许青竹编织而成的竹屋极速颤动,众人皆可感知到其中有一道自在、磅礴的气息,沛乎充塞苍冥,连天接地,此刻正在发生着某种蜕变。
虚空中气流涌动,似形成了一个无底的漩涡。
大量的蒲公英,混杂着周围被吸来的草屑、沙尘、甚至是小块的石子,开始缓缓向那竹楼之上汇聚而去。
就好似这里,有一处黑洞渐渐诞生,此刻正在不断向内拉扯着天地万物。
韶光流逝,原先那浩大无垠的气息,此刻如由实转虚一般,渐渐的渺不可闻……
而伴着这过程,那气息却是愈发的纯粹凝实,甚至渐渐与天地相合,汲取天上地下的能量,成就自我一身。
远处的天际。
伴随着急速旋转的漩涡,这处本就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此刻天地间的灵气向这里迅速暴涌,隐约之间有一道模糊的白线浮现,仿佛钱塘大潮一般呼啸而来。
这是浓郁到近乎雾化,变得肉眼可见的,竟是那渺不可闻的天地灵气!
灵气如雾如雨,滋养着天地苍生,对于这些人最低都是先天境界的楼观道士虽然好处不明显,但看着竹楼外那迅速生长的青草树木,急速盛开的花朵,便可知其非凡!
朦胧雾气笼罩着这片天地,在其中的楼观道士虽本能的运转心法炼化其中的能量,但更多的却是手握兵刃,浑身肌肤绷紧……
众人隐约已知,守卫了这么久,竹楼内的那位祖师,如今已到最为关键之时!
不过须臾,一股庞大的吸力自石山上浮现,将蒙蒙灵雾尽数吸收,浓缩至一处。
轰隆!
天上不知道何时飘来一片乌云,有银白的电蛇霹雳在其中吞吐伸缩,炽烈的火花在乌云之中燃烧闪现。
轰隆隆!
电蛇未动,但一道闷雷却是自天空之中炸响,仿佛要将这天地尽皆炸为碎片一般!
旱天惊雷,必有不凡之物出现!
蓬!
竹楼顶端无声无息的化为飞灰飘洒,一个灰衣道袍,高大干瘦的老道人自其中一跃而出,飘飘然如腾云驾雾、逸然飞仙。
人影凌空踏步、举手长啸,声波震动入云霄,将乌云风雨都尽数驱散。
“入微冥冥元神出!天地原来一大同!”
沧桑低哑的声音,历经岁月的变迁和红尘的捶打,显得朴实而自然,隐约蕴含着一股莫名的韵味,牵引着在场的人,在他那枯老沧桑的声音之中,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
一十四个简单的文字,简单的声音,却似闪电般扯开了乌云,令阳光洒落而下,与青碧的终南山上那几许晶莹露珠一起,具化为七色的彩虹。
世间曾有过传言,武功到了极为高明处,武者一句话,一个字,或者一个眼神,都能化作功夫招式,展露自身境界,这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境界。
如一位大诗人所言的‘功夫在诗外’,用在武学道理上面亦复如是!
其间种种道理,即便此刻一朝踏入天人道途,天人交感之下,随口说出这句话的苏道标,自己也难以明白透彻……
乌云飘散,天晴彩虹。
老道人于高天之上,向着好似陷入顿悟之境的下众众人望去,其双目黑的深邃,白的澄澈,一黑一白,似太极两仪,旋而又互相融合,锋芒尽消,与常人再无不同。
下方几十上百人,上至自然飘逸,变得更加深不可测的严达道人,下及那些先天小道士,数百人之中,此刻由以竹楼内的一道气息变化最为巨大。
竹楼之内,赫然便是叶凝。
大唐的武学尤为重视精神修养,精神修养的高低,往往决定一个高手的武功水准。
邪帝舍利内的邪气,对于佛魔一线之间的二道而言,那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毒药,故此众人唯恐避之而不及。
但对于真正得了真传的道门高人而言,虽同样是个大麻烦,不容易解决,可一旦熬过去了,却可籍此反向淬炼、增长修为。
道门,道门,大道之门!
这几个字可不是乱说的!
……
叶凝本就悟性极高,如今他的精神、意志,饱经邪帝舍利内邪气的一番打磨,就好似原先的玉石原石,此刻经过打磨渐渐放出光芒。
再兼有三世之积蓄,和他身为苏道标的关门小弟子,先后又于苏道标有延寿、成道之恩……
因此对于这个自己一向极为喜爱的小弟子,苏道标可谓是毫不隐藏,倾囊相授,任他在竹楼之中感悟他于天人交感之处时,自身于天地合一时流露出来的道之韵味。
如此数月下来,不再被邪帝舍利延长寿元的苏道标在逐步的着手踏入天人之道,叶凝也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断加深积蓄,借他身上的道韵,感悟自身之道。
这一个月下来,外界众人只听得竹楼之中常有风雷之声大作,但有时却寂然无声,楼中的叶凝不饮不食,身形是日渐消瘦……
但精神却愈来愈旺盛,他本来神光内敛,但现在在那竹楼暗室中不需要火把,便可看清其中的一切。
在苏道标的引领下,在某一个月圆之夜,叶凝望着那古朴自然的竹楼,似可看见高天之上的明月!
于恍惚之间,他的心情古井无波,却是忽然忘却了一切,和这龙涎一谷,与这明月无分彼此,都成了天地的一部分!
以往他曾意外进入过天人合一的境地,不过那种感悟绝非是现在这般奇妙自然,这次能与苏道标同万物归冥合一,于他而言,着实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那一日,叶凝双手五指弯曲,勾勒着玄妙的手印,似乎隐隐演化者他对于这天道的感悟,他的身上也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缕淡雅的清香,无尘无质。
他的人,完完全全陷入一种空明、自在的阶段,“凝视”着天地万物,在这个过程之中,绵绵绵绵的先天紫气,自动的抽取天地间的灵气化为己用,使他的积蓄越发深厚。
从那至现在,直到苏道标成道之后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好似一道电光劈开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蓦然间,他听到了那风,呼吸到了那气,看到了露水在花瓣上滴落,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
他的体、气、心在这一刻都臻至巅峰,隐隐间空明自在,自己成为了这片空间、天地、宇宙最中心的那一个‘点’,天与地似乎以他为中心,又向外不断扩散出去。
即使这一刻五感尽失,他亦可清晰地感受这天地,这自然。
阴神乃是己身灵识之寄托,阳神则是合于天地虚空,与万物同在!
而此刻他可以感觉到,身上有一股阳刚、浩大的意志蓦然觉醒,似虚灵无质而有体有用。
聚则为形,散则为气,变化无方,甚至游离肉窍与天地之间,能汲取宇宙中某种极致的力量……
这是阳神!
此刻的叶凝,已是臻至天人交感之至境……
以己心体天心,用阳神汲取天地宇宙中极致的自然之力,此即为大宗师之道!
不过大唐世界终究非是玄幻,天地大宇宙之中的力量虽说浩大无疆,但对于阳神之道来说,却还是差之甚远,即便能够借用,也施展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来。
在此界即便是修成阳神,除非通晓特殊的秘法,否则想要汲取那来自于天地宇宙的力量,只能依靠冥冥之中的一线灵机。
唯有天人之道的大能,才能真正的,每时每刻都能动用天地宇宙之力!
…………
“呼~~”
“吸~~”
“不坏,不坏!”
此时依旧矗立于高空之上的苏道标,看着自家弟子跟随在自己身后一朝踏入大宗师之道,顿时忍不住畅快一笑。
当下他大肆吞吐天地灵气,原先那干瘪的身形,此时却是如充气般迅速壮大。
鹤发转黑,肌肤凝实,周身浊气迅速被天地元气冲散,一股好似稚子婴儿般的清香,缓缓从他的肌肤之中向外传出。
显然,先有邪帝舍利之助,后又一朝踏入天人道途,原先濒临寿元干涸的苏道标,目前暂时脱离了是濒临死亡的束缚!
天人强者,与破碎不过一纸之隔,其他的方面都已具备,所差的仅仅只是一个机缘而已。
然而这一线,差距不大,却是相隔天涯,真正纯凭自己不假外物参透的,据叶凝所知的,过去未来现在,也就一个无上宗师令东来而已。
舍此之外,古往今来却不知困住了多少道家高人!
第54章:群道欢呼苏无敌
韶光如水,悠悠而过。
龙涎谷之外,一个个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楼观道士们,此刻前前后后的缓缓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回过神来。
不过须臾,顾不得为自己实力的提升感到高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又喜又惊的仰望着高空之上的苏道标!
在楼观道历史之上,修成天人道果者并不在少数,可自家道藏殿中那几个冷冰冰的文字姓名,又怎比得上眼前这位一举踏破天人道途的祖师真身?
不要说是天人了,这些老老少少的道人就连宗师进阶大宗师,阳神第一次呼应天地所引起的异象,今日都是几十年来第一次看见!
大宗师,大宗师!
天下皆言大宗师之贵,因而将三位大宗师高高捧起,奉为神话,昔日许多楼观道的小道士还对他们不以为然。
认为凭借着自家楼观道二十几位宗师强者,区区散修,宁道奇要是敢来犯的话,自家的众多宗师一涌而上,定能将其乱刀砍死,再彰楼观声名。
可今日当他们在这龙涎谷之外看到叶凝沟通阳神,一举踏入大宗师之后,其身上之气势,迅速蜕变到一种聚散如意、无所不包的状态后……
一个个在喜悦、嫉妒之余,回忆起昔日的狂妄话语,额际更是不由吓得冷汗直冒
幸好那位散真人脾气好,也幸好他并不知道此事,否则他们这些小小先天修士,恐怕早就已经不明不白的死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在这一刻,不论是曾经名压天下数十载的散真人宁道奇,还是几十年来楼观道第一位踏入大宗师之境,同时也是最年轻的大宗师叶凝,都不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即便心中有着复杂心思闪现,但却很快的便一掠而过。
此刻所有人共同凝望的,唯有那高高在上的天人强者苏道标!
