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帝都洛阳
妖道辟尘毕竟是邪道八大高手之一,虽然在暗中也属于楼观道之下,但叶凝身为楼观道的下一任道主,在大众广庭之中,确实不太适合与辟尘待在一起。
再加上辟尘如今已经开始步入商道,他的洛阳商会即便是在这天下间,也是鼎鼎大名的巅峰商会之一,他这个掌舵者自然不能长期失踪。
因此在辟尘将他所知道的各种消息、秘密,都一一告诉了叶凝之后,叶凝便让他直接离开了。
反正有楼观道在背后为靠山的他,已经有底气做出如当年诸葛丞相七纵孟获之类的事情。
辟尘在暗中潜回洛阳城,而叶凝自身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在悠闲的行在官道之中,向着千年古都洛阳城而去,并不在意暗中究竟有多少探子跟随着他。
……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八朝建都于此。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
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将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这日,天光初亮,高大的洛阳城门已然在“吱哑”的声音中微微开,雄壮的守城卫士分成两队守卫在城口,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在详尽的检查过后鱼贯入城。
早已来到此地的叶凝并不急着展露身份,而是顺着前排入城的百姓,缓缓自洛阳南门入城,向这座千年古都行去。
洛阳的规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门便开有三门,中间的城门名建国门,左为白虎门,右为长夏门,型制恢宏。
大业五年的大隋朝廷此刻正处于最后的巅峰时期,而洛阳又为帝都之所在,兵家之重地,因为守门的兵位极为严谨,个个都至少是修出了真气一流的武者。
想要入洛阳城,除非那些经常进出的熟面孔,否则一般的陌生人必须要经过几道繁琐的手段,这才能进入这座千古名都,当今的帝御之都。
不过,很显然,只要是“人治之地”就必然会有一定的缺陷,毕竟人心之欲是无穷无尽的。
叶凝身为楼观道下一任道主,他的行踪自然从来都不是什么隐秘之事,至少在洛阳附近的楼观道分观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并且为他准备好了一切的入城手续。
甚至此刻,洛阳分观观主,更是亲自带着几个徒弟来到这里迎接叶凝。
“通行”老道一见顺着往来的人群缓缓行至大门之前的叶凝,立刻便亲自上前行礼。
至于他带来的两个徒弟,则被他派去与那守门的兵卫交谈,在两者几句简单的问候后,这些兵卫记下了叶凝的名字和面容,便毫不为难地放他们进城。
此时此刻,在这洛阳城内颇负盛名的通行老道好像化作了导游一般,情这洛阳城内的情况,向着叶凝缓缓到来。
叶凝一边倾听着通行老道的话语,一边踏入城门,初抵贵境的他迅速就对这座大城市繁华,有了大致的了解。
但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约摸有七、八里之长。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际此秋收冬藏之季,依旧有着四季常青之树,长青之花盛开,且其他雕梁画栋之物,极尽工巧,使得这附近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在洛阳城的大致情况都被通行老道说了个遍后,他的一个名为玄慎的徒弟,不由微微躬身,开始向叶凝介绍洛阳美景:“洛阳有三大特色美景,小道主若有兴趣的话,不可不知。”
待见得叶凝的目光渐渐向他移来,玄慎道士顿时摸了摸胡须,面容和蔼的继续介绍道:“首先就是洛水天津,以南北为中轴,让洛水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接连南北。”
“而城内洛水又与其它伊、、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此时前方忽现奇景,一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他们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在这时,通行老道人带来的另一个玄虚道士也道:“较之于江南水乡城镇的秀丽风光,洛水却是有着天下少有、甚至近乎唯一的宽深笔直,再加上前人的开恳,使洛阳别具严整调谐的气象,绝非寻常水乡城市可比。”
此时天色大白,街上人车渐多。
御道上不时有一队队甲胄鲜明、气态深严,身上有着真气痕迹的兵卫操过,作晨早的操练,使这美丽的皇城添上了些许刁斗深严的气势。
“另一特色就是另一个就是烟雨西苑了。在外郭城的西墙外,因其天然环境设置西苑,西至新安,北抵邙山,南达伊阙诸山,周围二百余里,比得上古时汉武帝的上林苑,外郭城与西苑连在一起,令洛阳更具规模。”
玄慎道士继续道,“不过其中最美的还是靠近城西的积翠池,积翠池方圆十里,当今皇上耗费人力在湖中叠石为山,仿海外蓬莱、方丈、瀛洲的叁座仙山建立了三座假山,山湖之中楼台林立,曲折回廊,在烟雨迷蒙之时,彷如人间仙境。”
四人沿街而行,通行道人面带微笑的在前方带路,很快就抵达了洛水南岸。
玄虚道士指着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接着道:”这座叫新中桥,只看此桥的规模,便可知新皇的气态之森严与执著。
据说这位为了使洛阳有都城之实,新皇近些年来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郭城东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才有此气象。”
“洛阳两景,以是如此不凡,不知那第三景又是何物?”
叶凝默默的倾听着玄慎等人的介绍,洛阳古城他前世今生皆未曾去过,对于玄慎本人所谓的洛阳三景,自然也是颇有兴趣,当下他便徐徐开口询问道。
玄虚道士顿时笑道:“自然是洛阳闻名天下的‘牡丹花会’了。‘三春堪惜牡丹奇,半倚朱栏欲绽时。天下更无花胜此,人间偏得贵相宜。’牡丹为花中魁首,艳冠群芳!
而洛阳城内无论是私家百姓,又或者高门大阀皆爱牡丹,故而广泛种植,时至花卉开放之际,只需稍有身份,便可前去各大世家门阀欣赏千奇百壮的各种牡丹,若是牡丹花期开放之日到来,但凡洛阳之士,岂有不去之理?”
说到这里即便是前面带路,一派高人风范的通行老道人也不由微微一笑:“牡丹花会之时,确实是艳冠天下,不过此际可不是观赏牡丹之刻,玄虚你提这些作甚?小道主,今日无事,不如我带你来游一游这洛阳古城?”
“故所愿也,不敢请尔。”叶凝微微一笑,坦然道。
通行老道带着叶凝一行人,不疾不徐的走向市民、旅客、商户聚集的里坊区。
在洛阳城内的南市、西市、北市三个市场,其中北市、南市乃是关内外交易的主要集散地,为了贸易的便利,三市都依傍可以行船的河渠,可以直通运河。
里坊是居民宅院、各宗教寺庙以及中央或当地各种关衙的所在之地。
里坊的街巷布局包括:东西南北大街、环坊墙内侧的街巷和其他一些小的巷、曲。这样十字街再加上小的巷、曲相隔,这就构成了大隋时洛阳里坊的内部结构,居民住宅就分布在诸巷、曲之内。
郭城内三分之一的里坊分布洛河以北,大抵是贫寒人家居多,其余分布于洛河以南,则多为达官显贵的邸宅,不少被精心营建为秀美的园林,牡丹自然是其中常见之物。
……
叶凝悠悠漫步在这气态雄壮却又不失精巧的千年神都之中,感知者大隋鼎盛时代的人道繁华之景,一时也不由兴起,身上亦从世外多了几分红尘气息。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
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
柳丝袅袅风缲出,草缕茸茸雨剪齐;
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
当几人漫步跨上横跨洛水的天津桥时,通行老道油然开口介绍:”天津晓月乃洛阳诸景之首,最迷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携清净道心来此观明月静水,个中况味,当真是一言难述。”
叶凝环目一视,显然此地虽有美景,但非静时,不是最恰当的观景之刻。
这里的水道陆路交通繁密复杂,似乎天下的舟车,都跑到这里来填塞河道和街道。
加上中外客商来推销他们的香料珍玩,锦绢丝绸,又或粮食茶叶等货品,使洛阳成了中外货物的集散中心,非其他城市所能媲美。
桥上桥下水泄不通,万人云集,旅店、酒食店鳞次栉比,将洛水南北的市集连成一片。
若非是四人一看便非常人,加之又有高明武功在身,想要上得这天津桥游览,还真不是容易之事。
哒、哒、哒!
就在这时,几声急促的马蹄踏破了此地的繁华,凡在马蹄之前的路人异常熟练的渐渐向着两边散去,不敢有丝毫怨言。
几人回首望去,却只见一身穿锦袍的中年大汉驾着一匹纯黑的骏马,正向着天津桥奔来,不过在桥下,那锦袍大汉便飞身下马,几个闪烁间就出现在了叶凝等人的面前。
叶凝目光微动,但见此人面色百而有几缕短须,大阳穴高高隆起,嘴唇略薄,狭长的双目中隐藏着凉薄之色。
显然,此人之修为在先天境界之中极深,且修行的是上等武学,只是并未学透。
观此人之面像,应当是贪婪、冷血、凉薄而又奸猾之辈,且心比天高,力比纸薄,看似狡诈,实则无能、无才,最多不过一守尸之犬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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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独孤门阀
“福生无量天尊!原来是独孤阀主,久仰,久仰!”
通行老道人念了一声无量天尊后,便轻声向着叶凝介绍道,“小道主,这位便是右武侯大将军,最近刚被陛下封为禁军统领的独孤门阀之主,独孤峰。”
“福生无量天尊,小道青玄见过独孤将军。”叶凝遥遥一礼后,这才开口说道。
说起来,独孤阀这些年最富盛名的高手除了老一辈之外,就数独孤峰、独孤霸和独孤盛了,只可惜这三者虽然小有成就,但皆不是能挑得起独孤家大梁之人。
独孤峰和独孤霸是亲兄弟,都是老夫人尤楚红所生,是正房嫡系。而独孤盛则出自于独孤家的某一偏房旁系,独孤盛和其兄长独孤彦都是独孤楷的儿子。
独孤家自独孤信发迹,一举成为顶尖门阀,北周柱国大将军独孤信有七子,这位独孤阀主的父亲独孤罗正是嫡长子,不过此人过去与其他几家关系处的并不融洽,就连继承赵国公之位也多有波折。
当年若非文献皇后独孤伽罗发话,只怕这赵国公之位还轮不到独孤罗来做,独孤峰更是没有机会成为独孤阀的阀主……
独孤峰这个先天巅峰的高手放在江湖中虽是一流,但想要做四大门阀之一的独孤阀阀主还是差了点,因而导致独孤家的大权,大都为老夫人尤楚红所把持。
不过他既入了先天,五感自然相当灵敏,此刻听得通行老道的介绍,当下哈哈一笑,但面上却是不无得意。
“通行道长,许久不见,近来可好?想不到连你这等道家高功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实,陛下之厚赐实在是令本官惭愧啊!”
说到这里,独孤峰还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一时间神采飞扬的他到是收敛了几分深沉的气息。
独孤家自柱国大将军独孤信以来就盛产俊男美女,其基因多半是遗传至这位名流青史的美男子。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有武功与灵气,再加上但凡修行之辈都在不断的使自己向“道”靠拢,因而修行者都能够使自己的面容气质发生蜕变,并且越来越美,即便是丑者也会别有一番特殊魅力!
叶凝在幼时也曾看到过那位大名鼎鼎的美男子之画像,着实称得上是风宇高旷,独秀生人,其魅力已然超乎男女之界限。
也怪不得其七女个个不凡,甚至其中有三个当了皇后,并且还是接连更替的三个皇朝之皇后,在历史上留下了一门三后的佳话!
此刻在这位独孤阀主喜上眉稍之刻,叶凝倒是从其眉眼间,稍稍看出了当年那位上柱国大将军的风范,只可惜性格影响心性,心性影响面容,倒是令得他之容仪大失分数。
独孤峰在一阵喜悦之后,倒也没忘记自己的目标,即眼前的叶凝,当下他笑着向着叶凝道:
“通行道长,想来这位应该就是最近名震天下的青玄小道长吧,我听说他前些日子曾单剑大败净念禅院的了空大师,当真不愧是楼观道传人,英雄出少年啊!”
听得这话,通行老道没有回答,而是稍稍后退一步,站在了叶凝的身后约摸半步之地,至于他的两个徒弟,则后退到了两步之外。
“福生无量天尊,大将军谬赞了。”
看了一眼通行老道和他的两个徒弟,叶凝虽并不拘泥于礼数,但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对于自己的名气和刚传出去的战绩,他并没有什么疑惑,其实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佛魔道这三者之间争斗得多么激烈,但一般死的都是下层弟子,真正有身份的上层门人,陨落者几乎少之又少!
毕竟不论是佛魔道,时至于今日,都不是这个世间真正的主流,而能够传承道统的精英弟子,皆尽屈指可数,自然不容轻易损失,故而在暗中,渐渐也就有了这一默契。
当然佛魔道三者之中的明争暗斗,可不会因为这一点默契就会停歇下来,甚至因之而更加激烈,而且争斗的最为凶残的,便是佛魔道三者之中的执牛耳者,以及他们的下一任继承人!
叶凝身为楼观道下一任道主,楼观道又为道门执牛耳者,可以说无论道门暗中的斗争如何,只要楼观道一天没衰落下去,他下山后几乎就可以代表道门在某一方面的看法!
因此,佛魔二道虽然会与叶凝发生争斗,甚至已经有不少人磨刀霍霍,想要对叶凝下手。
但无论如何,但凡与叶凝交手者,其结果哪怕是失败,这场战斗中的大致过程也会被各自背后的势力迅速流传出去,颇有默契的帮助他这位楼观道下一任继承人成名。
这也是佛魔道在暗中养成的一种默契,行互利互惠之事。
他们的传人之所以能一出山便可名震天下,甚至其今日败了某人明天就能将之传遍大隋江山,在暗中做推手的,可不仅仅只是那位传人本身的势力。
当然,除了互利互惠的帮助各家传人成名之外,还有一大原因则是被隐去不提,那就是为了揭开被扬名者的手段,使得他人能够对其有所了解、警惕,甚至是破解……
独孤峰瞥了一眼他刚刚还热情无比的通行老道,嗯此刻见到对方退开后,便直接将其抛到了脑后,转而热切的向着叶凝道:
“青玄小道长,你莫要太过谦虚了,这件事情如今差不多都快要传遍洛阳上下了,即便是陛下都有所耳闻,时至今日,了真大师虽然回了净念禅院,但却一直闭关疗伤不出呢!”
看着独孤峰那一幅与有荣焉、喜不胜收的样子,叶凝在心中摇了摇头,这就是独孤阀主的这一任阀主?就这样子?
要知道,独孤阀自文献皇后独孤伽罗时就一直颇为崇信佛门,虽然叶凝也知道,独孤峰和杨广混自然是和佛门不大对付,可你有必要摆出这一副样子么?
至少在明面上,就算是和佛门很不对付的杨广,都从来没做出过这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看来独孤阀还真是衰败了呢!
叶凝没有说话。但那独孤峰却恍若未见般,将那一战翻来覆去的说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转到正题。
“本将曾听闻楼观道乃是道祖老子真传,其先天紫气妙用无穷,又擅外丹之术,可生死人肉白骨,不知是也不是?”
“阀主说笑了。”叶凝心中微微一动,立刻便想起了一事,当下缓缓说道,“楼观道曾经得到过部分抱朴子祖师之传承,因而颇善医术,但这世间岂有能生死人,肉白骨之丹药?不过都是坊间传言罢了,不能当真。”
闻言,独孤峰笑道,“小道长还真是实诚,不过本将虽未听说生死人肉白骨之事,但却曾见楼观道主的妙手回春之法!
家母近来哮喘之疾缠身,常常苦不堪言,故今日本将听闻小道长到了洛阳,便想请你前去为家母看病!”
果然……
叶凝虽然长居终南山,但却也曾听说过因为几个儿子的不成器,独孤家真正的话事人尤楚红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
于六十之龄弃剑用杖时,虽然创出了得意绝技“披风杖法”,但却因练功时险些走火入魔,从而留下哮喘病的后患。
披风杖法行功的路线比较独特,乃是以十二正经为主,奇经八脉为辅,与大多数以奇经八脉为主的内功正好相反。
由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间协作失调,伤及肺、肾两经,尤楚红当时就差点走火入魔,后虽幸及时自救,却仍留下了后患,至今仍不时复发,状似哮喘,折磨得她苦不堪言。
独孤阀这些年来虽然请了无数的名医,但因为此病之根底出在尤楚红自身披风杖法的心法运转上,或有名医能勉强压制一二,但尤楚红却不可能放弃自身的得意绝学,因而最终都束手无策,无法彻底根治。
只是没曾想到,独孤阀这次竟然找到了楼观道,找到了他的身上……
叶凝不动声色的道,“哮喘病想要根治的确颇为棘手,但洛阳城乃是帝御之都,不仅名医众多,而且以独孤阀的权势,定然可以请到那几位德艺双馨的太医,难道就连他们也不能医治好尤老夫人的病吗?”
“我虽也曾习过一些医术,但毕竟年纪尚轻,学艺不精,若是连众位太医们都治不好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啊。”
“怎么会呢,楼观道身为道家之宗,医术之卓绝,可谓天下皆知,青玄你虽然年纪不大,但乃是那位大宗师之弟子,想来亦不是凡人。”
独孤峰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但转瞬便消失不见,“家母之病或许颇为棘手,但若能得到那位的指点,想来小道长你定然能够手到病除!”
叶凝面上微冷,原来不是找他,而是想通过他找老师的!
呵呵,这独孤峰以为他是谁?老师多年前就已隐退,如今更是在与天争命,这些年老师除了收他为徒外,再夫干涉过其他之事,岂是你这个连宗师都未能修成的纨绔子弟能请到的?
对于叶凝的面色变化,独孤峰却是视若未闻,直接呵呵笑着向他发出了邀请。
“小道长,你应该是刚来洛阳城吧,我独孤府的园林可是这洛阳中的一绝,看道长你这样子,今日应该无甚大事,不知能否前往独孤府为家母看病?不论结果如何,我定带道长你一揽这洛阳诸景!”
