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三章:路要走宽
“虽然后人不够争气,但云氏组上可是真阔过,名声、传承不谈,能在中州悄摸生息留下一方小灵界,这种手笔除了你家先祖和那些上古便有的圣地天宗了。”
唐罗耸肩摊手,这样总结道:“有这样一座避难所,加上曹大都督又被血楼之主拦住,想要被团灭总归是有些难度的吧。”
“况且,血楼出那么大的事,尸骨护法却消息全无,这怎么样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从中州传向四方的龙渊战报中,充斥着督天王巡已经催垮血楼的隐晦信息,但事实如何,或许只有局中之人才能清楚。
就像唐罗说得那样,仅凭一些语焉不详的情报就大乱阵脚,实在不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该有的姿态。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个合格的风媒吧。
只是唐罗为什么可以这样冷静呢,即便是最初见面那濒临死境的虚弱中,也能冷静的做出牺牲自己抹除所有后续线索的决定。
其实最初打动她的,或许就是这种濒死也不失冷静的姿态吧。
若非是有无比珍视的东西,又哪会置生死于度外呢。而心中有着这样大爱的人,又能坏到哪儿去。
随着相处时间越长,云秀也越来越确定自己当初质疑救下唐罗是个正确的选择。
会这样想自然是因为对方几次三番救了自己这样功利的因由,而是她发现唐罗有一颗温暖的心。
虽然对方总是将最坏的结果挂在嘴时不时想要借由现实的力量敲打自己,还总说些刻薄伤人的话,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总能出现进行支持。
见识过太多人情冷暖的云家大小姐自然明白,这样的温暖究竟有多么难能可贵,其实仔细看看,魔主勾陈长得,也还蛮顺眼的。
干净清秀的少年模样却有一双能够洞明世事的双眼,沧桑与稚嫩两种无比矛盾的感觉相互冲突,却成了一种独属个人的特殊气质。
这是云秀第一次以另一个角度观察魔主,并且很快获得了回应。
“看我干嘛?”
唐罗傲然道:'“虽然你从小都经受专业的风媒情报训练,但毕竟没有统领团队的经验,所以少了些上位者以宏观角度看问题的能力,只管相信我的判断,**成不会有错。”
好吧,我错了,我竟会觉得这个家伙顺眼!
内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云秀缕了缕鬓角一束长发,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好像对风媒和情报挺了解的!”
“那是当然啊!”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住云秀注意的唐罗连忙卖弄道:“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要重视情报的重要性。若是自诩强大就不听不闻,那就只能成为一个空有力量的瞎子聋子,所以一个世家有没有出息,能不能出人头地,只要看他们的武力水准和情报建设投入就可以了。”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你们那群鹰派的长老还是有点眼光的,让武道修为和情报系统齐头并进,以云氏独步天下的易容术,只要假以时日,足以撼动督天王巡成为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
“若是运气再好一点儿,能出一批情报能力和武道一样突出的人才,以此为基打造一支特种风媒的话,若遇大战,只要几个这样的存在就能搅得敌方大乱。若是这样的人多些,一夜之间搞垮一座城池我都不会意外。”
“虽然云家现在惨兮兮的,但已经具备了崛起的一切条件,而且就连这个惨也有待商榷,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放到很多世家那里,若能有云氏今日的基础,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说一千道一万,只是想让小姑娘往前看,毕竟从上古时候往下走,最后将姓名淹没在滚滚红尘中的世家太多了,云氏能够走到今天本就不容易,但一直停留在辉煌的记忆里,也没有办法断路重续,人终归是要向前看的。
本以为这番话能够乘热打铁再拉升一波好感,微微扬着头等待夸奖的龙西天骄自然没有发现,歪打正着的一番话让建立好感的对象想起了什么,好不容易酿出的一点旖旎气氛消散全无,只剩下云秀姑娘突然想起救命稻草的激动。
“对,你说得太对了!”姑娘激动得一个劲朝唐罗点头,眉眼都几乎要飞舞起来了:“情报能力和武道造诣并驾齐驱,族里真有过这样的人,就是我姑姑!”
我特么的好像,引出了某种足以自爆的祸根啊!
心中万马奔腾的唐罗第一次有了要让时光倒流的冲动,明明在好好的谈情叙话,怎么特么的就往这种要命的地方展开了。
上将军唐罗决不能就此认输,轻描淡写地想将话题接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我们还是要将注意力放在中州的情报上,依我看啊...”
鲁莽就会白给,嘴欠肯定败北。
觉得自己抓住救命稻草的云大小姐哪会被三言两语劝住,还以为是唐罗不相信自己,焦急解释道:'“和你说认真的,虽然在我很小的时候小姑便离开龙渊,但长老们一直盛赞她的资质,从小到大,不论是音律舞蹈还是乐器歌谱,都是过目不忘并且一学就会,后来转修武道也是进度喜人,长老们总是说,若是姑姑从小便专注武道,定是继黑商大人之后,云氏最强的武者!”
榜样的存在就是这样,或许在平时你连想都想不起来,可一旦到了最黑暗的时刻,那一个个身影全都发着光,鲜活无比。
仿佛找到了那位,就能跟在其身后,度过这无边的黑暗。
这种独属于族人之间的信任,在眼下这个风雨飘摇的日子里,汇成大江大河,让这思念决堤。
“姑姑负责的,便是龙州西部的情报网络,所以她化名云飘飘,隐身在龙西最大的城市,好像叫西陵,你知道吗?”
不知道,别问,问就不知道!
上将军唐罗陷入了绝境,憋了半天回了句:“西陵被淹了...”
四百七十四章:
“我当然知道西陵城没啦。”云秀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嗔道:“可西陵世家却没有消失啊。”
“说来也是个奇迹,龙江决口改道这样猝不及防的天灾下,西陵唐氏非但没有被击垮,反而逆势而起,组建龙西联盟成为西境最强的势力,极是不凡!”
“是..是吗?”
“所以,要掌握龙州西境情报的姑姑是绝不会放过这条大鱼的,只要去陵江七城转转,一定能发现姑姑的踪迹!”
意气风发的云大小姐做完了巡姑攻略,正要向唐罗求表扬,却发现求表扬对向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
可不难看吗,大小姐好像铁了心要往龙西钻,这是要亡我啊!
上将军唐罗知道光靠面上的平湖怕是拦不住云秀的去意,那么只能用点儿技术了!
短短一会儿功夫,面色就变得出奇差的上将军成功吸引了大小姐的注意。
“你怎么了,脸色好差!”云秀关切道。
“没事儿。”上将军唐罗虚弱而坚强,云淡风轻道:“许是一冷一热受了些风寒,过会儿就好了。”
“都怪我。”
看着唐罗已经变得惨白的唇瓣,云秀愧疚的自责道:“明明你的身体已经这样了,我还拉着你在外头说话,真是不应该。”
“不防事的,只是稍有不适。”上将军乘胜追击道:“若是能在寒雨的屋檐下喝上一碗爱心煲汤,应该能药到病除!”
本以为示敌以弱加上声东击西两招兵法齐用能够成功转移云秀的注意力,为上将军争取一些制定策略的时间,却没想到这反常的讨食却引起了云秀的注意。
哪怕是在浑身无法动弹躺在东市别院的时候,唐罗都没有向她讨食,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云秀更是发现,唐罗是个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抬头看了眼如同漏了的漆黑天幕,这三更半夜的要求,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荒废已久的风媒嗅觉和女性第六感同时启动,让云秀忍不住的想要探寻这个要求背后更深处的东西,所以她眯眼笑道:“煲汤之前,不解释下为什么一提西陵和龙西联盟,你就紧张吗?”
裹着煲汤那温暖人心瓦罐里的,是云秀大小姐猝不及防的犀利,面对着突然的提问,毫无准备的唐罗只有沉默。
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云秀这突如其来的敏锐,直把唐罗逼进死角,看似没有回答的沉默,却是将真实的心绪完全暴露。
“轰隆隆”
滂沱的大雨中落下一道煌煌,将漆黑屋檐下照了个通透。
“不想说点什么吗。”云秀问道。
原先她只是觉得奇怪所以才会突然出言试探,却没想到真发现隐情,此时的她只想深挖,看看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的人,究竟隐瞒了什么!
“我确实很紧张。”
面如平湖的上将军唐罗开口承认了云秀的猜测,并反问道:“难道你不紧张吗?”
被带了节奏的云秀毫不自知:“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陵江两岸,那可是龙西联盟的地盘啊!”唐罗面色复杂的称赞,又忧心忡忡道:“你不会以为,陵江七城是和朝昌一样的地方吧。”
“在这儿,你有灵界通道庇护,笼罩朝昌全境的通道之门让你即便出了什么纰漏和错处,只要往里一躲,就能逢凶化吉。即便是宗师级的强者也奈何你不得,可陵江七城不一样。”
“那儿没有帮手,没有情报,没有灵界通道,只要一个失误,就会被困死城中!”
“如果我未曾重伤,陵江两岸自然不算什么龙潭虎穴,可现在...”
顿了顿,唐罗微微张开手,就像小兽向信任的人翻出了柔软的腹部,坦诚而真挚,一字一顿道:“如果你在龙西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物以稀为贵,铁汉的几许柔情,总是要比风流浪子的甜言蜜语更加珍贵,面对死亡毫无畏惧的钢铁硬汉却因为自己的安危而紧张,只能因为对方爱煞了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云秀有些不知所措,唐罗那炙热的眼神更是让人心乱如麻,哪怕扭过头去,都能感受两束火热的目光正定格自己脸颊,让这寒冷的雨夜几乎要燃烧起来了。
从未有过这样体验的大小姐哪里还能冷静思考,只得扭过身便朝厨房奔逃,只留下一句“我去煲汤。”
往着云秀如同受惊小鹿般轻快的步伐,唐罗常舒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活下来了!
善于烹饪的大小姐煲的这碗汤格外磨蹭,而唐罗却恨不得云秀能在厨房里呆到早上,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应该如何将这个劫难度过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云飘飘的死,很可能变成分裂他和云秀关系的一把刀。
这把刀就悬在头顶,却不能远远丢开,因为终有一天唐罗需要向云秀坦诚身份。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云飘飘这档子事,就是现在袒露身份将她带回龙西又有什么打紧。
但现在却不行了,而他更不能卑鄙的将云飘飘死于唐氏之手的情报封住,因为这种不可透露的隐秘,终有一天会暴露。
而这种自诩聪明的做法,却会在暴露后变得无比愚蠢。
天下从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而事情败露之后,他与云秀之间将再也没有信任,而没有信任的关系,便等于失去了所有。
“真是造孽啊!”
