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逼婚
少年心中的悸动,标志着青春期的开始。
李承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寝宫的,他的满脑子,都是擦肩而过的那一抹香气,都是佳人回眸之时,粉面桃腮的那一抹嫣红。但他怎么也想不起,宫里头有这么一号人。如果有,他觉得自己不会不记得。
李承乾哪里知道,这一伙人,其实也是今天刚刚进宫的。临近年关,宫里头也要举行‘家庭聚会’,也要热闹一下。但几乎每年都一样,泛善可陈。东宫的属官们决心今年弄点新意出来,所以就合计着,从太常寺选来一些乐伶人,排演一些新节目。这些乐伶人,都是今天早些时候入宫的。
按理来说,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李承乾还未娶亲加冠,也没有亲近过任何宫女,这些乐伶人又都归属太常寺,是有籍贯可追溯的人,不怕他们做出格的事情,所以就安置在了东宫的偏殿,与宫女、太监等为邻。
李承乾回寝宫的这段路,刚好路过这里,所以他才会碰见这位担心池塘鱼儿性命的乐伶。但他不知道乐伶入宫的事情,所以怎么想,也想不到那地方去,次日一早醒来,还以为是南柯一梦,自己碰见了天上的仙子。用早膳的时候,他还跟李牧提及,李牧也没在意,只当是少年的一场春梦,含混了一下就过去了。
……
李牧回到长安,也有很多故人要见。比方说魏征,拐走了人家女儿,临近年节总要给个交代。魏璎珞也随着李牧回到了长安,昨天直接回家了。李牧担心魏征的脾气会给魏璎珞脸色看,所以出宫之后,也是顺路,他就先来魏征家了。
临近年关,御史台也放了假。魏征在家闲着的时候,比他上朝的时候还忙。李牧看到他的桌案上,还有一个没写完的奏本,说的是太原大族,私自开采煤矿,毁坏耕地的事情。看到李牧来了,魏征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她,就当他不存在似的,继续在那儿奋笔疾书。
李牧搬个凳子坐在魏征对面,笑嘻嘻道:“老魏啊,咱俩得有多久没吵架了,说实话,你想我没?没有我的朝堂,你都没有对手了吧?”
“没有你在朝堂,老夫还能多活几年。”魏征看都不看李牧,把他扒拉开,继续写奏折。李牧瞥了眼奏折的内容,道:“我说老魏啊,你心里也清楚,这种奏折没有什么意义。是,耕地减少了,但那不变成矿了么?人家开的也是自己的耕地,跟你有啥关系?不合规是不合规了,但地方上的事情,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了,太原离这儿几千里地,你能去查实证啊?弄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是浪费时间。”
李牧没想到,魏征竟然承认了,他奇怪道:“那你还弄?有病?”
魏征语气淡然,道:“不能因为没用,就不做这件事。它不合规矩,总要有人提出来,哪怕解决不了,也要告诉世人,这不合规矩。否则一直没人说,会让世人觉得,这种行为可以效仿,那么世道也就乱了。”
李牧嗤笑:“这种事情比比皆是,你提得过来么?”
“知道一件就提一件,有多少精力,就用多少精力。无愧于心,也就是了。”魏征显然早做好了心理建设,李牧这点风凉话,是动摇不了他的心境的。
魏征终于写完了奏折,抬头看向李牧,问道:“你来我这儿,是提亲来的么?”
李牧吓了一跳,赶紧撇清,道:“你可别乱说话啊,我对你女儿可什么都没干。她在我那儿做管家,就是管家而已,提什么亲?”
“是么?”魏征轻笑了一声,道:“且不说我女儿跟你走了快一年,坊间传言变成了什么样,关系不关系名节。但就你说的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老夫可以为女儿的婚事操心了?”
“这——”李牧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魏征哼了一声,道:“老夫的这个女儿,岁数也不小了,再不嫁人就成了老姑娘了。我有一个至交好友,家中长子年二十,学问,人品,才貌,都是一等一的。上个月他给我写信,想要求娶璎珞。我还没来得及回信,你既然是这个态度,那我就回了他的信吧。”
说着,就要去提笔,李牧眼珠转了转,道:“你回呗,跟我有啥关系——”停顿了一下,李牧又道:“不是我说你啊老魏,你撒谎也靠谱点儿,就你这样的人,还能有至交好友?你骗鬼呢?”
魏征冷笑一声,从旁边的折子堆里头,抽出一封信丢给李牧,道:“女儿,你听见了吧,此人对你无情无义,还眷恋什么?”
魏璎珞从李牧身后屏风走出来,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李牧正要说话,魏璎珞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李牧瞅了一眼手里的信,还真是一封求娶的信。他相信魏征不会做自导自演这么无聊的事情,看来这封信是真的了。
一时间李牧心乱如麻。
他当然不想魏璎珞嫁给别人,但是他又真的觉得自己有点顾不过来。家中已经有五个妻子了,孩子也有了三个,这么一大家子人,他已经觉得自己的精力有些不够了。
但是魏璎珞与他确实牵扯很久,而且他也知道,魏璎珞对他的情意。这样一个女子,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今他也看明白魏征的意思了,他是想让自己给一个态度,李牧想了想,道:“老魏,你给我一段时间考虑,年后我给你答复,如何?”
“上元节之前,若没有答复,我就回信了。”
“好。”李牧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又转回来,看着魏征道:“真是没想到,你一个浓眉大眼的,煎炸起来也是不当人。”
“少废话。”魏征拿起砚台就要扬李牧一身墨汁,李牧赶紧跑,魏征因为穷,用的墨都是最次等的墨,臭的很,沾在身上可不得了。
……
李牧从魏征府里出来,骑着马一步三摇往平康里去。倒不是他想寻花问柳了,而是他答应李世民,要赶在上元节前搞一个话本出来,所以得到丽春院看看。
李牧快一年没在长安,长安城已经快忘了他。虽然他的名声还在流传,但是人却已经有点陌生。这要是搁在从前,李牧骑着马走在街上,早有人跟他打招呼了。但现在,他就像是一个外地人一样,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李牧不生气,反而觉得挺好。这种不被人注目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但到了四海赌坊的门口,他还是被认出来了。四海赌坊的伙计都是之前跟着二狗混的帮闲泼皮,每日见到李牧,怎么可能不认识。看到李牧过来,赶紧冲过来伺候,生怕来得晚了惹得李牧不快。
“你叫什么名儿来着?”
李牧对眼前的帮闲有印象,但是却不记得他的名字,帮闲赶紧躬身道:“回侯爷的话,小的孙三儿,是狗爷麾下二管事,如今在四海赌坊负责天地人和四厅的买卖。”
李牧哑然失笑,道:“二狗都是狗爷了,手下的管事都排了号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孙三儿吓得不敢说话,他吃不准李牧这话是啥意思,这是在夸狗爷,还是在讽刺狗爷?万一因为自己这句话,让狗也吃了挂落,到时候狗爷还能放过自己?
相比对李牧的恐惧,他更怕二狗的报复。别看二狗在李牧面前,一副狗腿子的模样,但是在他们这些人面前,二狗绝对是一个趾高气昂。虽然是仗着李牧的庇护,但是能在短时间内,收服了长安城几乎所有黑道,二狗的能力也可见一斑。他整治这些泼皮的手段,层出不穷,变着花样的玩儿,连玩儿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只是感慨一番,没啥别的意思。”李牧摆了摆手,道:“不必那么紧张。”
孙三儿赶紧应声,却不敢乱说话了。
“从账上支一万贯钱来,要现钱,要快。”
孙三儿心里头想问一嘴,李牧要拿钱干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忍住了,心里一阵万幸。暗骂自己臭毛病,侯爷的赌坊侯爷的钱,自己想问都是错处,不该问。
当下二话不说,转身回赌坊去拿钱了。
长安城的四海赌坊,算是‘四海赌坊’的‘旗舰店’,每日的现银存量绝不少于十万贯,李牧说要一万贯,随时都能拿出来。一万贯的铜钱,足足一大车,一群人扛着放在车上,等着李牧的指示。
“都给我搬到丽春院的顶楼去,从现在开始,每个时辰给我扔一千贯,扔没了为止。”
“啊?”孙三儿傻了,李牧看他一眼,道:“怎么没听清啊?叫你去扔钱,不会?”
“会会会!”孙三儿明白过来了,侯爷的老毛病了,嫌钱多,非得撒撒币,赶忙又叫人把钱从车上搬下来,一袋子一袋子地扛到丽春院。
“哟,这是怎么个事儿?”丽春院的班主们瞧见四海赌坊的伙计往院子里扛钱,都颇为惊奇,有人看见了孙三儿,叫道;“孙爷,这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大手笔啊!不过我可提醒您,咱们丽春院可是素院子,侯爷定的规矩,你的胆儿也太肥了!”
孙三儿冷汗直冒,生怕李牧误会,扯着嗓子喊道:“臭婆娘瞎嚷嚷什么,侯——”他强忍住,咬牙道:“贵人在此,还乱说话?”
丽春院是李牧的产业,平素里来看戏的客人,非富即贵,所谓贵人可是见的多了,丝毫不以为意,打量了李牧一眼,嘴里道:“哪家的公子啊,我瞧——”看清李牧的脸,吓得差点没趴在地上,声音颤抖道:“侯、侯爷——”
“哼、”李牧哼了一声,道:“我这半年多不见,好好的丽春院,整的跟窑子似的了,什么浪荡之语,什么虎狼之词?本侯不想在看见你了,滚吧。”
这班主不敢再说一句话,急忙跑了,至于她的下场,李牧也没心情知道。
与此同时,扛着钱到了丽春院顶层的伙计,已经探出头来。李牧对他挥了下手,铜钱如雨一般从楼上洒下来。路过的百姓瞧见了,瞬间激活了他们去年的记忆,欢呼雀跃:“侯爷回来了,侯爷又撒币了!大家快来!”
李牧沐浴在群众的呼声之中,感觉非常舒服。虽然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同样一句话,不同的环境就是不同的意思。此撒币非彼傻逼,听起来就让人愉快。
李牧来到丽春院楼上,接过撒币的活儿,对楼下道:“各位长安城的父老兄弟,本侯回来了。奉陛下之命,特意安排新戏以贺上元佳节,还望大家奔走相告,上元节一起热闹热闹,届时陛下也会过来,与民同乐!”
百姓欢呼,有人喊道:“侯爷,能不能告诉咱们,新戏是讲什么的啊?窦娥冤看了八百回了,早就没意思了。其他人排的戏,咱们也看不下去啊!”
“新戏还不能说,总归不叫大家失望就是。”
李牧沐浴在群众的呼声之中,感觉非常舒服。虽然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同样一句话,不同的环境就是不同的意思。此撒币非彼傻逼,听起来就让人愉快。
李牧来到丽春院楼上,接过撒币的活儿,对楼下道:“各位长安城的父老兄弟,本侯回来了。奉陛下之命,特意安排新戏以贺上元佳节,还望大家奔走相告,上元节一起热闹热闹,届时陛下也会过来,与民同乐!”
百姓欢呼,有人喊道:“侯爷,能不能告诉咱们,新戏是讲什么的啊?窦娥冤看了八百回了,早就没意思了。其他人排的戏,咱们也看不下去啊!”
“新戏还不能说,总归不叫大家失望就是。”
李牧沐浴在群众的呼声之中,感觉非常舒服。虽然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同样一句话,不同的环境就是不同的意思。此撒币非彼傻逼,听起来就让人愉快。
李牧来到丽春院楼上,接过撒币的活儿,对楼下道:“各位长安城的
第885章 年关将至
(不要着急订阅,请十五分钟后刷新)李世民来到李渊居住的小院儿,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哗啦啦的声音。谨慎起见,他没有迈步进去,而是竖着耳朵听,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高公公内功高强,倒是听出了端倪,提醒道:“陛下,打麻将呢。”
“朕知道打麻将。”没想到竟然被麻将阻拦了去路,李世民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朕是在听,谁跟谁打麻将呢。”
“那老奴就不知道了。”高公公其实听出来了,但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就进去看看吧。”李世民背负双手,率先进了院子。令他有些惊讶,李靖和他的夫人竟然都在,李靖看到李世民来了,赶紧起身行礼,但李靖的夫人红拂女还有她对面的虬髯客,却没有动弹。
李世民也不恼火,对李靖摆了摆手,来到虬髯客面前,道:“一别经年,大侠一切都好么?”仿佛前几日刺客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从李世民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怀疑。
虬髯客这才起身与李世民见礼,道:“没想到陛下还记得我的名字,确实多年未见了。”
“不知大侠是否有意——”李世民的话还没说完,虬髯客便道:“我心亦如当初,没有出仕的心思。”
“哦——”李世民遗憾叹道:“朕也是从前那句话,大侠什么时候有出仕的心了,大将军之位永远为大侠留着。”
虬髯客笑了笑,没有说话。李世民对李靖点点头,径直走进了屋子。
李世民和虬髯客说的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虬髯客弄丢李牧,又找到李牧,为安全计,把李牧留给孙氏后,再次回到中原的时候,中原已经是天下大乱了。
当时虬髯客也有争夺天下的心,便结交四方之士,也是在这个时期,他先后认识了红拂女和李靖。也因为李靖的关系,见到了当年还很年轻的李世民。
观察李世民一段时间后,虬髯客认为李世民早晚必成天下之主,自觉比不上他,放弃了逐鹿天下的念头,这才选择了出海,成为了现在南洋七十二岛的岛主。
虬髯客因什么判断,无人知晓。但现在的事实表明,他的判断没有错,李世民确实成了天下之主。当年俩人见过一面,李世民就已经邀请过虬髯客来他的军中,但被虬髯客拒绝了。今天的邀请,再一次被拒绝,李世民也不意外。
进了屋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桌麻将。李渊正在对面,正瞅着手里的牌犯难。距离李世民最近的是李牧的养母孙氏,看到李世民进来了,便想起身,但被卢夫人拉住了手没能起来。而在卢夫人对面,竟然是一个李世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李建成的遗孀,隐太子妃郑观音。
看着这俩女人坐在一张桌上,李世民瞬间觉得眼前的画面都不真实了起来。
孙氏好不容易挣脱了卢夫人的手,欠身给李世民行了礼,道:“陛下,我去做饭,要不——”
李世民接过话来,道:“朕替你打几把。”
说着便坐了下来,孙氏逃也似地跑了出去,门关上,屋里就剩下了四个人。
洗牌,码牌,抓牌,看牌——
李世民虽然不擅长赌,但麻将也是会玩的。两把过去,弄了个本儿,没输没赢,却也没人说话。
李渊看着眼前的三个小辈儿,有心说点什么,却也是不知该怎么张口。今天见到卢夫人的时候,他的惊讶一点儿也不比李世民现在少。
“嫂子、”还是李世民先开口了,他停顿了一下,道:“当年的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朕侥幸活下来,是现在的局面,如果朕死了,情况也是一样的。现在说现在,我之前通过李牧说给你听的,依然都有效。你若愿意,我可以下诏罪己,给你应有的名分,让李牧袭爵亲王。”
这句嫂子,很明显是对卢夫人说的。郑观音微微皱眉,但想到李建成这一支,只有李牧一个男丁,未来自己孤儿寡母的,多半还是要指望李牧,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卢夫人却不领情,道:“你嫂子在那儿呢,跟我叫不着嫂子。我的儿子,也没李建成那么个爹。他活着的时候,没给我的名分,你也补不回来。”她摸了张牌打出去,悠悠道:“世人把你这个皇帝当回事,我却不太当回事儿。如果当年李建成真心待我,留我在他身边、”卢夫人看向李世民,道:“你半点机会都没有。”
这话,李世民信。卢夫人年轻的时候,号称‘女诸葛’,算无遗策。有她做智囊,李建成便补齐了短板,李世民手中虽有名臣良将,但是不占大义,想要成功,难比登天。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这话没错。”
卢夫人有些意外李世民会承认,但他承认了,也不觉得多么惊奇,便道:“这满天下,到处都有继嗣堂的人,如果我想要起事,你是拦不住的。”
李世民点点头,道:“这我也信。”
“可惜我儿志不在此。”卢夫人手里转着一颗麻将,打出去是一张九万,继续说道:“但无论如何,继嗣堂都是我为他准备的。我是一定会,完完整整地把继嗣堂交给他。”
“如果你不能容,这件事就难办了。”
“能容。”李世民干脆利落道:“这件事朕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卢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就这样办吧,陛下。”
李世民脸上露出喜色,卢夫人的这一句陛下,算是拿出了自己的交易筹码。李世民用接受继嗣堂归李牧所有这件事,换取了继嗣堂对李世民当皇帝这件事的认可。
短暂的,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李渊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