叶凝眉头微皱,他的身份虽然与独孤峰相当,但毕竟年纪太轻,堂堂独孤阀主独孤峰能亲自来邀请他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
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楼观道想要在洛阳顺利的发展,他却是不好拒绝独孤峰,拒绝独孤门阀……
当下,叶凝微微沉吟,随即开口询问道,“尤老夫人的哮喘之疾,竟然连诸位太医都无法根治,想来亦非寻常疾病,不知阀主可知此病究竟因何而起?”
“家母的哮喘并非是一般的小病,而是练功出了岔子,令肺、肾两经受损,一般大夫只懂得以药石调养?却对修复经脉束手无策,故而只好请小道长你这楼观高徒出山了。”
独孤峰面上虽是不大好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了病因。
第18章:哮喘之疾
“肺为五脏之华盖,肾为元气之根本;此两经受损,多半是肺气不降,肾气不纳,顽痰随气上泛,形成咳喘之患。”
叶凝微微叹了一口气,旋即思索着原著之中对于尤老夫人病情的形容和治愈之法,当下缓缓开口说道。
本不大抱希望,只是想借着叶凝的身份请楼观道高人出山的独孤峰,见叶凝还没亲自见过尤楚红的病情,只听他的描述,就对尤楚红的病情说的十分准确,当下忍不住目光微亮,颇为信服的道:
“小道长果然本事非凡,仅仅只是听了我的话,所得出来的结果就与那些名医诊断的一般无二!本将佩服,只是要如何才能治愈呢?”
叶凝淡淡的道:“若是一般人的哮喘,只需要以针灸刺激肺、肾两经,再辅以汤药调养,便能痊愈。但是听阀主所言,尤老夫人乃是练功出的岔子,这个却不好判断,需要当面诊断才行。”
独孤峰微微点头,医家的望闻问切之法他自然也有所了解,叶凝说的如此坦诚,他此刻心下却更是深觉叶凝本事不凡,不愧是那位大宗师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当下道:
“小道长说的有理,依小道长之本事,想来定然能为家母药到病除,还请道长移步随我前去独孤府,若能治愈家母之顽疾,本将必有重谢!”
此言一出,当下就连一边站着的通行老道三人也不由面色微微一变,独孤峰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逼迫小道主去独孤阀吗?
话说的这么难听,这是把小道主当做什么了?明理暗里的逼迫小道主……甚至是还想以言语胁迫、请苏真人出出……
楼观道近些年来没有行走江湖,难道昔日闯下偌大的声望,就已经被独孤阀给忘了?!
要知道,此刻站在这位独孤阀主面前的,可不是某个不出名的山野游医,而是堂堂楼观道小道主!
即便是现任道主歧晖在位,也拥有部分道主之权柄,身份地位并不逊色于一阀之主,又岂是你这个银样蜡枪头能够逼迫的?!
当下,玄虚与玄慎已然是目光深寒,连右手都已经渐渐落在了紫檀木剑柄之上,似乎一个不对,就要拔剑伤人……
“独孤阀主说笑了,贫道年纪尚轻,医术不精,又岂能治愈得了这等顽疾?若独孤阀主真想治愈尤老夫人之病,不如去洛阳之外的净念禅院,那里面的老和尚可不只会参禅打坐,武功医术也精的很!”
叶凝声音凉凉的说道,“贫道今日尚有楼观道内部事务需要处理,就不继续打扰独孤阀主了,告辞!”
“好胆……”
独孤峰面色一变,似乎是要摆出自己独孤门阀之主、禁军统领右武候大将军的威势,但旋即他刚开了个头……就再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有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剑势死死的压在他的灵台之上,就好似一座大山硬生生压在他的背后一般,直压得他汗出如浆,面色惨白,甚至忍不住连退了数步。
这一刻,在这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窒息的危机里,他才想起来,自己面对的可是楼观道统的传人,虽然近些年来很少有楼观道的人出山,而他们也一度极为低调。
但这可是道家之宗,老子真传,就不要说玄都观之下数以十万计的虔诚信徒了,单以武力论,这也是一个曾经以一己之力压得佛、魔两道黯然失色的恐怖势力!
楼观道统之分观遍布天下,仅以洛阳的玄贞分观论,这就是一方不逊色于一流的顶尖势力,观主通行老道虽然很少出手,但那可是一位不逊色于自家老母的大高手,而这个老道士现在……
就在自己身前冷冷的盯着他!
一霎那间,汗水就像是脱了笼头一般迅速浸湿了他的前胸后背!
见得这独孤峰如此之狼狈,就是叶凝心中也不由微微愕然,但旋即他就明白了,类似独孤峰这样的存在,其一身功力十有**都是由天材地宝和上层绝学堆彻起来的,根本没经过生死打磨,不过是个药罐子罢了。
“走吧。”对于这种人,叶凝也懒得生气,他直接收起气势,带着通行老道等人离开此地,向着南岸行去。
堂堂四大门阀之一独孤阀之主就这副样子,还真是令人失望,怪不得独孤阀之声势近来由盛转衰,摊上这么个阀主,独孤阀之未来不妙啊!
这一刻,不仅是叶凝,甚至就连通行老道以及他的两个徒弟,此刻都忍不住对独孤峰心生鄙视,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也敢当武者?
……
看着一个个不屑的离他远去的背影,面色苍白的独孤峰咬着牙,目中掠过一抹阴郁,他忽然高声叫道,“等等!尔等可知陛下宝库内所藏的一卷《文始大道抉微》?这可是昔日郑法师亲录而成!
若是你们能治好家母之顽疾,我可以请陛下将此书赐予于我,再转赠予你们!”
此言一出,四人顿时不由脚步微顿,叶凝更是直接转身问道,“郑法师?可是三国时的郑履道祖师?”
“不错,正是此人!”
独孤峰见此,不由再次骄傲了起来,活像一只仰着脖子的大白鹅一般!
不过总算他还记得刚吃过的亏,不敢太过放肆,此刻略微缓和了一下自己面上的神色,他再度道:“若能治好家母之疾,我必取来此书予你!”
然而他却不料叶凝忽的一笑,旋即淡淡的道:
“哦?既已知此书乃是陛下之收藏,我又何必通过你去换取?我楼观道虽不富,但也颇有些人望和积蓄,若是付出一定代价恳请陛下赐予此书,想来陛下是不会拒绝的。”
闻言,独孤峰面色一变,他与杨广之间颇为亲密,可是知道不少杨广的雄图大略的,若是能以一卷价值并不高的古书交好楼观道,以他的眼界目光不仅不会拒绝,反而会直接将类似的道书,通通都赐予楼观道!
看着一脸憋屈的独孤峰,通行老道不禁微微摇了摇头,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
“独孤阀的阀主之位能落到你的手上,还真是后继无人,罢了!昔日独孤老先生曾与我楼观道有恩,小道主若是有时间的话,或可以还掉这个人情。”
“哦?”
叶凝看着通行老道,这个老家伙背着独孤峰却是给他使了一个眼神,显然其中似乎有什么他并不了解的玄机,但出于对通行老道的尊重,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既然独孤阀与我楼观道还有此因果,贫道岂敢不尽心尽力?!请独孤阀主带路,贫道这就去为尤老夫人诊治。”
听得此言,独孤峰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自从上代阀主独孤罗外陨落以后,尤楚红就是独孤阀内剩下的唯一一根镇海神针了,她若是有了个三长两短,别的不说,至少以独孤峰自己以后,恐怕都未必还能保得住阀主之位!
“多谢!诸位这边请!”
当下他向通行老道投了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在这附近寻了一架马车,套上自己的宝马,随后带着叶凝等人入座,命那马车原先的马夫驾车,向着独孤府而去。
……
郭城总体布局呈方形,设在皇城、宫城的东部和南部,而郭城的东北隅和洛河南岸共称为里坊。
郭城内“纵横各十街”,形成棋盘式的格局。在洛河以南已探出南北竖街12条、东西横街6条,道路系统交通方便,整齐有序。
天津桥距离郭城里坊,洛河以南的达官贵人之府邸并不遥远,几人虽是乘着马车,但驾驶的又是上等的宝马,不过八、九分钟后,几人便下车,进入了洛南里坊区。
此地规模宏大、房舍重重,足足有方圆里许,占据了大半个里坊。
众人行至里坊深处,忽见一条长街街道宽阔,却十分的清静,行人稀少,街中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
门前挺立着十来个甲衣卫士,如哨兵般来回巡视。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侧门有人出入。
守门的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独孤峰等人,当下连忙迎了上去,领头的一人满脸堆着笑道:“大老爷,您回来了!”
独孤峰乃是以独孤罗嫡长子之身份袭爵,排行老大,因而独孤府中的下人,大都称呼其为大老爷。
听见有人说话,叶凝转眼看了此人一眼,但见这人也不过三十余岁年纪,面容端正,身材匀称,双手上有一层老茧,一看就是在双手的功夫上下过苦功,约摸也踏入了先天境界。
独孤峰此刻已经恢复了那一幅傲然的神态,故而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随意哼了一声,便直接带着叶凝等人走了进去。
穿过三间订满铜锭的正门,来到在正院广场上,广场十分的宽阔,约有百步方圆,迎面而来的却并非是主厅,而是一座雄伟的门楼。
独孤府乃是前朝时的建筑,只是在隋初被赐予立功颇大的独孤阀,因而在建筑上仍是魏晋南北朝的风格。
其内少有单栋的建筑,门楼高耸,左右各有楼阁相连,飞檐之上斗拱卷杀、重叠跳出,机巧之中尽显庄严肃穆。
穿过二门,才见一座正堂,门窗以金银为饰,椽斗拱均以沉香木为之。
椽端复饰以金银兽,并用胡桃油涂瓦,看起来光辉夺目,富丽堂皇。堂前栏杆直棂、勾片兼用,廊檐环绕,与两侧厢房相连。
独孤峰将众人引至正堂之内,请众人坐下,一边命令下人奉茶,一边让人去通知老夫人尤楚红。
叶凝等只是稍稍饮了几口味道复杂的茶汤,不过须臾,众人便远远的听到了一声,“老夫人到!”
随后,十几个清丽侍女自门后鱼贯而入,待这些侍女两排站定后,一个身穿黑袍,外披白绸罩衫,还穿着一双颜色不一样的鞋子……
白发斑斑,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手持碧玉拐杖的佝偻老妇人便从中走出。
叶凝一见此人,就不由眉头微微一皱,须知大唐世界灵气浓郁而又活泼,乃是修道者的圣地,只需稍有所成,便能延长寿命而且减缓衰老。
尤其是先天高手,一般就算是临死时,最多也不过看起来像中年人。但是尤楚红却是因为在六十岁时修炼披风杖法出了岔子,伤了元气,一夕之间红颜皆去,满面老态。
叶凝这些年对于医术也稍有成就,再加上武道宗师高手的加成,他一看便知,尤楚红之病因其武功而起,深扎在她的经脉之中,怪不得连皇家太医也治不了!
第19章: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
“见过青玄道长,通行道长,两位小道长,老身尤楚红,有礼了。”
尤楚红的一对眼睛本是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但是此刻她突然睁开眼睛望向叶凝等人时,那看似苍老的眼眸之中,却是锐利而又精明。
“难怪我清晨时,见有白鹤自长安东来,落在我家院内,原来这是几位楼观道的高人来我独孤府的征兆啊!”
尤楚红一见大厅内的众人与自家儿子隐约间似乎有所隔阂,当下苍老的脸庞上带着笑容,声音和蔼,却是丝毫不摆自己那一品诰命、前辈高人的架子。
“母亲!”
独孤峰虽是不甚成器,但一向极为敬爱自家老母亲,此刻见了老母从内门而出,当下便快步踱出,直接来到尤楚红的身边,搀扶着她,坐到了主位之上。
独孤峰自己则是坐了次席。
“终南山青玄,见过尤老居士。”
见此,叶凝目光微动,玄机长身而起,首先向着尤楚红稽了一礼,随后才在尤楚红和声还礼中缓缓坐下。
在他坐下后,通行老道方才哈哈一笑,“几年不见,尤居士近来安好否?”
显然,他和尤楚红是认识的。
至于他之后的玄虚和玄慎两个小辈,则连说话的份都没有,只能在通行老道的身后拱手作礼。
“近岁别无他事,过的尚还轻松,只是顽疾缠身,遏而不止。”尤楚红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近些日子名声大噪的叶凝身上。
但见叶凝肌肤莹润如玉,双眸亮似寒星,五官端正而又和谐。虽是少年,但叶凝周身之气息好似涓涓不断的长河,看似清澈见底,实则深邃难明,连她这等四大门阀阀主一级的人物都看不甚清!
眼前少年的修为高深莫测,纵然是在道家炼气化神的上境之中,也走到了极高深的层次,不逊色一些经年苦修的道家宗师……
这让尤楚红既是震惊,又忍不住叹息,楼观道这一代传人的天赋之高,恐怕还要冠绝当年的十老,若不出问题的话,这一个时代的江湖,未来恐怕都要在她眼前这个年轻人身前黯然失色!
唉,可惜啊,这样的妖孽怎么就没诞生在我独孤家呢?人家天才辈出,代代都有得意传人支撑道统,为何我独孤家却是后继无人?!
心中这般想着尤楚红面上微微黯然,但话语中还是一片平和,没有丝毫的怠慢,只是客客气气的道:
“听闻青玄道长乃是苏真人的关门弟子,不知苏真人近来可好?老身年轻时也曾随着家父去过楼台观,听过苏真人讲解的养生之道,此法至今依旧令老身印象极深,获益匪浅……
转眼间五六十年就这么过去了,苏真人又教导出了道长这么一个精彩绝艳的弟子,而老身却是虚度年华,一事无成,至今已垂垂老朽,实在是令人不胜感慨啊!”
叶凝再次拱手回了一礼,旋即答道,“老师早已经参透玄机,开始追寻那飘渺无常的天人大道,常常辟谷闭关,不过终有所得,最近已经开始走在天人道途中。”
闻言,尤楚红眸光微闪,但并未继续开口谈论此事,而是施展玲珑手段,四处周旋,半盏茶后,不过支言片语,
但无论是叶凝也好,玄虚、玄慎也罢,竟是不由得对这位独孤阀掌舵人心生好感,再不复之前因独孤峰而起的恶意!
就在几人谈得和气隆隆的时候,尤楚红突然面色微一白,不住的急剧喘气。
一旁的独孤峰顿时面色一变,探手向尤楚红输出一股同源真气,借这真气之力,尤楚红忽然深吸一口气,老脸红晕一现即逝,然后停止了喘气。
“唉……让诸位见笑了,大概是今早才与人动了手吧,刚刚竟忍不住又喘了起来。”
谈及此处,即便之前一直容光焕发、精神百倍的尤楚红也不由面色微微黯淡,忍不住有些颓然的叹息起来。
说起来,昔日在她弃剑用杖之时便已是江湖之中少有的高手,后来创出披风杖法后,更一度在四大门阀之中仅次于天刀宋缺!
岂料最后因这得意手段得了哮喘之疾,不能久战,她和独孤阀的排名不进反退。
自那之后,数十年来,此病一直纠缠不休,让尤楚红这等自丈夫死后,一直独立支撑独孤门阀的女强人,也不由颓然无奈。
独孤峰听得尤楚红语气之中带着的几分萧索之意,当下连忙劝道:“母亲何必感叹,先前我初见青玄道长的时候,只是稍稍说了一下你的病情,青玄道长所得出来的结论竟与那些名医国手半点不差!
可见青玄道长的医术之高明,若是再加上他那一身精纯无比的楼观道先天紫气,请他出手,即便不能让您医到病除,也一定能缓解病痛!”
“哦?想不到青玄道长的医术竟也如此之高明,真是名师出高徒、天资卓绝啊!我这病若能早点遇到道长,相信定能痊愈,只是这么多年来,此病早已深入我之骨髓,想要治好,难啊!”
尤楚红收起先前的几分颓然,听着自家儿子的话,顿时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但话语声中却依旧是滴水不漏。
“母亲勿扰,只要青玄道长能让您的病情能有所好转,儿子一定亲上楼观道,请出几位道家高人为您治病!到时候除了这哮喘之疾,对您来说,纵然是恢复青春,也未必不可能啊。”
闻言,尤楚红眉头微微一皱,自家这个儿子说话不经大脑,还是欠磨砺啊!
大凡上乘武学,都具有驻颜的功效,尤其是先天高手,常常年近百岁,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来岁的模样,不过若是一旦身受重伤,伤及根基,就很可能迅速衰老。
由这种因素导致的外表衰老,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就算以后伤势能够恢复,可其外貌也几乎不可能恢复如初。
就如百年前的道门第一高手铁拐仙李玄阳,就是在修道之时遭遇焚经之祸,由一个俊逸潇洒、恍如散谪仙的逍遥真人,变得形容枯槁,有若乞丐。
虽然自己这哮喘之疾比不上焚经之祸,可自己的手段功夫更是远远无法与那李玄阳相比啊!
想要恢复青春,除了修得那传说之中的长生妙诀,又或者得到邪帝舍利,否则的话都是不可能之事!
“老居士,我的医术虽不甚精湛,但先天紫气最善养人,而我在这方面的修行还是颇有心得的,请!”
叶凝静静的伸出三根手指,其上有紫雾隐隐,不似凡尘。
尤楚红先前还不以为意,但见得那三根泛紫的手指后,却是不由一惊,眼前这人虽年纪较轻,但能施展出这般本事,在道家气功之上的修行,显然已入了化境!
当下,尤楚红的心中不由生起一抹希望,她不再言语,而是直接伸出之瘦骨嶙峋的手掌,挽起衣物,露出腕脉。
叶凝微微坐近后,将手指搭于其上,在通行老道等人的注视下,将目光放在了尤楚红的脸上。尤楚红的两眼深陷,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给哮喘病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样子。
叶凝一边诊脉、沉思,一边开口向她寻问道:“老居士这哮喘病,怕是有二十多年了吧?”
