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洞天福地
霎时间,随着两头灵兽之天赋神通接连显威,结局一波三折,再次折回最初。
金环蛇那原本大局已定的局面瞬间翻转,被那一丝赤火没入体内后,原本死死的缠着白鹤的金环蛇,顿时周身泛红,智能无力的松开了白鹤,
“嗤嗤∽∽”
赤炎之毒入体,恐怖的高温伴着火毒四向蔓延,一丝丝肉香渐渐自金环蛇体内飘散溢出,疼得它不住的在地上打滚,但却丝毫不能削减其半分痛苦!
尖锐的蛇鸣伴着痛苦的翻滚,如此再三折腾了半晌,随着火毒入脑,双眸与金灿灿的蛇躯都染上了一抹赤霞……
翻滚而起的蛇躯,无力的堕落到了尘土之中,虽然它的尾部还在无意识的细微颤动,但大脑却已被赤炎之毒彻底破坏!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前车之鉴,即便种种迹象皆以表明金环蛇已死,但受伤非浅的白鹤却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它挥动利爪,狠狠的在金环蛇的七寸之上补了一爪,几乎将之拦腰截断,与此同时,白鹤振翅,却是倏的向后跃回两三步,做出战斗戒备之状。
二三个呼吸之后,金环蛇依旧无有半分异动,见得此状,白鹤方才心中一松,原先绷紧的心神与那一口气瞬间倾泻,
立时,它却是连站也站不稳,便晃晃悠悠的倒在了一旁!
这一战,白鹤虽然战胜了金环蛇,但它自身的情况,此时都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它和金环蛇之实力比,一直就是五五之数……
这一场混战,它先是与金环蛇缠斗、厮杀半天,后又被其之天赋神通所伤、蛇躯捆缚,若非它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估计早就被金环蛇搅成了肉泥!
事实上,它虽然在最后之际、紧要关头激发自身之天赋,给了金蛇致命一击,但在那一刻,它自己其实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再加上在那等情况之后的一爪一跃,白鹤体内的灵力,恐怕早已被榨得一干二净!
此时此刻,在这苍茫深山之中,哪怕是一头普通的山猪老虎,也能轻易要了它的性命!
空地上,短短片刻间兔起鹘落的变化,看得一旁的守真简直是眼花缭乱,待一切尘埃落定,近乎两败俱伤的结局,却又令得守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虽然就是为了这种情况而留下来的,心中亦曾幻想过白鹤与金环蛇两败俱伤的下场,但随着此刻之战果的出现,他却仍是感到惊喜若狂!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次的运气,竟是如此之好!
两头灵兽……
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守真搓了搓手,面上不禁带起了一分喜不自禁的笑容,两头灵兽在他面前两败俱伤,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
能够修炼出天赋神通的,至少也是炼气化神境界的灵兽,他们的内丹,不论是炼丹,又或做其他用处,对于修士而言,那都只会是大补!
沙沙沙……
一步一步又一步,随着手中轻轻地走出自己潜藏之处,瘫倒在地上的白鹤瞬间警惕起来,它想要站起来,威慑对方。
却不曾想,早已耗尽最后一分体力的它,如今却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都难以做到了,它在地上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起来……
指尖凝聚出几缕细小而锋锐无比的利刃,守真三下两下便彻底解剖了金环蛇,并顺手收起蛇尸之中的内丹以及蛇胆。
正当他转过身来,想要顺便结果了白鹤之时,却不曾想,这头通灵白鹤似是预感到了死兆,其眼眸之中,忽然淌下两行清泪!
望着那极具人性,此时却泪流满面的白鹤,正欲动手的守真不由忽然一怔,望着那白鹤之眸,他竟隐约从中看出了“人”影……
“罢罢罢,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能得到这金环蛇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又何必再多造杀戮呢?”
心中这般思考、又如此说着,守真轻叹了一口气,旋即,他一抬手,大袖之中使瞬间飞出一道符箓贴在白鹤身上。
白鹤本以为自己此次恐怕是在劫难逃,只能闭目等死了,可谁曾料到——凶残的解剖了金环蛇的来人,不但没有随之而杀了它,
反而,在用一枚珍贵的符箓救它!
这却是守真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的心思,准备顺手给这头通灵白鹤稍稍疗伤一二,毕竟以它现在的伤势……
即便自己放过了它,可在这深山老林中,它仍然是岌岌可危!
白鹤通灵,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眸的它,此时已然知晓眼前的这个人不但放了自己一条生路,而且正在为自己疗伤……
望着就在身前不远处为自己疗伤的两脚兽,再看看和自己斗了大半辈子如今身首异处的金环蛇,紧盯着守真的鹤眸之中,一缕迷茫之色一闪而过。
又过了片刻,当这头白鹤身上的伤势,被守真大致处理好后,白鹤迷茫的眼眸渐渐变得清明。
它看着即将离开此处的守真,略作纠结后,望着离得更远的那人,却是连忙发出一声带着些许亲近之意的清鸣!
守真看着那头白鹤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自己走来,顿时不由一怔,他毕竟不是蜀山中的那位精通禽语的百禽道人公冶黄。
因此对于白鹤的鸣叫,他并不怎么了解,不过其中的意思,和白鹤的动作,却是令他隐隐有所猜测,难道,那真的是……
当下守真法力一牵,白鹤便晃晃悠悠地来到守真身前,它先是闻了闻守真身上的味道,然后用自己的黑喙轻触他的身体,
用脑袋拱了拱守真,又来回蹭了蹭,动作显得很是亲昵!
见此,守真先是不由一愣,但瞬间便迅速反应了过来,看这情况,这,这头通灵白鹤,似乎是真的准备要跟随自己啊。
以前听的故事中,禽鸟报恩之举,原来是真的!
一时间,守真欣喜若狂,他紧紧地将白鹤抱起,再次开口试探,“白鹤,你可是愿意跟随于我?”
白鹤立时清鸣一声,以此作为允诺,随后,它又点了点头,表示确定以及笃定。
守真见状,心中悬起的那一颗心彻底落下,顿时欣喜至极……
他完全没想到,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一时的怜悯,而今居然能得到如此之回报,这当真是意外之喜!
白鹤,白鹤,自古以来便是道门之灵,高人之标配,想不到自己今日,居然也能得到一头通灵白鹤之效忠!
御剑飞行,举霞出游算什么?
以后我守真道人出行,脚踏仙鹤,足登青云!
不要说是天墉城了,就是在这天下间,也是独一份、倜傥风流!
望着神态疲惫,伤势明显还未尽好的、已经属于自己的仙鹤,守真连忙取出一枚师尊昔日赐下的回生仙丹,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喂给白鹤服下。
回生仙丹,入口便化作一道蕴含庞大生机的碧流,瞬间由内及外,由五脏及肌理,生机碧流,无所不包,无所不至,
迅速将白鹤体内的伤势,由大化小,小化了!
望着渐渐神采奕奕起来的白鹤,守真想了想,又将金环蛇的内丹取出。
虽然这头金环蛇的内丹对守真来说作用不小,但身为堂堂天墉城掌门之弟子,他身上的资源宝物并不在少数。
与之相比起,他最多也就只能吸收三四成丹力的内丹,与其让自己吞服浪费,倒不如……给白鹤!
摩挲着掌指间的那一枚金环蛇内丹,手真沉吟了些许后,却是将之一口喂给了白鹤!
仙丹入体,伤势已大大减轻的通灵白鹤,它感激的望了一眼守真,随后一口将金环蛇内丹吞下。
不同于人族吐气修行,妖兽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身体,对于修行却是无所顾忌,相较于炼气又或吞吐日月精华,他们更多的还是走弱肉强食这条路。
通过这条路,彼此厮杀,他们吞服敌手的内丹,可以直接增加自己的修为,当然,这带来的后果便是法力不纯,晋级较难……
往往修炼千百年的妖兽,也难敌修炼几十年的人类!
……
“修道心修心,不错不错,恭喜掌门再得一佳徒。”
撑天碧树下,紫胤真人微微一笑,他那沉凝的目光虽为未流连至昆仑山深处,但刚刚发生的一切,却尽皆在他神识之下,有若亲睹。
“只是一份善心与些许运气而已,紫胤你切莫过夸。”
叶凝淡淡一笑,旋即探指将守真所在的方位、范围百里虚空一划,“紫胤,你看这一片区域如何?若是无错的话,我们要寻之物,应该能从此得到些许线索。”
“应该就是这里吧,如若不然,这两头灵兽又怎会在此修成灵兽,并栖息争斗,不愿离开。”
紫胤真人轻叹一声,“昆仑洞天……若能寻到此地,天墉城才是真正的崛起……”
“是啊……这片人间大界实在是太过庞大了,无数宗门势力起起伏伏,前辈高人交替而出,再加上屡有劫难,
虽然如今大都隐于洞天福地之中不出……但,谁也不知道,这片人间,究竟隐藏了多少大能……”
第168章:昆仑洞天现(2合1,补昨天,今天)
道本虚无,因恍惚而有物;气元冲始,乘运化而分形。精象玄著,列宫阙于清景;幽质潜凝,开洞府于名山。
洞天者,洞虚内观,内有灵府……清虚之东窗,林屋之隔沓……真洞仙馆也,通达上天,贯通诸山,或有真仙潜藏修行。
福地者,即得福之地,居此地可受福度世,修炼成仙,《道迹经》云,“居月弗地,必度世,见太平”,多为地仙、真人所主宰,是次于洞天一级的仙境。
巍巍昆仑,壮阔浩大,乃天下龙脉之祖,又有天帝下都、万山之祖等的美誉,在这等神山之中所孕育出的,自然也是一等一的洞天。
若天墉城能得此洞天,日后才真可谓是无忧亦无怖,再无需畏惧以后将要到来的种种劫数。
毕竟有了一方洞天,届时洞天一闭,便可自成一方天地,管他外界冬夏与春秋,劫数与杀戮,天墉城都将安然无惧,并可传承不断!
……
昆仑山深处。
一点灵光横贯长空,自此地迅速聚散成形,化而为一尊白发道人,身背长剑,披紫衣,肌红面白,似少年而白头者。
“守真拜见师尊!”
正静观白鹤炼化内丹的守真见此道人聚散成形,化作玄都之状,当下慌忙俯身下拜,口中如此战战兢兢的道。
“做得不错,能得此通灵白鹤认主,你倒也有些福缘。”
叶凝大袖一拂,瞬间便有一缕紫霞将守真托起,旋即叶凝掌中法印一变,紫气朦胧弥散,瞬间将此地笼罩,化为一缕春风,一场秋雨。
此乃妙法楼三层神通,春风化雨之术,此风非凡风,此雨非凡雨,乃是仙风灵雨,功能随修士之修为而变化。
此风此雨在叶凝手中,瞬间便将那白鹤体内残存的些许伤势化解,既而助白鹤迅速炼化妖丹,去除其中妖气,顺便为守真与白鹤洗髓伐脉,增益修为。
可落在守真手中,他施法便要数息时间,继而成型的也只是沾染了些许灵气的凡风凡雨,无甚大用。
片刻后,待风消雨散,白鹤通灵,向着叶凝一声轻吟,旋即连连俯首,继而守真醒来,恭声道,“多谢师尊施法,为我与白鹤洗髓伐脉。”
感受着自己那几乎漫着些许灵光的身体,以及颇有进步的法力,守真此刻几欲欣喜成狂,先得通灵白鹤,后有师尊施法洗髓……
自己今日当真是吉星高照,鸿运当头,看来以后自己出门都得多翻翻黄历了!
“这头灵鹤颇为不凡,你回去后需用心培养,日后定能成为你的一大助手。”
暗中施法,取来一缕灵鹤身上之气息后,叶凝目光深邃的一面运转大衍易术推演,一面向着守真道,“行了,回去吧,你要寻的东西,已经在你房内了。”
“多谢师尊厚赐!”守真顿时大喜,当下急忙道,“师尊放心,我待这灵鹤,若弟若友,定不会辜负师尊之厚望!”
“嗯。”
淡然开口间,心中法诀算定,原本凝然落实的道体,瞬间又散作一莲紫雾,化有行为无形,消失在这天地间,向着昆仑山更深处挺进。
“弟子恭送师尊!”
见此,守真长身一拜,直至紫雾彻底消失后,他方才起身,探手抱起白鹤,白鹤顺从的立在他的肩上,旋即只见他手中灵光一闪,
双腿之上立时便被贴了几张神行符,御风符,当下他奔行如风、行走无影,瞬间化作一道狂风,踏着来时的荒道,向天墉城而去。
约摸一刻钟之后,抱着白鹤返回自己所居住之精舍的守真,径直踏入里间,旋即带着几分期冀的张目望去——
但见里间木案之上,正放着一整株碧青灵草,枝叶间,犹泛着一滴晶莹露珠!
“多谢师尊!”
片刻后,定下心神的他,转身向外,向着昆仑山深处长身久拜。
…………
元神之躯,聚散无形,无同阶乃至更高的手段,通行无阻。
此时的叶凝便仗着此躯,以那一缕白鹤之气息为指针,大衍易术为罗盘,不过数十时光,便走过白鹤所留气息之各处,来到一座断崖之上。
此时此刻,白鹤气息之指针所指向的,便在崖下云雾之间,半空之上!
此崖乃一灵地,面对群山,下临绝涧,松涛泉声,交相掩映,崖上繁花如绣,碧苔浓肥,崖下一层浓雾如盖,隔绝上下,似天生而无一瑕疵,又若人为而恰到其处。
紫雾凝然,化作一道光束,瞬间穿空而下,破雾而入,侵入一方与世隔绝之福地灵谷。
山下之谷,荒无人烟,四面环山,很是隐蔽,方圆虽不是很大,却贵在清静,只中央那一潭浊水便占去近三分之一。
崖下亦有林木小花,片片黄叶纷飞,落入潭中,有黄花红果,遍于潭边,此处也有些许灵气,稍胜于他处,是故花过时而不败,但仍不及崖上。
展目四望,此地平平无奇,枝叶绿而不碧,花红而不娇,果大而无灵,潭中一泓泉眼,时时吐出新泉,泉水甘甜而芬芳,但依旧一片寻常,只是凡物。
叶凝的目光在山谷内一转,便缓缓归于潭中泉眼之处,此地确实非常平凡,并无出奇之处。
但潭水是由中间的泉眼喷出,然经年久月也不曾注满水潭,可见这座水潭因颇有奇异之处,而那一点泉眼,又分属生机之所……
是故,此行若能有所收获,必在此处!
玄天指间霞光蔚散,瞬间整个人都化为颗颗紫沙,落入这一潭幽水之中,溶解消化,遍散于其间,笼罩整潭幽水,并不断下沉。
神识亦于其间形成网络,不断向下搜罗,转瞬间便向下深入数丈有余,触及潭底,虽水面浑浊,但神识却不受限制。
他可以清晰的感应到,潭底之下,亦有水流声不断传来!
叶凝呵呵一笑,若是他自身下达潭底,或许还要寻路,但以元神之能,却完全无需顾忌这些,当下,随他心意一动,元神瞬间不断自沙粒之中下沉。
又过了一二息光阴,约摸下沉了一丈左右,紫霞聚散成形,却是进入了一段黑暗通道,这条通道又向前延伸了三、四丈,皆被水力布满。
以元神穿过通道之后,叶凝眼前的景象豁然为之一变,却是在那通道的末端,突然显现出一方十分宽大的地下空间来!
一条地下暗河向着远处不断蔓延伸长,而这片地下空间之中也并非漆黑一片,而是自正中心处,有物迸发光彩,将这片地底极深处的空间,照得犹如黎明黄昏一般。
光源来自于泉眼的正下方,有一方古碑巍然而立,其质非金非石,亦非玉器,碑立于此,与此处地脉相连,不可撼动。
古碑之背,有四枚古老文字,烨烨生辉,其形似蝌蚪文,又有云龙奇鸟之形,看似隆起,摸上去却又无痕,非刻非绘,深没入骨。
叶凝一见便知,此乃上古真文,赤书云篆,为古时巫师祭天地之文,他在心中默默以大衍易术推演,直至一时半刻之后,方才艰难地洞悉其意。
这四字之意,正是昆仑洞天,而且是无主之洞天!
其上所流溢而出的光华,含而不露,随时转幻,变化无穷,透过河水投映,将整个地下照得透亮。
当下,原先聚拢成型的紫霞再次如雾飘散,不断向那古碑之中涌入,破其禁制,炼化其核心。
所谓的破其禁制,其实就是以自己的智慧和大衍易术将这些禁制一一渗透,待寻找到古碑的核心之后,再利用法宝的核心反过来祭炼这些禁制。
这些禁制虽然禁锢了外人动用这座古碑,但它们也是整座古碑本身的一部分,不将这些禁制彻底祭炼全了,叶凝使无法自如地掌握这件宝物。
这座古碑看似寻常,只有一条天然而生的禁制,但想要洞彻并炼化却异常艰难,好在一时半会间,他并不急着将之彻底炼化,
只需稍稍祭炼一二,能以之接引自己即可!
此时此刻,只见地下空间之中,有一座昏沉的古碑被紫霞笼罩,渐渐渗透进入其中,神识浸入其中,在这座古碑里,便是一层禁制。
当紫霞碰到那一层禁制后,立刻便加大力度,继续向着禁制中渗透,约摸五六十息的功夫,便将整层禁制只表面彻底染成紫色!
紧接着叶凝一鼓作气的推动紫霞,穿过表面,立时便碰到了一层好似乌龟壳一般、由后天戊土之气凝聚而成的厚重禁制。
炼化这条禁制表面的难度和其内部相比,简直有着云壤之别,不过暂时做到这一步,便足以!
古碑之中禁制一动,顿时碑上霞光转换,青云片片,瞬间汇聚于一股,于昆仑洞天四字正中迸发出一道光华,将叶凝之元神化身卷入其中。
被裹在那一道光华间,叶凝只觉天光转换,自己无声无息的穿越了一层薄膜,紧接着他便现身于另一片神秘所在。
首先映入叶凝眼帘的是一片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洞天福地之胜景,胜景周遭,一股股灵气化作灵雾四处升腾飘散。
抬头望去,天上有日月星辰排布分列,天穹之上的日月星辰在这一刻齐齐显现,迸发出耀眼的天光,将整个世界照得一片通亮。
环顾四周,叶凝能看到这片天地有八百里方圆,若是从东到西,直径约莫也有千里左右,再往外就是一片迷蒙的雾气笼罩,看不出雾气背后有甚么景象。
叶凝所在的位置有些古怪,他初进入之后,便身处这片天地的边界处,再加上他所粗略掌握的那条禁制,故此才能大略看到这片的天地一些轮廓,
所以才能知晓天地的大小,若是真正进入到天地深处,哪怕以他的眼力,在这与真实世界一般无二的洞天之中,恐怕也难以看到洞天边界。
相较于广袤的外界,这片洞天之中,稍显狭隘阴仄,但身在这片洞天之中,无论是天地灵气的“量”还是“质”,都要远超外界!
自边界真正进入洞天,落入一处峡谷之中的叶凝,轻轻吐纳了一口这片天地间的灵气,顿时只觉身心一清,仿佛由人世间所沾染而来的红尘之气,都因这一口气而散尽。
再无丝丝疲惫,也无半点烦恼,只剩下一身轻松自然!
以神识观测这处峡谷,叶凝发现,这里与外界的那片山谷之地形极其相似,均是三面临山,上有云雾相缭绕,中有幽潭水静流。
不过相较于贫乏的外界,这座洞天却是太过豪奢富贵!
叶凝目光所至的正东方,生长有一片桃林,挂满桃果,香气四溢。
背面则是一方水潭,约莫十丈见方,潭中水波当兴,水呈乳白色,不见底限所在,浓郁的灵气散发,令得叶凝一见便知,这水,必然是地髓之精华!
水潭之正中,如外界“咕噜噜”的、不断向外喷涌着泉水的泉眼,在这片地髓精华之潭,亦有凝聚地髓精华之所。
这地髓精华乃是大地的凝聚的精华,有着不可思议的生化妙用,对于地上生长的一切事物都有着极大的滋养效果。
倘若一个地方失去了地髓精华的滋养,那么这个地方就会成为一片死地,寸草难生,生机不存。
在外界,想要寻得地下所蕴藏的地髓精华,一般需要深入到地下数百丈乃至数千丈处,才能获得些许呈丝丝缕缕气状的地髓精华。
就这,还是可遇不可得!