临近年根,偶尔也有爆竹声响。李牧听见了声音,也买了一车回来,但是家里没人喜欢放爆竹,孩子还小,不不能吵闹,李牧自己想点爆竹也不成,一车爆竹算是白买了,李牧为了放爆竹,只好来到东山坡上,离得很远的地方,但是放两个只好,李牧也觉得没意思了,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看雪花飘落。
天空灰蒙蒙的,和大地的颜色差不多。在李牧身旁,站着独孤九和李重义,看到李牧仰着脖子,他俩以为有东西可看,也学着和他一样,都抻着脖子看着空中,仿佛那里有什么妙不可言的美景似的。忽然,独孤九眯起了眼睛,道:“大哥,好像有信鸽。”
话音刚落,李重义也道:“好像是。”
就李牧自己没看见,茫然地看着天上,过了能有一分钟,渐渐的,那灰蒙蒙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李牧不禁佩服,独孤九这眼力是真的好,居然那么早就发现了。
一只白色的鸽子展翅飞来,李牧的肩膀上,李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有道标石就是好,鸽子只要有体力,能活着,早晚都能飞到你身边。
李重义快步上前,从飞鸽脚上取下小竹筒,回到李牧身边。李牧接过,验看了火漆蜡封,急急打开传讯,就在平台上看了起来。
许久,李牧的眉梢轻轻地挑了起来,独孤九和李重义看着李鱼,实在看不出他那古怪的神气是什么意思。这是……高兴?不高兴?独孤九正胡乱地想着,李鱼忽然一拍他的肩膀,赞道:“很好!这条线路,将来会发挥大作用的。大唐也不都是没脑子的人么,知道先舍后得的典故,现在这个时候投入多少进去,只会翻倍的赚,肯定是赔钱不了的。以后这飞鸽,得多样几只,万一消息来的不及时,可耽误事儿。”
飞鸽传书,除了天气原因、人为原因,还有各种猛禽的干扰。很难说某只信鸽会不会飞着飞着,就被鹞鹰叨了去。李牧的飞鸽传书虽然因为道标石的关系精度高,快捷,可有时候,可能反而会误了大事。
“大哥放心!保准不耽误事情。”
李牧说的这条路,是苗疆通往长安的路,由唐俭牵头,连同本地,以及中原的大族,联合入股举债修路,旨在解决苗疆道路运输不好的问题。
有道是,要想富先修路,路如果通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李重义快步上前,从飞鸽脚上取下小竹筒,回到李牧身边。李牧接过,验看了火漆蜡封,急急打开传讯,就在平台上看了起来。
许久,李牧的眉梢轻轻地挑了起来,独孤九和李重义看着李鱼,实在看不出他那古怪的神气是什么意思。这是……高兴?不高兴?独孤九正胡乱地想着,李鱼忽然一拍他的肩膀,赞道:“很好!这条线路,将来会发挥大作用的。大唐也不都是没脑子的人么,知道先舍后得的典故,现在这个时候投入多少进去,只会翻倍的赚,肯定是赔钱不了的。以后这飞鸽,得多样几只,万一消息来的不及时,可耽误事儿。”
飞鸽传书,除了天气原因、人为原因,还有各种猛禽的干扰。很难说某只信鸽会不会飞着飞着,就被鹞鹰叨了去。李牧的飞鸽传书虽然因为道标石的关系精度高,快捷,可有时候,可能反而会误了大事。
“大哥放心!保准不耽误事情。”
李牧说的这条路,是苗疆通往长安的路,由唐俭牵头,连同本地,以及中原的大族,联合入股举债修路,旨在解决苗疆道路运输不好的问题。
有道是,要想富先修路,路如果通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李重义快步上前,从飞鸽脚上取下小竹筒,回到李牧身边。李牧接过,验看了火漆蜡封,急急打开传讯,就在平台上看了起来。
许久,李牧的眉梢轻轻地挑了起来,独孤九和李重义看着李鱼,实在看不出他那古怪的神气是什么意思。这是……高兴?不高兴?独孤九正胡乱地想着,李鱼忽然一拍他的肩膀,赞道:“很好!这条线路,将来会发挥大作用的。大唐也不都是没脑子的人么,知道先舍后得的典故,现在这个时候投入多少进去,只会翻倍的赚,肯定是赔钱不了的。以后这飞鸽,得多样几只,万一消息来的不及时,可耽误事儿。”
飞鸽传书,除了天气原因、人为原因,还有各种猛禽的干扰。很难说某只信鸽会不会飞着飞着,就被鹞鹰叨了去。李牧的飞鸽传书虽然因为道标石的关系精度高,快捷,可有时候,可能反而会误了大事。
“大哥放心!保准不耽误事情。”
李牧说的这条路,是苗疆通往长安的路,由唐俭牵头,连同本地,以及中原的大族,联合入股举债修路,旨在解决苗疆道路运输不好的问题。
有道是,要想富先修路,路如果通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李重义快步上前,从飞鸽脚上取下小竹筒,回到李牧身边。李牧接过,验看了火漆蜡封,急急打开传讯,就在平台上看了起来。
许久,李牧的眉梢轻轻地挑了起来,独孤九和李重义看着李鱼,实在看不出他那古怪的神气是什么意思。这是……高兴?不高兴?独孤九正胡乱地想着,李鱼忽然一拍他的肩膀,赞道:“很好!这条线路,将来会发挥大作用的。大唐也不都是没脑子的人么,知道先舍后得的典故,现在这个时候投入多少进去,只会翻倍的赚,肯定是赔钱不了的。以后这飞鸽,得多样几只,万一消息来的不及时,可耽误事儿。”
飞鸽传书,除了天气原因、人为原因,还有各种猛禽的干扰。很难说某只信鸽会不会飞着飞着,就被鹞鹰叨了去。李牧的飞鸽传书虽然因为道标石的关系精度高,快捷,可有时候,可能反而会误了大事。
“大哥放心!保准不耽误事情。”
李牧说的这条路,是苗疆通往长安的路,由唐俭牵头,连同本地,以及中原的大族,联合入股举债修路,旨在解
第886章 办学计划
李牧这边心心念念地想恢复大唐技校,六部也各有各的算计。
自民部改成了户部之后,由于户部专司掌管税收,户部一下子就成了六部之中的财神爷,虽说做预算的时候,六部名义上是等同的,但是钱是从户部拨出来,户部的钱款一定是最先到位的,而其他五部么,就没准儿了,钱或许不会少,但是晚几个月没准儿。
所以在今年安排预算的时候,其他五部就私下合计,怎么能改变这种被掐着脖子的局面。但是五家合计一件事儿,消息怎么可能不走漏。户部听到自家竟然被算计,从上到下勃然大怒,传出话来,今年的预算一定会精算,精确到文。
话听起来也没什么毛病,但是对五部的官吏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精算就意味着,一个萝卜一个坑,一点儿的余钱也没有。先不说贪钱不贪钱的问题,就算是正常的支出,如果一点余钱都没有,万一有个意外,还不是捉襟见肘?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去户部告饶,就有点太挂不住脸了。还好,距离下一年的预算出来,还有一段时间。按规矩来说,得过了年,上元节后才能出来。在这段时间里头,还可以想办法。
五部没有商量,但却做着同样的事情。即,能想办法就想办法,想不出办法来,再去告饶也不迟。
想办法,有好想的办法,也有不好想的办法。比方说吏部,吏部其实筹钱最简单,卖官鬻爵,钱还不是有的是么?但问题是,初唐的环境还没有那么**,即便想卖官鬻爵,也要想想自己有几个脑袋好砍的,故此吏部虽然看上去好弄钱,实则是五部之中最难办的。
五部之中最好办的,莫过于工部了。工部有的是工匠,自打李牧改革工部之后,工部就打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工部的工匠没有白干活的,以前随便打个招呼,就把工部的工匠带走修宅院的事情,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但是长安城内外,修筑宅院,商铺,府邸等事情,是一天也少不了的。工部的待遇那么好,好手工匠都去工部注册了,市面上是想雇人都雇不到,最后还是得找到工部。在不耽误工部既定的安排的情况下,接点私活,赚一点花销,是一点儿都不难的。
刑部和吏部一样,明君当道的时候,也是不太好搞钱。但是刑部比吏部还是要好一点,因为刑部掌管着审判权,也就是说,一个犯人押解到了长安,何时审,怎么审,都是刑部说了算,在看守和提审的过程中,刑部只要是想搞钱,有的是办法搞钱。只是因为今上不喜,所以必须得收敛一些罢了。
礼部,虽然看似没有什么搞钱的门路。但实际上却是最容易搞钱的部门,礼部掌管着鸿胪寺等,接待外国的使节。而这个年代的使节,来到长安之后,除了国事之外,都是搞一点小生意的,礼部提供方便,予以配合,每一个环节和步骤可都不是免费的,虽然有外务府了,肯定要减少不少,但是礼部本来也没多少张嘴,还是够用的。
最难的就是兵部了,兵部真的没有任何的搞头。因为大唐的兵部,实际上是控制不了地方的军队的。就算能管了,也不敢调动,擅自调兵可是犯大忌讳的事情,谁敢?反正侯君集是不敢,所以他没办法,只好来找李牧了。
李牧正筹备招生计划呢,没有心管侯君集的事情。但侯君集这次,可能是得了程咬金的指点,拿出了耍无赖的本事,大有拿不到钱就不走了的架势,要赖在山谷里头了。
李牧去找李世民,李世民表明态度不管,李牧又不能叫李重义把侯君集打一顿,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先把招生的事情放一放,帮他想办法。
“你这事儿——难办的很。”听侯君集分析了一下他的难处之后,李牧也是非常挠头,不能随意调兵,兵部还有什么优势?让大头兵去干活?一时还行,一直的话,不但是荒废了训练,士兵也不会愿意,哪有白扛活的苦力?
“要不设法变通一些?”李牧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想法,对侯君集道:“大唐现在缺马,但是贩马的过程很复杂,过一道手,就加一道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兵部每年是有一定的预算,用来购置马匹。如果兵部能直接采购这批马,节省下来的钱,就够差额了。毕竟户部就算克扣,它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克扣兵部太多。”
“组织商队?”侯君集拧着眉头道;“眼瞅就过年了,这个时候组织商队合适么?”
“咱们过年,突厥人又不过年。有什么不合适的?再说了,不是缺钱么?都没米下锅了,还在乎那么多呢?”
“可是——”侯君集还是犹豫,道:“擅自调兵——”
“非得调兵不可么?”李牧眨眨眼,道:“我可是听说,大将军都有亲兵。兵部那么多的大将军,每家凑十个八个的,凑个一百人不为难吧?就一百人而已,说用这一百人造反,也没人相信。贩马而已,我就不信各位将军的亲兵押运马匹,路上会有什么蟊贼敢动心思,且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碰到人多势众的了,他们敢做这种事情,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了后果。”
“这倒也是!”侯君集有底气了,先不说贩马这件事违规不违规,劫马肯定是找死。马匹对大唐来说多重要,李世民做梦都想搞出一个万人骑兵来,如果贩马被抢了,侯君集认了,李世民都不能认!
办法找到了,剩下的便是施行了。侯君集搓了搓手,道:“贩马倒是行,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儿。”
李牧疑惑地看向他,忽然心有所感,刚要张口,就听侯君集道:“去年的预算,已经全都花光了。新一年的预算,到现在还没看到呢,贩马的本钱从哪儿出?”侯君集伸出手,道:“要不你先借我,等我贩马回来了,或者新的一年预算出来了,我再还你就是了。”
“我——”李牧急道:“大将军,可不带这么玩赖的啊?我都给你想办法了,你还让我出钱?”
“借的啊!”侯君集强调道:“一文不少还你,还给你利息。”
“说得好听!”李牧无情戳穿道:“到时候你不还我,我拿你也没办法。我吃亏的事儿,陛下肯定不会为我做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当我是程咬金么?”侯君集不悦道:“就冲你这么说话,你也得借我了。”
李牧算是看出来了,侯君集来找办法是假,找过河钱算是真的。如果所料不差,侯君集现在应当就缺这钱过年呢,这是纯粹地来打秋风来了。怪不得李世民不露面,很显然他们君臣之间,早就是有商量的,就是想坑自己一把啊!
李牧想了一会儿,道:“也不是不行,你要多少?”
“十万贯!”侯君集伸出两根手指,在李牧的眼神之下,缩回去一根手指,讪讪道:“再少就不够了。”
“我可以给你十万贯,但也不能一点回报都没有。”李牧嘴角微微翘起,道:“咱们做个交易吧。”
看到李牧这样的笑容,侯君集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一种直觉,这回自己可能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还要吃亏。但他又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什么吃亏,而他又的确缺少这个钱。由于之下,把心一横,道:“你想要什么?先说好了,背着陛下的事儿,我可不做!”
李牧凑到侯君集耳边嘀咕了几句,侯君集拧着眉头道:“这样不合适吧,万一弄巧成拙,我岂不是得罪了满朝的人?再说陛下那儿,也未必会答应啊。”
李牧知道他在想什么,道:“陛下那儿我去说就是,反正你只要出个兵部的名头,我就给你十万贯、”停顿了一下,李牧又道:“不用你还了行吧?”
“那行!”侯君集立刻答应,李牧瞬间觉得自己上当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侯君集是有备而来,早就算计好了。不过也正常,初唐时期,能当大将军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把好手,侯君集虽然年轻时的名声莽撞了一些,但也是实打实的大将军,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算计。
当下两人就约定好了,侯君集也心满意足的拿着李牧的条子,去四海赌坊取钱了。
……
李牧提出的交换条件,说起来也十分简单,就是办军校的权力。这件事本来李牧是打算着,如果自己在长安的话,就把它推行下去,但是后来他去了洛阳,这件事实施起来的难度倍增,也就把这个计划搁置在了一遍,后来事务繁杂,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因为大唐技校的事儿,反正都是办学校,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不多白费多少精力,一举两得。
(十五分钟后刷新)
看到李牧这样的笑容,侯君集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一种直觉,这回自己可能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还要吃亏。但他又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什么吃亏,而他又的确缺少这个钱。由于之下,把心一横,道:“你想要什么?先说好了,背着陛下的事儿,我可不做!”
李牧凑到侯君集耳边嘀咕了几句,侯君集拧着眉头道:“这样不合适吧,万一弄巧成拙,我岂不是得罪了满朝的人?再说陛下那儿,也未必会答应啊。”
李牧知道他在想什么,道:“陛下那儿我去说就是,反正你只要出个兵部的名头,我就给你十万贯、”停顿了一下,李牧又道:“不用你还了行吧?”
“那行!”侯君集立刻答应,李牧瞬间觉得自己上当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侯君集是有备而来,早就算计好了。不过也正常,初唐时期,能当大将军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把好手,侯君集虽然年轻时的名声莽撞了一些,但也是实打实的大将军,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算计。
当下两人就约定好了,侯君集也心满意足的拿着李牧的条子,去四海赌坊取钱了。
……
李牧提出的交换条件,说起来也十分简单,就是办军校的权力。这件事本来李牧是打算着,如果自己在长安的话,就把它推行下去,但是后来他去了洛阳,这件事实施起来的难度倍增,也就把这个计划搁置在了一遍,后来事务繁杂,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因为大唐技校的事儿,反正都是办学校,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不多白费多少精力,一举两得。
看到李牧这样的笑容,侯君集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一种直觉,这回自己可能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还要吃亏。但他又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什么吃亏,而他又的确缺少这个钱。由于之下,把心一横,道:“你想要什么?先说好了,背着陛下的事儿,我可不做!”
李牧凑到侯君集耳边嘀咕了几句,侯君集拧着眉头道:“这样不合适吧,万一弄巧成拙,我岂不是得罪了满朝的人?再说陛下那儿,也未必会答应啊。”
李牧知道他在想什么,道:“陛下那儿我去说就是,反正你只要出个兵部的名头,我就给你十万贯、”停顿了一下,李牧又道:“不用你还了行吧?”