尤楚红叹了一口气,旋即振奋精神道,“确实有二十来年了。道长的先天紫气不仅正宗精纯,竟还兼备着勃勃生机,虽只是在我体内稍一运转,但却化解了我刚刚压下哮喘的反噬,果然不愧是苏真人的关门弟子。”
“老居士的哮喘病虽然形式上与普通的哮喘很相似,但实际上因为是练功而起,所以却完全是两回事,真正的原因乃是出自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不协调……
老居士的披风杖法,以十二正经为主,奇经八脉为辅,与您之前所修炼的以奇经八脉为主的内功刚好相反,而在当初转修之时又颇为急促,从而导致一时不慎,出了问题。”
尤楚红听得精神一振,许多医术高明之辈都能指出她哮喘的原因是因为伤了肺腑经脉,但像叶凝说的这么清楚了然的却是没有几人。
当下不由坦然说道:“道长看得真准,老身此病起于当年练披风杖法时出的岔子,初时并不在意,还以为是暂时的现象,岂知终至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不知我这病情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有何联系?”
“对于这些问题,我道家欲求成仙得道的前辈,倒是研究的颇深。”
叶凝缓缓说道,十二正经外通四肢,内络脏腑,贯通全身绝大多数穴位,犹如大地之江河,草木之脉络,乃是负责沟通全身脉气的通道。
十二正经若不畅通,则人身脉气不同,就会出现种种病患!
而奇经八脉则没有属于自己的穴位,所走的都是十二正经的穴位,是任、督、冲、带、阳跷、阴跷、阳维、阴维这八脉。
因其不拘于常,不似十二正经般分阴阳之属,故谓之奇,类似于大地上的湖泊水泽,具有汇聚调节脉气之能。
故而奇经八脉无论是干涸还是溢满,对于人体来说都是大病患!
“人体气血,循环流注于十二正经,周而复始,维持正常。以水作比喻,十二正经有如江河,而奇经八脉则是湖泊。
寻常人习武,真气凝聚之后,必以某一窍穴为主,循奇经八脉积蓄内力,人身湖泊,看似微弱芥子,实则大如洞天,不用担心有溢满之时。”
叶凝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思索着救治之法,“但是老居士的行气功法,乃是以十二正经为主,循环往复,真力自生,因循环故,必定比其他的真气更加精纯精炼。
这虽是优点,但十二正经循环循于天时,若是以人之意念干扰,一着不慎,就会因有失时序,造成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间协作失调,祸及肺经,初时并不起眼,但经年累月下,却是极易由小患变大病。”
望着一脸恍然与渴望之色的尤楚红,还有面带惊喜的独孤峰,叶凝的眉头缓缓松开。
“想要彻底治愈此疾,最简单的方法无非是停止继续修炼披风杖法,随后再以先天紫气驾驭针炙之法缓解那不协调之处。
最后通过修行养生气功、服食药物,便能彻底化解此疾!”
第20章:初步治疗结束
这一番话将尤楚红的病情以及解决手段说的既清楚又明白,故而尤楚红的双目先是射出佩服的神色,道:“道长医论高明,令人佩服。”
顿了顿,她从先前的狂喜之中回过神来,却又变得迟疑与无奈。
“近些年来,随着陛下的气魄越发壮大,其雄心壮志亦远胜过去,若是停止习练披风杖法,我的实力必然有一个大退步,到时候独孤阀必将有祸矣……道长可有其他治疗的方法?还请不吝指教!”
“其他法子自然也有,不过第一种是最上等,既见效快,也不会有什么损害,当然,若是不行的话,第二种法子也可以……”
叶凝蹙着眉头说道,“第二种法子,便是我以先天紫气御使太乙针法,通过不断的微调,使居士的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的联系趋于平衡,
老居士再自行改变体内经脉运行的情况,服食汤药,修炼一门养生之术,同样也可以治好,只是这法子见效慢,非得长期施针服药才行!”
尤楚红听着目中露出深思之色,很显然,叶凝所说的诸般医治之法,乃是从好到坏缓缓道来的。
第一种法子虽然好,但她身为独孤阀真正话事人,是绝对不可能放弃最强武力披风杖法的。
而第二种法子虽然慢点,且需要修炼一门养生气功,却也可以安安稳稳的治好病,没什么后患,那么接下来……
“青玄道长,老身这缠绵多年的顽疾,今日就拜托你了,就选第二种法子吧!”当下,尤楚红再不犹豫,直接坦然开口道。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治病救人,此乃医者之本分,我必会尽力的!”
叶凝点头道,他先请通行老道为他警戒,再让独孤峰替他安排好其他小事,待得一切准都准备好了之后,方才准备施针。
叶凝取出十数根金针,灌以先天紫气,再以楼观道秘传的太乙针法,将一根根金针以特殊手法打入尤楚红的极泉,少海,神门等等诸多要穴之中。
随后又将先天紫气以秘术转化为勃勃生机配合治疗……
一根根金针,被千丝万缕的紫气连成一片,尾部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之音……
此刻叶凝凝心聚神,不断感应着尤楚红体内的变化,随之而轻微细调着金针对穴位的刺激强度和频率,甚至是就连金针刺入穴位的深度,都会不断的更易。
时间渐渐随着金针之上紫气的黯淡一去不复返。
约莫一盏茶后,叶凝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随后缓缓收针。
在这一段时间的治疗中,通过先天紫气的养生和生气之效,叶凝连施七针,总算将尤楚红的病情暂时性的稳固住、并且略有削减了。
至此之后,即便尤楚红再度出手与人争斗,也能大幅度的减少她发病时的痛苦以及发病的效率……
“老居士,第一段治疗已经差不多了,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效果,我每隔七日都会再来施一趟针,这里有一剂药方,居士需按时服药,随后再修行一门专善养生之道的先天气功,必定能够彻底痊愈。”
叶凝看着面带惊喜之色的尤楚红,不由微微笑道。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了!”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沉坷,稍稍变轻变缓了几分,就连之前不断在喉部反复的喘息之象,在此刻也有所缓解,尤楚红欣喜若狂的带着笑容连声叫道。
此时她自觉若是与人战斗,至少也能坚持个一炷香左右的功夫,不会发病!
独孤峰看到近些年来几乎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首次出现在自家老母脸上,就连那一道道的深刻皱纹都好似稍稍变浅了些许似的,顿时不禁心中欢喜,首次真诚的向叶凝道歉并且道谢。
当然,随后他便从下人手中取出了笔墨纸砚,缓缓将之移到叶凝的身前。
倒是尤楚红沉浸在欢喜之中尚未回过神来,只是感激的道:“青玄道长真是老身的救命恩人,我这数十年来很少能一睡至天明过,经过道长您的针炙后,此刻觉得身体轻松多了,好像再无半点痛苦。”
叶凝一边在上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个中药之名和服用方法,一边摇了摇头。
“老居士不必客气,其实你的这种感觉,实际上就如同在武学上做出突破后,突然出现的那一种天下无敌之念一般,都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在我施针期间,老居士调养身体时还需多多注意以下几点,一,饮食正常,二,睡眠充足,三少忧少虑……”
“道长太过谦虚了,能一步将老生治疗至如此之境,已然是得天之幸,道长之医术臻至化境矣,岂敢贪多?这些日子老身必谨守道长之语,好好调养身体。”
“老居士之顽疾,皆因练功出岔子,令肺、肾两经受损。医书有云:肺为五脏之华盖,肾为元气之根本;肺气不降,肾气不纳,顽痰随气上泛,形成咳喘之患。
我现在施针对症,令肺肾相交,只要以后调养得宜,必定可以完全复元。在施针服药期间,切记切记,万勿与人动手,更莫要大喜大怒,如此极是伤神,不利治疗。”
身为一个医者,以自己的医者之心,叶凝最后再次叮嘱到。
尤楚红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这才再次向叶凝道谢,“少喜少怒少思……饮食正常,睡眠充足,我倒是能做到。但是想不和他人动手,难难难……
我独孤家家大业大,但是也树大招风,难免会遇到一厉害人物,老身若是不能动手,岂不是……”
“此中计量,老居士自己心中把握就好,我便不再多语了。”
叶凝想了想独孤家目前的情况,不由摇了摇头,虽然尤楚红有“知法犯法”的嫌疑,但此刻独孤家却实在是后继无人,根本找不出一个能够代替尤楚红挑大梁的人!
“还是多谢道长替老身劳神,道长所言,老身一定铭记在心上,尽量不动手……”
尤楚红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独孤峰,随后口中说着,目光却落在那她才刚刚注意到的叶凝手上的药方上。
关乎于自己的健康和实力,即便是以尤楚红这等老狐狸之心性,也是难以把持得住,目光屡屡流连于雪白的宣纸之上,见着那纸上一连串潇洒好看的字体,当下继续赞道。
“青玄道长真是多才多艺,不仅武道以至宗师,医术不下于太医,如今这一手字虽不同于古法,但却是潇洒自然,已有大家之风!”
叶凝缓缓收笔,此刻他刚好将这一剂药方写完,听到尤楚红的赞美后不由一笑,将药方推给了她:
“剑道可不仅只是争斗之道,在我道家之中,修剑即是修身之道。前辈高人曾言“学道修真凭此剑,若无此剑道难成。”我行的亦是此路。
世间既有以书画入剑,以禅道入剑,以音律入剑之法,自然也有以剑法入他法之道。剑道到了极高境界,已不在拘泥与剑之本身,用之于剑则为剑法,用之于笔则为书法,用之于乐则为乐法,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我虽尚未踏入那一法明万法皆通的境界,但目前在剑法上也有所成就,以之促进书法,倒也让我练出了这一笔好字。”
这个世界中的上乘武功最是讲究开发心灵,因而若是武功有所成,在心灵的开发下,必然智慧大增,能够大大提升一个高手的综合素质!
一个武者在修习上层武功时,哪怕是目不识丁,也会随着修为的提高,逐渐感悟前人隐藏在修行功法之中的智慧宝藏,从而涵养气质,增益自己的见识与心灵。
再者,以武者对身心的细微控制,学书作画有所成就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比如原著中的扬州双龙,其实根本没正经读过几天书,是偷偷跟着别人念了几句。
但是在武功有成后,竟能写出一笔笔意流畅、精彩绝伦的好字,高手的综合素质由此可见一斑。
叶凝前世的字只能说一般,但当他三世为人,特别是来到这个世界后被确立为楼观道下一任继承人时,曾被楼观道高人苦心培养,在琴棋书画上都下了一番苦工。
现在武功有成后,以剑道感悟书法,再结合前世所见所闻的一些书法字体,如今他之所写所画,已经不逊色与名噪一时的大家了。
尤楚红聆听着叶凝的这一番阐述剑与道的说法,直听得眸光连动,她亦是一位武道宗师,在开创披风杜法的路途中,就已经走上了万法归宗、踏入大宗师之道的道路,对于这等事,她是深有了解。
尤楚红晚年之时所创出的披风杖法,便是将拳,脚,刀,剑等各式各样的招数,都融入到那一套杖法里面……
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是苦修多年才在拳、脚、刀、剑等方面都有所成,因此才将之融合归一的吗?
其实并不是,是她那时在剑法之上境界极高,只需稍一琢磨,便能基于自身之剑道基础,对于其他兵刃上的修为都有所成就。
之所以她要将拳脚刀剑等兵刃之技融为一体,其实只是为了综合各种武器的长处,避免“碧玉杖”的短处。
再加上她在那时修为已经踏入了瓶颈期,短时间内难以进步,故而这才弃剑用杖,想要借此取巧,步入万法归宗的境界,只可惜最终虽稍有成就,但却依旧未能真正的成功。
“青玄道长此言,真乃真知灼见也,我过去虽然对此也有所悟,但却一直无法用言语总结出来!道长真不愧为楼观道昔日的苏无敌苏真人门下之关门弟子!
唉,我独孤阀之传承,虽然也不凡,但较之于道家正统、道祖嫡传的楼观道,还是远远有所不及啊!”尤楚红无奈的叹道。
独孤阀起自于胡人,也就是在南北朝之时方才发家,虽然独孤阀过去之前辈也曾通过种种手段获得过不少功法,并褴衫敝褛的创出了独孤家的碧落红尘,名列于江湖奇功绝艺榜之上。
这虽是不凡,但又怎能比得上千年道统楼观道之传承?毕竟楼观道之中同样天才辈出,历经百代之琢磨,楼观道之传承不敢说完美,但也早已成为了一个体系。
且相当成熟!
“老居士说笑了,独孤阀位列四大门阀。家传的碧落红尘,又在奇功绝艺榜之上,独孤家之传承,谁敢小视?
我不过是因得先师之教导从而知道的多一些罢了。老居士,今日之治疗已经结束,我与玄贞观尚有他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啊?即是今日不巧,那改日再来的时候,青玄道长,你可勿要对老身的一番谢意再有推辞。峰儿,还不去送送四位道长!”
“哦,知道了,母亲!几位且随我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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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隋帝杨广
洛阳皇宫,洛阳八景中西苑烟雨所在之地的西苑内,即便此刻已是金秋之季,却依旧有着鲜艳的花儿在白石雕筑而成的各种花坛之内绽放。
隋帝杨广束手矗立在某一朵由灰石雕筑而成的虎形花坛外,静静的看着坛内月季花、万寿菊、秋海棠、文心兰、仙客来等几花争奇斗艳,各展芬芳。
杨广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是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此时正意气风发、雄姿英博,满目都是桀骜之意。
他的脸色白皙,为他英俊的五官增添了一种奇异的魅力,那是一种近乎妖异的魅力,仿佛磁石一般,让人一看就想深入的看下去。
在其身后,一个灰衣太监躬身侍立,神色间略微显得有些奇异,但他低着头,却是无人知晓。
此刻的杨广尚是一位雄才大略的雄主,尚未显出昏庸之兆,因而深得宫内宫外之人敬重,故而眼前的这太监虽也是踏入了道家炼气化神之境界,却仍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
杨广随手摘下一朵仙客来,眸子中邪意之色一闪而过,顿时那朵妖艳的花儿,就好似在太阳底下被暴晒了三日三夜一般枯萎干涸!
“楼观道,苏真人,先天紫气……啧啧,黄大监,你看,这道祖真传还真是气运不竭啊,惊才绝艳之辈虽称不上是代代皆有,但每隔几代总能出几个,而且这几代隔得还特别近……”
那个被称作黄大监的太监没有丝毫的迟疑,当下立刻说道,“楼观道亦在我大隋境内,有此等天才出世,正是陛下励精图治、文采武功得上天嘉奖,气运鼎盛之表现啊!”
闻得此言,便是杨广也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个老家伙,嘴里说不出一句有用之话……不过楼观道一直视佛门为域外胡教,乃生死大敌,如今佛门之势已难以压制,若楼观道能崛起,倒也正好……”
“陛下所言甚是!若是今后佛门能被楼观道牵制住,以陛下的龙凤之资、天日之表,必然能够做出超三皇,胜五帝的功绩!臣在此为陛下贺!”
………………
洛阳之南,深藏在重重树林之中的净念禅院,建筑加起来己达数百余间,俨如一座小城。
禅院内主建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稍小的铜殿为禅院中心,七八座更为宏大的大殿分立周围,规模完整划一。
除铜殿外,所有建均以二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见在阳光照射下的辉灿情景。
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於整个空间。
“当!”
悠扬的钟声,从山顶的寺院内传开,潺潺作响的溪流环抱着山下,不远处有八百零八级石阶直通山顶。
此刻,在灯火辉煌的白石广场右侧一间禅房内,一个手托铜钟丶高挺俊秀的青年和尚端坐于主位之上,神态严肃而又沉重。
在他的下方,则是面色已然恢复如常的了真大和尚和一位身着蓝色袈裟的壮硕和尚。
此刻了真老和尚双手合十,神色坦然平静,“阿弥陀佛,师兄,我前些日子与那青玄道子之战,便是如此了,不知师兄为何突然前来问我此事?”
手托铜钟的青年和尚,自然就是做净念禅院之主,修行了数十年闭口禅、名震天下的宗师巅峰高手,了空!
谁能想道,这位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名震江湖的了空禅主,非但是个愁眉苦脸的老和尚,竟还如此年轻俊秀,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
了空的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
其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此刻,修炼闭口禅的了空自然不会说话,但他旁边的那个蓝衣和尚却是代他道,“阿弥陀佛!”
“这些日子师兄你一直在禅房内闭关养伤,可能还不知道,那位楼观道的道子目前已经到了洛阳城,他先是去了独孤家,刚才又回了那玄贞观。”
“独孤家?”了真和尚一时有些不解,但旋即便恍然明悟起来,“楼观道的丹药医术乃是一绝,莫不是他治好了独孤家那位尤夫人?”
“阿弥陀佛,正是!”蓝衣和尚长念了一声佛号,道。
“治疗尤老夫人的方法并不难,但难就难在尤老夫人自身放不下!”
了真和尚有些唏嘘。
对于尤楚红的病他以前也是去看过的,可惜他虽然有解决办法,但尤楚红自己却根本不可能放下!
因此他也就没有多言,只是没想到这一难题,居然被那位青玄道子给解决了。
“师兄却是不知,那位治疗此患的方法并不是让尤老夫人放下披风杖法,而是以自己的先天紫气化作绵绵生机,
再用太乙针法调解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之间的矛盾,渐渐化解那缠绵了尤老夫人二、三十年的沉年重坷!”
“哦?这种医治方法,我过去也思考过类似的,只是……”了真和尚面带回忆之色,但旋即他便肃然一惊,目瞪口呆的道。
“你的意思是……怎么可能?那小家伙横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他所修炼的先天之气居然能够化解尤楚红体内的沉坷、矛盾?”
“不错!”蓝衣大和尚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些苦涩。
他虽然也是净念禅院大力培养的嫡系弟子,年纪虽比了空、了真等几位师兄轻些,但也算得上是叶凝的长辈,可无论手段功底较之于他,却是远远不如!