朝漆黑的雨夜低声嘶吼,唐罗颓然坐到小椅上,一脸亡了国的表情。
南海道场
手带仙云魄的项燕在修炼场中不断推演着灵技与神器的组合,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他越发感觉到云祖的深不可测。
只要依靠云气生发,几乎所有种类的云技都能被仙云魄所增强,而除了这直观的利好外,他还能隐隐感受到,这仙云魄中,还藏着一些极为隐秘的信息。
这一发现更是让他放下了族中所有事务,来到南海道场,一门心思的研究神器。
四百七十五章:朝昌第一
寒冷的雨夜里,还有什么比听着雨声喝热汤更加温暖的事儿吗。
如果有的话,那便是与你同饮者,乃是有爱之人吧。
雨夜窄檐,烛台热汤,如果让唐罗从这半年里选出最美好的一天,只要将这一刻拉长至十二个时辰就可以了。
但人生哪里是什么自己就能决定的游戏。
再多翻涌不停的心绪,在久候汤成的时间里也会渐渐平息,而恢复冷静的秀儿姐除了感到一丝温暖和甜蜜外,也在考虑有没有更适合的,能够不让唐罗担心的,两全其美的方法。
“其实,当风媒找情报,并不如武者争斗那么危险。”
对坐的佳人微低着头,纤细嫩白的手指捏着汤匙,在汤碗中缓缓搅动,轻轻说道:“眼下龙西发展势头极好,光是朝昌南岸的码头,每天都有好几趟往截江城的商船。”
听到佳人话中深意的唐罗差点没被热汤呛死,艰难将汤汁咽下后,抬起头却看见云秀含着羞意的双眼。
“但是...”佳人这样说道:“你考虑的也有道理,龙西不比朝昌,我在那儿一点门路都没有,贸然过去也不是好事,所以你看这样如何。”
“我可以先拜托朝昌的风媒去陵江七城寻找云飘飘的下落,等到有了准信我再动身?”
很显然,大小姐在煲汤的时候已经仔细想过这件事的操作方法了,而面对这样具有可行性的计划,唐罗也实在找不到角度去反驳,只能点头附和道:“如此也好,等到那时候我伤势应该也会比现在好上一些,我们同去!”
“嗯!”
看着云秀有些小喜悦的模样,唐罗心中有些不忍,只得把头底下继续喝汤。
云飘飘之死,只有当时唐氏宗族核心的一批成员知道消息,而这些人经历唐弥之战后,如今都深处各城高位,断无泄露的可能。
而野风媒能够收录到云飘飘最后的下落,应该就是她嫁给唐氏分宗代表唐存..哦不,现在是安东城议长唐存甫了。
要探查这样人物的家眷情况,就凭朝昌的那些个野风媒,那就是肉包子打狗,去多少个,折多少个,这样一想的话,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云秀应该都不会离开朝昌,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只要能想法子让云秀忙碌起来,或许能把这个事儿抛在脑后也说不定。
“还记得和你说过要给陈宗师送些钟灵蕴秀弟子的事儿么?”
“当然记得啊。”
“这段日子我多多少少了解了下朝昌的牙行,却没找到什么介入的方式,你有什么办法么?”
“你想怎么介入?”一谈到商贾的事儿,云秀眼睛都亮了起来,对于唐罗焦头烂额的问题,好像在她眼中,只是寻常游戏一般轻巧。
“能介入就行,我现在连门路都没摸清。”唐罗谦虚的说:“南城牙行的背后的力量盘根接错,一个行里少的三五个账房,多的十几个账房,上城区里排得上名号的家族,几乎都往牙行里掺了股,着实让我有些头疼。”
本来只想查出牙行的幕后人物,但查着查着,牵出萝卜带出泥,也让唐罗发现了朝昌这座城市的复杂之处。
合作、合作、合作。目之所及能见到的所有“大”生意,都不是一家两家的合作,而是几家,甚至十几家的合作。
或是同村合作,或是同行合作,或是跨行合作,只要有利可图,这些朝昌的世家就会迅速的勾连一起。
本以为一统牙行了不起是对付几个上城区的世家,可仅从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想要通过什么武力手段统一朝昌牙行显然是没戏了,所以唐罗就想请教下云秀,该如何介入。
毕竟如果以客人的身份大批采购稚子幼童,那就真是再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
义气商行费劲全力也不过供养一个将星馆,他可不想给尽责的崔大有再添什么负担了,光是要满足那么多将星的资源需求,就已经是一笔极为恐怖的开支了。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随着这群将星实力的增强,资源的缺口还会越来越大,很可能到了后头,仅凭一个义气商行或许都供养不住。
“其实,介入朝昌牙行的方式有很多啊。”云秀歪着脑袋,表情有些不解:“你想介入哪一块?”
“这还能选吗?”唐罗有些惊喜,他只是想让云秀忙碌起来而抛出的试探而已,可现在看来,却好像是找到了智者解惑一般。
“也不是都能选。”
云秀摇摇头道:“牙行本就是在项氏默许下发展起来的生意,但其中很多环节都是分润出去的,这样才有了那么多世家盘根接错的现象,可说到底,人口贩卖就是个很简单的生意。”
“这几年牙行红利这么高,只是因为龙江水脉洪涝不停,难民遍地,等到过几年民生安稳了,就没有什么涨势了。”
解释了几句朝昌的牙行现状,云秀又道:“如果你想介入牙行的话,最简单的方式便是申请成为捕奴队,只要有航船以及资历证明,就能挂靠在牙行里头,这样就算是介入了吧?”
“唔...听起来倒还真是个介入的办法,可我要做的事,成为捕奴队不太方便,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顿了顿,唐罗朝云秀询问道:“比如,如何在三年时间里,成为朝昌最大的牙行?”
“恐怕...有些困难。”
“那就是有可能咯?”唐罗眼睛一亮,追问道:“三年时间,从捕奴队到第一牙行,需要什么条件?”
“名声,力量,还有足够的投入。”云秀想了想,这样说道:“从无到有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是在现有的资源上进行整合,还是有办法在三年的时间里做到最大的。”
“???”
云秀说得无比简单,但唐罗却听得一头雾水:“就我们现在的资源,也没有什么整合的空间吧...”
“所以才要投入嘛。”云秀嗔道:“现在当然是没有资源啦,可要是能买下几个中小型的牙行然后进行合并,不就成了朝昌最大的牙行了吗?”
四百七十六章:不一样
“买牙行?”唐罗更疑惑了:“朝昌已经成了无尽南海这块儿最大的人**易市场,这么大的红利生意,有人会卖吗?”
“如果是健康的产业自然不会有人肯割让,可朝昌牙行不一样。”
说起生意,云秀就像是端坐城头的大将军,三言两语便将朝昌牙行现状剖析个透彻:“这几年人口生意能发展得这样快,全是因为天灾**不停。呈州洪涝,龙江改道,各地世家摩擦剧烈,所以捕奴队花不了什么成本,就能带回一大批人来。”
“朝昌牙行也就是这两年才兴起,客户主要是中洲和天南的世家,而这些人口贩售过去多是成为奴工。而这些世家选择朝昌牙行的原因,一是因为手尾干净,二是因为足够便宜,这才形成了朝昌牙行独有的竞争力,短短几年时间就能做大。”
“但是难民红利是会吃完的。”云秀顿了顿,认真道:“没有人是生来就愿意当奴仆的,但凡有一丝机会活下去,他们也不会卖儿卖女,甚至典身为奴。”
“按照几位朝昌大豪商原本的计划,龙州天灾的人口红利,至少能持续十五到二十年,这足够他们先用低价人奴打开中州与天南的商道,并且培养出第一批优质的奴隶,可如今的情况却有些不同了。”
“因为龙西联盟的抚民政策,西境所有难民都往陵江七城走,而联盟给出的宽厚条件让这些难民甘愿把那儿当成自己的家乡,光是这一块儿,就削减了六七分的人口红利。”
“加上前些年受灾的呈州也慢慢恢复,可以预见的事是,捕奴队再想低成本买奴已经行不通了。”
“而收奴成本上升,将会直接动摇朝昌牙行的核心竞争力,而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如今这看似无比热闹的人牙坊市,会有近半的牙行失去订单,难以为继。”
“而他们无利可图的时候,就会向下剥削捕奴队,压低收奴的价格。与此同时,人口市场的热度也会下降到一个合理的范畴中,而在这过程里,将会自动淘汰一批,难以为继的牙行。其数量,大概就是这几年朝昌增长的六成规模。”
“谁都不想成为这六成中的一份,但又没人愿意放弃牙行眼前的利益,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今的热闹,是最后的狂欢,牙行的寒冬就要来了。”
人**易是无法禁绝的,但在年景好的时候,人口市场便会颓靡,而在年景差的时候,确实大行其道。
朝昌牙行的寒冬,便意味着龙州已经从大灾的后遗里走了出来,开始恢复,这无疑是件好事儿。
唐罗也算是回过了味来,咂咂嘴问道:“这样说来的话,我们只要在市场变化的时候进行介入,就能进行资源整合了?”
“那样太慢了。”云秀摇摇头,小拳头轻挥,充满魄力道:“干等变数太大,不如自己创造机会!”
“咋创造?”
已经听入神的唐罗这样问道,正期待云秀的下文,却发现对方突然闭口不谈了:“不带这样的,怎么话说一半还不说了呢?”
“如果你做到了朝昌最大的牙行,会和现在的牙商有所不同吗?”
没有直接回答唐罗的问题,云秀反问道。
“唔...”唐罗皱着眉沉吟片刻,然后摇摇头道:“我不清楚。”
这是个无比诚实的回答,以为唐罗切入牙行,只是要为将星馆和四御灵界继续挑选人才。
而那群人奴稚子中,并非个个都是人才,而唐罗也并没有办法还他们自由,因为要测出稚子的资质,本身就要先将他们培养到筑基完毕的阶段,这本身就已是很大的一笔开销了。
而这出项,得靠牙行的进项来抹平,而牙行进项怎么来的,这还用说么。
云秀眼光一黯,虽然早就知道牙行生意都是大同小异,但她总是对眼前这个神奇的男人抱有别样的期待。
而眼下听到这个回答,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有些失望吧...
叹了口气正要将方法说出,却见唐罗又将头抬起,认真道:“虽然我要成为最大的牙行,但其实我也分不出什么精力来管理这生意,委托给他人的话,能够做到和别人一样,都算是祖宗保佑了。”
抬手指了指云秀道:“与其把这么高深的问题丢给我,不如我来问问你,如果你成了朝昌最大的牙行行长,能让牙行这个生意有所改变么?”
“当然能。”云秀下意识的便回答道,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是一阵黯然,退缩道:“可是我...”
“哪还有什么可是啊,如果你觉得这是真有意义的事,就做做看嘛,我也想知道,如牙行这样冷酷的生意到了云家后人手中,能变得如何不一样。”
中州龙渊
因为小灵界剥离而塌缩的空间正在慢慢愈合,只是这僻静的地界确实比以往还要热闹。
督天王巡作为圣地风媒,平时三教九流解除的太多,自然面面都吃得开。
而曹大都督作为王巡的无冕之王,更是有着堪比圣地宗长的声威,由他出面向天南王氏请界师,自然得到了无比的重视。
而圣地界师的造诣,自然不是依靠奠基自学成才的野狐禅可以相提并论。
武道大昌一千年,可不是只有杀人的手段在进步啊。
“塌缩的空间大致有方圆十里,可以确定这是一座小型灵界,从禁制的手法来看,这应该是某位妖王的府邸,定于三千年前。”
“崩碎禁制进入漂流前,有明显滞空痕迹,说明小灵界中人数不少,而这场虚空漂流准备很仓促,如果能知道定界灵物,或许可以追查到定界的坐标。”
“我这儿发现了一块破碎的界心,应该是崩塌禁制时留下的,可以先试着重新激活,或许能和漂流虚空的小灵界产生感应。”
“可惜这块太小了,若是再大一些,直接融入另一处灵界,锁定这块进入虚空漂流的小灵界将它吸引过来,也省的去找!”
“”
四百七十七章:术业有专攻
全知的智者,大多都是知识积累贫瘠的时代所诞生的称号。
而随着知识的深入和细分,很难出现什么都懂的人,费劲心力研究武道者,自然也没有办法对其他项目投注多少精力。
就好像龙源中的云氏觉得自家界师种种惊为天人的玄奥手段,看在这群王家界师眼中,便显得简陋粗糙,破绽百出。
“回禀大都督,界师已经利用破碎界心与虚空灵界产生感应,只等灵界重定,便能迅速锁定位置!”