“那行!”侯君集立刻答应,李牧瞬间觉得自己上当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侯君集是有备而来,早就算计好了。不过也正常,初唐时期,能当大将军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把好手,侯君集虽然年轻时的名声莽撞了一些,但也是实打实的大将军,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算计。
当下两人就约定好了,侯君集也心满意足的拿着李牧的条子,去四海赌坊取钱了。
……
李牧提出的交换条件,说起来也十分简单
第887章 军校讲武
山谷中,李世民夫妇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儿。没有什么出奇,普普通通的一个农家院,是李牧走了之后才盖的,李世民偶尔会来住几天,多数时候也不招李渊待见,但哪怕是装样子,他也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古来明君,都是‘以仁孝’治天下,简单来说,这就是个面子工程。
面子工程也有好处,至少现在在山谷有地方住。
李世民每天跟卢夫人还有李渊打麻将,其实也不是白打的。他在观察,在判断,在分析。他想知道卢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心最是难测,如果他对卢夫人的想法产生了误判,那么损失是他没法承受的。
他把自己置于险境,却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山谷中,能对他性命造成威胁的人,只有虬髯客一人。而李世民身边有高公公,虽然打不过虬髯客,但至少能够抵挡一阵,屯卫就在山谷外头,随时都能杀进来。即便虬髯客武功再高,他也不是万箭齐发的对手。更不要说,李靖还一直以叙旧为名,逗留在山谷中。虬髯客生平最重义气,有李靖在,他是不可能对李世民动手的。
李靖无疑是很矛盾的,忠与义的天平,在他的心里一直摇摆着。最终李靖选择忠的原因,并非李世民在他心里的地位超过了虬髯客,更多的还是考虑到天下的黎明百姓。他是经历过隋末大乱的人,知道乱世人命如草,也知道乱世终结是多么不容易,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都不同,在李靖的角度,李世民能够终结乱世,本身就是有大功德之人,他配得上龙椅的宝座,而李牧,也许他也配得上。但是天下不能再乱了,再乱一次,百姓就太苦了。
所以李靖每日陪在山谷里,就是摆明了在制衡虬髯客。用虬髯客最大的弱点,义这个字来制衡他。虬髯客心里明白这一点,却也没有点破,李靖是他的结拜兄弟,在他心中的地位,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李世民虽然不在宫中,但是这几天李牧做的事情,他没有一件事不知道。
“李牧愿意花十万贯来建设军校,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李世民心里在想,但是他没说出来,因为他不想让长孙皇后觉得,他是在谋算李牧。在面上,当年的事儿,还有今年的事儿,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可是在李世民的心里,这件事远远没有过去,他对李牧的猜忌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现在隐忍不发,是因为李牧存在的价值,要比他消失的价值高很多。如果情况相反,事情就不一定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主人。就算李牧想做的是‘夜天子’,李世民也绝对不会允许。
“他应该是想培养下一代,让下一代军中都是他的人?”李世民想到这种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中不禁在想,如果这个想法,真的是李牧的想法,那么祸患不在眼前,就是在他百年之后。
“陛下,李牧有折子送到。”
高公公的声音,打断了李世民的思绪,他回过神来,道:“这小子倒是勤快起来了,拿来朕看看,他写了什么?”
高公公把折子递给李世民,李世民打开看,墨迹还没干,显然是刚写完没多久。李世民的小院儿,距离李牧的小院儿,不过几百步,刚写完就拿过来,墨迹不干也正常。
“哟?”看到折子的字体,李世民意外地‘哟’了一声,竟然是王羲之的一手行楷,气韵非常相似,不仔细分辨竟然看不出来。李世民喜爱王羲之的书法,曾经试图去练过,但是未得其法。但是李牧却能在短时间内练成,李世民是又不解,又觉得无奈。
仔细看奏折的内容,李世民的眉头越来越紧。不是李牧的折子有什么问题,而是李牧的折子太没有问题了。李牧不但考虑到了,如果以他的名义出面办学校,会引起朋党的问题,还未雨绸缪的,给出了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即,学校不设校长,校长即是皇帝本人。这所学校出来的人,都是天子门生。换言之,如果是朋党,那么这所学校出来的学生,全都是天子的朋党。他们效忠大唐,效忠天子,不效忠其他任何势力任何人。
李牧给出的答案,顿时让李世民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中的怀疑又消退了一些,但是依然还是有那么一个萌芽在,并未完全的消除。李世民把李牧的折子收起来,搁在一旁,对高公公道:“跟李牧说,朕是信得过他的。他尽可放手施为,不必事无巨细的禀告给朕,尽力去做,把事情做好。”
高公公应了一声,下去给李牧回话去了。
……
李牧得了李世民的令,自然也不客气,放手去做了。
教导学院,需要人才。李牧选人,可不是随便选的,有几个奇葩的苛刻要求。
首先,要有上过战场作战的经验,没有经过四五年的战场,没有辗转征战天下几个大城池的,根本不予考虑。如今天下还有经历过隋末大乱的人才,那么尽量用上过战场的人,总比用那些纸上谈兵的要好得多。
其次,要他们不得志。不得志的人说穿了,就是好用,若是人家混得风生水起,你把人家点了去,人家心里头肯定不舒服,不在捣乱不错了,哪里肯为你效命,安安分分地在这教?不得志的人就不一样了,因为混得灰头土脸,同僚排挤,上司不屑于顾,一时看不到自己的前程,渐渐也就会灰心冷意;这个时候,李牧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哪里肯放过?死心塌地是一定的。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这些教员,要有点理论基础,也就是说要有点文化,脑海里有清晰准确的判断,明是非,知善恶,三观要正,必须得这样的人还来教学,否则如果心术不正,还是滚一边儿去的好。
所以精挑细选,也只选了三十来人,大多数籍籍无名。
李牧与他们见了面,这些个武官见了李牧,一个个恭谨无比,这倒不是李牧有什么王霸之气,而是都听过他的名声。李牧的事情,长安哪有不知道的,关于他的传奇故事,随便一个小儿都能讲个一天,如今他风头正健,谁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李牧只淡淡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督促他们好好做事,便一挥手叫他们待命去了。这个时候还是要摆出一点威严出来的,李牧心里清楚,他面对的这些丘八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油条,你但凡示了一点弱,到时候还压不压得住都成了问题。
军校还没步入正轨,所以临时讲课,先借用大唐技校的地方。李牧先把‘教职员工’都召集起来,面容严肃的打量他们一眼,慢吞吞地喝了口茶,危襟正坐。
按学堂的目前的编制,总共是武官教头三十人,文学博士二十人,此外还有学丞、学录、学正、主簿若干,另有胥长五人、胥吏五十。
真要算起来,这个编制绝不比国子监要少,比原本的大唐技校要多得多。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李牧清清喉咙,开始训话:“从今日起,武备学堂的架算是搭起来了,今日开学,从此咱们同舟共济,共育良,培育出未来的大将军,你们脸上有光,我也有面子,陛下从来都是不吝封赏,如果你们做得好,功劳是少不了的。”
下头轰然道:“敢不用命。”
李牧摆摆手:“话不要说得太满,本侯制定的教程,你们都看了吧,谁有异议?”
众人默然,人的名树的影,洛阳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提异议?因此纷纷道:“不敢、不敢……”
按学堂的编制,总共是武官教头三十人,儒学博士二十人,此外还有学丞、学录、学正、主簿若干,另有胥长五人、胥吏五十。
真要算起来,武备学堂的编制绝不比国监要少,看着这下头乌压压的人,李牧清清喉咙,开始训话:“从今日起,武备学堂的架算是搭起来了,今日开学,从此咱们同舟共济,共育良,祭酒大人脸上有光,我这个司业也有面,你们的功劳是少不了的。”
下头轰然道:“敢不用命。”
众人默然,人的名树的影,洛阳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提异议?因此纷纷道:“不敢、不敢……”
倒是人群中有个声音道:“侯爷,这教程末将颇有不解。”
众人朝声源望过去,心里说:“哪个人这般大胆,敢顶撞洛阳侯?”李牧也好奇,定睛看过去,愣了一下,道:“苏烈?你何时回到长安的?你不是去了定襄么?”
“两个月前,抽调回了屯卫了,还未来得及告知侯爷。”
原来是侯爷的旧相识,众人心中释然,这才说得过去么?
只见苏烈朝李牧抱了抱手,道:“侯爷,申明纪律倒还好说,可是连续一月站队、走步训练似有不妥,站队、走步都是花架,真真打起仗来,还要靠刺枪、拉弓,是不是适当增添一些实战训练?”
在苏烈看来,士卒要在战场上生存,紧要的还是技艺,他以为李牧不懂练兵,忍不住想要提醒。
李牧板着脸,看不出是喜是怒,所有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第一天,就有人挑战侯爷的权威,这还了得,苏烈也是,一个刚调回来没俩月的小小校尉也敢和侯爷顶撞,就算是旧相识,也不该如此放肆。
苏烈意犹未尽,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白日训练本就辛苦,吃了晚饭却还要读书,末将很不明白,既是从戎,识字就行了,读书有个什么用?又不是让他们去考状元,还不如多歇一歇,养精蓄锐。”
这一句话得罪的就不止是李牧,那文学博士一个个板起了脸,冷笑连连地捏着胡子,所有不服教化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除了李牧他们不敢得罪,你苏烈又算个什么东西?
于是一束束杀机腾腾的目光发射过去,恨不得将苏烈生吞活剥,这家伙太不上道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牧等了一会儿,苏烈不在说话,他才淡淡地道:“问完了吗?”
苏烈后知后觉,察觉到李牧的不悦,赶紧躬身,道:“末将只想到这些,完了。”
李牧抚着案,冷声道:“苏烈。”
“末将在。”
“你既是自称将,需知道军令如山,本侯定下的章程,也是你能喝三道四的?”
苏烈凛然,道:“方才侯爷问,末将才说——”
李牧道:“还顶撞起来了么?现在本侯贬你为小卒,随同学子们一起学习训练,此为军令,按着我说的去做即是,明白了吗?”
苏烈嚅嗫了一下,有心争辩几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头道:“末将明白。”
一场没必要的口舌,虽说是苏烈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可是另一方面,却也反应出不少教头的心声,有的人虽然没说,可是对李牧的教学方法却大多不服。一个毛头小子,懂军队的事儿么?如果这些方法是李靖提出来的,保准一个提出异议的都没有。
这也是常有之事,任何一个的东西出来,都免不得有争议,何况李牧所提倡的教学方法,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他只是按照他经历过的军训,加倍了之后安排罢了。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凭借这个时代的方法,教出来的肯定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不是他想要的新一代,他想要的是效忠于这个国家的军人,而不是效忠某个人,或者某个帝王的军队,其中的区别,不足为外人道也。
苏烈提出异议,对李牧的威信是个打击,所以李牧冷言冷语,先教训他一通,完全不给他任何颜面。
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李牧又交代几句,随即分派了任务,正式开始教学之前,准备工作要做好。年前年后这几天,就是给他们准备的。等到年后招生都准备完毕了,军校正式运转的时候,第一个学期基本上是要封闭的,会出现很多问题,都要有预案才行。
第888章 皇恩浩荡
已经是来到大唐过的第二个年了,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而且今年有卢夫人——准确地说是卢夫人身边的容嬷嬷坐镇,到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准备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年三十,李牧带着家中的男丁,也就是李白小朋友,一起祭了灶,所谓祭灶,便是祭祀灶王爷,这位神仙品级不高,可是实用,非常受李牧推崇。人要活就要吃饭,没灶是不行的。祭祀的用品也简单,不过是酒糟、饴糖、粘糕之类的物品。给灶王爷上了香,李牧抱着儿子发了会儿呆。让他真去说什么灶王爷保佑之类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不过也不必腹诽人家,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李世民已经在前一天回了宫里,真正过年的时候,皇帝需要经历的繁文缛节比李牧要多得多的多。李世民今年已经是偷懒了,这才到了年前头一天才走。李世民本来是想带着李渊回宫的,但是李渊不肯,李牧的身份终于搞清楚了,作为李建成的真正‘长子’,李渊将其视为长孙,说什么也要跟李牧一起过年。
李牧把郑观音和两个妹妹接了过来,一年不见,两个小姑娘长高半个头,吓得李牧都不敢认了。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变化也忒快了点儿了。看这个趋势下去,再过两三年,就得嫁人了吧。
独孤九在外面逛荡了一年,也是得回家去的。好在独孤阀的大本营就在长安,回家也用不了多少时候,早上吃了饭,独孤九才走。他想把李重义带回去过年,但李重义没能过去,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干爹,也就是河间郡王李孝恭。李孝恭虽然不在长安,但是李孝恭的家眷,还有他的小老弟儿李崇义都在长安,过年了,他也应当回去一趟。
于是,贞观五年的春节,李牧是和自己的五个老婆,三个老娘,一个儿子,俩女儿,俩妹妹,一个爷爷一起过的,也算是阖家团圆了。
之后便是一同吃年夜饭,原本按规矩,家主坐一桌,其余的下人分开来吃,这规矩李牧不喜欢,他也不怕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做人就要随心所欲,今天怕这个,明日忌讳那个,那多不快活。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落不到身上。李牧不嫌热闹,把凤求凰的梅兰竹菊以及一些家人不在身边的下人,都叫来山谷,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李牧的做派,早在他还是逐鹿侯的时候,家里的上下都是习惯了的,反正他总能作出一些别人难以想象的事来,倒都是由着他,这让李牧莫名有了一种一家之主的感觉,确实不错。
到了夜,李牧兴冲冲地要去放鞭炮,提着火石和爆竹到了山谷谷口,他不敢在院里放,怕三个老娘五个媳妇儿把自己撕了,有了孩子之后,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李牧想不妥协都难。不过,好在爆竹也不只是李牧自己感兴趣,李知恩愿意陪着他,但是不敢亲手去点,躲得远远的捂着耳朵看,待那声声爆竹响起,李牧咋咋呼呼跳起来,立即李知恩追去,李知恩还没明白咋回事儿,见李牧跑,她也赶紧跑,捂着耳朵的手就拿了下来,嘭地一声,吓得叫了起来。李牧则是哈哈大笑,仿佛放爆竹没多开心,捉弄李知恩却十分开心。
到了初一,对联便贴起来,李牧亲自动的笔,他得了十几幅二王的字,模拟成功,已得书圣真传,自然非同凡响。写出的对联都有兰亭序三分神韵,看得王鸥眼中异彩连连。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教李牧犯了难,须知大年初一是要祭奠先祖的,寻常的大户人家,都会在宅院里设下宗祠,当做一件大事来办,偏偏李牧在前世就是孤儿,到了这个时代,身份又敏感特殊,李建成虽然就埋在高阳原,但如果李牧此时去祭祀,无疑就是在打李世民的脸了,情况会非常微妙。况且,李牧着实是对李建成没有什么感情,也不想去祭祀他。
但李渊在旁边,卢夫人也是殷殷期待,李牧没办法,只好先糊弄一下再说,他寻了个牌匾,写了李建成和李敢二人的名字,祭拜了一番,算是走了个过场,卢夫人和郑观音偷偷抹泪,孙氏则是哭了起来,李敢已经去世多年,但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也算是相濡以沫,如今她改嫁唐俭,心中有愧,每到年根儿就会自责,李牧劝过,但是心病还是得心药医,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便要开始拜年了,拜年的习俗由来已久,早在汉代便已流行,群臣在正月正日这天要进宫朝拜,君臣同乐。除此之外,也是表明身处派系的好机会,有些不方面登门的,往往也要“望门投刺”,叫下人送去名刺,说几句吉利话,表明自己的立场。因此,这拜年也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谁得的名刺多,便说明谁的地位高,且声望卓著,若是得的名刺少,则完全相反,转过年来也会被人轻视。
若是谁过年的时候,得了皇帝的赏赐,则说明此人是陛下心中的红人,当红炸子鸡,朝堂的风云人物,来年再争斗的时候,心里就得小心着点了。
李牧去年还走了一圈儿,但是今年,他的身份等同于公开了。不想牵连别人,自己也是懒点儿,就一家也没登门,派人送了一圈儿的礼,投了名刺。至于有没有回礼,李牧倒不是很在乎,反正他都记账了,不回礼的,他有的是办法搞回来。但是如果一个都没回,还是多少有些挂不住脸儿,李牧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忐忑,但脸上是一点儿也看不出的,要是看出来了,不是更没有面子么?
半个上午过去,李牧装作无事的样洒然地与几个夫人在后园喝茶,小兰兴冲冲地来回跑,这边说侯爷,又来了几封名刺,一会又来说,某某国公府的名刺到了,这么一来一去,李牧心中大定,心情爽无比,笑嘻嘻地向老婆们吹牛:“看到了你夫君的厉害了吧,这就叫实力与底蕴,别看你们夫君平时好像不招人待见似的,但到了关键时候,谁都知道风往那边吹。事实证明,大家都很喜欢你们夫君我的,主要还是你们夫君品行好,所谓修身、齐家、治国,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官,人品是很重要的。”
话这么说,完全是给自己找面子,其实李牧心里门儿清,除了一些程咬金,房玄龄,侯君集这样的长辈,其他给他投名刺的,完全就是因为惹不起,为了怕他找麻烦,怎么也得打个招呼,写几个字也不费事,何必留隐患呢?天知道这家伙又会玩什么花招,明年外务府即将步入正轨,这生钱的衙门,谁跟钱过不去啊?
