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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扬镳     逍遥初唐txt下载     逍遥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34章 神兵天降

    “这话说的好像老子是个废物似的。”李思文沉吟片刻,缓缓道:“我的今晚子时,你领一千将士悄悄由东门出城……”

    王虎大吃一惊:“袭营?这……,对面可是有十几万人,夜晚大营明暗哨少说放出三里,一千人袭营。怕是都没他们的斥候多!”

    “谁叫你冲进敌营去了?那不是送死么?刚刚我查看过了,已经烘干的炸药包还有四五十个,你带人去挑衅,然后在半路上,他们要是追你们,就在半路找个地方,把炸药都点了,嘿嘿!轰隆一炸,谁也别睡……”

    王虎到底不笨,立马明白了李思文的意思,道:“原来是疲敌之策!”

    李思文摇头:“不止这么简单!是疲敌之策,也是疑敌之策。”

    “何谓‘疑敌’?”

    “咱们这一天都没再用过火药,夜晚忽然来这么一波,如果你是敌军主将,你觉得我还有火药没有??”

    “这……”王虎拿不准,道:“我会觉得,还有,只是不多。”

    “对嘛!这样一来,他们就吃不准咱们有多少!”李思文拍大腿道:“对面虽然声势浩大,但也不过是一盘散沙,只要让他们畏惧,他们就会互相推诿,让其他人先攻击,减少自己的伤亡!”

    “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内讧,就算不能内讧,也让他们多猜忌……”李思文哈哈笑了起来:“我可真坏啊!”

    王虎欣慰点头,道:“你总算是跟侯爷学会了一点儿,这事儿像是侯爷做得出的!”

    “谢谢赞美!离子时不远了,你赶紧去调动人马,准备出城。”

    “好。”

    ……

    这一天注定不平静。

    白天不平静,晚上也不平静。

    子时,夜色愈浓,伸手不见五指。

    王虎集结了千人骑队,马裹蹄,人衔枚,东面的城门悄然打开了一线。

    值得庆幸的是,敌军主将似乎也懂那么一点兵法,居然知道“围三阙一”的攻城手段,三万大军将南北西三面围住,唯独放开了东面,只遣了一些常散军士和斥候在东面严密监视。

    所谓“围三阙一”,就是围住城池的三面,独独放开一面,任敌人撤逃出城。这样做有两种好处,若敌将存了全歼的心思,那么那一面“阙”的地方则必然埋伏下重兵,只待守军撤逃出城后,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把他们全灭了,若敌将心有顾忌,或是只想达到占领城池的战略目的,那么放开的那一面便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逃生之路,任由守军逃离,也避免了鱼死网破,加重伤亡。

    千人骑队出东城门,无声无息地在夜色下潜行,茫茫沙漠,广袤无垠,避开巡行的敌军斥候和散军并不难,王虎对这里的地形了解,要远超过敌军。他领着骑队从东面绕出十里开外,然后再折转方向向敌营行进,一路放马疾驰。

    夜风呼啸而过,冰冷如水,王虎身着铁甲,迎着夜风,骑在马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回头再看看越来越远的定襄城池,城池的箭楼最上方,借着新月微弱的白光,依稀可见一杆象征大唐的龙旗稳稳地插在箭楼顶上,倔强不屈地迎风招展。

    王虎心头一热,背后就是大唐,作为大唐军人,这就是责任!

    定襄城头一片漆黑。

    所有照明的火把被李思文下令灭掉了,城头笼罩在一片深深黑暗之中。

    放眼眺望远处的敌营,依稀可见零星的灯火,在黑夜里如同萤火虫般闪烁摇曳。

    李思文站在城头,人也笼罩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远处的灯火,看不清他的表情,夜空的皎洁月光倒映在他的眼中,像繁星般深邃,闪闪发亮。

    他在等,等结果!他心里清楚,如果他的计策不奏效,王虎和那一千人是铁定回不来了。

    这些人都是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死,他不想担这个责任!他害怕担这个责任!

    没等多久,忽见远处敌营的东面一道强光一闪即逝,紧接着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敌营的火把次第点亮,将营盘照得亮如白昼,大营内人影幢幢,狼奔豕突。一派热闹非凡。

    李思文咧嘴笑了起来,老子的计策果然靠谱!大哥,你瞧见了么,你弟弟也会用计了!

    看着远处敌营乱成一团。李思文不由心塞,如果自己手里能够多出一万兵马的话,此时趁乱由西面掩杀而去,来一出真正的“声东击西”,则敌军必然会吃个大亏,可惜自己的人马太少,杀过去等于送死,一点用处没有。

    将寡兵少,便只能闹点动静了。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欸?李思文脑袋上面冒出一个问号,咋还不停呢?也就五六十个炸药包,能炸这么多次么?

    忽然,他看见夜空中,好像多了无数的星星。

    他瞪大了眼睛!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是飞球!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

    定襄危急,李牧心急如焚,他担心李思文搞不定,更重要的是,他担心李思文的性命!

    李思文是他的义弟,来到这个世界上,真正第一个相知相交的人,虽然他很不靠谱,但是李牧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他是真的把李思文当成是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刚好,骆驼谷有他奇袭同娥大军的时候,留下来的飞球和剩余的一批炸药包,这时候正好排上用场。李牧让李孝恭带领大军,他自己则连同选出来的五百死士,乘坐飞球,带着炸药包赶回定襄。

    天可怜见,刮了一阵西北风,三天跑死马的路程,一天就到了。正好赶上王虎带兵出去,王虎的炸药一响,李牧的炸药也扔了下去,只不过王虎是半路扰敌,而李牧是在天上,直接挑能瞧见的最大营帐扔。住大帐篷的,肯定是仆从军的高层,炸死一个,敌人就少一员将,比炸小兵划算多了。

    直到所有的炸药包都用完了,飞行大军才乘风离开。只留下了满是残肢断臂的营盘,定襄城头上,火把已经点亮,李思文站在龙旗下面,声嘶力竭的喊,李牧见他还活蹦乱跳,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兄弟一场,死也死在一处!

    飞球一个个落下,地面的将士把他们接住,李牧从竹篮下来,李思文早已等在这儿,一把抱住了他。

    “大哥……”李思文哭得已经没了人样,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我顶不住啊,大哥……我顶不住啊!”

    “你做得挺好啊!”李牧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看,你都会用计谋了,夜晚袭敌营,此计堪比诸葛,对自己有点信心。”

    “我没信心……”在李牧面前,李思文从来不充什么大头蒜,他哭够了,对周围的将士道:“好了,我大哥回来了,你们听他吩咐,什么事也别找我了!”

    甩手甩得倒是干脆利落。

    李牧让李思文回去休息,他在飞球上的时候,眯了一会儿现在还不算太累。安顿好了他带回来的将士,李牧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时王虎也回来了,李牧吩咐王虎,把自己的云龙旗挂在城墙上,随后命令,今天参战的所有将士,立刻休息。王虎还担心,敌军会夜袭,李牧却摇摇头,他有信心,只要他的云龙旗挂在城头,敌人在没有了解清楚情况之前,是断然不会进攻的。

    他们不敢!这便是李牧的威名,这威名不是谁赐予,是覆灭的突厥,薛延陀,他们用鲜血浇灌出来的!

    当得知李承乾负伤,李泰也来了定襄,李牧气不打一处来。

    但旋即,他也没发火。毕竟崔望之前隐藏的太好,就连李孝恭也未察觉,更不要说李承乾这个雏了。而李泰会来定襄,也有情可原,不能怪他们。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定襄他们是不能呆了。一旦定襄城破,两个皇子都死在这里,他将会成为千古罪人。所以,李泰和李承乾,他们必须得回去。

    李牧立即吩咐,让人把李承乾的腿固定好,派人用飞球把他们送出去,只要送到马邑,就有人可以接应,他们也就安全了。

    李承乾誓死不走,拿弯刀抵在喉咙处,坚定地看着李牧,他瘸了腿,嗓门没受影响,扯着脖子喊道:“大哥,我堂堂太子,岂能临阵逃脱?你让我走,我这一辈子也活的不快活,我会恨你一辈子!你要是非得让我走,好,我就死这儿,你把青雀送回去,让他当太子,我不干了!”

    李泰闻言跳脚:“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当不了临阵逃脱的太子,我就能当了?再说我还是大哥的弟子,岂有恩师有难,弟子脱逃的道理?你是太子,身负家国,你走,我留下!”

    “你放屁,我是你兄长,我是太子,我说了算,你滚回去当太子,我要与定襄共存亡!”李承乾说着,痛哭流涕:“你们知道有多丢人吗?我还未交战一次,我、我自己摔断了腿……哇、我是个废物,我还有什么用啊!”

    “行了,你俩别哭了。”李牧听得烦躁,道:“留也行,听话就行。你俩都没打过仗,绝对不能添麻烦,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在这个院子别出去……”李承乾张口要说话,李牧瞪眼过去:“没有讨价还价,敢说一个不字,立刻打晕送走!”

第1035章 托付

    兄弟俩齐齐闭上了嘴巴,李牧叹了口气,拍拍李泰的肩膀,道:“你照顾好你哥,还有,也别光闲着,战死的袍泽名字,你做个记录,他们都是为了家国而死的,此战过后,朝廷当抚恤才是。记住他们的军功,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

    李泰重重点头,道:“弟子谨遵师命!”

    李承乾叫道:“大哥,你也给我个任务,我腿断了,手没断啊,你让我做点什么,我不能闲着啊!”

    李牧看看他,道:“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这座江山早晚是你的,好好想想,未来要做个什么样的皇帝,才能对得起这么多人,为了这个国家慷慨赴死!”丢下这句话,李牧转身出去。大战在即,他没空跟这俩孩子多说废话。

    ……

    高句丽,辽东城,唐军正在打扫战场,焦土黄烟,残垣断壁,可战场上却洋溢着一片喜悦。

    虎尊炮一到,局面登时打开了。虽说虎尊炮奈何不得辽东高城,但李世民自有办法。他在城外铸造了高台,高台高过城墙,把炮运了上去,自上而下开炮,敌军甚至都不敢露头,露头即死。趁着敌军不敢露头之际,李世民派出飞球,带兵上了城墙,一鼓作气攻破了辽东城。

    虽说,这只是一场胜利,距离彻底覆灭高句丽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全军上下都心里清楚,高句丽不足为虑了。因为已经找到了办法,其他城池,如法炮制即可。

    火药,虎尊炮,飞球,彻底改变了战争的形态。

    而这些东西,全都是李牧发明的。

    李世民不禁想,如果这些东西,有朝一日用在大唐的城池,大唐是否能抵挡?

    或许也是抵挡不住的,而且,谁知道李牧会不会有新的发明?今儿有虎尊炮,明儿有龙尊炮,只要他在,有朝一日能发明出来一炮就轰碎城墙的炮,李世民也毫不意外。

    “留……还是不留……”

    李世民喃喃自语,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报……!”

    变了调的声音传过来,高公公立刻迎了上去,还没等他说话,一个东厂番子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头栽在地上。他手里抓着一道急奏高举,人已经咽了气了。

    李世民赶紧把急奏拿起来,登时脸色大变。

    “该死的门阀,该死的博陵崔氏,竖子敢尔!”

    高公公眼尖,看到了奏折的内容。朝廷八百里加急快报,博陵崔氏反,侯君集不得不带江南之兵迎战,阻敌于洛阳城外。目前看来,他们是攻不破侯君集的防守的,但是在另一面定襄,博陵崔氏坐拥十万骑兵,正在猛攻定襄城。一旦攻破定襄,长安将直接暴露在铁蹄之下,侯君集只有两万人,无法做到左右兼顾,大唐危矣!

    李世民紧咬牙关,气得浑身发抖:“此战过后,朕必诛杀崔氏九族!传令!”

    李世民的声音都在发颤:“焚城撤军!”

    “陛下……”

    “撤军!”

    李世民不甘的怒吼,传遍了营盘。

    一声令下,三军齐动。李世民的目光转而望向西面,喃喃道:“李牧,李牧……你小子,一定要给朕守住定襄!”

    嘴里这样说,李世民心里也没底。

    李牧的兵力他心里有数,几个月之间,连连创造奇迹,但面对数倍之敌,他不敢想象,李牧如何能再赢,除非他真的把一炮能轰碎城墙的武器发明出来!

    ……

    发明是别想了,没有那个时间,也凑不齐那些材料。

    当初为了保密,所有的火药,都是在长安城的东城兵工厂制造的。定襄没有足够的材料,所以火药都做不出来。李牧检查了一下库存,现有的受潮的火药都烘干,勉强能有一百多个炸药包的量,就算一个炸药包炸死一百个人,也不过是一万之数,敌军还有**万,于事无补。

    李思文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李牧身上,指望他能创造出奇迹来。李世民也把希望寄托在李牧身上,希望他能创造出奇迹来,但是李牧自己心里清楚,这次怕是没啥奇迹了。

    他没有时间,没有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能做的,就是坚守。坚守两日,等李孝恭大军来到,他相信,三万大唐精锐骑兵,足以击垮对面这些仆从军。

    但前提是,他能坚持到才行。

    与李牧的悲观相对比的是定襄城上下的乐观,李牧实在是创造太多奇迹了,他们相信只要有李牧在,定襄城就不可能易主。甚至得知李牧回来了,定襄城上下,昨夜都睡得非常香甜。

    这种被极度神化夸大的想法,无疑是最危险的,可李牧偏偏无法说服他们,因为他心里清楚,就是这股士气支撑,否则这座城就垮了。

    昨夜敌军损失不小,怒气值肯定已经累计满了。可想而知,下一次攻城,必将是一场无比惨烈艰难的恶战,李牧不知道,这场恶战,会带走多少性命。

    或许,也包括李牧自己。

    “一旦城破,立即用飞球把太子,魏王带走、”李牧对李思文吩咐道。

    李思文点头,道:“大哥放心,我早安排了,我有一种西域蒙汗药,无色无味,一旦城破,我就药翻了他们,保证一觉睡到长安城!”

    “我让你送他们走。”李牧看着李思文的眼睛,道:“还有弟妹和孩子,你们一起走。”

    李思文一愣,旋即恼怒:“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李思文指着李牧,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做英雄,我就得当狗熊?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兄弟,这时候我要走了,我还是人?”

    “你必须得走!”李牧没有理会李思文的暴躁,依然平静,道:“你忘了,我还有家人呢。别人照顾,我不能放心,如果我战死了,你得帮我照顾家人。”

    “我……”李思文摇头拒绝,道:“别说这种话,我不听!我照顾不好,独孤九,李重义,唐观,你那几个弟子,太子、魏王,谁不能照顾,谁都比我照顾的好,你说啥也没用,我这次是绝对不会走的!”

    李牧不理会他,继续道:“如果我战死了,有几件事,你要记得。你嫂子巧巧手里,有一道我早就写好的奏折,你献给陛下,里头有我想对陛下说的话。另外,告诉你的嫂子们,我已死,她们都还年轻,不必为我守寡,若遇到良人,尽可托付。我那三个孩儿,在我娘那儿,早就备好了一份家底,他们吃用一辈子也花不完,当爹的,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我的其余财产,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我名下的,你可做主打理,所得皆用于这次战死的袍泽,照顾他们的家人,记住他们的功勋……”李牧看向李思文,道:“你能做到么?”

    “我都说了,我……”

    “你若不听我的话,你便不是我的兄弟!”李牧扭头不去看他:“滚!”

    “哥!”

    “滚!”

    李思文瞪眼看着李牧,见他不理会自己,愤愤然下了城墙。

    “行,你当英雄,我当狗熊!什么兄弟啊,动不动就让人滚,我拿你当大哥,你拿我当兄弟了么你?李牧,你混账……”

    一边走一边骂一边哭,李牧的眼睛,也湿润了。

    ……

    清晨,天刚亮,太阳还没从地平线升起来,敌军大营便倾巢而出。

    这一次的阵式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事实上攻城时只需要队列,并不需要什么阵式,攻城的手段无非架梯,撞门等等,这些手段老套但有效,世上没有永攻不克的城池,只要攻城一方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充足的粮草后勤,以及一个智商正常脑子基本不犯抽的主将,城池必然有被攻破的一天,自古无例外。

    今日攻城跟以往几次都一样,可是进攻号角吹响之前,城头上的守军将士看着城外静静列队的敌军,心头忽然闪过几分不安。

    敌人仍旧是同样的敌人,阵式仍是以往的阵式,可是今日敌军列阵静立时,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无形中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意,沙漠里的炎风卷集着沙粒在城外空地上肆虐,敌阵顿时隐没在漫天的黄沙中,一股肃杀之气伴随着沙尘,弥漫在定襄城外上空,远远望去,仿佛一支索仇的鬼魅从幽冥黄泉里爬出来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李牧站在城头,眼皮猛跳几下。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日,恐怕是定襄最艰难的一场守城恶战,胜与负,生与死,便只在今日见分晓了。

    守军将士们的脸色也变了。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他们知道确实不一样了,敌军刚列好阵,他们便感觉一股浓浓的杀意充斥四周,明明是同样一支军队,可今日却仿佛完全换了人似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惧意不知不觉间侵袭众将士心头。

    很快,敌人中军阵内擂响了大鼓,紧接着,悠长的牛角号低沉呜咽,回荡于茫茫黄沙之中。

    随着敌军前列一名将领厉声暴喝,整支队伍向前跨了一步。动作整齐划一的一步踏出去,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连大地都仿佛抖颤了一下。

    仅仅这股气势,已令城头的守军变色了。敌军使用了主力,李牧早就想到了,这十来万人,不可能都是一盘散沙。

    李牧见势不妙,这样下去很危险,恐怕敌人还没冲到城墙下,己方的士气已被敌人的这股威势消磨殆尽。

    于是李牧锵地拔出腰侧尚方宝剑,斜举遥指向天,厉声喝道:“记住!我们的脚下。是大唐的国土,是大唐的城池!大唐万胜,任何胆敢进犯的宵小,必将被我大唐雄兵撕碎!众将士,备战!”