“回去嘱咐王家界师,此事莫要宣扬。另外通知安神君,此事便交由本部处理,务必在定界之时,将血楼一网打尽。”
端坐督天鉴中的曹大都督朝着前来传令的山部政府传达完意志后,便重新将眼闭上,接着调息。
古往今来,能证道王境者,均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天赋只是门槛,还得百年如一日的苦修不辍,海量的资源堆积,勘破心中一个个迷障,最终才能抵达彼岸,成就人王。
在这个境界里,没有弱者,只有强者与更强者,即便是领悟了御荒神术的曹大都督,对上血楼之主也并没有外人看来得那么风光。
虽然相比于他的御荒神术,血海怒涛这样的道简直不值一提,可血海中藏着的那股愤怒,却足以将天穹掀翻,大地淹没,更是直接伤到了他的神魂。
大都督当然明白,这是闻人元武的不屈和愤恨,最终融合王境的道所产生的威能,但他却并不觉得圣地的做法有错。
如今人族大昌,这种穷兵黩武的强者越少越好,这也是为什么圣地要联合管控王境数量的原因,这样的王境实在太危险,只要有一两个便足以掀起滔天的祸事!
似闻人元武这样的凶王越少,人族才会越平稳,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整合朝昌牙行的资源需要多少资源和武力?
虽然不是特别擅长精算,但唐罗心中也隐隐有个大概,没有百十亿加上数位武宗级强者坐镇,这个牙行怕是没那么好趟。
毕竟万事开头难,想要让牙行允许你进来分一杯羹,起码得拿出点震慑他人的实力才行。
以这样的涛涛大势压过去,别人不服也得憋着,之后再怎么操作,就看个人手段了。
只是这种外行的看法很快就得到了云秀的鄙夷:“这是做生意诶,你当是去打仗吗?”
“有区别吗?”唐罗耸耸肩道:“就算现在没有,等到成为最大的牙行后,也得有这样的力量才能震慑觊觎的宵小,既然横竖都需要,为何不从一开始就给足呢?”
“这样把自己放到牙行的对立面是做不成最大的生意的。”云秀伸出一根洁白修长的食指,轻晃道:“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看看,怎么把这生意做出来!”
“干嘛要等我伤好?”
“你伤不好,我上哪儿找武宗级的强者?”
“有这样的强者就能操作了吗?要几个?”
“一个就够。”
“只要一个就够了?”
“你不相信?”
当然不信,只是这话唐罗自然不会笨到直接说出来,毕竟在他看来,就算将资源全都准备妥当,没有个三五年怕也是搞不定的,即便说云家商道研究极深,也不能违反常理吧。
“眼下朝昌这儿就有一位绝强的武宗,有他帮忙就能开始操作了吗?”
“你联系韩氏了?”
“没有,这是属于我个人的势力,你就放心用。”唐罗摆摆手,眯眼笑道:“别客气,我的就是你的嘛。”
龙州历1786年五月
一艘巨轮领着舰队自龙江而来,最后停靠在朝昌南岗码头。
巨大的主帆上,是浅底红字的“龙西”二字,侧面的辅帆则是“联盟”二字。
桅杆上一杆参天锦旗,上书黑底金边的一个“唐”字,向着朝南南岗众人昭显自己的来历。
虽然早就知道唐氏对朝昌虎视眈眈,但云端议会的众人总觉得,初来乍到的唐家应该会收敛一些,先在这儿混个脸熟才发作。
却没想到只是建立一处据点,便出动了这样大的阵仗,看着几乎要堵住入海口的舰队,前来迎接的几名云端议员自是有些不悦。
甲板搭岸,黑甲武士簇拥着满脸堆笑的几人下船,若是唐罗在此自然能够认出。
此次带队的建立朝昌据点的,除了武力担当唐百川外,还有前瞿塘城总教习唐耀,还有一批在唐弥之战中立下出色战功的宗学弟子。
而看到这样人员配置的议员们,也将心中那些小小的不快散去。
特别是看到那个只有三十岁上下,自称是朝昌唐氏据点总负责人的时候,议员们更是变得无比热情。
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这句从来都不是漂亮话。
因为年轻人除了未来,什么都没有。
所以每个议员都以为自己读懂了那位龙西盟主所要表达的态度,而世上的事总是这样,一旦它离你比较遥远,你总会不自觉的对其轻视。
一场麻烦的会议如果安排在三个月之后,很难激起你剧烈的反应,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唐耀和那群唐氏的弟子会在朝昌成长起来。
可看看他们的年纪吧,那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之后的事儿了?
豪族家主的修养,难道还能对一群乳臭未干的小鬼如临大敌不成。
唐耀自然能感受到议长们热情背后的轻蔑,甚至还有时不时尖刺般的试探。
而他恰到好处激烈的回应,更是让众人哈哈大笑的同时,更加放心。
将一只小羊羔放到猛虎饿狼的环伺中,真不知道那位以智谋闻名龙西的盟主,究竟是怎么想的。
简单的迎接仪式后,洛家主带着唐耀看了眼未来唐氏的据点地址一片空旷的荒地,离着朝昌外城都有十余里路。
“这便是议长和城主对唐氏的安排?”
唐耀指着杂草丛生的荒地,朝领他前来的令官寒声问道。
“小...小的,也不清楚啊。”令官被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只能高举着契本道:“上头给唐氏安排的地块,就是这儿阿....”
四百七十八章:海上的规矩
唐氏是来朝昌建立家族的通商据点,可最后花了大价钱买到的土地却只能建个野村。
虽然云端议会派来的令官一再强调,南港码头未来是朝昌大力发展的方向,但此时荒草丛生连个渔村都没有的荒凉所在,实在很难让令官的话有说服力。
但唐耀还是带着唐氏的族人们留下了,并从朝昌找了匠作和工人,开始建村。
日子一天天过去,龙西联盟建立拓城据点这么大的事,就跟水滴入海一般没有激起一点儿浪花,就连对唐氏防备甚深的云端议会在看到唐耀真的老老实实开始建村时,也是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南港码头确实是发展方向不假,可要将朝昌城发展到这一步,至少还得二三十年,又有什么可急的呢。
当然唐氏也能选择不断增加投入,不断扩建南港码头最终与朝昌外城进行接壤,这就更好了,朝昌能有今日的规模,靠得就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云端议会的十二豪族,排斥的是来朝昌现有地盘争食的唐氏,但如果唐氏来朝昌,是为了将蛋糕做大,那么他们只有一万个欢迎,并希望这样的家族越多越好。
唐氏的来到没有激起一丝浪花,反倒是南海突然出现的几只海盗让朝昌的海路格局有了变化。
作为无尽男孩最大的港口,朝昌通商外洲全靠水路,可并不是每艘商船都能有凶境强者坐镇的,大多都是十几队精英蜕凡也就了不起了。
毕竟通商一次就得十数个月,即便是短途快捷的,也要小半年,将凶境这样高端武力投注到船队护卫上,实在有些划不来。
因为通商外海的船队真正的威胁,并不来自**,而是多变的海情与天象,若是真出现足以威胁船队的险情,一名凶境强者根本难以改变局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和没有并无差别。
而**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横行在无尽南海的盗匪,本就是世家支持豢养的,为的就是垄断水道。
毕竟战斗这个事儿,也是要分专业的,寻常落草为寇的水匪,也就在些小小的江河逞凶,劫些客船货舟,可到了如无尽南海这样的地方,蜕凡境界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毕竟世家船队动则十几只配合默契的精英小队,即便对上凶境的流浪武者也毫不逊色。
而一个流浪武者要能修到凶境修为,脑壳坏了才会来无尽南海当海盗,毕竟武者一旦突破凶境修为,能做的选择就太多了。
所以,明面上的无尽南海虽然匪寇肆虐,但暗地里朝昌的世家们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遵循着一些规则,自然相安无事。
比如,豪族们联合船队去往呈州的时候,小族不要立马组织船队跟着想要分点汤喝,不然很容易遇见海盗。
通商亦是如此,豪族自然百无禁忌,但小族们却有一系列的忌讳,而朝昌的残忍之处就是。
没有人会去提醒你,当你发现逾越的时候,那些海盗已经来到你的面前。
赶尽杀绝当然不至于,与其说是因为挂着黑色旗帜的海盗并不残忍,不如说小世家船队“犯的错”还不足够身死族灭。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小船队只需要交出一半(有时是七成)的物资后,便能顺利的通行。
当然你也可以尝试反抗,那个时候海盗就会挂上红色的旗帜,这代表着一旦战斗失利,他们将对船队进行毫无怜悯的掠夺,并且船队将无疑幸免的遭到屠杀。
而无尽南海上除了一些威名赫赫的海盗外,还有日夜巡弋的朝昌舰队,以朝昌口岸向南辐射确保航路。
一边支持着海盗定下南海行商的规矩,一边组织舰队确保航道的安全。
便是在这样双管齐下的手段,这二十年来朝昌的豪商越来越富,而小商人们只能捡些豪族的残羹冷炙,但总好过原地踏步。
可近两月很多牙行的船队却发现,豪族们的吃相越来越难看了,牙行的中小船队接二连三的碰见海盗。
这群新出现的海盗不打劫其他商船,仿佛认准了他们,只对这些捕奴船队进行勒索和攻击。
不是没想过反抗,可让人觉得荒谬的是,这支生面孔的海盗队伍,头领竟然是名武宗级的高手,而船员也是清一色的蜕凡精英,这几乎就等于是在向勒索对象表明自己的身份了。
毕竟除了朝昌那群被金钱蒙了心眼的混蛋,谁会能轻易拿出这样的武力投放海上,还能清楚准确的探清他们的航路。
当有了这样的发现后,中小牙行的捕奴船队们,自然提不起什么反抗的心思,即便怒在心头,也多是交钱了事。
极少数勇于反抗的,凭借着人多的优势自然赶跑了那位单人独舟的武宗,可船体也会经受不同程度的重创。
这些勇敢的船长回到朝昌,算算蜕凡武者受伤需要调养的药费再看看修复船体的报价单,总会暗自悔恨,因为跟他们失去的相比,还不如一开始就向那名海盗交钱来得干脆,起码这样损失更小。
因为这名武宗级海盗的出现,朝昌中小牙行的捕奴的成本大大增加,几乎很难在朝昌这样激烈的牙行里保持竞争力,而降低价格便意味着亏本,可不降低价格,这些人奴只能烂在自己手里。
虽然早就预料到,随着人口红利的削减,朝昌的豪族们会有所动作,可谁也没想到,这动作来的这样迅猛。
回过味来的几家牙行只有无奈,明白这是最上头几家在清场了,虽然此时南城牙行看似热火朝天,实则都是龙州天灾廉价的人口在撑。
且不说呈州冻土已化开始恢复生机,只说龙西唐氏为了王巡那块仁义千秋的牌坊,不惜全龙州的救助难民,就确定了牙行生意做不太长。
联合最大的坏处就是再次,一旦利益相投时,大家会迅速的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侧目的势力,而一旦发生风险或是不好的预兆,一些联合者便会迅速的想要抽身而逃。
四百七十九章:资源整合
毕竟在很多世家看来,他们已经吃掉了人口红利最鲜美的一部分,已经挣得盆满钵满,剩下的这些利益已经谈不上丰厚,与其在这儿僵持,最后等到市场缩小狼狈退出,不如在这看似风光的时候找到他人接盘,还能再挣一笔。
只是这接盘的人选却是有待商榷,起码得满足几个重要的条件,第一是有钱,第二这人还不能拥有太强的势力做后盾。
有钱是因为眼下的牙行无比热闹,外人看得尽是眼热,不狠狠宰上一笔哪里能够算了。
同样,即便再蠢的人,真的接手牙行后,也会发现这生意不如看着这样美好。
以量大廉价取胜的朝昌牙行订单利润本就不算特别高,加上现在难民人数变少,海上又有“水匪”横行,若是碰上个眼光不好的豪族少主想要一展抱负,最后花大价钱买了牙行回去,最后非得记恨上卖生意给他的人不可。
所谓和气生财,与一个大势力有直接关系的人交恶,便是一种潜在的损失。
这种低级的错误,老练的商人们才不会犯。
……
龙州历1786年
八月初一、清晨
朝昌中城区、小院里
“噗~~”唐罗将还未咽下的汤汁一口喷了出来,只因云秀说得话实在太过惊人:“你说已经买了三家小的牙行?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奇怪的。”云秀翻了个白眼,拿着布抹去了桌角溅上的汤渍,嫌弃道:“不是你说的要三年内成为朝昌最大的牙行么,还嫌太快啊。”
说完,将抹布一丢,云秀又朝唐罗道:“你慢慢喝,我今儿得去牙行看看,锅里温着三个瓦罐,记得分三顿吃,我先走了~”
言罢,云秀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家,只留下拿着汤碗,一脸不敢置信的龙西天骄。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从未质疑过云秀的经商能力,但仅是带着一个凶境武者就能在短短几个月里拿下朝昌三座牙行也是略显蹊跷。
这让唐罗产生了无比好奇,遂召来方熊,想要问问这几个月云秀带着杜沙和将星馆的小伙子们,究竟干了些什么事儿。
而说起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方熊顿时眉飞色舞的讲述起来。
“这些日子老杜带着我们当海盗,还以为会有什么恶战,谁知道朝昌的船队都是怂包,我们就一条船,卡他们十几二十艘船的舰队,他们也不反抗,就一个一个的过来交钱,那货物和金子堆得,船舱都装不下了。”
“杜先生带你们当海盗?”唐罗不可思道:“这怎么可能?”