雪花般的名刺就这样飘过来,到了正午,已过了一千封,只要是在长安城混的,还真没有几个有勇气不将他当一回事的。
李牧正得意的功夫,小兰又跑来了一趟,这一趟手里拿着一封大红名刺,道:“侯爷,这封名刺,国舅府送来的。”
李牧正咀嚼着从李知恩那儿偷来的蜜饯,闻言立即站起来,接过名刺翻开看起来,落款之人果然是长孙无忌,名刺中只有四个字,吉祥如意。
“示好?”李牧皱眉,嘟哝道:“不是应该写新年快乐么?
想来想去,一时也想不清了,李牧让小兰拿来纸笔,刷刷刷写下三个字,道:“回一个给他,再赏跑腿的一个元宝。”
小兰偷偷翻开名刺瞅一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谢谢啊!”,吐了下舌头,立即去准备了。
李牧重坐下,卢夫人问道:“儿子,这长孙无忌送名刺来做什么?我早听说过他对你可不太好,此人最是狡诈,我早就知道,一直想收拾他。”
李牧呆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为啥了。”
众女好奇地看过来:“为啥?”
李牧十分笃定道:“还能是为啥?示好求饶呗?发现斗不过我,惹不起我,儿子还拜在我门下,无奈了,服软了呗?”
众女都知道李牧是胡扯,唯独巧巧不明就里,喂给李牧一口糕点,道:“可别自大了,或许人家只是想尽尽礼数也不一定。”
李牧正色道:“非也,难道你不觉得夫君厉害?”
李牧一语双关,昨夜他是在巧巧房中睡的。这句话巧巧听懂了,横了他一眼,嗔道:“又乱说话,不理你了,待会儿根生过来,我把给我爹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我老丈人现在都是长安白爷了,还缺啥呀?意思意思得了啊!”
白巧巧权当没听见,人已经走远了。其实白巧巧准备的,也不过是一些洛阳的特产,从来也没有过把家财倒腾给娘家的事儿。
到了下午,各种名刺已是堆积如山,斩获颇丰,李牧心情大好,正在他得意时,小兰又来了,身后还跟着高公公,李牧不禁拧眉,嘟囔道:“大过年的,这又是干啥?
李牧满腹疑惑,却也不能不接待,起身迎到了门口。
“诏曰:李牧,息王遗子也,蒙上天垂怜,朕得以与之相认——”
听到这儿,李牧也顾不得礼数了,踏前一步,捂住了高公公的嘴巴。
“什么意思?”李牧肃然道:“这封旨意,什么意思?”
高公公挡开李牧的手,道:“侯爷,陛下的意思是,下诏罪己,恢复你的身份。”
“这事儿不是说好了么?怎么变卦?我何时提过恢复什么身份的事情?”
高公公挑了挑眉,问道:“那这么说,这圣旨你是不接了?”
“不接,绝对不接!”李牧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道:“侯爷我当得很舒服,王爷就算了吧。”
“呃——好、”高公公变戏法似的,把这个圣旨收回袖子里,又拿出来一个圣旨,打开读道:“诏曰:洛阳侯李牧,新春佳节,普天同庆,四海归心,朕心甚悦,但唯有一件事,令朕不快……汝身为人臣,却不恭贺……朕视汝为子侄,汝可怀报效之心乎?”
李牧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还两幅面孔,看这俩圣旨,老阴阳人了!
要么罪己,要么罪你,选一个吧?这叫啥啊?圣旨还有这么用的?怎么还挑理见怪的呢?今天是新春佳节,普天同庆,所以朕也非常高兴。这一句话也没什么,可是话锋一转,却又说好多大臣都上贺表,看了许多的吉利话,心情很愉快,但是呢,朕虽然很高兴,却忽然发现你李牧的贺表居然没有呈上,朕左等右等,却落了一场空。你就是白云里的那朵乌云,一锅粥里头的那个老鼠屎,叫朕很不舒服!
你身为人臣,沐浴朕的恩德,却不给老子上贺表,心里可曾有过报效之心吗?人品属实低劣,不可救药,实在可恨……李牧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还两幅面孔,看这俩圣旨,老阴阳人了!
要么罪己,要么罪你,选一个吧?这叫啥啊?圣旨还有这么用的?怎么还挑理见怪的呢?今天是新春佳节,普天同庆,所以朕也非常高兴。这一句话也没什么,可是话锋一转,却又说好多大臣都上贺表,看了许多的吉利话,心情很愉快,但是呢,朕虽然很高兴,却忽然发现你李牧的贺表居然没有呈上,朕左等右等,却落了一场空。你就是白云里的那朵乌云,一锅粥里头的那个老鼠屎,叫朕很不舒服!
你身为人臣,沐浴朕的恩德,却不给老子上贺表,心里可曾有过报效之心吗?人品属实低劣,不可救药,实在可恨……
李牧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还两幅面孔,看这俩圣旨,老阴阳人了!
要么罪己,要么罪你,选一个吧?这叫啥啊?圣旨还有这么用的?怎么还挑理见怪的呢?今天是新春佳节,普天同庆,所以朕也非常高兴。这一句话也没什么,可是话
第889章 能者多劳
做楚王是不可能做楚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亲王的这样子——
最终李牧还是选择接受了第二封圣旨,即让自己的儿子做亲王的那一封。高公公把圣旨留下,让人抬进来一大堆李世民赐给‘楚王’的礼物,包括全套的冕服,礼器等等,瞅这准备的详细程度,绝对不是玩笑,而是真正当事儿办了。
高公公交代清楚,临走的时候还告诉李牧,宗正寺那边还需要一些手续,不过会有专人来接洽,到时候按部就班即可。
稀里糊涂地送走了高公公,李牧瞅了眼又尿裤子的‘楚王’,摇了摇头,去找卢夫人商量了。
事情一说,卢夫人没有什么表态,仿佛一点儿也不出所料似的,道:“既然他有这个心思,那不妨就接了吧,楚王——还可以了。”
李牧听得有些懵,问道:“什么叫还可以了?什么王有区别么?”
“自然有区别。”卢夫人出身名门,对礼制的时期,自然了若指掌:“秦、汉时期,君主称皇帝,二十等爵制度里没有王爵。汉朝恢复了封国制,也没有王爵,而有诸侯国王,诸侯国王和王爵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同时另设二十等爵位,以与秦朝区别。魏晋开始设王爵,又细分为亲王和郡王。后王爵又分两等:较高的、一般封予宗室的亲王,以单个字作为王国名,如秦王,晋王等,和较低的郡王,像是现在的河间郡王李孝恭,就是二等。”
“二字王爵就不说了,就说这一字王爵。名号一般来源于春秋时期的国名,强者为尊,春秋时期,“秦、晋、齐、楚”四个国家最强盛,王爵的封号也以此为尊贵,接下来是鲁、赵、魏、梁、燕、代、陈、韩、宋、吴、越等,李世民封给咱们一个楚王,算他识相。”
听了卢夫人的解释,李牧恍然。原来封什么王,还有这个区别。
对号入座一下,李世民曾经是秦王,说明他当时的地位位列亲王第一。而如今尚在襁褓的李治被封为晋王,仅次于秦王,未来他做天子也实属应当应分。
再看李泰和李佑,李泰原来是越王,后改封为魏王,魏要强于越,说明是晋升了。而李佑原本是燕王,后来外放就藩,李世民应当是想要弥补之意,破格给了齐王,在顺位上竟高过了李泰。
如今封自己、或者说封自己的儿子楚王,也算是待遇最高了。秦王是他自己,肯定不能再封,而晋王位列第二,意味深长不好使用。齐王刚罢黜,顺位最高的就是楚王了。
我的儿子是楚王,那我算什么?
李牧皱眉想了想,旋即差点笑出声来:“楚王的爸爸,老子原来是楚‘爸’王!”
……
虽是心中不以为然,但是接了圣旨,李牧纵有万般的不愿,却不得不骑上马,进宫替儿子谢恩去了。
宫里头的节庆的气氛与外界相比反倒显得黯淡几分,虽添了几分喜庆,却仍是庄重肃穆,李世民一人独自坐在太极宫,祭太庙时穿的服饰还未换下,只是呆呆地坐着,看着殿柱出神。
高公公也换了一身新衣裳,束手立在李世民的身后,仿佛一个泥塑似的,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李牧进来,朗声道:“臣洛阳侯李牧前来请罪,顺带替儿子谢陛下隆恩。”
李世民回过神来,看了李牧一眼,笑道:“既是来请罪,就要有请罪的样,你看看你,哪儿是个请罪的态度,贺表也没写,行啦,过来吧,跟朕聊聊天。”
李牧心里暗暗腹诽:“说东也是你,说西也是你,好的坏的都让你说全了,大过年的你整这一套,还叫不叫人活了?”走到李世民身旁,也不客气,直接道:“陛下心情似乎不好,可是有事?”
李世民叹了口气,点了点案上的一份奏疏,道:“你来看看吧。”
李牧点头,翻开奏疏一看,脊背立即凉了一片,只感觉后颈处冷风嗖嗖,偷偷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的脸色如常,可是这淡然的背后,却让李牧一时不透了。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水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流长也。”
“凡百元,承天景命,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守之难乎?……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复舟,所宜深慎。今陛下宠信奸佞,闭塞视听,任人唯亲,朝堂上下,乌烟瘴气,旷天下之未有也……”
这是一封弹劾奏疏,弹劾的不是别人,第一个对象就是李世民,先是和他说一番大道理,随即话锋一转,便指出李世民的一身毛病。弹劾的第二个人,却是李牧,说李牧一身纨绔习气,目中无人,罪大恶极,而且身份不明,急需一个说法。要皇帝下罪己诏,幡然改过,并且立即追究李牧的罪过,以正视听。否则……弹劾者在后加了一句威胁:陛下闻隋炀之祸乎?
这一句话的意思是,陛下可曾听过隋炀帝的典故吗?如果不听我的劝谏,陛下离隋炀帝的命运也不远了。
李牧深吸口气,看了奏疏的署名,上面写着:监察御史赵诚。
“赵诚?”李牧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老兄他听都没听过,哪里出来的虾兵蟹将,御史台出名的那几个,他都有印象啊。再说能干御史的,也不应该是傻子吧,大过年的搞这种‘贺表’难不成是活腻歪了?
李牧紧皱眉头,还是想不通。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李世民来的,他的动机是什么?他想了想,又看了一遍奏疏,便看出奏疏中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如果是想要对付自己,为什么要连李世民一起拉下水?须知弹劾这种事,尤其是弹劾自己,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侍妾,成功率很低的事情,可是你要连皇帝一起弹劾上,这成功的希望就基本为零了,因为皇帝不可能否定自己,更不可能因为小小御史的一席话就下罪己诏。
道理很简单,这样一份奏疏给李世民看了,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当然是勃然大怒,站在皇帝的立场上,皇帝自然会想,朕做什么事情,自有朕的深意,要你来指指点点?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朕不听你的便成了隋炀帝,真是岂有此理。
重要的是,弹劾中将李世民与李牧绑在了一起,让李世民有一种这御史把他跟李牧视为一类人的感觉。李牧窃以为,李世民肯定不会想被人看成是自己这么不着调的人。而且自己是李世民重用的,确实也做出了成绩。身为皇帝,有人这样弹劾他的决定,非但不会让他对自己生出恶感,反而会有一种护犊子的直觉,人之常情。
李牧放下奏疏,终于明白,李世民给自己看这个东西的原因了。他是想告诉自己,朝中现在有一股势力逐渐做大,否则也不能如此挑衅。李世民自己不方便做什么,但是他想让自己去调查,把这股势力压下去。
帝王平衡之道,就是这个意思。
李世民看着李牧,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李牧放下奏疏,道:“胡言乱语,大放厥词!陛下若是隋炀帝,那他是什么?至于臣,哼哼,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此人一定是羡慕嫉妒恨,陛下不必理会就是。”
李世民忍着笑,点头道:“罢了,朕不去管他,跳梁小丑而已,理他作甚。”他脸色又变得深沉下来,眉宇之间布满了阴霾,又拿起一份奏疏,递给李牧道:“你再看看这份奏疏。”
李牧不知李世民今日是怎么了?再重要的事情,非得这么着急么?大过年的不去热闹蹲在这儿看奏疏,还有完没完?虽是不情愿,却还是捡起奏疏来,这一份奏疏倒不是涉及弹劾的事,乃是涉及商业税的奏疏,说什么因为商业税,做生意的小商贩入不敷出,民间百姓民不聊生,易子相食等等——
最终,这封奏疏也给出了解决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取消商业税就是,一切恢复原样。
“陛下,这个,臣不知道说什么好。”李牧把奏折扔下,道:“不过臣是这样看的,如果把国家比作一个人,农业是根本,没了农业这人得饿死,所以没有不行。但税赋就像是衣裳,没有,死倒是不至于,光着屁股跑呗,只要不怕笑话也是没事儿。”
李牧不着急是因为,他确信李世民是不会放弃商税的。因为这笔钱着实太可观了,以前商税不重视,是因为收取商税麻烦,因为很难监管,但是现在,至少长安洛阳一带,由于控制了交通,商税其实是很好收取的,而且根本达不到奏折中所说的民不聊生什么的,今年丰收年,这些话完全是扯淡。
李牧抬起眸来看着李世民,想听李世民有什么意见。
李世民双眉一挑,道:“你不必看着朕,说你的看法。”
李牧想了想道:“很简单,就是牵扯到了背后人的利益了,他们占了那么多年的便宜,损公肥私已经成了习惯,成了自然了。不能惯着他们毛病,以前的吐不出来了也就罢了,以后该给国家的税赋,一文钱也不能少。”
李世民道:“朕的态度,跟你想得一样。但是此事涉及的不是一两个人,就怕尾大不掉。”
李牧笑了笑:“只要陛下下了决心,又有什么尾大不掉的?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莫非他们还敢造反不成?陛下,请相信臣,他们这些人,比您想象的更怕死。所以陛下,臣建议的是,由户部专门抽调人手,监察长安、洛阳大商贾的账册,看看有没有偷税漏税的,即便做不到清查,也先收拾他们一遍再说!他们敢写这样的奏折,给脸不要脸,陛下也没必要惯着他们。”
李世民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那就查,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不过要查,也不容易,他们为了躲避查税,肯定是早有准备,假账又不难做,朕倒是有一个主意。”
李牧心虚了,有了主意?喂,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是又想把事情交给老子?这可不妙,吃力不讨好不说,超出计划范围了呀,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啊!
李牧抬起眸来看着李世民,想听李世民有什么意见。
李世民双眉一挑,道:“你不必看着朕,说你的看法。”
李牧想了想道:“很简单,就是牵扯到了背后人的利益了,他们占了那么多年的便宜,损公肥私已经成了习惯,成了自然了。不能惯着他们毛病,以前的吐不出来了也就罢了,以后该给国家的税赋,一文钱也不能少。”
李世民道:“朕的态度,跟你想得一样。但是此事涉及的不是一两个人,就怕尾大不掉。”
李牧笑了笑:“只要陛下下了决心,又有什么尾大不掉的?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莫非他们还敢造反不成?陛下,请相信臣,他们这些人,比您想象的更怕死。所以陛下,臣建议的是,由户部专门抽调人手,监察长安、洛阳大商贾的账册,看看有没有偷税漏税的,即便做不到清查,也先收拾他们一遍再说!他们敢写这样的奏折,给脸不要脸,陛下也没必要惯着他们。”
李世民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那就查,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不过要查,也不容易,他们为了躲避查税,肯定是早有准备,假账又不难做,朕倒是有一个主意。”
李牧心虚了,有了主意?喂,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是又想把事情交给老子?这可不妙,吃力不讨好不说,超出计划范围了呀,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啊!