“弟子恭贺祖师证道天人,自此之后,益寿延年,仙福可享,必能打破虚空,飞仙而去!”
此刻外围所有的楼观道士齐齐稽手行礼,口中述说着喜悦的话语,心中却是震惊得无法言止。
毕竟他们因苏道标的一言而产生顿悟、修为大进,而苏道标自身返老还童的形象变化、气息变化、寿命变化,可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修仙之道,修身养命。
原来传说之中的神通妙法、返老还童、御空飞行……的手段神通并非妄言,而是修行到一定的境界后,便能自动获取的“福利”!
这一刻,在场的众人是无比激动的,这种激动甚至超越了他们实力增长所带来的喜悦,超越了他们的理智和智慧,这才让他们一同狂热的躬身行礼,口中高声呼号着祝贺苏道标的话语。
与此同时,有了苏道标这个实例高高的站在虚天之上,并在身上发生了种种逆着岁月生长的奇迹
在场所有人对于修仙成道的渴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对于自已能否修仙成道、对于自己所行之路的肯定,也达到了巅峰!
‘我要成仙!像苏师祖一样益寿延年,不老不死,掌控惊天动地的大神通!’
这一刻,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第一个瞬间浮起的想法,也是他们此刻从心底诞生的最大渴望。
这就好像是一枚种子,渐渐的扎根在那众人的心中,将会为他们开启一朵向道之花,引动和坚定他们的向道信念。
至于未来的未来,这枚种子最后究竟会成长到什么境地,这就要看天时地利,以及他们各自的发展了。
“起!”
高天之上的苏道标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落在下方之时,似是在关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似的,令得这些大大小小的道士们,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
须臾,好似已经将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在了心中,苏道标这才缓缓轻启朱唇,道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起”字。
“喏!”
几百个至少是先天境界的道士此刻齐齐起身,一同脸红脖子粗的长吼一声,宛若雷霆在这龙涎谷外炸响,声遏行云。
苏道标不急不徐的缓缓落在自家的竹屋之顶,看着下方的众人之时,声音温和。
“气态高昂、意志坚定、目光锐利……不错不错,都是我楼观道一脉的优秀弟子,今日得了这番机缘,往昔困住你们的瓶颈再不存在,望你们回去以后要多多努力修行,提高修为,早日入住龙涎谷!”
“喏!”
得益于苏道标身份、地位的衬托,他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略待赞赏的肯定,底下的楼观道士们却是纷纷精神百倍,红光满面,此刻的声音,再胜之前。
就好像刚刚苏道标并不是称赞他们,而是传给了他们一份高深武功似的!
苏道标温和的颔首一笑,似是对这些楼观道士非常肯定、满意。
“你们在这龙涎谷外为我护道多日,想必早已疲惫不堪,今日暂且先行回去,过两日贫道正式开坛**,传功授法,助尔等再进一步!”
“喏!谢师祖慈悲!”
一个个楼观道士浑身一震,再震,三震……终于忍不住放声欢呼,欢喜至极。
苏师祖当年便有无敌之声,此刻更是证道天人,足称是这天底下最强之人,天下第一强者,我辈竟也有机缘能听苏师祖开坛**?!
这真是天大的机缘,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啊!
若是能让苏师祖看上眼,再指点指点,传授几句武功法学,不敢说大宗师,他们这些楼观道精英,一个宗师境界肯定是跑不了的!
……
时至于此刻,歧晖方才从那狂喜之中回过神来,今次先有老师一举证道天人,再有师弟踏入大宗师之境界,自此之后,天上地下,我楼观道,还有何人可及?
道门之宗,道祖真传,这话说的,除了我楼观道还有谁能承受得起?还有谁有资格承受?
哈哈……
昔日田谷十老接替而出之时,我楼管道力压天下,今次师尊一举成道天人,我家师弟又修得了大宗师阳神之境,自此之后,天下间还能有谁敢与我楼观道为敌?
佛门?魔门?
还是有着几个小小大宗师苟延残喘,勉力支撑的天师道龙虎山,上清派茅山?
呵呵,那种寿元无几,根本打不了多久的大宗师算什么?我楼观道出了个二十岁的大宗师,别说打上一场了,就是打上了一天,也是绰绰有余,精神百倍!
即便如此,我歧某人猖狂了吗?自以为有个大宗师的,谁都不怕,老子天下第一了吗?
呵呵!
我歧某人都不用去搬楼观道最大的靠山,亲师父,苏天人,仅仅派出一个小师弟,就能让你们偃旗息胆,抱头鼠窜!
哈哈哈!
歧晖突然放声大笑,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多年积累下来的抑郁之气,只是此刻一朝宣泄。
从今往后,我楼观道就不再是“道门第一”,而是“天下第一”了!
天下第一这四字,当真是我楼观道最佳的形容词!
就是有些怀念啊,老夫坐了几十年道门之首的位子,突然就要换一换换,换成天下第一门之主,一时间还真有些舍不得……
哈哈哈哈!
……
欣喜笑罢,歧晖眉飞色舞的转身望向山谷之外的众人,“尔等且先回去好好休养,待得你们一一恢复到巅峰之后,本座自会安排人通知你们参与老师**!依次退下吧!”
“喏!”
谷外众人齐齐拱手,随后众人的目光在苏道标的脸上身上,再次扫过几遍后,方才昂首挺胸,满面桃花开似的,自他们来时的方向缓缓退去。
一时之间得益于这位天下唯一一尊天人强者的威严,众人虽是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开口与他人交谈,发泄心中欣喜。
可是为了在自家祖师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一个个还是尽力的合紧了自己想要开口的嘴巴,依次有序的离开龙涎谷。
……
在歧晖安排众多楼观道士退出之事时,他身边那几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早就已经抛弃了他,
同着前面的严达老道一起涌向苏道标,正向他询问突破天人境界的感受和想法。
苏道标徐徐自屋顶而下,看着众多狂涌而来的老道士,甚至夹杂着几个熟悉的师弟、师侄,便是这位当时唯一的天人大宗师,此刻也只能无奈摇头。
只能有选择的向着众人说一些他们能够理解的,有关天人大道的信息,不过为了他们不会形成识见障,他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并未细叙。
等稍稍过了一点时间,已经安排好众道士退去的歧晖,随后带着笑容,身影闪烁间便出现在了这一堆白须白发的老道士旁边。
在这一个个修为精深,道行莫测的老道士中间,就属已恢复中年姿态的苏道标与青年歧晖最为显眼!
“弟子歧晖,在此恭贺师兄踏入天人大道!”
歧晖遥遥一礼,尚未行罢,双眸已经微红。
“起来吧,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苏道标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前去将他扶起。
他知道在这些年里,因为老一辈和年轻一辈的楼观道实力断层,导致楼观道从当年说一不二的道门魁首,变得处处受人制衡……
自己这个徒弟承受了不少的压力,也倒迅速成长了不少……
虽然拘泥于宗门内务的原因,实力并没有多少提升,可人却是越发成熟,手段越发高明了……
哎!
第55章:八方风云动
“不苦,是弟子无能,对不起师尊和列位祖师,无法振兴我楼观道统……”
歧晖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在自己最为亲近的师尊面前,他彻底展露出了最为真实的自己。
一个有血有肉有缺点的人!
而非那个老谋深算,精通装逼之道的楼观道主!
“幸而师尊您及时出关,更是一举证道天人,成为这个时代数百年来第一人,而师弟在您之后又踏入大宗师之道,否则我楼观道,恐怕就快要被他们排挤得,连道门之首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不过现在,有着您和师弟,咱们楼观道统的地位不但稳固无比,甚至可以大肆扩张!”
说到这里,歧晖的面色忽然转冷,声音冰寒,“师尊,你可要为弟子作主啊!如今那化外胡门越发猖狂,根本不将我等老子道统放在眼中,
甚至妄图借助那道贼的力量,统御咱们道门,实现他们改朝换代的野心,这些秃驴,当真是狼心狗肺,无君无父之辈,着实该杀!”
“还有天师道,上清派……这些人当年一个个对我恭恭敬敬的,可是当师尊您闭死关之后,没过几年,一个个就好像觉得我好欺负似的。
如今更在道门之中四处篡取咱们楼观道的权柄,时至今日越发壮大,此事绝非吉兆!”
“除此之外,还有……”
…………
苏道标面色祥和,静静倾听着自家大徒弟向他大倒苦水的话语,心态沉凝若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与烦躁之感。
那几个围绕着他四下询问的几个老道人见此,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此时正好是苏道标与歧晖师徒情深的交流之刻,
他们在这里却是不大合适,也不好向苏道标询问天人大道,只好率先退了下来。
反倒是歧晖,那些老道士在时,他声音悲切,面容哀伤。
可在他们走后,歧晖却是在苏道标那种温和的目光下,将许多旧事向着自家师尊倾吐完毕之后,倒是像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老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旋即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另一边,在倾听的同时,对于自家徒弟所说的话语,苏道标这时也是在暗下细细分析。
有些地方该为自家徒弟出气的,那自然应该让大徒弟出口恶气,而不应该出气的,那苏道标也不会枉做恶人。
不过不论如何,楼观道的尊严都是不容侵犯的!