“唔...杜先生说了,我们不是普通的海盗,而是正义的海盗!”方熊认真转述道:“我们只截走私人口的奴船,将船中被捕来的人放生,是积德嘞。”
“行吧。”唐罗揉揉发胀的太阳穴问道:“那碰上反抗的怎么办呢?”
“那就打!馆主放心,我们就没输过,若不是老板娘嘱咐要留余地,我们肯定把他们连人带船都沉海里去。”
“所以...”唐罗的太阳穴胀得更厉害了:“这些日子你们光是在当海盗?”
“当然不是啊。”方熊摇摇头,又挠挠后脑勺道:“可我就知道当海盗的这部分,其余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听源哥说,老板娘这些天总是带着他变化成不同的模样出入牙行,具体干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你让方源过来一趟。”
“好嘞馆主,我这就去把源哥叫来!”
方熊离去后不久,方源来到小院中,恭敬朝唐罗行礼后,开始讲述云秀在朝昌的所作所为。
看似巧妙的技法只要一层层拆解开来,也就没有什么神奇的部分了。
突然出现的精锐海盗针对牙行的行动是暗示;松散的利益联盟分崩离析是常事;
想要介入牙行生意的钱民恰逢其会的出现,利用海盗勒索来的钱财,向想要脱身的一个个合股者买下股份。
甚至不需要全部投入,只需要一部分,云秀就成了某个牙行的实际控制人。
如法炮制三五个循环,便已有三家牙行落入云秀之手,而这三家牙行都是小型牙行中,都是具有独特优势的存在。
三家牙行剩下的合伙人中,有百年历史的老船厂继承人,有中城经营风月生意的窑娘,还有荒山里头的矿主。
今日云秀过去,便是整合三家小牙行内部资源的,将这三家小牙行将优势对接合并后,便能成为一家具有独特竞争力的中型牙行。
听着方源将云秀一步步的行动说出,唐罗除了骄傲外,也有止不住的无奈。
本以为,给个牙行的目标就能消耗云秀的精力,让她忘了云飘飘的事儿,现在看来怕是要落空了。
就凭这举重若轻的手段就不难发现,对于唐罗来说错综复杂的商业局面,对于云秀来说就跟放平的筷子一样清楚明白。
想用生意来牵扯云家后裔的精力,只能说走了一步臭棋,还是得想其他办法啊。
……
南海琉璃道
正在指导将星馆战士修炼,并为他们解惑的杜沙突然抬头,眯眼望着烈日许久后,朝将星馆的小伙子们嘱咐了句后,便飞身而起。
直入云层之后,杜沙看到了那个直面烈日的男子,西陵武堂的前首座,拳掌双绝,传说中已经半步宗师的强者,唐百川。
“杜大侠,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直面烈日背对杜沙的唐百川转过身来,淡淡问道:“唐罗在哪?”
“无可奉告。”
杜沙不卑不亢的回应道:“如果前辈没有什么事的话,晚辈先走了。”
“慢着。”
唐百川上下打量了杜沙一番,又道:“杜大侠不愿相告,老夫也不强求,只想请你带两句话给那个臭小子。”
“前辈请说。”
“他当大伯了,多了两个侄儿。大的叫唐子麒,小的叫唐子麟。”
“还有。”顿了顿,唐百川又道:“族长已经知道了。”
掐头去尾,语焉不详,但杜沙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这句话:“晚辈记下了。”
四百七十九章:整合
毕竟在很多世家看来,他们已经吃掉了人口红利最鲜美的一部分,已经挣得盆满钵满,剩下的这些利益已经谈不上丰厚,与其在这儿僵持,最后等到市场缩小狼狈退出,不如在这看似风光的时候找到他人接盘,还能再挣一笔。
只是这接盘的人选却是有待商榷,起码得满足几个重要的条件,第一是有钱,第二这人还不能拥有太强的势力做后盾。
有钱是因为眼下的牙行无比热闹,外人看得尽是眼热,不狠狠宰上一笔哪里能够算了。
同样,即便再蠢的人,真的接手牙行后,也会发现这生意不如看着这样美好。
以量大廉价取胜的朝昌牙行订单利润本就不算特别高,加上现在难民人数变少,海上又有“水匪”横行,若是碰上个眼光不好的豪族少主想要一展抱负,最后花大价钱买了牙行回去,最后非得记恨上卖生意给他的人不可。
所谓和气生财,与一个大势力有直接关系的人交恶,便是一种潜在的损失。
这种低级的错误,老练的商人们才不会犯。
……
龙州历1786年
八月初一、清晨
朝昌中城区、小院里
“噗~~”唐罗将还未咽下的汤汁一口喷了出来,只因云秀说得话实在太过惊人:“你说已经买了三家小的牙行?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奇怪的。”云秀翻了个白眼,拿着布抹去了桌角溅上的汤渍,嫌弃道:“不是你说的要三年内成为朝昌最大的牙行么,还嫌太快啊。”
说完,将抹布一丢,云秀又朝唐罗道:“你慢慢喝,我今儿得去牙行看看,锅里温着三个瓦罐,记得分三顿吃,我先走了~”
言罢,云秀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家,只留下拿着汤碗,一脸不敢置信的龙西天骄。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从未质疑过云秀的经商能力,但仅是带着一个凶境武者就能在短短几个月里拿下朝昌三座牙行也是略显蹊跷。
这让唐罗产生了无比好奇,遂召来方熊,想要问问这几个月云秀带着杜沙和将星馆的小伙子们,究竟干了些什么事儿。
而说起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方熊顿时眉飞色舞的讲述起来。
“这些日子老杜带着我们当海盗,还以为会有什么恶战,谁知道朝昌的船队都是怂包,我们就一条船,卡他们十几二十艘船的舰队,他们也不反抗,就一个一个的过来交钱,那货物和金子堆得,船舱都装不下了。”
“杜先生带你们当海盗?”唐罗不可思道:“这怎么可能?”
“唔...杜先生说了,我们不是普通的海盗,而是正义的海盗!”方熊认真转述道:“我们只截走私人口的奴船,将船中被捕来的人放生,是积德嘞。”
“行吧。”唐罗揉揉发胀的太阳穴问道:“那碰上反抗的怎么办呢?”
“那就打!馆主放心,我们就没输过,若不是老板娘嘱咐要留余地,我们肯定把他们连人带船都沉海里去。”
“所以...”唐罗的太阳穴胀得更厉害了:“这些日子你们光是在当海盗?”
“当然不是啊。”方熊摇摇头,又挠挠后脑勺道:“可我就知道当海盗的这部分,其余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听源哥说,老板娘这些天总是带着他变化成不同的模样出入牙行,具体干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你让方源过来一趟。”
“好嘞馆主,我这就去把源哥叫来!”
方熊离去后不久,方源来到小院中,恭敬朝唐罗行礼后,开始讲述云秀在朝昌的所作所为。
看似巧妙的技法只要一层层拆解开来,也就没有什么神奇的部分了。
突然出现的精锐海盗针对牙行的行动是暗示;松散的利益联盟分崩离析是常事;
想要介入牙行生意的钱民恰逢其会的出现,利用海盗勒索来的钱财,向想要脱身的一个个合股者买下股份。
甚至不需要全部投入,只需要一部分,云秀就成了某个牙行的实际控制人。
如法炮制三五个循环,便已有三家牙行落入云秀之手,而这三家牙行都是小型牙行中,具有独特优势的存在。
三家牙行剩下的合伙人中,有百年历史的老船厂继承人,有中城经营风月生意的窑娘,还有荒山里头的矿主。
今日云秀过去,便是整合三家小牙行内部资源的,将这三家小牙行将优势对接合并后,便能成为一家具有独特竞争力的中型牙行。
听着方源将云秀一步步的行动说出,唐罗除了骄傲外,也有止不住的无奈。
本以为,给个牙行的目标就能消耗云秀的精力,让她忘了云飘飘的事儿,现在看来怕是要落空了。
就凭这举重若轻的手段就不难发现,对于唐罗来说错综复杂的商业局面,对于云秀来说就跟放平的筷子一样清楚明白。
想用生意来牵扯云家后裔的精力,只能说走了一步臭棋,还是得想其他办法啊。
……
南海琉璃道
正在指导将星馆战士修炼,并为他们解惑的杜沙突然抬头,眯眼望着烈日许久后,朝将星馆的小伙子们嘱咐了句后,便飞身而起。
直入云层之后,杜沙看到了那个直面烈日的男子,西陵武堂的前首座,拳掌双绝,传说中已经半步宗师的强者,唐百川。
“杜大侠,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直面烈日背对杜沙的唐百川转过身来,淡淡问道:“唐罗在哪?”
“无可奉告。”
杜沙不卑不亢的回应道:“如果前辈没有什么事的话,晚辈先走了。”
“慢着。”
唐百川上下打量了杜沙一番,又道:“杜大侠不愿相告,老夫也不强求,只请你带两句话给那个臭小子。”
“前辈请说。”
“他当大伯了,多了两个侄儿。大的叫唐子麒,小的叫唐子麟。”
“还有。”顿了顿,唐百川又道:“族长已经知道了。”
掐头去尾,语焉不详,但杜沙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这句话:“晚辈记下了。”
四百八十一章:项燕定计
老祖项乾也对项燕的小题大做不以为然:“云家哪还有什么顶尖人物,不过是小猫三两只,何必如此谨慎?”