    随着李牧的吼声,众将士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李牧话音落地,众人手中长矛长戟一齐朝地上狠狠一顿。发出轰然巨响。

    “大唐,万胜。万胜!”

    “弓箭,上前!”

    “火油烧起来!擂石,滚木,全搬上马道!”

    “下面的城门堵死!”

    “…………”

    一连串军令发出去,城头将士们的士气渐渐恢复的同时,众人也开始忙碌起来。城头马道上只见人影来往不休,而数百名弓手则站在箭垛后拉弓搭箭,遥指城外敌军。

    城外,进攻的号角已发出,敌军列阵走了几步后。战鼓的节奏徒然加快,而敌军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与战鼓的节奏保持着高度的一致,离城墙还有一里时,鼓声顿时如雨点般急促起来,敌军的阵式已渐渐散乱,各自朝城墙奔跑起来,人群忽然一齐爆发出一声厉吼,吼声未落音,数丈长、刚做好还带着毛刺的云梯已重重架在城墙上,无数敌军如蚂蚁般朝城头攀爬。

    “钩镰上,把梯子给我顶下去!”

    内城阶梯下,李思文满头大汗,指挥着军士搬运擂石和滚木,最后索性咬着牙,独自扛着一根大圆木桩走上城头。

    各自奔忙,各自为自己挣命。

    轰隆几声巨响,点燃了几个炸药包,墙下顿时多出无数尸首,两丈方圆内非死即残,清理出一片诡异的空旷之地,死去的敌军以各种姿势躺倒在地,伤者抱着头满地打滚,哭嚎着求救,而后面,又一批前赴后继的敌军将刚才清理出来的空地再次填满,仍旧是云梯架上城头,仍旧是不要命攀爬冲刺。

    攻与守都竭尽全力,都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李牧喊得嗓子都嘶哑了,神情更是从来未曾有过的凝重,甚至焦急。

    今日,是定襄最艰难的一天,也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天,今日将决定定襄和他的生死。

    攻城开始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守军都感到了吃力,哪怕仍有炸药包不时解围,守军将士仍感到这一仗打得很艰苦,敌人似乎已完全豁出去了,将西域人蛮横拼命的劲头发挥得淋漓尽致,哪怕是中了刀眼看不活了,临死前也非要拽住一名守军,拉着他一同掉落城墙下。

    半个时辰,伤亡惨重!攻守之战双方几乎都在用人命填充,不幸的是,守军的人数显然比攻城的一方少多了,不知伤了多少,死了多少,可城头和城下,守军将士的尸首分明已堆积得越来越多,死状十分惨烈。

第1036章 援兵

    快支撑不住了,城头好几次出现了险情,差点被疯拥而上的敌军占领,用无数人命的代价才堪堪夺回来。

    一个时辰过去,城头愈发险象环生,敌军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批接一批往城头攀爬,前赴后继,蝗虫掠地般疯狂,惨烈。

    李牧身躯已有些摇摆,他太累了,累得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汗水顺着额头流下,迷糊了眼睛,视力变得模糊起来,耳畔嗡嗡直响,能听得到各种刀剑相击和惨叫哀嚎声,可那声音仿佛隔了一层迷雾,好像是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一样。

    脚下微微一个踉跄,李牧差点栽倒时,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李牧回头一看,竟然是独孤九!

    出兵之前,李牧让独孤九去保护家人,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博陵崔氏已经反了,侯君集领军守卫洛阳,我趁机把嫂子和孩子们都送到了流求(tw),安顿好了我才过来,不用担心!”独孤九尽量用最简单的话,把事情说清楚,一边说,他还不忘拔剑把射向李牧的冷箭挡掉。

    “好!”李牧只说了一个字,独孤九来回奔袭几千里来到定襄,他再劝他走,也是废话了。

    “咦?有援兵!”

    忽然有人大喊。

    “快看城外!有一支骑兵!”

    李牧呆了一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箭垛边,眯着眼朝城外望去,果然是一队骑兵,约莫七八千人的样子。

    为首的人,把自己捆绑在了马鞍上,正是乌斯满!在他身后,还有约莫五千人,竖起来的旗号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张’字,正是高昌王,原来张家寨的部众。上一次守定襄城的时候,正是白巧巧预见了张天爱,张天爱带着张家寨的骑兵来迎,没想到这次,他们也没缺席!

    李牧嘴角一勾,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现脸上。

    乌斯满这家伙……

    李牧忽然有点后悔,当初对乌斯满使用的手段了,没想到这厮这么忠心。

    老丈人,果然你舍不得你姑娘守寡!

    危急时刻,这股骑兵横空而出,像两柄尖刀直插敌人中军阵。

    见骑兵从侧翼插向敌人中军,城头上的守军将士们楞了片刻,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战机难得!

    李牧眯眼打量了城外战场的形势后,忽然厉喝道:“王虎、苏烈!”

    “末将在。”

    指着城外鏖战一团的战场,李牧道:“快,领三千人出城,把所有的炸药包都带上,配合他们左右两翼进攻,你们从敌军正面直接插过去……”

    二人没有半分犹豫,立刻选择了执行,虽然这个命令,跟送死没啥区别。

    李牧怕他们没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补充道:“我不是让你们去拼杀,我是让你们去扔炸药包!离敌十丈便点燃使劲扔出去,先给中军造成混乱。然后马上分兵两路,接应乌斯满的侧翼,记住,不必与敌人直接交战,一触即走,在敌军阵外游击。只管朝敌阵中扔炸药包,便是,扔完便马上回城!”

    二人明白了李牧的意思,用通俗的话来说,这叫“趁火打劫”。

    “末将明白!”

    李牧大手一挥:“速速点兵出城!”

    ……

    战场情势瞬息万变。

    前一刻还是敌我殊死的城池攻守战,下一刻便成了两军平原遭遇战,援兵的出现令战场情势发生了变化。

    很快城门开了一条缝,二将着各自领着一千五百人将士从城门内鱼贯而出,趁着敌军与乌斯满所部鏖战一团时,猛然向敌军中部发起正面冲锋。

    如此大的动静。敌军不可能没发现,就在二将领军刚出城门,敌军中部很快便分出数千人的骑队,迎面飞驰而来。

    苏定方和王虎俩人,把兵分成了两队,一队阻敌,保护投掷炸药包的人,另一伙专心点火扔炸药包,手里没拿武器,而是拿着火把,住那么用来点引信。引线凑到火把点燃了,振臂使劲朝远处一扔,轰的一声巨响,迎面而来的敌军顿时人仰马翻。

    巨大的爆炸声,惊了马,迎面来的骑兵,东倒西歪,不少落到马下被踩死了。

    反观大唐这边的马,已经习惯了炸药的爆炸声,相对而言要好很多,至少能控制得住。

    渐渐地,按照李牧的计划,二将分别在侧翼,与乌斯满汇合了。

    乌斯满已经领着自己的骑兵在敌军左右侧翼穿插冲刺了两个来回,敌军未曾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正杀得兴起,回头见苏烈领兵赶到,不禁哈哈大笑,扬起血淋淋的刀遥指苏烈,大叫道:“苏将军,咱俩终于可以比试一阵了,看看谁杀的多!”

    苏烈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好,谁杀的少,谁请喝酒!”

    “一言为定,杀!”

    说完乌斯满一马当先,继续朝侧翼发起第三次冲刺,麾下勇士紧紧跟随其后,骑在马上左劈右砍,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苏定方也不甘示弱,守护在乌斯满的右侧翼,防止他被偷袭。

    王虎则是在另一个方向,和他们俩成掎角之势,一通冲刺杀戮,敌军左右两翼竟被打得溃不成军,纷纷往后撤逃。

    阿木尔阴沉着脸,怨毒地盯着仍在己方军阵中左突右冲的乌斯满和苏定方,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目光紧紧盯在二人身上,良久,左右侧翼已出现败退迹象时,阿木尔终于从嘴里迸出一句冰冷的命令。

    “左右侧翼收缩。向中军靠拢,中军后队调拨三千人,从左右侧翼后方包抄,合围……”阿木尔说着说着,忽然疯了似的厉吼起来:“……给我把这两支骑队留在定襄城外,把他们碎尸万段!要是放跑了一个,老子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杀红了眼了。什么草原之王的承诺,早已经忘了……杀死对方,就是目的!

    当敌人中军帅旗下的战鼓节奏徒然加快时。苏定方心中一沉,急忙下令回城,他没忘记李牧的命令,不可与敌接战,一触即撤。

    招呼完自己麾下所部,苏定方又大声朝前方不远处的乌斯满招呼了一声,乌斯满回头看了眼已经与敌人接触上的张家寨的人马,摇了摇头,扭身杀了回去。

    苏烈是袍泽,张家寨的人也是袍泽,他不能抛弃。

    苏定方大急,但是二人之间已经被阻断,刚刚占便宜,是因为突然暴起,现在听战鼓声便知此刻敌人已反应过来。并且做好了充分的部署,待到敌军调集大部包抄合围,今日绝逃不出生天了。

    见乌斯满没有听从军令的意思,而不远处黄沙滚滚,显然敌军包抄合围的骑队已冲杀而来,苏定方纵然着急。却已无法顾及他了,咬了咬牙后,苏定方在敌军合围之势尚未形成前,和王虎合在一处,领着麾下所部飞快脱离了战圈,朝城门疾驰而去。

    至于乌斯满……

    骑在马上的苏定方苦涩地摇摇头。

    此番援兵虽然加起来也有一万多,但是面对数万大军的合围,怕是凶多吉少,纵然逃得命去,其麾下族人勇士怕也是损失惨重,几近覆没。

    城门开了一线,苏定方和王虎领麾下将士策马进城,城门一直开着,片刻后,发现乌斯满仍未脱离战圈,城门终于重重地闭上。

    李牧站在城头,城外战场上发生的一切皆看在眼里。

    他不能坐视这只人马覆灭,他欠不起这个人情,他也没法跟张天爱交代,更对不起乌斯满这份忠心。李牧点燃了一个烟花,这是撤退的信号,乌斯满知道是什么意思。

    眼下合围之势还没有彻底完成,还有一个口子,撤退是能撤走的。

    只是,对定襄的帮助也就到此为止了。

    李牧原本准备将这支骑兵接应进城,日后守城时可作为一支出其不意的奇兵,夜晚出城寻机而战,袭扰,破营,游击……这一万多骑兵对他有大用,坚持到李孝恭回来不成问题,可是现在,这支骑兵已指望不上了。

    乌斯满看懂了李牧的信号,张家寨的人马调转马头,往回撤了回去。但乌斯满带的人却没走,仍然在厮杀着。

    李牧牙关紧咬,城墙上的将士们,也都虎目含泪。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了乌斯满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李牧忽然看见乱军中忽然杀出百余骑,浑身浴血,如同刚从地狱逃回阳间的鬼魅,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后面敌军不死心地再次朝他们包抄而来,乌斯满就在其中,他向城头望了一眼,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扯着脖子喊道:“侯爷,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我的那些兄弟,给他们一个良人的身份,让他们好好的活!”

    “侯爷!”

    乌斯满喊了一声,带着数十人逆流冲了回去,很快便淹没在了敌军中。

    李牧亲眼看着乌斯满的人头飞起,被一个敌军士兵拎着炫耀,他的眼角渗出血来,放声大叫!

    “老子让你死啊!!!”

第1037章 绝境劝降

    李牧便要跳下城墙,独孤九死死抱住他,把他往身后将士怀里一推,身形微动,人已经飞了出去。半空中,他扭身闪过一支箭,伸手抓住了,咬着牙,使尽了全身的气力,投掷了出去。箭画出一道残影,钉在杀死乌斯满的骑兵的喉咙上。旋即,独孤九踩着往城墙上爬的一个敌人的脑袋,又飞回了墙头上。

    李牧的意志力已经简直到了极限,睁着眼睛昏了过去。

    敌人鸣金,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城外这一战结束了,说不上谁胜谁负,敌我双方的损失都不小,仔细算一算,终究还是敌军吃亏比较大,炸药包发挥了他们应有的作用,至少带来了数千的伤亡。

    城外黄沙渐渐散去。微风徐来,飘送的空气里似乎都带着几许血腥味道。李牧已经醒了,他的眼角都是血迹,乌斯满的死,让他明白了,原来目眦欲裂这个词是真的……

    “苏烈,去清算一下我军伤亡。”李牧疲惫地说道。

    苏定方早已统计完了,道:“我和王将军带的人马,只有一百多人负伤,死了二十五个。张家寨的人马刚与敌人接触,便奉命撤退了,估计死伤也不大,但乌斯满那边……他带来的几千人恐怕都……”

    李牧嘴唇微颤,他深吸了口气,道:“如今我们守城的将士总共还剩多少人?”“算上乡勇,还剩不到五千人。其中有些重伤的……”苏定方的神情有些黯然。

    李牧苦笑:“一天就折损过半……大军至少还得一日,也就是说,等大军来了,运气好,咱们正好死光!”所有人沉默,这话,怎么接?

    ……

    城外,敌军战阵仍未撤去,反而重新列好了阵势,经过刚才一场大战后,敌军的气势似乎更强大了,遍布漫漫黄沙里的阵式里。散发出直冲云霄的肃杀之气。

    李牧仿佛已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顺着箭垛的土砖慢慢瘫倒坐在地上。敌军的撤退,竟然不是撤退,而是休整,他们又要攻城了!在这座四顾无援的孤城里,李牧已完全看不到希望了。

    “大哥,你打起精神来啊,你这样,我们怎么办?”李思文不知何时又来了,李牧看看他,苦笑,道:“我在想。我该选择一种怎样的死法,才能让自己死后的形象显得高大伟岸一点……”

    李思文捂住耳朵:“死什么死,谁说会死?咱们不会死!这不还有几千弟兄在吗?”

    李牧摇摇头,懒得解释。

    “若无意料之外的援军到来,破城便在今日……”李牧喃喃道。

    李牧无力地指了指城外严阵以待的战阵,叹道:“敌军已经疯了,下一轮攻城绝对会不计后果,不惜代价……”

    “怎么看出来疯了……”李思文不服气地望向城外,这一望,两眼顿时直了。

    严整肃杀的战阵后方,徒然留出一大块空地,空地上二十余处地方堆满了人,蹲在地上摆弄着一堆长长的零散木头,仿佛搭建积木似的,木头渐渐越搭越高,最后成型。

    李思文眼直了,城头上的守军将士也眼直了,一股不安惊惶的情绪缓缓弥漫城头四周。

    “这……他们在搭个啥?”

    李牧有气无力地道:“抛石机,他们在拼装抛石机,真看不出来,突厥人也会机关术了!”

    李思文咬牙:“一定是崔望,崔家传承千年,有会机关术的匠人也不足为奇!大哥,怕什么,若投石头,也砸不中几个人!”

    “这东西虽然名叫‘抛石机’,但它抛的并不一定是石头,再说,这茫茫的草原,哪有石头?”

    “那他们会抛啥东西?他们又没火药!”

    “没火药,他们还没别的么?”李牧心里已经凉了,他不敢说出来,他怕自己说中了。

    一个时辰后,黄昏,敌军战鼓擂响,再次开始攻城。

    这一次没有千军万马如潮水般涌来,首先发威的果然是那些抛石机。

    长长的机臂在半空中重重划出半道弧线,顶端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投掷而出,疯狂地朝城头砸去。

    李牧果断下令,守军将士全体躲起来,只见半空中数十个黑色的土罐狠狠砸在城头马道上,然后,摔成粉碎。

    李牧神情愈发苦涩,果然,被猜中了。

    数十个罐子在城头全摔得粉碎,罐子破碎后,里面装的液体飞溅而出,守军将士顿觉不妙,大家都闻到一股怪味,一名战场经验丰富的年长老兵使劲抽了抽鼻子,然后勃然变色,大喊道:“是火油!狗杂碎,他们要焚城!果然是疯了!”

    这些火油,便是崔望给阿木尔的杀手锏。早在战事开始之前,他们就运过来了,本打算攻打长安时再用,但是现在定襄打不下来,还有什么长安的事儿了,阿木尔已经疯了,不管崔望阻拦,一定要用!

    此时阿木尔的嘴角勾起,咧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他缓缓策马而出,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将一支点燃了的箭矢搭上弓弦,拉成满月,最后嗖的一声,火箭不偏不倚射上城墙。

    西边整面城墙已被陶罐的火油浸透,遇火则燃,轰的一声,烈火焚城,日月变色!

    ……

    绝境,真正的绝境,眼前皆是焦土与尸首,放眼望向前方。城外仍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敌军,列阵于城外三里,静静看着这座余火未熄的城池。

    在火焰升起的时候,李牧便断然下令,全城大撤退。这一幕让李牧有些恍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景。

    唯一有点例外的是李思文,上次撤退的时候,他是昏迷撤退的。但是这一次,他是清醒的。他最终还是执行了李牧的命令,迷晕了李承乾和李泰,率领定襄百姓大撤退。

    将士们没有走,青壮们也都留了下来。他们扒下来死去将士的甲胄,拿上他们的武器,默默站在了城墙上。

    李牧没有说任何话,他尊重了这些人的选择。

    不能退,定襄是大唐的门户,而且城池坚固,如果退,退到哪儿?马邑?马邑的城墙,可抵挡不住敌军的铁蹄!