李牧抬起眸李牧心虚了,有了主意?喂,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是又想把事情交
第890章 检阅
大年初三,宫里的酒宴开席,喜气洋洋,宫女、内侍来回穿梭,皇帝、嫔妃、太子、皇子、公主、外戚依次序坐下,李承乾作为皇太子,挨着李世民这一桌,作为嫡子,李泰也坐得近,其他皇子就离得远了。皇家父子亲情毕竟淡薄了一些,皇帝的儿女多,哪能全都亲近。因而其他皇子和公主们距离李世民的位置足有数丈之远,李世民未举杯,所有人也不说话,只等正主动了筷,酒宴正式开始。
李承乾的目光飘忽,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像是一个扫描仪,终于,他的目光一定,落在一个角落里,那儿,等着献舞的伶人们在待场。称心自然也在,今日称心要为皇室献舞,打扮的尤为重视,妆容也是极美。眉眼汪汪,尽显柔美,避嫌似地撇向李承乾不在的地方,不敢和他对视。乌黑的发尾,挽了个髻,髻上簪着一支白玉的簪,上面垂着流苏,偷偷与旁边的乐师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柔美的唇角,说话时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人显得清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色百褶宫裙,站在那儿,端庄而高贵,文静而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其他人还没察觉,倒是李泰瞧见了,他挨着李承乾,见他失态,偷偷伸手轻轻捏了他一把,低声道:“皇兄,你看什么呢?”
李承乾将目光收回,尴尬一笑,轻声道:“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李泰眨巴眨巴眼睛,压着嗓子道:“眼珠子都要贴上去了,这还是随便看看呢?”他贴近李承乾,低声嘿笑道:“皇兄不是动了心思吧?父皇不是说给你安排亲事了么?岐州刺史苏亶长女,听说是个才女呢。”
李承乾一愣,忙问道:“你哪儿得到的消息,我自己都不知道,属实吗?”
“母后说的,你自己想咯、”李泰笑道,他眼睛眨了眨,朝向称心所在之处看了一眼,道:“这个乐伶倒是生得不错,皇兄若是喜欢,留在宫里就是了,一点儿小事儿,何必偷偷摸摸呢?”
这也不是李泰放浪,而是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一个乐伶确实不算什么事情。他的年纪小,还未接触到这方面。但他却见识过,比方说召开一场文会,各路文人骚客齐聚一堂,酒至憨处,就有行酒令赌小妾的。这个年代,一个小妾,或者说一个女人的价值,怕是不比一匹宝马良驹值钱。
李泰这样说,李承乾倒是有些心动了。但是眉宇之间,却不见舒展。因为有一件事儿,他没敢跟李泰坦白。
若他是她,这样做也就罢了。但他是他,东宫之中,岂容得下一个男子?更何况,他是太子,无论是礼法还是人伦,都不允许他跟一个男人厮混。
李承乾闷着脸道:“你不明白。”
李泰不以为然,道:“皇兄,我虽然没实践过,但是见到的可比你多多了,你不好意思去说,我来帮你就是了。”
李承乾有苦难言,只是道:“你不明白,算了,不提了。”
李泰笑了笑,只当他是不好意思,也未多说什么。
酒宴正式开始,喝了几杯酒,开场舞毕,气氛总算热络了一些,李世民生怕大家不肯尽欢,特意嘱咐不必拘泥,那边几个胆大的皇子已经走动了,李泰也站起来,端着一杯酒,道:“我去和那乐伶说说话。”
李承乾手心捏了一把汗,赶紧拉住李泰,道:“别胡闹了。”
李泰甩开李承乾的手,道:“放心吧,皇兄,我有分寸。”
说罢,李泰走向称心,李承乾心虚,不敢硬拦着,低头喝闷酒不说话,眼睛一直锁定在李泰身上。那边,称心表演完毕,正准备退场,眼见一个皇子模样的人走过来,也略带几分紧张,脚步更快了。李泰见他要跑,心中疑惑,这乐伶怎么如此怕生呢?往年乐伶表演完毕,可都是慢慢的走,指望着哪个贵人相中了,或者给点赏赐什么,怎地她就例外?想到这儿,李泰也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追了上去。
李承乾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脖子伸了老长,这时李世民同他说话,李承乾赶忙收回目光,向李世民敬酒,借以掩饰住尴尬。
等喝完了酒,那边已经看不到李泰和称心了,李承乾顿觉心里一空,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酒宴继续,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李泰回来了,面带喜色,对李承乾道:“皇兄,妥当了,我找到太常寺的官吏,跟他说这个乐伶我看中了,让他送到我府上去。”
李承乾傻了,急道:“那可是我相中的人啊!”
“哎呀,急什么!”李泰白了他一眼,道:“我还能跟你抢不成?说送到我府上,还不是为了你么?过几天我就回洛阳了,到时候你再把人接走就是。”
李承乾听他这么说,心里才稍稍安稳,他瞅着李泰的神色,试探问道:“没别的了?”
李泰懵道:“还有啥?”
李承乾心说,这是不知道称心是男的。既然不知道,也不必说明,混过去最好。他赶紧举杯,对李泰道:“那就多谢帮忙了。”
“谢啥、”李泰摆了摆手,兄弟俩饮了一杯。
酒宴终有曲终人散的时候,那边高公公,躬身行礼,朗声道:“陛下,承天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百姓听到消息,全都倾城而出,都来观礼了。”
李世民略带激动地颔首,道:“甚好,酒宴就到这儿,都到承天门观礼去,与民同乐吧。李牧,你捣鼓出来的噱头,可别让朕失望,让百姓看了笑话。”
李牧红光满面地站起来,躬身应了一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承天门。长安城的巷道修葺晚膳之后,承天门也已经修葺一新,起了一个观礼台。观礼台分为三层,一层是一些王公大臣,二层则是皇子、公主,外戚,最上层则是李世民和嫔妃的位置,今天晚上这事儿是李牧捣鼓出来的,当然得陪在皇帝身边讲解。
李世民把李牧叫到身边,低声询问如何安排的,李牧小声解释:“待会儿,先是放礼花,礼花就是大爆竹,是臣改进过的,好看的很,陛下看了就知道。而后是陛下发表新年讲话,讲稿不是预备好了么,拿着念就行,百姓能听到声音,看不到陛下拿稿子,放心。最后是重头戏,讲武堂校尉接受陛下校阅。”
李世民担忧道:“校阅?这好好的年,见了刀光剑影的,终归有些不妥吧,恐怕会吓到百姓。”
李牧正要解释,旁边的长孙皇后却道:“我大唐靠的就是刀光剑影解救万民于水火,此时校阅,正是陛下重视武备的举措,好得很呢。”
李世民点点头:“说的也是,我大唐民风尚武。”
李牧道:“这是没错,如今虽是天下太平,但是这太平来之不易。所谓“君以除戎器,戒不虞。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兵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亦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我大唐不为黎明生计,自不能轻启战端,却也不能忘战,忘战必危。这等思想,要从上而下,渗透给百姓,如此才能上下一心,陛下以为呢?”
李世民点点头,道:“说的好,正是这样的道理。好,你安排去吧,朕倒要看看讲武堂能校阅出个什么来,这才几天!”
李世民从城楼处出现,护城河外熙熙攘攘看不到尽头的百姓瞬时爆出一阵阵颂扬声,这样的场景,让李世民将方的重重心事一下抛诸脑后,竟是忍不住朝人群招了招手。如今这里已点上了无数的孔明灯,悬浮在半空中,亮如白昼,过不多时,礼花四起,随着一阵阵轰鸣,七彩缤纷的烟火在半空炸裂,绚丽无比。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顾不得其他,都仰头去看礼花了。
这是大唐有史以来第一次庆典,虽然许多规矩尚未成熟,却也有模有样,好在汴京本就人多,有了赶庙会的经验,这一场盛大的庆典还不致出差错,四处都有禁军维护次序,不怕出现践踏、混乱。
李世民俯瞰着楼下的芸芸众生,突然生出一股豪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原来并不只是一句空话,看到那些热情洋溢的却又有些模糊的脸,那人头攒动之处四处的颂扬,李世民扶着墙跺,目视远方,眼眸之中,变得镇定异常。
李牧在一旁看了李世民一眼,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皇帝有点儿陌生,怎么说呢,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在从前李世民还算是比较接地气的一个人,对待他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叔侄的关系。
只是现在……现在的李世民沉稳笃定,大有一副天下尽在掌握的豪迈。
冷风朔朔,站在这风口上,面庞被冷风吹刮,一旁的高公公小声提醒道:“陛下,这里冷,不如进里头歇一歇。”
李世民回眸,眼眸中镇定自若地道:“朕就站在这里,来,宣读旨意吧。李牧,你站到朕的身边来。”
李牧站在李世民的身边,心思却和李世民不同,高处不胜寒,这是他直观的体会。
李世民手指城楼之下:“李牧,你看到了吗?”
“微臣看到了。”
“你是怎么想的?”
“微臣想到的是庶人之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天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万民的生死荣辱维系陛下一身。”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没有错,原来朕还担着这么大的干系!”
正是这时,鸣金响起,高公公扯高了嗓,拿着一份圣旨站出来,朗声道:“制曰:……”
圣旨一下,人群纷纷跪下,这圣旨到底念的是什么,谁也听不清,早被风儿吹散,等到圣旨念毕,仍旧是山呼万岁之声。数十万人的声音连成一片,虽有凌乱,却仍是气势如虹。
接下来,便是讲武堂出场了,李牧扶着墙跺,都略带ji动和不安,重轴戏在这里,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远处传出隆隆炮响,这是校阅的信号,随即鼓声轰鸣起来,仿佛连大地都不禁颤抖,城楼上,巨大的鼓声伴随颤音越加急促,连着李牧的心跳也不禁随之跳跃起来。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在鼓声之中,一双双眼睛一动不动的望向御道的尽头,尽头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却又仿佛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动,他们……就要来了!“微臣看到了。”
“你是怎么想的?”
“微臣想到的是庶人之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天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万民的生死荣辱维系陛下一身。”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没有错,原来朕还担着这么大的干系!”
正是这时,鸣金响起,高公公扯高了嗓,拿着一份圣旨站出来,朗声道:“制曰:……”
圣旨一下,人群纷纷跪下,这圣旨到底念的是什么,谁也听不清,早被风儿吹散,等到圣旨念毕,仍旧是山呼万岁之声。数十万人的声音连成一片,虽有凌乱,却仍是气势如虹。
接下来,便是讲武堂出场了,李牧扶着墙跺,都略带ji动和不安,重轴戏在这里,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远处传出隆隆炮响,这是校阅的信号,随即鼓声轰鸣起来,仿佛连大地都不禁颤抖,城楼上,巨大的鼓声伴随颤音越加急促,连着李牧的心跳也不禁随之跳跃起来。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在鼓声之中,一双双眼睛一动不动的望向御道的尽头,尽头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却又仿佛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动,他们……就要来了!暗暗啊啊啊
第891章 一切从口号开始!
口号这种东西,通常被认为是没用的,但实际上却非常有用。尤其是在文化素质普遍偏低的时代,一个口号,可以言简意赅地告诉一群人,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不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人是不能完全控制一个人的,即便你是皇帝,你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思想。想要有凝聚力,必得是自发的共同意识才行。为什么国家衰弱的时候,很容易就出现造反的事情?因为很多老百姓,他们是不识字的,不识字的人,礼义廉耻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同时,李牧也是藏了一个私心。这个私心便是,他想要‘去个人崇拜化’,把将士对大将军的崇拜,或者对皇帝的崇拜,改成对于这个国家的忠诚。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实质上,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一切潜移默化的改变,都从喊口号开始。
为何要这样做,因为李牧知道,大唐未来的走向。唐末节度使林立,拥兵自重,互相兼并,相继出现五代十国,其境内节度使掌握实权,嚣张跋扈,朝廷深受其害,百姓深受其苦。宋太祖赵匡胤统一全国后,继承周世宗柴荣政策,加强中央集权,逐步削夺节度使之军、政、财权。宋太宗又诏令所有节度使属下的支郡都直属中央,以朝臣赴本州治理政事。此后,节度使成为加授的荣誉职衔,中国的历史,自此开始了‘重文轻武’的局面。
重文轻武之后,一个死结也就出现了,能打仗的武夫受到歧视,而国家在外地环伺之下,又不得不启用他们。结果就是监军盛行,以宦官、文官控制边镇的风气流行。这也使得一批宦官如童贯,文臣如大小种相公得到了施展的机会。问题是,多的边镇监军与武将之间离心离德,使得军队的战斗力一年不如一年,战争时监军往往横生掣肘,使得经验丰富的武官不得不听从外行人的指点。中原王朝的军队战斗力直转之下,宋朝以当时全世界最高的gdp总值,却博得一个弱宋的名号,就是因为这种恶性循环。
李牧不想面对这样的未来,他不想出现唐末拥兵自重,也不想出现重文轻武,所以他现在就要动手改革。
他要用仁义礼智信,武装一批‘新兵’,这些新兵,不但拥有上战场杀敌的武力,同时也是一群接受过教育的士子,一群训练有素的校尉,他们秉承着克己复礼的思想站到了李牧为他们搭设的舞台上,成为大唐未来的新鲜血液,他们忠诚于这个国家,而非个人,他们保护这个国家的人民,而非维护权贵,皇帝的利益,这些几千年后才能实现的思想,李牧没有想过一蹴而就,但是他想试试看,潜移默化的靠近,这一切,都从简单的口号开始!
整齐的队伍挺起胸膛,昂起了头颅,所有人面无表情,高高地抬起下巴,傲然凛立。
整个队伍犹如一条笔直的长线,汇聚成整齐的方阵,每个人的间距,每个人的位置都丝毫不差,虽然只训练了几天,但在李牧亲身经历过的‘军训’章程的改造下,这些本就十分优秀的军士还是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每个人都成为了方阵中的棋,这些棋略带激动,略带骄傲,略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锐健,犹如初生的牛犊跃跃欲试。
远方的喧闹声时不时地传出来,他们在等待,等候检阅的校尉们也在等。
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空,挂着一弯月牙、一丝星光却都不曾出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风不知是几时刮起来的,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枯黄的柳梢、树叶,到后来便愈迅猛强劲起来,拧着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凛冽的朔风在低吼,当三通鼓毕,苏定方眸光一亮,眼眸中迸出一丝精芒,长靴顿地,高声呼道:“进!”
方阵悄无声息的在风声中踏步向前,队列整齐,安静无声。
远处的孔明灯越来越亮,越来越近,隐隐可以看到,在远处,被禁军拦在御道外的百姓,那一颗颗攒动的人头,伸长着脖,眯着眼,屏息着看着御道的尽头。
这个时候,喧闹静止了,谁都想看看洛阳侯这次又搞得什么噱头。同时他们对这些校尉,也是隐隐期待,想看看他们是不是有铁塔一样的身躯,有砂锅大的拳头,他们能不能做到保家卫国,与战必胜!
也有一些有闲心的,在心里在猜测。最近长安城最火的话本之一,三国演义,其中诸葛亮的风姿,通过各个说书人的口,已经成为了不少人心中的偶像。他们在想,以李牧爱出风头的性格,会不会学着诸葛亮似的,戴着纶巾,手里拿着一副羽扇,出现在队伍里头。
许多的猜测伴随着无数的期待,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屏息等待。
咔……咔……咔……咔……
御道的尽头,有一个声音,一个整齐划一的声音越来越近,若是注意听,会有人现,这是长靴顿着青石地面的响动,奇怪的是,这声音不像是一个人出的,却是如此的整齐。
咔……咔……咔……咔……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多的猜测随之而来,这种声音,若是认真去听,却好像美妙无比,带着独特的节奏,让人生出一种浓重的压迫感,仿佛泰山即将崩于眼前,仿佛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李世民也听到了,他脸色微愣,从风声中分辨这个声音,又不由疑惑地看了李牧一眼,仿佛是在问他,这是什么?
李牧只是笑,显得高深莫测。
黑幕之中,有一列人影出现,仿佛他们本就从黑暗而来,他们面无表情,昂着头,脚步整齐划一的走动,每一次长靴落地,都响起一阵践踏的声响。
这就是讲武堂校尉?
有人开始失望了,原来他们只有一颗脑袋,只有一个身体,也和所有人一样都有两只手臂两条腿,他们既不过份的魁梧也没有砂锅大的拳头,他们……很普通。
可是很,有人现了什么,收敛了他们心中的轻蔑,不由像看怪物一样地看向他们,他们……还是人吗?
是人,怎么会好像一点生气都没有,只是昂着头,只是按部就班,而且,他们排列的实在过于整齐,虽然不断前进,可是所有人的腿都在同一时间提起,又在同一时间落下。
仿佛机械一般,却给人一种无声之中,直透心底的冷冽。他们仿佛一道城墙,坚不可摧。他们仿佛一把长矛,能够撕碎任何阻挡他们的敌人!