“两位有所不知。”
早就料到两人会有如此反应的项燕苦笑着从怀中拿出几分奏报展开两人面前,指着上头的人影图道:“若非有着仙云魄感应,我也没有料想到此人胆子竟然会如此之大,仗着云氏的易容之术,堂而皇之的出入牙行,丝毫没有将我项氏放在眼中。”
“一开始我也动了直接出手将人擒住的念头,可后来看到几个密奏之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族长可还记得,当时那个出现在洛府中,以一人之力便拦下联军的强者么?”
“项燕宗师的意思是,那人是云家的人?”
“**不离十。”项燕点点头道:“从牙行那儿得到的情报来看,此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整合三个牙行的资源,与南海上突然出现的那个海盗强者关系很大。”
“这就准了。”项庵歌点点头道:“云家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商道诡谋,如此看来这个频繁出入牙行的人定是云氏后人无疑,现在关键是要搞清楚,仙云魄在谁手上和他们究竟在朝昌留了多少人!”
“上次在洛府,除了那位以一当千的强者外,还有一个能够随手打开灵界通道的年轻人,虽然搞不清楚此人的修为,但从那位强者对其言听计从的态势来看,此人来历极为不凡,只是不知是哪个宗派的少主了。”
“惊鸿殿!”
老祖项乾突然开口道:“武阁这些日子对那位以一当千的武者做了数百宗派的功法匹配,发现那以晶体凝聚魔兽的傀儡法,像极了惊鸿殿的本脉攻伐《地煞三晶铸魂图录》中的《玄晶神兵道》分支,而那口黑光玄鼎更是来历不凡,承受十数支凶境小队轰击而不毁,至少也是神器级别的宝物,而玄鼎之形并纂刻铭纹的神器,大多都是上古传承之物,近千百年来,已经极少有这样的神器现世,由此可见,这名强者定是来自一个传承极为古老的宗派,眼下能够符合的,也只有惊鸿殿了!”
“老祖的意思是,云家极有可能与惊鸿殿搅在一起了?”
项燕沉声问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毕竟面对云氏和惊鸿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不过是个破落世家,而后者却是从上古传承至今的顶尖宗门,并在中州都占有一席之地。
虽然两者如今地位天差地别,但往前追溯千年,那时的云祖交游天下,不知和多少宗派结下了情谊,如果说惊鸿殿的后人看在这份情谊上对云家帮手,那么项氏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老祖这样一说庵歌倒是想起来了。”
项庵歌仔细回忆了下洛府事情的经过,补充道:“那人好像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头戴面具,可能连声音都是假的,虽然能够使用云氏的灵界通道,但也许不是云氏族人。”
“为什么这样说?”
“说起来倒也惭愧。”项庵歌苦笑道:“当时洛府议事厅**有一十三位豪族宗长,每一个都是凶境修为,但碰上那位以一当千的武者,除了叶家主与洛家主,其余战力确实相去甚远,莫说对抗那头戴角宿面具的强者,就连对抗其幻化出来的晶兽,都力有不逮。”
“如果那面具男子是云氏族人,哪怕愿意放过其他豪族族长,也定然会取我性命,可从他一视同仁的态度中可以得出,对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甚至没把我们当成什么人物。虽然口上说着要留我们性命,可并不是因为顾及我们背后的势力,而是好像单纯的,怕麻烦?”
将心中的猜测和盘托出,在这安静的道场里,项家三位首脑几乎都勾勒出了一个鲜明的形象。
换做平时的话,有着惊鸿殿那么大一块招牌横在前面,这云家后人的小打小闹当做看不到又有什么打紧。
如今朝昌的大势握在项氏手中,日理万机的几位项家大人哪有功夫理会败犬的哀嚎。
只是眼下另一只仙云魄关乎王境传承,那么不论是惊鸿殿还是凌霄宗,都不能拦在项家前头。
“既然那位道子想要介入项、云两氏的恩怨,那便由得他去。”项乾淡淡道:“这些日子不是在重建内城么,借着这个由头,将靠南整片的水下通路重新布置一遍,让阵师混在匠人队伍里,将府里寒月灵隐大阵的阵枢一点点移过去,可行否?”
“如此倒也隐蔽。”项庵歌点点头道:“只是关键还是在那携带仙云魄的人身上,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南城只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到时候空忙一场就不好了。”
“从本宗领悟子母巡到今日,已半月有余,另一只仙云魄的痕迹从未离开南城范围,想来是因为找到了靠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罢。”
项燕淡淡得出结论:“依本宗设想,三五个月内,他们应该不会离开南城地界,毕竟这才刚刚拿下人牙坊市的三间铺面,哪会说走就走!”
“这样看来,时间确实有些紧了。”项庵歌沉吟片刻:“我会让阵师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寒月灵隐阵移过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人的情况我们便假装不知道,如此方不至于打草惊蛇。”
“如此大善。”项燕点点头道:“待得大阵迁移成功,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本宗。”
“这是自然。”项庵歌点点头道:“若无其他事的话,我便先去安排了。”
“族长请自便!”
……
龙州历1786年清晨
城南小院里
正在饮汤的唐罗聚精会神的听着对坐的姑娘眉飞色舞的谈起她是如何整合三座牙行的优势,并且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用她的话说,合并这三家牙行并组成新的一家,这并不是简单的合并或是聚集。
而是在无数个小牙行里,精挑细选出几个最有独特优势的进行合并。
这不是并购的技术,而是并购的,艺术!
四百八十二章:升温
“说说吧,你今天就是度世牙行的幕后老板了,有什么感想吗?”
眉飞色舞将昨日的商战如同说故事一样说完,云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听得呆傻的男孩子笑问道。
“感想吗?”
唐罗放下汤碗,挠了挠脸颊:“我倒没啥感想,就想问问,一个贩人的牙行,干嘛取名度世啊?”
“因为奴隶也是人,这些贩来的人伢子,或是战败世家的女眷战仆,亦有活不下去的农人卖儿卖女,更有只因是女儿身便被遗弃路边的孤苦。”
云秀眯眼笑笑,弯弯的眉眼仿佛一道清丽的月光:“他们的人生已经够苦了,若是再将他们卖到苦窑或是洞井里压榨骨血,那就太悲惨了。虽然免不了为人奴为人仆的命运,但我会尽力为他们找到好人家,所以,取名叫度世牙行。”
“你这哪是牙行老板,夸你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也不为过啊。”
唐罗宠溺的笑道,并将手中已经见底的汤碗往前一递:“女菩萨,快帮我盛碗汤,多些排骨。”
“就你嘴贫。”
娇媚的横了唐罗一眼,接过汤碗的云秀低着头盛汤,装作不经意道:“喝了这么多天大补的汤水,怎么没见效果啊,难道我买着假货了?”
“怎么能是假货呢,这汤大补啊。”
唐罗自然明白,云秀说的是他的气息,可他总不能说自己伤早就好了,之所以气息虚弱是为了博取同情吧。
只能一边笑眯眯的应答,一边前展双臂的肱二头肌比出一个健美的姿势,臭屁道:“还有,怎么会没效果,你看,我现在多健壮!”
“好啦好啦,知道你健壮。”
云秀笑着将盛满骨头的汤碗递给唐罗,看着对方姿势优雅却速度极快的进食方式,也是忍不住心中微酸。
纵横天下的大高手却沦为只有体魄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却还要逗自己开心,甚至放着家族不回也要在朝昌陪着自己。
在云氏如日中天的时候,如唐罗这样诚心的人倒也不少,只是那时候的云氏很难分清楚,对方究竟是看上了云家的财势还是看上了云家的女子。
而现在的云秀又有什么可纠结的呢,云家彻底没落,龙渊小灵界又开始虚空漂流,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可这个男人还是如曾经一般陪在自己身边。
“我喝完啦!”
将骨头都嗦得干干净净的唐罗放下汤碗,朝云秀笑道:“今天该我洗碗了,你去忙吧,牙行刚刚合并,应该有很多事儿吧?”
“倒也...不是很忙。”云秀将鬓角的发束捋到耳后,将眼睛移到院中的那颗果树上,用一种微不可查的声音低喃道:“要是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
云秀的声音极轻,轻得就像断断续续的呼吸,但耳朵贼尖的唐罗哪里会错过这个消息。
毕竟这话说出来,几乎就等同于说,和唐罗的室友情可以往前再走一步的意思,这和定了终生又有啥子差别!
整理碗筷的双手一僵,唐罗“咻”的一下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云秀道:“你刚说啥?”
唐罗如此大的反应自然惊了云秀一跳,巴掌大的小脸惊得羞红,却还是强自镇定道:“没说什么。”
只是这欲盖弥彰的改口,又哪里挡得住耿直的唐罗,只见龙西天骄将汤碗一放,大马金刀的坐回椅子上,嘿嘿直笑:“我都听到了,别想改口。”
“什么改口。”羞急了的云秀忽的站起身来,纤腰一扭转身欲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去牙行了!”
……
人与人的感情,总有很多界限。
远近有别,亲疏有分,你认为与她的界限,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她认为的界限,这便是为什么沟通如此重要。
很多事情不去表达,没有行动,光靠感觉是很难让人笃定的。
所以珠宝总比情话有力量;陪伴远比誓言更牢靠。
在那个清晨之后,两个小人儿的感情便越来越近了,虽然唐罗是个没有太多情感经验的钢铁直男,但他也明白需要趁热打铁的道理。
而嘴上说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还有什么比身体接触更能促进两人关系的事情吗。
只不过对于怎样合理的接触,唐罗还是有些踌躇,总不能冲上去就要牵人家的手吧,这没头没脑的丢人不说,要是对方下意识的一躲,该有多尴尬啊!
思来想去,想要完成合理的身体接触,也只有那一个办法了。
又是一天清晨,唐罗将汤碗放下,正色道:“咳..咳,今天牙行不忙吧?”
“忙完了。”云秀愣了下,问道:“你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么?”
“是这样的。”唐罗清了清嗓子,润色道:“这不是我现在功力还没恢复么,加上身子又弱练不了什么刚猛的技法,传说云氏的柔术不是对于筋骨伤势的恢复极有好处,想着你是不是能教我点入门级的让我调养调养?”
“教你?”云秀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道:“你可是魔主勾陈,武道通神,我能教你什么?”
“诶,此言差矣。”唐罗义正辞严:“武道浩瀚,哪有什么通神之说,不过就是活到老,学到老。如今体修式微,大量体术传承断绝,唯有云氏一脉将柔术一路流传下来,能够得见这样的技法,才是体术修行者的幸运。”
“当然。”一番话实在说的太像偷师了,所以唐罗立刻找补道:“我只是想借着柔术一些基本的技法恢复身体而已,绝对没有什么偷学秘传的意思!”
“行啦。”云秀摆摆手说:“想学也没什么关系,其实圣地大开武禁的时候,先祖就已经将云门柔术的入门修炼图刊印成册四散龙州,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修行柔术的难度太大了,所以除了云氏一脉,还真没有人愿意从零开始修行柔术的,更别提你这样的强者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唐罗喜出望外,大乐道:“那我们开始吧!”