生长在这潭地髓精华附近,受其滋养,这片桃林生长得颇为繁茂,果实丰硕,而潭边更有不少的野果生长,其中不乏珍奇异果。
叶凝一眼看去,就见到南方生长了三四株朱果树,树上星星点点的挂满了朱果,足有十几枚之多,其中,更有数颗已呈紫红之色。
且不说别的他物,单这朱果,已非凡品!
须知,朱果乃三十年方开一花,又三十年花谢才结果,再三十年方才成熟,果实结而不落,每一百年,换一次颜色,渐渐由浅至深,至紫红之色,便有千年药龄!
这奇果功可滋补精元魂魄,凡人吃了,百病不生,寿命可达致古稀,修行之人吃了,却可以增加功力,增强神魄,净化身体内的杂质,后天补益体质。
这是世间少有的天材地宝!
除开朱果外,尚有黄精、茯苓、何首乌、灵芝、人参等诸多珍奇灵药,似是受到地髓精华的滋养,都生长的格外繁盛,灵气逼人。
这一潭地髓精华以及周围所生长的种种灵植,便是如叶凝这般见多识广的地仙高人见了,亦是不由为之一惊。
纵然不算这一潭地髓精华,光这附近所生长的灵药,便是天墉城一时半会间,也难以拿出,甚至会因之而伤筋动骨!
南去不远,另有一方足足数十亩大小的空地,上有荆棘密布那,同样也是一种灵物,只是这种灵物很少见,叶凝并不认识。
空地三面山势都很高,高耸入云,难以攀登。
往西则是一片竹林,这竹显然并非一般山竹,通体紫色,宛若玉石,乃是十分罕见的紫玉灵竹,亦是罕见的灵物。
紫玉灵竹,每五年长一竹节,三年结一次竹实,竹实若玉,据传乃是仙家真仙酒宴之美食,此竹先天孕有灵性,可祭炼为上乘仙道法宝,神妙非凡……
“好一方真龙吐珠之所,仙家之圣地!”
立身于山谷之中央,叶凝四面环顾之后,亦是不由为之一声轻赞。
再渐渐上升,几要入达云霄的叶凝之目光中,这座狭谷已然不是山谷,而是被一头巨龙含在口中的一颗龙珠!
这座方圆八百余里的洞天之中,同样也有着龙脉的存在,龙脉中蕴含着的磅礴精气,正于地下不断运转,缓慢的向着四面八方散发出来。
这条龙脉重要无比,几乎可以说是昆仑洞天性命攸关之所,只要它轻轻一翻身,整座洞天都将处于地覆天翻的地龙翻身之中。
而叶凝原先所在的峡谷,则恰巧生长在这条龙脉颌下的逆鳞之处,也就是龙脉蕴育龙珠的地方。
在这龙脉的身上,最重要的地方又莫过于此了!
立身于高天之上,俯视四周,不少山脉之上,都可见曾有人类活动之踪迹,亦有一片片废墟,来自于曾经之建筑。
可其中的生灵或者说人类,却早已绝迹!
这座方圆八百里的洞天,有高山,有平原,也有河络,但一切都是以自己身下这座象征着龙脉之头的山脉和龙珠的峡谷为核心,不断向外展开。
自己身下这座大山之上,有一道星光瀑布从天空垂落,将山脉笼罩在其中,映得满山星光璀璨,不似人间凡尘!
这座山间,有着不少早已被人规划好、甚至已开垦出来的药田,但如今早已在岁月之下模糊了痕迹,唯有聚成一簇的种种灵药,才可见证昔日洞天前主留下来的痕迹。
在这处早已荒废的药田中,甚至还生长着一些成了形的灵药,诸如人参娃娃,芝仙,首乌一类的,都在山间建肆意奔跑。
叶凝虽贵为一派之主,但即便加上玄都真人这百余年来的记忆,也未曾见过这等宝地,那田地中的灵药都是举世难寻的!
并非是说——这些灵药有多么珍贵,而是成了精的灵药极为难得,世间罕见!
身为灵药,它们往往生长不到那个岁月,便会为人类、修士又或妖物所采摘,而即便不被采摘,灵药成精,也是极其困难的。
因此,纵然是号称盘古心脏的蜀山之上,也难见几株成了精的灵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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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洞天之传承
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助,又无外在之危险,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这片昆仑洞天之中,方才艰难地形成了灵药精一族。
当然,这一族约摸也就有十余个成员,人丁单薄。但能形成这么一个种族,昆仑洞天之价值,管中窥豹,便可见一斑!
……
这昆仑洞天之中,山脉之比最重,叶凝自高天向下俯视,便可见洞天之内的山脉、水势形成了一条沉睡的大龙。
连绵起伏的高山,最高处直抵云天,那是大龙的脊柱骨,横陈盘卧,气象万千!
大袖一拂,一股狂风呼啸,吹得地暗天昏,却又不伤生灵植物,只是洞天前主遗留下来的那片废墟,却是瞬间灰飞而去。
随着狂风鼓荡至洞天的每一个角落,叶凝的感知亦由之而蔓延至最远,看样子,距离洞天前主掌握昆仑洞天,讫今应该过去了一段非常遥远的岁月。
而看那些遗迹废墟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这洞天之前主应该是于匆忙中离开了昆仑洞天,随后,一去不回!
他在这昆仑洞天之中的布置应该并不精微,故此大都已在岁月之中被腐蚀,化为飞灰……
这也正常,毕竟洞天相当于天地大循环之中的小循环,一旦炼化洞天核心之后,外人极难寻找。
当然,能够坐拥昆仑洞天者,绝非是什么易与之辈,其他的建筑虽已在岁月中化为灰烬,但,却仍有一处屹立在茫茫群山之中,
并未彻底朽坏!
那是矗立于“龙首之山”“龙珠”之侧,“龙嘴”深处,峰峦耸翠,山岳堆积,虎踞龙盘的深谷龙洞之中,一座由紫玉灵竹搭成的精舍,莽荒而原始,简单而不失美感。
元神化身瞬间化作一道虹光出现于精舍之侧,随后指尖紫霞如滚滚流沙,渐渐覆盖在那一层守护着精舍的灵光禁制之上。
在紫霞流沙的侵蚀之下,本就黯淡的灵光瞬间“波”的一声,如泡沫般碎裂,显露出精舍真形。
踏步迈入其中,精舍内里纤尘不染,地上只铺一层黑色席子,精舍中央安置了一尊半人高的青铜神鼎,大鼎后又有一座地台。
地台上放着一个淡紫色蒲团,蒲团上摆着一方玉盒。
精舍内的布置一切朴素而简洁,并无半分点缀与装饰之物,与当今之风范迥异。
叶凝的目光先是落于青铜鼎上,随后方才探手一招,玉盒瞬间没入掌中。
这枚玉盒也与这精舍一般,四四方方的,通体莹白,没有半缕花纹又或浮雕装饰。显然,这座洞天前主之性情,应该是偏向于朴素的,并不在意于享受之类的事。
王盒之上,被人为的设下了三层禁法,可惜在岁月的冲刷下,难以见其真形、全威,右手轻轻捏了一九字真言法印,
叶凝反掌间,便将玉盒之上的禁制通通暴力破除!
破去禁法之后,整个朴素的玉盒瞬间灿然生光,仿若莽莽星辰一般,直至十三、四息后,方才黯淡下来,灵光全失。
玉盒之内的事物,两册以前古篆文书成的玉书,就此映入眼帘。
叶凝取出玉书翻开细看,身为修道之人士,一般高门大派之弟子,都会对前古篆文有一定的研究,毕竟许多道书就是以前古篆文书成。
若是不懂,又何谈去修行?
叶凝自然也不例外。
玉书正册,开篇便是一卷与当世之法迥异的特殊法门,这门功法以观想入门,其之观想物,便为诸天星斗之真形。
此法籍此感应诸天星斗真力,然后炼星入窍,修成与修士之命格相对应的星命法相,再层层递进,修出上古星罗元神,获取通天之法力。
在根本法门之后,则是一些星斗神通之记载,有不少都必须先修炼那门特殊功法,只有极少数的,才可以通行现今之体系。
玉书之末尾,留下此书的洞天之前主,则以春秋笔法大略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与这门由他推演而出的特殊功法。
昆仑洞天前主之名为玄微道人,他曾短暂的执掌过一段时间的昆仑洞天,并在洞天之中,创下了这门无人修行过的新法。
后因天下有变,玄微道人急忙出山,随后一直未曾归来,这门功法也就同他所居住的这间竹楼一起被尘封于此,再未动过。
默默翻阅着这本《星命道藏》,叶凝感觉这门道经,与后世天墉城的星蕴之术有很多相类似的理念,但又不尽相同。
这门法的宗旨,是观想再点亮星空中那一颗与自己相对应的命运星辰,随后获取星力灌体,增益修为,观群星来衍天机,驱利避灾。
紧接着以法相承载与自己命星相对应的上古神灵、神兽,籍此获得远超一般的法力神通,最后一步则是修出元神,感悟大道,
化身在世之神兽、神灵,拥有超凡之天赋神通和悠久寿元……
不得不说,构思并创出这门道法的当真是一个惊世奇才,这门法将成为修士的需求下限大幅度的下降,将上限不断拓宽……
此法讲究的首先便是心性一者,若能坚持不断的持续观想,即便是不具备修行体质的凡夫愚妇,亦可点亮命星,化身修士,施展一些简单法术。
当然入门简单,并不代表这门《星命道藏》简单,入门容易,但随后想要继续成长,智慧是最大的阻碍,这本道藏极其看重智慧,
越是后来,天赋体质或能在前期带来一定的帮助,但最终都得靠修士以通天智慧去克服、化身在世之神兽、神灵这中间的种种困难!
“呼!”
默默的在记忆中回忆了片刻这门独特的道法后,品味着其中之智慧精髓处,将之填充入自己的修行之道,随后叶凝将这本《星命道藏》收入袖中,开始观看副册玉书。
副册玉书名为《百艺》,其中主讲的分别有三法,机关,阵法,以及最后的丹道,除此之外,还零零碎碎的提了一些其他技术。
如果说《星命道藏》是体,那副册就是用,因此叶凝花费了不菲的时间参悟《星命道藏》,但这副册却只是简单的诵读一遍、将之记下。
收了这精舍之中最为神秘的收获后,叶凝的目光便渐渐落到了,地台之前的青铜神鼎上。
精舍内的青铜鼎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特异之处,而且鼎内更无丹香宝气,兼之鼎身冰冷,看着不似炼丹、炼器之用。
一般丹鼎炼成之后因时常炼丹,炼丹所生丹香之气浸润鼎炉身,便会使得鼎炉带有丹香;同理,若是用之炼制法宝,则会有宝气存留。
此外,以鼎炉炼丹、炼器乃是仿照人体生息起居,天地循环。故丹鼎若是冰冷,便犹如人死去一般,不利于炼制丹药又或炼制法宝。
故此,一般的来说,鼎炉内的真火定是常年不息,以真火时时温养宝鼎,使宝鼎保持阳和之气,便于下次炼丹、炼器!
但,自叶凝进入这由紫玉灵竹所搭成的精舍的第一刻起,他的目光便不禁落于这青铜神鼎之上,虽然之前从未相识,
但,却本能感觉……似曾相识!
对于仙家而言,鼎器大多具备着炼丹又或炼器之用,这尊鼎看起来并无此用,只是一种装饰,又或攻伐之器。
然而……
叶凝上前一步,指尖在青铜鼎之上划过,这尊大鼎看上去冰冷无火,但他触手之时,却微微泛暖,恍若温玉,莹华光润,
并不似一般金铁所炼鼎炉之冰冷,显然非是凡物!
叶凝挥袖一拂,张口喷出一口元气,鼎盖无力自起,一股极淡的幽幽暗香飘来,若是不仔细嗅,便是修士也难以分辨。
手掐法诀,叶凝遥遥对着大鼎一指,瞬间便有一道真火自鼎内无风而起,青铜鼎顿时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这座沉寂了数千年之久的宝鼎,终于被启动了!
随着这一道真火,这一口精纯的元气,丹鼎轰然颤动,叶凝全身的法力犹如潮水般狂涌进去,刹那间,温和但却耀眼的青光亮起……
青铜鼎开始逐渐变大,迸发出极热火力,将这间精舍瞬间化身于岩浆地洞,高温灼人。
精舍四面皆有紫玉灵竹搭建而成,本来难以承受神鼎高温,但此时四壁之上,皆腾起一道紫华,将四壁覆盖,阻挡了炽烈真火。
“果然是这尊鼎……”
眸光朦胧,叶凝轻叹一声,他刚刚用以催动这青铜神鼎的法门,并非是《星命道藏》副册上述记载的那一种,而是后世天墉城凝丹长老授予他的特殊秘法!
也就是说,昆仑洞天之中的这尊鼎,便是后世天墉城炼丹之宝鼎,传承之神器!
青铜神鼎,原先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花纹点缀装饰,但在那清光出现之后,却是瞬间变化,虽依旧是那三足两耳之制。
但鼎盖之上,却隐隐浮现出了周天星图;鼎腹之中,随着极热火力的焚烧,许多奇禽异兽与山岳风云渐渐浮现,还有不少丹书古篆,光彩烨然!
这就是后世天墉城的那件上古神器,兼有炼丹炼宝两用,之所以丹香稀薄,恍若凡物,只是因为它沉寂千年,无人供养,宝鼎蒙尘。
然而一朝以特定法诀催动,瞬间便显露真形!
无论是这尊青铜神鼎,还是那门《星命道藏》,毫无疑问,都表明它们与若干年后的天墉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也就是说,自己十有**是被女娲娘娘送到了二百年前……
那么。
身处于这方世界之中的自己,此行此举,究竟是出自于本心本命,还是顺应历史演化之轨迹,为天地所引导,命运所束缚?
自己目前所经历或将发生的一切,虽隐藏在层层迷雾之中,但早有定局?!
第170章:鬼谷(补更)(求订阅)
眸光流转,光阴更易,良久,叶凝微叹了一口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论是历史修正力,还是女娲娘娘的手段,反正自己本就是一颗棋子,而且还只是意志化身,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至少,自己现在已经领了好处,无论谁血赚、谁大吃四方,都,不亏!
放下无用之思绪,叶凝指间印诀变动,青铜神鼎之上,那烨烨清光渐渐由浓至淡,由淡至薄,最终恢复于无形,宝光含而不露。
而在这过程中,叶凝以自身之法力,去淬炼这尊青铜神鼎。
掌握着正确方法的他,对于青铜神鼎之中的诸般禁制,便仿佛拿着钥匙开门入户一般,简简单单的便将自己一枚意念留在了法宝核心之中。
青铜神鼎内,一共有七七四十九道人禁,这些禁制看似独一,实则一体相连,其中每七道禁制又可组合成一道地禁。
屈指算来,神鼎之中,一共组成了七道地禁,同理,这七道地禁相互交织、变化,彼此之间又可组合成一道天禁,牢牢地护定这青铜神鼎之核心。
七,本是道家阴极之数,然而在昔日炼就这尊神鼎的玄微真人的手下,七七四十九道阴禁却是演化为了一道少阳天禁,禀性淡而不薄,阴阳兼具。
神念随着紫霞进入青铜神鼎,穿过禁制,很快就踏入了神鼎的核心区域,那是一片泛着淡淡阳和之气的茫茫空间。
空间之中,随着禁制的变动,或是衍生出青光,或是紫气,或是阴阳黑白,一切皆宛若众星拱月一般,紧紧守卫着青铜神鼎的核心……法宝元胎!
这座法宝元胎,是青铜神鼎中一切禁制法理之精华,份属老阴生少阳,一道道清润温和之力自元胎向外辐射,
连接核心区域之外的七七四十九道禁制上,维持着法宝的运转。
看着被一重重禁制守卫环绕的青铜神鼎核心元胎,叶凝心中一动,立时便知,只要在其中打下属于自己的烙印,便能成功成功掌握这件上古神器。
而也只有炼化法宝核心,叶凝才能施展手段,重新祭炼这一重重禁制,顺便改变开门方法。
当下,叶凝将身一纵,化作一道紫霞灵风,瞬间裹住那法宝元胎,霞光灵风无孔而不入,不断吹拂并向着元胎深处渗透。
有着正确的法门相助,再兼玄微真人留在这座元胎之上的烙印早已消散,叶凝没花多大功夫,这团化作紫霞灵风的元神,便渐渐融入了其中。
外界,青铜神鼎嗡嗡而鸣,夺目之清光带着阳和之灵气,冲霄直上,但却为这精舍困扰,无力传达至外界,只映得精舍之中清气缭绕,金花朵朵,恍若仙境。
随着炼化程度的加深,急剧变化的青铜神鼎反而渐渐宁静下来,直到最后元神烙印出现在青铜神鼎核心元胎之中后,鼎外神华清光收敛,再不外放。
下一刻,整座青铜神鼎的忽然与他生出一种玄妙的感应,似乎只要他心念一动,便可随意指挥这尊上古神器。
但这种感觉目前还不是太清晰,必须要叶凝继续将这座青铜神鼎彻底炼化,才能加深这种联系。
不过元胎入手,接下来要做的便简单了。
元胎之上的那一道元神印记,忽然向外迸射出通天紫光,将那元胎乃至于诸般禁制染得一片深紫,彻底掌控在手。
自此之后,若无自己之允许,哪怕这青铜神鼎落入他人之手,若不打破重重禁制,便无法激发出半分威能!
而青铜神鼎蕴含有一道天禁,份数神器,想要在有主的情况下打破禁止强行炼化……至少在人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随着青铜神鼎被彻底掌控,叶凝元神一动,最为基础的七七四十九道人禁,瞬间排列重组、转换位置,令青铜神鼎向外所释放出的青光,渐渐化为了阳和紫气。
最后,紫光收敛,青铜神鼎迅速缩小,化为一尊小鼎立于叶凝眉心泥丸宫之中,紧接着一股浩瀚之丹香宝气洪流,就中轰然而下。
…………
外界。
天墉城后山,檀香缭绕,此时棋盘已不见踪影,一人闭目凝神而端坐于巨树之下,另一人则静静守卫于其前。
下一刻,一股浩然洪流忽然而至,令得守卫之人眸中迸射出两道无匹剑气,洞穿虚无,窥得灵机。
“一入地仙……玄都老友,你可真是鱼归大海、龙腾九天啊……天机术数之道,果然强大。”
紫胤真人望着瞬间返归肉窍的元神,以及其所携带而来的灵气洪流,不由轻轻一叹,只此一番造化,更胜寻常地仙吐纳十年!
此时此刻。
叶凝只觉自身元神一动,一股浩浩荡荡的法力从泥丸宫涌出,体内的法力随意一动,元气沟通内外,一股浩浩荡荡的元气从头顶天门蜿蜒而下,气贯全身。
这尊宝鼎内蕴藏千年之久的灵力以及丹香宝气,瞬间冲刷叶凝之全身,最终返回丹田大海,被炼化为半甲子之仙力,足足省却叶凝十年苦修。
眸光颤动,元神勾连肉窍,青铜神鼎联系洞天,在那朦胧与刹那之间,凭借着与昆仑洞天的些许微薄联系,叶凝仿佛见到了……
隐去踪迹的洞天下部,有法理延生出来,扎根昆仑大龙,摄取诸般地气转化灵气,洞天中又升起一道无形法则深入天穹虚空。
无数虚空元气,天外星光,星辰精华被洞天透过虚空摄取而来……
“坐拥昆仑洞天,吾道大兴有望!”
铮铮之清吟自叶凝口中吐出,他豁然而起,眼前所见之一切消失,唯一尊古碑,不动如山。
在他的身上,此时渐渐向外飘散出一股淡淡清香,如丹,如道,如赤子婴儿。
“昆仑洞天入手,自今之后,老友,你与天墉一脉,可真是要龙腾九天了!”
虽然先前就有隐隐有知,但此时听闻叶凝正式开口承认,仍不由令紫胤真人长叹一声,为自家老友之福缘贺喜。
此刻在紫胤真人的剑眸之中,原先仅有丝丝缕缕紫气的天墉城以及老友,此时已然汇聚成一柱,通天彻地,更有道道青气如云,悬于顶上,有一座朦胧世界为之镇压!
若无这座昆仑洞天,依目前这局势,天墉城或将大兴,但至少需积累数百年,方能一朝气数勃发,横镇天地。
故此,叶凝口中所言的吾道将兴,可非是虚假、夸张,而是事实之举!