越来越多的队列出现,踏步声越来越大,却仍然没有一丝杂质,清脆而有节奏。
昂着头的校尉们从御道的尽头一步步踏过,眼看就要到承天门下。
这就是大唐讲武堂的校尉,他们只训练了几天!这一刻,所有武将的表情都凝固了。在他们知道李牧的训练章程的时候,都跟苏定方有着同样的疑惑,甚至有人觉得,李牧这小子完全就是胡闹,他根本不懂练兵。但是看到这几天出来的效果,有这种想法的人都觉得脸上**辣的发烧,事实在无情地打脸。这种兵是怎么练出来的?仿佛眼前便是出现成千上万的敌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踏过去,不会有任何迟疑。
要的,就是这样的兵啊!这样的兵,哪个做将军的不喜欢!
李世民不禁暗暗点头,那种整齐划一的感觉,让他不禁感慨地道:“号令如一,朕以为朕的玄甲军已经是天下第一,但看这些讲武堂校尉,绝对不输给朕的玄甲军,他们才练了几天!”
长孙无忌不知何时踱步到了旁边,幽幽道:“陛下,他们看着这边呢。”
话说得含糊,但明眼人还是能听出一丝的挑拨之意。陛下你看啊,李牧这小子训练了几天的军士,就有这般威力了——
李世民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堵了回去,道:“李牧跟朕说过,讲武堂培养出来的,都是天子秦军,他们昂着头,都是看着朕的。”他抿了抿嘴,有股冲动想向他们喊两声,却终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只是招了招手。
队伍已经到了承天门下,突然,铿锵一声……
长刀出鞘声豁然而出,苏定方拔刀,刀锋指向天穹。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长孙无忌更是第一时间护在李世民身前,高公公也把手搭在了腰间的软剑上,眼角余光瞄着李牧,一旦他又不轨的举动,说不得就要拔剑击杀了。
开什么玩笑,当着皇帝,当着嫔妃、皇子、公主、外戚的面,突然拔刀,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锵……
校尉们整齐划一地拔出刀来,锋利的儒刀寒芒在孔明灯的照耀下出渗人寒芒。
“以吾之血,定国安邦,以吾之躯,护国安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校尉的声音一齐吼出,随着踏步的声音,如林的长刀指向天穹,随即又是刷的一声,长刀同一时间回鞘,脚步在轰鸣,声音随着寒风回荡,队伍渐行渐远……
方那一下,气势如虹,杀机腾腾,连御道旁手持长枪的禁军也不禁骇然,差点儿没有一屁股坐下,这个震撼,让御道之外的百姓也一时沉默,随即爆出阵阵呼声,连那仍带着几分矜持的读书人,也不由爆出喝彩。
兵模子!
如果大唐的兵,都是这样,还怕什么突厥骑兵,还担忧什么高句丽侵扰,吐谷浑也好,薛延陀也罢,这些宵小谁还敢撩拨大唐的虎须?!
一句口号,伴随着校尉们散出来的压迫力,无形中是一份安定剂,让他们生出无限的安全感来!
就得是这样!
“万岁!”
不知是谁第一个大吼,人一激动,就难免需要宣泄。
“万岁!”
所有的人也随之大呼起来,也有人叫:“吾皇万岁,大唐万岁!”
后头的人没看到前面发生的事儿,但是情绪是会传染的。听到前面的人忘情呼喊,后面的也跟着附和了起来。人群骚动起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长孙无忌担心会出事儿,小声提醒道:“陛下,为免生枝节,是不是今天就到这儿了,让常何将军带人去驱散百姓——”
他还没说完,便听到耳边有人叫道:“大唐万岁,陛下万岁!”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喊的,长孙无忌皱眉道:“洛阳侯,陛下在此,诸多皇亲在此,还有孩子在,你这样大声喧哗不好。”
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
因为不止李牧在喊,李承乾、李泰、还有他的儿子长孙冲等,这高台之上的少年郎,无不热血沸腾,比李牧喊得更大声!
长孙无忌无语,心道,李牧这小子怎么跟瘟疫似的,做点什么事儿,都带着蛊惑人心,事情是要做的,喊喊口号,就保家卫国了?他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耳边又听到有人喊:“定国安邦,护国安民,”
长孙无忌抬头,看着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李世民,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低唤,道:“陛下,有些失态了!”
李世民听到这话,稍微缓过神来,脸更红了,这回是羞臊的。刚刚那种山呼万岁的声音,让人热血沸腾,这种万众一心的感觉,正是他追求的目标,他所期待看到的景象。置身在这种场景之中,偶尔胡闹,也算不得什么了。李世民晒然一笑,向下指了指,对长孙无忌道:“辅机啊,你听听,这些呼声!”
山呼万岁的声音绵绵不绝,轰隆隆的如海浪朝沙滩撞击,一浪接着一浪,连绵不绝。
“这是百姓的呼声,李牧这件事做得很好!”
长孙无忌知道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李世民对这件事的看法了,只好避重就轻,道:“陛下,洛阳侯把事情做得再好,也不能引起骚乱啊,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可就好事便坏事了,也会让各国使节嘲笑的!”
“哪个敢嘲笑,朕就让朕的校尉们去打!”李世民玩笑似的说道,他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道:“朕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辅机,你可莫要坏了朕的兴致啊!”
第892章 步入正轨
承天门外早已经沸腾,显得有点儿乱,年轻人兴奋得不能自已,唯恐天下不乱,恨不能摩拳擦掌,即刻上阵杀敌去。一些混在人群之中,凑热闹的外国使节们,则是最尴尬的一群人。他们体貌特征出卖了他们,说是唐人,也得有人信不是?夹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个个都坐立不安。还好大唐的百姓还是比较理智以及兼容并蓄的,并没有真正的什么冲突事件发生,但也吓得这些人赶紧都掩着面,回了鸿胪寺躲灾了。
礼部的老员外郎,年纪大了,没出门凑热闹,见这些人回来的这么早,言语之间也听说了发生什么事情,安慰道:“咳咳……诸位不必害怕,这……这……哈哈……这是开玩笑的,说笑罢了,我大唐子民,还是都很理智的……”
“是……是……明白,都明白。”诸位使节冷汗淋漓地苦笑表示理解,他们不理解还能怎地?如今街道上都是狂热的人群,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墙外有人大叫道:“高句丽素来对我朝不敬,听说高句丽的使节就在鸿胪寺,咱们冲进去教训他一番可好?”
老员外郎无语,尴尬地道:“笑言尔,笑言尔。”
这时又传过来一句话:“胡闹,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泱泱大国岂能这点肚量也没有?”
高句丽使节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简直不能再认同了,强忍着害怕,捣蒜一般点头,左右胆战心惊地四顾,生怕真有人冲进来,连声道:“您说得对,对,笑言,笑言……”
“高句丽辱我大唐,该死,该万死!跟他们讲什么道义?先揍了再说!”
高句丽使节的双腿不禁地打起了哆嗦,这一下真的不听使唤了,牙关咯咯地在响。老员外郎坐在他身旁,笑道:“少年郎血气方刚,胡闹直言,当不得真的,国家大事,自有陛下、朝堂诸公做主,大唐王师讲究的是师出有名,伐不义,不会妄动刀兵的。”
高句丽使节脸色青白,哆嗦着口齿道:“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老员外郎瞅着他的样子,老神在在地抿了一杯酒,心说自己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高句丽的使节如此失态,不过也合该如此,才能显示出来天朝上国的威严来。
这一夜的狂欢足足折腾到了天亮,事后想起来,谁也不知为什么会如此热情,反正看到别人宣泄似地大叫,整个人都变得火热起来,这种从众的效应持续了半夜,终于随着体能的耗尽消耗一空,各自回家,该吃的吃,该睡的睡。
皇后,嫔妃,公主们吃不消这疯狂的气氛,夜时就各回寝宫睡了,不过外头这般喧闹,倒也没几个能睡下。
等到黎明的曙光拨开黑雾,李世民仍然兴致勃勃,他的嗓音有点嘶哑,看到冷清清的宫墙和疲倦的禁军、皇子、王公、外戚、大臣等,抖擞精神,对李牧道:“讲武的校尉要赏,你也要赏,你这个差事办得好,朕满意又痛快,说罢,你要什么?”
李牧道:“臣就算了,也不缺什么,不知陛下打算赏赐讲武堂什么?”
李世民心情好极了,略带疲倦地道:“所有的职官品阶晋升一级,赏万金。至于校尉,朕倒是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牧心里腹诽,万金就是一万个铜钱呗?一千文一贯,万金也就是十贯钱。您老是朕不知道讲武堂的职官们薪水是多少啊,十贯钱也拿得出手?
不过苍蝇腿儿再少也是肉,别说十贯,一文钱李牧也不嫌弃,道:“给校尉们封官进爵不合适,他们有自己的前程,该他们自己去建功立业,凭着一个校阅就封官许愿大为不妥。不若这样,他们既是天子亲军,陛下总得给他们赐予一个名分,不如打制纹章,让他们日夜佩戴,以示尊崇如何?”
李世民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不过,这纹章如何制作,从前也没有先例啊!”
“臣早已帮陛下设计好了。”李牧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上面有他用炭笔描绘的图形:“陛下请看此物,这个东西叫做肩章,分为金银铜三种颜色,区分等级。每一个大的等级,又分几个小的等级,一道杠就是一个等级,这两把交叉的直刀,表示了军士的种类,弓箭就代表弓手,刀就代表步卒等等,观之一目了然。”
李世民打了个哈欠,熬了大半宿,岂能不困倦,伸手把李牧手里的绢布抄在手里,道:“好,朕好好看看,回头给你明旨。”
李牧谢了恩,李世民道:“你也累了,回家歇去吧,高干,去,安排车辆送李牧回去。”
一下清净下来,李牧纵是年轻,也有些熬不住了,一上马车,又困又饿,迷糊地打起了盹儿,听到街边有卖汤饼的,李牧努力睁开眼睛,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元宝丢出去,买了一碗汤饼啼哩吐噜地吃了,他以前在工部的时候,经常会吃西市的汤饼,但自打创办内务府,折腾这一年,好像很久没有尝过汤饼的滋味了,吃了一碗,倒是颇多回忆浮现。
狂欢的人群散去,街道上遍布的垃圾。李牧从车帘里往外看,愤愤然道:“城管大队怎么还不上街,逮住这些丢垃圾的,先打五板子再说,老百姓的综合素质,还是有待提高!”
心里想罢,精神立即得到了升华,仿佛天下一切美德都附身在体内,有一种登高俯瞰芸芸众生的成就感;随手将装汤饼的碗筷丢出去,摔成一地碎渣,李牧心满意足地斜躺在车厢里的软垫上,昏昏睡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的家,不知道是谁扶着他进了寝室,反正等他醒来时,已经睡在了金晨的房里,鞋脱了,衣衫也换了,他伸了个懒腰,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呀一声,但又是双眼迷茫,还是没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
那边金晨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双手递给李牧,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地笑道:“这是怎么了?忘记啥事儿了?”
李牧喝了两口醒酒汤,道:“我就是觉得,今天我好像有点事儿还没做,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金晨拿着帕子帮他擦嘴,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反正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用处,这会儿办不了事情。”
李牧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
金晨不由地笑了,过来一边给李牧穿衣,一边道:“你还问,昨夜城里有几个睡了的?这会儿都在家里睡觉呢,能办什么事情?”
李牧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尴尬笑道:“说的也对,倒是我的疏忽了。”
金晨说的一点都没错,今日的长安城,街道上冷清的很,到了傍晚才热闹起来,仿佛昼夜颠倒了似的。
这种场景,真是前所未见,可是想起昨夜的胡闹,任谁都是莞尔一笑,只觉得有些疯癫却不觉得过份。
睡了一个白天,人们又精神奕奕起来,长安城继承了去年不宵禁的好传统,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家见了面,便问候一句:“昨夜可去了承天门吗?”仿佛去承天门观礼,看到了讲武堂的校尉,是一件极其光彩之事,少不得要吹嘘一下。
倒是街上的城管和巡街的武侯们,都显得有些没精打采,他们平日里威风的紧,在老百姓面前,都有自己的光环在。可是如今跟昨夜的校尉们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各种流言也多,总而言之,许多人看他们的眼神,少了几分敬畏,而多了几分值得玩味的轻蔑。
而这会儿,李牧也想起了自己想办还没办的事儿是什么了。他还要写讲武堂的课程章程,什么时候学文,什么时候习武,这些事情都得他来拍板定主意才行。不过此时就算想起了,他也干不成了,因为家里来了很多客人。
比方说,房遗爱、杜荷、李崇义等人都来了,城管大队的半数人,基本也都到了。他们来只有一个目的,想要进入讲武堂学习。
李牧招生的时候,颁布了章程,但对这些已经有官职在身的人,却没有放开口子。但他当日离开长安去洛阳的时候,请这些人吃饭,曾经提过大丈夫建功立业的话。今儿这些人就是拿着这句话,来让李牧兑现的。
对李牧来说,讲武堂的校尉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这些城管大队的人,也都是经过操练的,整体的基础素质要比他招生来的好很多,李牧是乐意让他们加入的,但是城管大队对长安城也非常重要,如果口子放大了,他们都来了讲武堂,城管大队那边就撂挑子了。
李牧想了想,道:“可以再开放一些名额给你们,但是数量有限。丑话说在前头,达不到标准的,谁也别来求我,这件事没有人请可讲。”
众人都是跟李牧打过交道的,知道他的性格,说没人情可讲,那就是没人情可讲,再多说一句话,怕是资格就没有了。当下李牧安排一顿饭,吃了之后,也就各回各家,准备参加考核了。
翌日,李牧正在写章程的时候,李靖前来拜访了。李牧就算再托大,也不敢在这位大将军面前太过于放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接待他们。
李靖对讲武堂的事情非常上心,事无巨细都想问个清楚明白。李牧也不厌其烦地跟他讲解自己的想法,李靖也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见解,俩人是越聊越投机。
李牧想请李靖写出一份行军打仗的注意事项来,目的是想编纂一本军事教科书,这年代大多数人还在读各种各样的兵法,什么孙、孙武固然厉害,可是太笼统,对学习不起帮助,说得难听点,那种兵法书几乎没什么用处,否则人人捧着一本孙兵法去打仗,那岂不是个个孙转世?