    最终,加上所有青壮,一共留下了一万人。

    他们要面对的,是至少八万敌军。

    没有火药了,没有奇迹了,只剩下正面硬碰硬的厮杀。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场,凶多吉少!

    大火烧了一夜,火焰燃烧的时候,战斗也没有停止。敌军趁势攻城,攻势前所未有的猛烈,又有无数袍泽与敌人厮杀力竭战死、烧死。到最后人越来越少,战力越来越弱。李牧不得不亲自武器亲自杀敌,两军阵前,谁管你是谁,他的背部也被划了两道长长的刀口。

    独孤九倒是仗着武功,没有负伤,但是他的体力也告罄,脸色煞白,手腕无力地下垂,不自主地哆嗦。

    王虎伤得更重,因为他一直处在指挥的第一线,任何一处垛口出现危急,往往是他第一个冲上去,然后不计生死的厮杀,现在浑身上下已没一块好肉,从头到脚布满了一道道数不清的刀口伤痕,靠着垛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万守军已经死了六成,城头布满了尸首,有敌人的,也有袍泽的,可悲的是,活着的人已没力气将袍泽的尸首抬下城头,因为太累了,他们留着力气喘气,留着力气应对下一波攻势。

    太惨烈了,李牧回想起昨夜的战斗,为了不拖累袍泽,受重伤的人根本不求救,他们会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扑到一个敌人身上,俩人一起摔下城墙,同归于尽。

    这股不要命般的打法,才能在大火焚城之下,仍保住定襄没有失陷,敌人越打越胆寒,士气越打越低落,大唐的守军似乎变成了一个个不要命的疯子,跟这样的疯子交战,谁不胆寒惊惶?

    城里城外已破败得不像样子,敌人投掷的火油太多了,李牧甚至怀疑,长安城的国库里面,有没有这么多的火油。该烧的全烧完了,大火熄灭后,唯剩满目疮痍,凄凉无比。

    敌人已经被吓破了胆,任凭主将如何呵斥,也不敢进攻了。见此情景,敌军不得不鸣金,扔下了满地的尸首,再一次退了。

    抬眼望去,城头正中那面代表大唐的龙旗,仍在迎风飘展飞扬,龙旗旁边,李牧的云龙旗也竖着,只是已经残破不堪了。。

    其实,仗打到这个地步,结局已没有悬念了,大军再快,也至少还得半天能到。而敌军的下一次进攻,城头上的守军已经无力应对了。

    下一次敌军擂鼓的时候,就是死亡降临的时候。

    李牧看向东方,此时此刻,他很想你自己的老婆们。

    孩子们,终究你爹不是个好父亲,没能等到你们懂事,看着你们成家立业……

    眼泪无声地落下来,李牧抬手抹掉。已经都这个时候了,还哭个屁了。

    “留在这座城里,后悔吗?”李牧的声音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穿不透的迷雾,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不悔!”昏迷半天的苏定方忽然睁开了眼,大声嘶吼着。他的意志也许都已经迷离了,但是语气仍然坚定!

    城墙下,传来崔望的喊声。

    “李牧!如果你能听见我说的话,请给个回应!你的能力,阀主十分看重,如果你愿意效忠崔氏,阀主将既往不咎,待立国之日,愿奉宰相之位!考虑一下,阀主保证,如果你愿意投降,往日恩怨一笔勾销!命只有一次,阀主怜惜汝才,不可自误啊!”

    李牧已经很疲倦了,半边身子无力地倚靠在城墙箭垛上,听到这种话,也没力气骂回去了。

第1038章 死生

    “侯爷,听一句劝告吧?定襄已不可守,守不住!李世民早就猜疑于你,房玄龄更是想把你置于死地。这次就算你守住了定襄,你也是功高盖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何苦?留着有用之身,投效我主,荣华富贵只会更多,不会少半点!天下任你驰骋,岂不快哉?可是若你今日死了,那便死了。世间所有一切,与你再无干系。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孩子!”李牧烦不胜烦,扶着城墙站起身,环视身旁袍泽,大声道:“弟兄们,敌军说,放我们一条生路,你们说……退不退?”“不退!”喊话的人一个瘸了腿的兵,他错过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机会,窝在死人堆里等死。但他的语气,却万分的坚定。“不退!我们是大唐军人,守大唐的城池,我们不退!”“不退!凭什么要我们退?要退也是他们退!”“对,不退!”最后,乱纷纷的表态如涓水入海,汇聚成异口同声的惊涛骇浪。“不退!不退!不退!”仿佛巨浪拍岸,余波不息,坚毅倔强的声音在茫茫沙漠中震荡传扬。

    崔望站在城墙下面如土色,脸色不由自主地苍白起来,远处敌军前阵的军士被大唐守军的怒吼声震得一阵骚乱,整个前阵队列竟生生被吓得退了两丈才止住。

    李牧哈哈一笑,扶着云龙旗的旗杆,厉喝道:“听清楚了吗?要战便战,勿复多言!崔望,你最好斩下我的头颅,否则,我必杀你全家!”

    “李牧!这种时候了,你还敢大言不惭!”

    谈判破裂,敌我之间已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你死我活而已。

    “杀,一个不留!”

    军令已下,号角吹响,前阵轰然向前推进。

    李牧站在城头惨笑连连,怕死,舍不得死,可终究还是义无返顾地死去,因为身上沉甸甸的责任,还有数千逝去袍泽们的遗愿,以及……胸中久抑回荡的一股不平之气。

    “战——”伤痕累累的苏定方站直了身子,厉声吼道。

    轰!

    箭上弦,戟平举,黄沙似雾,金戈如钩。

    看着步步逼近城墙的敌军,李牧也捡起自己的尚方宝剑,仰天长啸:“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兄弟们,同去矣!”

    “同去矣!”

    ……

    血战!厮杀!

    防线已崩裂,败势如山倒,敌军已经登上城墙,这一次,再没人冲上去把他们打退了。不断有人抱着敌军跳下去,但即便是一对一,剩下的这几个人,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杀!”

    一阵金铁相击的脆响,王虎格挡住一个人砍来的刀,使出全身的力气,砍在了对方的脖颈上,鲜血喷射,但他也被另一个人刺中腹部,仰面而倒。

    苏定方杀死伤了王虎的人,气喘如牛,显然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所余力气已是强弩之末,唯剩一股不屈的精气,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

    “杀——”

    独孤九忽然暴起发难,瘦弱的身子腾空而起,半空里如旋风般打转,掠起一片雪白的剑影浮光,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李牧身前近丈方圆竟被他清扫一空,双脚落地,独孤九脚步一个趔趄,蹬蹬退了两步,止不住去势仰面跌倒。他已经脱力了,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又一股敌军踩着袍泽的尸首疯拥上前,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李牧。

    在他们眼里,李牧是军功,是厚禄,是奖赏,志在必得。

    独孤九跌在地上,面容惨白得吓人,脸颊痛苦地不停抽搐,侧过头望向李牧,独孤九惨然一笑:“对不住了……大哥,这辈子我只能护你到此……我、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我……”

    李牧笑了,笑得很温和:“我明白,我懂。”

    独孤九呛咳,大笑,大哭。

    说话间,敌军又向前逼近了几步。

    一个李牧认不出名字的校尉,使出最后的力气,挡在李牧跟前,大喝:“不要伤侯爷,冲老子来!”

    一刀劈倒,敌军又上前一步。

    “休伤我家侯爷,冲你爷爷来!”

    李牧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他何德何能,当得起别人性命相托?

    城外进军的鼓声越来越急促,李牧握紧手里的尚方宝剑,大喝道:“弟兄们,上路了!”

    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挡在了李牧面前。他们眼神坚定,此时此刻,谁都知道必死,但他们想让李牧最后再死。

    昨夜撤退的时候,李牧可以走,但他没有,他本可以不死,他选择了留下。

    这样的主将,还有什么说的?

    不过一死而已!侯爷已经说了,家眷们,他已安排了照顾!

    还有什么说的?不过一死而已!

    进军鼓声越来越急促,敌人越来越近!

    “先不要动!”

    又传来了崔望的声音,这次他爬上了城头。

    他站在几十个敌军后面,向李牧大喊:“李牧,你身边就剩下这几个人了,已经是绝境,我在问你一句,你投降不投降?阀主知道你的本事,如果你投降,阀主必待你如上宾,崔玉言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他不过是个傀儡,崔家有后人,仇没那么大,可以回转,可以回转!”

    李牧浑身直颤,意识已快模糊不清,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流出,身体骨子里透出一阵阵的寒冷,不知道留在自己身体里的血还剩下多少,他只知道自己离死亡已越来越近,近得仿佛已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只等着另一只脚踏进来,从此阳世的一切再与他无关。崔望的喊声,让他清醒了一点儿。

    他睁开眼睛,看向崔望,轻蔑一笑:“算了,我啊……跟小人,处不来。”

    “杀了他!”

    崔望终于放弃,下了最后的命令。

    几十个敌军一拥而上,仅剩的守军虽然已经都没了力气,但他们没有束手待毙,他们拿起了武器,死也要在拼杀中死。如果能带走一个,岂不是大赚?

    挡在李牧身前的苏定方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左腿被凶残的敌军狠狠扎了一刀,深可见骨,他脸上淌着汗水和血水,面孔扭曲得愈发狰狞。脸颊的肌肉随着痛苦一下又一下地颤动抽搐,左腿微微屈起悬空。只剩一只完好的右腿蹦跳着挥舞陌刀,不时发出一声绝境里不甘的怒吼咆哮。

    最终,还是倒下了。

    下一个,便是独孤九,他挡在李牧面前,想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挡刀。李牧看着独孤九的花容月貌,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一股力气,猛地把他拽了回来,后背迎了上去,鲜血飞溅到了独孤九的脸上,搭配他绝美的容颜,有一种凄然的美感。

    他想抱住李牧,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有人扑过来,把李牧和独孤九推到了一边,李牧挣扎坐起,对旁边的独孤九道:“这回真完事儿了!”

    这种情形下,李牧竟然有心思笑:“咱俩一起死,一起投胎,下辈子……”

    独孤九用力点头,李牧正要再扯几句,忽然,耳边响起了一声号角。

    苍凉……

    豪迈……

    随之而来的是喊杀声,城墙上的几十人一齐看过去,只见西方烟尘滚滚,大军无边无沿!

    终于到了!

    城外敌人中军阵中忽然响起尖锐的鸣金声,声音很急促,甚至能听到里面的焦急和惊惶。

    城头上的敌军楞住了,不知所措地停下动作,茫然面面相觑。

    鸣金是收兵的信号,军令如山。但是眼前就剩下这三十几个人,难道就这么放过了?

    所剩寥寥的守军也是一头雾水,呆呆地看着敌人如潮水般退去。

    崔望奔向城头,瞬间,他猜中了阿木尔的心思。大唐援军已到,城外这些散兵游勇,必定不是李孝恭带领的三万人的对手,阿木尔知道杀了李牧,他自己必死,但如果留李牧一命,看这个人情,也许能苟活下来。

    “竖子不足与谋!”

    崔望大骂,敌人只有三万,而你却有六万,两倍于人,打都不敢打,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去!

    崔望看向李牧,果断下令:“不要管鸣金,把李牧杀了,杀了李牧,每个人赏金百两!”他心里清楚,为今之计,必须得把李牧杀了,才能让阿木尔下定决心,否则这孙子必然要投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城墙上的百余仆从军,听到了百两黄金的赏赐,登时都疯了。

    杀!

    杀!

    活着的三十几个守军,也回光返照般生出了力气,奋不顾身地顶上去,只要坚持到大军冲过来,就有机会活下去,就算自己活不下去,也要让侯爷活下去……

    三十对一百,混战猝然开始了。

    此时,李孝恭已经冲到了距离定襄城三里之内。

    他看到李牧的云龙旗还在,心中还有一丝幻想。

    李牧,你再坚持一会,一会儿就好!

    二里……

    一里……

    在李孝恭的带领下,大唐骑兵不讲道理地在敌军中间撕开了一道口子。

    已经到了城下,李孝恭甚至能听见城头上的砍杀声。

    “李牧,我来了!”

    李孝恭大喝一声!

    忽然,一颗人头滚落下来。

    旗杆发出刺耳的断裂声,李孝恭震惊抬头!

    云龙旗倒了下来……

    “李牧!!!!”

大结局

    三个月后,草原下了第一场雪。

    李世民终于来到了定襄城,博陵崔氏的叛乱不足道哉,当李世民决定回军的时候,他们的灭亡已经是注定的了。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博陵崔氏了,李世民下了他登基之后,最残忍的圣旨。博陵崔氏,夷灭三族。之所以没有夷九族,实在是因为门阀之间的联姻太过于复杂,如果夷九族,恐怕五姓七宗一个都活不了,就连李世民的妃嫔,也牵连到其中。

    而且,夷三族就已经牵扯十万人,如果夷九族,怕是百万人不止,太造杀孽了。

    最终,以灭博陵崔氏三族亲眷,了结了此事。东厂的番子无孔不入,所有与谋逆相关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尽数处死。李世民用了杀鸡儆猴的手段,彻底震慑了门阀势力,识相的门阀,开始主动向朝廷靠拢,门阀超然于世的局面开始瓦解。

    得知定襄危机解除之后,李世民便命李靖为征东大将军,继续征伐高句丽。他却没有调头回去,而是带着三万人马,一路向西,途中为了解决博陵崔氏耽搁了几天之外,便是一路马不停蹄,赶往定襄城。

    战报上说,李牧死了。

    李世民不相信,连发了十二道明旨询问,飞鸽传书更是不知道传了多少。但是无论什么消息渠道,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复。

    李牧死了,他死在了定襄的城墙上。死在了李孝恭大军进城的前一刻,他的人头随着御赐的哪杆云龙旗,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至少三万将士目睹了这一切,真的不能再真!

    明确了消息的可信度,李世民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以泪洗面,痛哭月余。他悲痛莫名,甚至神思混乱。他怒火中烧,传旨李孝恭,不接受阿木尔的投降,将六万余已投降的仆从军就地坑杀于定襄城外。

    他传旨天下文人,命令他们必须做文章歌颂李牧的功绩。他要求在定襄城外树碑立传,铭记大唐虎贲的功业!

    他传旨内务府,专门拨付款项,照顾定襄守军的家人。几个活下来的幸运儿,无论从前官职大小,资历如何,全部都封子爵,果毅都尉。

    任何人,胆敢提及李牧一个字的不好,立即处死。房玄龄被他勒令罢官,所有与李牧有过矛盾,过节的官吏,全部赶出朝堂,永不叙用!

    李牧一路风尘,过长安而不入,直奔定襄城。

    所有这一切,都不能缓解李世民心中的悲痛!

    直到……

    他到了定襄城。

    棺椁打开,里头是一具断头的焦尸,什么都辨认不出来了。右手握着御赐的尚方宝剑,左手小指微微翘起,也是被烧焦的模样。

    李世民趴在棺椁前面看了很久,扭头看向李孝恭,道:“这是李牧?”

    “嗯!”李孝恭沉声,悲痛道:“是他,可怜的孩子……陛下,您没看到当时的场面,敌军残暴,烈火焚城啊,李牧的脸就是那时候毁容的……臣就晚了一步啊,就晚了一步……”说着,李孝恭竟哭了起来。

    李世民冷眼瞧着他的表演,好半天,才道:“你当朕是傻子么?”

    李孝恭抬起头,一脸茫然:“陛下莫不是伤心过度?这就是李牧啊,陛下这话是从何说起?”

    李世民懒得跟他争辩,看向旁边的李思文,道:“你说,李牧哪儿去了?”

    李思文嚎啕大哭:“陛下,兄长就在这儿啊。臣也不想相信兄长已经死了,但是陛下……三万将士目睹,不得不信啊!”

    “好!”李世民怒极反笑,指着众人道:“你们行,真行,合起伙来欺君……最好不要让朕查出什么来,否则朕饶不了你们!”

    “高干!”

    高公公闪身出来,躬身道:“陛下,老奴在!”

    “查!不管是上天入地,把李牧给朕找出来!朕要当面问问他,在他心中,朕就是一个心胸狭隘、容不下他的人么?!给朕找着他!”

    说罢,李世民转身就走,定襄城,竟然是一天都不待了。

    没有意义,看到这具焦尸,他就知道,李牧肯定没有死。他相信那日的惨烈,但李孝恭,李思文这几个人的演技太差了,差到如果他相信了,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虽然生气,但李世民却更开心。

    李牧没死!

    没死就好!

    ……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啊~只是一片海蓝蓝……”

    阳光下,一个带着墨镜的年轻人,躺在沙滩上,翘着二郎腿,唱着不着调的歌。

    李牧是五天前来到澎湖的,他和李世民正好走了个对头。甚至,李世民路过洛阳的时候,他还远远地瞧了一眼,随后俩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那天,他确实是快死了。危急关头,一把斧子呼啸着飞过来,带着破空的风声,瞬间李牧身边几十个敌军的脑袋都掉了下去,掉在城墙下的那个,是不小心滚下去的。

    能有这么大杀伤力,除了李重义还是哪个?

    李牧追击同娥失踪的时候,李思文就飞鸽传书把消息告诉了李重义。当时李重义刚刚解决完了仇怨,统一了靺鞨,打算按照李牧的计划,南下帮助李世民,得知消息了,即刻直奔定襄而来。

    好巧不巧,最危急的时刻,终于赶到,把李牧救了下来。

    看到李牧的样子,李重义瞬间就‘狂暴’了。带着他的一万靺鞨勇士,直奔阿木尔,一通鼓还没擂完,阿木尔已经死了。多亏李世民下令坑杀,否则要找敌军首领,还没法交差了。

    事情平定之后,李牧做出了‘诈死’的决定。

    事实上,正是崔望提醒了他。虽然李牧相信,李世民未必会对他下手,但伴君如伴虎,总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李牧不想活得那么有压力,所以就此诈死、消失,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原本,他想为大唐、为这个时代做一些事情。

    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李牧忽然有了一丝明悟。历史自有其轨迹,一个人能改变多少?