四百八十三章:藏拙
体术修行大致分两种,一种是硬桥硬马的刚劲,一种是金蛇缠缚的柔劲。
两条路最终都会走向同一个刚柔并济的终点,但实际上从一开始这就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西贺从未出现过刚劲与柔劲一样雄浑的体术修行者,即便是曾经那几位达到刚柔并济的圣者,无非也就是刚中带柔或是柔中带刚的程度。
包括唐罗也是同样,虽然他能够以灵力控制肉身,达到别的体术修行者想都不敢想的精准,却也还是以刚劲为主的体术风格。
就连领悟阴阳同根后的那一道柔劲,也是从极致的刚劲中蕴生的,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柔劲。
而之所以选择硬桥硬马的刚劲为自己的体术主修方向,一是因为柔劲的传承相较与刚劲的传承实在稀缺。
其次也是相较于刚猛无俦的劲力,柔劲在御敌时有着很大的局限。
如果说刚劲是为了进攻而存在的体术,那么柔劲就是为了防守而存在的体术。
两者没有什么高下,无非就是侧重不同,而有着不灭战体的唐罗自然不会多此一举的再去增强防御,所以自然不会主修柔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真是他第一次接触系统的柔劲,而负责教导他的人,就是香喷喷的大小姐。
毕竟是武技指导,特别还是体术指导,光动口怎么行,武技都是要练出来的。
为了近距离的体验云门柔术的浩瀚,唐罗更是没有将灵力沉入身体,为的就是更加直观的体验到云氏传承千年技法的浩瀚。
“云氏柔术与一般体术修行不同,重在避实就虚,借力发劲,以柔克刚。”
为了教好唐罗柔术入门,云秀特意换了一身黑色练功服,并将将一头披肩长发束在脑后,纤细苗条的身材在黑色练功服下显得极为修长干练。
摆出几个柔术的小架,云家大小姐朝着唐罗讲解道:“本族的柔术重在借力,随人则活,由己则滞。外功总诀共有九式,分别是抽身换影,乘势借力,脱化移形,引进落空,避锋藏锐,闪转走化,以斜阻正,以横破正,以巧制拙。”
说着,云秀便接着唐罗的身体,一招招的演示起来,而为了照顾到唐罗如今的修为,她特意没有用上云氏独有的云力配合,而是纯以肉身技法进行演练。
相较于刚劲的硬桥硬马,柔劲的最大特点便是关节松活,周身没处关节都像是双向甚至多向的弹簧且伸缩自如,看似松弱无力的摆动,却蕴含一股极强的韧性,看似弱不禁风的模样,却有着难以想象的耐受性。
云门柔术,果然不凡,唐罗在心中暗暗赞叹道。
“行了!”
完成云门柔术一套演练的云秀收架站定,朝着唐罗道:“这便是云门柔术的外功总诀九式,这九式灵活组合,足以衍生出无穷变化,你试着演练一番?”
“好嘞!”
作为一个嗜武成狂的修行者,这种要求唐罗是从来不会拒绝的,只见他摆起了云门柔术的大架,开始练起这外功总诀的九式。
“喝啊...抽身换影!”
“嘿,乘势借力!”
...脱化移形,引进落空,避锋藏锐,闪转走化。
这儿唐罗练得火热,那儿的云秀却是看得大跌眼镜,她之所以只演练一遍,便是以为如魔主勾陈这般的体术大师只要看上一遍,便能将外功总诀练个**不离十的。
可事实却是...惨不忍睹。
除了口诀记得清清楚楚,这功架和步伐,都和原版差了不止一筹,变形的厉害。
偏偏唐罗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一般,一脸认真的演练,还时不时像她抛来一个得意的目光,仿佛在说“看,我练得好吧,快夸我。”
夸个屁啊,笨死了!
“别动!”
忍无可忍的云秀制止了唐罗的演练,走到他的身边,将他的左手臂压下并内旋做了个“滚桥”,又将他的右臂微抬做成“沉桥”。
纠正了手上的姿势后,她又脚碰脚的将唐罗那不丁不八的步子调整到了标准,这才道:“这才是以斜阻正的架子。”
“还有,抽身换影的步伐须得蹑罡履斗,每一步都要踏在星位上,不论你第一步是在哪,这第二步不论天回地转都要履在星位上。”
说着,她又抓起唐罗的右臂,一边掰着唐罗的手指,一边解释道:“运步时,须得做到手如雁般飘然悠扬,但掌要刚直腕部保持灵活;臂如鹰,四展六收,蓄势待发;身如虎,头于身先,身于步先;体如云,体态要像白云那般轻盈飘逸。”
只能说唐罗的年轻脸蛋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云秀在抓着他的手臂讲解这些要点的时候,浑然未觉有什么不对,直到一股脑儿将要点全部点齐,才看见唐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云秀这才发现,为了纠正他的姿势,两人此时站得极近,她更是抓着唐罗的右臂,显得尤为亲昵。
一股热气爬上脸颊,云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正要将唐罗的手丢下脱身,却被反手一把抓住腕子,用的正是云门柔术外公技法中擒腕的技法。
看到这个云秀哪还能晓不得自己上了眼前小贼的恶当,羞愤交加的抬起头要叱责几句,却对上一双深情而明亮的眼睛。
唐罗温柔的抓着云秀的腕子,抬起扬了扬,柔声问道:“是这样吗,云教官?”
仲秋之月,天气已经转凉,但云秀却没由来的感觉燥热,被抓着的手腕就好像浸在火中,一股热流自右腕传遍全身,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抓着云秀手腕的唐罗看着眼前佳人这娇羞的模样,腹中亦是升起一团烈火,闪转走化的身法一进一挺,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俯身欲吻,却见浩然云气爆发,将那得寸进尺的登徒子炸飞出去,嵌在院墙。
反应过来的云秀立刻上前将人从墙中扶出:“你没事吧。“
被云气轰飞的唐罗身体倒是无碍,只是一脸亡了国的失落表情,看得人心疼。
四百八十四章:一辈子
云秀强忍羞意探出云手,抓着唐罗四肢将人从墙皮里扣了出来,上下打量。
如今唐罗虚弱的气息,正面承受相当于黄级灵技的云气爆发,让人哪能放心的下。
“看你以后还敢如此轻浮...”
羞红的小脸低颔,口中娇柔的训斥着,可双眼却不敢对看,只是用手把住了唐罗的脉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脉象虽然平稳,只是比以往跳动的快些,云秀以为是被云气震荡了气血,正要询问哪里不舒服,抬头却对上一双炙热的眼。
有了经验的云秀想要将手撤回,却又被一把抓住。
“干..干嘛?”
明明是眼下修为更高,实力更强的那个,但被抓着手腕的云秀只觉得浑身无力,一股滚烫的热流自手腕游遍全身,让她呼吸粗重,只得朝着唐罗低声哀求道:“你放开...”
“不放。”唐罗忿忿道:“打都打了,不得让我把事做完啊!”
说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了上去,一下吻在了云秀的侧脸。
“轰~”
就像是贴在了一块暖玉上,嫩滑又清香的味道让唐罗只觉身处云端之上,飘然欲仙。
这一刻的时间好像停滞,紧接着唐罗便快乐的天旋地转。
不是感觉意义上的天旋地转,是物理意义上的,天旋地转。
带着傻笑的男子又一次被云气轰上了天,而他非但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闭着眼伸着手,满脸陶醉。
“pia叽!”
翻腾数丈后摔在地上的唐罗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没有立刻睁眼起身,而是将双手枕在自己脑后,过了好一阵才砸吧着嘴把眼睁开。
至于被奇袭的苦主,将人打上天后就红着脸跑出去了,哪里还敢留在院中。
但唐罗相信,对方总会回来的嘛,毕竟这儿是他们的家,况且。
第二次爆发的云气,要比第一次的,更轻。
哦厚厚厚。
……
世上最美妙的爱情,大概就是我喜欢你的同时,你也恰好喜欢我。
自那次半推半就的亲吻后,唐罗与云秀的关系便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虽然两个人都一本正经的没有提那天早上的事,可后来的日子里每当眼神再次对上,都会有一丝旖旎,而每到这时大小姐的眼神都会娇羞的别开。
而除了早晨喝汤的相处外,唐罗更是会在每天云秀回来后,邀她去屋顶看星星,并跟她讲述自己和自己家乡的故事。
这个家乡,当然不是西陵,而是更遥远的地方,那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水蓝色星球。
只是很显然,云秀并没有意识到这地方的玄奇,只是以为这是韩氏用来避难的一方中千世界,而因为种种原因,这方世界回不去了。
为此唐罗也没有多做辩解,只是牵着云秀的小手躺在屋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直到云秀该去修炼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将手放开。
“你该去修炼了。”
“可...日出会很美。”
“明天的一样很美,我会和你一直看下去。”
“哼。”琼鼻轻皱,云秀慵懒地起身,伸展着双臂扬起无限美好,扭身朝着唐罗问道:“知道娶云家小姐的规矩么?”
“等你行功结束告诉我。”
唐罗笑笑,扶着云秀在房顶上站起:“日子还长,可以慢慢说。”
……
次日清晨
“知道云家的女子和别家的女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特别聪明漂亮?”
“贫嘴。”云秀轻啐一声,正色道:“云家的女子,不做男人的附庸。”
“???”唐罗抓了抓下巴,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所以是要入赘?”
“当然不是。”云秀横了唐罗一眼,解释道:“云家女子,不与她人共侍一夫。”
一听这话,唐罗大喜道:“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定终身吗?”
“才没有。”云秀脸一红:“我只是提醒你,云家的姑娘不好娶!”
唐罗将汤碗一放,上身做得笔直,伸手请道:“大小姐只管划下道来,皱一皱眉头我都不算好汉。”
“话可别说得太满,这些条件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横了唐罗一眼,云秀娇声道。
“哦?实不相瞒,我这人就喜欢挑战,要是没点难度我都觉得缺点啥,除了不与她人共侍一夫外,还有啥路数?”
“那你可得听好了。”云秀正色道:“嫁娶不冠夫姓,可能接受?”
“没问题。”唐罗淡定得很:“还有其他的么?”
“答应得这么快,一看就没仔细想过,不说了。”
“答应得干脆还成罪过了?”唐罗觉得很冤枉:“其实在我看来,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冠不冠夫姓不重要,能不能纳小不重要,就算是你不想生孩子我都觉得不重要。”
云秀一愣,在这七出大行于世的西贺,这样的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遂好奇道:“这些都不重要,那什么是重要的?”
“我爱你,你爱我,最重要。”
唐罗直视云秀的双眼,认真道:“除爱之外,都是小事。”
“可是,爱是最不牢靠的啦。”
云秀望着唐罗的眼睛,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应道:“像你这样的人,有太多的责任和羁绊会分薄你的精力。我当然相信你爱我,可你能爱我多久呢?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十年,当有一天爱没有了,怎么办?”
沉吟片刻,唐罗答道:“如果你不相信我能爱你一辈子,那么我就一天一天的爱你;一月一月的爱你;一年一年的爱你;到我们闭上眼的那天,刚好就是一辈子。”
“花言巧语。”
……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这是属于浪漫渣男的爱情信条,却并不属于务实的龙西天骄。
当云秀直视他的双眼,问他能够爱多久的时候,他是真的犹豫了。
因为这种事情,他自己也说不好,就跟无数站在爱情面前的普通人一样无助和茫然,想到未来漫长的人生,谁能给自己下个定论。
四百八十五章:风雨欲来
世间从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事物,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本身。
爱情亦是同样,每一段爱情的开始都是勇敢和甜蜜的,两个人抛开一切的束缚,只遵循内心情感的指引,觉得真爱最终可以战胜一切。
可如果世事的发展真如信念一般平铺直叙的话,天下又哪来那么多家长里短的龌龊,痴男怨女的哀歌。
还不就是因为人心变得太快了么。
我说我爱你的时候,自然是发自内心的爱你,可我说不爱的时候,就能决绝的扭身离去。
你能说这是被骗了么,只能说这是改变了。
从爱到不爱需要多久?