“好了,为师都知道了。”苏道标看着身旁的歧晖面上尴尬之声一闪而过,旋即却恍若无事一般,不由无奈的轻轻摇头。
“徒弟,你如今虽贵为楼观道主之尊,可武功修行之道却也不能放下,须知所谓的权柄权力,都不过是外物罢了!”
“就像你之前的遭遇,若你也是一尊大宗师强者,这天下又有何人敢小瞧于你?让你难堪,占你的便宜?!”
苏道标缓声说道,“如神兵利器,权力地位……这些东西都只不过是外物而矣,会随着时间和地点的转变而产生变化,甚至从你手中失去。
唯有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如知识、武功……才会永远的伴着你一同成长、变化,可以作为你一生的依靠和底气!”
苏道标目光炯炯有神,他看向歧晖时,澄澈锐利的目光就好像能够看透他的心灵深处每一个想法似的,令称得上是老谋深深的歧晖讷讷无言,却也不敢拒绝。
“师尊,我修炼还是很努力的,之所以一直修为进境缓慢,不是因为我修炼不努力,而是修炼的时间太少了,是楼观道内所需要处理的内务太多了……”
歧晖的声音在那通明的目光下越来越小,最后直至彻底消失,苏道标方才淡淡的道:
“天下武功,炼气之法无非动、静二势,只要明悟其中真义,无论是行走坐卧,还是处理公务,皆可修行……
此外,如果你如严师弟那般,真正的喜欢上修行、喜欢上那种蜕变升华的感觉,即便你再忙,你也可以自行找出或者组合出,合适的时间修炼武功,还有……”
还不待苏道标一一说完,听得满心无奈的歧晖,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语,“师尊,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努力修炼,早日追上师弟前进的步伐!”
“嗯。”苏道标颔首,“这件事我肯定没有时间去督查你的,不过你放心,在咱们楼观道之中,清闲的长老还是很多的,我会找时间让他们代替我检查你修炼的情况的。”
“弟子明白。”
歧晖叹息一声后,便坦然应了下来,他知道自家师尊就是这个性子,平生说一不二,而且这也是为他好,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
“对了,师尊,师弟呢?”
苏道标抚了抚胡须,转身望向竹楼,望向楼内那个一举将他推上天人境界的青年道士,目中满是亲近与谢意:
“你师弟先前进入顿悟境界之中获得了莫大的突破,这才一举踏入阳神境界,如今正在梳理自身的武功,还要一点时间才会出来。”
‘啊?怎么还不出关啊?!’歧晖心下暗暗叹息一声,‘师弟你再不出关,师兄我可就要完了……’
“对了,今日恰好出关,又需为青玄护法,此刻正好无事,就让我来看看你现在的功夫水准,来吧!”苏道标淡淡的望了一眼终南山之北,慈航静斋所在之处。
不过须臾,他便回过头来,向着歧晖微微一笑,悠然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直听得歧晖面色一僵,心中虽是暗暗叫苦,但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敢在心中暗暗腹诽。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师弟,你快点出来啊……’
………………
终南山北,云深不知处。
在那里的某座高峰之上,被一位机关建筑大师,营建了一座座隐藏在飘渺云雾之中的宏伟殿堂,四下白云缠绕,建筑中透露着浓厚的佛门气息。
那里神秘而又壮观,好似仙界的宫殿堕落到地界山峰之上一般,虽是辨得不大清楚,但大致应该是佛寺。
其中居住着若干容颜美丽,身上自带着一种“仙化”气息的“仙女”……
在那一重重大门的身后,又有一座清丽佛寺,佛寺中居住着一个潜心修行的带发女尼。
此际,也就在苏道标一举踏破天人大道,引起风云变色,雷霆呼啸之时。
一位身着僧袍,手捻佛珠的俏丽“女尼”,忽然转身抬头,身影闪烁间踏出佛寺,遥遥向着龙涎谷方向望去。
“如此庞大的气机,浩渺通达天地,勾连大道……唉……世间至此多事矣……”
她那丹红的朱唇,檀口轻开,整个天地都似因她出现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
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女尼”一袭僧袍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洒然如仙。
她的面庞莹润无瑕,美的好似镶嵌了一轮明月,那悠悠拂来的清风,卷起几缕发丝,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无论她在哪里,她的“降临”都会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但她的“美”却绝非“艳”,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就好像天上月宫当中的仙子,忽然降临凡间。
只是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这种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确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的。
此时此刻,伴着那略带忧愁无奈的话语,这女尼那青丽的秀眉轻轻皱起,丝丝忧愁缠绕在其眉羽之间,令人心折。
若是能知晓她此刻所担忧之物为何,恐怕不但是少年俊杰,便是中年、老年英豪,也肯为她心折,愿花费一切代价,只为博得这佳人一笑!
女子的容颜气质臻至这个地步后,始知佳人倾国之言、苏妲己与褒姒的故事,并非妄谈,而是真实!
…………
江西,深山丛林之中。
一间茅草泥屋依山傍水而建,简单而又自然,其间居住着一个道人,道人心中开朗,喜爱自由,常涌南华,此间山水田园之乐,令他得而忘返。
此时原本应该是那道人诵读南华经的时间,然而此刻的他,遥望着终南山方向,却是早已忘记了此事。
道人峨冠博带,领下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躲开更是伟岸如山。
此刻他虽是凝神遥望远方,却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前方仍有路?原来路是如此,该这般行……过去的那一步,倒是我行错了……”
遥望着北方那一道弥天盖地的气息,好似擎天之柱一般顶天立地,旋即又消散于天地之中,道人欣喜不已。
伴着他口中的话语,先是迷茫,后又欢喜,再又叹息了片刻后,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但道人身却的气势却是愈发的高昂,目光越发凌利,甚至浑身那浩大“虚净”的真气,此刻都仿佛纯正了些许……
“这个方向,莫非是那位苏无敌一举踏破了天人大道?在前方道路被迷雾笼罩之时,能有人斩破迷雾,高居于前,当真是我辈求道者的大幸!”
叹息的声音,最后竟是带上了丝丝庆幸与渴望,“终南山……或许是时候再去一趟了!”
…………
岭南宋阀,磨刀堂内。
宋缺手抚他名震天下的天刀,感知着终南山那道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的浩大气息,五指在刀锋之上轻轻弹击。
铮铮的清鸣之声伴着愈发高昂的刀气直冲九霄,声震岭南,引得无数宋阀高手,回首遥望磨刀堂,心中惊愕莫名。
虽不知究竟,但却隐约知晓,这是自家阀主,跃跃欲试,即将挥刀砍人的前奏!
第56章:朝廷
大隋朝庭。
西苑,又称会通苑,它是史上最为华丽的园囿之一;北至邙山,南抵伊阕,周围二百余里,据记载,其内造十六院,屈曲周绕龙鳞渠。
因萧皇后喜爱牡丹的艳丽堂皇,易州专程进贡了二十箱上等的牡丹,皆便植于西苑之中。故而萧皇后常常流连于西苑,因此洛阳牡丹始名闻天下。
时正春夏之交,牡丹园中,数百株牡丹发蕊齐放,五彩缤纷,蔚为壮观,蒙蒙的细雨撒落在硕大的花瓣之上,更显的牡丹娇艳欲滴。
在牡丹园深处的一处凉亭之中,精干壮硕的杨广,此刻双眸愈发幽深,而面色苍白,其体内的真气较之当年,更显浑浊混乱。
他一身常服,眉宇间隐隐有死气缭绕,在其下手方则矗立着一位青色官袍,头戴高冠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的身材有些枯瘦,头发花白,五官与样貌都普普通通,规规矩矩下,好似后天雕琢而成,于他那原本平凡的身形中,倒是添一分神秘色彩。
在他的身上,最为吸引人注意的,则那单薄身形中透露着的无尽落寞,和带给人的一种难以忘怀的孤独之感。
除此之外,其一身气度凝然,更胜那些饱读诗书的鸿儒。
再兼杨广与他交流时所站的位置、角度以及神态、语气,更可知此人的手段之高超,能力之卓越,深得杨广看重。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此人姓裴名矩字宏大,乃是杨广最信赖的臣子之一,曾为大隋立下过赫赫功劳。
他曾参加大隋一统天下的灭陈之战,曾以三千士卒对恃岭南,击破俚帅王仲宣等……
又曾受隋帝之令,多年经营西域,打击吐谷浑,并用计分裂突厥,乃是大隋为数不多的有能之士,也是这一次出兵高句丽的第一个提出者!
随着第一次和第二次亲征高句丽的失败,大隋朝庭之内再无敢擅言与高向丽开战之事,然杨广平定高句丽之心不死,因此在今日下令召裴矩前来商议三征之事……
按道理来讲,如今的大隋内部义军四起,各大门阀也是蠢蠢欲动,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在这等危急关头,杨广绝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耗费国力,只为争一口气。
因此,杨广的这种想法,是许多忠心于隋朝的文臣武将所质疑和极不赞同的。
对于这些忠心于隋朝的大臣而言,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来看,杨广的此举非但是大错特错,而且有可能一着不慎,便导致江山倾覆!
可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站在杨广的角度来看,他亦有着他难言的苦衷他不得不去打这一仗!
在这个时代,整个亚洲都是以中原为核心,历代王朝都往往自称天朝上国。
何谓中原?
及中心、平原。
也就是天下的中心,最富饶的土地!
所有人的认知局限于这个时代,最多也就有着东亚这一区域的模糊形象,突厥、大隋、高句丽、东瀛、土古浑、天竺以及其他一些小国家,加起来就是整个天下。
而在这其中,大隋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霸主,占据最富饶、最广袤的土地,是整个已知的国际秩序的领袖,其地位就如同水星的灯塔国一样是世界的老大、秩序的制定者!