李牧需要的是经验,实战经验,恰恰这位李靖大将军的经验最是丰富,临阵、行军、扎营,他掰着指头都能说出个二三十按例来。
比如人要喝水,牲畜也要喝水。辐重、粮草要是顺着水路走,也可以节省牲畜运力,所以大军行动尽量要沿着河流行进,没有水源,这仗还没打军队就要乱。
还有扎营,扎营的时候,木耕之外要有外沟,内要有内沟,要留下大军集结出动的大路,,茅厕要远离水源,还要及时放出斥候,一旦斥候不能及时回来,就要注意了,要立即组织骑兵队前去搜寻。行军的时候要稳,走半天,剩下半天时间要用来扎营和拔营,夜间必须要有亲兵巡夜做执法队,凡有夜间喧哗者斩;不然一旦炸营,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扎营要选平地,要在水源和上游布置护卫哨探,附近有高地的话要派人去驻守,牲畜饮水要放在下游,人饮水洗漱要在上游,饮水前先牵一头牛马喝,无事后人可以取用,能烧开尽量喝开水等等。
这些知识,是校尉们应该学习的,至于如何用兵,那得靠他们自己的悟性。
李靖看了李牧的章程,结合自己的经验给出意见之后,也接受了李牧的请求,回家编写‘教科书’去了。有了李靖的帮助,李牧的心里更加的有底,飞快地根据自己的记忆,把想得起来的章程都写出来,然后抄写数份,给兵部、李靖、李世民各送去了一份,查缺补漏的事儿,就麻烦他们来做了。
李世民的旨意也下来了,同意了李牧的肩章方案,略微有一点区别,就是在肩章的图案中,加了一条云纹的龙形,用来显示‘天子亲军’的特殊身份。
李牧倒是想起了自己起表字的时候,顺便给自己起的‘号’,姓李名牧字逍遥,号云龙,嘿嘿一笑,旁边的李知恩看见了,问他为什么笑,他也不说,把肩章的图样画出来,交给王鸥,她的名下有好几个裁缝店,可以很快地把他需要的制服和肩章等加工出来。
而李牧则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比方说,距离上元节就还有十几天了。他答应李世民的新戏,还一句台词都没写呢,他得赶紧把话本搞出来,然后物色演员排戏了。
第893章 未来的接班人
要么,就不搞,搞,就要认真一点。
经过一系列的清洗之后,丽春院的风气又回到了李牧想要的样子。
丽春院的事情,让李牧对‘人’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看法。他尤记得,当初收留这些教坊司的人的时候,他们是如何感恩戴德,是如何保证,如何承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了,这些人的本性还是暴露了出来。自己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他们却还是想要更多,甚至不惜走上从前自己认为很受苦的那个老路。
这让李牧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当初想要跳出苦海的是你们。现在转身跳进苦海的又是你们?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嘛?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教坊司的这一群人,小人和女子占全了。
李牧想来想去,现在忽然觉得,其实没有必要在乎这些人的想法,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去怜悯,而且斗米恩升米仇,给予他们的越多,他们越不知足。
所以,该撵走的撵走,该开革的开革。让这些人回到他们自己应该在的命运轨迹中去,这一年多的安稳日子,就当是他们的黄粱一梦就行了。
新戏,准备拍两部。准确地来说,是一部半。之前的牡丹亭,曾经演过几折,因为李牧搬到了洛阳去,后面几折的戏就没演完。这部戏本来是为了给王鸥表白用的,她还没有完整看过,这一次就当是弥补爱妻的遗憾了。
后几折的戏也没多少,这个部分比较节省时间,也能尽快地上演。
而新戏,李牧定下的是《西厢记》,经过市场调查,李牧发现大唐百姓喜欢的其实还是爱情戏,尤其是大团圆结局的爱情戏,他们可以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的看。而像是窦娥冤的那种戏剧,他们会看第一遍,但是不会想去看第二遍,毕竟负能量的东西,人都是本能地想要逃离的。
《西厢记》这部戏剧,具有很浓的反封建礼教的色彩,如果是在别的朝代,或许会被批判为有违礼法,但是对于风气开放的大唐来说,反而会引起共鸣。当然,一些细节还是要改一改的。
原著的主人公,分别是男主角张生,女主角崔莺莺,传话的红娘,围寺庙的孙飞虎,想要翘墙角的郑恒。书中年代不详,但是由于这本书是脱胎于唐代元稹《莺莺传》,所以后世都认为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唐代。
但现在就是唐代,时间线就有些不对劲了。所以李牧把这故事发生的时间,推前到了隋朝,主要人物不变,但救人的白马将军,他给改成了李将军,结合书中的言语和背景,这个李将军映射的便是后来的天策上将李世民。
故事的梗概是这样,张生在普救寺相遇相国小姐崔莺莺,一见钟情,而无计亲近。恰遇叛将孙飞虎率兵围寺,要强索莺莺为压寨夫人;张生在崔母亲口许婚下,依靠友人李将军的帮助,解除了危难。不料崔母却食言赖婚,张生相思成疾。莺莺心爱张生而不愿正面表白;几经波折,在红娘的帮助下,莺莺终于至张生住处私会。崔母觉察迹象,拷问红娘,反被红娘几句话点中要害,勉强答应了婚事,却又以门第为由,令张生立即进京应试。十里长亭送别之后,张生到京考中状元;而郑恒借机编造谎言,说张生已在京另娶,老夫人又一次赖婚,要莺莺嫁于郑恒。后张生赶来,郑恒撞死,团圆大结局。
崔莺莺的崔,自然离不开博陵崔氏。虽然戏里没有点明,但靠脑补就已经足够脑补出来了。戏中的崔莺莺出身名门贵族,是个美丽而有才情的少女,父亲生前已将她许配给郑尚书的儿子。一语双关,这就带了两家了。
张生,则是李牧创作出来一个‘讨好’士族的形象。张生的先父官礼部尚书,可见他也是出身官宦的书香门第,自幼在此环境熏陶下,勤奋学习,学成满腹文章以求金榜题名。这是一个典型的士子人设。
时运不济,造化弄人,多次应举,均名落孙山,这也是大多数不中的士子的模板,只不过通常不中的士子,都是黯然回乡,很少能有像张生一样“书剑飘零,游于四方”的,做不到不代表不想,张生的形象正是这些士子们所向往的。所谓但求共鸣日,光宗耀祖时,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但这位饱学之士在偶遇心爱之人时,却肯将功名利禄抛向九霄云外,这就有点意思了,颇有爱江山更爱美人之意。虽然在现实中,大部分的男人是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的,但是在陷入爱情中的男人眼中,他们每个都是大情圣。在心爱之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恨不都能投笔从戎,弃文从武,万军中来去自由,众人注视下英雄救美,这一切的设定,都附和士子们的想法。
轻易得来的爱情,终不能让人满意。所以在大团圆之前,还是得有一些波折。崔夫人的反悔,张生的无奈,衬托出了张生‘孝’的一面,而张生赴京赶考,一举及第,得了头名状元,也显示出了他的个人能力。同时,也映射了李牧自己,大唐境内,哪还有人不知道他是双榜状元的?
而且崔莺莺的人设,也会让人想起王鸥来,一个是状元,一个是名门之女,在人物得到了百姓的怜悯之时,现实中的俩人阻碍也会无形之中小不少。
李牧一点也不担心崔家会站出来说什么,他现在就是在挑衅,巴不得崔家站出来,他正需要一个借口,把崔家打进尘埃里呢。
……
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李牧也没落下讲武堂的事情。后补的学生们经过了残酷的考试,最终留下了十五名,房遗爱,杜荷等人不负李牧的期待,都在这名单之中。初十日,逍遥谷内,所有讲武堂的校尉集结。
虽说李世民已经特意嘱咐过,讲武堂他非常看重,开学典礼可以举办的瞩目些,张扬一些,但是李牧却并没有在这上面花心思,花架子一次两次就行了,真正动真格的时候,还是得简单,干脆,直接。他让校尉们在寒风之中站着,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虽然山谷中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一点,但是也是冻得所有人满脸通红了。
这时候,李牧才悠然出现,走上高台,双目扫视他们一眼,说了几句话,便严令他们把心思放下,全心全意继续训练。李牧话音刚落,正准备宣布解散,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是高公公,他离老远就提着气高声大呼:“侯爷……陛下来了……”
这一声呼唤,让静籁无声的校场一下传出一阵欢呼,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挺起胸膛,他们谁也没想到李世民会亲自来此,纷纷觉得与有荣焉。
陛下能来,意义不同。这件事足以说明,李世民对讲武堂的重视,比他说的还要更多一些。他那天的激动,并不只是一时热血,他是真的把讲武堂当回事了。
过不多时,李世民的马车到了讲武堂门口,门口的校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胳膊,将马车拦了下来,高公公顿时落下来了脸,扯着嗓道:“陛下驾到,还不迎驾,这是做甚?”
守门的校尉硬着头皮道:“末将等恭迎圣驾,请陛下恕罪,讲武堂的规矩,车马严禁入学堂,谁若触犯,便是大罪。侯爷说过,讲武堂的规矩等同军法,触犯了是要杀头的。”
“规矩?天底下的规矩还大得过陛下么?让开!”高公公想不到竟碰到这么个愣头青,这种话长脑子都不应该说得出来啊,难道这是李牧特意安排的?他料定今天陛下可能会来,所以找了一个脑袋不灵光的守在这里?
校尉没动,不但没动,还一脸正色道:“陛下固然是最大的规矩,可是这讲武堂内……”
李世民在那边已经下了马车,他摆了摆手,阻止了高公公,笑着说道:“罢了,既然定下了规矩,就应该要遵守。朕步行就是,不要为难人家。”
校尉这才让开,半跪在地高呼万岁,李世民心情不错,带着高公公进入讲武堂正门,正要往校场去,李牧已经带着所有人来迎驾了。他已经听到了李世民被拦下的事情,背后直冒冷汗,天可怜见,这件事可真不是他指使的,但是做出的效果却极其的做作,就算解释恐怕也没人信了。
李世民呵呵一笑,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叫李牧陪着他去校场,一面道:“朕这一趟来,就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偷懒,再看看校尉们如何了。朕对你现在做的事情非常的看重,你可不能让朕失望。”
李牧道:“微臣尽心竭力,讲武堂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对了,陛下,臣已经写了两个话本,一个是全本的牡丹亭,另一个是新戏《西厢记》,上元节前后都能上演,陛下可要提前抢票啊。”
李世民负着手,莞尔一笑,望着远处列队以待的校尉,不由暗暗点头,这么冷的天,笔直挺立纹丝不动,换作是自个儿的玄甲军,恐怕也是做不到。
“朕早就已经包下了一个包间,也算是照顾你生意,一直包到正月结束呢,所以朕不用买票,这个你不用担心。”
李牧讪讪道:“生意不生意的,都不是很重要。主要是怕陛下错过了好戏,那可就是臣的过失了。”
李世民突然道:“李牧,据说你要在洛阳也盖一家戏院??”
李牧呵呵一笑,倒是不怕李世民干涉,只是反感李世民跟个间谍似的,啥都想调查清楚了,但面上是一点不显露的,老实道:“臣也得做点小生意糊口,陛下是知道的,微臣家里人口多,再加上我这人人品高洁,两袖清风,端的是清官的典范,读书人的标杆,在道德上是毫无瑕疵的,贪赃枉法的事情,打死臣都不会做,那还能咋整,只能是做点生意了。”
李世民听着李牧自吹自擂的话,冷着脸打断道:“朕可不是来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话的,朕的意思是,往后长安和洛阳的戏班,最好轮换着来,不然你常在洛阳,长安的戏肯定跟不上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李牧赶紧说道:“陛下说得在理,臣一定谨记。
二人说话的功夫,已经上了高台。忽然李牧觉得身后有点空,他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在台下站定了,没有一个跟上来的。唯有自己傻乎乎的竟和李世民一道上了高台,而且还是并肩站着。
这群混账,为什么没人提醒我一声……
李牧心里暗暗腹诽,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这种跟皇帝并肩站立的行为,算不算是逾越了?
李牧赶紧后退一步,但是已经晚了,李世民瞅了他一眼,示意他站回来。李牧只好站回来,尴尬地咧着嘴傻笑。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不可捉的笑容,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老老实实地跟在朕的后头,跑个什么。”
李牧无奈,低声道:“遵旨。”这一句遵旨,就是先留个暗示,意思是说他是奉旨行事,是你要让我做的,到时候可不要秋后算账。
迎着冷风,李世民和李牧俯瞰着校台下的校尉,李世民笑了笑,道:“李牧说,你们是天子亲军。朕想,既然是朕的亲军,今日也算你们成军之日,朕总不能不来看看。”
校尉们纹丝不动,都是激动地望着李世民,这种眼神,让李世民生出些许满足,寻常的人不敢去看他,都是眼神闪烁,偶尔有看他的,要嘛是讨好,要嘛是曲意,都让他生厌了。
倒是这些校尉的眼神,可以看出那清澈无暇的目光之后,是满怀着激动,这是一种崇拜感,被这样的眼神注目着,李世民心里忍不住赞许:“大唐军队,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接班,如果每一代都是这样的将士,大唐江山何愁不能永固?”
随即继续道:“今日朕来看看,便是有一句话要说。”他正色肃容,朗声道:“卿等都是朕的亲军,所谓门生故吏,皆乃心腹之意,很多人的目光在你们身上,你们要好好的练,好好的学,给朕长长脸面,朕会给你们一个好前程,且看你们如何把握了。”
第894章 打破壁垒
旌旗猎猎作响,李世民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说了许多的话,每一句话都透露出同样一个信息,将士们,朕会重用你们,你们的未来无限光明。饶是有李牧在场,这些年轻的校尉们,也难耐心中的激动。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在这样一个年代,能得到皇帝的认可,无疑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了。
李世民说得累了,意犹未尽地看了李牧一眼,道:“李牧,还有什么事,你们继续。”
李牧想了一下,道:“接下来就是发放制服,佩戴肩章了,陛下如有兴趣,可以亲自为校尉们佩戴,这将是他们无上的光荣。”
李世民呆住了,亲自……
他看了眼台下的人,脸色有点儿难看了,这要是一个个佩戴过去,一个上午也搞不完。正要说话,忽然一阵欢呼响起:“陛下万岁!”
皇帝亲自佩戴肩章,这样的殊荣,便是赫赫战功的军将都不曾有过,校尉们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紧接着爆出排山倒海的欢呼。
眼见这样的场景,李世民又笑了起来,兴致盎然地道:“好,就让朕和洛阳侯为大家佩戴。”
李世民心道,让你给朕挖坑,你也一起来吧!
如此荣耀,就是一旁观礼的大将军们,也都火热起来,只恨自己不能晚生数十年,也站在队列之中。
随即,李牧让人拿来一本花名册,开始念出校尉的姓名,被叫到名字的校尉立即整冠,带着粗重的呼吸,一步步走上高台,在李世民和李牧的身前站定,李牧负责发放制服,而李世民则捡轻巧的,递过去肩章而已。
校尉在接过这两样东西之后,抬手行礼,高声吼道:“陛下万岁!大唐万年!”
声音震耳欲聋,李世民也算是重新领略了一把年轻人的活力了。李世民不禁想,这些人的嗓子像是租来的,真是没命似的喊啊。也不知道能挺过几天,可别喊哑了。
一个个校尉走马灯似的出列又归队,速度倒是不慢。李牧也为李世民讲解,接受了肩章的校尉,往后即可称之为‘士兵’,在兵前头加一个‘士’字,这在初唐可算是首创了,在以往的意识形态之中,士和兵,可是两个阶级的人。士的阶级很高,而兵卒地位低下,甚至连农夫都不如。
不要小看这一个小小的改变,这代表着从前地位低下的武夫,也有机会提高自己的地位,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人,但开了这个口子,未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当阶级的壁垒被打破,中和,同化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授章仪式算结束,李世民疲倦地摆摆手:“都散了吧。”
校尉们大呼一声:“遵命。”却仍旧站着不动。
李世民朝他们笑了笑,道:“天色不早,朕要回宫了,你们好生训练,不要偷懒耽搁,朕得空了,再来探视。”说罢走下高台,李牧立即跟过去,一直将他送到门口,李世民转过身来,对李牧笑道:“做得好!”
李牧正色道:“方才臣考虑不周了,没想到竟然用了这么久,累着陛下了吧……”
李世民摆摆手,道:“就耽搁了一会儿,朕还没到抬不动胳膊的年纪——朕知道,你这是要培育校尉们对朕的忠诚,你的良苦用心,朕懂得?”
李牧心说,自己还真的没那么想,就是到了发制服的时候了,顺嘴说出来而已,不过李世民要这么想,他能说啥?笑着点点头,道:“陛下能理解臣,臣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李世民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对李牧道:“李牧,你好好训练他们,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朕开口,能做到的,朕无有不允。有朝一日,朕要他们去建立功勋,大唐的未来,就在这些人的手里了。”
李牧肃然道:“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托!”
“好!”李世民说了一个好字,放下了帘子,抬了抬手,高公公驾车离去了。
李牧目送车驾远去,才转过身来,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李世民是忠诚还是不忠诚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拭目以待即可。
……
忙活了一天,总算是把讲武堂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李牧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三挪地爬到了马车上。马车吱呀吱呀,过了河,到了对岸,拉着李牧回到了自己家的小院儿。
三个孩子都已经睡了,李知恩穿着狐狸皮的‘貂儿’守在门口等着他,飞扬的雪花散落下来,显得更加毛茸茸可爱。
天上一弯月牙,掩盖不住繁星的光辉。
这时代的星,无比璀璨,因为空气还没被污染,没有雾霾天儿。
挂在天上,似乎伸手可及。
李牧挨着李知恩坐了,挥了挥手,示意车夫悄声离开。
他轻轻靠近李知恩,想要轻轻把她揽入怀中。但没想到动作幅度有点儿大,李知恩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李牧,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李牧忍俊不禁,道:“你是醒了呢,还是装睡呢?”
李知恩靠进李牧的怀里,小猫儿似的拱了拱,道:“夫君,人家等你都等睡着了。”
“以后不许这样了。”李牧轻轻揽着她的肩膀,道:“山谷里虽然温度要比外头稍微高点,但是也是冻冰的时节,万一你感染了风寒生病了,可就不好办了。”
“嗯、”李知恩乖乖地答应一声,随着李牧的目光,看着天边的星星,忽然没来由地说道:“夫君,我不想你帮我报仇。”
“嗯?”李牧愣愣地看着李知恩,故作皱眉道:“我何时说过要替你报仇了?再说了,为什么不报仇?”
“夫君的心思,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李知恩看向李牧,道:“夫君肯定是觉得,我从新罗逃出来,心里肯定是充满了恨意。我当初也是这么想,但是回到长安后,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好像也没啥恨意,相反,其实是高兴的。”
第895章 东厂行
李牧轻轻扳过李知恩的肩膀,确认的她的眼神,李知恩回给他一个微笑,道:“是真心话,不是为了宽慰你。”
李牧认真地看着她,问道:“这是为何呢?”