也许只需要一个瞬间,就好像刚刚唐罗在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云秀的。
是地下通道里那撩动心弦的女声;还是寒冬天中推着轮椅,告诉自己走错门的温暖笑容。
亦或是那个在荒岭中搭出小屋,并将它布置成温馨小家的时候。
唐罗无法确定决定性的瞬间,但他明白一点,就是他越来越喜欢云秀了,比制霸天下还要喜欢。
作为一个追求大自在的武者,唐罗一直以为自己并不会被家庭羁绊住,就跟他曾经和徐老赢戏谑的说。
绝色美人什么的,只要实力足够抢来就行;至于房中术更是无有所谓的东西,因为他可以让她们上来自己动。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都是唐罗对待女人的态度,不是因为他大男子主义成癌,而是武道世界的女人,早已习惯成为男人的附庸。
莫说是有什么独立的灵魂,能有独立的人格都是极少见的,这让唐罗一度觉得,这些女人就跟娃娃没有两样,而强者又能对娃娃产生多少尊重,哪怕这个娃娃足够漂亮?
但遇见云秀之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最大的改变是,他在与云秀一起之后,很少再以自己作为出发点思考未来。
而是以两人作为一个出发点向前,哪怕两人还未正式在一起,唐罗却已经把云秀写进了以后的人生里。
他已经看够了现实击败爱情的悲剧,也厌烦了什么爱情事业无法兼得的借口。
为何总有人喜欢在悲剧发生之后来追悔自己错过了最美好的东西,然后奢求时光能够重来倒流,让他回去弥补曾经的遗憾。
却没有人愿意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尽最大的努力试着将其做到做好?
一次人生过不好的人,就算时光倒流十遍,他同样也过不好。
因为人生永远会有遗憾,将你把精力倾注在事业的时候,你将错过不少值得的人,而同样的道理,将你把精力倾注在家庭的时候,可能又会忽略了自身的前途。
而有没有能够完美解决这个矛盾问题的办法呢,其实是有的,那就是在没有成立家庭之前,夯下一个足够坚实的事业基础。
让这基础未来不光可以承载你一个人,更能承载整个家庭,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什么事业和家庭的两难选择,游刃有余。
从三岁起,至今二十一岁,整整一十八年的苦修不辍,让唐罗已经拥有了足够坚实的武道基础,从某种角度上来讲,除了王境传承,其余对他的武者道路仅做参考都极为有限。
因为借助星子的极限修行速度,他已经走出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而这条孤独的路上,只有他自己摸索而已。
相较于其他武者的相互交流与武学印证,对他来说或许独自思考的收获会来得更大。
若不是有婚约那档事,可能他现在都还在阿兰山上闭关,直至凶境极限才会出来寻觅机缘。
可世上又哪有一成不变的计划呢,唐罗逃婚出来了,并且数次险死还生,最终遇见了云秀,这或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而他要做的,便是别把这个缘分给,搞砸了!
……
龙州历1786年九月初
朝昌城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不光是内城几十座宅邸的重建,云端议会更是着令匠人们把整个中城区的水路重新布置一遍。
一时间,朝昌的匠人身价暴涨,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就连一些忙完秋收的农人都找了匠人拜师,想要学点手艺。
这就是商业城市的通病,人心浮躁,看到别人得了好处便想模仿跟风,恨不得一蹴而就。
可这样的做事方法,大多时候也就是为他人打打下手帮工,哪能独当一面。
只是身在事中的人们只看到现在随意一个工匠都能日入不菲,自然忽略了这做事最浅显的道理。
就好像南街坊市的伙计们不少都辞了工去给匠人们帮工,就连一些生意惨淡的老板也将铺子关张,前去给别人打下手。
而这样做的结果,便是让南街坊市的铺头更加集中,一些依旧坚守在本工上的摊主们赚得盆满钵满,就连一些原本生意一般的,因为多了大量将人与力工,同样富得嘴角冒油。
在这样喧嚣闹腾的环境下,又有谁能注意到,那些匠人中间,混着一些阵师呢。
他们将阵杵装在木制的工具箱中,钻入下水道里,与匠人们一同整改水道,只有在落单之后,才将阵杵取出,并按着阵图严格布置,然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回归匠人队伍。
别说外头的人,就连一同做工的学徒都没有发现匠人队伍里混入了这样的存在。
就是在这样隐秘的行动中,原本布设在项府地底的寒月灵隐大阵,便被一点一点的移向城南。
“还要多久才能将大阵整个移到南城?”
项家族长项庵歌对着前来报备的阵师询问道。
“回禀族长,按照目前的程度,要将大阵整个移到南城,怕是要在来年开春了。”
阵师惶恐的答道。
“还要这么久?”
项庵歌皱眉问道:“有没有办法在年内将大阵转移过去?”
“回禀族长,眼下进度已经是府上阵师全力以赴的结果,这地下水道本就错综复杂,虽是固化的小灵界,灵力规则却是有所不同,来年开春能够功成,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了。“
四百八十六章:见证
龙州历1786年
八月初八、唐罗诞辰
兰山城的首座府里,唐森一家齐聚一堂。
除了唐森、徐姝惠与已经张开了的大小姐唐暖暖外。
剩下就是唐星带着夫人唐贞还有两个即将要满周岁的宝贝。
一家人坐在那个熟悉的宴厅中,却空了一张座椅,一副碗筷。
还有女主人徐姝惠眉宇间的哀愁,人总说,父母对儿女路般长,儿女对父母筷般长。
如果知道自己心血来潮的一纸婚约,会让宝贝的大儿子离家出走,她说什么也不会如此去做。
“别等了,开饭吧。”
首座大人抱着夫人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罗儿志在千里,重要出去闯荡的,难不成将他永远绑在身边吗?”
“是啊母亲大人。”唐星适时开口道:“龙西不过龙州一隅,哪里够大哥施展拳脚,前些日子不是得到消息,说他在北邙凌霄宗的演武大会上,一拳便败了凌霄宗行走么。虽然这段时间没了音讯,但大哥的性子母亲也知道,嗜武成狂,说不定又窝在那座山里闭关了,实在不必担心。”
“哼,二哥就帮着那个混球说话吧!”
已经十三岁的唐暖暖正值青春朝气的年纪,很早就离开家的她如今反倒是对徐氏的感情比较深,受到徐氏剑修的影响,让小姑娘恩怨分明,嫉恶如仇。
在她看来,连句口信也不留便出走他方,图惹母亲伤心流泪的大哥唐罗就是个不孝子,大混球,语气上自然没有什么尊敬可言:“亏母亲还天天盼着他回来,甚至连着两年为他准备生辰,可他呢,别说回来了,连句口信都不传回来!这样的兄长,我可不认!”
“暖暖!”徐姝惠扭过头,看着自家的小女儿,轻叱道:“兄长便是兄长,血浓于水,哪有认不认的,以后这话不许再说了!”
“母亲你还向着他。”
唐暖暖一听徐姝惠还帮着唐罗说话,气得小脸涨得通红,站起身形大声道:“世上只有不是的儿女,哪有不是的爹娘。若是我能遇见他,定要刺他两剑,让他知道母亲这两年过得有多辛苦!”
少女怒声叱骂惊醒了两个本已睡着的宝宝,唐子麒与唐子麟感受到空气中的愤怒,害怕得嗷嗷大哭起来。
而看着晚宴因为女儿的不平变成这样,徐姝惠叹了口气,将站得笔挺的女儿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知道暖暖心疼娘亲,其实娘亲对待你们三兄妹都是一样的。罗儿走了娘会担心,星儿走了娘也会担心,暖暖不见了娘更会急得发狂。”
“不要因为娘亲的悲伤而迁怒你的兄长,他没有做错,你二哥说得对,或许你大哥只喜欢武道吧。”
“娘亲。”
小姑娘扑在母亲怀里,流着眼泪瓮声瓮气道:“暖暖不怪大哥了,那娘亲不要再想他,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傻孩子。”
徐姝惠摸摸女儿的头,将下颚轻轻贴在她的头上道:“他是我们的亲人啊,谁都可以忘记他,我们一定得记得。”
……
南港码头,属于唐氏的据点正在一点一点建立起来。
而明面上作为主要负责人的唐耀,却是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本来他将朝昌拓城作为自己人生规划中的重要一程,因为在他看来,龙西联盟下一步,一定是挺进朝昌,绝无其他发展方向。
这是属于宗学第一的笃定,也是对龙州大势的分析,因为只有朝昌,能够满足龙西联盟日渐膨胀的胃口,并且夯实未来唐氏起跳的基础。
所以在武堂出现拓城任务的时候,唐耀毅然决然放弃了瞿塘城总教习的职务,带着曾经宗学的班底来到朝昌。
正在他想大展拳脚的时候,却被族长唐志告之,他们这次前往朝昌,是去配合唐部长工作的,将星馆的成员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将星馆?唐部长?
哪怕是龙西联盟发展到今时今日的规模,能够被族长如此重视的部长,也只有那一个。
而这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唐耀的阴影。
但凡有人提起南岭之战的功勋,总会将他和那人的名字放在一起。
他已经受够了什么双子星或是文武双子的称谓,可正当他如愿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愿望并不是以他预想中的模样达成的。
此时的唐氏自然不会再有人把什么双子星挂在嘴边,因为只要提到唐氏的年轻人,所有人都只能想起冠绝一世的龙西天骄。
战平天南小圣王的万族第一神子,一拳击败凌霄宗行走的,那个如魔王一般的年轻人。
传说总有夸大的成分,比如说书人最喜欢的就是将一个武者形容成三丈的巨汉,眼睛瞪得像铜铃,双手轻轻摆动就像是天柱倾塌,用力一蹋便能震碎山河。
这些夸张的修辞方法,一旦遇见了真正能够匹配上的武者后,会形成怎样的效应唐耀不知道。
但他清楚的是,自武圣山一行之后,见过唐罗真容的路人,永远忘不了那个仅用一条臂膀,就将战车车窗堵上的猛汉。
在武道一途上,唐耀觉得自己是没有机会与唐罗争锋了,所以他将更多的经历投入到势力的投建中。
可谁能想到,即便是带着班底接下了拓城任务,却还是没有办法绕开唐罗这个名字。
而他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来,唐罗终究需要什么样的配合,或者说,为什么消息已经传出去那么久了,那家伙为什么还不来据点一趟?
要知道在这儿等着他的,可不光只有他们这群小辈,更有前首座唐百川,以及唐氏的数位顶级武宗啊!
……
中州悬空城
督天鉴
穿着红衣绿裙,画着白底腮红的魂师带着诡异的笑容敲开了曹大都督道场的门。
“嘻嘻嘻,那群王家界师已将漂流虚空的归时和定界之处推算完毕,请大都督过目。”
接过魂师递上的密简,曹瑾瑜看着看着却皱起了眉头:“既然算定了归时与定界所在,为何不去着手布置?”