“按照确切的消息,那位青玄道子治疗约摸花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便初步化解并调整了尤老夫人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之间的联系……
禅主今次前来是想问一下师兄,你和那位交战时,对于他的真气有什么感觉?”
“两个字,一个是“凝”,第二个是“多”!”
了真和尚回忆着那潺潺若流水的一剑,不由若有所思的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他所修炼的应该是上善若水之道!”
“他的真气和剑法看似简单,实则有两大特点,第一个就是沉凝,如果说一般宗师高手,体内的真气是流态的话,那他真气至少已经具备了一些胶质的特点!”
“第二个就是绵绵不断,就好像一处涓涓流淌的小河一般,你可以截断它,但却无法阻碍后续的河水继续流淌,甚至会带来更大的冲击……因此我判断,他的真气比一般的宗师高手要多得多!”
“果然啊,和我们判断的相差无几。”蓝衣和尚,净念禅院四大金刚之首的了嗔轻轻叹了一口气。
“楼观道的先天紫气我过去也曾经见识过,其的确是精微玄妙,但想要以如此手段解决尤夫人体内的病,即便是楼观道的老牌宗师出手调理也得花费大力气,付出不小的代价!因此才一直无人去将其治好!”
“但现在……这位在幼时就被确立为楼观道下一任继承人的青玄道子却做到了,他远远比咱们情报中所收集到的还要妖孽得多!”
说到这里,蓝衣和尚忍不住面色微沉,“当然,能将楼观道练了上千年的先天紫气变成这副样子,他的功劳虽然不可小觑,但另一个人更是该大大被提及……”
“那位苏道标苏真人?”
了真和尚倒吸了一口气,这位苏真人在年轻之时,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凶残,楼观十老之中就以他的战斗力最为厉害!
只是后来随着年纪的增大,可堪一战之敌愈发稀少,他这才渐渐收起性子,在楼观祖地之中闭关不出,消失于江湖之中。
因而在现在,包括他们在内的很多人都以为这位数十年前的苏无敌,即便没有坐化,但想来也应该寿元无几,根本不可能继续在江湖中折腾,他们这才配合着慈杭静斋制定了一系列的大计划……
但现在……
“那位楼观道子在独孤家与尤老夫人谈论之时,曾亲口说过,苏真人已经参透玄机,开始追寻天人大道……”
蓝衣和尚了嗔神色沉重至极的说道。净念禅院之传承非凡,派内也曾记载过那几位破碎虚空者的事迹,因此他们自然知道破碎虚空之前的最后一着,正是那天人大道!
若是这位苏真人真的踏入了天人境界,虽不敢说寿元大涨,但想来定然也可以稍稍恢复青春、增长几年寿命。
到时候有这位天人大能在,他们净念禅院和慈杭静斋的选帝计划,还进行得下去吗?
一时间蓝衣和尚和了真双目对视间,竟是布满了沉重与苦涩……
“当、当、当!”
了空禅师心中虽同样凝重,但他的佛心远比了嗔和了真坚定,此刻体内真气一荡。
激昂清越的钟鸣,便自了空禅师手上铜钟之中响起,打破了禅房内的宁静和了嗔、了真心中的妄念。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被钟声惊醒的了嗔和了真当即双手合十,长颂了一声佛号,将心中的妄念压下,但那一丝丝沉重却是缠绕在他们心间无法祛除。
而这,即便是禅性高深,智慧如海的了空禅主也无法解决,毕竟若是此事为真的话,依楼观道的脾性,多了一位天人大宗师的话,这天下的局势究竟该如何,那还真不好预料。
至少,佛门恐怕是有难了!
‘只能希望那老道士因为寿元干涸而无法顺利突破吧!’
了嗔和尚心中突然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但口中却是道,“这件事情,不如还是交给慈航静斋和宁道长处理吧!
听说慈航静斋最近新培养出了一个远超历代先人的天才弟子,相信他们和以前一样,也能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此言一出,了真和了空顿时都不由微微点头赞同,就连这间简单、整洁的禅房内的气息,都好似缓和了些许……
第22章:隋帝杨广(2)
玄贞观坐落在天下最为繁华的洛阳帝都之外,坐镇的亦是道家地位极高的一代宗师,但却一向游人稀少,香客寥寥,完全没有道门天下名观的模样。
玄贞观分前后两进,中间以一个天井相连,黄砖青瓦,砂石为基房舍十分的朴素,并不如佛寺一般恢弘大气,神圣庄严。
但来人只一看,便可知这些建筑绝对是道家高人所建,十分符合道家隐逸风格。
于洛阳,南宫有承风观,北宫有增喜观,城外有宣阳观、千秋、鸿地、泉城、扬威、石楼等观,然而这些香火鼎盛的名观,却大多都须为玄贞观所制!
……
自叶凝踏入洛阳城始,至今已然过去了二十又二日,于昨日,在先天紫气和太乙神针的功效之下,叶凝传了尤楚红一套道家养生法之后,便已然将之治愈。
剩下来这些年所损耗的元气以及不足之处,就要靠尤楚红自身之修行和独孤家所收集的药材了。
解决掉这样一桩大麻烦后,尤楚红不仅亲自送来了郑法师手录的那一卷《文始大道抉微》,随后更是带着独孤家众人亲自大祭玄贞观,参拜老君……
可以说至这一刻始,独孤家和楼观道玄贞观虽说算不上结盟,但也大致站在了一条线上,有一定的共通之处,倒是给楼观道在洛阳的发展提供了不少便利。
叶凝身为楼观道小道主,来到这洛阳城后,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见一见那隋帝杨广,同时楼观道在洛阳的工作也需向他做出汇报。
不过这些事情叶凝很少搭理,他只是在第一日听了玄贞观玄虚几人的汇报之后,便只是要了一处清修之所,每日或是随着玄贞观玄字一辈几人游历洛阳美景,感悟皇都人情,或是潜心修行,诵经念道。
在这等滚滚红尘,世间第一皇城的洗礼下,叶凝自觉自身的剑法又有了几分进步,不再如原先那样高高在上,而是渐渐有点“接地气”……
“无一物非天,无一物非命,无一物非神,无一物非元。物既如此,人岂不然。人皆可曰天,人皆可曰神,人皆可致命通元……”
这一日清晨,做完每日必行的功课之后,叶凝轻轻地抚摸着那本淡黄色的绢书,颂念着其中前人对于文始大道的感悟和自己的解析,
一时间不由颇有所悟,许多自身修行上的疑惑,道行进益上的阻碍,在诵读此书之时,被当年的郑法师解析文始大道之时,举手抬足间随意举例,给说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是以善吾道者,即一物中,知天尽神,致命造元。学之,徇异名,析同实。得之,契同实,忘异名。”
“言道者如言梦。夫言梦者曰如此金玉、如此器皿、如此禽兽,言者能言之,不能取而与之,听者能闻之,不能受而得之。惟善听者,不泥不辨……”
片刻之后。
当~~~
皇城之内,铜钟悠响,似是惊醒了密林深处的群鸟、打破了静寞的幻境一般,整个世界迅速由幽静变得渐渐喧闹起来。
玄贞观虽是不凡,但其中并无他人,大都是通行老道的弟子以及几个服伺的道童。
此刻随着铜钟的敲响,除了通行老道因为前些日子阅读这《文始大道抉微》同样有所感悟,正在闭目清修外。其他的弟子于此刻皆不由起身焚香净手,齐声诵念道经。
而在厢房之内的叶凝,在这个时候却是缓缓合上《文始大道抉微》,双眸微闭,隐隐有紫气如龙,在口鼻之间飞腾。
周身紫气沉凝若水,莹莹如雾,自在旋转着裹挟着朝阳下、天地间源源不断的精纯灵气,化作一个浑圆大球,将叶凝裹入其中。
此时此刻在这大球内,叶凝就好似回到了母胎之中一般,心灵既清且静,仿佛融入了那妙不可测的天地,敏感而又纯粹的先天灵气,自他周身肌肤而入,由外至内的淬炼肌骨,修养心神!
心若镜,神如水,浑圆之球内的叶凝微微呼气,整个大球便不由向外一张,似乎是要将整个天地都纳入体内;而当他吐气之时,大球却是反而变小,凝练着自身。
一呼一吸,一张一缩,每一个循环紫气大球都有所缩小,隐隐有奥妙规则暗含玄机,藏于其内!
细微的呼吸声中,绵绵紫气自他七窍而入,又有重重秽气自他体内排出,如那清气轻浊气重一般,自然而然的于紫气之中落至地面。
“呼~~~”
“吸~~~”
……
伴随着呼吸,张缩三十六个循环之后,紫气之球已然彻底被叶凝的最后一次吸气,如数吸入体内。
而当他吐气之时,则有一口浊气凝然若实,若道家那吐气成剑之术一般,划破空气没入房梁,留下三寸剑痕后消失不见……
叶凝缓缓睁开那一双童稚清澈的眼睛,这一刻,他已然忘却了世俗,忘却了外在的一切,灵敏的心灵让他感觉到,外界的大自然又有所奇妙变化,而他自身则开始与之呼应。
他浑身的毛孔张开,仿佛与整个天地融入一体,自然而然的每时每刻都有灵气从他肌肤毛孔窍穴之内而入,循环后带着浊气而出……
在张口运转呼吸法呼吸的同时,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与他同步,丝丝精纯的灵气从他的体表融入,被他经脉内的紫气炼化,化作一股股凝实的真气。
房外青松之旁,养着几株盛开得颇为娇艳的花儿,近些日子叶凝每路过之时都会稍稍注意一二。
但此刻当叶凝对着那处呼吸之时,却隐约感觉到有一丝带着生命气息特殊灵气被他吸入体内,泠泠然有种毛孔清凉、生机勃勃之感……
许久……
在他起身之后,叶凝便发现自身再度完成了一次脱变,肌肤白皙,隐隐有一股紫气流转,毛发晶莹,于阳光的照射之下颇有一种神圣的光辉。
此外,在叶凝举手抬足之间似有清风明月为伴,自有一股悠闲淡然,飘渺逍遥的气度,飘飘乎遗世独立,如人世之仙!
当他缓步行至窗前,再见那几株小花青松之时,不同于过去的生机勃勃,此刻它们似乎是在烈日下曝晒了许久一般,有着些许焉焉然之感。
叶凝心中微动,立刻便明悟了其中的原因,始知自己的这一次蜕变,在道家长生久视之道上,踏出了极重要的一步。
若是此前,他知道他能在这般年纪踏入这一境界,定然会欣喜不已,但此刻的他心灵却依旧是无比的清静,就好似那是山间之明月,万物不萦绕于心而己身不变。
倒是颇有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
探寻着天地之间的大道,感受着自身之中的蜕变,对比着人世红尘的繁华,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以前他常觉到书上记载的前贤高士与某地某处闭关数年、数十年不出,出则天下惊之语有夸张之嫌,时至此刻,他尚才知晓修行之美,自身蜕变之乐,足以胜过红尘间的一切。
只是还不待他感慨,心中便有一点感应骤起,叶凝灵觉微微一动,便只有贵人来,当下不急不虚的整理衣着,缓缓踱步至玄贞观之前,静候来人。
不过须臾之后,叶凝便见得来人雄姿英发,五官端正而面目白,身着一黑衣劲服,龙行虎步间越过清街而来。
当下叶凝躬身行道礼,口中虽是未言,但来人却也不甚介意,更未令他指引,而是率先大步踏入玄贞观内,大殿之中。
叶凝转身,命诸道童同闭观奉茶,随后随着来人亦是踏入了老君殿内
直至这时,他才再行臣拜君之礼,“楼观小道青玄,拜见吾皇!”
来人背束双手,淡淡的望着塑造得惟妙惟肖的老君西行之像,“起来吧,想不到竟真给你治好了尤楚红之病,道主真传,楼观道近五百年来第一天才,果然不同寻常!”
“福生无量天尊,小道岂能担得上陛下如此之赞。”
闻得此言,叶凝默默起身,看着这位在历史上毁誉参半的当朝帝王,感受着其身体之中那一股邪异里带着丝丝混乱的气息,无形中好似磁石一般吸引狂风浪蝶的妖异魅力,顿时不由若有所思。
从古至今,或许魔门的两道六派在起初之时尚是好人,但时至今日,虽不敢说绝对,但至少也在混乱邪恶阵营之中,又岂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好人?
而在杨广登上太子之位至正式坐上皇帝之位之时,以佛门为首的江湖白道可是相当的狂躁,甚至就连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中都有不少老牌宗师亲自出手!
虽说杨广登上帝位有不少出自于他个人和朝政因素,但魔门能够顶着这么多的压力,数年来护着他不被那些宗师级强者刺杀,可是损失不小。
就如他原先的最大支持者邪极宗,如今除了那四个向雨田的徒弟没人敢杀外,其他宗门耆老、各级弟子……但凡敢参与那场夺嫡之争的,可是都通通被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人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秃驴们,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时至今日,即便是有着杨广的庇护,邪极宗虽稍有起色,但也一直是一蹶不振。至于魔道其他门派,虽不至于如邪极宗这样,可也同样损失不小!
感受着杨广身上的那种邪异魅力和令叶凝之道心、功法,深有排斥之感的奇异感觉。
杨广的气机虽然收敛的毫无踪迹,但以叶凝此刻更进一步后的心灵,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出了他的深深隐藏的妖异而狂乱的气机。
在看到杨广的第一眼,叶凝便知晓,杨广所修行的功法不仅出自于魔门,而且是邪极宗镇派功法之一,前人参悟道心种魔**所得的帝魔功!
此功每代最多只传两人,这两人不仅是同门师兄弟,更是争夺邪帝之位的最大敌手,且最最诡异的是这两人的功法既相生又相克。
唯有一人彻底击杀另一人,或者直接击败对方,令对方臣服,随后吸尽对方体内的帝魔功功力,方能令自身修为发生蜕变,一举屹立于天下最顶尖高手之列,并且正式登上邪帝之位!
而之所以说这门功法诡异凶险的是修习此功法者,两人或是极阴或是极阳,或是极刚或是极柔……
二者虽相对立,却不分上下,且一般都能在十五岁之左右便有所成!
随后上一任邪帝便会令这两大弟子行走江湖,直至加冠之时,才能回到邪极宗内,在上一任邪帝的主持下,正式开始生死搏斗,决出个你死我活!
若是这两大弟子不能在一定的时间内分出个胜负,吸尽对方一身魔功补自身之不足,并且令自己突飞猛进的话。
当其体内修为增长至某一境界后,便会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第23章:隋帝杨广(3)
魔门之所以是魔门,从来不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
所谓的邪极宗阴极圣子、阳极圣子,看似高高在上,其实都不过是养蛊而已,若能成功,自然便能屹立于天下绝顶高手之列!
但若一旦不成,其结果必然是极度凶险,甚至伤及性命!
而现在,感知着杨广体内那一丝丝混乱的气息,再结合自家所收集到的情报,叶凝不由有所了然。
说实在的,当年之杨广虽然也地位不凡,但在被列为邪极宗圣子之时,却还没有资格让那一任邪帝询私,弃祖宗规矩于不顾……
(当然,那一任并不算出名,也没什么惊人战绩的邪极宗主,即便是想要改变,恐怕也没那个本事改得了。)
邪极宗自汉朝传承至今,也可自称一声千年道统,他们虽历来行踪诡秘,但在有心之人的收集下,某些特殊的弊端之处却也很难掩盖得了,就比如……
与杨广相对应的另一位邪极宗圣子,对于杨广的重要性……
于是乎在当年杨广被确立为太子之后,可以说没过多长时间,就有慈航静斋的某一位“仙子”出手,亲自将另一位邪极宗圣子斩杀于蜀都之外!
故而杨广虽然将自身那一份传承修炼到了相当深厚的地步,甚至已经得到了另一份修炼之法,但由于帝魔功的凶险多变,且在修行过程中,两大圣子须通过特殊密法“双修”……
因此,杨广虽以荣登大宝,甚至以他的智慧集一国之收藏,再加上另一份帝魔功修炼法,对自身之修行稍稍有所更易,将那最终之“劫关”来临时间与上限往后推迟了些许。
但,却依旧无法彻底弥补自身功法之内的缺陷!
那么……在这方世界的历史上,这位足以称得上是一时之杰的杨广最终落下个隋炀帝之名,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毕竟,这位……
可是自邪极宗另一位圣子陨落之后,差不多就走上了生命的倒计时,他究竟还能多活多久,恐怕杨广自己心中都清楚的很……
即便能够集一国之精华,但有着佛门等势力四处捣乱……他最多也只能勉强将自己生命倒计时,稍稍向后推几步而已……
“哈!”
感知着身后叶凝心绪之上的波动,杨广雷厉风行的转过身来,两行剑眉之下略带邪异的瞳孔莹莹中隐隐发光,目光冷漠而无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叶凝,却是发生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
“你似乎已经发现了?不用推辞,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广此刻的声音平静而又漠然,似乎此事与他完全无关一般,但在其眼眸中却是略有几丝兴味之色闪过。
叶凝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带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演技一向不咋地,浅薄的阅历让他根本瞒不过这位在朝堂之上都能得心应手的老狐狸,奥斯卡不知欠了多少小金人的一代影帝!
“你果然很不凡,楼观道大大小小的宗师,我不敢说全见过,但地位比较高的那批,却也见过七八个,他们的先天紫气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也大同小异。”
“可你的不同,你修炼的先天紫气似乎是在他们的基础之上,进行了一次特殊的蜕变……你说那位苏无敌已经开始感悟天人大道,莫非这就是他的成果?”