    简单来说,地球少了谁都自转,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而且,此番征战,大唐已经实际荡平了西域,甚至还解决了北方的薛延陀。吐谷浑早就灭了,吐蕃虽然可能恢复,但看现在的局面,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了。

    高句丽那边,有火药,飞球,虎尊炮,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还有什么吗?

    就像一个游戏,已经通了关,李牧想不到,自己还能再做什么。

    是时候afk了。

    李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李孝恭和李思文都赞成。保密的工作,也很容易。知道李牧还活着的人,不过寥寥数人,只要咬定李牧已经战死,死无对证,李世民也没办法。

    就算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也无所谓。诈死,表明的是一个态度。真死还是假死,其实无所谓,只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人死了,那他就是死了。

    李牧给李世民写了一封长信,心中的内容,就是他曾经留在白巧巧那儿的奏折,他又加了一些话,算是他对李世民的告别。

    他嘱咐李思文,等李世民查出端倪了,再把这封信交上去,如果查不出什么来,就当没有这回事。

    然后他便走了,他先到了长安,跟白闹见了一面,交代了一些事情。他把灞上酒坊送给了白闹儿,让他当做传家的产业,几代之后,灞上酒坊的酒,已经代表了大唐酿酒的最高水平,人们也已经淡忘了,这高度酒是谁发明的,因白家世代经营,便称之为了‘白酒’,这是后话。

    他又到了洛阳,嘱咐二狗,把洛阳的产业,都带给李泰。让他来监管,所得的所有钱,创立一个基金会,留着给为守卫定襄付出过的人们,照顾他们的家人。他还特别嘱咐了,长安城外有个小村子,是他专门为安置乌斯满的兄弟们的,让李泰想办法给他们一个良人的身份,分地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的过活。这是乌斯满的遗愿,李牧必须得办妥。

    他又见了唐观,让他告诉孙氏,不必悲伤,自己没死,有机会他会回来探望她,或者接她相见。

    随后,他便来到了扬州,见了八大望族的人,最终制定了《海章》,随后从扬州出海,来到流求(tw)和家人们汇合。

    实际上这一路,他见了很多人。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迹,他知道,隐藏也没啥用,东厂的番子已经成了气候,如果这都查不到,还不如死了去。

    但他相信,高公公不是无义之人,他虽然对李世民忠心,但他也能在不违背忠心的前提下,帮衬一手,毕竟他欠自己人情,人情哪有欠下的,该还的时候得还啊。

    “夫君,你在干嘛呢?”李知恩穿着李牧亲自裁剪的‘泳衣’,蹦蹦跳跳地过来,李牧眼睛都直了,张开怀抱道:“快来,让夫君抱抱……”

    “哎呀,又胡闹了、”李知恩哼了一声,嘴上说不,却也听话地过来,依偎在李牧的怀中:“巧巧姐姐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回去吃呢?”

    “嗯……其他人呢?”

    “晨姐姐在选布料,说要做几件新衣裳。天爱姐姐在跟工头商量,说要建一个演武场。鸥姐姐在哄孩子,小李白又欺负小令月了,还是倾城乖,吃饱了一直在睡觉,吵都吵不醒呢……”

    “璎珞呢?”

    “她呀!”李知恩和魏璎珞的关系一直不对付,故意不提她:“好像在算什么账目吧,真是的,明明家里是我管账的!”

    李牧知道,魏璎珞是在计算海上贸易所占的份额,这些事跟李知恩说她也听不懂,索性就含混了过去,亲了个嘴儿,拍拍身上的沙子爬了起来。

    “夫君,你不是答应我要报仇的么,咱们啥时候去新罗啊。”

    “哟,还惦记做新罗女王呢啊?”李牧想了想,道:“这事儿不必担心,有人替咱办。”

    “谁呀?”

    “陛下呗,我都‘死’了,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别瞎说,什么死啊,死的,咱们都不会死的!”李知恩想了想,道:“要活一百岁!要一直在一起!”

    “少了!”李牧捏了下她的鼻子,道:“咱们生生世世永远不分开!”

    “嗯!”

    ……

    李世民回到长安,东厂的番子也调查完毕了。

    就像李牧想的那样,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的。虽然定襄上下众口一词,都说李牧已经死了,他们都瞧见了。

    但是人多难免疏漏,经过细致的调查,还是得知了很多李孝恭等人故意没说的消息。

    比方说李重义带了一万人马驰援,阿木尔也是死在李重义的手里。

    又比如说,收敛‘李牧’尸骨的时候,李思文都没掉眼泪。

    虽然查无实据,但是所有消息都表明,那个棺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李牧。

    李世民看完所有调查细节,往桌案上一丢,气道:“高干,你说,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他在怕什么?朕就真的是那么心眼小?”

    “哎呀……陛下,这叫老臣怎么说?”高公公想了想,为难道:“侯爷这么做,也是为了全一段君臣的恩义。陛下春秋鼎盛,侯爷不过二十,日子再后头呢,老臣偏不信,他能一辈子不出现么?也许他就是累了,想歇歇了,不必较真,不必较真……”

    “你就是和稀泥!”李世民叹了口气,道:“还找出什么来了?一并呈上来,不要想着替他隐瞒,朕也不是傻子!你们糊弄不了朕!”

    “呃,陛下英明。”高公公从袖子里掏出那封信,呈上,道:“陛下,这是李牧留在李思文处的一封信,点明了说,若陛下急了,再拿给陛下。您看,这火漆都是完好的,绝无任何人瞧见过。”

    李世民检查了一下,把信拆开了。

    信除了虎尊炮,飞球,火药的原理及配方,就是李牧关于对大唐未来发展的一些建议。如何经营丝绸之路,如何控制游牧民族,如何管理半岛……他记忆中,几个著名的铁矿,煤矿的位置,以及大唐盐业,矿业,水泥厂未来如何发展。门阀,士族,勋贵,怎么处置,长安,洛阳如何规划,扬州,交州,台州,莱州这几个港口如何建设等等,所有他能想到的问题,都给出了建议。

    李世民认真看过,沉吟了一会儿,把记载李牧没死的蛛丝马迹的奏报,就着烛火点燃烧了。

    随后,他把李牧写给他的信,贴身收藏了起来。

    “高干,帮朕记着点,等李靖灭了高句丽之后,顺道把百济新罗也收拾一下,然后把原来新罗之地,设为自由贸易港。所有贸易,朝廷不征收税赋。”

    “不征税赋?”高干怕自己听错了,确认道:“陛下,确定要这么做么?”

    “照办就是!”

    “可是……”高公公还要说什么,李世民没好气地打断:“这小子这么说的,朕也不知道因为啥,你要是想知道,就把他给朕找着,带到这太极宫来,朕也想当面问问他!”

    ……

    2020年10月31日,晚,11点50分。

    一个充满了赛博朋克风格的游戏仓外,灯光亮了起来。一个帅气的青年从游戏仓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李牧总监,游戏测试的怎么样?”

    李牧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真实度还需要调低一点,太真实了,会让人分不清虚拟和现实。”

    “那明天的发布会……”

    “按计划执行!”顿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道:“对了,虎牙啊,新企划《衙内》的报告我看了,明天发布会结束,把参与人员都叫上,咱们开个会!”

    “好!李总监!”

    虎牙妹笑眼弯弯,应承下来。

完本感言

    完本了,终于完本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有一样的想法,《逍遥初唐》、也是原来的《大唐技师》,终于写完了。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大唐技师》这个名字,但是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不得不在中途改名……个人是觉得,改了名字之后,失去了一点味道,你们觉得呢?

    18年的7月到20年的10月,两年零五个月的时间,一段漫长的旅途,终于,告一段落了。

    完结之际,回想当初打出这本书第一个字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但是心态已经大不相同,当时的文笔很生疏,写作也很吃力,但是每天都很快乐,哪怕赚不了多少钱,也想写给大家看,想看到你们的反馈,得到你们的评价……

    想想那时候,是多么的积极阳光正能量。现在的我,真的是很羡慕那时候的我呢,虽然当时,我自己觉得自己挺难、挺累。

    生活总是这样,不会因为你难啊、累啊、就来帮你一把,它只会不断刷新你的人知,让你更难、更累,这样你就能回想从前是多么快乐了。

    两年多的时间,让我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

    两年的时间,真的太长了。喜怒、哀愁,欢聚、别离,牵手、放手,黄粱一梦。很快也很短,一年像是一天,一天也可以像一年。

    当然这都是些私事,与书无关,我从来不会在书中说这些事,但是难免还是会受到现实的一些影响,使得某些情节给读者们添堵。以前我觉得自己没什么错的,我写书,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爱看不看。现在我明白了,这是我最大的错误。以后一定会改,敬请放心。

    这里要跟能看到结局的读者们道个歉,感谢大家能一路陪伴到这里,容忍到这里,你们的留言,我全部都一一看过了,我无法解释什么,只能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虽然,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没写好就是没写好,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借口,我不辩解,我承认错误,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我会认真的,把写作当成我的职业,请相信我一次。下本书我会非常的认真写,这不仅关系到我的这张脸皮,也关系到我的饭碗,写不好,没饭吃,我一定会认真,也必须得认真。

    最后,我要感谢一些人。

    感谢收了我的稿子的编辑“虎牙”,是她给了我一个机会,签下了这本书。感谢我的责编“徐徐”,虽然他现在已经离职了,但是他给予我的帮助真的十分的大,也是在他的帮助下,我才能签约了起点的作者长约。

    我还要感谢我的读者们,白银大盟“顽主小王”,百万打赏,惶恐莫名,这本书写成了这样,更加觉得对不住你的欣赏。还有“尘年旧诗”,“抢你的棒棒糖”,“小宝爱李牧”,“alucard_ly”,“羽田乙烷狗”,“想你的柔情”,“诅咒该死的你”,“你找不到我的哟”,“左手的花”,我的九大盟主,你们的每次飘红打赏,都带给这本书莫大的排面。

    还有三万多名订阅过本书的书友,无论你们订阅了多少章,都代表了你们对这本书的喜爱,没有全订不怪你们,怪我没有写好。

    感谢一直陪伴到最后的“八百铁骑”,写作两年,能有你们这些“铁粉”,我倍觉欣慰!

    《逍遥初唐》是我的第一本小说,实在是有太多的不足和遗憾,感谢大家两年多以来的担待和支持,鼓励和陪伴。

    下一本书,我会努力把这些不足和遗憾补齐,尽我所能,给大家带来一个看起来高兴不添堵的故事。

    新书叫做《衙内》,正在审核中,大概今天晚一些时候能搜到。

    希望大家收藏一下,投个推荐票支持。多多评论,写得好夸一下,写得不好该骂就骂,我每天都会看评论,也会回复大家。不敢奢望打赏,但如果有,必加更回报。

    鞠躬,感谢,江湖不远,《衙内》再聚!

第890章 检阅

    大年初三,宫里的酒宴开席,喜气洋洋,宫女、内侍来回穿梭,皇帝、嫔妃、太子、皇子、公主、外戚依次序坐下,李承乾作为皇太子,挨着李世民这一桌,作为嫡子,李泰也坐得近,其他皇子就离得远了。皇家父子亲情毕竟淡薄了一些,皇帝的儿女多,哪能全都亲近。因而其他皇子和公主们距离李世民的位置足有数丈之远,李世民未举杯,所有人也不说话,只等正主动了筷,酒宴正式开始。

    李承乾的目光飘忽,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像是一个扫描仪,终于,他的目光一定,落在一个角落里,那儿,等着献舞的伶人们在待场。称心自然也在,今日称心要为皇室献舞,打扮的尤为重视,妆容也是极美。眉眼汪汪,尽显柔美,避嫌似地撇向李承乾不在的地方,不敢和他对视。乌黑的发尾,挽了个髻,髻上簪着一支白玉的簪,上面垂着流苏,偷偷与旁边的乐师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柔美的唇角,说话时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人显得清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色百褶宫裙,站在那儿,端庄而高贵,文静而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其他人还没察觉,倒是李泰瞧见了,他挨着李承乾,见他失态,偷偷伸手轻轻捏了他一把,低声道:“皇兄,你看什么呢?”

    李承乾将目光收回,尴尬一笑,轻声道:“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李泰眨巴眨巴眼睛,压着嗓子道:“眼珠子都要贴上去了,这还是随便看看呢?”他贴近李承乾,低声嘿笑道:“皇兄不是动了心思吧?父皇不是说给你安排亲事了么?岐州刺史苏亶长女,听说是个才女呢。”

    李承乾一愣,忙问道:“你哪儿得到的消息,我自己都不知道,属实吗?”

    “母后说的,你自己想咯、”李泰笑道,他眼睛眨了眨,朝向称心所在之处看了一眼,道:“这个乐伶倒是生得不错,皇兄若是喜欢,留在宫里就是了,一点儿小事儿,何必偷偷摸摸呢?”

    这也不是李泰放浪,而是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一个乐伶确实不算什么事情。他的年纪小,还未接触到这方面。但他却见识过,比方说召开一场文会,各路文人骚客齐聚一堂,酒至憨处,就有行酒令赌小妾的。这个年代,一个小妾,或者说一个女人的价值,怕是不比一匹宝马良驹值钱。

    李泰这样说,李承乾倒是有些心动了。但是眉宇之间,却不见舒展。因为有一件事儿,他没敢跟李泰坦白。

    若他是她,这样做也就罢了。但他是他,东宫之中,岂容得下一个男子?更何况,他是太子,无论是礼法还是人伦,都不允许他跟一个男人厮混。

    李承乾闷着脸道:“你不明白。”

    李泰不以为然,道:“皇兄,我虽然没实践过,但是见到的可比你多多了,你不好意思去说,我来帮你就是了。”

    李承乾有苦难言,只是道:“你不明白,算了,不提了。”

    李泰笑了笑,只当他是不好意思,也未多说什么。

    酒宴正式开始,喝了几杯酒,开场舞毕,气氛总算热络了一些,李世民生怕大家不肯尽欢,特意嘱咐不必拘泥,那边几个胆大的皇子已经走动了,李泰也站起来,端着一杯酒,道:“我去和那乐伶说说话。”

    李承乾手心捏了一把汗,赶紧拉住李泰,道:“别胡闹了。”

    李泰甩开李承乾的手,道:“放心吧,皇兄,我有分寸。”

    说罢,李泰走向称心,李承乾心虚,不敢硬拦着,低头喝闷酒不说话,眼睛一直锁定在李泰身上。那边,称心表演完毕,正准备退场,眼见一个皇子模样的人走过来,也略带几分紧张,脚步更快了。李泰见他要跑,心中疑惑,这乐伶怎么如此怕生呢?往年乐伶表演完毕,可都是慢慢的走,指望着哪个贵人相中了,或者给点赏赐什么,怎地她就例外?想到这儿,李泰也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追了上去。

    李承乾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脖子伸了老长,这时李世民同他说话,李承乾赶忙收回目光,向李世民敬酒,借以掩饰住尴尬。

    等喝完了酒,那边已经看不到李泰和称心了,李承乾顿觉心里一空,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酒宴继续,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李泰回来了,面带喜色,对李承乾道:“皇兄,妥当了,我找到太常寺的官吏,跟他说这个乐伶我看中了,让他送到我府上去。”

    李承乾傻了,急道:“那可是我相中的人啊!”

    “哎呀,急什么!”李泰白了他一眼,道:“我还能跟你抢不成?说送到我府上,还不是为了你么?过几天我就回洛阳了,到时候你再把人接走就是。”

    李承乾听他这么说,心里才稍稍安稳,他瞅着李泰的神色,试探问道:“没别的了?”

    李泰懵道:“还有啥?”

    李承乾心说,这是不知道称心是男的。既然不知道,也不必说明,混过去最好。他赶紧举杯,对李泰道:“那就多谢帮忙了。”

    “谢啥、”李泰摆了摆手,兄弟俩饮了一杯。

    酒宴终有曲终人散的时候,那边高公公,躬身行礼,朗声道:“陛下,承天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百姓听到消息,全都倾城而出,都来观礼了。”

    李世民略带激动地颔首,道:“甚好,酒宴就到这儿,都到承天门观礼去,与民同乐吧。李牧,你捣鼓出来的噱头,可别让朕失望,让百姓看了笑话。”

    李牧红光满面地站起来,躬身应了一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承天门。长安城的巷道修葺晚膳之后,承天门也已经修葺一新,起了一个观礼台。观礼台分为三层,一层是一些王公大臣,二层则是皇子、公主,外戚,最上层则是李世民和嫔妃的位置,今天晚上这事儿是李牧捣鼓出来的,当然得陪在皇帝身边讲解。

    李世民把李牧叫到身边,低声询问如何安排的,李牧小声解释:“待会儿,先是放礼花,礼花就是大爆竹,是臣改进过的,好看的很,陛下看了就知道。而后是陛下发表新年讲话,讲稿不是预备好了么,拿着念就行,百姓能听到声音,看不到陛下拿稿子,放心。最后是重头戏,讲武堂校尉接受陛下校阅。”

    李世民担忧道:“校阅?这好好的年,见了刀光剑影的,终归有些不妥吧,恐怕会吓到百姓。”

    李牧正要解释,旁边的长孙皇后却道:“我大唐靠的就是刀光剑影解救万民于水火,此时校阅,正是陛下重视武备的举措,好得很呢。”

    李世民点点头:“说的也是,我大唐民风尚武。”

    李牧道:“这是没错,如今虽是天下太平,但是这太平来之不易。所谓“君以除戎器,戒不虞。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兵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亦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我大唐不为黎明生计,自不能轻启战端,却也不能忘战,忘战必危。这等思想,要从上而下,渗透给百姓,如此才能上下一心,陛下以为呢?”