“运气、运气。”收起一身庞然之气势,叶凝谦然一笑,“昔日不过随意一想,谁曾想到,今日竟真能入手昆仑洞天!”
“这正是天墉城气数将兴的征兆!老友,你可知,昔日我琼华高人曾遍搜昆仑神山上上下下,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紫胤真人哑然一笑,没好气的对着自己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友道,“不得已之下,为求举派飞升,那位高人才将目光打在了妖族幻暝界上……”
说至最后,紫胤真人亦不由神色微黯,若昔日琼华派的高人,能够寻到昆仑洞天的所在,又何至于最后举派覆灭的下场?
终究是气数不足!
“紫胤……”
琼华派之下场,叶凝自然清楚无比,那可以说是紫胤真人心中一个难以消除的伤疤……
“紫胤,你可知我在昆仑洞天之中,所获何物?”
不待紫胤真人回答,叶凝便微笑着道,“我寻到了昔日鬼谷子留下来的部分传统……说起来,我天墉城勉强也算是鬼谷子之传承,能得此洞天,倒也名正言顺……”
口中如此说着,叶凝探出右手,其间光华凝聚,化作两枚玉册仙书,被叶凝递给紫胤真人。
紫胤真人好奇的接过查看,身为一尊剑修,手握最后的琼华传承,他对这门《星命道藏》倒是不大感兴趣。
因此只是略微翻了翻,便转而去看《百艺》,紫胤真人通晓铸剑之术,而琼华的铸剑之法也是这些天下修行界一绝,因此对于这部宝典,他自然是着重关注练器之法。
“好精妙的天星练器术!”
一边查看着玉书副册之中的仙法,紫胤真人一边摇头晃脑,显然是自其中颇有所得,“原来昆仑洞天早在数千年前就落入了鬼谷真人的手中,难怪一直未曾出世……”
毕竟也曾在天墉城之中居住了近百年,紫胤真人对于天墉城之传承,自然也颇有所知。
天墉城的传承,来自于第一代祖师奇遇中所得的鬼谷、墨门以及道门三派之部分传承,后被其以通天之智慧融会贯通,化而为天墉城尊清抑浊的修行法。
所以说,天墉城份数于鬼谷传承,倒也非是虚假,只是略有夸大。
见紫胤真人面上神色之变动,叶凝自然知其心中所想,当下心中先是一松,随后却是笑道,“紫胤,我说我天墉城一脉属于鬼谷,可没有半分夸张……”
说着,叶凝自泥丸宫之中祭出青铜神鼎,古鼎威严,孕育阳和之气,有紫霞缭绕,金花朵朵,一派神器之威,毫不掩饰!
“这是……神器?”
第171章:我天墉城,如何不是鬼谷传承?
“这是……神器?”
正在翻阅玉书副册的紫胤真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见过神器,自明晓其威,此时一见便知,这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上古神器!
“哈哈……”
叶凝见状,不由一笑,“有《星命道藏》,有昆仑洞天,连这尊鬼谷神鼎都在我手,镇压我派气运,我天墉城,如何不是鬼谷传承?”
“是昆仑洞天之中的收获?”
虽是带着些许询问的疑惑口气,但说至最后,紫胤真人迅速恢复了平静,心中已是笃定无疑,“仙法、洞天,连神器都已入手……”
便是心性淡薄如紫胤真人,此时面对自家老友如此之大的福缘,心中亦难免升起些许嫉妒之情。
不过些许杂念,并无法乱其心神,转顺便被他抹去。
“……”
“来历无所谓,我也无需向谁证明天墉城之传承,自己知道即可。”
稍稍停顿了刹那,叶凝转而言向正事,“昆仑洞天,毕竟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福地洞天,想要将之彻底炼化,绝非一时一刻能行……”
“日后我需端坐昆仑洞天,以水磨功夫将之彻底炼化,怕是少有闲暇出来管理俗务……紫胤,天墉城以后还望你多费费心。”
“你放心去炼化洞天吧,有我在,天墉城不会出事的。”
收起两卷玉书,紫胤真人神色肃然的允诺,“至于处理俗物,有你这么一位撒手掌柜,想来几位长老应该早已不在话下。”
…………
话分两头,这边叶凝初步掌握昆仑洞天,承续鬼谷道统,八方之零散气运瞬间聚拢成一股,化作一根顶天立地的天柱,矗立于中原大地。
天柱之侧,青云缭绕,赤霞朵朵,有一尊大鼎居于其中,镇压并受气运蕴养。
这一刻,中原大地之上,几乎每一个修行到一定程度的修炼者,抬头以法眼观望天下气运之时,都能在此刻观测到,有一道通天气柱直插云霄,浩瀚威严,不容触犯!
气运汇聚,天机陡转。
这个时代本应该是属于蜀山的辉煌时代,蜀山一剑压天下,定妖魔,降伏邪道,人间无敌。
然而现在,蜀山大兴之势依旧不减,只是在中原,有一股逐渐聚拢兴起的气数,能隐隐与之抗衡!
鬼谷本就是战国显学,影响极大,传承至今,仍旧未曾真正断绝,此时叶凝获鬼谷之部分气运,又聚集了部分琼华残留气运。
再加上有昆仑洞天、上古神器镇压,洞天之中还有那么一潭地髓精华,可提升弟子修为根骨,天墉城之大兴,已然征兆初显!
……
蜀山之巅,云飘雾绕。
正闭目端坐于玉清殿中,静心修炼至净法的蜀山五老,此时忽然心有所感,纷纷抬头向昆仑望去,正巧见到昆仑山上那一道通天气柱,顶天立地。
天墉气运天柱鼎立之时,五老立时便察觉,蜀山气数以及大兴的天数竟随之一变,隐隐有双强鼎立之势!
“竖子,好胆!”
蜀山五老中,性子最为火爆的苍古,顿时双眉横挑,脸色极其难看的怒声喝道,“老道先前还不信,想不到竟真有人敢与我蜀山作对,甚至胆大包天至篡改天机!”
在原来的天机定数之中,就此往后推百年,都会是蜀山派的鼎盛时期,以一派横压人间界,然而现在,原本早已定下的天机却是受到了冲击。
虽然目前还只是些许征兆,但对方立起气运天柱,毫无疑问,这就是在公然挑衅!
要知道,自从二百年前琼华派覆灭之后,跟神界关系不浅的蜀山派,便一直隐隐独占人间鳌头,而人间正道各派,也大都以蜀山派马首是瞻。
正是因此,蜀山派二百余年的精心经营,方才有这绵延数百年的大兴之机。
然而现在,竟有人胆敢挑战蜀山威严,甚至妄图分割蜀山未来将要收割的气运,这简直,不可饶恕!
紧随苍古之后,幽玄沉声开口说道,“之前我便隐隐有所感应,但一直未曾确定,现在看来,能如此把握天机,甚至篡改天机……
动手之人,恐怕是至少有一尊精通天机术数的地仙高人,在与我蜀山为难!”
听得幽玄此言,除却仍在闭目打坐的清微道人外,其他所有人面色皆不由为之一变,面上冷然、愤怒的时候一闪而过。
皇皇天日之下,那人竟敢形如此狂悖之事,这简直……当真是不将他们蜀山五老放在眼中!
“观那气运天柱落脚之处,应该是在昆仑,像来立下这气运天柱者,定是昆仑八派之一……”净明道人沉吟一声,缓缓说道。
“四位师弟!”
就在这时端坐于众人之首的清微道人,终于开口喝止,“不过立下气运天柱而已,诸位何以生此嗔心?我蜀山立派千百年来,何惧挑战?”
“静心,定神!不可乱了我等共修的至净禁法!”
“是!”
其余昆仑四老对视一眼,相较于出手打压对方,目前还是修习至净法更为重要,当下,于轰然应是间,众人纷纷压下心中之嗔怒,继续闭目静修。
倒是先前一直未曾停下修行的蜀山掌门清微道人,却是在这时忽然抬头望向昆仑方向,口中轻轻一叹,神色默然。
二十多年前,本该成为蜀山掌门的,其实不是清微道人,而是他的师弟——清冷。
当年,在蜀山一众师兄弟之中,无论道行、功果,清冷均为第一人,理应接掌门户,成为蜀山第二十二代掌门。
可哪知在清冷接掌门户之前,竟被清微道人的另一名师弟——殊明拿住软肋,最终,被殊明吸干了一身法力,助殊明成仙。
闹出此事之后,失去了一身法力的清冷,自然不可能继续成为蜀山掌门,因此只好换成了清微。
在那之后,清微与四名师弟相继接掌蜀山大权,号称蜀山五老。
可无论是修为还是手段,相较于被定为下一代掌门后,蜀山精心培养出的清冷,明显是不得已之下被顶上位的清微,自然差了不少。
因此自那时始,这天下修行者乃至于蜀山内部,都隐隐有一股不和谐的声音。
出于这股压力,还有未来即将降临的那一难,不得已之下,清微等五大长老为了迅速提高自己的实力,却是渐渐将目光打在那蜀山尘封已久的禁术——至净法上。
当然修行至净法的原因并不止这一个,还有一个便是自二十年前,便一直埋在他们心中的那一根刺——
为什么心术不正、窃取他人修为的殊明能成仙,却没有受到神界的责罚,而自己等历代求仙之人,却被困于仙境之下,又或毁于天劫之中?
这些时日以来,蜀山五老反复思考,认定修仙之人如果心性邪恶的话,哪怕真的成仙,也不过是一个祸害。
因此他们最终咬了咬牙,一并决定修炼至净法。
这门禁术在蜀山派尘封多年,历代也只是严格规定门人不得修炼,但到底会造成什么危害,少有人知,可其之好处,却是显而易见。
感受着身畔四人随着修行至净法之进度,那隐隐带着些许愤怒之邪气不断被排出体外,
清微再叹一声,神色略显惆怅,但迅速便恢复至古井不波,闭目静心修行。
…………
当今世上,人间修行界势力势力,大致可分为十洲三岛、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
而最近数百年来,声势最为浩大的,则是昆仑八派和蜀山派。
蜀山派,其前身为道门蜀山盟,建派前,蜀山上修仙者本以炼丹术为主流,直至南朝梁武帝时期,仙剑派,方才成为蜀山各派之主流。
后仙剑派掌门太清真人受天帝接引成仙后,统合“蜀山盟”十几个门派,成立了“蜀山仙剑派”,简称“蜀山派”。
自那之后,蜀山派便以维护人界的人妖间秩序为大任,以人为本,除妖伏魔,而修仙仅为其辅,蜀山仙剑派,也自此被人们简称为蜀山派。
蜀山派乃是人界最大修仙门派之一,即便修仙仅为辅助,可仍是古今飞升成仙者最多的门派,其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在仙剑四时,昆仑八派在最强的琼华的带领下,犹可与蜀山争锋,甚至在全盛时期,最高战力要超过蜀山派。
只是,昆仑终究是昙花一现,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然默默无声,到几十年后的仙一时代,人间更是以蜀山为尊,昆仑已然彻底黯淡。
而蜀山派,有着神界天地之扶持,纵然历经沧桑风雨,经历多次妖魔作乱,仍然伫立不倒,为人间正道之首!
如今昆仑山上,天墉城立起气运天柱,欲在未来与蜀山争夺天下气数,未来风流,远在蜀中的蜀山,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其中端倪。
然而,近在咫尺的其他昆仑六派——昆仑、碧玉、紫翠、悬圃、玉英、阆风……
却是在天墉城气运天柱彻底撑起,气运成形,直至自家之部分气运都被席卷入其中,方才于懵懵懂懂之中,恍然知晓。
昆仑八派,虽一向在对外之时互为臂助,可在对内之时,彼此却也并非完全同心,甚至隐隐有着竞争关系。
八派或者说七派中,如今以昆仑最为强盛,这一派同当年的琼华一样,主修剑道,人剑合一,晋升仙神之道。
其余六派次之,修炼之法各不相同,处事亦各有风格,甚至并非都是除魔卫道之士。
……
“天墉城哪来这么大的气运?”
“玄都真人还有紫胤真人,他们这是疯了?!”
此刻,昆仑、碧玉、紫翠、悬圃、玉英、阆风,在接连知晓了天墉城立下气运天柱之后,各派掌门以及长老高人纷纷瞠目结舌,相顾无言。
对于近百余年的渐渐衰败,几派高人自然是心如火焚,可要他们像天墉城那样,大举掠夺气运,公开和蜀山对着干……
自琼华衰败以后,面对着越发强大,特别是背后有着神界撑腰的的蜀山,他们,还真不敢!
他们所能做的,目前也只有静静观望,准备当一棵有骨气的墙头草……
如果天墉城能够撑过蜀山的报复,它们自然不介意投向天墉城,就像昔日之琼华那般,奉天墉城为昆仑八派之首。
然后……
一同出手争夺天下气运!
如果撑不过,那他们也会向着天墉城,当然,这时就不是奉其为首,而是保证其道统不绝了……
第172章:地仙之道
韶光幽幽,风雨已静,天下各派皆瞩目于蜀山与昆仑,虽暗流汹涌,但明面上,却是越发平静,平静得压抑,平静得无人敢打破。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转瞬便是数月光阴。
这一日,昆仑山深处。
荒山,古潭,地下空间。
淡淡烟霞笼罩着四方,一尊白发道人面碑而坐,神色肃穆,手上九字真言法印轮转无常,古碑通体深紫,唯有背上几个天书异字,依旧未曾改变。
这尊进出昆仑洞天之神碑,乃是得天之造化、汲取大地之精华,自然诞生于此,衍生禁制。
这禁制虽然异常复杂玄妙,但终究不若生灵所炼的神器,抗拒外人炼化,叶凝以《星命道藏》之上所记载的练宝之法,反复苦磨……
今日,便要功成!
点点紫气,深浓至红,自古碑周围不断向禁制深处浸染,此时此刻,便是那几枚天书奇文,都不由染上了几抹紫华。
叶凝双手所结之法印,渐渐由六甲秘祝转向先天星云秘禁真法。
这是鬼谷子留于《星命道藏》之上的秘禁真法,极有可能便是当年他用来祭炼这古碑之法。
当下,叶凝双手轻点,勾勒出一大道星云秘禁,渐渐汇为完整之秘禁真法,敛成一点豆大白光,被他屈指一点,瞬间穿过重重物制,来到古碑之核心。
叶凝先前留在古碑之中的那一道神念,此时便将星云秘禁种子接引、进入古碑核心的那一条天然禁制,化入其核心,消敛不见。
如颜料入水,不断向外辐射侵染,互作影响,相互缠依。
外界。
异种材料所凝聚而成的古碑之上,二十四个呼吸后——
忽然,绽放出无数紫气,大地之中凝结出一朵朵黄花,迷蒙无尽的紫气与遍布各处的黄花,将整片地下空间填得满满当当。
甚至还有许多灵机不受约束,冲出了这处地下空间,将上方之清潭幽谷,乃至于荒山以及附近之群山,纷纷笼罩在一片片的紫气,一朵朵的黄花之中。
在这尊古碑被叶凝彻底祭炼而成之后,整座昆仑山之中的地脉都开始渐渐偏转,隐隐向着这荒山幽谷,万龙朝苍!
如斯之异象,瞬间便惊动了紫胤真人以及昆仑山中诸位高人,最后才是一众弟子,纷纷敬畏地观望着昆仑山中的各处变化。
“地气在偏移,山中地脉在欢呼!”
昆仑七派之百的昆仑派中,一尊地仙高人神色难看的,以自身之法力镇压着昆仑派下的地脉,同时向着派中几位长老传音。
“这种变化……恐怕是,昆仑神山之中的那处洞天被“他”寻到了!”
玉英派中也响起了一阵阵惊呼。
各派高人纷纷向那无数龙脉“朝苍”之处望去,却只见一道明显带着琼华精义的剑气,如光如幕,隔绝内外,不令他人洞悉。
毫无掩饰,显然,出手者,乃是天墉城的紫胤真人!
“紫胤真人在此,那就是玄都老道了!”
“玄都老道好大的本事,我到他怎么敢向蜀山挑衅,原来是,被天墉城寻到了昆仑洞天!”
“有昆仑洞天在手,又有紫胤真人相助,说不得天墉城,日后还真能与蜀山剑派相抗衡,毕竟……蜀山虽然有洞天,可也相当于没有……”
碧玉、紫翠两派之高人在镇压自家山下地脉之余,不禁面面相觑,蜀山身为盘古之心所化,自然也有着一方洞天。
那方洞天更是强的不可思议,远超其他洞天福地,不逊色于一方世界,其名为——里蜀山!
为妖怪之乐土!
阆风派掌门苦笑着收回被剑气刺的生疼的目光,无奈的道,
“天墉城拥有一座洞天,确实极占优势,可蜀山也不是吃素的,身为盘古之心所化的圣土,即便没有山中洞天,那也是一等一的福地!”
“算了,神仙打架,我们还是不插手吧,反正天墉城得了这座洞天,还有谁能灭得了它们?!”碧玉派高人叹息一声,话语间,带着些许无奈。
“也是。”
……
随着古碑被彻底炼化,昆仑洞天入手,叶凝不由微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留在碑中禁制之上的那一抹神念烙印,却是瞬间拉着他进入了一种奇妙境地。
那是一点灵光,浮沉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其中似乎包罗了一个微小的世界,正演化不定。
当叶凝的神念没入了灵光之中后,顿时只觉一片黑暗。
忽然间。
一缕白光骤现,劈开黑暗!
紧接着,一道清气、一道浊气相互纠缠,呈鸡子之形。
俄而两气分开,清气上浮,点点星辰,风雷云雾霜雪雨种种天象变化显现,浊气下沉,连绵群山,山石风雷水火土,沉凝显形。
五灵五气运行间,一片空荡荡的世界渐渐成形,整方世界除生命之外,一切事物都已具备。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方小小的世界摄虚空无数元气,甚至是地心深处的诸般地煞气,地火,阴火,浊气,戾气……
小世界以之为基础,转化灵气,诞生灵物,蕴育奇珍,有日月运行,黑白转换,四季流转,风霜雨雪,渐渐俱全。
仿佛一瞬,又似乎千百年后。
一方缩小版的天地,就此……彻底成型!
不,这不是天地!
福地和洞天不是一回事,洞天和小世界又是另外一回事。
福地即是有福之地,必须依托人间世界,而洞天则是由福地升华而来,是天地大循环之中的另一个小循环,虽隔绝于人间,无需依托,实则内外法理仍然相同。
故而福地洞天可以作为修炼之地,却无法躲避天劫,即便是洞天,也只能压制自身气息、稍稍推迟天劫到来之时间。
何谓世界?
包含时空,独立自主,方能称为世界!
故而洞天不能叫世界,洞天只能称其洞天,若是洞天也能做到独立自主,不假外求,完全隔绝外界大天地的影响,那才是一方洞天世界!
恍惚间,心中一点灵光闪过,劈开朦胧迷雾,得见一点真知,脱离那般幻境道境。
还不带叶凝深入思索这一大奇遇之因素,他先前旁观世界开辟,随着世界衍化,无数符文,图像……千奇百怪的种种奥秘知识,
此刻纷纷涌入识海,恍若无数燃料一般,在摩擦之中迸发出最为美丽的火花。
“洞天开辟,周流运行……原来,那是昆仑洞天!”
恍然间,叶凝于冥冥之中瞬间了然,原来自己先前所观看到的,便是昆仑洞天从无到有的开辟、运转之史!
蜀山之中的洞天形成了一方小世界,昆仑身为仅次于蜀山的神山,为天下龙脉之首,其之洞天自然也强大异常,距离真正的世界,只差一线!
恍恍惚惚,洞天开辟乃至于运行之法,已然流淌与叶凝心间,虽欲语难言,但却实实在在的,已然为他所明悟!
入神返照,一颗圆坨坨,光灿灿的黑白丹丸悬在丹田虚空中。
细细感应,只觉有一股勃勃生机酝酿于其中,仿佛蕴育着一尊元胎,如造化之主宰一般,无形无相,神秘莫测。
此刻,随着叶凝观昆仑洞天而明悟洞天开辟之法,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体内的那一枚两仪太极金丹一转,灵光绽放,
霎时间,黑白旋转,如两仪归于太极,太极返于无极,化作先天一缕混芒。
忽而,混芒之景分开,再次演化出太极之形,那两条黑白鱼忽而向外吐出青白二气,青气上浮,演化日月星辰,风霜雨雪;白气下沉,化作山川河岳,土石金矿……
还不待太极两仪演化地火风水以及五行,这般妙境圣景,便瞬间崩溃破碎,两仪太极金丹灵光中演化出的天地景象,重归一片混芒与朦胧。
随即,混芒分解,阴阳二气,周流运转,易与不易,不断前行。
“这是天地演化之景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时此刻,叶凝心中灵光大照,顿时迷雾尽去。
“金丹!金丹!缘是此理!”