无论什么时候,有人就有竞争,在这个时侯,隋朝刚刚结束缠绵数百年的分裂,昔日五胡乱华之事,距今并不遥远。
对于这个龙头老大的地位和身份,此时的隋朝坐得并不安稳,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老大的权益与尊严,确保其他人都得在他制定的国际体系下安静听话。
有“天底下”最强大的武力支撑,必不可少!
正所谓乱世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在杨广第一次准备亲征高句丽之时的局势,就如水星上伊啦ke之类的国家不服灯塔国的管教,在暗里动些小手脚,公然质疑他的地位……
对于那个时候龙头老大之位坐的还不稳的隋朝、杨广而言,此事他是万万不能忍受,更绝不可能后退的。
特别是这小小高句丽,还对隋朝统领“天下”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无论是为了杀鸡儆猴还是稳固地位,高句丽万万不能留,即便是留,也必须先正大光明的向杨广表示臣服……
为了巩固地位,表示自己龙头老大的威严,水星上的灯塔国就将伊啦ke打服了,而距那时相隔数千年之久的杨广,同样也下定了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高句丽打服!
即便国内局势再不稳,可为了自己龙头老大的地位,天朝上国的身份,甚至于整个华夏大地,杨广绝不能退!
因此在一征高句丽之时,杨广动用了史无前例的整整一百一十三万大军这一百一十三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是战士,更多的还是辅助兵和平民。
之所以动用这么多的士兵,杨广的本意根本就不是灭了高句丽,而是彰显武力,让高句丽不战而降。
为此他在各大军队中都设立了受降使者,一旦高句丽请降,隋军就得停止进攻!
而高句丽之中亦有能人,他们的军队恰恰利用这处破绽,在情势不利时候,多次以诈降获得喘息时机,以至于最后反杀大隋!
总体而言,杨广此次在政治上是正确的,但在军事上却是错误的,因此才一把将他拖入泥潭,导致耗尽大隋国力,已至于隋朝之国。
不过,所谓欲戴王冠先承其重,坐了这个位置就必须担负这个位置的责任。
不光杨广如此,后来的李世民也是如此,他同样也是三征高句丽,也没有把它打服,然后他儿子上任后继续,终于在唐高宗手上才彻底收拾了高句丽。
原本的历史上,自隋朝之初,到唐高宗之时,近百年时间,华夏以灭亡了一个王朝的代价才解决这问题,
彻底确立了自己在这“天底下所有土地之中”天朝上国、龙头老大的地位,为未来的天朝上国之身份以及“开元盛世”的出现,奠定了外部基础!
若仅仅站在华夏内部来看,杨广两败之后,朝纲不稳,居然还丧心病狂的去攻打高句丽,这绝对是发了疯,脑子出了问题!
但站在世界的角度上来看,他以耗尽一个王朝气数的代价,却是真正的遏制了一个威胁性极大、正在居于上升期的高句丽的发展,令这个国家虽然三战三胜,却也再也不可能威胁到中原。
为日后彻底瓦解高句丽这一危险奠定了基础,从而促进了盛唐的出现,足可谓是功在千秋。
只不过这一点,在这个时代却是没有几个人想得到,一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另一个就是因为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还只是停留在华夏之地,远远没有想过整个世界,这是眼光与认知的低浅。
杨广做这决定,本身其实是相当正确的,他的眼界和目光一如从前,从未发生过变化。
这不是他昏庸过头,而是真正的英明,是其本身有着不得不做的理由!
事实上,历史上任何后来者看似昏庸的决定,如果在当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大都有着不得不做的理由。
而且实际上,这时候隋朝虽然内部不稳,也远远未到瓦解的时候,杨广手里还有着相当一部分力量,可以保证自己的统治!
只是这一力量后来大多都消耗在与高句丽的战争中,以及高门大阀的叛乱和对隋朝积蓄的分刮掠夺。
从大唐双龙传以及历史来看,佛、道、魔、世家大族共同背叛,连战高句丽的失败……这是杨广一开始所没有想到的,也是其犯的最大错误,从而导致他毁了整个隋朝!
特别是在现在,两战连败,国内局势不稳,“天下”龙头老大的地位和威势已经塌了大半,杨广已经彻底势成骑虎!
无论是从国内还是国际来看,他也再不能罢手了,否则他以后拿什么来震慑国内的乱局,心思诡谲的各大势力?如何整顿国际秩序?
于是最后三战之下,他虽然打服了高句丽,但也生生耗死了自己!
…………
杨广和裴矩原本正在思索迅速平定高句丽,再回返过来,掠夺高句丽之一切籍此反哺大隋,镇压国内动乱的最佳方法。
可就在某一刻,感知着天地间一股宏大飘渺,如仙如神的气息,诞生于终南山之后。
这一帝一臣二人,几乎是同时色变,双目之中冰冷与无情之色一闪而过,旋即转身遥望终南山。
不过片刻后,杨广与裴矩又几乎是同时回首,望向对方,如此默契,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不过须臾之后。
裴矩一改面上沉重,反而以郑重、欣喜的口气,长身向杨广长施一礼,温声道:
“臣,裴矩在此,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欲征高句丽,而此刻终南山却正有天人出世,此可谓大吉之兆矣!”
杨广闻言不由一怔,但他们君臣二人合作已久,彼此之间极为了解,再加上他亦是一个极聪慧之人,因此不过转瞬,他便恍然。
“嘿嘿,想不到青玄那小道士当年还真没吹牛,不过区区数年,这条路还真被苏无敌给走通了!
不过,宏大所言正是,天人强者数百年难得一见,此时楼观道有天人出世,正是我大隋国势正盛,国运沸腾的征兆……”
“陛下龙章凤姿,天日之表,自得天地护佑,您先前还担心争伐高句丽之时,傅彩林和佛门、各个世家等势力的勾结与影响。”
裴矩一脸无害的笑道。
“如今天人强者上映天地大道,下合我大隋之国运出世,定是我朝守护之神,为了镇压着群魔乱舞的纷争天下,和四周的对我大隋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而出世,陛下当为楼观道贺之!”
杨广深深的望着裴矩,目中幽暗深邃之色愈发浓重,“不错,正是如此!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种种阻碍,尽可化解,覆灭高句丽之战,在此一举!”
“传旨,朕闻“仙都”终南,有神人出世,手掌神通,为平乱荡魔而生,公正无私,至真至圣,利国惠人,多行善举,
百姓皆知其贤,得其助益,其德行圆满、功德无量,天下景仰,当为“隐仙显化元妙至仁济世真君”,执掌道佛二门!”
“陛下圣明!”
……
第57章:国师之位
吱呀、吱呀……
叶凝自那竹屋之中缓缓推门而出,时至现在,其周身之气机已经圆融无碍,那澄澈的眸子向外微微一扫。
下一刻,一步迈出,他便来到了苏道标与歧晖二人的身边,扬手示意:“师尊,师兄。”
“嗯。青玄……为师昔日收你为徒时便知道,你是天生的道子,天生向道之人,自幼早慧,非是凡人,未来必能做下一番经天纬地的功业!”
苏道标拂了拂自己那乌黑的长须,他只是轻轻一望,立身于天人境界的他,便立刻发现较之于以往,叶凝在心灵和境界上的蜕变。
“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苏道标极度满意的叹道。
“但为师还是想不到,不过区区双十年华,你竟不但走到这一步踏入了阳神之境,更是在道业上面有着这番境地,就连为师之所以能成道,都是倚靠于你……”
“师尊何出此言。”
叶凝这幅相貌虽比不上潘安、宋玉之流,却也称得上是英俊二字,此刻随着他修为境界和武功的提升,如今只是唇角微笑。
却是将他的容颜和魅力再次提升了一个层次所谓上善若水者,水柔而韧,不外如是!
“若非师兄昔日收养,师尊当年倾心教导,弟子虽有微末小智,可又如何能修得今日这般功果,于行走江湖之际接连得下这些机缘?此之种种,皆发于前因。
师尊能成道,自是师尊之能,弟子所能做的,不过是为师尊察缺补漏罢,着实不足为道。”
歧晖摇了摇头不赞同的道,“小师弟勿要如此,师尊能成道,第一自然是师尊才华高绝,钟天地气运,不过除此之外……
自然就是师弟你的功劳了……你师兄我才是没什么本事,全靠躺在功劳簿上吃你和师尊带来的红利。”
苏道标微微颔首,表示对歧晖前半段话的认可,至于他的后半段话,苏道标却只是付之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事情放在心中即可,无需说出!
“行了,你们三个歪歪叽叽的,到底有没玩完啊。”
另一边面色红润的严达老道士不耐烦的收起长剑,他这三年仿佛是逆生长一般,愈发的……有活力了!