    李世民点点头,道:“说的好,正是这样的道理。好,你安排去吧,朕倒要看看讲武堂能校阅出个什么来,这才几天!”

    李世民从城楼处出现,护城河外熙熙攘攘看不到尽头的百姓瞬时爆出一阵阵颂扬声,这样的场景,让李世民将方的重重心事一下抛诸脑后,竟是忍不住朝人群招了招手。如今这里已点上了无数的孔明灯,悬浮在半空中,亮如白昼,过不多时,礼花四起,随着一阵阵轰鸣,七彩缤纷的烟火在半空炸裂,绚丽无比。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顾不得其他,都仰头去看礼花了。

    这是大唐有史以来第一次庆典,虽然许多规矩尚未成熟,却也有模有样,好在汴京本就人多,有了赶庙会的经验,这一场盛大的庆典还不致出差错,四处都有禁军维护次序,不怕出现践踏、混乱。

    李世民俯瞰着楼下的芸芸众生,突然生出一股豪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原来并不只是一句空话,看到那些热情洋溢的却又有些模糊的脸,那人头攒动之处四处的颂扬,李世民扶着墙跺,目视远方,眼眸之中,变得镇定异常。

    李牧在一旁看了李世民一眼,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皇帝有点儿陌生,怎么说呢,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在从前李世民还算是比较接地气的一个人,对待他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叔侄的关系。

    只是现在……现在的李世民沉稳笃定,大有一副天下尽在掌握的豪迈。

    冷风朔朔,站在这风口上,面庞被冷风吹刮,一旁的高公公小声提醒道:“陛下,这里冷,不如进里头歇一歇。”

    李世民回眸,眼眸中镇定自若地道:“朕就站在这里,来,宣读旨意吧。李牧,你站到朕的身边来。”

    李牧站在李世民的身边,心思却和李世民不同,高处不胜寒,这是他直观的体会。

    李世民手指城楼之下:“李牧,你看到了吗?”

    “微臣看到了。”

    “你是怎么想的?”

    “微臣想到的是庶人之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天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万民的生死荣辱维系陛下一身。”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没有错,原来朕还担着这么大的干系!”

    正是这时,鸣金响起,高公公扯高了嗓,拿着一份圣旨站出来,朗声道:“制曰:……”

    圣旨一下,人群纷纷跪下,这圣旨到底念的是什么,谁也听不清,早被风儿吹散,等到圣旨念毕,仍旧是山呼万岁之声。数十万人的声音连成一片,虽有凌乱,却仍是气势如虹。

    接下来,便是讲武堂出场了,李牧扶着墙跺,都略带ji动和不安,重轴戏在这里,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远处传出隆隆炮响,这是校阅的信号,随即鼓声轰鸣起来,仿佛连大地都不禁颤抖,城楼上,巨大的鼓声伴随颤音越加急促,连着李牧的心跳也不禁随之跳跃起来。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在鼓声之中,一双双眼睛一动不动的望向御道的尽头,尽头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却又仿佛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动,他们……就要来了!“微臣看到了。”

    “你是怎么想的?”

    “微臣想到的是庶人之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天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万民的生死荣辱维系陛下一身。”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没有错,原来朕还担着这么大的干系!”

    正是这时,鸣金响起,高公公扯高了嗓,拿着一份圣旨站出来,朗声道:“制曰:……”

    圣旨一下,人群纷纷跪下,这圣旨到底念的是什么,谁也听不清,早被风儿吹散,等到圣旨念毕,仍旧是山呼万岁之声。数十万人的声音连成一片,虽有凌乱,却仍是气势如虹。

    接下来,便是讲武堂出场了,李牧扶着墙跺,都略带ji动和不安,重轴戏在这里,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远处传出隆隆炮响,这是校阅的信号,随即鼓声轰鸣起来,仿佛连大地都不禁颤抖,城楼上,巨大的鼓声伴随颤音越加急促,连着李牧的心跳也不禁随之跳跃起来。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在鼓声之中,一双双眼睛一动不动的望向御道的尽头,尽头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却又仿佛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动,他们……就要来了!暗暗啊啊啊

第891章 一切从口号开始!

    口号这种东西,通常被认为是没用的,但实际上却非常有用。尤其是在文化素质普遍偏低的时代,一个口号,可以言简意赅地告诉一群人,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不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人是不能完全控制一个人的,即便你是皇帝,你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思想。想要有凝聚力,必得是自发的共同意识才行。为什么国家衰弱的时候,很容易就出现造反的事情?因为很多老百姓,他们是不识字的,不识字的人,礼义廉耻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同时,李牧也是藏了一个私心。这个私心便是,他想要‘去个人崇拜化’,把将士对大将军的崇拜,或者对皇帝的崇拜,改成对于这个国家的忠诚。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实质上,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一切潜移默化的改变,都从喊口号开始。

    为何要这样做,因为李牧知道,大唐未来的走向。唐末节度使林立,拥兵自重,互相兼并,相继出现五代十国,其境内节度使掌握实权,嚣张跋扈,朝廷深受其害,百姓深受其苦。宋太祖赵匡胤统一全国后,继承周世宗柴荣政策,加强中央集权,逐步削夺节度使之军、政、财权。宋太宗又诏令所有节度使属下的支郡都直属中央,以朝臣赴本州治理政事。此后,节度使成为加授的荣誉职衔,中国的历史,自此开始了‘重文轻武’的局面。

    重文轻武之后,一个死结也就出现了,能打仗的武夫受到歧视,而国家在外地环伺之下,又不得不启用他们。结果就是监军盛行,以宦官、文官控制边镇的风气流行。这也使得一批宦官如童贯,文臣如大小种相公得到了施展的机会。问题是,多的边镇监军与武将之间离心离德,使得军队的战斗力一年不如一年,战争时监军往往横生掣肘,使得经验丰富的武官不得不听从外行人的指点。中原王朝的军队战斗力直转之下,宋朝以当时全世界最高的gdp总值,却博得一个弱宋的名号,就是因为这种恶性循环。

    李牧不想面对这样的未来,他不想出现唐末拥兵自重,也不想出现重文轻武,所以他现在就要动手改革。

    他要用仁义礼智信,武装一批‘新兵’,这些新兵,不但拥有上战场杀敌的武力,同时也是一群接受过教育的士子,一群训练有素的校尉,他们秉承着克己复礼的思想站到了李牧为他们搭设的舞台上,成为大唐未来的新鲜血液,他们忠诚于这个国家,而非个人,他们保护这个国家的人民,而非维护权贵,皇帝的利益,这些几千年后才能实现的思想,李牧没有想过一蹴而就,但是他想试试看,潜移默化的靠近,这一切,都从简单的口号开始!

    整齐的队伍挺起胸膛,昂起了头颅,所有人面无表情,高高地抬起下巴,傲然凛立。

    整个队伍犹如一条笔直的长线,汇聚成整齐的方阵,每个人的间距,每个人的位置都丝毫不差,虽然只训练了几天,但在李牧亲身经历过的‘军训’章程的改造下,这些本就十分优秀的军士还是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每个人都成为了方阵中的棋,这些棋略带激动,略带骄傲,略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锐健,犹如初生的牛犊跃跃欲试。

    远方的喧闹声时不时地传出来,他们在等待,等候检阅的校尉们也在等。

    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空,挂着一弯月牙、一丝星光却都不曾出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风不知是几时刮起来的,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枯黄的柳梢、树叶,到后来便愈迅猛强劲起来,拧着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凛冽的朔风在低吼,当三通鼓毕,苏定方眸光一亮,眼眸中迸出一丝精芒,长靴顿地,高声呼道:“进!”

    方阵悄无声息的在风声中踏步向前,队列整齐,安静无声。

    远处的孔明灯越来越亮,越来越近,隐隐可以看到,在远处,被禁军拦在御道外的百姓,那一颗颗攒动的人头,伸长着脖,眯着眼,屏息着看着御道的尽头。

    这个时候,喧闹静止了,谁都想看看洛阳侯这次又搞得什么噱头。同时他们对这些校尉,也是隐隐期待,想看看他们是不是有铁塔一样的身躯,有砂锅大的拳头,他们能不能做到保家卫国,与战必胜!

    也有一些有闲心的,在心里在猜测。最近长安城最火的话本之一,三国演义,其中诸葛亮的风姿,通过各个说书人的口,已经成为了不少人心中的偶像。他们在想,以李牧爱出风头的性格,会不会学着诸葛亮似的,戴着纶巾,手里拿着一副羽扇,出现在队伍里头。

    许多的猜测伴随着无数的期待,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屏息等待。

    咔……咔……咔……咔……

    御道的尽头,有一个声音,一个整齐划一的声音越来越近,若是注意听,会有人现,这是长靴顿着青石地面的响动,奇怪的是,这声音不像是一个人出的,却是如此的整齐。

    咔……咔……咔……咔……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多的猜测随之而来,这种声音,若是认真去听,却好像美妙无比,带着独特的节奏,让人生出一种浓重的压迫感,仿佛泰山即将崩于眼前,仿佛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李世民也听到了,他脸色微愣,从风声中分辨这个声音,又不由疑惑地看了李牧一眼,仿佛是在问他,这是什么?

    李牧只是笑,显得高深莫测。

    黑幕之中,有一列人影出现,仿佛他们本就从黑暗而来,他们面无表情,昂着头,脚步整齐划一的走动,每一次长靴落地,都响起一阵践踏的声响。

    这就是讲武堂校尉?

    有人开始失望了,原来他们只有一颗脑袋,只有一个身体,也和所有人一样都有两只手臂两条腿,他们既不过份的魁梧也没有砂锅大的拳头,他们……很普通。

    可是很,有人现了什么,收敛了他们心中的轻蔑,不由像看怪物一样地看向他们,他们……还是人吗?

    是人,怎么会好像一点生气都没有,只是昂着头,只是按部就班,而且,他们排列的实在过于整齐,虽然不断前进,可是所有人的腿都在同一时间提起,又在同一时间落下。

    仿佛机械一般,却给人一种无声之中,直透心底的冷冽。他们仿佛一道城墙,坚不可摧。他们仿佛一把长矛,能够撕碎任何阻挡他们的敌人!

    越来越多的队列出现,踏步声越来越大,却仍然没有一丝杂质,清脆而有节奏。

    昂着头的校尉们从御道的尽头一步步踏过,眼看就要到承天门下。

    这就是大唐讲武堂的校尉,他们只训练了几天!这一刻,所有武将的表情都凝固了。在他们知道李牧的训练章程的时候,都跟苏定方有着同样的疑惑,甚至有人觉得,李牧这小子完全就是胡闹,他根本不懂练兵。但是看到这几天出来的效果,有这种想法的人都觉得脸上**辣的发烧,事实在无情地打脸。这种兵是怎么练出来的?仿佛眼前便是出现成千上万的敌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踏过去,不会有任何迟疑。

    要的,就是这样的兵啊!这样的兵,哪个做将军的不喜欢!

    李世民不禁暗暗点头,那种整齐划一的感觉,让他不禁感慨地道:“号令如一,朕以为朕的玄甲军已经是天下第一,但看这些讲武堂校尉,绝对不输给朕的玄甲军,他们才练了几天!”

    长孙无忌不知何时踱步到了旁边,幽幽道:“陛下,他们看着这边呢。”

    话说得含糊,但明眼人还是能听出一丝的挑拨之意。陛下你看啊,李牧这小子训练了几天的军士,就有这般威力了——

    李世民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堵了回去,道:“李牧跟朕说过,讲武堂培养出来的,都是天子秦军,他们昂着头,都是看着朕的。”他抿了抿嘴,有股冲动想向他们喊两声,却终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只是招了招手。

    队伍已经到了承天门下,突然,铿锵一声……

    长刀出鞘声豁然而出,苏定方拔刀,刀锋指向天穹。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长孙无忌更是第一时间护在李世民身前,高公公也把手搭在了腰间的软剑上,眼角余光瞄着李牧,一旦他又不轨的举动,说不得就要拔剑击杀了。

    开什么玩笑,当着皇帝,当着嫔妃、皇子、公主、外戚的面,突然拔刀,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锵……

    校尉们整齐划一地拔出刀来,锋利的儒刀寒芒在孔明灯的照耀下出渗人寒芒。

    “以吾之血,定国安邦,以吾之躯,护国安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校尉的声音一齐吼出,随着踏步的声音,如林的长刀指向天穹,随即又是刷的一声,长刀同一时间回鞘,脚步在轰鸣,声音随着寒风回荡,队伍渐行渐远……

    方那一下,气势如虹,杀机腾腾,连御道旁手持长枪的禁军也不禁骇然,差点儿没有一屁股坐下,这个震撼,让御道之外的百姓也一时沉默,随即爆出阵阵呼声,连那仍带着几分矜持的读书人,也不由爆出喝彩。

    兵模子!

    如果大唐的兵,都是这样,还怕什么突厥骑兵,还担忧什么高句丽侵扰,吐谷浑也好,薛延陀也罢,这些宵小谁还敢撩拨大唐的虎须?!

    一句口号,伴随着校尉们散出来的压迫力,无形中是一份安定剂,让他们生出无限的安全感来!

    就得是这样!

    “万岁!”

    不知是谁第一个大吼,人一激动,就难免需要宣泄。

    “万岁!”

    所有的人也随之大呼起来,也有人叫:“吾皇万岁,大唐万岁!”

    后头的人没看到前面发生的事儿,但是情绪是会传染的。听到前面的人忘情呼喊,后面的也跟着附和了起来。人群骚动起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长孙无忌担心会出事儿,小声提醒道:“陛下,为免生枝节,是不是今天就到这儿了,让常何将军带人去驱散百姓——”

    他还没说完,便听到耳边有人叫道:“大唐万岁,陛下万岁!”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喊的,长孙无忌皱眉道:“洛阳侯,陛下在此,诸多皇亲在此,还有孩子在,你这样大声喧哗不好。”

    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

    因为不止李牧在喊,李承乾、李泰、还有他的儿子长孙冲等,这高台之上的少年郎,无不热血沸腾,比李牧喊得更大声!

    长孙无忌无语,心道,李牧这小子怎么跟瘟疫似的,做点什么事儿,都带着蛊惑人心,事情是要做的,喊喊口号,就保家卫国了?他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耳边又听到有人喊:“定国安邦,护国安民,”

    长孙无忌抬头,看着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李世民,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低唤,道:“陛下,有些失态了!”

    李世民听到这话,稍微缓过神来,脸更红了,这回是羞臊的。刚刚那种山呼万岁的声音,让人热血沸腾,这种万众一心的感觉,正是他追求的目标,他所期待看到的景象。置身在这种场景之中,偶尔胡闹,也算不得什么了。李世民晒然一笑,向下指了指,对长孙无忌道:“辅机啊,你听听,这些呼声!”

    山呼万岁的声音绵绵不绝,轰隆隆的如海浪朝沙滩撞击,一浪接着一浪,连绵不绝。

    “这是百姓的呼声,李牧这件事做得很好!”

    长孙无忌知道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李世民对这件事的看法了,只好避重就轻,道:“陛下,洛阳侯把事情做得再好,也不能引起骚乱啊,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可就好事便坏事了,也会让各国使节嘲笑的!”

    “哪个敢嘲笑,朕就让朕的校尉们去打!”李世民玩笑似的说道,他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道:“朕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辅机,你可莫要坏了朕的兴致啊!”

第892章 步入正轨

    承天门外早已经沸腾,显得有点儿乱,年轻人兴奋得不能自已,唯恐天下不乱,恨不能摩拳擦掌,即刻上阵杀敌去。一些混在人群之中,凑热闹的外国使节们,则是最尴尬的一群人。他们体貌特征出卖了他们,说是唐人,也得有人信不是?夹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个个都坐立不安。还好大唐的百姓还是比较理智以及兼容并蓄的,并没有真正的什么冲突事件发生,但也吓得这些人赶紧都掩着面,回了鸿胪寺躲灾了。

    礼部的老员外郎,年纪大了,没出门凑热闹,见这些人回来的这么早,言语之间也听说了发生什么事情,安慰道:“咳咳……诸位不必害怕,这……这……哈哈……这是开玩笑的,说笑罢了,我大唐子民,还是都很理智的……”

    “是……是……明白,都明白。”诸位使节冷汗淋漓地苦笑表示理解,他们不理解还能怎地?如今街道上都是狂热的人群,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墙外有人大叫道:“高句丽素来对我朝不敬,听说高句丽的使节就在鸿胪寺,咱们冲进去教训他一番可好?”

    老员外郎无语,尴尬地道:“笑言尔,笑言尔。”

    这时又传过来一句话:“胡闹,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泱泱大国岂能这点肚量也没有?”

    高句丽使节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简直不能再认同了,强忍着害怕,捣蒜一般点头,左右胆战心惊地四顾,生怕真有人冲进来,连声道:“您说得对,对,笑言,笑言……”

    “高句丽辱我大唐,该死,该万死!跟他们讲什么道义?先揍了再说!”