金丹,金丹,以金喻其不朽之性,以丹比喻其圆满之形。
如今得洞天开辟之法,见证金丹演化,叶凝方才知晓自己为何修出了这一颗金丹,也已然明悟,为何许多道家真人,将金丹称作不朽之根基!
金丹演化天地之象,乃是夺天地造化之机的象征,如何求得不朽?以自然为师,学习自然演化,再超脱于自然,如此方能求得不朽。
在很多世界之中,金丹都只是前期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但在叶凝此刻之心中,方才恍然明悟。
金丹这一步,对于自己而言,当真是重要无比。甚至于,它关乎于自身日后之道途方向,金丹出,道途定!
这一颗金丹,对于自己而言,不是他人筑基之金丹,而是自身之道果仙葩,正待成长,开花结果!
……
地下空间。
古碑已然消失不见,端坐于黑暗空间之中的叶凝,目中射出两道奇光,照亮了整方空间。
虽一直未曾明言,原来,在他心中,对于自身之未来,早已有了选择,甚至在地仙之道上,他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地仙之道,以己身之道反哺于天地,取天地精华而成就己身,原来如此……
第173章:地仙开福地
地仙之道,初期便在于开辟洞天福地,将洞天福地融入天地运转之中,借助洞天福地之玄妙,转化元气,吞吐虚空。
如此不但能增进修为,更能反哺天地,得天道功德。
或许……
正是因为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练就出了这样一枚两仪太极金丹,才能从昆仑洞天之中有所得,悟出属于自己的洞天福地开辟之法吧……
叶凝轻叹一声,自地下黑暗空间中立身而起,旋即双臂一张,体内两仪太极金丹旋转,勾勒出一抹混芒,恍惚中,整座昆仑山都不由盈盈一震,与之相通。
下一刻,一道茫茫浩大的气息席卷而来,自苍茫群山深处,涌入那两仪太极金丹之中!
“很好。”
感知着两仪太极金丹之中,隐隐出现的一道海市蜃楼般的昆仑虚影,虚影中山峰林立,山间云雾缭绕,许多仙鹤仙鹿游走山间,花开不败,药香千里……
在抬头望向上方,在小潭外的荒山之上,叶凝能够感应得到,一道熟悉的锋锐剑幕隔绝内外,紫胤真人之影,飘然立于荒山之巅,静静守候。
“紫胤,多谢了……”
叶凝轻叹一声,此生能得此一挚友,当真无憾矣!
敛息凝神,收拾好已身,叶凝并未离开这片蕴育了昆仑古碑的地下空间,而是就准备在这里立法坛,开福地。
叶凝心意一动,地面上瞬间升起一座天墉城内早已备好的制式法坛,以绯线穿牵,远三层作六门,各立六丁旗,依方色相安六丁位。
每位上各书本身符一道,六位面各照坛外,背向内。木剑六口,木刀六口,小弩子六张,每箭二枝,戟三条,戈三条,随六丁所用之。
叶凝纵身落于其上,点燃香火,仗剑披发,抬手掐诀,脚下踏罡步斗。
随即张口喷出一口法力,仗剑凌空书符,礼祭太上老君、女娲娘娘。无数蝌蚪符文漫天飞舞,其隐隐结成一个阵势,满空游走不定。
“收真一,察二仪,列三才,分四象,别五运,定六气,聚七宝,序八卦,行九洲……”
口诵青词神章,待见一缕青烟飘渺升天,遇风而不散,渐没至虚无,百十蝌蚪文连成一符,祭天祭地,叶凝口中青词一转,仗剑一劈。
法剑若没入瀚海深处,周身阻力惊人,然而在这一剑之下,叶凝身前之虚空却是忽的裂开一道丈许长的裂口。
蝌蚪古符便自虚空裂口处,一一涌入虚空之中,或是支撑裂口,或是飘渺直升九霄,或是沉入无尽黑暗……
渐渐的,天运地气相吸,太极两仪金丹急速运转,在那裂缝深处,虚空背面,黑白两气缭绕之中,竟是隐隐出现了一座辉煌神山!
叶凝自法坛之上,张目望去,虚空背面,虚悬之山川幻影,一草一木,分外熟悉。
他知道,这便是昆仑神山倒映在下界虚空之中的投影,与现世昆仑一体同源,却又分处两界。
叶凝站在法坛上,并不准备进去,仍旧掐诀念咒,青烟袅袅,在黑白二气的引导下,虚影渐渐没入两仪太极金丹之中。
随即,有着两极阴阳之气的支撑与演化,原本倒映的那一幕虚影,迅速自金丹不断向外扩散开来,
渐渐与昆仑山中孤潭荒山以及附近之数座大山相互重叠……
此世虽不兴地仙法,但倘若有天仙一流人物,施展法眼、天眼望穿两界,便能得见这一奇景——
叶凝体内,一颗圆滚滚、金灿灿的金丹之中。
一连数座虚幻的山峰与现世之山脉,基于一颗两化太极金丹之演化、牵引,重合于一处!
从视界看,两者同处一处,可那虚幻的孤潭荒山却又似处于另一层面的维度空间。
那虚幻的数座山峰,便是叶凝刚刚所开辟出来的虚空法界,为昆仑山之投影,以自身之金丹为倚仗而成就的一方虚幻世界。
目前这方世界属于阴中之实,修士之肉身尚无法进入,不过元神却可以自由出入,甚至能自其中得到些许好处。
目前尚需继续加深这一方虚幻界域与昆仑山的联系,连接地脉,填充界域,转化元气,演化万物,待界域演化成熟,化虚为实,成就一方福地。
届时,自可肉身出没其中!
默默感悟这福地运转晋升之法,体会着那下土阴世中,终古不化的幽暗,隐隐透露出的一股归宿与安宁之味……
片刻后,纵有紫胤真人之守护,他仍小心的在这地下空间中,一连布下十二道禁法,守护已身,蕴养肉窍。
直到一切都已准备好,叶凝方才遁出元神,将肉身僵坐于地下洞穴之中,以元神进入虚空界域。
此刻,他所要做的,是主持界域运转演化,短时间内却是无暇外出。
……
虚空妙藏,金丹法界。
初开辟出来的金丹法界,仅有黑白二色,单调而朴素,狭小而阴暗,显得并不真实。
唯金丹外方圆一丈,有阴阳二气运转,非真非假,非虚非实。
不过当叶凝的元神没入其中,以金丹为源泉为核心,调动法界,不断与真实世界之山脉相重合,自山峰龙脉地气运行处打通窍穴,摄取并接引地气。
金丹法界猛然一震,边界处灰沉沉的茫茫空无飞速退后,一片片土地翻滚着凝结成形,扩**界之范围。
渐渐的,核心之一丈方圆被扩充至九丈,外围法界不断拓宽,再度包连数座山峰,已不逊色于一座较小的山脉。
随着昆仑龙脉与地气不断涌入金丹法界,叶凝清叱一声,不断将自己的金丹法界下沉下沉再下沉。
这一举措虽然看似远离了地面,实则下沉的不是空间,而是维度,地面与法界的距离从未变更过半毫,依旧如开辟时那一般。
不过随着法界下沉,黑黝黝的地煞之气、沸沸腾腾的地火之气还有浊气戾气,自时纷纷涌入其中,为法界衍生一抹灵机。
这福地乃是取地火与大地阴气还有龙脉等力凝造,五行之中火土最盛,金气一般,水木之气全无,依叶凝所悟的福地运转之法,
需得平衡五行、成就循环,如此方才为正道。
当下,凭借着早已炼化的昆仑古碑,叶凝开始接引洞天之中的金、水、木三行之力,演化布置五行相生之阵,
耗费大量时间,多番轮转,法界之中的五行之气方才略显平衡,可勉强维持运转。
到了这般地步,法界扩张速度渐渐放缓。叶凝见此,一纸灵符妙篆凌空书写,一符升天,一符落地,两道符箓飞出,
法界之中,诸气渐渐平息,汇聚于一处,环绕着法界核心,金丹外九丈,结成一座灵池,有五行之力与其中孕育循环而通达外界,演化风雷二气!
待得一切鼎立循环,接下来的便是最后一步,化虚为实,凝阴为阳!
叶凝以昆仑古碑催动昆仑洞天内的灵秀与元气,将洞天的元气如大河倒转,形成潮海狂涛,注入金丹法界之中。
那法界得洞天灌注,顿时开始膨胀凝实,自下土阴世中开始上浮,越近阳世,越是真实。
昆仑洞天自开辟以来,不知经历多少岁月,早已运转衍化至顶峰,距离真正的世界也只差一线,只是这一线,是横着的一线……
也是竖起的一线!
这洞天内的本源灵气何其雄厚精纯,便是地髓精华都有一潭,此刻注入下金丹法界的,看起来多,实则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就算是整个金丹法界全部蜕变为福地阳土,也消耗不了多少洞天元气。
如果说原来的金丹法界,虚凝若实,那么现在就是彻底化为真实,就好像要从三维投影化为四维世界一般!
苍茫浩大的气息,以孤潭荒山为中心,开始向四面八方席卷,便是紫胤真人先前布下来的屏障,在此刻都被一冲而破,迅速席卷八方。
荒山之上的紫胤真人,遍布于昆仑山脉各处的其余昆仑六派,还有其他的、隐居在昆仑山中觅地潜修、从不出世的隐士……
在这一刻,无论强弱,无弗远界,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浩浩荡荡的气息席卷昆仑山脉,于他们的心灵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得洞天以及龙脉地气、地煞阴气等诸般法力汇聚,金丹法界之中,渐渐自那核心九丈处,向外延伸出黄土大地,并急速向外辐射。
洞天之力运行于金丹法界之中,将那灵花异草,枯树异石,化虚为实,而龙脉地煞之气则凝结于大地之下,衍化出种种微妙变化。
叶凝所开辟的这方福地诞生之初,大多依仗于地气,火气,由于火土二行克制水木二行,故而纵有五行循环,水木之气诞生缓慢。
幸而有昆仑洞天之灵机倒灌,以至于五行渐趋于平衡,大地之下生金石矿脉,又衍化湖泊水脉,有草木生于其上地表……
在叶凝的操纵下,金丹法界不断向着天墉城所在之方向蔓延、福地化。直至这座福地将天墉城至地盘彻底包容,叶凝方才闭合洞天,收敛灵机。
福地向外扩张之速迅速减缓,如果说起初是禽鸟疾飞,那现在便是蜗牛行路,不过,这座福地虽然依旧在扩张增长,
但更多的力量却是维持运行又或蕴藏于其下,积蓄底蕴!
此时此刻,昆仑山中,抬头观望的众人,忽然只见天墉城领域之上,一道海市蜃楼一般的真实世界渐渐浮现出来,蔓延数里。
世界中,那林立之山峰,正是昆仑,但群山之中,唯天墉独秀!
紫胤真人正处于法界蜕变为福地之中心区域,此时更是敏锐地感觉到,随着那包裹天墉城的世界投影出现……
这附近小半个昆仑山脉的地气龙脉都开始变得有序,当那投影与真实世界平行而重合后,更仿佛是为大地安了一颗心脏,四周地脉流转,开始蕴育奇特造化!
得见这一幕,紫胤真人看得暗暗称奇,若说破坏力,身为剑仙的紫胤真人,一剑之下,崩山毁岳也不过等闲。
但是要论造化手段,自己如今却是远逊色于自家老友。
天墉城下昆仑山脉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不但地脉在变化,就连昆仑山都仿佛被一股神韵注入,显得格外的灵秀自然!
距自己成就地仙,如今已有百余载,平日里也是日日修行不缀,可谁曾想到,自家老友踏入地仙后不过数月,居然就要赶超自己!
这份进境,着实不可思议又有迹可循……
如果说紫胤真人心中只是推崇与称赞,那么其他昆仑六派之高人在望向天墉城之时,神态表现就有些不一而致了。
有人面上很难看,也有人在低头思索,面上明灭不定,还有人……
至于其他的隐修修士,自知惹不起愈发强大的天墉城,故此大都在各自讨论一番后,三三两两的名自散去,继续隐居修行。
第174章:星夜见真龙(求订阅)
入夜,汴梁城灯火辉煌。
仙剑世界中的朝代更替与正史上差相仿佛,如今正是北宋元丰元年,都城正是黄河边上的汴京。
耸立在黄河岸边地平线上,数十余丈高的城墙,皆是由大小等一的青石垒成,石上道痕处处,隐隐遍布岁月流逝后的刀刻痕迹。
星汉灿烂,明月高悬,墙上旌旗林立,墙内青烟袅袅,一顶顶菱角分明的藻顶,拱围着核心处、金碧辉煌的宏伟皇宫,散着华贵、古老的气息。
如它的名字一样,这座辉煌而不乏力量的皇宫,本就是这片大地上最为华丽与尊贵之处。
从半空中俯瞰,整个汴京城方圆百里繁荣昌盛,尤其是在汴河两岸,更是灯火通明彻夜不熄,勾栏瓦市,歌舞丝竹,美人佳酿,吟诗作画……
种种妙处,当真是美不胜收,有若天宫仙境,堂皇而富丽,繁荣而昌盛。
这里,是整个大宋帝国的心脏,它不一定最为强大,但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繁荣的王朝,它富足,美丽,璀璨……
……
皇宫大内。
宝文阁中,正连夜伏案批改奏折的赵顼,忽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华丽的大殿中,显得异常空旷而寥寂。
咳了半天,赵顼才渐渐缓了过来。他自幼悯而性慈,身体不是很好,近些年来由于王安石变法失败之故,悲怒交加下,
赵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差,再加上随着王安石两次辞相,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亲自走上台前,主持变法。
面对重重阻力,日夜烦忧之下,他身体之状况,自然是每况愈下,纵是太医、高人,亦难以药石相治……
批改了半天奏章,浑身酸疼的赵顼,望着殿外的茫茫黑夜,与一缕缕稀薄的月光,他那咳得沙哑刺痛的喉咙里,不禁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朕不甘心啊!”
国家病弱,冗官成灾,然而朝中庸臣为一己之私,阻挠变法,甚至还有来自于后宫的劝阻……
感受着自己那虚弱而痛苦的躯体,这一刻,赵顼无比清楚的明白了,为何以始皇之雄才,汉武之霸业,李唐太宗之英明神武……
都会沉迷于飘渺虚妄的长生不老,神仙传说。
崆峒驾鹤游,鼎湖乘龙去。
这寥寥十字,却含容着轩辕黄帝问道广成子,得道后乘龙上天的故事。
这,也是历代帝王心中最美好的愿景!
可惜,至今难得!
‘若朕仍在少年,身体无碍,又何须忧烦那些庸臣之阻挠?’
脑海中闪过如此之念,昨日皇六子赵佣狩猎之景,在赵顼脑海中虽只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可在心中,对于年富力强的赵佣,他却难掩羡慕。
‘明日再命人去钦天监,向混隐真人求取宝丹,也不知能为朕延寿几许……’
…………
星夜之中,圆月高悬,一帘夜幕隐天蔽地。
有道人自昆仑而来,聚则成形,散则化风;时作雷霆,腾奔九霄;时化清风,无影无形;倏忽在昆仑,刹那后又现身于永昌陵……
几点流光闪烁,立身于云霄之上,山川大地尽在脚下,叶凝俯首下望,汴京城内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由无数云光霞气聚拢而成,身披帝袍,头戴帝冠,身泛金光,体绕奇香,面貌英武而气态威严的帝者缓缓睁开灵眸,眼中隐隐有紫光缭绕。
在这一双明眸之中,化作帝者的叶凝之元神化身,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无数道白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有清官断案,士子作画,农夫耕田,商人贸易……
诸般异象纷纷在汴京城的上空汇聚成一道道赤云,到了皇宫的位置,则化成了金黄,形若幡幢,充满威严。
越往里去,金色渐浓,浓而转青,青而泛紫,直至大庆殿上方,彻底化作了青紫之色,宛如蜿蜒若巨龙盘绕天柱,接天连地。
而在大庆殿之侧,宝文阁中,青光紫气化作华盖,万民信念纷扰于其周,共同拱卫这人间帝皇。
正当帝冠老者要进一步观察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高昂龙吟,龙吟中带着些许困惑与亲近紧紧的盯着那帝冠老者,数十余呼吸后方才消失不见。
“皇道真龙、万民信念,果然不凡,只可惜这是仙道盛世,而非气运龙庭之世界……”
帝冠老者轻笑,这真龙紫气上通于天,确实霸道非凡,只可惜我辈居福地,入洞天,不染尘缘,龙气又能奈我何?
难道它还能追到福地洞天之中,以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终究一无灵无慧之辈,可为吾等所乘!
借永昌陵之龙气,披了一层马甲的叶凝,在徐徐清风中,化作一团无形雾气,瞬间没入皇宫大内、殿宇楼阁深处。
……
宝文阁。
赵顼放下御笔,将灯火又挑亮了一些,看着御案之上,那厚厚的一叠还未曾批阅过的奏折,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老了,朕真的是老了。”
赵顼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望着天际悬挂的明月,沙哑的如此叹道。
纵然身为一代人间帝皇,众灵拱卫,万民臣服,心有滔天之志,亦不得不在流走的时光面前,低下头来。
澄澈的月色下,堂皇的宫廷山水间,赵顼目光一凝,忽见一道人影自九天之上、月光之中,渐渐凝聚成型,踏空而来。
人影朦胧间融于月色深处,仿佛月光所凝聚,明亮而澄澈,其白发在夜风中随风舞动,羽衣星冠,剑眉朗目,风姿绝世。
那人越走越近,迅速从天边行至身前,赵顼猛地一惊,他想要呼喊四周的大内侍卫、宫廷道人,前来护驾,但在开口之际却猛然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声来。
甚至在他的脚下,亦仿佛生了根一般,无法挪动。
“官家不必着急。”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那人已行到了近处,就在身前。
平生遍历风霜的赵顼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凝神抬头望去,顿时眉头一皱,沉声喝道:“道人自何处?竟擅入大内,若是无因,此死罪也!”
“官家勿扰。”羽衣道人拱手一礼,面目温和的笑道:“贫道昔日在凡间历劫前,曾欠下一桩因果,此番上门,只为了结前缘而矣。”
赵项心中微微一松,当场连连发问,“道人能入我大内,想是修为不凡,不知何时欠下何人因果,又要如何了结前缘?”
道人抬头,目光温和的看着眼前的人间天子,赵顼面相仁厚,皮肤苍白而眼眶青黑,眉羽间一点紫气不怒自威。
在他身上,有淡淡的金光萦绕,化作一条五爪赤龙盘旋狰狞。
万民信念以及香火气运化作一尊青紫华盖,鼎立在他头顶,这是身为人间帝皇最大也是最后的一层庇护。
此虽然不能保他长命百岁、病痛不侵,却可令他不受妖魔侵害!