“你们两个小辈,该去哪就去哪,别在这里挡着你师叔我。”严达老道一跃而起,就是眨眼间便从六、七丈外来到了苏道标的身边。
他拉着苏道标的道衣长袖,好似小孩一般欣喜与渴望,“师兄,你再和我说说天人之道,说说你是怎么踏入这一步的,在突破时又有着哪些感受……”
对于自身踏入天人之道的种种感受,这本是隐秘至极的东西,诸多前人踏入此等境界,哪怕是告知自己的亲传弟子,也往往玄之又玄,引经据点。
为的就是不让他人窥破自己的武学根本奥秘。
但时至现在,当年互相扶持、振兴楼观道的田谷十老,如今除却严达和苏道标之外,其他人人在近些年来早已一一撒手人寰……
在岁月这把无情大刀下,二人彼此之间的关系倒是愈发亲近。
因此苏道标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便没有说什么,他也是一个潜心向道的道人,而且曾经被困在天人之道前十数年,自然知道自家师弟此刻心中的想法。
因此他稍稍思索了片刻后,便将自己近些年来的历程和变化,向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师弟与战友缓缓道来。
……
“对了师兄,我这几年一直在闭关修炼,却是不知石龙和鲁师近些年来如何了,还望师兄告知。”
一旁望着苏道标和严达叙述天人之道的叶凝与歧晖,在这个时候却是互相交谈起来。
苏道标此番叙说的天人奥秘虽是道家至理,但在场的这二人却几乎同样的,听若未闻。
只因苏道标此时所讲的这一段感悟,乃是大宗师巅峰到天人境界的种种奥秘,在这一段感悟上,苏道标个人的痕迹实在太重,贸然听之行之,对有志大道的二人而言,并无太大的好处。
严达老道之所以听到如此如饥似渴,一个是因为苏道标确实非常熟悉他,因此在他缓缓讲述之中,也是渐渐的将“这段感悟的主角”向着严达偏移。
再则就是他毕竟已经很老了,即便是有着邪帝舍利内的元精相助,可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想将要踏入天人大道,其机会实在太小,因此这段感悟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而歧晖与叶凝,则不然。
……
歧晖望了一眼苏道标和严达,随后温声道:“师弟你眼光真不错,石龙道心道性都是上乘,虽然前半生蹉跎,但未来之成就,却未必在我之下。”
叶凝一怔,他倒是没想到,自家这个心气极高的师兄,居然会对石龙有这么高的评价。
见得自家小师弟一脸诧异,歧晖哑然笑道,“师弟你却是不知,除了如你这等妖孽奇才外,咱们道门中人其实很少有那种在前半生就光耀世间的弟子,
石龙虽然前半生浮沉蹉跎,但却已经磨砺了出了一颗道心,以后再经过一番打磨,却是更易悟透虚妄二执,斩断俗缘,一心求道。”
闻言,叶凝稍一琢磨,似乎倒还真是这样,好像一些传说之中的道祖仙人,基本上都是半路出家,大器晚成……
至于自己,不说也罢!
“师兄,那鲁师呢,鲁师这些年来可有所获?”
自鲁妙子真正拜入楼观门下之后,叶凝二话不说便给了他一张地图,请鲁庙子为他寻找惊雁宫战神殿。
基于这个时代并没有留马平原和千里岗这两个地名,叶凝只好用笨办法,根据原著中曾经提到过蒙古一万大军疾行三日三夜从汴梁赶到惊雁宫。
再结合汴梁的位置和大军的行走速度,叶凝又花费了一番功夫这才确定了惊雁宫的大体范围,只是这范围仍是极大,
再兼之惊雁宫的特殊性,更是极难寻找,无奈之下,叶凝只好将之拜托给了鲁妙子。
“你自己画的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哪有那么简单。”
歧晖收起楼观道再得一“道种”之材的喜悦,摇摇头无语的道,“话说这惊雁宫是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关注?”
叶凝也没有太过失望,他自己在地图上画的圈,他自己自然清楚,当下他理了理思绪,沉声道:
“惊雁宫是一座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秘建筑,年代极其久远,据传乃是我道门先贤广成子证道之所,藏有传说中四大奇书之首的战神图录,以及破碎虚空之秘。”
“嗯?”
歧晖瞪大了眼睛,不,不只是歧晖,此刻甚至连苏道标和严达都不由雄躯威震,用震惊至极的目光,带着浓浓疑惑望向叶凝。
待见他微微颔首以示所言非虚后,歧晖更是忍不住摇头叹道:“你小子知道的好东西还真不少,而且……还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自家师弟的信誉,自然是有保障的,再加上他前次出山后,回来时所带着的收获,更是令其人在诧异之余,心下却是忍不住生起丝丝相信之心。
叶凝笑了笑,歧晖等话语自然落在了他的耳中,但他却并未回答,也无需回答。
真要说起来,他为什么知道这个消息……他还真说不清楚!
………………
数日后。
歧晖一身紫金道袍,在数位白须白发、面授红润的老道士的簇拥下,神色肃穆庄严,不疾不徐的从龙涎谷而出,向着谷外的玄都观一步步行去。
他们刚刚来到道观门口,一个身穿绛纱单衣,白袜乌鞋,在单衣内襟领上衬半圆形的硬衬雍领,头戴七旒三串的冠冕的中年男子,就不顾诸多道人拦阻,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歧真人啊,你总算来了,你可是让崔某好等,这要是耽误了皇上大事,我就算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那人拉着歧晖的手高声动苦。
此人姓崔,名凤举,乃是隋炀帝派遣而来的礼部官员,专司迎奉各道家高人之事。
歧晖拉开了崔凤举的手,哈哈笑道:“崔大人你不必心急,贫道这不是来了吗!吾师尚在闭关修行,一时半刻无法出关接驾,崔大人若要有要事,可直接告知贫道。”
“这……哎,好吧!”
崔凤举微一犹豫,可当他看着歧晖那坚定的表情,最终局促了片刻后,还是应了下来。“楼观道士,歧晖接旨……”
崔凤举从香盒之中取出圣旨,揭开一层层的包裹,看着已经摆出香案,低头行礼的歧晖,他缓缓将圣旨打开,沉声开口说道。
“门下:
“朕钦承命历,思惠黎元……严祀事以拳神祗……肃清醮于斋坛,天垂宝篆,膺录见,射受丹书……探微言于六籍之中,将兴起于斯文,爰缅怀于……
朕闻“仙都”终南有天人出,公正无私,至真至圣,利国惠人,多行善举,其德行圆满、功德无量,天下景仰,当受“隐仙显化元妙至仁济世真君”之位,为一国之师,执掌道佛二门!
斯有小国之民傅彩林,不尊王化,屡抗天兵,自号天下第一剑客,蝼蚁之心,夜郎自大,然其刺王杀架,无恶不作,愿国师取其之头为祭,以祀神明,祈寿延康……
即刻施行!
大业一十二年四月六日。
中书令臣卢光宣
中书侍郎臣郑荣奉
中书舍人臣崔凤举行
奉敕如右,牒到奉行。
大业一十二年四月六日。
侍中臣李
黄门侍郎巨裴矩
给事中巨王烨”
歧晖闻得此言,顿时连连行礼,他双手高举过头,感受着绣着五爪神龙的明黄圣旨落入自己的手掌,歧晖面色红润,声音宏大欣喜:
“吾皇圣明,臣,歧晖,接旨!”
第58章:下山
龙涎谷。
月满长空,已经修复完整的碧青竹楼,在月夜之中显得静谧而富有生气,徐徐清风东来,吹皱一潭春水,花香四溢。
月夜下的跃龙潭,倒映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就像给一位美丽的女子蒙上了一层轻轻的面纱,使得这女子既含羞,又神秘,但却骄傲的任君评头品足。
朦朦的水汽盈盈而上,在柔和的月华照耀之下如烟如雾,使得龙涎谷内的众多竹楼如在仙境一般,飘渺、悠然。
歧晖踏着清丽的月光,面上早已不见欣喜,而是双眉紧皱,不大不小的步伐,时而前进,时而驻足,就如他脸上的面色一般,透露着一股踌躇与迷茫。
“进来吧!”
悠悠月色下,清风徐徐自竹楼送来三字,其音沉稳而又平静,仿佛蕴含着一道神秘的魔力,轻易抚平了他思潮起伏的心田。
得了这三字,歧晖蓦然失笑,也对,如今师尊已经出关,只看近些时日那一尊尊来自各门各派的宿老、宗主的拜山帖子……
就可知楼观的声势与力量,早已远非过去可比,如今的行事手段和他的态度倒也该改一改了!
天下第一强者,这一代的天下第一位天人,在终南山,在楼观道!
天下最年轻的大宗师,潜力最大,但战力却并不逊色于他人的大宗师,在终南山,在楼观道!
默默的将那两个名字放在唇舌间回味,歧晖露出一抹似喜似悲的笑容,旋即昂首挺胸,步履如云的向着竹楼行去。
这虽不是第一次,但却是首次令他这般沉重的认识到了武力的力量!
昔日即便他多方斡旋,也只能勉强保持楼观声势不堕,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来自于他自己,又有几分来自于龙涎谷内隐居的众多宗师。
即便是他,也不……清楚……
但此刻伴随着楼观道先出一位天人,再出一尊大宗师,不只道门第一,甚至天下第一的称号,无需他动嘴,就有人自动的奉上门来……
相较之于他前半生在政治这个大泥潭中的挣扎,那又是何其可笑、何其无奈?……
“痴儿,痴儿!……修道性要顽纯,毋用乖巧。须将心放在何思何虑之地,不识不知之天……”
竹楼上篆刻着的通道二字,此刻在月夜下隐隐反射着某种隐秘的光泽,超然而又深邃。
“居尘世中应酬,最是妨道。人能于尘事少一分,道力即进一分。幻缘不破,终无着处。”
沧桑刚劲的语音悠悠而来,但却似不着劲一般,只在歧晖的耳畔响起片刻,便随风而散。
歧晖浑身一震,须臾后方才恢复如常,至于他心中究竟作何想法,又如何去行,外人却是不得而知。
片刻后,歧晖仰望着“通道”二字横匾,再回想着自己的那位天资妖孽的师弟,虽在江湖中闯下了偌大声名,但却能说放就放,一连数年在这寒山竹楼,静心修道……
他的目光稍稍沉默了些许,方才缓缓踏入门内。
“师尊,师弟,一切尽如您的所料,只是杨广不但送上封号,更是欲加封您为国师,楼观道为国教,统领大隋境内佛道二门,不知师尊是同意,还是……”
端坐在蒲团之上静心修行的苏道标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向着身后另一侧闭目修行的道人开口询问:“青玄,你怎么看?”