杨广的目光炯炯有神,来自于道心种魔**的魔功,让他的灵觉并不逊色于佛道两家最顶尖的宗师多少。
因此,叶凝体内的先天紫气之强大,纵然是被他亲手治疗过的尤楚红也仅仅只是稍有所感,但他却洞彻分明。
叶凝再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但毫无疑问,杨广已经将之视为默认。
实际上这个说法也并不完全为错,叶凝体内的先天紫气之所以能有这般变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来自于遮天世界的那些残缺记忆。
只可惜其中虽然也有功法、秘诀,但随着原身记忆的残破和混乱,虽然在这些年来被叶凝大致的捋清了不少,但却根本无法让人用来修行,而他也完全不敢修炼……
因此在整理出一卷功法后,幼时的他曾借助着当初无意中在楼观道藏经殿内、拾得一本讲述道家神话的残破道书的机会,故意将之损毁,
然后凭借着自己超凡的记忆,将那卷来自于遮天的功法,颠三倒四的说给了自家老师听。
当时的苏道标已经开始面临寿元干涸之劫,不过他的境界修为依旧深不可测,因此在听到自家弟子背诵时,他曾从其中某些零碎的句子里得到了不小的灵感。
当下,他便对那一卷无名道书相当的重视,曾让叶凝多次背诵与默写,在花了大半天,读、写了个七八遍之后,叶凝才将其中的句子,恢复自己记忆之中的规律,递给了自家老师。
那卷道书在苏道标后来的参悟中,虽然感觉隐隐有所隔阂,许多地方似乎与现在的修炼之法完全不同,但由于并未见过实质的道书,故只好自我脑补,
或许是因为这门功法的历史时间实在太长,因此与当今之功法有所不同,再加上自家的徒弟所记不清的缘故……
所以苏道标一方面对于那卷道书愈发重视,一方面却也更不敢去修炼,于是只好提取其中的部分奥义,
再加上他从中所获得的灵感,结合自己修炼了百多年的先天紫气,千辛万苦的创造出了叶凝现在所修炼的先天紫气3.0版本。
在这个过程中,苏道标的修为自然也有所突破,因此他的寿命稍有延长,这才活过了原来的寿命大限,开始探寻那破碎虚空之道……
……
杨广白的肌肤之上,掠过丝丝金芒,帝皇之威度,此刻一览无遗……
可是叶凝面对着这种威势,却如同清风拂面一般不萦绕于心,如此之表现,这让杨广已在心中隐隐生起了某种念头。
“可惜了,即便苏无敌能够解决寿元之限,但此刻恐怕也必须坐死关不出,尽全力以求突破那最后一着,怕是没时间和精力来帮朕解决身上的难题……”
“不过,朕这几日,倒也听说了你青玄道长的神医之名,不知可否解决朕体内功法之缺陷?”
此言一出,杨广的瞳孔之中金光大放,甚至就连那略带邪异与混乱的心灵,都已经运致极限,笼罩于叶凝之身上!
在这的目光与心灵意志之下,叶凝若是说谎,杨广必然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陛下……”叶凝稍稍沉默了些许方才道,“贫道颇善先天气功,对于医术也稍有所成,陛下之疾皆因体内武功太过极端,所谓刚极易折,不外如是。若要治愈的话,很难、很难……”
“哦?既是很难,那就是有方法喽?”杨广剑眉微挑,不动声色的道。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同贫道给有老居士的建议一般,弃此功不用,再修一门道家颇善养生之效的先天气功,必能治愈此疾。”
“难一点的,陛下先以大智慧修炼一门体修的功法,再得到一卷论述阴阳之道的功法精义,以此或自悟,或集中他人之智慧,将另一份功法之精华融入陛下的修行法中,随后陛下再改修新法。”
“难度最大的,则是陛下修成道心种魔**,若由此根本法统御,想来便不会造成现今之问题。”
“还有呢。”杨广面上神色寡淡,显是不太满意,上述这三种方法他根本办不到,要是能做到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叶凝目光闪动,思绪急转,“还有……第四种方法,不过贫道须先向陛下询问几个小问题。”
“说!”
“邪极宗设立两大圣子,且其中之功力能相生相克,其中是否有着些许“双.修法”之精义?其次,这两大圣子的功法,是否如我道家之阴阳?再者……”
杨广目光深邃的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语气中也难免惊异之色,“楼观道五百年第一天才,果然不同凡响!你所猜的那几点虽不全中,但也大致如此……
对于邪极宗和帝魔功的认识,你恐怕比那些研究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秃都要强了!”
“谢陛下厚誉,贫道的第二种治疗方法是陛下培养出一个修炼另一份功法的女子,或者修炼类似之法的人,再辅以我道家的特殊阴阳双.修法,以之为双.修炉鼎,互进互益。
想来不仅能解决陛下的问题,其次更可以培养出一个相当听陛下之话的高手,而且类似的双.修法,陛下皇宫之内,应该也有所收藏。”
杨广沉默了片刻,“这种方法倒是颇为可行,只是将解决方法寄托于她人之上,却是……不合我意,可还有其他方法?”
“其他方法?”
当下,叶凝忍不住苦笑一声,但看着杨广那冷厉威严的眸子,还是不由乖乖道。
“若能得到和氏璧,凭借着它压抑先天气功之能,接引天地某一神秘力量之威,无论是先短暂的压抑住陛下身上的武功。
还是用其中的神秘力量洗髓伐脉都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后者还能为陛下的武功打下至少踏入大宗师境界的坚实基础,使身体能能够承受得住极端气功的威胁……”
“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只是和氏璧早已遗失在陈后主手上,想要寻到,难、难、难……”
口中虽是说着困难之语,但杨广眼中却是精光闪烁,显然对此已经下了心思。
“此外,我楼观道祖师曾经评价过佛门的某一功法为‘武道禅宗,嫁衣神功’,此功法蕴含天地极致霸道之威,号称有天雷地火之势!”
“此功法至阳至刚,初步练成之后,真气就会变得如【火焰】般【猛烈】【越挫越勇、遇强越强】,自己非但不能运用,反而要日日夜夜受它的煎熬,那种痛苦实在非人所能忍受,所以只能将真气内力转嫁给他人。”
第24章:观文殿
“哦,这世间竟有如此霸道神功?”杨广带着一丝冷意与好奇的说道,“佛门,果然深不可测!只是青玄你既然与朕说此事,想来这门功法应该很不简单,还有其他奥秘吧。”
“陛下果然聪慧至极。”叶凝随意的拍了一个马屁后方才道。
“据祖师推演,此功法真正的秘诀在于【欲用其利,先挫其锋】!这种功夫由于太过猛烈,所以练到六七成时,就要将练成的功夫全部毁去,甚至传给他人,然后,从头再练……”
“经此一挫,不仅可以迅速再度练成,而且其后,因真气锋棱已被挫去,而威力【丝毫未减】,练的人等于将这种神功练过两次,自然非常娴熟,非但能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可完全收发自如!
不到运用时,绝不会有一丝外泄,功力已和自身结成一体,身体易筋洗髓,脱胎换骨拥有不坏伏魔金身,刀枪不入。
内力精纯醇正,力道雄强无比,真气雷电霹雳,炽如烈火,甚至能够让修行者的身体变得更加高大,气势更加宏伟,拥有一身不逊色于古之恶来、霸王的大力,且运功如意随心,无物可撼……”
听得此功之效,便是杨广也不由为之色变,“此功果然不凡……你的意思是让朕效仿这嫁衣神功,欲用其功,先挫其锋?
朕的武功虽然也比较极端,但却没霸道到这种程度,倒是不用如此,不过此法却也颇有可取之处……”
“世间有四大神功妙典,据传蕴含破碎虚空之秘,陛下大概应该也听说过,若能得到并且参悟其中之奥妙,或许也有解决之法,但具体如何我却是不知……”
“唔……四大神功之名来历已久,朕自然也听说过……”
……
“最后一种,则是我道家的几门传说级的道书。无论是我楼观道的那一卷道经,还是天师道的《三洞经书》,上清派的《黄庭祖经》,都绝不逊色于四大神功。”
“哦?”杨广眸子中的深色似乎略微消失了少许。
“楼观道那一卷由文始真人手书的道经,据说全文都是大篆构成,至今除了文史真人外,无人修成,即便是当年的楼观十老也仅仅只是参悟其中部份奥义,
至于《三洞经书》和《黄庭经》,我倒是没听说过,居然也是武功……”
叶凝的眸子中隐晦地闪过一丝笑意,最后语调幽然的轻轻道,“只因这几卷经书,不是武功,而是我们这几派祖师参悟天地大道所感悟出来的大道至理,并非是修炼之法!
陛下若是智慧与悟性足够的话,再加上一点点气运,或许有几丝希望以自己的武功为引子,根据这几卷祖师来道书修成不世武功……”
“这几卷经书……想不到其中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番秘密,蕴含了武道至理……”
杨广若有所思的回忆着自己所读过的那几卷,由道家高人手书的《三洞》经书,一时间倒是颇为恍然。
“虽然这几卷经书的内容早已传遍天下,但大道之奥妙岂同等闲,没有那一种“意”指引,想要参悟出其中的秘密,还真是近乎不可能!”
思及此处,杨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家武功需要极高的心灵境界和悟性,不太适合朕……不过前面几种方法倒是颇有可行之处……
很好,你虽然没能直接解决这个问题,但却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思路,说吧,你想要何种赏赐?”
“贫道闻陛下书得一笔好字,倒是想请回几幅供奉研究……”
杨广眉头微蹙,但旋即很快松开,“你想要哪些字,分几幅?”
“第一幅,只需八个字,道门之宗,道祖真传;第二幅只需……”
叶凝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笑意,这几幅字在大多时候都一文不值,但若是等他成长起来,楼观道拥有了足够的实力,那其中的意义和代价,自然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能够籍此稍稍统一道门战线!
……
杨广略微踌躇了片刻,但很快变点头同意,直接答应等自己回宫后立刻写好派人送来。
只是几幅不值钱的字而已,若是这几幅字有意义的话,楼观道的势力必然已经达到了天下道门望尘莫及的地步,到时候有没有这几幅字,实际上都无所谓。
甚至在那个时候,楼观道若是捧出这几幅字,对他的名望来说也是一个帮助……反正有着佛门和魔门的牵制,最先急眼的不会是他!
而若是楼观道的势力发展不到那个程度,有这几幅字,只会使招祸之门!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付出远远比不上从叶凝这里得来的消息吧,或许又有其他的因素隐藏在其中……
在这之后,杨广竟然再次问道,“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要求?”
“小道本无他愿,但陛下若是允许的话,小道倒是想一睹皇家收藏的道家经典……纵然不是武功,但对于目前尚需积累的小道来说,依旧颇有用处。”
“观文殿所收之书乃集天下大成,青玄你既有此兴趣,朕焉有不准之理?可!”
杨广微微点头,旋即身影横移,化作一连串的虚影,眨眼间消失在原地之中,仅仅几个闪烁间变出了玄贞观大门,没入了大街深处。
好轻功、好武功!
原先低着头的叶凝此刻缓缓站得笔直,杨广的武功在这天下间也算得上是一流,在宗师境界之中,虽然比不上巅峰的那几个老牌高手,但若是将宗师境界划分初中高三等以及巅峰的话,他至少也在中等偏后!
更诡异的是他的轻功,这门轻功之迅疾,所拉出的幻影之诡异,在魔门之中绝对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等神功绝艺。
此刻的叶凝若是与杨广一战的话,以他的手段,纵然不引爆在杨广体内那一个非常模糊的平衡线,但是想要击败杨广,却也不是什么太大难的问题。
只不过若是比较轻功的话,相对于这些老牌强者,他还是颇有不及之处,尚需努力修行,多多历练。
……
不多时。
只见一个黑衣侍卫自皇宫向着玄贞观而来,其手中捧着一大把东西,以黄绢覆盖,一身轻功简单而又粗暴,说不上多么精妙,也谈不上诡异,就两个字“直”和“快”!
当这黑衣侍卫将手中所捧着的东西放在大殿之上的香案之上后,他方才递出一枚嵌金镶玉雕龙令牌放香案前,声音沙哑的开口道:
“寅时之后可入皇宫,届时出示令牌,自有人带阁下前往观文殿,酉时之前,亦会有随侍护卫带阁下离开皇宫!”
言闭,黑衣侍卫二话不说,便再次纵身而起,化作一道长虹,迅速离开了玄贞观。
不过此刻的叶凝之注意力却是全部放在了那黄绢所包裹着的事物之上,没有再注意那侍卫的去留。
轻轻拾起令牌,解开黄绢,便可看见其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卷明黄色的诏书,
其中之言语尽是叶凝先前所说,但诏书所必须的天子之诸玺、印皆盖于其上,代表皇帝和大臣皆赞同其中之言,此诏书一出,便具有法律效应,有皇帝和大臣背书!
叶凝面带笑容的将之一一看过之后方才收起,随后命令通行老道的几个徒弟亲自携带着这几卷诏书前往终南山,交付楼观道主歧晖。
………………
洛阳皇宫。
虽然距离杨广将皇宫搬到洛阳之时间并不算悠久,但洛阳皇宫有着悠久的历史,便是隋初也没有被拆毁,杨广只是稍稍修饰,便带着前朝群臣和后宫妻女来了此地。
在洛阳城内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气魄宏大,规模壮丽的东皇宫便从容坐落于此。
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两部分。
皇城围护在宫城的东、南、西三面,呈“凹“形,皇城城墙都是夹城,有两重城墙。北面则有三重,更增其防御能力。
皇城内东西有四条横街,与南北三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什么省、府、寺、尉等官署分别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北面与宫城仅有城墙相隔;宫城又称紫微城,是皇帝居处和接见朝臣的地方。
东都皇宫的正殿是乾阳殿,为皇帝举行大典和接待外国使节专设,而在乾阳殿北面三十步有大业门,门内是大业殿,大业殿为处理政务之所。
其名取杨广建元“大之意”,殿东、西各置一阁,东为东上阁,西为西上阁,其规模虽小于乾阳殿,但装饰却更加的华丽堂皇。
皇宫之守卫森严至极,还未至皇城,便有身着甲衣的重重羽林卫紧紧围绕着皇城守备,非是名将大臣,即便是一般的官吏进出,远在百米之外就需下车,更需有将士贴身搜查,看看是否携带兵器。
叶凝一身简单道衣,手中持着杨广给予的令牌,从从容容而来。
他虽是没有被那些将士们仔细搜查,但那一道道如狼似虎的目光,却是仅仅盯在他的身上,似乎下一刻便要拔刀而出!
以叶凝之修为,又岂会惧怕这些仅仅只是稍有内息运转的普通将士们?
纵然这些士兵们都是百战生还的精锐,其身上所携带的凶煞之气也无法让叶凝有丝毫退步,他神色自若的随意整了整衣物,表示自己身上并未携带他物之后。
便将手中令牌交付了一位甲衣与他人不同的将领,在经过一番甄别,那位将领方才微一拱手。
“末将于协,已得皇令,日后道长若是在本官值守期间前来,便由本官带道长前往观文殿,还请道长随本官来。”
叶凝默默点头,跟着这个仅着甲衣,放下手中兵刃的将士,自光政门入宫,踏入了皇城,随后又绕过大业殿走西院经过九洲池,前往中央大道深处的观文殿。
于协领叶凝穿廊过道,踏过几曲流水,听着从前方宫阙连绵处隐隐传来的乐曲悠扬之声,宫内看似温柔腼腆,实则守卫森严。
各处明哨暗哨均有人站岗,若非有于协手持令牌带路,纵然是一般的先天高手,也是寸步难行!
经过一些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官阁建筑后,约摸行了半盏茶左右的时间,叶凝方才在于协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宫女太监来来去去、华丽堂皇的书香文阁。
叶凝仰头望去,“观文殿”三个大字笔墨生香,流转雅致的宫廷建筑风格,显然承袭于南朝文化格调,但却在这基础上又有新的成就,显得颇为华丽大气。
第25章:观文殿(2)
观文殿中收集了隋炀帝平素所喜欢读的书著,内容涉及之广不出其二,且全都精选成书,共成三十一部,一万七千余卷。
据史书记载,在大业十一年初,隋炀帝又增补秘书省官员至一百二十人,于修文殿和观文殿内编修由西京嘉则殿运来的书三十七万卷,存放到东都修文殿。
于是,天下秘籍图书,皆收藏于洛阳,而编定监管之人便是大夫王惟岩。
于协和叶凝一路行来时,话语寥寥无几,他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铁血似金刚,一个飘逸若清风,配这儿雕栏玉砌的洛阳宫,倒成了一番罕见的风景。
观文殿内,设有专为帝王设置的书房十四间,门窗床褥帷帐,极其珍贵华丽,每三间开方,迎门垂挂着锦幔,门上有二飞仙,门外设有机关。
每当有人到来书房,这里的宫人会手执香炉,走在前面,脚踏机关,便有飞仙下来,收幔而上,各房门就打开了。
“王惟岩!”于协遥望着观文殿内的风景,忽然沉声喝道。
“于协?”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道清朗的一问之声,下一刻便只见那一处处的机关缓缓升起,房门打开。
那王惟岩便缓步自殿中木搁漆涂的造桥走出,桥下曲曲流淌着由九洲池引入殿内的渠水。
于协举起金牌,先是让王惟岩看了一遍之后,方才递还叶凝,“奉陛下谕令,带青玄道长来此殿,观看道经,任何人不得阻止!”
“谨遵陛下喻令!”
王惟岩稍稍辨认了一眼,便赶紧行了个大礼,“青玄道长,请随我来!”
“善,不知大夫可否为小道稍稍介绍介绍这观文殿?”叶凝没有动用武功,而是平静的跟在王惟岩的身后缓步踱入观文殿。
“观文殿是陛下收集各类文献书籍的地方,从经术、文章、兵、农、地理,再到医、卜、释、道乃至蒲博等类,无所不有,而且全属精选。”
王惟岩略带骄傲的笑了笑,他看了一眼于协那已经开始转身离去的背影,面上既不亲近也不疏离,只是在前面领着路,口中淡淡的道:
“秘阁之书署名品类就有三万七千余卷,别撰目录更不在其数,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所需求的书籍,其个中奥妙便在所摆放的书架以及书架上的文字!”
“哦?”