此时此刻,那盘绕在华盖之上的赤龙看到雨衣道人,不但没有半分敌视之心,反而似乎颇为亲近。
当然,这一切对于身为凡人的赵顼而言,自然是毫不知情,只是本能的受气运之故,对眼前的道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贫道此行只是一信使而已,官家勿忧,且随贫道一行。”
言毕,道人上前一步,虚虚抓着赵顼的右臂,顿时,赵顼只觉自己的身体不断轻盈,与此同时,二人却是恍若无物一般,不断的下沉。
皇宫之中,有昔日道门高人留下来的符阵法印,可禁绝五灵遁术,然而此时的赵顼却猛然发现,那些昔日战绩辉煌的符阵法印,
此时却是连半点作用都欠俸,自己便被人带着不断下沉,沉至极深幽暗之处,一股莫名之大恐怖,随之而涌上心间。
“这,这里是……”
赵顼勉强镇定开口,只是还未说完,便只见前方灰色迷雾深处,有一尊皇庭富丽华贵,气态威严,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一种熟悉与亲切,驱散了那种大恐怖。
“官家不是有感应了么……”
道人浅浅一笑,“此地乃鬼界幽冥,大宋阴庭,贫道奉太祖之命,接官家来此一叙。”
赵顼面上勃然色变,还不带他开口发问,道人便直接开口,温声道,“官家放心,此乃大宋之阴庭,陛下在此,自可得大宋气运相助,万邪难侵,此行只若一场黄粱大梦。”
当下,道人拉着嘴中发苦的赵顼,化作一缕清风霞光,瞬间穿过黑暗,没入灰色迷雾。
一入雾中,赵顼便隐隐听到喊杀之声,兵戈交错之音,他极目远眺,却只见有一尊高大之人影,率领数万甲胄森严、骑着牛头马身的鬼卒,正与外敌交战。
随着那羽衣道人抓着赵顼不断深入灰雾,那武将似有所知,于万兵从中,回首向着赵顼微微一拜,旋即继续驰马杀敌。
“武惠曹公……”
赵顼心下一沉,话才说了一半,二人便彻底穿过灰雾,来到一处与先前所行之地,可谓截然相反的曼妙天地。
天空中点缀着片片闪烁银光的星辰,大地上一片平原,虽偶有起伏,却没有峡谷与高山,唯湖泊、溪水与人间迥异,泛着些许灰黑之气。
此方天地之正中心,乃是一处辉煌龙庭,赵顼眼睛一眨,顿时反应过来,那片龙庭虽远大于人间汴京皇宫之上,但宫殿楼阁尽皆一致,似是略微等比例放大了些许。
随着赵顼踏入此地,龙庭之间隐隐有天音奏响,紫气弥散,一尊龙柱带着霸绝天地之意,出没于龙庭中心,与他呼应。
随着此等异象接连出现,龙庭之重重正门,此时一并大开,尽是朱漆铜钉,说不尽的辉煌与庄严。
一行甲兵与护卫,拱卫着一座龙辇,迅速就中走出,在一名朱冠紫袍之使者的带领下,一同迎了出来:“臣普恭迎官家,吾皇早已在内等候,还请官家随臣入内。”
说着,他又向羽衣道人长身一拜,“多谢真人出手接引官家,吾皇早已辈好美酒佳肴,请!”
赵顼嘴中犯苦,但时以至此,又能何如?
当下,他理了理衣裳,不见喜怒的登上龙辇,淡淡的道了一句,“原来是赵忠献,且在前带路吧……”
“谢官家体谅。”
朱冠紫袍使者又是一拜,旋又看向羽衣道人,见道人微微颔首,并未拒绝,方才起身向前带路。
赵顼神色阴沉的端坐于龙撵之上,一路行去,不见半分颠簸,反而愈发清爽自然。
很快众人便行至龙庭深处,穿过重重大道殿门方才来到紫宸殿,殿前铜鼎青绿,焚了几根灵香,香气袅袅,飘入大殿深处。
不用赵普开口,辇车一停,赵顼便自然而然地从中下车,望着熟悉而又带着些许陌生的紫宸殿,一时间,赵顼不经感到些许迟疑与彷徨。
赵普回身一拜,“请!”
赵顼闻言,口中微叹一声,很快便振作精神,挺了挺腰,徐步迈入其中。
紫宸殿内又是一片天地,乐声与气运共采,文臣武将分列两行,各居其位,太祖皇帝端坐龙椅,青紫之气隐隐,有赤龙环绕,恍若非人。
此时其苍老病痛尽去,恢复了中年时的鼎盛与健康,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面目俊朗而威严,眉宇间却带着些许煞气。
随着赵顼、赵普还有羽衣道人三者进入其中,原先之钟鼎喧嚣、人声喧哗,此时瞬间为之一敛,众人纷纷向殿门处望去。
“启秉圣上,臣已接引当今与真人至此。”赵普略微上前一步,向着龙椅之上的中年皇者一拜。
“此番倒是有劳真人费心了,还请真人入位。”
中年皇者微笑着请羽衣道人入座,随后方才令赵普起身归位。
“不过举手之劳,何言费心?”
羽衣道人微微一笑,竟是相当熟稔的坦然入座。
自入殿后,一直被当作不存在的赵顼,自入门时始,便紧紧地盯着龙椅之上的中年皇者,在其开口之后,方才去打量殿内其余众人。
稍一甄别,殿内文臣武将之身份,便令他心中不由一惊,龙庭大殿之中,文臣如雨、猛将如云,昔日太祖座下之各大功臣名将自然排列前方。
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座下之名臣武将,潘美、杨业、李继隆、王德用,曹玮,王保吉,寇准,欧阳修,韩琦……
却是同样分列两行,紧随其后!
然而自己的父亲、祖父、曾祖父、高祖父,此时却不见半点人影,甚至高堂之上,观众臣工之神情、依形制地理来看,
这座煌煌龙庭之中,似也并无能与当中皇者分庭抗礼者!
这让赵顼的心又是一沉,直接沉入谷底。
第175章:阴土龙庭论大劫
“见过太祖,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
勉力收息凝神的赵顼,望着上方皇室秘传丹青图中,与太祖中年一般无二,甚至更显威仪的中年皇者,神色郑重的长身一拜。
“倒是胜过你父你祖,有你高祖父当年三分气魄。”
中年皇者赵匡胤忽然淡淡一笑,平静的道,“起吧。”
“不知太祖皇帝命这位真人接引赵顼来此,所谓何事?”
赵顼保持着俯首下拜之姿势,面上神色变化无常,心中却是不断的想要接引、平日里几乎可谓是一念及至的大宋龙气。
只是此地有着赵匡胤这位开朝太祖之龙气坐镇,就仿佛太祖坐命,岂有后世子孙操纵龙气之理?
太祖皇帝与后世皇帝之间差异极大,太祖乃是开朝奠基之人,自然最得龙气眷顾,而后世天子,除非极其贤明,又有大功绩,能增长王朝龙气天柱……
否则,如神宗赵顼一流人物也不过只是龙气天柱的代言人而已,一朝龙驭宾天或失了帝位,便再无龙气眷顾之神异,言出法随之威能。
就更别说龙气封神之权柄了!
相较之于修道者自我修行所得的力量,人间王朝的天子所执掌的龙气权柄都只是暂时的,是由名位,位格所带来的附加物。
纵然龙气霸道,可有如此之弊端,自然便难逃算计。
自古以来,道人行扶龙庭之事,所求者不过气运而已。
寻常道人附真龙尾骥,分润一二气运助益修行便是邀天之幸。
而高级的道门宗师,谋求的却是朝廷册封,以求气运庇佑,泽被门中后辈,福泽延绵不绝。
就比如当年的龙虎山张家,便是此中翘楚。
然而此法虽然延绵不绝,却是细水长流,固然可保后辈福泽延绵,却难以支撑道门高人本人修行之时庞大的气运消耗。
简单的来说,这种方法只能福泽后辈,对于行扶龙庭之事的道门宗师却是聊胜于无。
所以有些心狠手辣或者了无牵挂之人,便会谋求国师之位,调用庞大的气运以供自身修炼,行涸泽而渔之事。
然而此举却是破釜沉舟之策,不成功,便成仁,少有善终之辈。
盖因人主秉承天命,龙气有灵自有感应,若是抽取过甚,便会自动示警,使得人主心生厌恶,猜忌之心。
历史中,因此被诛灭满门,神魂俱灭之辈不在少数。
正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如叶凝这般深得“圣人”的精髓的顶尖地仙修士,所行所取之法,则又有不同。
此方世界虽然也有轮回之所,鬼界幽冥,但阴土龙庭……
自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连阴土龙庭都不存在,神宗赵顼自然也不在鬼界幽冥,而是处于昆仑山叶凝所开辟的那一方金丹福地之中。
福地沉于阴土阳世之间,赵顼所闻所见,皆只是叶凝以福地之力演化而出的真实幻象,只是由于福地之力,并不逊色于龙气。
而宋太祖更是叶凝以秘术抽取永昌陵中的龙气所成,借此气施法,纵然赵顼身为人间帝皇,一身龙气可本能破除幻术邪法,亦不免落于叶凝算计之中。
如果说原先的宋太祖赵匡胤,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只是一种介乎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龙气幻影。
那么此时,得当代人间帝王赵顼亲自承认,并主动下拜……
等同于异类讨封之理……
不是,也就是了!
如今有着这样一尊太祖皇帝在手,叶凝若是心狠手辣一点,再以秘法祭炼一二,便可直接借此插手皇朝更替,
甚至,可如西方教皇一般,执神权而凌驾于王权之上!
而叶凝及太祖皇帝移花接木所抽取而来的气运,在龙气感应中乃是被“开国太祖”所消耗,自然不会生出感应,示警人主。
甚至这一轮乃至于下一任皇帝中,恐怕都会对天墉城心生好感,毕竟“太祖”在位,龙气亲近,身为代言人的皇帝,自然也难逃其影响……
是故。
叶凝籍此抽取无穷气运以供天墉城一纵弟子修行,有着整个人间王朝几乎算得上是与国同休的支持,而且无惧大宋亡国时的反扑……
如此,二十余年后,天墉城与蜀山两极鼎立……
未必不能实现!
当然,叶凝身为仙道之高人,秉承“仙道贵生”理念,自然不会将事情做到如此地步,赶尽杀绝。
…………
“所为何事?”
中年皇者赵匡胤玩味一笑,随即竟是毫不隐瞒的坦然道:“天机已显,命数一定。一百五十年后,人主之位,当重归我这一脉!
你说我接引你来阴土龙庭,所为何事?”
“呼~~”
闻言,赵顼心中先是一松,明了自身此番当是无碍,继而心又高高悬起,‘一百五十年后,龙脉重归太祖一脉?!天机秘术已定?!’
心中思绪急转,已然渐渐相信自己此番遭遇的赵顼,本能的想要寻求破解之法,只是数息之后,见高台龙椅之上,太祖皇帝似笑非笑的望来……
赵顼顿时惊醒过来,不禁苦笑一声,自己此番可谓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太祖没将帐算到自己身上已是幸运至极,何谈为子孙筹谋?
罢罢罢,我活着便好,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有能为,自然无惧他人觊觎,若是无能,这皇位落到太祖一脉,也总比落到外人手中好!
心下思及此处,赵顼微微一松,当下再是一拜,“后世子孙顼,为太祖皇帝贺。”
“哈哈哈哈!”
闻言,赵匡胤忽然大笑,“诸卿且看,我大宋这第五代皇帝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一片肃然的紫宸大殿,顿时渐渐活跃开来,不过众臣仍然只是竖立两侧,似并不准备参与其中。
唯有立于众臣前列的赵普上前一步,向着赵匡胤一拜,“今上贤明,皇宋赫赫,恭喜官家,龙庭鼎盛。”
“卿家此言有理,来人,上酒。”赵匡胤笑脸一收,右手按在龙椅之龙手上,淡淡的说道。
立刻,便有绯衣内监斟满一盅灵酒,徐徐行至赵顼身前,低头奉上。
“谢太祖皇帝赏。”
赵顼没有丝毫犹豫,便自青玉案中取出尚带些许温香的灵酒,一饮而尽。
霎时间灵酒入体,化作一阵清爽灵力,滋养精神,润泽神躯,纵是久病体疲的赵顼,此时顺着灵酒入体处,亦是感到一阵少见的清灵。
赵顼精神一震,立时夸口赞道:“好酒!”
“此酒乃魂力菁英所化,是世间少有能对人间帝王有用的灵酒,自是不凡。”
说着,赵匡胤带着一丝凝重的道,“朕今次请老友接引你入我大宋之阴土龙庭,这是有要事商议。”
“请太祖直言,顼敢不从命?!”
赵顼迅速凝神,小心戒备,至此时,他忽又发现,随着那一盅灵酒在体内渐渐消化,自己思绪运转之速度与灵性,竟都有着显而易见的进步。
‘果是好酒,朕离去这时,不知能否带走几壶……’
心中思绪虽是惊叹转动,但赵顼面上却是丝毫不露。
“第一件事你已知晓,一百五十年后,龙气之主当归于朕之子孙,此番回去,有朕灵酒之助,可去病增慧,你切不可再浪费我大宋龙庭气运!”
“顼明白。”
赵顼苦笑,龙庭气运乃是大宋王朝立身之根本,一旦过度消耗,必将天下不稳,故即便未有太祖皇帝之言,他也绝不可能会随随意浪费龙庭气运。
“明白便好。”
赵匡胤冷然一直点出,一道龙气化作吞吐遨游的五爪赤龙,瞬间没入赵顼之脑中识海。
这道龙气之中蕴含的,正是有关赵顼之元封改制、元封八年兵败西下,还有他死后政令更改之简讯信息!
“此为朕与吾友共镶之天机,你心之即可,切不可宣于口舌!”
随着无数讯息霸烈无比的涌入识海,赵顼只觉脑海一昏,一时半会间几乎立足不稳,脚步呛哴,待得信息分解、一一为他所知,昏厥之意方才渐渐退去。
“这,这……太祖!”
品味着那段讯息,赵顼抬头仰望赵匡胤之际,面上彻底变了颜色,再不复原先之淡定、威严,“这……怎会如此?”
无视了赵顼面上之茫然与困惑,赵匡胤站起身来,面容严肃的沉声道,“此事不过开胃之菜而已,你自行解决,接下来朕所言之事,你需牢牢记于心上,不可有忘!”
赵顼怔怔的勉力打起精神,做洗耳倾听之状。
“二十年后,人间大魔将出!此魔虽出于蜀山圣境,却以世间之负面情绪为食,摩挲人心,超脱人间界限,将掀起大劫,一洗这世间积攒百年之错杂因果!”
赵匡胤沉重的道,“此魔超乎人间界限,纵是龙气亦难以镇缚,我大宋之气运虽尚处鼎盛,却也未必能敌此缭,你切记不可与之正面为敌,否则,我大宋危矣!”
若说赵顼先前是惊讶,那么现在就是震撼与不可置信了,“龙气亦不敌,这怎么……”
“世间无不破之物,纵是盘古祖神意亦有力竭之时,强如神农古神,亦殛于太古,龙气之强,在于其之霸烈与于万民信念。”
赵匡胤神色幽幽,竟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一语道出了龙气强盛之因与破其之法。
“我言此魔之诞生,乃是为了肃清世间积蓄百年的因果怨力,非是虚言,皆因此魔最善于控制人心,蛊惑世道,以人心之阴暗为生,为强壮之本,最克龙气!
再者,此魔诞生于人心阴暗之处,除非世间人人皆圣,否则此魔几无泯灭之时!”
“人心大魔?”
赵顼面色一变,身处于宫廷之中,他自然知晓人心险恶,欲念无尽,若世间真有一种魔头,能够汲取人心之阴暗面为成长……
一旦不能在其成长之初彻底灭绝,待其势成,恐怕真的会如太祖皇帝所言,天上地下少有人及,便是龙气天柱亦难以限制!
“可否在其成长之初便将之彻底歼灭?”
赵顼慌忙开口,急声道,“此等大魔诞生,必有异象,若我等能先其一步,直击其诞生之地,在其还未成长之前便将之灭杀……”
“若此魔生于常人心间,或有可能,但……你可知蜀山五老?”赵匡胤摇了摇头,也不等赵顼回答,便兀自道。
“蜀山五老,皆是地仙一流人物,此魔生于蜀山五老修行之时的邪念,生来便有神通,除天界净水外,岂是常人能灭?”
“蜀山五老。”
赵顼双眉紧皱,大内供奉、钦天监、论道堂之中皆有蜀山弟子,对于五位几乎站在修行界之巅的蜀山大能,他自然早有所知。
“生于蜀山五老之邪念……”
思及此处,纵然蜀山弟子昔日也曾为大宋皇朝立下过不少功劳,可赵顼心中,一股厌恶之感仍是油然而生。
便是整个蜀山在他心中之地位,此时都大为下降!
“大祸将至,不孝子孙顼,请太祖赐法、救我皇宋!”
思及那诞生于未来的邪魔,将会给大宋带来的巨大威胁,赵顼心中一急,竟是向着赵匡胤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叩首大礼!
“大宋与龙庭息相关,即便你不问,朕也不会隐瞒!”
赵匡胤的语气微微放松,似是因此事对赵顼略微升起了些许好感,“天地分阴阳,成住坏空轮转不息,有肃清因果之魔,自也有救世之雄!”
“肃清因果之魔名为邪剑仙,而救世之英雄,必是一直在人间轮回不休的天界大将军——飞蓬!”
“天界大将军飞蓬?”
赵顼一惊。
“我亦曾听闻过此神,相传此神乃是天界最强神将,负责镇守通行六界的神魔之井与仙神上天的南天门,掌管神界重兵,此神怎会落入轮回?”
“此乃神界之隐秘,人间谁知?!”
赵匡胤摇了摇头,沉声道,“当今修行界,能受此降妖伏魔,匡扶正道之重任,首推蜀山,其次便是立派于昆仑之虚的天墉城!
你为当今人间之皇,此等天机虽不可妄述他人,却可与这二派多多联系,借二派之力,度过此劫!”
赵顼点头,心中一边将之仔细记下,一边道,“蜀山大名鼎鼎,我早有所知,这天墉城又是?”
“蜀山为人间第一圣地,昆仑仅次于蜀山,而天墉城则是诸子百家之鬼谷传承,近来又有昔日琼华之部分传承流入其中,势力颇大。
其掌门玄都真人精通天机术数,手段与实力尽皆当世罕见,而派内执剑长老紫胤真人的御剑之术,隐隐有天下第一之名……”
“原来是鬼谷子玄微真人留下来的传承……”
赵顼恍然,心中不自觉间却是掠过蜀山,关注向了天墉城。
不同于刚刚心生恶感、难以相信的蜀山,这天墉城却是让他隐隐有所亲近,不自觉间便有了倾向。
“太祖,蜀山与那大魔诞生因果不浅,想来无需朕去迎逢,便会自动找上门来。”
赵顼沉声问道,“可天墉城远在西方昆仑,又少在世间行走,不知太祖可有与天墉城联系之法,能请其出手?”
“阴阳相隔,我虽身在大宋阴土龙庭,亦难以干涉阳世,这是天规所在,龙庭亦难以反抗……”
赵匡胤摇了摇头,目光却是落在那羽衣道人身上,“不过我虽无法,但我这老友却是昔日昆仑之天仙,道行精微,或有妙法……”
“天仙?”
赵顼瞳孔一缩,慌忙拜倒,“凡夫肉眼,不识天仙真君在此,还请真君见谅!不知真君可否出手……”
“无访。”
道人淡淡的道,“道上有功,人间有行,我功行已满,待了断这桩因果,便可升天界,不欲再染凡俗因果。”
果是道门高人!
赵顼苦笑一声,正欲开口,那道人却又平静的道,“天墉城并不避世,官家派人前去昆仑,报上玄元二字,自会有人前来迎接。”
“多谢……玄元真君。”
赵顼一怔,但很快恍然,想来玄元便是这位真君之道号,持此此名,自可入昆仑如平地,毕竟,这位可是一尊超脱尘世,得返三清虚无自然之界的大能!
“无妨,也是一桩善功。”
道人缓缓道,“时候已到,天近黎明,官家,你肉身虚弱,不宜在阴土久留,也该回去了。”
“时间到了么。”
端坐于龙位之上的赵匡胤,亦是随之一声轻叹,“今日所论之事,切记牢记在心,不可有忘,切记,切记……”
“回去吧……”
【49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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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云在青山月在天
“太祖、真君……”
随着龙椅之上的赵匡胤大袖一拂,赵顼周身,原本那种如鱼得水之感,瞬间化为极大之斥力,而在极上、极阳之处,则有一道磅礴吸力向他绕来。
魂体一清,眼前一黑,在赵顼的感知之中,自己便处于了一种急速上升之状,随着穿破一层层阴煞阴风,赵顼心中恐惧至极,不禁连声高呼。
心中一急,上升之速愈甚,忽然间眼前的黑暗突兀的破碎开来,一股懒洋洋的暖和与安全感,渐渐至灵魂深处涌上心间。
他睁开双眼,却是忽然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原来只是一个梦……”
赵顼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然而紧接着,掌心之处的一股温润,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幻想。
“难道刚才的梦是真的?”
赵顼心中惊疑不定,不禁将右手所握之物置于眼前,那是一枚温润白玉,白玉之上龙鳞隐隐,汇成一枚奇异朱文云篆。
隐约有些许温润之力,自玉中流入赵顼体内,令他这久病之身顿感大为轻松,便是苍白之容颜,此时也染上了几缕血色。
赵顼仔细翻看这枚玉牌,玉牌周身遍布龙鳞,显然乃是皇家之物,大家所做,巧夺天工。
不过奇怪的是,这枚玉牌除却正面留有“玄元”二字外,却是再无其他印记。
“玄元……这不是那位真君之名?”