    高句丽使节的双腿不禁地打起了哆嗦,这一下真的不听使唤了,牙关咯咯地在响。老员外郎坐在他身旁,笑道:“少年郎血气方刚,胡闹直言,当不得真的,国家大事,自有陛下、朝堂诸公做主,大唐王师讲究的是师出有名,伐不义,不会妄动刀兵的。”

    高句丽使节脸色青白,哆嗦着口齿道:“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老员外郎瞅着他的样子,老神在在地抿了一杯酒,心说自己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高句丽的使节如此失态,不过也合该如此,才能显示出来天朝上国的威严来。

    这一夜的狂欢足足折腾到了天亮,事后想起来,谁也不知为什么会如此热情,反正看到别人宣泄似地大叫,整个人都变得火热起来,这种从众的效应持续了半夜,终于随着体能的耗尽消耗一空,各自回家,该吃的吃,该睡的睡。

    皇后,嫔妃,公主们吃不消这疯狂的气氛,夜时就各回寝宫睡了,不过外头这般喧闹,倒也没几个能睡下。

    等到黎明的曙光拨开黑雾,李世民仍然兴致勃勃,他的嗓音有点嘶哑,看到冷清清的宫墙和疲倦的禁军、皇子、王公、外戚、大臣等,抖擞精神,对李牧道:“讲武的校尉要赏,你也要赏,你这个差事办得好,朕满意又痛快,说罢,你要什么?”

    李牧道:“臣就算了,也不缺什么,不知陛下打算赏赐讲武堂什么?”

    李世民心情好极了,略带疲倦地道:“所有的职官品阶晋升一级,赏万金。至于校尉,朕倒是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牧心里腹诽,万金就是一万个铜钱呗?一千文一贯,万金也就是十贯钱。您老是朕不知道讲武堂的职官们薪水是多少啊,十贯钱也拿得出手?

    不过苍蝇腿儿再少也是肉,别说十贯,一文钱李牧也不嫌弃,道:“给校尉们封官进爵不合适,他们有自己的前程,该他们自己去建功立业,凭着一个校阅就封官许愿大为不妥。不若这样,他们既是天子亲军,陛下总得给他们赐予一个名分,不如打制纹章,让他们日夜佩戴,以示尊崇如何?”

    李世民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不过,这纹章如何制作,从前也没有先例啊!”

    “臣早已帮陛下设计好了。”李牧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上面有他用炭笔描绘的图形:“陛下请看此物,这个东西叫做肩章,分为金银铜三种颜色,区分等级。每一个大的等级,又分几个小的等级,一道杠就是一个等级,这两把交叉的直刀,表示了军士的种类,弓箭就代表弓手,刀就代表步卒等等,观之一目了然。”

    李世民打了个哈欠,熬了大半宿,岂能不困倦,伸手把李牧手里的绢布抄在手里,道:“好,朕好好看看,回头给你明旨。”

    李牧谢了恩,李世民道:“你也累了,回家歇去吧,高干,去,安排车辆送李牧回去。”

    一下清净下来,李牧纵是年轻,也有些熬不住了,一上马车,又困又饿,迷糊地打起了盹儿,听到街边有卖汤饼的,李牧努力睁开眼睛,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元宝丢出去,买了一碗汤饼啼哩吐噜地吃了,他以前在工部的时候,经常会吃西市的汤饼,但自打创办内务府,折腾这一年,好像很久没有尝过汤饼的滋味了,吃了一碗,倒是颇多回忆浮现。

    狂欢的人群散去,街道上遍布的垃圾。李牧从车帘里往外看,愤愤然道:“城管大队怎么还不上街,逮住这些丢垃圾的,先打五板子再说,老百姓的综合素质,还是有待提高!”

    心里想罢,精神立即得到了升华,仿佛天下一切美德都附身在体内,有一种登高俯瞰芸芸众生的成就感;随手将装汤饼的碗筷丢出去,摔成一地碎渣,李牧心满意足地斜躺在车厢里的软垫上,昏昏睡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的家,不知道是谁扶着他进了寝室,反正等他醒来时,已经睡在了金晨的房里,鞋脱了,衣衫也换了,他伸了个懒腰,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呀一声,但又是双眼迷茫,还是没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

    那边金晨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双手递给李牧,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地笑道:“这是怎么了?忘记啥事儿了?”

    李牧喝了两口醒酒汤,道:“我就是觉得,今天我好像有点事儿还没做,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金晨拿着帕子帮他擦嘴,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反正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用处,这会儿办不了事情。”

    李牧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

    金晨不由地笑了,过来一边给李牧穿衣,一边道:“你还问,昨夜城里有几个睡了的?这会儿都在家里睡觉呢,能办什么事情?”

    李牧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尴尬笑道:“说的也对,倒是我的疏忽了。”

    金晨说的一点都没错,今日的长安城,街道上冷清的很,到了傍晚才热闹起来,仿佛昼夜颠倒了似的。

    这种场景,真是前所未见,可是想起昨夜的胡闹,任谁都是莞尔一笑,只觉得有些疯癫却不觉得过份。

    睡了一个白天,人们又精神奕奕起来,长安城继承了去年不宵禁的好传统,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家见了面,便问候一句:“昨夜可去了承天门吗?”仿佛去承天门观礼,看到了讲武堂的校尉,是一件极其光彩之事,少不得要吹嘘一下。

    倒是街上的城管和巡街的武侯们,都显得有些没精打采,他们平日里威风的紧,在老百姓面前,都有自己的光环在。可是如今跟昨夜的校尉们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各种流言也多,总而言之,许多人看他们的眼神,少了几分敬畏,而多了几分值得玩味的轻蔑。

    而这会儿,李牧也想起了自己想办还没办的事儿是什么了。他还要写讲武堂的课程章程,什么时候学文,什么时候习武,这些事情都得他来拍板定主意才行。不过此时就算想起了,他也干不成了,因为家里来了很多客人。

    比方说,房遗爱、杜荷、李崇义等人都来了,城管大队的半数人,基本也都到了。他们来只有一个目的,想要进入讲武堂学习。

    李牧招生的时候,颁布了章程,但对这些已经有官职在身的人,却没有放开口子。但他当日离开长安去洛阳的时候,请这些人吃饭,曾经提过大丈夫建功立业的话。今儿这些人就是拿着这句话,来让李牧兑现的。

    对李牧来说,讲武堂的校尉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这些城管大队的人,也都是经过操练的,整体的基础素质要比他招生来的好很多,李牧是乐意让他们加入的,但是城管大队对长安城也非常重要,如果口子放大了,他们都来了讲武堂,城管大队那边就撂挑子了。

    李牧想了想,道:“可以再开放一些名额给你们,但是数量有限。丑话说在前头,达不到标准的,谁也别来求我,这件事没有人请可讲。”

    众人都是跟李牧打过交道的,知道他的性格,说没人情可讲,那就是没人情可讲,再多说一句话,怕是资格就没有了。当下李牧安排一顿饭,吃了之后,也就各回各家,准备参加考核了。

    翌日,李牧正在写章程的时候,李靖前来拜访了。李牧就算再托大,也不敢在这位大将军面前太过于放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接待他们。

    李靖对讲武堂的事情非常上心,事无巨细都想问个清楚明白。李牧也不厌其烦地跟他讲解自己的想法,李靖也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见解,俩人是越聊越投机。

    李牧想请李靖写出一份行军打仗的注意事项来,目的是想编纂一本军事教科书,这年代大多数人还在读各种各样的兵法,什么孙、孙武固然厉害,可是太笼统,对学习不起帮助,说得难听点,那种兵法书几乎没什么用处,否则人人捧着一本孙兵法去打仗,那岂不是个个孙转世?

    李牧需要的是经验,实战经验,恰恰这位李靖大将军的经验最是丰富,临阵、行军、扎营,他掰着指头都能说出个二三十按例来。

    比如人要喝水,牲畜也要喝水。辐重、粮草要是顺着水路走,也可以节省牲畜运力,所以大军行动尽量要沿着河流行进,没有水源,这仗还没打军队就要乱。

    还有扎营,扎营的时候,木耕之外要有外沟,内要有内沟,要留下大军集结出动的大路,,茅厕要远离水源,还要及时放出斥候,一旦斥候不能及时回来,就要注意了,要立即组织骑兵队前去搜寻。行军的时候要稳,走半天,剩下半天时间要用来扎营和拔营,夜间必须要有亲兵巡夜做执法队,凡有夜间喧哗者斩;不然一旦炸营,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扎营要选平地,要在水源和上游布置护卫哨探,附近有高地的话要派人去驻守,牲畜饮水要放在下游,人饮水洗漱要在上游,饮水前先牵一头牛马喝,无事后人可以取用,能烧开尽量喝开水等等。

    这些知识,是校尉们应该学习的,至于如何用兵,那得靠他们自己的悟性。

    李靖看了李牧的章程,结合自己的经验给出意见之后,也接受了李牧的请求,回家编写‘教科书’去了。有了李靖的帮助,李牧的心里更加的有底,飞快地根据自己的记忆,把想得起来的章程都写出来,然后抄写数份,给兵部、李靖、李世民各送去了一份,查缺补漏的事儿,就麻烦他们来做了。

    李世民的旨意也下来了,同意了李牧的肩章方案,略微有一点区别,就是在肩章的图案中,加了一条云纹的龙形,用来显示‘天子亲军’的特殊身份。

    李牧倒是想起了自己起表字的时候,顺便给自己起的‘号’,姓李名牧字逍遥,号云龙,嘿嘿一笑,旁边的李知恩看见了,问他为什么笑,他也不说,把肩章的图样画出来,交给王鸥,她的名下有好几个裁缝店,可以很快地把他需要的制服和肩章等加工出来。

    而李牧则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比方说,距离上元节就还有十几天了。他答应李世民的新戏,还一句台词都没写呢,他得赶紧把话本搞出来,然后物色演员排戏了。

第893章 未来的接班人

    要么,就不搞,搞,就要认真一点。

    经过一系列的清洗之后,丽春院的风气又回到了李牧想要的样子。

    丽春院的事情,让李牧对‘人’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看法。他尤记得,当初收留这些教坊司的人的时候,他们是如何感恩戴德,是如何保证,如何承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了,这些人的本性还是暴露了出来。自己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他们却还是想要更多,甚至不惜走上从前自己认为很受苦的那个老路。

    这让李牧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当初想要跳出苦海的是你们。现在转身跳进苦海的又是你们?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嘛?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教坊司的这一群人,小人和女子占全了。

    李牧想来想去,现在忽然觉得,其实没有必要在乎这些人的想法,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去怜悯,而且斗米恩升米仇,给予他们的越多,他们越不知足。

    所以,该撵走的撵走,该开革的开革。让这些人回到他们自己应该在的命运轨迹中去,这一年多的安稳日子,就当是他们的黄粱一梦就行了。

    新戏,准备拍两部。准确地来说,是一部半。之前的牡丹亭,曾经演过几折,因为李牧搬到了洛阳去,后面几折的戏就没演完。这部戏本来是为了给王鸥表白用的,她还没有完整看过,这一次就当是弥补爱妻的遗憾了。

    后几折的戏也没多少,这个部分比较节省时间,也能尽快地上演。

    而新戏,李牧定下的是《西厢记》,经过市场调查,李牧发现大唐百姓喜欢的其实还是爱情戏,尤其是大团圆结局的爱情戏,他们可以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的看。而像是窦娥冤的那种戏剧,他们会看第一遍,但是不会想去看第二遍,毕竟负能量的东西,人都是本能地想要逃离的。

    《西厢记》这部戏剧,具有很浓的反封建礼教的色彩,如果是在别的朝代,或许会被批判为有违礼法,但是对于风气开放的大唐来说,反而会引起共鸣。当然,一些细节还是要改一改的。

    原著的主人公,分别是男主角张生,女主角崔莺莺,传话的红娘,围寺庙的孙飞虎,想要翘墙角的郑恒。书中年代不详,但是由于这本书是脱胎于唐代元稹《莺莺传》,所以后世都认为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唐代。

    但现在就是唐代,时间线就有些不对劲了。所以李牧把这故事发生的时间,推前到了隋朝,主要人物不变,但救人的白马将军,他给改成了李将军,结合书中的言语和背景,这个李将军映射的便是后来的天策上将李世民。

    故事的梗概是这样,张生在普救寺相遇相国小姐崔莺莺,一见钟情,而无计亲近。恰遇叛将孙飞虎率兵围寺,要强索莺莺为压寨夫人;张生在崔母亲口许婚下,依靠友人李将军的帮助,解除了危难。不料崔母却食言赖婚,张生相思成疾。莺莺心爱张生而不愿正面表白;几经波折,在红娘的帮助下,莺莺终于至张生住处私会。崔母觉察迹象,拷问红娘,反被红娘几句话点中要害,勉强答应了婚事,却又以门第为由,令张生立即进京应试。十里长亭送别之后,张生到京考中状元;而郑恒借机编造谎言,说张生已在京另娶,老夫人又一次赖婚,要莺莺嫁于郑恒。后张生赶来,郑恒撞死,团圆大结局。

    崔莺莺的崔,自然离不开博陵崔氏。虽然戏里没有点明,但靠脑补就已经足够脑补出来了。戏中的崔莺莺出身名门贵族,是个美丽而有才情的少女,父亲生前已将她许配给郑尚书的儿子。一语双关,这就带了两家了。

    张生,则是李牧创作出来一个‘讨好’士族的形象。张生的先父官礼部尚书,可见他也是出身官宦的书香门第,自幼在此环境熏陶下,勤奋学习,学成满腹文章以求金榜题名。这是一个典型的士子人设。

    时运不济,造化弄人,多次应举,均名落孙山,这也是大多数不中的士子的模板,只不过通常不中的士子,都是黯然回乡,很少能有像张生一样“书剑飘零,游于四方”的,做不到不代表不想,张生的形象正是这些士子们所向往的。所谓但求共鸣日,光宗耀祖时,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但这位饱学之士在偶遇心爱之人时,却肯将功名利禄抛向九霄云外,这就有点意思了,颇有爱江山更爱美人之意。虽然在现实中,大部分的男人是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的,但是在陷入爱情中的男人眼中,他们每个都是大情圣。在心爱之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恨不都能投笔从戎,弃文从武,万军中来去自由,众人注视下英雄救美,这一切的设定,都附和士子们的想法。

    轻易得来的爱情,终不能让人满意。所以在大团圆之前,还是得有一些波折。崔夫人的反悔,张生的无奈,衬托出了张生‘孝’的一面,而张生赴京赶考,一举及第,得了头名状元,也显示出了他的个人能力。同时,也映射了李牧自己,大唐境内,哪还有人不知道他是双榜状元的?

    而且崔莺莺的人设,也会让人想起王鸥来,一个是状元,一个是名门之女,在人物得到了百姓的怜悯之时,现实中的俩人阻碍也会无形之中小不少。

    李牧一点也不担心崔家会站出来说什么,他现在就是在挑衅,巴不得崔家站出来,他正需要一个借口,把崔家打进尘埃里呢。

    ……

    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李牧也没落下讲武堂的事情。后补的学生们经过了残酷的考试,最终留下了十五名,房遗爱,杜荷等人不负李牧的期待,都在这名单之中。初十日,逍遥谷内,所有讲武堂的校尉集结。

    虽说李世民已经特意嘱咐过,讲武堂他非常看重,开学典礼可以举办的瞩目些,张扬一些,但是李牧却并没有在这上面花心思,花架子一次两次就行了,真正动真格的时候,还是得简单,干脆,直接。他让校尉们在寒风之中站着,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虽然山谷中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一点,但是也是冻得所有人满脸通红了。

    这时候,李牧才悠然出现,走上高台,双目扫视他们一眼,说了几句话,便严令他们把心思放下,全心全意继续训练。李牧话音刚落,正准备宣布解散,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是高公公,他离老远就提着气高声大呼:“侯爷……陛下来了……”

    这一声呼唤,让静籁无声的校场一下传出一阵欢呼,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挺起胸膛,他们谁也没想到李世民会亲自来此,纷纷觉得与有荣焉。

    陛下能来,意义不同。这件事足以说明,李世民对讲武堂的重视,比他说的还要更多一些。他那天的激动,并不只是一时热血,他是真的把讲武堂当回事了。

    过不多时,李世民的马车到了讲武堂门口,门口的校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胳膊,将马车拦了下来,高公公顿时落下来了脸,扯着嗓道:“陛下驾到,还不迎驾,这是做甚?”

    守门的校尉硬着头皮道:“末将等恭迎圣驾,请陛下恕罪,讲武堂的规矩,车马严禁入学堂,谁若触犯,便是大罪。侯爷说过,讲武堂的规矩等同军法,触犯了是要杀头的。”

    “规矩?天底下的规矩还大得过陛下么?让开!”高公公想不到竟碰到这么个愣头青,这种话长脑子都不应该说得出来啊,难道这是李牧特意安排的?他料定今天陛下可能会来,所以找了一个脑袋不灵光的守在这里?

    校尉没动,不但没动,还一脸正色道:“陛下固然是最大的规矩,可是这讲武堂内……”

    李世民在那边已经下了马车,他摆了摆手,阻止了高公公,笑着说道:“罢了,既然定下了规矩,就应该要遵守。朕步行就是,不要为难人家。”

    校尉这才让开,半跪在地高呼万岁,李世民心情不错,带着高公公进入讲武堂正门,正要往校场去,李牧已经带着所有人来迎驾了。他已经听到了李世民被拦下的事情,背后直冒冷汗,天可怜见,这件事可真不是他指使的,但是做出的效果却极其的做作,就算解释恐怕也没人信了。

    李世民呵呵一笑,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叫李牧陪着他去校场,一面道:“朕这一趟来,就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偷懒,再看看校尉们如何了。朕对你现在做的事情非常的看重,你可不能让朕失望。”

    李牧道:“微臣尽心竭力,讲武堂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对了,陛下,臣已经写了两个话本,一个是全本的牡丹亭,另一个是新戏《西厢记》,上元节前后都能上演,陛下可要提前抢票啊。”

    李世民负着手,莞尔一笑,望着远处列队以待的校尉,不由暗暗点头,这么冷的天,笔直挺立纹丝不动,换作是自个儿的玄甲军,恐怕也是做不到。

    “朕早就已经包下了一个包间,也算是照顾你生意,一直包到正月结束呢,所以朕不用买票,这个你不用担心。”

    李牧讪讪道:“生意不生意的,都不是很重要。主要是怕陛下错过了好戏,那可就是臣的过失了。”

    李世民突然道:“李牧,据说你要在洛阳也盖一家戏院??”