木搁漆涂的桥阶只有六阶,并不算高,叶凝跟着王惟岩,不过几步就踏入观文殿内,此殿之风格颇为复杂,既有清幽,又有堂皇,更有着些许胡风参杂。
叶凝展目望去,四面八方尽皆是一排排的书架,有红有紫,有白有黑,书架之上摆放着的则是一卷又一卷的书籍。
这里的书籍,还真是不少!
有不少书面枯黄,显然是饱经沧桑,更有几卷早已从历史的舞台中退出的竹简,明张目胆的摆在黄花梨木所做的书架之上……
“道家崇尚桃木,认为桃木可以辟邪,因此但凡桃木所做的书案、书桌、书架之上的书籍,大都与道家有关;至于那紫檀木之上的书籍,则大都与价值比较高,是儒家各经典以及海内大儒的阐述……”
王惟岩带着叶凝不疾不徐的走入幢幢书架,一边轻轻介绍着各种书架与其上所摆放书籍的关系,一边一首是吩咐诸宫女太监。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观文殿东侧的一间书房内,此屋之中的各个书架,尽皆都是由桃木所制,约莫有数十个左右。
在其间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几个书案,一踏入此屋,淡淡的檀香便随之而起,叶凝目光一剽,屋内几个没有摆放书籍的角落之中,静静的燃烧着几许檀香。
“铮铮、铮……”
在王惟岩继续细致的介绍这间专门收藏道家经典的大殿内,各个分类和书架的联系时,几许清幽的琴声便从大殿之中传了过来。
显然是因殿内的宫女、太监见得有人前来读书,便点燃了这间房内的檀香,更有人弹琴以助读。
王惟岩显是听惯了琴音,此刻其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他率先带着叶凝来到屋内的某一个百年桃木书架前,便见得其上被人轻轻篆刻着老子二字。
叶凝稍稍一看,其中所摆放的经书显然都与那位道家始祖有关,最显眼的明显是《道德经》,类似于文始真人等等老子道统道家高人所著的经书,则大都摆放在其左右两侧。
位置最次的,则是史前各个前辈高人,对于这些经书的注释。
叶凝没有先去看正书,而是轻轻拾起一本枯黄的书籍,这是某位道家高人对于道德经的注释,抱着汲取前人之精华,弥补自身之缺陷的精神,他缓缓翻阅了起来。
一边的王惟岩见此,稍稍静候了片刻后,见得叶凝并无其他的言语后,便轻声缓步,直接踏出了这间书房。
偌大的观文殿一时间再也没有了其余的杂音,但听琴声悠悠,渠水流动,有书卷的香气迎面扑来,令人心神宁静,全神贯注于书籍之中,忘却外界时间的变化。
身为一尊宗师境界的高手,叶凝的辟谷功夫还是相当不错的,当他携着一卷《道德经注》,
随意的坐在某一香案前,细修着檀香,静静翻阅书籍,若有所思的汲取的前人遗留在此卷经书之中的智慧精华时……
似乎不过须臾,但外界的天色已然昏暗,在观文殿内办公的王惟岩已经再度来到了书房之外。
“道长,时间已经到了,您该回去了,明日再来吧。”
一道并不是很大的声音,将叶凝从书籍的天地中惊醒,他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王惟岩后,旋即起身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来的书架上。
随后微闭着眼睛,向着王惟岩行去,心中则是在默默的回味着今日所读之书的精华,反复将之咀嚼、嚼烂、吸收。
当叶凝从观文殿前的六阶木桥缓缓踏下之时,于协己然早早的来到了此地,静静的等候叶凝。
而王惟岩则只是站在观文殿的门槛外,对着叶凝微微一礼,随后便继续返回殿内做自己的事情。
剩下将叶凝带出皇宫的,便还是这位于协于统领的工作了。
同来时一般,差不多也是半盏茶左右的功夫。
踏着天地间的昏黄和烧遍苍穹的火红,叶凝回望着这繁华似锦,危机重重的宫城,不由唇角扯起一抹淡笑,
随后徐徐没入大街深处,直横穿了约摸两三条大街之后,方才看到活跃者的洛阳内的普通百姓。
叶凝没有急着回玄贞观,而是一个人双眸微闭,悠闲地踏着步伐在这洛阳城内的各处大街小巷徐徐穿过,似是品味这洛阳风景,又似乎是观看着皇城百象。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回到玄贞观内,不过此际通行老道依旧在闭关,观内大小事物都是由他的大弟子玄虚处理,叶凝倒是无甚事务。
因而早早的回到自己的屋内,闭目打坐,回忆今日之见闻,透过表象看到内里,修炼武功。
………………
安福殿。
宫殿由外看,有九间九檩的三层重檐楼阁,前面一排是八根浮雕着腾云起雾造型的金柱,每根两三人难以合围,红墙黄瓦、飞檐排角、雕梁画栋、透花棂窗,好不壮观,可谓鬼斧神工之作。
殿内高烛华灯已起。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辉煌的殿堂之上,映着华灯烛影,有姿态曼妙的女子舞步轻盈、纱罗飘逸,乐曲之声也是曼妙悦耳,有如天籁。
“最近这位青玄道长如何?”一身华服的杨广,边在金南木雕龙的桌案文书上圈画,边向一旁的随侍太监询问道。
“启禀陛下,依旧是先前那样,每日一早前往观文殿阅读道家经典,时至以后出宫,遍揽洛阳诸街之美景,随后回到玄贞观不出。”
这位身着黑衣的太监,微微躬身,随后缓缓答到,但见他年纪颇大,紧站在杨广身后,且对话之时又并未行大礼,显然二者之间应该颇为亲近。
但在其说话的字语之间却是透着小心与谨慎,眼角的余光时刻留意着杨广的神色,没有一丝松懈。
杨广放下手中的笔,目光犀利中带着一抹妖异,他不由若有所思的道,“既是如此,只要不做出格之事,那便随他吧,身为楼观道统的下一代传人,这点资格还是有的。”
“谨遵喻令。”
纵然这个黑衣太监乃是随侍在杨广左右时数余年的老人,但此刻的礼仪束缚,较之于十数年前,却是反而不知重了多少倍。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皆不敢稍稍有过线,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烂在心中以后绝不开口,这是面对着这位既是雄姿英发,又是百变莫测的帝王,想要长活下去的必备素质。
“已经十几天了,我叫你们准备的东西、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杨广脾光深邃的望着眼前的大太监,平静的声音中,无形的压力却是随之而至。
“在不计后果的资源供奉之下,陆嫔之修行已然颇有所成,只是……和氏璧,嫁衣神功等的消息依旧渺无所闻。”
黑衣太监将头颅低得更深了,他的文字礼仪无一不紧守规则,不敢稍稍有所逾越,更是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一下子彻底消失。
对于眼前这位他陪伴了十多年的帝王,他非常的了解,这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嗯哼!
果然,杨广的面色不由一冷,若不是先有一个好消息在前,恐怕他此刻看向黑衣太监的目光,就不仅仅只是冷一点了。
“陛下……虽然无人知道所谓的嫁衣神功究竟在何处,但毫无疑问,青玄道长所说的绝对是真正的武道至理……
既然此书乃是佛家武功,而咱们对佛门武功又颇有收藏,与其如大海捞针一般的去寻这本秘籍,倒不如咱们自己派人去研究,创造出属于您的《嫁衣神功》?”
看着杨广微微皱着的眉头,以及那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之色,黑衣太监继续答道,“反正……不是还有陆嫔吗?”
第26章:骑鹤下扬州
“嗯,可以!”
杨广稍一沉吟,便道,“你命人带着几位宗师悄悄去做这件事情,除朕之外不许任何人知道!必要之时可以调配一切必须的资源……包括试验品……”
“谨受命。”
黑衣太监的头颅微微抬起少许,心中不由一松,当下继续道。
“至于和氏璧的问题,目前已经可以确定与灵宝派以及上清派等咱们原先怀疑的门派无关……不过对于那最后的获利者,老奴隐隐有所猜测,只是……”
“说!”
杨广眸光一扫,声音中充斥着无尽的压迫,语调森寒的道。
“是是是……”
黑衣太监,身体微微一缩,额头上竟是隐隐浮现出了一枚枚细小的汗珠。
“当年在南陈势力最大的那几个魔门势力,陛下您也知道,道门佛门都紧紧的盯着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人会允许他们取走和氏璧……”
“既然一不是道门,二不是魔门……和氏璧又不可能长脚自己跑,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门阀势力和佛门了!”
黑衣太监稍稍撇了一眼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杨广,顿时再次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肯定的说道,“臣认为,和氏璧,是被佛门窃取、偷走的!”
“原因!”杨广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质疑,反而……有的是认同和杀气!
黑衣太监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再次微微躬起身子,坦然答道。
“陛下您也知道,当年盯着南陈何氏璧的势力可不止一个两个,南陈的诸多门阀虽然强大,但顶尖高手的数量和质量毕竟是不如佛道魔三家的……
若是当年是他们窃取和氏璧的话,以门阀势力彼此之间的矛盾和缺陷,不说其他势力是否同意,至少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将消息掩掩盖得至今没有一丝消息的!”
“所以……”
黑衣太监从他的声音中所透出的情绪,已经变成了肯定,“能做到以上种种,且有这个可能的,只有佛门,也只会是佛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黑衣太监抬头,一字一句从牙齿中蹦出。
………………
扬州自经历三国两晋以来,已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富饶之地,不说别的,单单是武馆就是数十家,若论规模威望,则首推由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亲自创办的石龙武场。
从扬州东下长江,可出海往倭国、琉球及南洋诸地,故扬州成了全国对外最重要的转运站之一,比任何城市都更繁忙紧张。
城内共有五个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长江的南门市集最是兴旺,提供各类缮食的档口少说也有数十间,大小不一,乃是准备到大江乘船的旅客进早缮的理想地点。
扬州除了是交通的枢纽外,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不论腰缠万贯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荡儿,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
所以其况之盛,足可想象。
自杨广登基后,他曾任总管的扬州城,被正式改官名为江都。不但扩城廓,广兴宫殿,修植园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蜀冈十宫”,已成为了江南一景。
但也因为大兴土木,扬州徭役可谓全国之最。
不过在此刻,处于大业五年的扬州古城,无论是繁华还是徭役,都还未臻至大隋的最为巅峰之刻!
顺流而下,从洛阳来到这扬州古城的叶凝,默立于城池之外,看着这座渐渐热闹起来的的古城,神色平淡。
此城虽已是极为繁华,但还远远不及洛阳、长安,民生亦尚还算得上是安宁,在这江都城中之百姓想讨一口吃食,并非是什么难事。
城门于卯时启开后,商旅农民争相出入城门。
昨天抵达的舟船,货物卸在码头,就趁此时送入城来,一时车马喧逐,闹哄哄一片。
叶凝便在此时,踏着微光,于人群之中,不疾不徐的踏入了守卫远不及洛阳森严的扬州城内。
石龙武场,身为扬州第一高手所创,有关于它的消息在这扬州城中,虽谈不上妇孺皆知,但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也多被携刀带剑的江湖人士提及。
一身青衣道袍的叶凝在这人群中并不起眼,昔日那一身潇洒风流的气质,被他此刻收敛的丝毫不剩,纵然面容不改,但来来往往的人群将目光投到他身上时,却很容易的会被忽略而过。
他,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俗家道士。
无人知晓,最近声名卓起的青衣道袍,俊秀潇洒的道公子便是此人,更无人知晓,这位大名鼎鼎的道家杰出后起之辈,居然来到了扬州古城。
他的面色平淡悠扬,他的耳朵在这人群之中微微抖动,四面八方有关石龙武场的一切消息,均逃不开他的耳朵。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嘴角便掀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
石龙武场在近几年略有颓然之意,不负当初的锐意进发之势,只因那位扬州第一高手,石龙已罕有到场馆治事,一切业务全交由弟子打理。
不过因武场挂的是他的名字,所以远近慕名而来者,仍是络绎于途,却很难有向外拓展之力。
石龙的内外功均臻达第一流高手的境界,踏入先天之境,否则也不能再江湖上闯下偌大的名头并维持数十年来盛名不衰。
此人天性好道,独身不娶,自数月前无意中从一不识字的小贩手上,以同等金子之价格,买到道家无上宝典《长生诀》后,就一个人居住于城郊一所小庄院里,长年累月足不出户。
终日埋首研究这道家秘不可测的宝典《长生诀》,就连生活必须品也是由徒弟定期遣人送来。
据历代口口相传,此书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慧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
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
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模不着头脑。
犹幸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向,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
但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石龙与此书日夕相对足有数月,但仍是一无所得,就像宝藏摆在眼前,却苦无启门的钥匙。
这天打坐起来后,他心中突现警兆,怎么也没法集中精神到宝典内去,正于沉吟之间,一声轻响,来自庭门外。
石龙忙把宝典纳入怀里,脑际闪过无数念头,随后叹了一口气道:“贵客大驾光临,请进来喝盅热茶吧!”
只是从对方来至门外,故意踏出声响,自己才生出感应,便可知来者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至少已到了先天之上的境界。
大门洞开,只见门口卓然而立着一青衣道士,那道士身着道衣,面容精致,双手负于背后,长剑悬于腰下,剑眉星目,肌肤温润,风姿俊秀,洒然非凡。
石龙只见眼前之人,周身净如琉璃,晶莹如玉,连一丝毛孔都难以察觉,意态飘逸,予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他仅仅往哪里一站,便是似乎是与天和地融为一体,化做了天地之间承载大道的桥梁,无限玄妙。
如利剑一般锋锐的眉毛下,那一双修长的星目,温润而又清亮,神态沉净而又老练。
“我观道友精华内敛,气息悠长,连在下也看不出深浅来,显然已是当世第一流的人物,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深不可测的修为……”
石龙心思电转,想起近年来江湖上的一些传闻,心中一动,想起一人正符合眼前男子之气度身份,当下试探道:
“道友莫不是楼观道最近出山行走江湖的“道公子”?当今天下年轻一辈最为出类拔萃的高手?近些日子以来,道友可谓是声明鹤起,连败净念禅院之长老了真,魔道八大高手之一的老君观辟尘。
剑压大内高手谢延光,四大门阀之一的独孤门阀尤楚红,近些日子以来更是一剑斩杀真传道顶尖高手,老一辈的宗师强者左燕君……”
看着对方淡然颔首之样,石龙面上神色微变,这位青衣道袍,风流俊秀的青玄道人,那号称夺尽江湖这一代数十年之气运的“道公子”之名,最近可谓是名传天下,
被诸多老牌宗师誉为自三大宗师之后,最具潜力冲击大宗师境界之人!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自立其身,久闻前辈一向慕道,闭世修道不出,连石龙武场都不管了,却没想到前辈居然也有匡扶天下之志。”
叶凝散步似的踱进厅堂,意态风流洒脱,自有一股逍遥意味,他的目光微微一扫,便落在厅堂上挂着的一副石龙亲笔提字上。
石龙修行道家功法数十年,如今已年过四旬,其修养甚深,此刻面色不变,仍安坐椅内,淡淡道:
“道友说笑了,观你之修为,已是当世宗师级数。石某可谓远远不能及,不知道友来此所为何事?”
推山手石龙,乃是江湖之中的老牌先天高手,一生经历过的战斗无数,在叶凝初进屋之际,他便一直试图锁定叶凝的气机,
但对于在江湖中磨砺了一月的叶凝而言,无论是功力经验,较之于当初在终南山之时,都可谓做出了明显的突破,足以在江湖之中,立足于最顶尖的宗师之流。
石龙的一切探测,但凡触碰到叶凝周身方圆一丈左右,就如泥牛入北冥之海般,转眼消失不见,直令石龙心中大骇,暗叫厉害。
他尚是首次接触楼观道的人,楼观道之中,目前仍以田谷十老那一辈的高手名气最为显著,其次就是楼观道主歧晖。
但是近年来,楼观道最为江湖人所熟知的高手却是青玄道子叶凝,据说他如今不过十六七岁,已将楼观道传承千年有余的文始心诀修至大成境界。
如今出道不过一月有余,前后之战绩却可谓是羞煞前辈高人,除那几位名震天下近乎大宗师一流的人物之外。
无论是谁,对上这位青衣长剑的“道公子”,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石龙不过一先天高手,面对这等人物,自然更是远远不及!
第27章:一切神通悉具自足
一番气机试探,令石龙心中越试越惊,叶凝就好似那北冥之海,深沉而又浩瀚无边,深不可测。
石龙虽然探不出叶凝的修为究竟踏入了何等层次,但却很清楚,肯定在自己的境界之上。
石龙出身微末,能在这门阀势力以及各大门派道统之下,闯出自己推山手的名号,号称扬州第一高手,十数年来,从无人能推翻。
他绝非是那种狂妄无知之人,对于自身之实力身份,他都有非常清楚的定位。
自己区区一先天高手,门下的石龙武场在这扬州一带看似规模宏大,实则与那些高门大派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
楼观道在扬州城同样也有一分观,此观观主与他同列先天高手之境,与他关系颇为和睦,年轻时甚至还指点过对方,但自从对方踏入先天之后,出身高门大派的对方拥有最为上层的功法和击技之术,
时至于现在,曾见过一次对方出手的石龙,却明白,自己的推山手绝对不是对方的百合之敌!
而楼观道在扬州分观的势力,看似名气不大,于市坊间少有人知,但在上层中,却是连扬州总管等人,对此也须心怀敬意,如非必要,绝不敢去招惹!
因此……以他的修为声名势力,完全不值得堂堂楼观道第一继承人大费周章的找上门来,然而以对方之身份地位亲自来此,自身必有能吸引到对方之处。
石龙遍思自己所有,值得堂堂“道公子”这位年轻宗师亲自上门的,恐怕就只有那一个可能了。
这位身为道门高人,肯定想要得到那道家无上宝典长生诀,而此书最近又落到了自己手里,那么,对方定是冲此而来的!