“师尊,隋室气数已尽,此事已成定然,纵然杨广能改天换命,想出解决之法,但隋室之家底,却早已败坏一空。”
稍稍沉默了些许,一个较为年轻的道人闭目不动,只是嘴巴微微开阖,传出几句话语。
“不过,那些和尚们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想来师兄也是认可的不依国主,无以成法事!师尊可接封号,但却不可受实职!”
歧晖顿时眼前一亮,“师弟所言正是,如今杨广骑虎难下,能助他一臂之力者,也就只有咱们楼观道了,无论实质虚封,
只要接下,就代表咱们有合作的意思,既是如此,只接虚封不但与隋室牵扯不大,而那些实际权力杨广却也断断不敢少上分毫!师尊!”
“唉,既是如此,那就按你们说的去办吧,不过我这把老骨头可没时间和力气给他出力了,接下封号之后的麻烦,你们师兄弟得自己处理。”
苏道标淡然道,“只是你需谨记:四大威仪皆是假,一点灵光才是真。晦藏灵明无多照,方现真如不二身。”
“是!”
歧晖闻言,不由一怔,细细一品,此二十八字,实乃是道家修行真法。此一点,如剑上锋,如石中火,一现即去。故修养家,要养圣胎、孕婴儿者,此也!
叶凝自蒲团之上悠悠而起,看着神思飘渺,静心参悟这二十八字秘诀的歧晖,不由笑道:
“焚香烹茶,是道也。即看山水云霞,亦是道。胸中只要浩浩落落,不必定在蒲团上求道。师尊,且看弟子往高句丽一行,大兴我楼观一道,再来回山伴您修行!”
言罢,也不带待苏道标回答,他便携着歧晖,步若乘风,缩地成寸,转瞬变出了通道竹观,悠悠向着玄都观行去。
………………
崔凤举前来宣旨,自然并非仅有他一人,伴着他前来的除了一众随从宣旨的吏员外,还带着一队骁果军精锐护卫,以及杨广亲乘的御辇,以示诚意。
崔凤举能得隋炀帝信任,多次派遣他前去邀请道家高人讲道,他自然也是有几分能力的。
这御辇并不奢华,但一应配置皆是顶级,车厢自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是极为宽敞,纵然叶凝与歧晖一同坐入其中,依旧颇有所余。
在二人之间,崔凤举更是摆放了一张固定好的桌子,其上燃着上好的檀香,让人头脑不禁为之顿感清明。
桌子上还放着一壶清茶,乃是上好的龙井。
除此之外,在靠近两边窗户的暗格之中,竟是还存有几卷大内收藏的道经,皆是道门先贤亲自撰写,文字、注释一一分明。
可供叶凝与歧晖观看道经,顺便于此之中谈玄论道,打发时间……
给叶凝二人驾车的乃是杨广御用、技艺高绝的马夫,驾起车来虽然迅捷,但却平稳无比,一点也没有颠簸之感,一路上松木长桌上的茶竟不曾溅去一滴。
时值此际,天下虽乱,但挂上楼观道和大隋精锐骁果军的牌子,在这长安洛阳附近敢招惹的,还真没几个。
于是乎叶凝二人或是在御辇内静心修行,或是讨论天下局势,细说各地风情,一时间倒是好不快哉。
论见识之多、广,叶凝不如歧晖;可在道经等诸多方面,叶凝的一些独特看法,却也让歧晖不由眼前一亮,深觉自家这个师弟,果真妖孽、非凡……
一天天的时光如流水,御辇迅速出了关中,际此清晨,浓浓晨雾弥天盖地,众卫士虽有修为在身,却也难见三五米之外的山石,因而一个个都提高了警惕。
突然,原本正在御辇之中与歧晖谈论道德经的叶凝忽而转首,带着一丝冷笑的凝望向车外。
“师弟,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歧晖顿时疑惑的问道。
叶凝眸子中冷光一闪,声音冰冷的道:“没什么,师兄勿忧,只是佛门有几个老秃,藏在这雾中装神弄鬼罢了。”
歧晖闻言,不由面色一变,自家师弟的性子他可是相当了解,能够被他称为老秃的和尚,定然相当厉害,绝非无名、无能之辈!
“谁敢再此阻我楼观道行事,难道不怕我楼观天人杀上门去吗?”
歧晖的声音中不无疑惑,但等叶凝一只白玉无瑕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的背上后,一切尽皆了然。
绵密如紫霞的真气汹涌如江河般灌入他的体内,流动于耳窍风府等窍穴之中,增强他的感知与听力,随后的所感所知,令他顿时大为惊骇:“佛门的四大老秃?”
四缕声息若有若无,似有人在薄雾中急掠,气息极为悠长,显然乃是不世高手,歧晖的“四大老秃”四字一出,四条身影顿时不由一震,随即缓缓停下,却是已经距离御辇不远。
“阿弥陀佛。”
定下来的四僧同喧佛号。
四僧声音不一,声调有异,道信清柔,智慧朗越,帝心雄浑,嘉祥沉哑,可是四人的声音合起来,却将各自的功力连成了一个整体。
四僧年龄极大,每位老僧都有近乎一两个甲子左右的修为,此刻联合起来,一身功力已然近乎八个甲子!
其一开口,便如暮鼓晨钟,震荡虚空,有佛门真言之力相随,裹挟着他们的降魔之能,随着佛号长喧,似可把深迷在人世苦海作其春秋大梦者惊醒过来,觉悟人生只是一场春梦!
至少在护卫叶凝二人前去洛阳的崔凤举以及吏员、骁果卫士看来,这功效似乎恰恰相反,简简单单的四声佛号在他们的脑海之中来回冲撞,不过须臾,便令他们全数乖乖昏倒。
嗖!
一缕细风穿破冷雾,御辇之中便只剩下歧晖和一句淡淡的话语。
“师兄且在此中等候,待师弟打发了这些老秃,再与你来详谈道德之道!”
矗立于御辇一角之上,叶凝目光如电,划破薄雾,在这片白蒙蒙的天地中,百丈之内,他尽皆看得分明透彻。
御辇之后,也是他目光所向的是一位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的老僧。
御辇之左的那人,一身棕鸟袈裟长披,身材挺拔,须眉皆黑,一脸悲天悯人之态,双目闪耀智慧之极的光芒,好似得道高僧。
御辇右边的那位白眉过耳,长须直及胸腹,脸上肌肤却是青春嫩滑,头顶光秃,整个人透出一片安逸神态,看似和善可亲,手捧一壶,好不惬意。
而在他身后,即御辇之前的一僧,枯瘦黝黑,身披黑色僧袍,手执木鱼,眼神精芒一现即逝。
这四个秃驴之中,就数他的气势最为宏大,给予叶凝的压力也是最大。
四人只那随便一站,便如菩萨塑像一般,似动非动,融于天地之中,封死了御辇中人所有可以逃走的道路。
“贼秃好胆,竟敢阻拦御驾,官道之上打昏官员,骁果卫士,欲要围杀圣上所宣召之人,道信,智慧,帝心,嘉祥,你们四个莫非是要代表佛门,扯起造反吗?”
第59章:四大圣僧
与叶凝面对面的帝心尊者神色不变,平和的说道:“若起精进心,是妄非精进。若能心不妄,精进无有涯。
贫僧岂敢乱起妄心,只是昏君误国,害人害己,还望楼观道的诸位能够明白这一点,回返终南山而已。”
叶凝之右,禅宗四祖道信亦是微笑道:“碧山人来,持盈.满怀。前种李树,今收瓜田,引琢自然,何如与裁?大道无门,虚空绝路。
两位施主只要能从来的地方回去,以后两位爱干甚么,我们绝不干涉。”
这八句说的玄妙,其意思却是有两个,一个是今日之事乃是因为以前种下的因,才得到的果,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何不和解;
另一个就是劝叶凝二人不要继续前行,不要与杨广合作,而是回到终南山,他们便不再管此事。
此话虽大,但却不空。
事实上,若非叶凝乃是汲取三世精华踏入大宗师之境界,与常人不同,能够勉强借用来自于天地宇宙的力量,
要不然,哪怕是已经踏入了大宗师之道的邪王石之轩在此,面对这四个老秃,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个世界中,武功最高的是谁世人各执所说,但是面前这四个和尚联手,天下间绝没有几个人敢正面与他们对决。
禅宗四祖道信,天台宗智慧大师,华严宗帝心尊者,三论宗嘉祥大师,在佛门之中被称为四大圣僧。
这四人单对单都是能够和大宗师过上两招的顶尖宗师,再加上他们联手又有一套合击之术,也难怪当初精才绝艳的邪王在他们面前,也只得落荒而逃。
不过可惜,叶凝不是石之轩,他修的剑道类同于天刀宋缺的刀道,杀伤力最是强大,这四个老秃若还指望成仙成佛,便绝不敢直面他的锋芒!
佛门虽称自己的肉身为臭皮囊,可这几个还未得道的老秃,却是万万不敢舍弃自己那臭皮囊的!