    李牧呵呵一笑,倒是不怕李世民干涉,只是反感李世民跟个间谍似的,啥都想调查清楚了,但面上是一点不显露的,老实道:“臣也得做点小生意糊口,陛下是知道的,微臣家里人口多,再加上我这人人品高洁,两袖清风,端的是清官的典范,读书人的标杆,在道德上是毫无瑕疵的,贪赃枉法的事情,打死臣都不会做,那还能咋整,只能是做点生意了。”

    李世民听着李牧自吹自擂的话,冷着脸打断道:“朕可不是来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话的,朕的意思是,往后长安和洛阳的戏班,最好轮换着来,不然你常在洛阳,长安的戏肯定跟不上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李牧赶紧说道:“陛下说得在理,臣一定谨记。

    二人说话的功夫,已经上了高台。忽然李牧觉得身后有点空,他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在台下站定了,没有一个跟上来的。唯有自己傻乎乎的竟和李世民一道上了高台,而且还是并肩站着。

    这群混账,为什么没人提醒我一声……

    李牧心里暗暗腹诽,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这种跟皇帝并肩站立的行为,算不算是逾越了?

    李牧赶紧后退一步,但是已经晚了,李世民瞅了他一眼,示意他站回来。李牧只好站回来,尴尬地咧着嘴傻笑。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不可捉的笑容,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老老实实地跟在朕的后头,跑个什么。”

    李牧无奈,低声道:“遵旨。”这一句遵旨,就是先留个暗示,意思是说他是奉旨行事,是你要让我做的,到时候可不要秋后算账。

    迎着冷风,李世民和李牧俯瞰着校台下的校尉,李世民笑了笑,道:“李牧说,你们是天子亲军。朕想,既然是朕的亲军,今日也算你们成军之日,朕总不能不来看看。”

    校尉们纹丝不动,都是激动地望着李世民,这种眼神,让李世民生出些许满足,寻常的人不敢去看他,都是眼神闪烁,偶尔有看他的,要嘛是讨好,要嘛是曲意,都让他生厌了。

    倒是这些校尉的眼神,可以看出那清澈无暇的目光之后,是满怀着激动,这是一种崇拜感,被这样的眼神注目着,李世民心里忍不住赞许:“大唐军队,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接班,如果每一代都是这样的将士,大唐江山何愁不能永固?”

    随即继续道:“今日朕来看看,便是有一句话要说。”他正色肃容,朗声道:“卿等都是朕的亲军,所谓门生故吏,皆乃心腹之意,很多人的目光在你们身上,你们要好好的练,好好的学,给朕长长脸面,朕会给你们一个好前程,且看你们如何把握了。”

第894章 打破壁垒

    旌旗猎猎作响,李世民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说了许多的话,每一句话都透露出同样一个信息,将士们,朕会重用你们,你们的未来无限光明。饶是有李牧在场,这些年轻的校尉们,也难耐心中的激动。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在这样一个年代,能得到皇帝的认可,无疑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了。

    李世民说得累了,意犹未尽地看了李牧一眼,道:“李牧,还有什么事,你们继续。”

    李牧想了一下,道:“接下来就是发放制服,佩戴肩章了,陛下如有兴趣,可以亲自为校尉们佩戴,这将是他们无上的光荣。”

    李世民呆住了,亲自……

    他看了眼台下的人,脸色有点儿难看了,这要是一个个佩戴过去,一个上午也搞不完。正要说话,忽然一阵欢呼响起:“陛下万岁!”

    皇帝亲自佩戴肩章,这样的殊荣,便是赫赫战功的军将都不曾有过,校尉们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紧接着爆出排山倒海的欢呼。

    眼见这样的场景,李世民又笑了起来,兴致盎然地道:“好,就让朕和洛阳侯为大家佩戴。”

    李世民心道,让你给朕挖坑,你也一起来吧!

    如此荣耀,就是一旁观礼的大将军们,也都火热起来,只恨自己不能晚生数十年,也站在队列之中。

    随即,李牧让人拿来一本花名册,开始念出校尉的姓名,被叫到名字的校尉立即整冠,带着粗重的呼吸,一步步走上高台,在李世民和李牧的身前站定,李牧负责发放制服,而李世民则捡轻巧的,递过去肩章而已。

    校尉在接过这两样东西之后,抬手行礼,高声吼道:“陛下万岁!大唐万年!”

    声音震耳欲聋,李世民也算是重新领略了一把年轻人的活力了。李世民不禁想,这些人的嗓子像是租来的,真是没命似的喊啊。也不知道能挺过几天,可别喊哑了。

    一个个校尉走马灯似的出列又归队,速度倒是不慢。李牧也为李世民讲解,接受了肩章的校尉,往后即可称之为‘士兵’,在兵前头加一个‘士’字,这在初唐可算是首创了,在以往的意识形态之中,士和兵,可是两个阶级的人。士的阶级很高,而兵卒地位低下,甚至连农夫都不如。

    不要小看这一个小小的改变,这代表着从前地位低下的武夫,也有机会提高自己的地位,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人,但开了这个口子,未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当阶级的壁垒被打破,中和,同化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授章仪式算结束,李世民疲倦地摆摆手:“都散了吧。”

    校尉们大呼一声:“遵命。”却仍旧站着不动。

    李世民朝他们笑了笑,道:“天色不早,朕要回宫了,你们好生训练,不要偷懒耽搁,朕得空了,再来探视。”说罢走下高台,李牧立即跟过去,一直将他送到门口,李世民转过身来,对李牧笑道:“做得好!”

    李牧正色道:“方才臣考虑不周了,没想到竟然用了这么久,累着陛下了吧……”

    李世民摆摆手,道:“就耽搁了一会儿,朕还没到抬不动胳膊的年纪——朕知道,你这是要培育校尉们对朕的忠诚,你的良苦用心,朕懂得?”

    李牧心说,自己还真的没那么想,就是到了发制服的时候了,顺嘴说出来而已,不过李世民要这么想,他能说啥?笑着点点头,道:“陛下能理解臣,臣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李世民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对李牧道:“李牧,你好好训练他们,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朕开口,能做到的,朕无有不允。有朝一日,朕要他们去建立功勋,大唐的未来,就在这些人的手里了。”

    李牧肃然道:“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托!”

    “好!”李世民说了一个好字,放下了帘子,抬了抬手,高公公驾车离去了。

    李牧目送车驾远去,才转过身来,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李世民是忠诚还是不忠诚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拭目以待即可。

    ……

    忙活了一天,总算是把讲武堂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李牧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三挪地爬到了马车上。马车吱呀吱呀,过了河,到了对岸,拉着李牧回到了自己家的小院儿。

    三个孩子都已经睡了,李知恩穿着狐狸皮的‘貂儿’守在门口等着他,飞扬的雪花散落下来,显得更加毛茸茸可爱。

    天上一弯月牙,掩盖不住繁星的光辉。

    这时代的星,无比璀璨,因为空气还没被污染,没有雾霾天儿。

    挂在天上,似乎伸手可及。

    李牧挨着李知恩坐了,挥了挥手,示意车夫悄声离开。

    他轻轻靠近李知恩,想要轻轻把她揽入怀中。但没想到动作幅度有点儿大,李知恩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李牧,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李牧忍俊不禁,道:“你是醒了呢,还是装睡呢?”

    李知恩靠进李牧的怀里,小猫儿似的拱了拱,道:“夫君,人家等你都等睡着了。”

    “以后不许这样了。”李牧轻轻揽着她的肩膀,道:“山谷里虽然温度要比外头稍微高点,但是也是冻冰的时节,万一你感染了风寒生病了,可就不好办了。”

    “嗯、”李知恩乖乖地答应一声,随着李牧的目光,看着天边的星星,忽然没来由地说道:“夫君,我不想你帮我报仇。”

    “嗯?”李牧愣愣地看着李知恩,故作皱眉道:“我何时说过要替你报仇了?再说了,为什么不报仇?”

    “夫君的心思,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李知恩看向李牧,道:“夫君肯定是觉得,我从新罗逃出来,心里肯定是充满了恨意。我当初也是这么想,但是回到长安后,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好像也没啥恨意,相反,其实是高兴的。”

第895章 东厂行

    李牧轻轻扳过李知恩的肩膀,确认的她的眼神,李知恩回给他一个微笑,道:“是真心话,不是为了宽慰你。”

    李牧认真地看着她,问道:“这是为何呢?”

    “因为、”李知恩看着他的眼睛,道:“那儿本来也不是我的家呀。”

    “我这次回去,完全是因为念着那一丝的父女之情。这是新罗留给我唯一的眷恋了,至于所谓的新罗王位,原本我也是不在乎的——虽然那是父王想让我做的事情。”

    李知恩叹了口气,道:“我很认真的想过,我应不应该听从父王的安排。原本我是觉得,我应该这样做的。但是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发现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父王对我,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甚至我在想,他认我这个女儿,到底是因为他想认我,还是想要一个接班人,想要一个延续他的生命的人。”

    李知恩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是不符合她外表的成熟。李牧看了一阵心疼,宽慰道:“我相信你父王,他心里是有你的。”

    “希望是吧。”李知恩又叹息了一声,环住李牧的脖颈,道:“父王对我的生育之恩,我已经报答过了。他人生最后的一段,我都陪在他的身边,我觉得这已经够了。至于他的理想,我不能替他去背负了。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李牧忽然有一种感觉,李知恩应该是想了很久,特意在门口等着自己,专门跟自己说这件事的。

    李牧怜惜地捧起他的小脸儿,道:“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想要的生活——”李知恩抿嘴笑了起来,道:“就是现在这样啊,陪在夫君身边,咱们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李知恩挽着李牧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道:“夫君,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哄你开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在新罗的这段日子,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刻骨的思念。我很想你,很想巧巧姐姐,很惦记家里。”说着,李知恩的声音变得有些幽怨:“虽然夫君你很花心,家里的人越来越多,分给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但是看着这一大家子人,我心里就高兴。我不想再离开你了,不要说让我做新罗的女王,就算是做大唐的女王,我也不要——”

    “瞎说什么呢!”李牧赶紧捂住李知恩的嘴巴,瞪了她一眼,道:“坊间早有传闻,说你夫君我有异心,你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呀,我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李知恩炸了眨眼,道:“夫君还怕这个?”

    “怕呀,怎么不怕!”李牧站起身,拉李知恩起来,但她坐了太久,脚已经麻了站不起,李牧弯腰把她抱起来,奔着她的房间去了。进了屋,土炕的暖意袭来,李牧抱着李知恩,把她放到炕上,替她脱去了鞋袜,自己也脱了鞋爬到了炕上。

    两人相拥在一起,继续呢喃着悄悄话儿。

    “家里人多了,你真的觉得夫君没有以前那么宠你了么?”

    李知恩摇了摇头,道:“没有呀。”

    “那你刚刚还那么说?”

    “李知恩笑了笑,道:“开个玩笑么——”李知恩爬到李牧身上,亲了他一口,道:“巧巧姐姐早就安排好了,她可是个心思极细腻的人,不会让夫君冷落了哪个姐妹的。”

    李牧握住李知恩的手,叹道;“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巧巧——”

    李知恩的眉头微微皱起,像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道:“夫君该不会,又有新欢了吧?”

    李牧吓得一激灵,心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自己这些日子,明明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呀!

    他确实心虚,魏征那边还在等他的回话呢。可是他这些天,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但是问题总要有个解决,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跟白巧巧开口。

    李知恩本来就是想诈李牧一下,但看他如此慌乱,心里顿时一沉,皱眉道:“夫君,你该不会真的是又有新欢了吧?”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道:“哦,我知道了,是在苗疆时候认识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贞羽是吧?听鸥姐姐说,她可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呢?”

    说着说着有些吃味了,把脸扭到一边儿去了。

    李牧心里舒了一口气,他自己知道,他跟贞羽是真的没什么。不过他的问题还是存在的,李牧轻轻靠过去,道:“不是她,是、是另一个——”

    “另一个?”李知恩回头看向李牧,露出恍然的表情,道:“哦,我知道是谁了,是不是魏璎珞?”

    “嗯、”李牧闷闷地应声,道:“是她,但是你可别瞎想。我俩到目前为止,可还都是清白——”

    “呵!”李知恩无语道:“目前为止,夫君可真不愧是状元,用词准确呢。”

    “哎,你就别说我了。”李牧求饶道:“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说人家一个大姑娘,在咱们府上一待就是一年。现在要是说,她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说外界能信么?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也是无奈啊——”

    “夫君、”李知恩看着李牧的表演,连连感叹,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每个姐姐进家门的时候,夫君都是这般无奈呢?夫君也不必烦恼,如果夫君对那魏小姐没心思,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保准不让魏小姐名声有损,还能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夫君意下如何?”

    李牧立刻装不下去了,求饶道:“帮想个办法呀,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巧巧那儿说了。”

    “你还知道呀!”李知恩哼了一声,心里却软,哪能见死不救。而且魏璎珞虽然在她看来讨厌的很,但回来之后,也听巧巧说起了很多收到魏璎珞照顾的事儿。在她不在家里这段时间,魏璎珞把家里打理的很好。她天生就是一个细心的人,很多别人根本想不到的细节,她都提前准备好,等到用的时候,就没有一样东西是没有的,没有一件事儿是措手不及的。

    “这件事儿,巧巧姐姐跟我提过一回。她也没明确说同意,也没明确说不同意,只是问我的态度。但是我察言观色——”李知恩说得神秘,凑到李牧耳边,小声道:“巧巧姐姐的态度没有那么坚决说不行,要是那魏小姐是个懂事儿的,理当先来巧巧姐姐这儿做商量才是。”

    “人家一个大姑娘,这也太主动点儿了吧?”

    “那夫君自己看着办咯?”李知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耸了耸肩,道:“要不你就自己去说,替魏小姐什么都担着就是了。”说罢,又幽幽说道:“夫君也可以什么都不说呀,反正呢,咱们女人家家的,也管不了男人的事情,夫君就算娶一百个,咱们也只能认命呗,还能怎么样呢?”

    “唉!”李牧叹息一声,道:“最终还得是我一个人抗下所有啊,你这妮子,心还是向着你巧巧姐姐,就不能替夫君分忧么?”

    李知恩吐了下舌头,心道,我要是替你分忧了,这家里还不得多出去二十口人去?现在就五天才能轮到一天了,一个月才几天呐,还是得控制一下数量为好!

    一夜旖旎,不足为外人道也。翌日起床,李牧吃了早饭,准备出门了。这几天的时间,一直忙活着讲武堂的事情,牡丹亭和西厢记的进度有点耽搁了,虽然说有新晋导演唐观同志在不遗余力地导戏,可是他毕竟也是新手,没有什么经验,很多地方没有李牧坐镇,整出来的效果就还是不行。

    所以今日,李牧打算跟金晨一道去丽春院,看看戏导得怎么样了。

    顺便,他也想去一下东城兵工厂。看看在没有他的一年发展下来,东城兵工厂有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唐观比他想象的,完成得更加出色。整个人对舞台的调度,已经开始有自己的风格了,完全不弱于李牧的半吊子水平了。只是限于视野的局限性,没有见过未来的话剧或者舞台剧,经验不足,但是李牧讲解过后,他便能很快地理解李牧的意思。

    最绝妙的是,李牧可以感觉得到,同样的一场戏,他导出来的效果,没有唐观导出来的好,细致分析了之后,他明白了,唐观是唐代人,他更了解唐朝人对一件事的看法,而李牧总是潜移默化地想加入现代人的语气和思维,平时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但一旦放大到了舞台上,就会显得非常明显,进而有些别扭。

    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李牧不但不沮丧,反而非常的高兴。他高兴是高兴在,他终于可以摆脱一件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现在事情就好办了,他只需要空出一定的时间,培养唐观一个人就好了,把他教会了,他自有很多时间去跟演员们沟通,最终他来验收一下就行了。

    在丽春院逗留了一个上午,吃过了午饭之后,李牧来到了东城兵工厂。

    自打东城兵工厂建设完毕,正式投入使用之后,李牧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四周都是一丈高的高墙,高墙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类似于碉楼的东西,互相穿插视线,一点儿死角都没有。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不想从正门进入,那么这个人无论怎么进,都一定会被发现。

    在距离大门数米之外,便立下一个公告。东城兵工厂乃是大唐兵部战略之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三步之内,任何人只要靠近了三步之内,所有的东西,就有可能被充公。若是到了门前,则被视为叛逆者,可以就地格杀。

    唐观比他想象的,完成得更加出色。整个人对舞台的调度,已经开始有自己的风格了,完全不弱于李牧的半吊子水平了。只是限于视野的局限性,没有见过未来的话剧或者舞台剧,经验不足,但是李牧讲解过后,他便能很快地理解李牧的意思。

    最绝妙的是,李牧可以感觉得到,同样的一场戏,他导出来的效果,没有唐观导出来的好,细致分析了之后,他明白了,唐观是唐代人,他更了解唐朝人对一件事的看法,而李牧总是潜移默化地想加入现代人的语气和思维,平时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但一旦放大到了舞台上,就会显得非常明显,进而有些别扭。

    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李牧不但不沮丧,反而非常的高兴。他高兴是高兴在,他终于可以摆脱一件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现在事情就好办了,他只需要空出一定的时间,培养唐观一个人就好了,把他教会了,他自有很多时间去跟演员们沟通,最终他来验收一下就行了。

    在丽春院逗留了一个上午,吃过了午饭之后,李牧来到了东城兵工厂。

    自打东城兵工厂建设完毕,正式投入使用之后,李牧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四周都是一丈高的高墙,高墙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类似于碉楼的东西,互相穿插视线,一点儿死角都没有。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不想从正门进入,那么这个人无论怎么进,都一定会被发现。

    在距离大门数米之外,便立下一个公告。东城兵工厂乃是大唐兵部战略之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三步之内,任何人只要靠近了三步之内,所有的东西,就有可能被充公。若是到了门前,则被视为叛逆者,可以就地格杀。

    唐观比他想象的,完成得更加出色。整个人对舞台的调度,已经开始有自己的风格了,完全不弱于李牧的半吊子水平了。只是限于视野的局限性,没有见过未来的话剧或者舞台剧,经验不足,但是李牧讲解过后,他便能很快地理解李牧的意思。

    最绝妙的是,李牧可以感觉得到,同样的一场戏,他导出来的效果,没有唐观导出来的好,细致分析了之后,他明白了,唐观

第896章 改变世界的第一步

    “这些玩意都是怎么研究的啊!”