赵顼心中微动,忽然间面色大变,世人只知太宗皇帝极其喜好书法,善草、隶、行、篆、八分、飞白六种字体……
却少有人知,太祖赵匡胤同样也是一位书法大师!
赵顼曾见过太祖皇帝之手书,其字大气磅礴之中暗藏锋芒,如初生之朝阳,锋芒渐露,这两个字,笔迹、章法、布局、韵味……
可谓深得太祖书法之精义!
难道……
他微一沉吟,翻掌收好玉牌,不禁向着龙案望去,澄黄通明的龙案,隐隐倒映出一尊人影,身着龙袍,头戴冕冠,前圆后方,缀以冕旒。
那模糊的人影,在赵顼眼中并不清晰,不过纵然如此,他也可轻易发现,自己原先眉宇间缠绕着的那一抹病楚,此时早已散去,化作健康!
“那一杯灵酒……是真的……”
食指轻轻敲击着龙案,忽然间殿宇阴暗处,几缕模糊黑暗凝聚成影,化作一名身穿黑衣官袍之人,躬身立于龙案之前。
“官家有何吩咐。”
黑衣人轻轻开口,他的声音起伏平淡,就如他这个人般,不俊不丑,极其寻常。
“刚才是否有外人来过宝文阁?”赵顼沉声问道。
黑衣人平静回应:“启禀官家,除先前几位学士外,没有任何人靠近过宝文阁。”
“朕为何忽然睡着了?”
“应是官家最近太过繁忙,多思少睡,才会在批改奏章之时睡去。”
……
“你确定上述所言之事,皆无谬误?”赵顼紧紧地盯着那黑衣人,冷声问道。
黑衣人再次躬身一拜,“属下一直在此守卫官家,上述之言,皆可以性命担保。”
赵顼长出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喏。”
黑衣人立身之处,瞬间一片模糊,紧接着黑暗淡去,龙案之前,便再无人影踪迹,大殿之中,一片空旷寂静。
黑衣人消失后,赵顼再次取出那枚白玉玉牌,轻轻摩梭着白玉之上恍若天成的龙鳞云篆,心中天人交战,一时间下不定决心。
片刻后。
感应着那股不断自玉牌之中涌入体内、化解病痛的温润热流,赵顼捏着玉牌的五指一紧,隐隐下定了决心。
“来人……”
…………
大宋阴庭。
先前赵顼眼中辉煌的殿宇,如云之文臣,如雨之武将,此时却纷纷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这片昏暗天地之间。
偌大的灰雾之中,此刻只剩下了一将一文臣,一帝一道人。
除此之外,便仅有一壶灵酒,隐隐散发着光泽,流动着些许类似于地髓精华之气息,但却不浓,其中似乎还兑了他物
华丽的皇庭大殿,此时已只剩下些许轮廓还未彻底消散,帝位之上,中年皇者赵匡胤神色不变,在其之镇压下,龙椅依然如故。
此时赵匡胤伸指一点,只见殿中一声轻吟,显出一圈明光,明光灵镜内,宝文阁中赵顼醒来之景,尽可自其中一览无余。
随着赵顼心意一定,原先隐隐带上了些许虚幻的赵匡胤之身躯,立时不禁为之一凝!
原先似是超然物外,万事不萦绕于心的道人,此时霍然腾空而起,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繁复的法印,
“紫微太阳,星辰坐命,钩玄探微,正本清源……”
“命宫正位,执掌斗柄!”
箴言颂毕,那中年皇者天灵之上骤然绽放出一道璀璨华贵的紫气,直冲斗牛,群星响应。
古老的紫微星,在羽衣道人所动用的一切之法下,无声无息间,有星力流落人世!皎洁的月华顿时黯淡了下去,周天星斗齐齐大放光芒。
无数的星光与此同时,一同垂落下来,穿过层层空间,缭绕在中年皇者的身周,将他承托而起。
“嗡!”
一缕缕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气机从紫微星力之中流转,扩散,华丽,尊贵,淡漠,高高在上的气息浸染着这无数的星光。
一缕紫气悄然以紫微星力为中心扩散开来,将这片灰沉沉的阴土,浸染成紫幽幽一片。
霎那间,阴土地域,柴气浩荡三百里,照耀长夜明月黯。
“紫薇帝君,赋尔天命!”
羽衣道人神色凝重,此时背对长空,漫天星辰如其点缀,唯一颗紫微高悬头顶,道人神色威严,仿佛执掌天命的神灵。
其剑指在浮沉于漫天星辰之中央的紫微古星之上一点,旋即,轻叱一声。
“轰!”
一缕极其隐晦而深沉的紫色帝气,瞬间自其之中吐出,化作一道至高无上的帝气,携着浩浩荡荡的紫气,义无反顾地投入中年皇者体内。
“昂!”
得此气入体,中年皇者再难保持赵匡胤之形体,倏而化作一条五爪赤龙,丝丝缕缕枯朽死寂的气息瞬间从龙躯中四散而出。
苍茫的龙吟中带着几分昂扬向上,意气风发的神韵,更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昂!”
赤龙凝形,化作一柄张扬而霸气,宛若初升之朝日的帝剑,如龙蛇蜿蜒,剑身之上赤、紫二色龙纹鳞次栉比,直似一条游龙,
于这阴土地界之中回旋盘绕,划破阴气灰雾,震碎地煞邪气!
……
是夜,天星俱亮,唯紫薇长明。
随神宗赵顼之体魄渐渐转衰的龙气天柱,此时得外力之助,竟隐隐有触底回旋、蒸蒸日上之势!
天机发生了偏移。
就在叶凝炼剑功成的那一刹那之间,道门无数隐逸福地洞天,或者坐死关中的宗师高人,纷纷因天象之更易而被被惊醒。
“泰卦,否卦,奇哉怪哉,到底是何意?”
“天机大乱,帝星长明,否极泰来,老龙新生之局?这是那位易术高人干涉了龙庭气运?”
“遁山不进,退避隐匿,上乾下艮,天山遁,卦像。”
……
这一瞬间,无数精通天机数算的活化石,甚至还有被证死之古代前贤,此时随着原先被锁得死死的气息外漏,瞬间惊动天下!
这一刻,为求天机因何而乱之究竟,天下高人云集景从,纷纷动手推演天机。
其中难免有仇敌相遇,互相干涉,再加上叶凝施以手段,已至于最后,天机彻底乱成一团,再难推衍!
如斯之场景,令一众道门之高人更为警惕,无数静修的玄门宗师惊乍而起。
不过强中更有强中手,隐居于福地洞天之中的高人,虽因身居福地洞天,与外界天机隔了一层,如叶凝之预料般,晚了一步,未能演尽天机。
然而在洞天福地之外,临海天台,却有道人向着昆仑山轻轻一笑,随即吟道,“紫绶金章今已矣,芒鞋竹杖经悠然。紫霄云外蓬莱路,云在青山月在天……”
……
汴京,皇城。
钦天监,观星台。
几名或苍老,或年轻,气质各异,眼中却尽皆流露出几分沧桑气息的道人相对而坐,相对无言。
在座的每一位,都至少是道门大师级的人物,来自于道门各派,如今为了各自宗门的气运,却不得不拱卫人皇,受其供奉。
不是他们不愿如先前流露气息的那些前辈高人一般,隐世清修,逍遥度日,而是气运牵扯,因果纠缠之下不得以而为之。
大宋一向信奉道教,有宋一朝,几乎绝大多数的道门前辈都曾被皇帝宣进宫中,加官赐爵。王朝气运的加持让这些道派扶摇直上,道统大兴。
如近百年间兴起的清微宗、神霄派等等,借王朝气运一朝崛起之后,不过曲曲百年,便大有不让先贤之势!
由此亦可见王朝气运之威,以及道门各派与大宋王朝因果之深……
只是凡事有利必有弊,在享受了王朝气运的好处之后,若不履行应尽的义务与责任,好处有多大最后的反噬,也就有多大!
如龙虎山,传承至汉之天师张道陵,从宋初鼎立的三山符箓之一,经过朝廷的恩赐,跃居为三山符箓之首,其所受之恩惠自是极大。
故,为偿因果,此番坐镇钦天监代表龙虎山的,便是这一代,也就是第二十九代天师张景端,即后世之太极清虚慈妙真君!
至于几乎是依靠大宋之气运而起的神霄派、清微宗,坐镇钦天监的,则干脆是两派在传闻中,早已羽化成仙,位列仙班的开派祖师!
冲虚通妙灵惠真人王文卿王灵官,西游之中,那位曾与孙猴子在通明殿外打的难解难分的王灵官,相传便是以此人为原形!
钦天监于一众高人之中,可与上述二者成三足鼎立之势的最后一人,便是清微宗清微保元仙卿、混隐真人南毕道!
这三位不但名气极高,实力非同小可,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所调教出来的弟子,亦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名载史册!
以一己之力让龙虎山天师道力压茅山上清、阁皂灵宝,成为三山符箓之首的虚靖先生张继先;
在后世号称道门四大天师,与张道陵并列的崇恩真君萨守坚;清虚宗一代道宗,丹山雷渊广福普化真人黄舜申……
“后生可畏啊!”
良久。
气质缥缈,白发白眉,双眸晶莹如赤子、先前一直仰望着天空中那颗骤放光明之紫微星的中年道者,南毕道轻叹一声,却是率先收起了手中占演天机之灵物。
虽未能演尽此番天机变化之究竟,但众人之中,年岁最长的南毕道却是清楚,若是连最开始之时,都未能抓住那幕后之人,
那在天机愈发混乱之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紧随其后选择放弃的,则是一名面带苦笑的青年道人。
这名道人天庭饱满,墨黑的长发以金冠挽起,肌肤如玉晶莹,足可令世间无数自忖美貌的女子都为之自惭。
其眼帘开阖之间如云海翻腾,隐有雷光闪烁,在望向那躬身候命的绯衣内监之时,未闻未见,便令其隐隐颤抖,如遭雷毙!
“回去禀明官家,今夜天星之变故,尽在上乾下艮,天山遁,否极泰来,老龙新生,这十五字之中。”
“喏,王真人。”
绯衣内监身躯一颤,在慌忙应是之后,便脚步呛哴的迅速向着钦天监之外跑去。
第177章:奉玄元联天墉
昆仑山,金丹福地。
立身于天墉城临天阁内,叶凝向着初日张口一吸,倾刻间,东方紫气漫空而来。
紫气间丝丝缕缕之大日精华,混同叶凝所修行出的太阳真火,将那条赤、紫双色游龙裹入正中,化作日精真火,反复淬炼这条小龙。
这条叶凝采永昌陵之龙气,借赵顼龙气之封的小龙灵性十足,此时虽在日精真火中腾空挪移,蜿蜒盘绕,想要逃脱日精真火焚炼,却时钟难减烈焰之力。
随着时间流逝,在日精真火的焚烧淬炼之下,赤色渐渐转紫,小龙亦日渐缩减,不断被叶凝打入一枚枚朱文云篆,上古道文。
在遮天世界之时,叶凝本就生存于紫微古星之上,自大唐世界返回之后,他曾在紫微古星有过一场顿悟,对此这颗被古人称作“斗数之主”的帝星,还是颇有所知。
虽然世界不一,但大体的道理却是相差无几的,再加上在这个世界里,他先前对于地脉龙气和人道龙气的些许微末研究……
此时将自身对于紫微星之感悟,转化为上古篆文,打入那条紫纹游龙,便好似大学生写命题作文,一蹴而就,下笔如有神。
…………
宝文阁。
“上乾下艮,天山遁,否极泰来,老龙新生……”
赵顼闭目端坐于龙椅之上,右手轻轻敲击着御案,默默品味着这此十五字真义,再以之联想自己先前之经历……
良久,直至那传讯之绯衣内监额间汗如雨下,赵顼方才渐渐睁开眼眸,目光凌厉无比的盯向那绯衣内监,语调威严的道。
“上乾下艮,天山遁,否极泰来,老龙新生……这便是钦天监诸位真人推衍天机之所得?”
“启禀官家,南真人和王真人推衍之时,奴才正随侍其侧,上乾下艮,天山遁,否极泰来,老龙新生。这十五字,一字不易。”
绯衣内监微微弓起身子,沉声开口之时,几乎只差指天立誓。
“那,果然是真的……”
通过微表情、微动作判断出那绯衣内监所言无虚后,赵顼再度渐渐闭起双眸,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御案,口中喃喃轻语。
再度在脑海中重现着自己被带入大宋阴土龙庭之中的场景,赵顼于心间不断揣摩,不断酝酿,反复思索,直至心意一定。
“传旨!”
赵顼豁然睁开双眸,望着殿下被疾传而来、早已候命待发的中书舍人何建,此时随着赵顼之令,已然提笔待写。
“皇帝敬奉玄元真君足下:朕久仰真君,渴思亲承仪范。欲遣使致香奉书,偏诣名山虔请。真君兴益之宗,盛德可委……
真君功行圆满,精贯玄天,灵光有伟,天下景仰……朕沐真君之教化,愿奉“赤混洞神太极无化玄元真君”之位,代代供奉……”
何建以御笔书于圣旨之上,随着赵顼之吟咏,心中越写越惊,但UU小说却是丝毫不乱,直至最后“敬奉书”三字之后,他方才长松了一口气。
此时停笔视之,他早已是满头大汗,淋漓如雨。
大宋一向慕道崇道,十字真君之封代表何意,身为中书舍人,何建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以当前之行势情形,
一尊真君高人出世,足可彻底搅乱这滩浑水!
当随侍内监将何建所书之圣旨呈与赵顼,赵顼仔细观阅了一遍见其无误后,一边将手中之皇帝行玺重重印在圣旨之上,留下“皇帝钦崇国祀之宝”八字钤印。
另一边却是继续开口道,“朕膺昊天之眷命,维治天下之道,必通幽冥而褒锡之典,无间于在歿尔……诚闻昆仑有仙宗,立道曰天墉,有妙法长生浮卷……
而至诚原见之心,夙夜不忘……敬遣大内供奉智卿道士谨致香奉书,拱俟云车凤驾,惠然降临,以付朕拳拳仰慕之怀。
敬奉书。”
…………
日月轮转,阴阳交替。
时至午夜子时。
本早已黯淡的日精真火此时彻底熄灭,太阴真水则随之而生,叶凝之符箓真法亦由之而变,澄净剑身,洗炼其魄,使之通灵精粹,无瑕随心。
若说白日所炼,令这柄通体全紫之帝剑,寒光耀体,锋锐绝伦,而夜间则太阴真水之洗炼,纯紫之剑身愈发纯净通明,若柔水一般,可随心变幻!
如此日夜幸苦,阴阳水火交替淬炼,朱文符篆、紫微秘咒一层层的祭炼上去,使此剑灵慧自生,禁制天成。
每昼夜一轮回,时至于第九日巳时,随着剑中禁制成形,此剑方才初成,由纯紫无瑕炼至无形无质,只剩下一弯荡漾着些许紫气的剑光。
待得午时天际一声雷鸣,剑光若龙蛇蜿蜒,扑入云霄。
昔日在大唐,踏入天人之道后,叶凝便可做到气机交感影响天时更易,此时成就地仙,又得此世之仙法,在这方仙气茫茫的仙道世界中,
无需准备与时间,他一念便可做到呼风唤雨之神通!
这是他之道行增长后,近乎天然而生的种种玄异,即便他平日里什么都不做,也能影响到周围环境变化,只是那时一切都是润物细无声。
此时随着心念变动,天墉城上,天穹一黯,云遮雾绕,有雷鸣隐隐,电蛇穿空,亦有狂风呼啸,吹折林木;大辟之雷,震碎人心。
如此之天象变化,较之于当年,何止差了十倍、百倍?!
得如斯之天雷淬炼,再以晴空初雨为其洗去锋芒,浸润长剑,与天象相合,褪去火力……
待得雷消雨息,日出云散,午时第一束晴光照于此剑之上,化去水气阴柔,将无形无质再炼为有形有质,紫极无暇,帝气自生。
剑中九重地禁隐隐排列成一尊帝袍冕冠,似顶天立地之虚影,龙纹凤章之袍服,威严无尽,眉心一道神纹熠熠生辉,仿佛蕴含人间之皇,统御乾坤!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时至此刻,这柄灵剑方才蔚然大成,剑身之上,有天赐蝌蚪符文“紫微”二字!
此剑一成,汴京之龙气、天穹之紫微瞬间响应,有龙啸寰宇,昂然垂首,似为拱服之意;有紫微大亮,为众星环绕,照破河山万古。
时至于如今,这柄紫微剑已然初步炼成,不过紧接着还可采天材地宝、灵根妙药,以及用自身之法力不断洗炼、蕴养……
凭借着此剑之根底,其灵性、威力还有极大的成长空间,可不断增长!
……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紫微如龙,原本在九霄云外翻云覆雨,此时却似为叶凝所召,伴着烈烈龙吟,吞没长空,憾然俯冲而下,气度恢宏之极,令人心颤。
直至叶凝头顶三尺,这头凝紫圣龙忽然化作一道紫光,从叶凝顶门没入,没入丹田苦海,受法力蕴养。
气与心合,心与念合,念与意合,意与剑合,霎时间,叶凝顿觉自己的心神骤然无限拔高,晋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神秘境界。
仿佛……
整个心神仿佛尽皆融入这浩瀚的天穹之中,江河万里,尽在眼帘,天下万民,尽在感应!
大宋王朝统治下的兆万百姓的心绪起伏尽皆瞒不过他的感应,无数纷乱如麻的气运,因果在他的感应中洞若观火,井井有条。
无数卑微,弱小而又生机勃勃的意念汇聚成滔天大河,汹涌澎湃,尽皆倾注在宋庭龙气之中,
然后缓缓地散化在无垠的大地之下,蜿蜒万里的龙脉之中,不断地影响着大宋王朝的国运气数!
“民意如水,可载可覆。”
“得民心者得天下,斯是微言大义,诚不欺我。”
“所谓天意者,人心也,天下气运之聚,万民意念之望,是为天意。”
“天子统御天下,牧守万民,所秉承者不是万民意念而已。”
“苍天之子,万民之宗,是为天子也!”
这一刻,对于掌控龙气的叶凝而言,大宋气运除其核心一道上乘天界之气外,再无隐秘可言,尽皆一览无遗,如掌上观纹。
淡而泛紫的瞳孔,蓦然看向临海天台,在那里,同样也有一尊清癯的中年道人,正淡淡的向着叶凝回望。
自昆仑望去,但见那人额方脸阔,天庭饱满,透露在外面的肌肤晶莹如玉,一头长发白而不枯,随意的披洒而下,颌下两缕轻须分外潇洒。
道人看起来仿佛二三十岁,又似四五十岁,也可以说是六七十岁,那张普普通通的面孔奇异无比,唯有一双眸子最为奇异,深邃如虚空,却又不带任何色彩!
“不求大道出迷途,纵负贤才岂丈夫,百岁光阴石火烁,一生身世水泡浮。只贪利禄求荣显,不觉形容暗悴枯。试问堆金等山岳,无常买得不来无?
人生虽有百年期,夭寿穷通莫预知。昨日街头犹走马,今朝棺内已眠尸。大药不求争得遇,知之不炼是愚痴。道友以为然否?”
“原来是紫阳先生。”
叶凝恍然回道,“人人自有长生药,自是迷徒枉把抛。甘露降时天地合,黄芽生处坎离交……道友境界超凡,是否拔宅已只在一念间,贫道逊之远矣!”
看目前这情况,估计先前天机变化之源头,已经被这位北宋道门南五祖之首的紫阳真人给算了出来,知晓此次逆转天机之手笔,出自于他手。
不过无访,反正真正的精细操作都是他在昆仑洞天的笼罩范围内,金丹福地之中做的,只要紫阳真人还未彻底证扰天仙道果,便绝无可能算出其中之变故!
“大衍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天地苍生皆有一线生机。
我辈之人身在此樊笼之中,滚滚红尘禁锢我身,岁月如刀削落我体,茫茫命运迷我心,却也难以束缚我辈求道之念。”
紫阳真人淡淡一笑,似非常和气般的温声道。
“今日观道友如此之举,可谓超拔世俗禁锢之外,斩魔剑在手,**力随身,红尘种种,道友若愿,拔剑而斩之,岂不清静?”