……
叶凝没有回帝心尊者,反而是先看向四僧之中排名最末的道信,心中无惊无喜,从从容容的道:“道信大师言语一派天真情趣,足见禅心盎然,既然领悟了自然的妙旨,又何必来趟这浑水。”
道信的实力不强,但他的心性和道行却绝对不浅,他是真的为禅宗的发扬光大做出了显著贡献。
而禅宗超迈前人、兼收并蓄的思想,意味悠长,即便叶凝身为道家之人,可对于禅宗的理论也十分重视,甚至可以说
此刻在他的面前,对楼观道威胁最大的,一不是慈航静斋,二不是净念禅院,三不是少林寺,而恰恰就是那温温和和,看似不露锋芒的禅宗!
……
一旁的智慧大师闻言,却是洒然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世态浑浊,杨广不但大兴土木,更是连征高句丽,害得民不聊生,尸横连野。
其之残暴邪恶,无人能及,为不使楼观道千年美名染上污浊,老僧四人来此,便是希望青玄道友能够以大义为重,拒绝杨广,回返终南!”
叶凝哂笑道:“我虽已经想到你们梵门会派人前来阻止我等前往洛阳,可却没想到的是,前来拦路的竟是你们四个老秃。
不过,你们四个老秃哪来的脸,竟敢叫我回返终南?难道是从被你们用美人计给毁了的石之轩身上找来的成就感?”
“大道之争不在口舌,青玄道友自是明白这点,咱们言语交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嘉祥大师木着脸,声音干涩沉哑,即便是对着和尚骂秃驴,他也依旧平淡如水。
“呵呵,论舌战莲花之能,何人能及梵门?”
叶凝冷笑,昔日因为佛门大兴之势,他还需要稍稍退避、言辞之间不落礼数,可到现在,修为到了他这一步,已然可以万事由心,讲理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了。
“听说四大老秃之中,就以你嘉祥秃驴的枯禅玄功称冠,帝心的大圆满杖法居次,接而才轮到道信的达摩手和智慧的心佛掌……
本人口拙,也说不过你们四个秃驴,不过想想我们回去,先让我的章武剑领教领教你们的佛门绝学吧。”
最后一句话落下后,叶凝没有动用腰下长剑,而是并指成剑,真力凝聚,嗤嗤吞吐的剑气冲霄,一缕上善若水般的剑意,毫无征兆地直刺面前的帝心尊者。
帝心尊者白眉长皱,旋即禅杖微动,同时翻腾而出,近乎两个甲子的佛门正宗玄功涌入禅杖,一杖如碧涧渔跳,又似溪水穿林般浑然无痕的向着叶凝的那一道剑指扫去。
“啪”的一声,有如枯木相击!
禅杖之内的澎湃真力,立时好似排山倒海般无孔不入、无隙不至的向他涌去。
叶凝淡然一笑,剑指之上无比凝炼的剑气,此刻一道道斩出,凭借着无双的锋芒,生生将那瀚海斩裂,无法汇聚于一处。
二者交击之声,既如黄钟大吕,又似春雷炸向,震慑人心!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青玄道友小心,心佛掌来了!”
智慧大师眉日低垂,一对巨掌向着叶凝笔直推去,看似没有任何招式花巧,甚至没带起半分劲气狂风,可其上那百年真气,已是凝然若实。
此僧之功夫,怕是已到大巧若拙的至境,无论叶凝作何闪躲退避,仍逃不出佛掌的笼罩。
而与此同时,除去正继续戒备御辇之中其他楼观高手的嘉祥,道信在这一刻,同样也动用了自己的得意招数,达摩妙手。
他的双手仿佛蝴蝶穿花,繁复自然,却又隐含天地至理,一步迈出,轻飘飘袭向叶凝,只是神色怡然,不像是在做生死决斗,而是在家中拈花择菜。
叶凝一步踏出,悠然自在,其中并无没什么玄妙,只好似清泉在石上流过,青山不碍白云飞翔的动人景像,要去便去,要住便住,出没自在。
但这一步,却直接避开了达摩妙手所有后招变化!
“道不同不相为谋,诸位与我既非同道之友,何来道友之名?”
淡淡的话语声中,叶凝名震天下的章武剑终于出鞘!
锵!
昔日章武剑出鞘之时,尚还有先天紫气相随,但此刻却只剩下了最为纯粹的霜白剑身划破虚空,没有丝毫的剑气,只以那凝若山河的剑势,同时镇压向四僧。
踏入大宗师境界之后,叶凝一身剑势何其浩然?
便是在一旁观望的嘉祥大师都不由浑身一震,就更别提正在交战之中的帝心道信和智慧了。
蓦然,叶凝一声轻吟,无双剑意弥漫周身,直入苍穹,就连章武剑都不由轻轻蜂鸣,百余丈之内,树木山石都要随之而震。
此刻,足见叶凝已将一身功力催至巅峰,已有全力以赴,动手杀人之势!
在蜂鸣之中,长剑直刺智慧的心佛大掌印,当心佛掌即将于长剑零距离接触之时,智慧长喧一声佛号,终于回过神来,双掌微转,却是轻拍剑身。
四僧气机相连,功力浑然一体,纵然是仓促之间,智慧一掌之下的佛门玄功何其浩大,叶凝又怎会硬接?
当下剑身一抖,如那青龙抖鳞一般,原先含而不漏的剑气此刻瞬间绽放锋芒,在智慧那双掌真气还未凝聚到巅峰之时,直扑而上!
长剑与巨掌对上,一片片鳞甲微张、滑动震颤而过,如触金铁,刺耳的蜂鸣不断……
智慧一身真力随着迅速滑过的鳞甲剑气,再也不受他控制,澎湃四溢,伴着一道道剑气,扭曲虚空,四下泵射。
令靠得最近、变招再来的道信面对着这仿佛二人合击之力,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当心佛巨掌和抖鳞剑气互相磨灭,稍逊一筹的左掌被弹开之时,以智慧著称的智慧大师,此刻却是面色大变,不由自主的浑身真气凝聚于右掌之上,随后将之伸出!
这一刻,充满勃勃生机的先天之气之叶凝周身百窍之中溢出,勾连天地,汲取天地之力造化己身,原先“鳞甲”将尽的那一剑,此刻却仿佛是毒龙开口,一点寒光自中射出,浑然无甚消耗。
这一刻,色变的不只是道信,还有其他,不过最先反应过来动手攻击的却是帝心尊者!
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自由圆满的大圆满杖法,此刻暴若山洪倾泻,化繁为简的一杖轰然击出,虽不似先前那般自然,却也合乎大道,尽数向叶凝右臂轰去。
噗!
如床弩射出的一根刺破长空的矛箭,章武带着“嗤嗤”的破空之声与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气,化作电光跃出,眨眼间就洞穿了心佛掌,剑身直没向智慧大师被棕色袈裟包裹的腹下丹田!
“着!”
见此情景,帝心暴吼,目眦欲裂,手臂之上青筋暴起,持杖重击而下。
而原先避开的道信,则是不慌不忙的一脚踹出,浓郁的佛家真气如炮弹一般轰出后,
看似柔和,实则所到之处,却是使空气凝实,如同金铁,刚强至极,毫不犹豫的轰击在智慧身上。
智慧亦是聪慧,在这等情况之下,他强忍破掌之痛,天台宗秘传真气汇聚于掌心之间,他却是欲以自身之血肉和百年真气,
不断自四周摩擦、锁住长剑,欲要生生将剑身卡于掌心之间!
如此奇招,虽不能阻碍章武前进,但却是令其速度稍减,令智慧终于等来了道信的真气炮弹,救了他一条小命。
砰!
智慧、道信、帝心、嘉祥四僧被人共尊为四大圣僧,曾多次在一同修行,更是参悟出了一套合击之法,彼此之间自然相熟。
因而道信的真气,智慧毫不防御的任其破体而入,如溪流汇入江河般,迅猛无比的穿过周身经脉,最终流入其脚下,轰然炸开!
此着奇招,简直浑然天成,道信之道行,百年修为,运用真气之玄妙,此刻尽数展现无遗!
这一着虽是令智慧伤及体内经脉,但其爆炸时所带来的一股推力,却也被智慧迅速抓住,并即刻飞退,一举逃得小命。
在这时,稍慢了一步的帝心尊者禅杖已至,此杖之凶猛,却是似乎要将叶凝执剑之右臂,一杖打断,已报伤及多年老友之仇!
叶凝自然不可能硬受他一击,当下也只能心下暗叹四大圣僧盛名之下,果然非凡。
此时他却是已失先杀一僧之机,当下曲臂抽剑而出,却是洒然自在、如羚羊挂角般,等侯着帝心的禅杖击来。
第60章:拈花一笑
心冷剑狠!
叶凝目光幽冷,长剑之上紫气缭绕,穿梭编织,吞吐之间,发出嗤嗤之声。
对于自己先前出手一招所造成的成果,叶凝倒也颇为满意,这四个老绝非寻常之辈,能一招重创智慧,他已是得了个不小的便宜。
而且在那一剑之下,智慧虽是在道信的帮助下勉强逃了一命,但剑身之上的先天剑气,早就已经传入了他的体内。
即便是道行的那一团真气暴力冲刷,可也不可能抹掉一位大宗师的剑气!再加上其手上的伤势,可以说现在智慧已是重伤,再无几分余力!
四大圣僧的联手合击阵法,还未出现,便已然告破!
……
嗖!
帝心的禅杖势若摧山毁岳,当他将禅杖化作大刀,狂暴一劈而下时,更是刚猛无铸!
任谁看,在此等境地之下,仓促回剑的叶凝一身修为虽已经踏入了大宗师境界,但毕竟年轻,功力积蓄不够,此杖之下,虽不说催剑断臂,但定要吃个大亏!