    李牧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刚想要说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这不是谁研究不研究的问题。而是说,历史的进程就应该是这样,缓慢的,一点一点的前行。

    按照他作为一个穿越者的视角,他知道这些东西成形之后是什么样子,这就像一个大学生在算加减乘除,他会很难以理解,为什么这种简单的题目还能做错。但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学生来说,这就是他面临的最难的题目了,总得等他走过小学,度过中学,到了大学,回头再看的时候,才会觉得简单。

    想到这些,李牧也就收起了焦躁,继续地看了起来。

    从头到尾看完,李牧总结出来就是,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这个东城兵工厂,短时间内恐怕是做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看着一双双努力又不甘的眼神,李牧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你们把手里的项目,先都放一放——都回家去过个好年,等出了正月,你们随我去洛阳,我得空就教你们。”

    说完,李牧转身就走,这个地方他看不下去了,再不能多待了。

    李牧这边转身走,身后的人们已经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是大唐最优秀的一批工匠,来自于五湖四海,很多并不是出身工部,不了解李牧的能力,见李牧口气如此大,便有人不服气,小声嘟囔,觉得李牧不过是一个幸臣,仗着陛下的宠信得到今日的地位,还敢妄言指导?他懂得锻造么?知道怎么打造兵器么?话刚说了一半儿,就有工部出身的工匠站出来厉声斥责,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竟然打了起来,一个个皮青脸肿的回家去了。

    消息很快传到宫里,李世民听到之后,只是笑。高公公心中疑惑,便问:“陛下为何发笑?东厂之内殴斗,理当严惩才是。”

    “严惩?”李世民摆摆手,道:“朕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局面。双方较着劲,进步的才能快。朕本以为李牧会发脾气,但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成长了。”

    高公公似懂非懂,却也记得内宦的本分,没有多问。

    李世民背负着手,看着窗外的夕阳,对高公公道:“让太医院派几个大夫,去探望一下病情。东厂的这些人,都是很宝贵的人才,可别真出点什么事儿了。顺带,你也敲打他们几句,别说得太狠了。那几个对李牧有意见的人,还有那几个极力维护李牧的人,都记下来名字,让东厂的番子多留意,任何异样,汇报朕知。”

    “诺。”

    高公公应声,心里越发地猜不透李世民的想法了。

    ……

    回到家里,李牧就犯愁了起来。他现在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他大开金手指,把系统里的技能,都搞成秘籍,然后传授给这些工匠们。这样做的话,大唐的各种工业技术水平,将会飞跃式地增长。但这样做也有弊端,那就是,如果这样做了,很可能放出一个恶魔。李世民不是一个守城的君主,他的野心无比,李牧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这样做了,李世民会不会变得穷兵黩武,会不会变得像当年的秦始皇一样,把目光所及之地,都想占领过来。

    如果李牧是一个愤青,他会觉得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他来到大唐之后,接触了大唐的百姓,感受到了身边活生生的人,他很清楚地可以感知得到,大部分的百姓,其实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而已,他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抱负。即便像那日,在承天门前,群情激动,也不过是刻意煽动的效果罢了。那些狂热的百姓,他们不会想着上战场,真正直面鲜血的日子,他们是不会喜欢的。

    李牧也不喜欢,甚至他会觉得,这样做很没有必要。因为初唐时期的世界,物资,资源,人口,远远没有达到饱和。这个世界可以很轻松地养起全世界的人口。在这样的情况下,侵略的目的,就只是侵略而已,为了统治者的一己私欲,要数万,数十万人献出生命,李牧不决断这笔账划算。

    人生短短几十年,未来的会怎样,史书上已经有写过。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跟现在无关。李牧也不想去琢磨,他现在所想做的事情,就是大力的发展经济,大力地做好基础建设,真正地改变老百姓的苦日子。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心思去想。

    李牧沉吟良久,道:“璎珞,你帮我把前段时间让你整理的资料——”

    话没有说完,李牧便止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逍遥谷,不是洛阳。魏璎珞不会随时出现在他身后,给他拿来他需要的文件。

    正黯然神伤之际,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李牧抬头看过去,竟然是魏璎珞。他露出疑惑之色,魏璎珞解释道:“快上元节了,一直待在家里没出门裹。今儿珍珠回家,便拉着我出门了。我们在东市逛了一圈,瞧见几样好看的首饰,也不贵,我就买了送给姐姐们。”

    听着魏璎珞这样说,李牧心花怒放:“你和巧巧见过面了?她怎么说?”

    魏璎珞却开始装傻,道:“夫人说簪子好看,却也嘱咐不叫我破费。”她摊开小手,对李牧道:“我的月俸钱可都花光了,现在都没钱了。”

    “哎呀。”李牧把手伸进袖子,从系统中兑换出来几根金条,放到魏璎珞手里,道:“咱家啥时候缺过钱呀。再说,你不是管家么?没有钱用,你自己支取就是了。”

    魏璎珞摇摇头,道:“知恩回来后,我便把账本都交给她了。”

    “哦……”李牧恍然,魏璎珞这是在交权。因为李知恩在的时候,是她管家里的账目的,李知恩去新罗这半年多,魏璎珞才顶替了她的位置,现在李知恩回来了,她把账本交还回去,既是表明态度,也是考虑到了巧巧的感受。毕竟在所有的老婆当中,巧巧和李知恩的关系是最亲近的。

    同时巧巧默许这件事,也表明了巧巧的态度,她应该还是希望看到李知恩管家里的账目,这样她会更加放心。而魏璎珞的定位,也许是秘书?

    李牧看了看魏璎珞,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直接略了过去。

    看来她们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我记得从洛阳回来之前,曾经让你帮我收集过一份资料,就是关于修路成本的,带过来了么?”

    “啊,带过来了。”魏璎珞点点头,道:“在一个箱子里,我去仓库找找。”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李牧听到身后脚步声,以为是魏璎珞回来了,但仔细听听,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脚步声不像,回头一看果然不是,李知恩嘴里叼着一个蜜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谢啦。”

    “哎哟、”李知恩还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噤了下鼻子,凑到李牧耳边小声道:“其实人家也是有私心的啦。”

    “什么?”

    李知恩凑到李牧耳边嘀咕了两句,李牧哭笑不得,道:“我是什么货物么?还拿来交易来交易去的?”

    “不管!”李知恩从袖子里拽住一张帕子,上面有字,扬了扬,道:“签了契约的,谁也不能反悔。”说完,她吐了下舌头,赶着魏璎珞回来之前逃跑了。

    过了一会儿,魏璎珞拿着李牧要的东西回来。李牧当然不会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他接过魏璎珞手里的文件,翻看了起来。

    资料是魏璎珞整理的,魏璎珞自然记得,李牧一边翻看,她一边说道:“最普通的地面是用砸实的夯土,这种方式成本最低,耗费的不过是人力而已。但这种路修出来,也就是个样子,一场雨就坑坑洼洼了。但却是民间使用最广泛的,通常都是赶在雨季之前修一回,年年修年年补。再好一点的,就是靠山或者靠河的地方,有石子砂砾,垫在路上再夯实,这样修出来的路比只有土夯实的路要结实一点,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通常官府或者地方大族修路,用的都是熟土,熟土就是把土用火炒一遍,这样不会有虫或草,地基就会稳固一些。进一步就是用土烧制青砖铺路,这样比较牢固,没有重载的车,三五年没有什么问题。当然造价最高,也是最好的,还是石板。只是开采不易,产量也低,除了修建宫殿外,很少有人能用得起青石板的。”

    “目前来看,最好的修路方式,还是你发明的‘三合土’,价格比青砖还要低,但是耐用的程度却要超过青砖。但即便是这样修,一里地也要三千贯钱。修筑驰道一共花费了三十万贯左右,这已经是各方面都节省的结果了。”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李牧听魏璎珞说完,他也看完了,喃喃自语。他说的太慢了,并非是修路修的太慢了,实际上长安到洛阳数百里,几个月内修建成,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他说太慢了的原因是,三合土的路,也是离不开那个老问题,下雨,滑坡等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这路还是会损毁。现在看还挺好,但也许挺不过一年或者两年,各个路段就要出问题。到时候,人已经习惯了驰道的方便快捷,一旦哪个路段出问题,驰道用不了了,造成的损失一定会非常大。

    得像个办法出来。

    在李牧所生活的时代,修路主要有三种形式。

    第一种,砂石路。先把地面挖开,然后替换粒料,即大块儿的石头,然后慢慢减小,最终路面上都是细小的砂石。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个路面夯实压死,没有重型的载重情况下,使用五六年不是问题。很多乡村的主干路,依然还是使用这种方式。这种方式,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得在有石头的地方,没有石头的地方不用说,肯定施行不了,这个年代没有卡车怎么运送石头?有石头的地方,还要看是什么石头,花岗岩再多,这个时代也粉碎不了,也是用不上。

    第二种,就是国道普遍使用的沥青马路。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开采石油,沥青作为石油的附属物,自然也是没有的。天然的沥青,数量太少,形成不了规模。

    第三种,就是水泥马路。

    水泥,李牧是惦记很久的。他一直想把水泥搞出来,但是一直没有时间。水泥的主要成分很简单,配比他也清楚。最大的问题是,原材料的产地,他不知道。第一种,砂石路。先把地面挖开,然后替换粒料,即大块儿的石头,然后慢慢减小,最终路面上都是细小的砂石。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个路面夯实压死,没有重型的载重情况下,使用五六年不是问题。很多乡村的主干路,依然还是使用这种方式。这种方式,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得在有石头的地方,没有石头的地方不用说,肯定施行不了,这个年代没有卡车怎么运送石头?有石头的地方,还要看是什么石头,花岗岩再多,这个时代也粉碎不了,也是用不上。

    第二种,就是国道普遍使用的沥青马路。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开采石油,沥青作为石油的附属物,自然也是没有的。天然的沥青,数量太少,形成不了规模。

    第三种,就是水泥马路。

    水泥,李牧是惦记很久的。他一直想把水泥搞出来,但是一直没有时间。水泥的主要成分很简单,配比他也清楚。最大的问题是,原材料的产地,他不知道。第一种,砂石路。先把地面挖开,然后替换粒料,即大块儿的石头,然后慢慢减小,最终路面上都是细小的砂石。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个路面夯实压死,没有重型的载重情况下,使用五六年不是问题。很多乡村的主干路,依然还是使用这种方式。这

第897章 福地蓝田

    李牧这边也没有闲着,他找来了李泰。别看李泰年纪小,他可是立志编纂括地志的男人,对大唐地理的了解,不弱于任何一个掉书袋的老学究。

    想要搞出来水泥,需要几个必备的条件。必备条件一,大体量的石灰岩矿。必备条件二,黏土。必备条件三,得有煤矿,否则用木材煅烧石灰岩得多少木头?成本就太高了。而运输煤矿的代价又太大,在没有火车的年代,肯定是行不通的。

    一直到清朝末年,在铁路没有修建成功的时候,中国的水泥产业还是处于初级的阶段,根本就没有形成规模。

    想找到这个地方,还有一点不容易在于,这个地方的交通一定要过得去。李牧倒是依稀记得,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个年代,东北某地就有一个特大的水泥厂,但是现在东北还是不毛之地,在那儿生产水泥,就算产出来了,给谁用?

    李牧把所有的条件一说,本以为会很难办的事情,没想到李泰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蓝田县!

    就在长安附近,就有这么一个地方。

    有道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听到蓝田这个名字,李牧就想起了李商隐的这首诗,但想到李商隐得几百年之后才能生出来,他便忍住了吟诵的念头,有了儿子之后,剽窃诗文他也谨慎了许多,还是给后人留点东西吧。

    蓝田县地处秦岭北麓,关中平原东南部。蓝田最出名的,自然是玉石。周礼“玉之美者为蓝”,故得县名蓝田。秦始皇的传国玉玺和氏璧即为蓝田水苍玉所制。

    这是人们心中对蓝田最深的印象,蓝田的其他矿产则相比之下声名不显。

    但在李泰收集到的资料中,蓝田除了玉石之外,最多的就是李牧给他看的样本——石灰岩,这种外表白色,巨大、坚硬的石头,非常的好辨认,在蓝桥、辋川、灞源等乡境内,遍地都是。而在大寨乡一带,则遍布着高岭土,煤矿虽然产量不高,但相对于初期的使用量来说,也是绰绰有余的。等到了蓝田县的产量不够使用的时候,一来,路也修的差不得了,二来,水泥带来的巨大价值,肯定会得到普遍的认识,到了那个时候,整个行业就不用李牧在去操心,自然会有人去开拓了。

    蓝田县距离长安城近在咫尺,哪怕是按照修驰道的标准,拿出个十万贯来肯定绰绰有余。李牧这一年都没怎么赚钱,但是光是凤求凰给他带来的收入,也不止十万贯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夫人,以及一个富可敌不知道几个国库的老娘,区区十万贯根本不是问题。

    简单计算了一下,李牧拟定了一个章程。在大唐建业旗下,建立一个股份制的子公司,称之为大唐第一水泥厂,选址就定在了蓝田县。第一批发行二十万股,每股一贯,认购期十天,股东只想有分红权,而没有决断权。其他的消息,一个字都没有。

    但就是这么霸道的条件,消息一经推出,不到三天,二十万股就被一抢而光。没人问李牧要干什么,但都知道,如果抢的慢了,钱就赚不到了。

    原始股的二十万份认购协议之中,都有一个附加条款,那就是所有原始股东的表决权,都归李牧一人所有。只有在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股东要求收回表决权的情况下,表决权才会重新分配。但是这二十万股之中,卢夫人通过各种代理人认购了百分之三十,王鸥自己认购了百分之十五,也就是说,一个媳妇儿一个娘就占了百分之四十五了,想要超过百分之六十否决李牧,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二十万股发行出去,几张纸片,一个意向,连这个子公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三天之内,李牧收到了二十万贯的现钱。点算清楚之后,次日,他就宣布雇佣大唐建业的施工队,正月十六日开始,两个月内修一条驰道到蓝田县。

    众皆哗然,他们不知道李牧选择蓝田县的缘由是什么。在他们看来,蓝田县除了玉石之外,就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而玉石,蓝田县虽然名声在外,但是产量并不高。杂色的玉石一点儿也不值钱,而值钱的好玉石,十年八年也碰不到一块儿。否则蓝田县的百姓,也不至于活得不如周边县城的百姓了。

    但是招股协议中,已经很明确地写明,表决权已经授权给了李牧。李牧独占百分之百的表决权,即便召开股东大会,也干涉不了他的决断。

    二十万贯,一半儿的钱就这么花出去了。紧接着,李牧又宣布另一项决策,他要拿出五万贯,在蓝田县的蓝桥和大寨乡,兴建两个厂房和库房。需要大量雇佣当地的百姓,只要是青壮劳力,都会给予当地两倍的报酬。重点是,供饭,只要不浪费,随便吃。

    这个消息对于长安和洛阳的百姓来说,并没有多少惊讶,因为李牧之前在长安和洛阳就是这么做的,而且综合算起来,长安和洛阳的工钱,还是要比蓝田县多的。但是对于蓝田县的百姓来说,这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些。

    一个家庭最能吃的,就是青壮劳力。现在青壮劳力不但有人管饭了,而且还有钱拿。这对他们来说,等于是减负的同时,还增加了收入。以前吃不饱饭的家庭,现在甚至可以有条件吃肉了。

    招工的告示张贴出去,说是上元节后才开始招工。但是已经有人跃跃欲试,生怕落下了,提早就赶往大寨乡和蓝桥等候了。他们投亲靠友,备足了干粮,等着招工的人过来。甚至有那急不可耐的,心思活泛的,从蓝田来到长安,守在工部门口,风餐露宿也甘愿。

    李牧见这样的情况,也等不了到上元节之后了,便派了人先去蓝田,这边也把守在工部门口的人,都安置了下来,顺带从他们的口中,打听一些蓝田更多的消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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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初唐介绍:
游戏设计师李牧,阴错阳差,误入初唐,还把他参与设计的副职系统一起带来了!李牧:我是要成为技师之王的男人!读者:你确定?逍遥初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初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初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