长生诀虽身为武林四大神功之一,但实则自古以来无人能够将之修成,且早已流落江湖,少有人知。
而自己得到长生诀后,更是将消息捂的密不透风,一般来说是不会泄露的,但是只看叶凝亲自找上门,显然已经确定了长生诀就在他的手里!
看着石龙连连变化的面色,叶凝坦然道:“想必晚辈的来意前辈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错,晚辈此次亲自前来,便是听闻前辈得到了道家无上秘典《长生诀》,故特来向前辈借阅。”
《长生诀》,传说其中蕴含着道家修天道的至高奥秘,能使武者踏入破碎虚空的无上境界。
尽管千古以来不乏智慧通天之辈看过此书,但却无一人能将之融会贯通,但《长生诀》每一出世,仍引得无数武者趋之若鹜。
也正是因为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石龙自得到长生诀后,一直贴身携带,并将此书有关之人,尽皆安排妥当,从不示人,但没想到不过区区数月,竟然还是泄露了出去。
石龙在江湖上也曾是扬名立万的人物,虽然明知自己绝非是眼前这位年轻宗师的对手。
但他一生好道,如今得到这本道家至高宝典长生诀,绝对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机缘,岂有因对方这一句话而将此书拱手奉上之理?
石龙心中泛起一抹苦涩,当下却是毅然决绝的道:“青玄道长你来我石龙武场,想必楼观道已经确定了消息,石某亦非妄言之辈,自不会推辞。
不过道长你既然想要从石某身上得到长生诀,单凭口舌之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既是如此,那就让晚辈来领教一下前辈的推山手吧。”
石龙此人在原著中只有寥寥几章被提及,但其性格却是被活灵活现的描述出来,叶凝自然知道对方的执着,当下平静的伸出手,微微一礼,随后笑着说道。
“请!”
“好!”
石龙并非是什么迂腐之人,再加上他对长生诀的重视和深知对方之境界功力远在自己之上,此刻自然不会顾及自的前辈高人之身份,将先手让与对方。
当下他迅速提聚全身功力,耳朵立时传来方圆十丈内所有细微响音,连虫行蚁走的声音都瞒不过他,不过此地清幽偏僻,少有人至,却是除了他二人之外再无他人。
这让石龙的心中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当下,一股土黄色的真气运行全身,令他的衣袍如充气般鼓胀而起,一服悠悠劲气化作气旋,围绕着他的周身激荡。
他的气势沉凝若山石,不断的向上攀升,而叶凝面容平静的站在那儿,也就默默的等着他提升自己的功力。
那一股气劲越来越激烈,好似化作狂风一般,吹得窗户纸呼呼作响,桌椅之上的杂物,都有被吹起之势!
当这股气势被提升至前无历史的巅峰之时,石龙蓦地由座椅飞身而起,脚不沽地的掠过丈许空间,眨眼功夫来到叶凝身前,双掌前推,劲气狂扫,立即如暴潮般往叶凝涌去。
正所谓江湖之中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推山手这三个字,便足以形容出石龙的一身武功之特性。
这一掌平平无奇,速度也并不算快,但却是石龙明白对方并无强抢或者斩杀自己之意,故而放弃了一切花巧,将内力凝聚掌心之上,使得自己的手掌化作黄色岩石一般。
他就如那战场之上冲撞城池的冲车一般,沉凝如石,刚猛无铸,带着一种推山倒岳的意志,仿佛推着泰山前行,绝不负那推山手之名!
甚至掌劲未到,那掌意却已经锁定了叶凝,使他知道,接下来的必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叶凝心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仅凭石龙的这一记攻击,在先天高手之中便足以称尊一方。
不入宗师境界,其他的哪怕是出自净念禅院那一等级拥有神功绝技的江湖高手,想要将其击败也绝非容易之事!
在洛阳城中,叶凝也曾见过宇文化及,在他看来,现在的宇文化及尚不还石龙,即便他能在过后数年进步如飞,但也绝对不可能踏入宗师境界的。
就是以石龙此刻之功力面对数年后的宇文化及,也绝不会像原著中一样,三招两式就被宇文化及打的不得不舍命而逃。
但叶凝却是不知,原著中石龙与长生诀朝夕相对三年,苦思长生诀的奥秘,一身修为不进反退,魔障重重,
更是因为三番两次试图运行长生诀上那七幅图录,从而多次五涝七伤,导致他的身体远不及巅峰水准,所以才在宇文化及手下几招就溃不成军……
不过此刻却不是思虑此事之时,叶凝缓缓伸出右掌,隐隐有浓紫色的气雾在其上升腾,这一掌既不刚猛也不阴柔,反而好似云雾一般轻飘飘的,使不上力。
“蓬~~~”
气劲交击,起初稍稍迸发出一声低响,但随后那沉重的推山手碰撞到叶凝右掌之外的紫雾之时,浓密的云雾好似漩涡一般不断旋转,扯着石龙的一身真气七扭八歪的四处外泄。
石龙心中大骇,只觉得他的手掌落入那紫色气雾之中后,就仿佛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胶水,不但凝聚全身功力的掌劲如泥牛入海一般没能造成半点影响,就连身形也被无形的气劲禁锢住,动弹不得。
甚至在他手掌之上的劲力在这一刻被牵引着,反而好似破开了七八个口子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冲泄!
在这个时候,那浓紫色的气雾却又在不断改变“洋流”方向,在不断旋转的过程中,将那一股掌劲层层削弱,最终消敛于无形,连一丝气浪都无法传出!
而就在石龙准备狂催毕生功力,誓死反击之时,那绵柔的紫色气雾在这一刻自他的手掌之中传入之时,却又沉凝若钢铁,沛然不可抗御……
这一刻,面对着这股浓紫色的先天紫气,石龙苦修三十年的精纯真气竟丝毫抵挡不住,一生之功力被轻而易举的切割镇散,流逸到周身各处。
石龙面露不可置信之色,要知道武功境界招式,在绝世天才手中,可以突破年龄的限制突飞猛进,但是真气修为却是要一点一点的去积累的!
以叶凝的年龄,就算他从娘胎里开始练起,真气也绝不能与苦修三十余年的自己相比。
石龙就是认识到这点,才舍弃一切花俏,以最直接的攻击迫使叶凝与其比拼内力,哪曾想到叶凝的先天紫气不断精纯无比,就连深厚层度上也隐隐有超出的可能!
“啪。”
叶凝轻轻一拍,旋即收手而立,石龙那一记仿佛要推山倒岳的推山手,此刻却是化成了绵掌一般,轻飘飘的,再没丝毫沉重之色。
看着自己那没有丝毫伤势,但却不住发颤的手掌,散入周身气海百窍之中的真气,石龙神色恍惚。
“这是什么手段?”
这种精巧到极致的借劲与泄劲之手段,在江湖中都可谓是极其少见,不过最负盛名的还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邪王石之轩的得意本领不死印法。
不过显然,叶凝与这位魔门大佬并无丝毫瓜葛,而且等石龙的心神缓缓沉静下来之时,精研道藏,道学颇深的他,
思索着那如水如雾的一掌,其中并无魔门的诡异阴邪之意,而是充斥着道家虚静守雌、以柔克刚的味道。
“道家以水“解道论德”,我这一掌,亦是由水之真意廷伸而出,若要强之为名的话,或可称之为棉掌。”
叶凝看着茫然疑惑的石龙,语调真挚的坦然说道,“人身之内,皆具无穷宝藏,只要道行功果够了,一切神通皆能自然衍生而出。”
石龙的面皮微微一抖,对方的话他自然听得懂,只是他修炼了三十多年的气功,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武功招式,不用修炼功法就自然而然的凭空冒出。
但思及对方那一掌的玄妙来自于精微巧妙的控制,对于对方的话语,一切神通悉具自足?
却也似乎有几分道理。
第28章:《长生诀》
石龙摇了摇头,堂堂道公子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或许这是真的吧,只是以他的天赋,这辈子都很难企及那一层次。
‘唉!想不到我石龙英雄一世,如今在这小辈面前,竟然连一招都走不过去,实在是可悲!可叹!’
石龙神色复杂,‘数月以来,我与此书朝夕相对,甚至还曾多次请教田兄,可惜却始终一无所获,甚至差点损及自身……算了,算了,或许此书与我无缘吧。’
石龙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前的那一卷由玄金丝线编织而成的长生诀,面色复杂而又沧桑,满目尽是不舍,但他心中却是清楚,楼观道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
当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掌从衣衫之中抽出一卷平平无奇的书籍后,他的整个人一下子就颓然了下来。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似被这一卷书籍给抽走了似的!
“枉我昔日还以为道公子之名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才知真人实是见面更胜传闻,道友的这一番手段神通,恐怕是在宗师境界之中,也非是凡俗!”
石龙昔日那壮硕的身子,此刻微微佝偻起来,说到这里,他的面上更是染上了丝丝苦涩。
“既然先前做了约定,那、那……这《长生诀》……”
扬手掷出刚取出的书籍,石龙面色疲惫的道,“以后就是,道友你的了!”
抬手接过长生诀,叶凝不动声色的用指尖在这玄金丝织成的封面上轻轻滑动,但见其毫无损伤,果真是那本长生诀后,便是叶凝,此刻也难掩心中的惊讶。
要知道在原著中,宇文化及可是百般逼迫,但石龙却宁死也不肯交出,可见其性情刚烈,至于原著中所说的
石龙怕长生诀落到杨广手里,被参悟出中的奥秘,修成永生不死的帝王之类的话语,叶凝却是根本不相信。
“前辈真是大气,当断则断,推山手的气度,实在令晚辈佩服!”
看着这个稍显萎靡的中年人,叶凝自出山以后,尚是第一次对一个修为不如自己之人,心中升起一丝佩服之感。
“长生诀虽好,可我自得到这道家瑰宝之后,数月以来朝夕相对,就是把脑袋想得都破了,也仍一无所得,甚至因为此书,我执着于破解此书之中的奥秘,论心境还远不如没有得书之前的自在平和……
大概是此书与我无缘吧,才令我不仅不能参悟出其中的奥秘,反而心魔丛生,执着于物。
今日失此书,或许亦是我的一番机缘!”
石龙带着些许沧桑的闭上眼睛,此刻这本长生诀从他手上消失之后,虽然第一时间升起的是不舍和强抢回来之念……
但在这之下,他苦修了数十年的道心,却是在他将此书掷给叶凝之时,隐隐感觉到了那一刹那间的轻松!
这让石龙不由若有所思,自省已身最近数月之所得,方才说出了那一番失书亦有所得之言。
当然,这话名为开悟,实则也称得上是苦中作乐,对于这个抢走自己身上宝典的人,石龙自然没有丝毫的好感,当下他直言道:
“青玄道长你既已得了这本长生诀,想必也需要尽快回去参悟,石某就不留客了,请!”
听着石龙那明晃晃的送客之意,叶凝却是微微一笑,“前辈既然已经逐客,那我这恶客自然也不好留在此地,
不过前辈若是有兴趣的话,若我或者我楼观道之人参悟出此书之中的些许奥秘,前辈自可去终南山与我等论道!”
“哦?”
刹那间,石龙的双目一亮,纵是散逸在周身的真气,亦难挡他此刻心中的激昂,对于长生诀之中奥秘的渴望,他已是执着的,有些入了魔了。
不过他也是多年的老江湖,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当下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叶凝,一字一句的道:
“此书既已归你,便是楼观道之物,不知我若再想参悟此书和你们从此书之中参悟出来的道理,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福生无量天尊!前辈一心向道,数十年来刻苦修行,便是在楼观道之中,亦是少有的一心向道之人!若前辈肯入我楼观道,不但上述承诺皆可履行,更可直接坐我楼观道供奉长老之位!”
闻言,石龙不由默然,加入一方如楼观道之类大势力,以他之修为地位,相信所得的好处自然不少,从过去到现在也从来不缺招揽他之人。
只是凡事有利必有弊,这些大势力的束缚和危险,他们在招揽他之时,也从来没有隐瞒过……
他若是独自一人开个石龙武场,虽然资源方面比不上那些大势力,但却逍遥自在,万事随心。
彼此相较,自然是各有得失!
而相当于之前招揽过他的其他势力,石龙自己心中也很清楚,楼观道绝对是最适合他的势力了,即便是其他几大道门,也未必及得上。
只是,若是答应对方的招揽的话,石龙心中却有隐隐有些许不愿之意。
“我知前辈爱庄周之逍遥,喜出世之自在,自然不会让前辈做有违本心之举……我楼观道的供奉长老之位最是悠闲,且每日都有一定的资源供奉!
除了必须履行的一些简单责任之外,也就是在道主有需求之时方才会召集起来,至于平日里,各大供奉长老都是自由修行的!”
看着心中隐隐有所动摇,却有一时不肯做出决断的石龙,叶凝不由心中一动,思索着有关于对方的情报,当下若有所思的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相信前辈,在观看这本长生诀之时,应该见到了许多道家高人的注解吧?在这其中,也曾留下过我楼观道高人注解此书的一些注释,甚至在我楼观道万法殿之内,长生诀的副本并不在少数。
只是真正的上乘武功,光凭文字是很难记录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文字是苍白的,想要修成一门上乘武功,最需要的还是那一道“意”作钥匙去引导!所以……”
叶凝目光真挚的看着石龙,“今日我从前辈手上得了此书,若是再结合我楼观道历代前辈的研究,未必就不能破译出此书之中蕴含的奥秘!”
叶凝先前做出的承诺就让石龙心中动摇的更加的厉害了,而最后他有关于破译长生诀的一番话语,更是直击石龙的心灵深处,镇压了他心中的犹疑,使其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石龙的面色缓缓松懈,就连脊背都再次挺起,他的眼睛直视了叶凝片刻,方才道,“兹事体大,一时之间我也难以决断,还请青玄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仔细想想!”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看着明显心动的石龙,此刻故意推延自己的决断,好抬高身价,叶凝不由一笑,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当下,他轻轻吟诵着四十九个似乎阐述了道家求长生之真义的文字,随后转身步踏八卦,携清风而去。
城郊的这座小庄园内,只余下了一缕清风和满面尽是诧异与欣喜之色的石龙。
对于长生诀开篇的几句话语,前辈高人已经注释得相当清楚了,他自然也背的相当纯熟,一听就知道叶凝讲的是什么。
………………
楼观道的势力遍布天下,在这扬州城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分观,同昔日去洛阳城住在玄贞观一般,此刻叶凝也入住了扬州城郊的永宁观。
不过来到永宁观的叶凝却没有再去理那些杂事,而是直接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回到永宁观内常备的客居之中,随后方才翻手取出长生诀。
《长生诀》的封皮与普通的书一般无二,若不是亲手接触,根本看不出异常之处。
不过长生诀乃是由玄金线织成,触手的感觉与普通的纸质不同,更兼入水不浸,入火不燃的特性,绝难伪造。
翻开长生诀,果然如大唐双龙传原书中描述的一样,前几页是用甲骨文写成的文字,字里行间夹杂着许多阅读者的批注。
这些批注大多参杂了观看者自身的个人感受,亦局限于他们各自的境界和眼光,大都杂七杂八的各抒所见,其中难免牛头不对马嘴甚至针锋相对之语。
叶凝首先将长生诀内自己所识得的文字从前到后的轻轻默诵了一遍,并将之记下后,再去看书中那些前辈高人留下来的注释,最后再以自家楼观道历代祖师对此书的注释为参照和对比,来解析此书……
只可惜穷尽三方之智慧,这七千多个古老的甲骨文字,能够解析得出来的,也不过刚到一半,但此书修行之方向,倒是已经模模糊糊的显示出来。
道家之始祖虽然是老子,但黄帝在其中同样也曾留下过不可磨灭的痕迹,因此道家内部,往往有黄老学说之类的词语,其所说的就是黄帝和老子。
而书写此书的广成子,更是道家最初奠基一级的前辈高人,他的徒弟就是大名鼎鼎的黄帝!
此书之中阐述的修行之理,不同于武者的升华自身、破碎虚空之道,而是古老而淳朴的道家求长生之法。
其目的乃是延年益寿,而最终目标则是寿与天齐、长生不老、羽化飞仙!
因而此书之中的修行法不同于武道之术。
大凡世间盛行之武功,不论何等神奇,武者所修出的一身真气最后都会气归丹田,丹田可谓是武者修行之根本,最为关键之窍穴。
但是《长生诀》中的修行法却截然不同,它用来阐述炼气道路的七幅图之中,却只有第一幅图会气归丹田。
而其他的,一身之真气则归于各种重要的窍穴,如第七幅图,起始于左足涌泉,归于左足涌泉穴。
至于六幅图,真气始发于脑部的天灵穴,在运转周身之后,最终竟然还会归于脑部窍穴!
此等修行之法的繁琐与凶险,远超一般之武功修行!
若是修成所得的成就,自然也远在一般武功之上,故而若能修成长生诀,其起点,便是先天境界!
第29章:真义
叶凝缓缓将长生诀合上,双目似闭未闭,口鼻之中轻轻吐息呼气。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
默默的一遍又一遍的诵念着《常清静经》,叶凝的心灵就仿佛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此刻渐渐的沉静下来,粼粼的波光也随着不断的远去而缓缓消失。
直至心湖如镜,静若止水后,叶凝轻轻的再度翻开长生诀,他没有去管那些繁琐复杂的甲骨文字,而是直接将长生诀翻到了其上所记载的七幅图中第一幅图上。
沙~沙~沙~
如清风拂面乱翻书一般,他的目光在第一幅图上流连而过之后,便将长生诀翻到第二幅图所在之处,当第二幅图被他看过之后,又翻至第三幅图……
如此数息过后,当叶凝的目光落在第七幅图之上时,他的心灵不由微微一动,就好似那第七幅图上拥有着莫名的力量,触动了他的心湖一般,使之发生了动荡。
澄澈通明的心灵,立使叶凝收回自己的手掌,不再翻书,而是默默观想起那第七幅图来。
第七幅图是个仰卧的人像,经脉穴位以红点虚线标示,似是起始的黑箭头指的却是右足涌泉穴,至於自此以下的箭头却分作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
每色箭头看起来都像是在描述一套完全不同的功法,不但路径有异,而且所选取的穴脉,亦大不相同。
其中很多穴脉,即使是以如今叶凝这等宗师境界的眼力和见识,也没有听说过,而有些则是公认的练功无关的,在此处却一一涉及。
在运转周身之后,这七色箭头最后却又是归结于左足涌泉穴之中。
叶凝默默的于内心深处闭目观想此法,不过片刻,就感觉到右足涌泉穴中开始发热,慢慢的越来越热,最后竟然如火灼烧一般!