可劈下那一杖的帝心尊者先前或许如此认为,但随后却是心下暗暗一沉……
“噗嗤……”
禅杖与长剑还未交接,便率先落入那绵密浓厚的紫气之中,那以特殊手法编织而成的紫气,令帝心仿佛击在一床厚厚的棉花上,使得帝心闷哼一声,直感手足发麻。
“当!”
帝心持杖,在怒极之下执着下落,缓缓分开“棉花”,与章武剑相交,迸发出一道沉哑的金属碰撞之声。
此次碰撞,帝心一身浓烈的气机不断攀升,而叶凝也随之提升功力,但毫无疑问,在帝心锐气已失的情况下,叶凝的优势最大!
不过到了这时,智慧立地调养,嘉祥蠢蠢欲动。
道信的达摩妙手一如先前般简单朴素、个中玄妙暗藏,他从侧面攻来,虽没有其他三人功力加身,威力减少了许多,但修行百余年的他,招式境界早已圆融无碍。
这一掌之运转更加如意,化繁为简,大拙胜巧,无论时机、角度都无可挑剔。
眼见得道信从侧面攻来,帝心更是拼了老命的以禅杖压下长剑,智慧已伤,如今他们四人那一套合击阵法无法用出,若是不能先行将此孽击伤,不要说是迫他回返了,恐怕自身安全都有问题!
嗤!
叶凝手腕一抖,章武长剑并着禅杖于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帝心自禅杖之中迫来的真气,此刻如入虚空般轻飘飘,空荡荡。
帝心神色不变,他们四人曾从多次追击邪王石之轩,对于这种借劲、泄劲之事,早已熟悉无比,知道高度凝聚的真气,正是这类法门的克星。
当下他就要变招,凝炼自身真气,将其化作无坚不摧的利箭……
可就在这时,圆弧之中,轰然绽放出百十道剑气,竟如朝阳初升一般的耀眼夺目,堂皇的剑气竟将此地映得如正午一般,朦胧雾气,不断被四下驱散。
‘糟糕!’
帝心心下暗暗叫苦,可光的速度远超他的反应极限,原本正聚精会神的直视着叶凝长剑,准备变招的他,在这时顿觉眼珠生疼,几欲流下泪水来!
至于变招,在这种状况下,那就更无从说起了……
……
感受着体内真气在一瞬间的失神下,如天河倒转一般向着叶凝倾泄而去,帝心的面上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
他精修百年的佛门真气,何等凝炼精纯,若是常人被其侵入体内,不说立时毙命,至少也得经脉寸断,深受重伤
因此在体内真气狂泻之时,帝心并未太过阻拦,这种手段,他经历过,并不怎么畏惧,但叶凝的手段与当年的邪王石之轩并不相同!
他体内的真气根本没被叶凝融入体内,而是直接就借势在长剑之上回旋,于九曲十八转之下,仿佛引导着洪水的流势一般,化为己用!
章武剑乃是昔日汉昭烈皇帝刘备取金牛山之精铁,令名匠锻造而成,赐予诸葛丞相的名剑,锻造手法与材料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此刻再在叶凝注入无比精纯、专气致柔的先天紫气后,更是坚不可摧,仿若无垠天穹,深渊地狱,容量深不可测……
帝心的佛门真气被引入其中后,根本没泛起什么风浪,就被叶凝乖乖驯为己用!
“!嘛!呢!叭!咪!!”
这一刻,无论是道信还是嘉祥都在注视着叶凝与帝心尊者的交锋,注视着他的长剑,因而一时之间感触虽不如帝心,却也是同样为之夺目失神。
倒是先前重伤的智慧,因为忙于疗伤,不曾注意,却是侥幸自那一招中逃脱,不过他是拥有大智慧之人,心下一转便知道在猝不及防之下,叶凝动用这一招,帝心肯定要吃个大亏!
四人近百余年的交情何其深厚?
当下他急忙抬头,等见到就连道信和嘉祥都中了此招后,顿时目光一凝,旋即他毫不顾及体内和手上的伤势,手捏法印,做狮吼状,发大雷音,佛门的六字真言顷刻间从他口中吐出。
一句句,一字字,当这六字真言全出之后,智慧已是七窍流血,瘫倒在地,但那真言却仿若狮虎怒吼,晴空炸雷,佛陀**,至刚至圣,邪魔退却,万物慑伏,传遍四野!
真言一出,三僧顿时浑身一震,如入名灵山妙境,自那等境地之中脱逃,而叶凝却是一身真气都在这一刻被撼动,连灵识都不由为之一眩。
至于帝心和叶凝之间相连的真气,在这一刻瞬间就被打断!
“好和尚,当真不凡!”
叶凝长笑一声,声遏行云,虽是不及佛门六字真言玄妙,但凭借着一身大宗师之力,却是生生将其声势压下!
言罢剑转,面对真气浩瀚如海,且警惕之心提升至百分之二百的帝心尊者,叶凝长剑一抖,将禅杖弹开,便不再纠缠。
而是转身回旋,将一道道锋芒毕露的剑气,夹杂着帝心的大圆满真气汇聚成河,以剑气为表,大圆满真气为里,向着道信汹涌澎湃的轰去。
道信低眉,对那吞吐不定、纵横万千的剑气视而不见,其两手伸出,紧扣如花蕾,无名指斜起,指头贴合,做出达摩手的起手式,
整个人立时进入直指人心,顿悟成佛的超然脱俗、不滞於物、闲适自在的禅道境界。
却是面对着伤了老友、又拥有兵解他之力的叶凝,道信终于将一身功力催生至前所未有的极限,此刻,三招两式之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虽未用眼睛看,但道性那圆满无瑕的精神,早就已经盯准了叶凝手中的长剑,待得无穷剑河涌来,道信双手顿时如孔雀开屏,又似那莲花绽放。
双手或推、或拍、或擒拿,宛如老年人做体操一般,向前连绵轰出数十道的连绵劲气。
劲气或刚直、或阴柔,御向铺地连天般攻来的剑气,当与朝阳一般耀眼夺目的剑气正面硬碰时,这些无形拳劲东拍一下右击一下,中间再轻轻一点……
不多时,道信凭借着一身浑厚佛力,沟动剑河之中帝心尊者的真气,使那剑气发生混乱,无穷剑气将碰撞、消磨,分流四野。
如此声势浩大的一记大杀招,被道信举手之间轻易化解,但他此刻不但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的凝重。
真正的杀招,来了!
这一刻,叶凝的心无比的静,无比的清,与一霎那之间,便沉入了上善若水的妙境。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这一刻,章武剑似乎慢了下来,但又似乎变得更快,可叶凝却是缓缓与雾气之中的田原,乃至外界的大天地融为一体。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伐,便好似那白云苍狗,清风拂面,清静自在,说不上好看与丑陋,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发乎内心而阐释天理。
嗤~~~
在渐渐散去的剑河之后,霜白的长剑显出无尽的锋芒。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这一柄剑中,就蕴含着这种意味,就好似叶凝仅仅只是轻轻一剑递出般,并未用力,好不潇洒自然!
但那从远处拂来的清风,甚至是这天地,都推着这一人一剑,推着这一剑不断的加速,转瞬间就来到了道信之侧。
恢宏浩大的剑势未发先至,尽是率先将道信的感官尽皆笼罩于其中,似被万斤重石压下,肤如针刺!
道信神色郑重无比,灵台清明一片,此刻展开压箱底的本领,双手隔空虚抓,使出“达摩手”十八式中的“拈柴择菜”,登时劲风狂作,发出两股暗带回旋的强大劲道,欲要移动那一剑,破坏那一剑中的意境!
叶凝神色不变,一身精神都凝聚在剑内,此刻面对着这两股强大的劲道,他目光一凌,真气一震,
一点锋芒破虚空,却是身随剑转,毫不防御的挺身而出,一剑刺破气旋,继续向前,向前,再向前!
面对如此危局,道信目光深邃而奇特,他那白净肥胖富有生机的脸上,忽然破颜一笑,流露出一点禅意盎然、神秘莫测的笑容。
他左手结佛心印,以涅盘妙心,行实相无相之正,一手缓缓递出,竟是神乎其神的将章武剑锋,拈在手里!
道信轻松谢意,自然而然的,仿佛手中捏的不是锋芒毕露的章武剑,而是一朵娇嫩的花儿一般,手上有着一股黏劲,将雪白的剑身稳稳捏在手里。
几根粗壮但却不失灵活的手指,轻轻在剑身之上敲打,消磨其剑气,使之不能动弹!
道信的整个动作均浑成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这一黏一弹,却是包含了道信全身的力量,只是所有动作都浑然天成,潇洒自然。
不过最为厉害的,还是这一笑一指中蕴含的高深智慧、禅意,蕴含的佛祖拈花微笑、以心传心的禅宗至高法门!
这一拈不但妙到极致,一手黏住了叶凝长剑的七寸,更是以一种玄妙无比的感应,逼迫或者说彻底锁定了叶凝,使他避无可避,必须硬受!
这一刻,看似漫长,实则只有短短几息,帝心尊者横眉竖目,好似一尊金刚般持杖,运转真气,跃跃欲试,只是未能恢复到巅峰的他,尚还来不及出手。
因之前那六字真言伤势更重的智慧,此时依旧在一旁疗伤。
而在一旁,与隐藏在御辇之中的歧晖对恃的嘉祥,不但已经摸清楚了御辇中人的修为,更是蓄势待发,此刻待见道信施展禅宗绝技锁住了叶凝的长剑,顿时目露奇光。
年纪最小、实力最弱的道信之功力已至如斯,那名震天下的、四大圣僧中最强的那位嘉祥大师,其一生之功力又是何等强大?
下一刻,便将揭晓!
因为,嘉祥蓄势至巅峰的一击,此刻已然即将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