“嘻嘻,奴家也问了那几位界师大人。”
魂师捂嘴轻笑答道:“界师大人说,虽然推算出龙渊归界之时,可要锁住这方小灵界,还得满足几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
“寻到龙渊定界灵物或是得到一块完整的龙渊破界石,若是无有这条件,即便提前得知了龙渊归处,也没办法阻止它进行第二次虚空漂流。”
魂师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龙渊定界灵物本就是界师隐秘,虽然王家界师境界高出龙渊中那位不知多少,但没有一点线索的情况下,也无法推算出定界灵物的所在,总不能以归界之处为中心,进行方圆万里地毯式的搜索吧。
而一块完整的破界石更是痴人说梦,就现在得知的消息来看,这方龙渊小灵界应该是上古时云祖为云氏留下的后手,而破界石更是只有云氏的宗家血脉能够开启,这样的人物,根本不会滞留外头,早就随着云氏众人一起退回龙渊。
界师提出的两个要求,即便以督天王巡的能力,也无法满足。
换一种说法就是,王巡这次行动最大的奖励,可能会溜走。
这一发现让曹瑾瑜有些不喜,王巡这次行动,动用了不少人情,精锐几乎全出,目的便是一举挽回这些年来督天王巡下滑的声势。
而除了名声之外,实际上的好处则是对王巡更加重要,一方隐秘的小灵界,几乎媲美上品天宗的秘术典藏。
这都是督天王巡未来想要独立必须具备的基础,曹大都督又怎会甘心它们从眼前溜走。
至于界师那种企图一劳永逸的研究者思维,更是不止一晒。
“既然知道了定界之处与归期所在,又何须这些麻烦的条件。”
曹大都督将密简重新交回魂师手上,淡淡道:“将此事交予风部与林部,元希与王裳知道该怎么做。”
“奴家省得了。”双手接过密简的魂师将其郑重的放进怀里后,又仰起头来道:“大都督,那群收入地监的龙渊弃子,经过这几月的工作,已有了不小的收获,其中一些人已经恨上了云家,您看接下来如何处置?”
“还不够。”曹瑾瑜看了魂师一眼,语气清冷得如同深谷幽潭:“要让他们在地狱中哀嚎,让他们感受痛苦、不甘、绝望的无尽沉沦,要时刻提醒他们,是谁让他们落到这地狱之中的。”
“让他们扭曲,让他们暴虐,让他们憎恨,让他们成为地狱中的恶鬼。然后,把活下来的重新放到人间!”
“嘻嘻,嘻嘻嘻嘻嘻!”
魂师满脸陶醉:“奴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当恶鬼重新回到人间的时候,会如何撕咬他们曾经的主人了。”
……
日子过得快与慢,重点在于跟谁过。
城南小院原本只是临时准备的落脚点,却因为两个有爱的小人,越来越像家了。
每日出外奔忙的女主人,还有身娇体弱的男主人,两个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让这个家变得更好。
虽然到目前位置,两人都还默契的保持了室友的纯洁关系,但唐罗总是自信满满的认为,他们只是差一个特别的时间,特别的气氛,就能完成情侣之间花前月下的成就。
只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快,几个月前发布的消息终于有回信了,而这也让云秀想起了遗忘多时的榜样。
“我有姑姑的消息了!”
仰望着漫天星辰,躺在房顶的云秀幽幽道。
“哦?朝昌的风媒还真是能干啊!”
唐罗不动声色的夸奖了一句。
“你知道吗,姑姑竟然嫁人了。”
“这很奇怪吗,男欢女爱乃是天地伦常...”
“这不一样。”云秀说道:“她是嫁给别人作妾!云家的女子,绝不会嫁给他人作妾的,何况像姑姑这样骄傲的人。她一定是有着很重要的情报需要收集,才会委身于人!”
“这么说来,她就是带有目的接近别人咯?”
唐罗清了清嗓子,打算在死亡的边缘进行一波试探:“万一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被发现。”
云秀横了唐罗一眼,娇声道:“云家易容术天下第一,加上姑姑的敛息天赋极高,能将气息收拢的极好,便是宗师当面也无法窥破她的修为,哪里会暴露。而且即便暴露了,姑姑本身修为也是极强,云氏的身法和柔术并重,就算是凶境中的绝顶强者也留不下她!”
“额,这不是假设万一么。”唐罗弱弱道:“你想啊,朝夕相对,再强的敛息术也有走神的时候,一旦暴露,身陷囹圄也不奇怪吧。”
“你也对云氏的传承太没信心了吧!”
云秀白了唐罗一眼:“虽然跟中州韩氏的传承无法相提并论,但云家好歹也是上古圣贤之后,一般世家哪能比得上。况且楼里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姑姑嫁的人是唐氏的高层,分宗的三位代表之一,虽然位高权重,但此人只有蜕凡巅峰的修为,你认为这样一个人有机会窥破姑姑的伪装吗?”
“哈..哈哈哈,是我多虑了...”
虽然心中叫苦不迭,但面上唐罗还是装作豪迈的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贸然去瞿塘城寻找的话,或许会让姑姑暴露也说不定,这样看的话,还是让风媒去那儿留下家族的暗号为好。”
云秀沉思一会儿,这样说道:“只要姑姑看到了暗号,一定会来联系我的,到时候我就将中州之事转告给她,让她来拿主意。”
说着,就像是将一身的重担全部卸下,云秀的语气一下子轻柔起来,脸色也微微泛红,朝着唐罗道:“然后...然后...姑姑还可以为我们,做个见证...”
漫天星光洒在屋顶,将大小姐的脸庞照得如明月般皎洁,只是今天的唐罗,却不敢直视那双深情的眼睛。
若是当时知道特么的有今天这么一出,唐罗说什么也要冲出去想办法把云飘飘的性命保下来。
但世间哪有后悔药卖呢,心中有愧的龙西天骄听着云秀的为两人将来的打算,也只有苦笑点头。
四百八十七章:拥戴
龙州历1786年十一月
朝昌,初雪
海滨的城市一旦落雪,便像是漏了天,止也止不住。
仅是短短一夜,便将整个朝昌给盖成了白色,骤降的温度让街上的行人少了三成。
若非为了讨生计,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出来街上,人们更愿意窝在暖和的屋子里,烫上一壶老酒,聚上几碟小菜,慰劳自己一年的辛苦。
拼尽全力的生活,用尽全力的享受,这或许是刻在朝昌人骨子里的情调。
因为身处这方富庶又动荡的城市,哪怕是不学无术的升斗小民也见识过不少的大起大落。
有些人会迷失在这无常的起落中,而有些人则是会领悟到生活的可贵。
度世牙行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三家小型的牙行磨合的不错,低廉的船体维修价格,稳定的收货渠道以及不俗的自我消化能力,让牙行迅速站稳脚跟。
而刚刚站稳的云秀立刻开始了第二步计划,他将度世牙行因为自身优势的利好分润了出去,向大量中小型牙行抛出了橄榄枝。
仅是短短几个月,便与十数家牙行形成联盟关系,并且牢牢掌握了主动,看得唐罗瞠目结舌。
“这些人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
“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们合作?”
云秀翻了个白眼,解释道:“眼下小牙行单独出海便要面临海盗剥削,大牙行巴不得小牙行全都饿死,全都当做看不见,小牙行只有结成联盟才能保障自己安全,我这儿有老字号的造船厂可以为联盟成员降低成本,又有稳定的销路渠道,还有不俗的武力保障,他们干嘛不和我结盟?”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但现在情况已经有变化了吧?”
唐罗担忧道:“不说别的,朝昌传承超过百年的船坞,没有五十也有三十。至于稳定的人奴销路,朝昌靠贩售奴隶起家的奴隶主也不在少数,你那些优势随着联盟的膨胀,很快就不是优势了,因为这些你能做到的事,其他人也能做到啊!”
相比于唐罗对于前途的担忧,云秀倒显得很轻松,只见她耸耸肩道:“那就做点其他人做不到的事呗。”
“比如?”
“比如公正。”
云秀摊摊手道:“能在朝昌牙行中讨食的全是人精,对付这些人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要是耍心机玩手段,他们有的是招数应对,但你要是不偏不倚,公正对待所有盟友,自然能将这个位置坐稳。”
“仅是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啦。”
云秀笑道:“如果只有公正,是无法吸引那么多小牙行自发聚拢在我们身边的,还得有做生意的方法。”
“什么方法?”
“既然是联盟合作,便意味着他们需要走我们的渠道,而这就牵涉到金钱交易和分成比例了。”
将汤碗盛满排骨放到唐罗面前,云秀笑着道:“方法说也简单,比如一个小牙行要借用我们的销售渠道,抽水拿两成合理,两成半也行,这种时候,我们就只抽一成半。”
“一成半?”
唐罗恍然大悟,将汤碗端起感慨道:“难怪这些牙行如此拥戴你...”
“他们不是拥戴我。”
云秀笑眯眯的坐下道:“他们拥戴的是联盟秩序以及利益分润的方式,所以并不需要多余的武力补充,这些围绕在我们身边的盟友,已经是度世牙行最好的保护者了。”
“眼下这个生意已经进入了良性的循环,不论是船坞体量,渠道体量还是武力规模,只要保持内部的公正就能一直增长下去,在龙州的人口红利衰退之前,联盟就能发展到与大型牙行抗衡的地步,到了那个时候,面对整体人口红利的衰减,致力于大宗人口低价交易的大型牙行再想回过头来和我们争抢龙州的市场份额,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厉害啊...”
唐罗赞叹道:“这便是云家做生意的方式吗。”
“没什么厉害的。”
云秀只是清淡的笑笑,在唐罗对面坐下:“只是世上的聪明人多了,出现个忠厚的蠢人,自然弥足珍贵。”
“大智若愚,王道也。人人锱铢必较,碰上一个行事公正又肯让利三分的,哪能不让人感动,起了追随的心思。”
“好啦好啦,别夸啦,再夸汤都要凉了。”
眼睛眯成两道下弯的月牙,云秀指着汤煲笑道。
在这初雪的清晨,两个小人儿将温暖的煲汤下肚,坐在屋檐下看着雪花飘落院中。
“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再练下擒拿吧,外功九式我都已经练完啦~”
话说得倒是一本正经,但经过几次的教导,她哪还搞不清楚这人的打算,轻啐一声道:“自己练去,才不上当。”
“看你这话说的。”
唐罗轻轻了云秀的衣袖,笑着请求道:“练擒拿不得有个对手啊,我现在气虚体弱,万一碰上什么事儿,有几招步伐加擒拿傍身,也不会拖了你后腿不是。”
“那...那...那说好了,就练擒拿,你可不能毛手毛脚的。”
敌不过唐罗的哀求,云秀只得红着脸应道。
“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唐罗正色道:“只是毕竟初学擒拿,要是动作有什么不规范的地方,还请云教官多担待!”
就知道会是这样。
轻轻翻了个白眼,云秀飘然跃出,如一朵白莲立于雪中,雪花片片飘落。
女子展出柔术起式,朝檐下的弱质公子发出邀请。
看着雪中亭亭而立的美...武者,唐罗战意澎湃,一脚踏在廊台飞身而出,如猛虎般朝雪中人扑去。
既是练习擒拿,便是要做贴身短打,面对来势汹汹的唐罗,云秀便施展出柔术擒拿技法中的玉女穿梭。
如虹影般切入唐罗身侧,四臂相接,以柔劲架开双臂之后,云秀矮身传入唐罗左侧,右手一扬将其左臂挑开,身子柔软如同一条白蛇,左步套住唐罗右脚,蓄劲于右肩,轰然撞向唐罗胸窝。
知道唐罗皮糙肉厚,所以云秀并未留手,肩部寸进爆发,以为能将唐罗击飞,却不想对方根本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