叶凝肃然答道,“红尘滚滚,荣华富贵,于我辈皆如浮云,然身在人间,因果难免,若尽数斩之,岂非空留遗憾?不若以大神通、大智慧释之!”
“人若不为情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此乃道友之道,亦是有理……夫欲免夫患者,莫若体夫至道;欲体夫至道,莫若明夫本心。”
紫阳真人面带微笑,似是为这人间,又多了一位可与之论道的道友而感到欣喜,“故心者道之体也,道者心之用也!”
“真人此言实乃道之至理。”叶凝动容道,“人能察心观性,则圆明之体自现,无为之用自成。不假施功,顿超彼岸。”
“妙哉,妙哉!道友如今尚处囹圄,且待了却因果,老道寻你一论,共探大道天一机。”
言至此处,紫阳真人洒然一笑,口中轻吟,“修行混俗且和光,圆即圆兮方即方。显晦逆从人莫测,教人争得见行藏。”
随着这首七言第一句吟闭,叶凝蓦然发现,茫茫大宋疆域之中,属于紫阳真人的那一股气息,却是瞬间消失。
不,不是消失!
如果说紫阳真人原来的气机浑然若珍珠,光辉璀璨,此时便是收敛光辉,混于鱼目之中,再难寻求!
待得最后的“藏”字余音袅袅,传于四方,纵然叶凝乃是借助龙气俯视大宋疆域,可此时此刻,原先紫阳真人所在,却是一片空空荡荡,茫茫虚空。
随后,叶凝再把握不住紫阳真人的气机,眼前山河倒转,画像骤变,临海天台之景,彻底自他之目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
虽然一时间失去了对于紫阳真人的感应,但叶凝却好似并不怎么在意,仍是老神在在的借着龙气感悟大道。
不同于先前的观山河大地,此时的叶凝却是借龙气,在感悟易数命理,以人道通天道,以人心映天心之法。
在龙气与紫微帝气的共同作用下,叶凝的整个形体都仿佛轻飘飘的,没有了丝毫重量,似乎下一刻便要羽化飞升,莅临九霄,俯瞰宇宙一般。
这一刻,整个天地运行之间的法则清晰无比地摊开在他面前,玄妙莫测,妙不可言。
迷朦间,叶凝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道”,顿悟而得道……
天道至公,无情无识。
苍天无性,以人为性,故而:天性人也,人心机也,天机之道,定人心耳。
以天地之始数言之,天一,地二,始合而为三。
此太极分阴阳两仪,左奇右偶,数之根乎?
叶凝瞬间沉浸入其中,感悟着天人龙气之至理,他的易道修为突飞猛进,很快便臻至渺茫不可测之处,以人合天,把握天机,摩挲命速,万物皆在其指掌间……
真,元者也。易有真数,三而已矣。参天者,三三而九;两地者,倍三而六。参天两地而倚数,非天地之正数也……
……
数日后。
临天阁中的叶凝心中一动,忽而向着自家首席大弟子传音道,“守静,昆仑山外有帝使降临,你去引他来见我。”
临天阁外,云锦殿中。
年约四十左右的守静道人面目普通,身材中等,唯一身之肌肤,红润而稚嫩若婴儿,眸中之色,由静生定,定而生慧。
有此二象,足可显示出这名道人功行高深,绝非易于之辈。
“是,师尊!”
默然端坐于蒲团之上,正闭目打坐修行的守静道人闻言,立刻睁开双眸,躬身应是。
紧接着,云锦殿中,但见一道碧光自守静道人口中吐出,化作一柄宽窄小剑,凌厉之剑气划破虚空,剑风呼啸而凛冽。
瞬息之间。
守静道人将身一纵,化作一道霞光,驾驭着宽窄小剑迅速变大至三尺大小,剑身晶莹而剔透,有清光缭绕于其上。
“唰!”
若白虹贯日,剑去而音出。
碧空之上,一道剑气划过天穹,宛若一弦弯月,驾于云锦殿与昆仑山下,久久不散。
第178章:非人哉
巍巍昆仑,浩大无边,有古木参天,高耸入云,亦有老藤如龙,压盖山崖;这是一片原始莽荒,纵是修仙之人,一眼也看不到尽头。
群山之巅,云绕雾锁,氤氲着一股仙灵之气,令山中之一切都充斥着一股勃勃生机,使山中各类草木长势格外繁茂,碧油油的,活泼可爱。
当朱智卿驾驭着一道电光银蛇遁破长空,自汴京大内行至此地后,仰望着面前那巍峨之群山,仿佛耸入星空深处。
饶是他身为神霄派坐下二代弟子,得了有着王灵官之称的王文卿之真传,在皇宫大内更是见多识广,见惯了人间的富丽繁华,此时亦是难以抑制心中之震撼!
昆仑山,号称天帝下都,一向有着万山之宗、龙脉之祖的美誉,昔日未曾得见昆仑风采之时,朱智卿还不甚在意……
此时亲见那一座座充斥着天地初始之仙气,仿佛是巨龙匍匐,横陈盘卧,久而乃成……特别是在叶凝入主后,似乎忽然间诞生了“神”的巍峨昆仑山脉……
朱智卿心中不禁感慨莫名,此地当真是一处腾龙净土,不可思议的仙家福地!
神霄派虽并不精通地师之法,可他也看得出此地的卓尔非凡,那是万脉之祖,诸山之根,地势已达到了天地所允许之范围内的极致。
再进一步,便可如蜀山一般,超然于世界之外,辉煌无尽,绵延无期!
“如此之高深玄妙的雷道遁法,敢问道友可是来自于汴京皇城?”
就在朱智卿感慨难言之时,距他不远处,一道定若老山之石的道人倏然开口,向他发问。
“正是。”
心中凛然一惊,朱智卿慌忙望向身侧那那立于断崖之上,不在他感应之中的道人,神霄派护身灵法于其掌心之际,悄然运转。
“贫道青城神霄派朱智卿,师承冲虚妙道先生,奉圣上之令拜访昆仑山天墉仙城,不知道友唤我,所谓何事?”
道人化作一道碧青剑光,瞬间自断崖之上行至朱智卿身前,“贫道守静,奉家师之命在此等候道友久矣,道友请随我来。”
望着因守静道人突然行至身前,周身之上雷光烁烁,将自身完美笼罩的朱智卿,道人恍然开口解释道,“朱道友无需紧张。
家师正是道友所要寻的天墉城之掌门,我奉师令,在此接引道友入山相见!”
“原来如此。”朱智卿收敛体表之雷光,俊秀的面庞做恍然状道,“听闻令师极擅天机占卜之道,官家久慕其名,方才命我前往昆仑山虔请真人驾临汴京……
今日一见,令师之术数,果真超凡莫测,贫道佩服!”
守静道人微微一笑,心知对方并未放下戒备,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当下探手虚引道,“请。”
“道友先请。”
朱智卿赶忙道,“这昆仑神山贫道尚是初次前来,故为山中景象所迷,忘却他物……还请守静道友,莫要怪贫道怠慢。”
“哪里哪里,此乃人之常情。”
守静道人静静的开口,缓缓道,“既是道友之意,贫道自然从之,请!”
言罢,守静道人骤然间化作一道碧青剑光,刺破天穹之上的阵阵清风、朵朵白云,不断向着前方穿去。
朱智卿心中再度微松。
遥望着前方那道穿云剑光,他目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他却是再度化身为一道蓝白电光,紧随着穿云之剑气,向着昆仑山深处行进。
腾挪于天穹之上,俯视下方,昆仑神山更是艳丽多芬,有灵根古木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恍若一把撑天碧伞,遮蔽方圆百米,甚至压过了其侧之高山。
古木根部,曲径通幽处,入目可见,有许多老药生于灵地密处,株株透亮,棵棵璀璨,丝丝缕缕之药香传出,令人心神皆清。
那株老药绝对是灵药之中的上品,即便是放在自家师尊眼中都卓然非凡,价值连城,可在这昆仑神山之中,却无人问津。
如此之豪富,如此之手笔,如此之气魄,实在令人心惊、心折!
……
神山虽大,秘土虽远,但守静道人与朱智卿却也非是凡俗小道,一前一后、一追一逐间,碧青之剑气,已然落于山门台阶之下。
朱智卿自是随之落于守静道人之身后,好奇的向上打量。
玉阶无痕,历久弥新,碑亭紫幡,华丽端庄。
似是感应到了朱智卿的好奇,守静道人回首淡然道,“这几阶石阶虽然简单,但却是敝派开山祖师亲手所凿,意义非凡,故此只能步行,还望道友体谅。”
“无妨无妨,理当如此。”
朱智卿呵呵一笑,似是随意的瞥了一眼那一杆杆了勾连大地、牵引天星秘力的紫幡,心间暗暗吐槽,这布置果然简单……
不就是土豪吗?
拿钱砸人,谁不会?
有钱了不起啊?
还明晃晃的摆在这里!
望着那遍布于石阶两侧,这几十杆只需随意一扫,便能让他这位练神还虚之高人魂飞魄散的紫幡……
我还是当我啥都不知道吧!
朱智卿于心间吐槽之时,还是老老实实的从了心,跟着守静道人一步一步的向上迈去……
登临于石阶之上,带着几分从心与慎重之心思,朱智卿好奇地向着三千石阶之上,门庭之内,真正的天墉仙城望去。
只见,那里一派祥和,其间有浓密之灵气隐隐凝聚成雾,亭台楼宇辉煌而风姿各异,佳木灵草点缀于其间,祥光千道,瑞彩处处。
仙鹤飞舞,灵禽出没,便是在石阶之上,亦能听到有灵泉汩汩流动,生动而自然。
至于一座座高楼大殿,神塔木阁……瑰丽而壮观,掩映得整尊仙城超凡而脱俗!
纵然只是在石阶上轻轻一瞥,朱智卿也能轻易判断得出,这尊天墉仙城极度的不一般,远在自家的青城山以及神霄派驻地之上!
“大师兄,你回来了,这位是?”
一身灰衣,手拿竹枝扫帚,面目憨厚,看上去与自家仆役相差无几的一名中年男子,在守静道人引着朱智卿行至身侧之时,忽然开口叫道。
朱智卿愕然,眼前这道人他自然早已发现,只是此人体内并无法力流动,看上去也与一般之仆役相差无几,因此他之前并未将之放在心上,只一掠而过。
但现在看来……这人似乎乃是自己身前,那位深不可测的守静道人之师弟。又一个能几乎完美的瞒过自己感应之人……
看来,这灰衣扫地人也很不一般啊!
守静道人自是不知朱智卿心中之震撼与惊诧,因此只是笑笑,随即温声道,“嗯,为兄奉师尊之命,前往山下接引这位朱道友上山。”
灰衣道人恍然点头,当下退开两步,任二人通过数阶石阶,他方才继续在下方挥动扫帚,打扫三千石阶。
‘真是个怪人。’
一直未曾开口的朱智卿心中嘀咕一声,这石阶分明不染尘埃,干净无瑕,有何打扫可言?这人究竟是无聊,还是故意威慑?
心中暗暗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体魄远超凡人的二人很快踏尽石阶,迈入天墉城之门户。
一入天墉神城,一股浓郁而充斥着活泼之意的仙灵之气,顿时自体外、城中各处向着朱智卿周身毛孔倒逼而来。
“好一方福地圣土!好浓郁、精纯的灵气!”
深吸了一口城中极为活跃的灵气,朱智卿顿时称赞有加。
不愧是官家所惦记的仙家福地,道门胜景!
此处当真是极其超凡,门庭之内的天墉神城,有些地方被铺以白玉石阶,但大多处却仍是天然的昆仑山之原形土地。
然而整座神城之中,便是荒露于体表的大地之上,亦见不到半分尘埃与碎石,一切都是连成一片,闪动瑞彩光泽,超凡脱俗!
天墉城内部,亦有葱郁遍布于四处,但却难寻一株杂草。
在这般福地仙土中,寻常的藤蔓草木根本无法生长,能够成长成才的,都是老药、灵药、宝药!
有药香飘逸,亦有灵光凝于其上,与宝药共辉,还有青衣弟子,小心翼翼地于其侧,仔细打理这些灵根妙药。
不远处,几头仙鹤,灵禽正对这些宝药虎视眈眈,却被两三名黄衣弟子所阻,这几名弟子一边阻其吞噬灵药,另一边却是在喂养与清理这些仙鹤灵禽。
看上去,青衣弟子似乎是打理草药之仆役,黄衣弟子则是专门用于伺候那些仙鹤灵禽。
不过有了之前小觑那名灰衣弟子之教训,在好奇的打量这些弟子之时,纵然无法感应对方之灵气波动,朱智卿心中却也再不敢妄过评判。
“大师兄。”
“师兄。”
“守静师兄,你回来了。”
……
果然。
这些青衣以及黄衣弟子在见到守静道人之时,顿时面带笑容,纷纷开口开口,轻轻呼唤,或言辞不一,或是先后不等。
守静真人尽皆是一一函首,微笑应是。
从双方之语气与神态来看,很显然,这些干着仆役之活的年轻或是中年修士,竟大都是与守静真人一辈,与他是师兄弟关系!
‘干着仆役之活,却是与掌门大弟子一辈……而且这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左一群、右一群……天墉城,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朱智卿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即便全部集中于身前的守静道人,面上看虽是一脸的平淡自如,可在其心中却是疯狂吐槽。
“朱道友可是在奇怪,我这些师弟为何体内无有灵气波动,还干这些杂活?”
忽然间,似乎是感应到了朱智卿心中那狂野的吐槽,平静了一路的守静道人忽然开口,淡然陈述道。
第179章:任尔心中千般念,真仙眸内一眼空
朱智卿心中微微一凛,当下收摄杂念,宁心定神,旋而面上露出些许好奇,他做坦然状笑道,“道友所言正是,贫道确实有些好奇。”
“贫道观这几位道友道行精深,品德高洁,不知为何会行如扫地、打理灵药,畜养灵禽……之事?而且非止一人,纵目所望,处处皆是!”
朱智卿忽又一笑,“当然若是不便开口,道友也无需多言,贫道只是一时之好奇罢了。”
“道友谬赞了,朱道友之神通,才堪称通玄莫测!贫道这几位师弟身上,皆有师尊留于妙法阁内的符印之力镇压……”
守静道人哑然回首,深深的望着身后这不过炼神还虚境界的道人,“故不可妄动修为,想不到竟还是被道友一眼看穿!”
朱智卿面上一僵,这是真傻,还是有意嘲讽?
不过……
原来,不是他们修为精深,不可窥测,而是被符篆之力镇压了修为啊,那等老怪物出的手,自己看不穿,倒也正常。
“于吾辈修真炼道之士而言,人寿有大限,时间珍贵无比,岂能浪费在这些小事之上?平日里家师总告诫我等,需将每一分精力、
每一分心神都花在修行之上,才可成大事,这几位道兄也是资质过人之辈,不知为何会不珍惜韶光,行如此浪荡之事?”
朱智卿眼睛一转,当下转过话题,似是为这几位天墉城之弟子而感到惋惜。
“混隐真人之言自然不差。只是家师认为,只修性,不修命,权物家财无主柄。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
守静道人笑了笑,平淡的道,“道友入我天墉城,想是也见到了,蔽派身处昆仑神山精华之处,灵机浓郁而活跃,实是炼气之神土。”
朱智卿怔怔的点了点头,这里确实是一方仙境神土!
“正是由于天墉城炼气颇易,贫道这些师兄弟修为虽佳,但心性却欠缺了几分磨练,是故师尊与几位师叔才会设下如此之磨练,已期待他们性命兼修,更进一步。”
“咳咳咳……”
朱智卿一脸懵逼的听完,你这是在炫富呢,还是在炫富?
等他反应过来,顿时一阵狂咳,这位守静道人的意思是……因为他们炼气修为增进太快,心性跟不上修为,所以以此举磨练心性?
我勒个去!
你这口炫富味奇差无比的狗粮,我含着泪咽下了!
朱智卿一脸被玩坏的跟着守静道人踏过玉街石桥,穿过殿堂阁楼,林木丛荫,芬芳大道,鹅卵石小径,临天阁,终于已在近前。
……
“师尊,汴京帝使,朱智卿道友已带到。”
典雅的临天阁外,守静道人在前,朱智卿紧随在后,此时早已调整好了表情与神态,带着几许慎重与敬畏的长身一礼,
“神霄派朱智卿,奉今上之喻令,见过玄都真人!”
吱哑~~
古木制大门于吱哑声中自然洞开,随即二人便听得阁内的玄都真人淡然传出声音,“进来吧。”
“是!”守静道人转身向朱智卿道,“朱道友,请!”
朱智卿理了理衣物,摆出帝使之威严,此时却是取出圣旨,双手举于身前,但听得一声悠悠之龙吟,随即他便大步踏进了临天阁。
守静道人侍于其侧,也紧随着走了进去。
穿过层层材质各异,古朴而典雅,雕塑以不同异兽神禽之形的七重门,朱智卿与守静道人二人终于行至最深处,见到了一幕奇景。
临天阁内,叶凝坐关之处。
但见得一尊巨神之虚像立于其中,举手抬足之间蕴藏着无穷之威势,令人心窒。巨神头顶着苍茫之星空,三垣四象二十八宿……
群星罗列,日月盈虚,各居其位,运行不缀!
巨神体内,似有一方庞然之世界蕴藏于其中,不断繁衍升级,三才五行,**八相,自然演化,周流六虚,山川幽谷,江河湖海,花草树木,矿石岩浆……
巨神之下,似通幽冥,一道道昏暗黄泉幽冥之息,阴沉地煞,掩蔽万物,森冷幽玄……
朱智卿见此异象,顿时骇得瞳孔紧缩,再也无法淡定起来。
这般神通手段,莫要说是自家老师了,便是镇压大宋皇朝之龙气的几位地仙大能身上,他也从未得见过这般惊天之异象!
怪不得官家会下此圣旨,言辞恳切,甚至远远派他前来,请这位真人出山!
以这般高人,估计便是距离飞仙而去也不远,早已不在乎尘世香火,官家给出的好处虽然不少,但对于这位而言,却是毫无用处……
这圣旨,能有用吗?
应该有用……吧……若非如此,想来自己也不可能安然行至此处……
朱智卿深吸了一口气,直至这时,他才发现,虚托于身前的这份绸缎圣旨,竟是如此之沉重,沉重得令他几乎有些缓不过气来!
“汴京朱智卿,仅代吾皇,见过真人!”
深吸了一口气,朱智卿托着圣旨轻轻一拜。
轰!
圣旨之上,霸烈之龙气陡然嘶鸣咆哮,虽不能作用于叶凝身上,却是令朱智卿之双臂,仿佛托着千均沉重,令他几乎直不起身来!
“嗯。”
真人平静的睁开双眸,眸子中徐徐有紫意泛滥,瞬间震慑得龙气只能依附于圣旨之上,再无法化生出半分异象。
“多谢真人。”
朱智卿抬头,望着那一双隐隐泛紫的悠悠双眸,这位玄都真人之目中,似乎蕴藏着一方浩瀚汪洋,激流澎湃间,隐隐泛起几朵浪花。
于浪花中,他似可看到自己往昔刻苦修行,乃至于听命于官家之乏的种种场景,更甚于之后,就连他这一路行来之诸般风景,
甚至于不久之后的一劫,都尽皆,隐隐可见!
朱智卿立时如殛风雷。
他亦是人仙之亲传,平日修道也是恳恳切切,对于天机推行之术稍有所知,至于人身之因果、劫数等等,身为修道人,他自然不会陌生。
此时因为先前那一拜,得了叶凝的一点善缘,为其点破天机,朱智卿默运秘法推算一番,才知道自己不久之后当有一劫。
几个平日与自己素有旧怨的对头,此时居然已经在暗中联合了起来,只待自己回京之后,就要寻上门找麻烦。
虽因修为浅薄,推衍功夫不到家,即便是知道了结果,再去推衍中间之过程,也是一片模糊,但只要确定了这个结果,有了戒备,便足够了。
停下术法,朱智卿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当下慌忙对着叶凝再三拜谢道:“多谢真人出手相助,度我结数,朱智卿明矣!”