灵台空明如湖,叶凝不为所动,知道这是神兆发动的征兆,那火则渐渐的沿着第七幅图所示的经脉上行,却是一边上行一边如星火燎原一般的涌入所有的大小经脉穴道!
无数处大小经脉一起升起火焰焚烧的感觉,这种焚经之痛痛苦得令人无法忍受,恨不得即刻自杀。
而且这种痛苦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越来越难受,最后竟如整个人被分成无数细片来灼烤,偏偏每一个细片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无尽的痛苦涌上心间,似要搅乱心湖之时,叶凝灵光微动,于一霎那之间,第六幅图忽然映照在他的灵台之上。
第六幅似是一幅在走路的图像,经脉穴位以红点虚线标示,与第七幅图全无分别,但行气的方式却刚好相反,
那起始的粗黑箭头对正头顶天灵穴,随着七色箭头运转于周身之后,最后又重归于头顶天灵穴。
霎时间一股奇寒无比的真气,贯顶而入,接着流入各大小脉穴,流逸于周身之时却是越来越冷,从零下一度迅速攀升至零下几十度……
俄而间,这一寒一热的两股真气运转到同一处之时,寒热两股气流如冰火交击一般发生碰撞,令得叶凝不由浑身微颤,差点从空明境界之中退出。
幸而先天紫气在这一刻自动流淌,迅速修复碰撞出的伤势,并将寒热两股真气裹入其中!
相较于这两股初修乍炼的长生真气,毫无疑问他苦修十余年的先天紫气远在其上。
在先天紫气和寒热两股长生真气的磨合之间,大多数的时候三者碰到一起的时,都是不断的发生细微对撞,但这并不绝对!
就在某一刻,这三股真气混同为一的一霎那之间,叶凝的灵神不断提升,众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无念,虚虚灵灵,空而不空。
叶凝逐渐的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心神与道冥一,致虚极守静笃,但觉自己的心灵与那冥冥中一股无比庞大的力量相结合。
这一刻,肉身的苦痛虽然还存在,但似乎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天上星宿与无边宇宙一同围绕着他运转,天地之精神,实乃我之精神,天地之能量,乃我之能量!
这一刻,长生诀在叶凝此刻的心目中,再非一本死物书籍,而是一团混混沌沌的精神力量,当叶凝将自己的精神探入其中后,顿时不由浑身一震。
猛然间,他先前以双目所见的周天万物尽皆破碎开来,以无限的扭曲,化为无边的混沌。
轰隆隆~~~
一道紫色的雷霆,不知由何而起,但却携带着万物莫当的气势辟打在那无边的混沌之上,混沌因之而一分为二,化为一阴一阳的两股气旋,衍生出一方莽荒原始的世界。
在这混混沌沌的球状原始世界之中,有一人垂手而立,其身影魁梧,服饰高古,不类近代。但面貌庄严,嘴角犹带着安详的微笑,其面上肌肤神情与真人无异。
叶凝观之,此天地为一大圆,而这人竟是一小圆,并在不断的以小圆呼应大圆!
于此人之头顶,周天星宿各居其位,于天空之上遵循着某一规则运转,其中尤以青龙七宿角亢氏房心尾箕之光芒最盛,好一条横跨天际的大龙!
“天地一太极,人身一太极,太极本为一,因小成大小,因意成内外,若能去此心意,岂有内外之分、你我之别,天地既无尽,人身岂有尽,尽去诸般相。”
浑厚而又神秘的声音,牵引着叶凝的心神刹那间抛开一切凡念,将精神贯注灵台之间,任得外间种种痛苦,总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
浑浑沌沌,无外无内,无人无我,没有空间,没有时间。
尽去诸般相。
时间似若停顿,没有前一刹那,也没有后一刹那,对此时此刻的叶凝来说,再没有逝者如斯,不舍昼夜的时间流动。
他的整个灵神化作无数上升的小点,向上不断提腾,凝聚在一个更高的层次和空间处。
这一刻,他睁开心灵的慧眼,看到一个奇异美妙的景象。
“天地闲一气流行,皆因形相不同,致生千变万用,然若源溯其流,盖归一也。故能守一于中,我与木石何异,星辰与我何异,贯之一之,天地精华,尽为我夺。”
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牵引着叶凝的心灵见到了宇宙的真实,万物的本谛!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蕴含大千的美丽,美的惊心动魄,使得古往今来,无数仁人志士见之忘返,为之不断追寻……
……
当叶凝再度睁开那一双明媚澄澈的双眸之时,已是翌日的清晨,他那灵敏的感官立时展开活动。
明亮的双眸,此刻似乎可以看到空气中的细微物质;活泼的耳朵,似可借助微风听到极遥远处的细微声音;灵敏的鼻子,足可细嗅到被花香掩盖的某些微小的气味。
五官结合,更是令他足以在这混乱的红尘世界中,把握到某一种真实!
叶凝环顾四周,看到了平时完全忽略了的事物墙边摆放的黄花梨木家具,墙角剥裂的纹理,其存在本身,已隐含至理,带有某一种超越物质的深义。
在叶凝的体内,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早之豁然贯通,而那先天紫气和寒热两股长生真气也已然同流,化为了一种浑厚细密、妙不可言的新真气。
此真气依旧是紫色,但不同于先前的浓郁,如今却是显得古朴自然,颇有一种天地自然生的韵味。
叶凝忽有所悟,“谷神之动静,即玄牝之门也。门在人身为四大不着之处,天地之正中,虚悬一穴,开阖有时,动静自然,号之曰玄关一窍,又号之曰众妙之门。”
长生诀的真正奥秘,此刻已然被他隐隐把握,不过这不是他自己感悟出来的,纵然是此刻的他,其实也并未修炼出真正的长生诀真气。
他此刻的变化,更多的是结合着自己从广成子留下来的那一团精神意念中所得,再辅以自己自己修炼多年的文始心诀和见识智慧,最终混同归一,成了现在这般变化。
真正的长生诀之奥义和境界,实是在那道精神意志牵引着他进入一种玄之又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境界之时,突然明白的
所谓的长生诀修炼之法,其实修炼的就是人与大自然的关系。
第一步是感应,感应天地,或可称之为天人交感。
第二步是借用,借用天地秘力,可称之为天人化生。
第三步是融合,将自身融入天地,或可称之为天人合一!
这本长生诀的最高境界,便是以自身之道心印证天地之间的众妙之门,以自身之肉身吸取宇宙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能量,从而达到前人所说“夺天地之精华”的境地。
修得这一境界,便可达到传说之中“辟谷”的层次,再不需要从食物水分得到营养供应,吞吐天地的精气,已足够有余。
所谓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便是其最终境界之奥秘所在!
而长生诀内的七幅图,则象征的乃是阴阳五行,天地万道!
真正的长生诀修行之法,需要配合本身的文字,以赤子之心挑选一最适合自身的图形开始。
随后逐一修炼七幅图,师天地大道之奥妙,以自身之智慧将七图合一,穷世间之变化,得道之本真,故能与世同移,驻世长存!
……
第30章:石龙入楼观
“战神图录记载有破碎虚空之密,广成子观之,而创长生诀,上述益寿延年,青春不老食气法……”
叶凝缓缓站起身来,心中思绪起伏,周身百节骨骼摩擦着“咔咔”作响,清脆如乐音。
“长生诀能与战神图录并列,果真不仅是传言,虽然这二者的终极目标并不完全相同,但境界却是一般的深远悠长……”
叶凝悠悠轻叹,对于自己未能修成真正的长生诀既失望又庆幸,若能修成真正的长生诀,再加上他从遮天世界带来的一些残破法诀,
虽不敢说长生不老,却也必然能够大幅度的延长寿元,超越未来的道门大宗师张三丰,向着那位以寿元悠久闻名的彭祖靠近。
至于庆幸,则是因为这一卷长生诀,乃是广成子基于战神图录所创造出来的一身修行之精华,其奥妙虽然深度可测,但毕竟他此刻的境界距离广成子并不算很远,
而此书之中广成子留下的印记实在太深,修炼易,但想要脱离其中窠臼就比较难了!
叶凝修道,至今十余年,一身的文始心诀,较之于原本早已有了不少的变化,此刻再汲取长生诀中的部分精华,发生一些蜕变,于他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
斩除心中杂念,令得自己的心灵恢复一念不起的清净道心。
叶凝的眉毛忽然一抖,却是较他迅速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真气在院外徘徊,当下他的嘴角不由逸出一丝笑容,暗忖人终于来了。
他理了理道衣,说来楼观道的道袍还是当年杨坚亲赐,以道主歧晖之道袍最为华丽,为紫金之色,叶凝之地位仅在其下,他的道袍乃是深紫色。
上绣阴阳八卦,乾坤锦绣之图,头戴七星冠,扎混元巾,腰悬长剑,面貌庄严肃穆,当真是一幅得道高人之貌!
理正衣冠之后,叶凝迅速来到自己的院子前,果然,不远处便见得石龙正低头思索着什么,徘徊在院门之外。
当下,叶凝笑着开口道:“石前辈,一日不见,风采更胜从前啊。”
石龙愕然抬头,但见得叶凝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前,其双目烨烨,肌肤莹白若有光泽,气息悠长似与天地相和,心中不由大骇。
他立时便知虽仅一日不见,但对方之修为已然突飞猛进,再做出一个大的突破;自身虽然失了长生诀,也去了那执障之心,修为可谓小有进益,但较之于对方,仍不过一粒微尘。
‘一日不见便做出了这般突破,莫非他参悟出了长生诀中的奥秘?’
石龙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他与长生诀朝夕相对数月,却始终一无所获,而对方昨日刚从他手上得到长生诀,
今日来见,便是一幅修为大进的模样,这般变化,实在让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怀疑人生。
‘长生诀中究竟有什么秘密?竟能让一位宗师级别的高手,身上发生这种变化?这就是楼观道的底蕴吗,仅仅一日就破解出了长生诀在的秘密,我的这个选择,或许并不为错……’
心中思及此处,石龙也没有心思再讲究什么了,他的理智和心灵完全被吊在了长生诀上,因而直接俯身一拜,“扬州石龙,自愿拜入楼观道门下,还请小道主接引!”
“福生无量天尊,大善!”
虽早已有了判断,但叶凝心中忍不有一喜,当下他口中念着无量天尊,自身却是不由向前一托,将石龙托起。
“前辈请起,您愿入我楼观道,当真是一件大喜之事,我立刻便让人传信给道主,准备好仪式,随时接引前辈入门。”
“此亦石某心中之愿也,不敢请耳。”石龙并未坚持,而是随着叶凝的虚托而自然起身,跟在叶凝的身后进入院内。
随后两人稍稍客套几句后,他便忍不住立刻将话语引回了长生诀之上。
“……今日一见,小道主你之修为较之于昨日,竟是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莫不是已经参悟出了长生诀内的奥妙?”
叶凝面上逸出一丝微笑,神态却是颇为庄重的道,“我昨日静心参悟长生诀,虽不敢说已修成长生诀,但对于其中奥妙也略知一二!”
“果真如此?”
石龙虽然隐隐猜测叶凝很可能已经真的堪破了长生诀之奥秘,但是现在听到他亲口承认,仍然忍不住十分动容。
“自然如此。”
言罢,叶凝似是漫不经心一般探出右手,先天紫气自然而发,缠绕于手掌之上,“前辈昨日亦曾见过我的先天紫气,不如今日再看看其中的变化?”
石龙瞪大眼睛,锐利的目光在那莹白如玉的手掌之上的腾腾紫气处仔细扫过,敏锐的心灵亦不由向其探出。
“这紫气,更加深沉了,较之于昨日的生机勃勃,此刻却有一种自然而生的感觉,就像历经风霜一般,有点返璞归真……”
“嗯?”石龙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这真气,居,居然隐隐在与天地呼应?脱离身体后不见其少,反而渐有所增?!”
以石龙之心境,此刻都不由因震惊而连话都说不全了。
这实非他之心性不够,而是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惊人,世间修行之法所得的真气,但凡脱离人生之后都会逐渐消散,
即便再高明的修炼之法也不过是令自己的真气愈发醇厚凝炼,使其消散的速度减慢而已。
唯有与修士之境界达到天地交感,方才能使这一束缚稍稍缓解。
但现在叶凝的这一缕真气却非是如此!
它与天地间的灵气不同,但却对灵气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吸引力,能够不断的牵引空气中的灵气涌入其中,这速度不算快,但却是涓涓不断的,可以积小成多!
真气带上了这一特性,对于叶凝这等强者来说,自身的战斗力并不会有太大的增加,但究其本质,对于这真气而言,能够自动的呼应天地,却是一种质的突破!
石龙既是震撼又满怀渴望的望着叶凝,恨不得他在洞悉其中之奥秘后,也能修出如此真气!
见此,叶凝便不吊石龙的胃口了,而是坦然将自己解析长生诀的历程,仔细的说了一遍。
石龙听了,闭上眼睛默默思索了片刻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是这样!修炼长生诀不但不能懂得太多,有所顾忌,更是需要心灵进入‘赤子心性’、‘心若止水’的境界!”
“修炼之法居然也如此复杂,不能乱挑乱选,难怪我每每按照第一幅图修炼,就浑身气血翻腾,如走火入魔一般,原来是这个缘故!”
石龙黑着脸叹息,“哎!还要领会出七千个甲骨文字中蕴含着奥妙,他娘的,这长生诀的条件如此苛刻,难怪数千年来无人能够炼成。
试问这天底下有机会得到长生诀的,有几个不会武功?怪不得历代前辈高人练到死也练不出个什么花来,只能将其归结于长生诀是道家修仙练道的东西,而不是武学!”
叶凝闻言也不由心中暗叹,他若不是有三世之积累,对于长生诀和战神图录均有所知,更是知晓原著中寇仲二人修出长生诀的前因后果,恐怕他与那些毫无所得的前贤高人,不会有任何区别。
“如今既已知其中之奥秘,不前辈不如选个时间再来参悟长生诀?虽然未必能够修炼出真正的长生诀,可也能从中有所得。”
说着,叶凝取出长生诀,递到石龙的手上。
石龙眼神复杂,接过长生诀后,手指在其上摩挲了半天,面上神色变化复杂变化,许久之后方才艰难的开口道:
“我自幼一心向道,也曾拜入一道观门下,那道观极小,其中只有一位追求长生之道的道人,此人便是我的启蒙师傅了,我正是从他身上得了一卷养气之法,才能有今日之成就。”
“只可惜师傅因为炼丹服药出了差错,早早陨命而去,至今我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临终前师傅对于长生丹药的追求和对长生诀的渴望……”
“只可惜我半生庸碌,至今一事无成,虽侥幸得了这本长生诀,虽埋首其中,苦心钻研数月,渴望长生久视,可到头来仍不过一场空。”
叶凝微微领首,石龙能够踏入先天境界,自然也是有传承的,虽然原著中并未提及,但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身为道门之人,叶凝对于道门这些隐士高人的脾气可谓是相当熟悉,因为他自幼就是在这些人的抚育之下长大的!
这时的道家仍然秉承上古遗风,以隐逸居多,道门只是一个统一的说法,指的所有以道家思想修行的人。
这些人或大隐于朝,或中隐于市,或小隐于野,相互之间并无多大联系,其中虽不乏一些宗师高手,但却并不互相同属,而是自修自悟。
这些隐士多喜隐逸山林,修仙炼道,追求长生,不问世事,最厌恶世俗打扰,像石龙的师傅这样的无名道人,一心追寻长生之类的行为,和李白诗中的事了抚身去,深藏功与名的事迹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一般意义上所讲的道家势力指的是道教,不过道教有着黄巾太平道和天师教的前科,虽然自上清派已经开始洗白,但是还不足以作为道门之领袖。
再加上楼观道,茅山道,上清道等等此起彼伏,扎根一方,势力悠久,源远流长,即便各大教派在最巅峰时期能够力压其他,却也不敢去统领其他门派,
妄图整合道门,形成一股类似于佛门以慈航静斋、静念禅宗为首,儒门以世家形式代代相传,魔门以三道六派的门派传承为宗的巨无霸势力。
石龙面容复杂的挣扎了许久之后,方才艰难的道,“若是今日之前,我得了这个秘密,或许能够狠下心来,废掉自身的武功转修长生诀……但在失了长生诀,斩灭执妄之心后,我暂时却用不着它了。”
“我的境界不够,远不及于你,估计很难借鉴长生诀走出我自己的路……既是如此,不如不看吧。若是日后,我能够侥幸踏入宗师境界,或者寿元干涸时,再来看这本书,也许能有所得。”
艰难的说完之后,石龙的面上却是露出了一道带着苦涩与开朗豁然的笑容。
有这般之风度,可见石龙之心灵境界已有了极大的进步,初步涉及到心灵不为外物所动之境。
这让叶凝不但将自己对于石龙的评价抬高了数个层次,更对将之招入楼观道内的选择,此刻更为满意。
“既是如此,石前辈能有此语,想必心中已有所得,不如今日便直接由石前辈带此长生诀,去终南山吧,在那里,前辈你的感悟才能收到最大的收获。”
此言一出,石龙微微沉默了片刻,心中却是极为感动,这可是长生诀啊!
让他带入楼观道,这不仅是对他的莫大信任,更是一桩惊天的功绩,和未来地位的象征!
“好!石某必与此书在旬月之内,万无一失的拜入楼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