“无需谢我,若你无这三分机缘天分,便是我有心度你,你也难以参出他日之劫,早做准备。”
随着叶凝睁眸,不再修行,诸般之异象便渐渐自此消失于无,此时在立于二人之前的,则仅是一白眉白发的紫衣青年道人。
“天墉城不过一荒山僻土之无名小派,想不到竟也能入得官家之耳,倒是有趣……小道士,官家有何喻令?你且说来。”
“是。”
朱智卿闻言,再度弯腰一拜,方才起身挺直脊柱,默运真元牵引龙气开启圣旨,随即他肃然开口道,“朕膺昊天之眷命,维治天下之道……
诚闻昆仑有仙宗,立道曰天墉,有妙法长生浮卷……
今人间有劫,世事多艰,朕自真君之口得闻得仙宗,至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凡仙宗之弟子,朕定当细择其才而尽用之……
今敬遣大内供奉智卿道士谨致香奉书,拱俟云车凤驾,惠然降临,以付朕拳拳仰慕之怀。
敬奉书。”
若是先前,朱智卿定会因为神宗皇帝开出的价格之高,而难免心中酸涩,为自己以及神霄派上下感到不值。
但此时,当他亲见玄都真人之仙法后,心中便再无此等秽念,仅是一片敬意与平静。
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皇帝之俸禄,亦是如斯而矣……
“供奉、气运?可笑!”
端坐于上方的叶凝冷然开口,却是不禁哂笑一声,“红尘混杂,因果纷多,我天墉城坐拥世间一等一的福地洞天,门人弟子受用不尽,
修为增益之速,以至于心性跟进不上,何须再去人间打滚,赚那一点辛苦俸禄?以至于乱我辈赤子之心,飞仙之念?!”
言至此处,叶凝面上陡然一肃,目光望向朱智卿之时,再不带半分感情,若说之前是清风细雨、吹面不伤人。
那此时便是暴风雨将临之骤,气度浩瀚,威势之大,直令人心惊胆颤而窒息!
“不知是哪位真君高人向官家举荐了我天墉城?!朱智卿小道士,说清楚后你便可下山去了,我天墉城可受不起大宋之龙气!”
笑如和风,怒若暴雷,翻覆之间,风云变色,地仙之怒,恐怖如斯!
朱智卿深吸了一口气,在这等恐怖威压下,不自觉退至一根梁柱之前的他,额前、背心,已是一片冷汗晶晶。
伸手自宽大的道袍之中,取出一枚宛若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圆润玉牌,此时那玉牌之上,隐隐泛着些许光华。
先前正是这枚玉牌,护着朱智卿纵使一退再退,也未曾露出半分丑相,亦不曾受到半点伤害。
“嗯?”
叶凝眉头一皱,那枚玉牌便顷刻间落于他之手上,不断反复。
“玄……元?是那位真君?”
去如雷霆收震怒,来似江海覆清光,瞬息之间怒意收敛的玄都真人叶凝怔怔的看着那枚玉牌,令朱智卿顿时心口一松。
此时他慌忙向前数步,立于先前之处,低着头沉声道,“启禀玄都真人,正是‘赤混洞神太极无化玄元真君’,向陛下举荐您与天墉城的!”
“还真是那位……昔日不过一点小小因果,而今却将这臭泥潭砸在我天墉城上!真是惹不起……唉!”
玄都真人冷然开口,直听得朱智卿心中一片慌张,当下心中只以为自己此次任务便要以失败告终。
然谁曾料到,临天阁内气氛冰冷至极之时,那玄都真人却是忽又一叹,语意大为缓转。
带着些许萧索之意,玄都真人叶凝轻叹道,“都是昔日之陈年旧事,不得不还的苦因恶果,既然那位今日要还,贫道岂有不还之理……”
“罢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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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云车凤驾出昆仑,紫幡摇曳落人间
“呼!”
大步迈出临天阁,朱智卿转过身来,再度对着檀木大门,对着其中那位修为通玄的玄都真人,满怀敬畏之心的长身一拜。
旋即,在起身之时,他擦了擦额间冷汗,握着隐隐向他体内传出一股股热流,为他消解疲惫的玉牌,朱智卿脚步匆忙地迅速离开了此地。
数步行至临天阁远处,朱智卿停下脚步,紧捏着玉牌,神色变幻不定。
幸好有这枚玉牌在,否则,他刚刚可就出丑出定了!
不过……
拇指轻轻划过玉牌上玄元二字之雕痕,朱智卿在心中暗暗沉吟,‘这世间,什么时候出了一尊名为玄元的天仙真君?
而且此人竟还与官家关系匪浅,就连玄都真人这位修为高深莫测的存在,都欠其因果。’
回忆着先前临天阁内之景,那等恐怖之威压,令朱智卿再度深深的打了一个寒颤。
‘起初之时,玄都真人明显是非常不愿的,可纵然如此,他最后却仍不得不为还清因果,派弟子入京,沾染红尘风波……’
朱智卿于心间蹙眉苦思,却始终一无所获。
此刻。
他既是担忧玄都真人,最终会因为门下弟子之前程,不愿履行刚刚之约定,故一直静候在临天阁外,不敢离去。
又隐隐因玄都真人与天墉城这样一个巨无霸,即将加入大宋皇朝这么一盘大棋,参与汴京风波,而为自家之师父与宗门感到担忧……
是故,他站在临天阁远处眺望着紫檀大门,朱智卿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一直难以定下心神。
……
“师尊,我等师兄弟在昆仑、在天墉城修道,修得好好的,坐拥仙家福地,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少,为何非要前入红尘、前往汴京?”
朱智卿在时,一直充作雕像的守静道人,此刻在他走后,顿时难掩心中之困惑,直接向着台上的叶凝开口询问。
淡然移过眸光,叶凝平静的道,“你入我门中,修道多年,虽道行深厚,却终究缺了一份机变。守静,《太上感应篇》可还记得?且诵与为师细听。”
“是,师尊。
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
守静道人一怔,虽不明白为何会在这等关头,自家师尊忽然要他默诵《太上感应篇》,但他一向是尊师重道之人,自是不会违背师意。
“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在默默背自“欲求天仙者”之时,守静道人心中一怔,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便明白了自家师尊之意,不过师尊未曾喊停,
他还是继续默默背了下来,直道将整篇《太上感应篇》彻底背完,他才转而言道,“师尊之意莫不是让我等借助皇朝之力,积攒善功,磨砺自身?”
“既已明了此中真意,还不快前去执剑长老分说,挑选修为足够却欠缺历练之弟子,与你一同上京前去会见那大宋官家?”
双眸微阖,古井不波的声音自朱唇之中淡然吐出,叶凝周身之上,已然有道蕴再度升腾!
“是,师尊,弟子明白了。”
守静道人低头皱眉,轻声说道,“只是那大宋官家之诏书上,分明是想请师尊您前往汴京城的。
仅弟子与诸位师兄弟随朱道友前去,会不会不合适?要不要请一位长老随行?”
“无需如此,待你们入京之后,本座自会与当今官家一叙。”
叶凝漠然开口,平静的道,“你还有何事?一遍说来吧,若是能,本座自会允你;若是不能,那自然便是不能!”
“师尊,那弟子还真有一事。”
守静真人忽然一笑,他本就是玄都真人自小带在身边精心培养的,二人感情颇慕,因此叶凝在得到那一潭地髓精华后……
第一批使用它们的人中,便有守静真人之名!
须知这地髓精华,又名地髓仙乳,顾名思义——
这乃是大地龙脉造化之精华,平日里若非地龙翻身,又或有叶凝这般大机缘者,普通修士根本无有机会采集。
至于这地髓精华之效,看守静真能仅服食了一滴,就成功破入人仙之境,由此,便可见一斑!
不过此宝虽是功效非凡,但却关乎一方大地之精气,私自采集过甚,便有上天和,严重者甚至可让一方生机勃勃之地,化为寸草不生之死域!
因此,若非机缘巧合,一般只要懂点天机的修士,都万万不敢过于采集!
也就是叶凝机缘惊人,而昆仑洞天又尘封千年未曾开启,再得古时鬼谷祖师留下来的手段相助,这才能得到了这样一潭地髓精华。
“师尊您也说了,就是掌门弟子想要修习妙法阁之仙术神通,也需完成任务……”
言及此处,平日里一副人模狗样之淡然模样的守静真人,此时却是难掩忧怨的道,“弟子看上妙法阁第三层一门仙术已经很久了……
此次前往大宋,估计耗时不短,此番弟子或能积得足够的善功,但却无法完成诸位师长所交托的任务、考验,所以……
师尊,能否将此次出行,也设作一桩考验?”
“有何不可。”
叶凝平静的开口答道,“不过你所说的这桩考验,究竟可兑换哪一门仙道秘法,还需你与执剑长老私下商议。”
“谢师尊宽宏,弟子告退!”
守静道人心中一喜,当下便准备立刻前往剑阁,说服紫胤真人,将那考验所对应的仙法,设做自己心仪之秘术。
“等等。”
就在守静道人准备转身便走之时,台上的叶凝忽然再次开口道,“你带一众师弟离山之时,可在三千石阶之侧摘一杆星罗幡,
此幡已然通灵,你出山之后,若是遇到不可对抗之敌,可祭出此幡,化灾度恶,护佑自身。”
“多谢师尊厚赐,弟子定不负师尊厚望!”
守静道人先是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的身拜谢。
正如朱智卿先前之猜测,这星罗幡可不是装饰,而是一桩奇物灵宝,深受天墉城历代弟子以及昆仑之地脉蕴养。
在叶凝入主昆仑洞天,开辟金丹福地,并将天墉城彻底笼罩于其间之时,受其之影响,这几杆宝幡,早已化作了地禁灵宝!
有此一宝随身,只要不惹到不该惹之人,这一趟,已无忧矣!
……
一个时辰之后。
终于与紫卿真人商议并挑选好的六名弟子,此刻在守静真人与朱智卿的带领下,满怀着即将能下山行走的喜悦……
不过数息光阴,八人便已行至山门石阶之前。
望着即将要离开的天墉城,再看着昆仑山内之奇花异果,灵山宝刹,原先满脸兴奋的众人,时至此刻终于稍稍沉寂下来,感受到了一抹忧愁。
逐步行下三千石阶,再回头时,那几名弟子望着昔日熟悉无比的山门、碑亭,目中不禁闪过几缕茫然与不舍之色。
至于守静道人,在踏下最后一道石阶之时,他运转天墉法力,探手一招,便自然有一尊紫幡投入他的掌心,
最终没入守静道人丹田深处,受其法力蕰养。
“几位师弟,走吧,又不是不能回来,何必作此小儿女姿态。”
心中同样略感酸涩的守静道人面上丝毫不露,此时更是在安慰他人,“朱道友,汴京路远,不知你我以及几位师弟是各自御法飞行,还是一同行走……?”
守静道人话音未落,便只见朱智卿面上露出一丝神秘笑容,当下,只见他伸手向前,口中默默诵动咒言,手中法诀一转。
顷刻间,一架米粒大小的微雕马车被他随手抛向空中,下一刻,便只见那马车迅速放大,不过短短四五个呼吸之间……
竟从原先之米粒大小,化作一驾可轻易容纳在场八人的庞大马车!
马车无马,亦不染尘地,后半截紫色木车之上,隐泛雷纹,似是由某种灵木,经大师授手雕琢而成。其底部皆为一团云气所笼罩,虚悬于半空之间。
前方拉车的,亦是由云气形成的、步履虚空之异兽,体健而独角,背后隐有一双雪白短翼,缭绕清风,异兽长鸣之时,不若走兽,反而类似飞禽。
“几位道友,进来吧。”
朱智卿面带微笑,唇角不禁勾勒出一丝骄傲,“这云车凤驾,可是我大宋最顶尖的云车,速度更胜风雷,而稳若地面行走。
它本是官家命我带来迎接玄都真人的,不过既然玄都真人不愿出山,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你我一同试试这云车凤驾之速度?”
“好啊好啊。”
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律言,乃是出自于戒律长老门下,平日里最是严肃古板,此时初一下山,倒却又是他最先摆脱不舍,
显露活泼一面,向着那云车凤驾起哄……
“我天墉城于八十年前开始,大多弟子便转而精修剑道,倒是少有练就这些奇门之物。”
守静真人沉声道,“朱道友既然开口,想是这云车凤驾定然非凡,几位师弟,不如我们便一起乘此车前往汴京……?”
“大师兄之令,我等自然谨遵于心。”
在场的一行七人,在天墉城最小一辈弟子中,年纪都不是很大。
此时心中大都难掩好奇与跃跃欲试之情,七人望着那云车凤驾,在稍稍摆脱离别之乡愁后,相互对视一眼,却是忽然一笑。
当下,八人瞬间化作八道法力虹光,不分先后的纷纷涌入马车之中,一时间,车中虽是突然多出了八个活人,
但这驾颇为玄异的马车,却是兀自悬于虚空之中,纹丝不动!
直到众人各归其位,尽皆坐好后,朱智卿面上带笑,口中轻轻“驾”了一声,手上印诀一转,顿时,便只听得那驾车之云兽“唳”的一声长鸣。
随后迈动四蹄,奔行若雷,前进如风,瞬间超光掠影,拖着巨大的马车化作天际的一道虹光,向着汴京皇城所在之处,蔓延而去。
身居于车厢内的众人,此时却是未曾感受到半分异象,只觉得稳若平地,自窗外望向下方瞬间更易的山河大地……
果然是大宋皇朝最顶尖的云车,深得快,平,稳三字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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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已见神游朝贝阙
凌霄神游,绘满云纹的凤驾云车穿行于天穹之上,流云奔涌,寒风凛冽,过门而不入,但朱智卿却仍是颇为谨慎地坐镇中央,施法控制。
守静道人与另两名年岁较大的弟子在一旁打坐,其他四名弟子则兴致勃勃地至云车之窗外,向下俯视,俯瞰这壮丽的山河大地。
巍巍九州,名山胜境,瀚海长江,苍茫大地……一切自上而下的没入四人眼帘,天地万物,花草古木,城池沟壑,皆收心底。
这繁华之尘世,锦绣之山河,居高而临下,直令人心怀舒畅,自心底生起一种气吞山河的壮志豪情!
就在四人看得正入神之处,云车之速渐渐减缓,滚滚如蛮龙汹涌的黄河岸边,一帘数十丈高的城墙天幕,巍然矗立。
汴京皇城,便在其中!
朱智卿微松了一口气,当下手中法诀一变,这驾出自于符道大家之手笔的云车,便直接自高空滑落并悬浮在了汴京之上。
汴京城楼之上旌旗林立,带甲之士森严威武,有羽衣道冠出没于其间,此时见得远处云车飞来,立时便有黄冠激发禁制。
城楼上,黄铜八卦镜中瞬间折射出一道白光,落于云车凤驾之上,仅流动于车身却不入其内,车厢处,一道道云纹符印受此冲击,
立时绽开点点墨文,云蒸霞蔚,流光七彩,更有龙吟隐隐,密云不雨,颇为壮观。
下一刻,镜光收敛,城中遍布的诸般禁制立时平息,而云车凤驾则再度启动,如穿过一道水纹波光般,安然无恙的至一众禁制之中,落于皇城之内。
令云车悬于原地,朱智卿回过身来,面上带着些许发自于心底的笑意,向着车内七人道,“诸位道友,汴京到了。”
“这便是汴京?”
律言好奇的自窗外向周围望去,朱智卿停下云车之处,周围一片空旷,但展望四周,在皇城大街之外,却是人流汹涌,摩肩擦踵。
自皇城远眺向外,宣德门前,一条足能并行十辆马车的宽阔大道笔直伸向前方,一眼看不到尽处。
大道两旁楼阁林立,高低错落,是清一色的红墙灰瓦,飞檐銮铃,楼阁小殿,气派而不失沉稳,繁华而不失庄重。
再向外延伸,大道周围各色旌旗迎风招展,数不清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
“师弟,别看了,该下车了!”
就在律言好奇的继续向外远望之时,守静道人忽然站在窗外,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律言蓦然回神,这才发现……
一众师兄弟与朱智卿早已下车,唯有自己还在车内眷留不去。
这一发现顿时让他臊得满脸通红,当下急忙下车,站在守静道人身后,一言不发。
朱智卿微微一笑,当下施法将那庞大的马车再度化为米粒大小收起,同时口中更是道,“律言道友若是喜欢汴京之风景,
朝圣之后,贫道可带道友一揽我汴京诸景,保证令道友不虚此行!”
律言缩在后方,不好意思抬头,倒是另一名一直表现得颇为沉默的戒律堂弟子沉声道,“既是如此,那律景便代师弟谢过朱道友美意。”
“无访,不过一桩小事罢了,诸位且随我来。”
云车此时已然降落于在皇城之内,四面八方均有禁卫把守,戒备森严,而遍布于皇城之中的处处符文禁制,
更是将这座象征着人间最富贵之处的皇城,渲染上了些许飘渺道意与蔚然凶机!
朱智卿行走于最前方,此刻开口之时,话语中难免带上了些许傲然之意,他自腰间解下一枚金牌,此时持在掌心。
但凡遇到大内禁卫,他便将此牌拿出来一晃,便一路通行无阻的自这片空地行入衢道纵横,殿宇巍峨的皇宫深处。
守静道人默默的撇了一眼四周,宫城内殿宇相连,楼台林立,殿堂均四面隔高墙,墙间设有门户,殿堂间连环相通。
暗卫、明卫,潜伏于处处可潜藏之处,大都具备有一定的修为,以大道殿阁为笔画的阵势……
便是他这位人仙小高手,立身在这皇城之中,也隐隐有种被压迫之感!
皇宫大内,大内禁地,好一座汴京皇城,好一处大内禁地!
守静道人神色微凛,立时便向几位师弟施了个眼色,让他们各自小心戒备,莫要触犯先前在云车飞行之时,朱道友所言的那些皇宫禁律。
包括律言在内,这七名弟子能被紫胤真人派往汴京皇城,一个个自然非是易与之辈,即便修为最低的,大都也有炼神还虚之修为。
众人此时自然早已发现这座皇庭的危机,因而纷纷团结于自家大师兄之外,警惕,早已被提至最高。
“几位道兄,你们无需如此。”
感受着那一道道明里暗里各处禁卫投来的目光,朱智卿顿时哭笑不得,若是守静道人他们表现出一副坦然模样,还不会如此。
可当他们小心戒备之时,却反而挑动了那些禁卫的戒备神经……
“皇城虽凶险,可警惕的只是那些心怀叵测之辈,你们乃是官家令我从昆仑请来的客人,放心,绝对无人敢动你们!”
好说歹说,这才勉力打消律言等人的戒备之姿,快步穿过这条轩廊,那一道道落于自家身上的目光也渐渐移走,朱智卿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当下他再无半分耽搁,笔直向着大内直入而去。
“文公公。”
古藤周匝,碧荫处处的廊道尽头,又是一重大门,门为朱红色,缀以铜钉,通体古铜之色,镌镂龙凤天马图案,远望光耀夺目。
就在这尊大门之前,一名鸡皮鹤发、身着绯衣、昏昏欲睡的老太监便立于其前,默然低首,气息若有若无,浑浊而阴柔。
“文公公,不知官家何在?
贫道奉官家之喻令,已至昆仑山天墉神城处请来几位高人,正欲前去觐见官家,却是不知官家此时何在,还望公公告知。”
朱智卿在远处见到那老太监便高呼了一声文公公后,立时加快脚步行至铜门之前,再度开口问道。
文公公不急不躁地抬了抬那张苍老的面庞,浑浊的眸光之中,一轮赤阳向着铜门之前的八人一扫而过,旋即若流星一般逐渐黯淡、坠落。
“咳咳咳……”
似是一口气喘不上,这文公公好生咳嗽了一阵,朱智卿也不敢打扰,至于守静道人与律言等人不明其意,更只好默然立于其后。
“一尊手握重宝的人仙,六个炼虚合道,还都是年轻一辈弟子,这天墉城是什么门派?怎一出手就这般豪奢……”
咳嗽之时,文公公心中轻声呢喃念叨着,有气无力的垂下头,直至咳嗽渐缓后,方才伸出一只干瘦却整洁的枯手指向前方。
“官家早在文德殿静候诸位,诸位自去吧……咳咳咳……”
“多谢文公公,几位道友,且随我来,文德殿在紫宸、垂拱之间……”
朱智卿在穿过铜门之时,向着那文公公肃然一礼,随后方才辨认着各大宫门,带着众人向着神宗赵顼所在的文德殿行去。
“一位将近人仙的高人,居然在这里守门,皇城大内,果然不凡!”
紧跟在朱智卿身后,律言几人若有所思的回望了一眼那好似灵龟吐息,绵长悠久的文公公,心中同样颇为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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