“因为、”李知恩看着他的眼睛,道:“那儿本来也不是我的家呀。”
“我这次回去,完全是因为念着那一丝的父女之情。这是新罗留给我唯一的眷恋了,至于所谓的新罗王位,原本我也是不在乎的——虽然那是父王想让我做的事情。”
李知恩叹了口气,道:“我很认真的想过,我应不应该听从父王的安排。原本我是觉得,我应该这样做的。但是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发现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父王对我,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甚至我在想,他认我这个女儿,到底是因为他想认我,还是想要一个接班人,想要一个延续他的生命的人。”
李知恩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是不符合她外表的成熟。李牧看了一阵心疼,宽慰道:“我相信你父王,他心里是有你的。”
“希望是吧。”李知恩又叹息了一声,环住李牧的脖颈,道:“父王对我的生育之恩,我已经报答过了。他人生最后的一段,我都陪在他的身边,我觉得这已经够了。至于他的理想,我不能替他去背负了。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李牧忽然有一种感觉,李知恩应该是想了很久,特意在门口等着自己,专门跟自己说这件事的。
李牧怜惜地捧起他的小脸儿,道:“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想要的生活——”李知恩抿嘴笑了起来,道:“就是现在这样啊,陪在夫君身边,咱们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李知恩挽着李牧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道:“夫君,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哄你开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在新罗的这段日子,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刻骨的思念。我很想你,很想巧巧姐姐,很惦记家里。”说着,李知恩的声音变得有些幽怨:“虽然夫君你很花心,家里的人越来越多,分给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但是看着这一大家子人,我心里就高兴。我不想再离开你了,不要说让我做新罗的女王,就算是做大唐的女王,我也不要——”
“瞎说什么呢!”李牧赶紧捂住李知恩的嘴巴,瞪了她一眼,道:“坊间早有传闻,说你夫君我有异心,你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呀,我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李知恩炸了眨眼,道:“夫君还怕这个?”
“怕呀,怎么不怕!”李牧站起身,拉李知恩起来,但她坐了太久,脚已经麻了站不起,李牧弯腰把她抱起来,奔着她的房间去了。进了屋,土炕的暖意袭来,李牧抱着李知恩,把她放到炕上,替她脱去了鞋袜,自己也脱了鞋爬到了炕上。
两人相拥在一起,继续呢喃着悄悄话儿。
“家里人多了,你真的觉得夫君没有以前那么宠你了么?”
李知恩摇了摇头,道:“没有呀。”
“那你刚刚还那么说?”
“李知恩笑了笑,道:“开个玩笑么——”李知恩爬到李牧身上,亲了他一口,道:“巧巧姐姐早就安排好了,她可是个心思极细腻的人,不会让夫君冷落了哪个姐妹的。”
李牧握住李知恩的手,叹道;“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巧巧——”
李知恩的眉头微微皱起,像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道:“夫君该不会,又有新欢了吧?”
李牧吓得一激灵,心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自己这些日子,明明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呀!
他确实心虚,魏征那边还在等他的回话呢。可是他这些天,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但是问题总要有个解决,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跟白巧巧开口。
李知恩本来就是想诈李牧一下,但看他如此慌乱,心里顿时一沉,皱眉道:“夫君,你该不会真的是又有新欢了吧?”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道:“哦,我知道了,是在苗疆时候认识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贞羽是吧?听鸥姐姐说,她可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呢?”
说着说着有些吃味了,把脸扭到一边儿去了。
李牧心里舒了一口气,他自己知道,他跟贞羽是真的没什么。不过他的问题还是存在的,李牧轻轻靠过去,道:“不是她,是、是另一个——”
“另一个?”李知恩回头看向李牧,露出恍然的表情,道:“哦,我知道是谁了,是不是魏璎珞?”
“嗯、”李牧闷闷地应声,道:“是她,但是你可别瞎想。我俩到目前为止,可还都是清白——”
“呵!”李知恩无语道:“目前为止,夫君可真不愧是状元,用词准确呢。”
“哎,你就别说我了。”李牧求饶道:“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说人家一个大姑娘,在咱们府上一待就是一年。现在要是说,她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说外界能信么?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也是无奈啊——”
“夫君、”李知恩看着李牧的表演,连连感叹,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每个姐姐进家门的时候,夫君都是这般无奈呢?夫君也不必烦恼,如果夫君对那魏小姐没心思,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保准不让魏小姐名声有损,还能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夫君意下如何?”
李牧立刻装不下去了,求饶道:“帮想个办法呀,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巧巧那儿说了。”
“你还知道呀!”李知恩哼了一声,心里却软,哪能见死不救。而且魏璎珞虽然在她看来讨厌的很,但回来之后,也听巧巧说起了很多收到魏璎珞照顾的事儿。在她不在家里这段时间,魏璎珞把家里打理的很好。她天生就是一个细心的人,很多别人根本想不到的细节,她都提前准备好,等到用的时候,就没有一样东西是没有的,没有一件事儿是措手不及的。
“这件事儿,巧巧姐姐跟我提过一回。她也没明确说同意,也没明确说不同意,只是问我的态度。但是我察言观色——”李知恩说得神秘,凑到李牧耳边,小声道:“巧巧姐姐的态度没有那么坚决说不行,要是那魏小姐是个懂事儿的,理当先来巧巧姐姐这儿做商量才是。”
“人家一个大姑娘,这也太主动点儿了吧?”
“那夫君自己看着办咯?”李知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耸了耸肩,道:“要不你就自己去说,替魏小姐什么都担着就是了。”说罢,又幽幽说道:“夫君也可以什么都不说呀,反正呢,咱们女人家家的,也管不了男人的事情,夫君就算娶一百个,咱们也只能认命呗,还能怎么样呢?”
“唉!”李牧叹息一声,道:“最终还得是我一个人抗下所有啊,你这妮子,心还是向着你巧巧姐姐,就不能替夫君分忧么?”
李知恩吐了下舌头,心道,我要是替你分忧了,这家里还不得多出去二十口人去?现在就五天才能轮到一天了,一个月才几天呐,还是得控制一下数量为好!
一夜旖旎,不足为外人道也。翌日起床,李牧吃了早饭,准备出门了。这几天的时间,一直忙活着讲武堂的事情,牡丹亭和西厢记的进度有点耽搁了,虽然说有新晋导演唐观同志在不遗余力地导戏,可是他毕竟也是新手,没有什么经验,很多地方没有李牧坐镇,整出来的效果就还是不行。
所以今日,李牧打算跟金晨一道去丽春院,看看戏导得怎么样了。
顺便,他也想去一下东城兵工厂。看看在没有他的一年发展下来,东城兵工厂有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唐观比他想象的,完成得更加出色。整个人对舞台的调度,已经开始有自己的风格了,完全不弱于李牧的半吊子水平了。只是限于视野的局限性,没有见过未来的话剧或者舞台剧,经验不足,但是李牧讲解过后,他便能很快地理解李牧的意思。
最绝妙的是,李牧可以感觉得到,同样的一场戏,他导出来的效果,没有唐观导出来的好,细致分析了之后,他明白了,唐观是唐代人,他更了解唐朝人对一件事的看法,而李牧总是潜移默化地想加入现代人的语气和思维,平时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但一旦放大到了舞台上,就会显得非常明显,进而有些别扭。
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李牧不但不沮丧,反而非常的高兴。他高兴是高兴在,他终于可以摆脱一件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现在事情就好办了,他只需要空出一定的时间,培养唐观一个人就好了,把他教会了,他自有很多时间去跟演员们沟通,最终他来验收一下就行了。
在丽春院逗留了一个上午,吃过了午饭之后,李牧来到了东城兵工厂。
自打东城兵工厂建设完毕,正式投入使用之后,李牧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四周都是一丈高的高墙,高墙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类似于碉楼的东西,互相穿插视线,一点儿死角都没有。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不想从正门进入,那么这个人无论怎么进,都一定会被发现。
在距离大门数米之外,便立下一个公告。东城兵工厂乃是大唐兵部战略之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三步之内,任何人只要靠近了三步之内,所有的东西,就有可能被充公。若是到了门前,则被视为叛逆者,可以就地格杀。
唐观比他想象的,完成得更加出色。整个人对舞台的调度,已经开始有自己的风格了,完全不弱于李牧的半吊子水平了。只是限于视野的局限性,没有见过未来的话剧或者舞台剧,经验不足,但是李牧讲解过后,他便能很快地理解李牧的意思。
最绝妙的是,李牧可以感觉得到,同样的一场戏,他导出来的效果,没有唐观导出来的好,细致分析了之后,他明白了,唐观是唐代人,他更了解唐朝人对一件事的看法,而李牧总是潜移默化地想加入现代人的语气和思维,平时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但一旦放大到了舞台上,就会显得非常明显,进而有些别扭。
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李牧不但不沮丧,反而非常的高兴。他高兴是高兴在,他终于可以摆脱一件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现在事情就好办了,他只需要空出一定的时间,培养唐观一个人就好了,把他教会了,他自有很多时间去跟演员们沟通,最终他来验收一下就行了。
在丽春院逗留了一个上午,吃过了午饭之后,李牧来到了东城兵工厂。
自打东城兵工厂建设完毕,正式投入使用之后,李牧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四周都是一丈高的高墙,高墙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类似于碉楼的东西,互相穿插视线,一点儿死角都没有。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不想从正门进入,那么这个人无论怎么进,都一定会被发现。
在距离大门数米之外,便立下一个公告。东城兵工厂乃是大唐兵部战略之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三步之内,任何人只要靠近了三步之内,所有的东西,就有可能被充公。若是到了门前,则被视为叛逆者,可以就地格杀。
唐观比他想象的,完成得更加出色。整个人对舞台的调度,已经开始有自己的风格了,完全不弱于李牧的半吊子水平了。只是限于视野的局限性,没有见过未来的话剧或者舞台剧,经验不足,但是李牧讲解过后,他便能很快地理解李牧的意思。
最绝妙的是,李牧可以感觉得到,同样的一场戏,他导出来的效果,没有唐观导出来的好,细致分析了之后,他明白了,唐观
第896章 改变世界的第一步
“这些玩意都是怎么研究的啊!”
李牧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刚想要说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这不是谁研究不研究的问题。而是说,历史的进程就应该是这样,缓慢的,一点一点的前行。
按照他作为一个穿越者的视角,他知道这些东西成形之后是什么样子,这就像一个大学生在算加减乘除,他会很难以理解,为什么这种简单的题目还能做错。但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学生来说,这就是他面临的最难的题目了,总得等他走过小学,度过中学,到了大学,回头再看的时候,才会觉得简单。
想到这些,李牧也就收起了焦躁,继续地看了起来。
从头到尾看完,李牧总结出来就是,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这个东城兵工厂,短时间内恐怕是做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看着一双双努力又不甘的眼神,李牧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你们把手里的项目,先都放一放——都回家去过个好年,等出了正月,你们随我去洛阳,我得空就教你们。”
说完,李牧转身就走,这个地方他看不下去了,再不能多待了。
李牧这边转身走,身后的人们已经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是大唐最优秀的一批工匠,来自于五湖四海,很多并不是出身工部,不了解李牧的能力,见李牧口气如此大,便有人不服气,小声嘟囔,觉得李牧不过是一个幸臣,仗着陛下的宠信得到今日的地位,还敢妄言指导?他懂得锻造么?知道怎么打造兵器么?话刚说了一半儿,就有工部出身的工匠站出来厉声斥责,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竟然打了起来,一个个皮青脸肿的回家去了。
消息很快传到宫里,李世民听到之后,只是笑。高公公心中疑惑,便问:“陛下为何发笑?东厂之内殴斗,理当严惩才是。”
“严惩?”李世民摆摆手,道:“朕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局面。双方较着劲,进步的才能快。朕本以为李牧会发脾气,但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成长了。”
高公公似懂非懂,却也记得内宦的本分,没有多问。
李世民背负着手,看着窗外的夕阳,对高公公道:“让太医院派几个大夫,去探望一下病情。东厂的这些人,都是很宝贵的人才,可别真出点什么事儿了。顺带,你也敲打他们几句,别说得太狠了。那几个对李牧有意见的人,还有那几个极力维护李牧的人,都记下来名字,让东厂的番子多留意,任何异样,汇报朕知。”
“诺。”
高公公应声,心里越发地猜不透李世民的想法了。
……
回到家里,李牧就犯愁了起来。他现在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他大开金手指,把系统里的技能,都搞成秘籍,然后传授给这些工匠们。这样做的话,大唐的各种工业技术水平,将会飞跃式地增长。但这样做也有弊端,那就是,如果这样做了,很可能放出一个恶魔。李世民不是一个守城的君主,他的野心无比,李牧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这样做了,李世民会不会变得穷兵黩武,会不会变得像当年的秦始皇一样,把目光所及之地,都想占领过来。
如果李牧是一个愤青,他会觉得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他来到大唐之后,接触了大唐的百姓,感受到了身边活生生的人,他很清楚地可以感知得到,大部分的百姓,其实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而已,他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抱负。即便像那日,在承天门前,群情激动,也不过是刻意煽动的效果罢了。那些狂热的百姓,他们不会想着上战场,真正直面鲜血的日子,他们是不会喜欢的。
李牧也不喜欢,甚至他会觉得,这样做很没有必要。因为初唐时期的世界,物资,资源,人口,远远没有达到饱和。这个世界可以很轻松地养起全世界的人口。在这样的情况下,侵略的目的,就只是侵略而已,为了统治者的一己私欲,要数万,数十万人献出生命,李牧不决断这笔账划算。
人生短短几十年,未来的会怎样,史书上已经有写过。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跟现在无关。李牧也不想去琢磨,他现在所想做的事情,就是大力的发展经济,大力地做好基础建设,真正地改变老百姓的苦日子。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心思去想。
李牧沉吟良久,道:“璎珞,你帮我把前段时间让你整理的资料——”
话没有说完,李牧便止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逍遥谷,不是洛阳。魏璎珞不会随时出现在他身后,给他拿来他需要的文件。
正黯然神伤之际,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李牧抬头看过去,竟然是魏璎珞。他露出疑惑之色,魏璎珞解释道:“快上元节了,一直待在家里没出门裹。今儿珍珠回家,便拉着我出门了。我们在东市逛了一圈,瞧见几样好看的首饰,也不贵,我就买了送给姐姐们。”
听着魏璎珞这样说,李牧心花怒放:“你和巧巧见过面了?她怎么说?”
魏璎珞却开始装傻,道:“夫人说簪子好看,却也嘱咐不叫我破费。”她摊开小手,对李牧道:“我的月俸钱可都花光了,现在都没钱了。”
“哎呀。”李牧把手伸进袖子,从系统中兑换出来几根金条,放到魏璎珞手里,道:“咱家啥时候缺过钱呀。再说,你不是管家么?没有钱用,你自己支取就是了。”
魏璎珞摇摇头,道:“知恩回来后,我便把账本都交给她了。”
“哦……”李牧恍然,魏璎珞这是在交权。因为李知恩在的时候,是她管家里的账目的,李知恩去新罗这半年多,魏璎珞才顶替了她的位置,现在李知恩回来了,她把账本交还回去,既是表明态度,也是考虑到了巧巧的感受。毕竟在所有的老婆当中,巧巧和李知恩的关系是最亲近的。
同时巧巧默许这件事,也表明了巧巧的态度,她应该还是希望看到李知恩管家里的账目,这样她会更加放心。而魏璎珞的定位,也许是秘书?
李牧看了看魏璎珞,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直接略了过去。
看来她们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我记得从洛阳回来之前,曾经让你帮我收集过一份资料,就是关于修路成本的,带过来了么?”
“啊,带过来了。”魏璎珞点点头,道:“在一个箱子里,我去仓库找找。”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李牧听到身后脚步声,以为是魏璎珞回来了,但仔细听听,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脚步声不像,回头一看果然不是,李知恩嘴里叼着一个蜜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谢啦。”
“哎哟、”李知恩还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噤了下鼻子,凑到李牧耳边小声道:“其实人家也是有私心的啦。”
“什么?”
李知恩凑到李牧耳边嘀咕了两句,李牧哭笑不得,道:“我是什么货物么?还拿来交易来交易去的?”
“不管!”李知恩从袖子里拽住一张帕子,上面有字,扬了扬,道:“签了契约的,谁也不能反悔。”说完,她吐了下舌头,赶着魏璎珞回来之前逃跑了。
过了一会儿,魏璎珞拿着李牧要的东西回来。李牧当然不会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他接过魏璎珞手里的文件,翻看了起来。
资料是魏璎珞整理的,魏璎珞自然记得,李牧一边翻看,她一边说道:“最普通的地面是用砸实的夯土,这种方式成本最低,耗费的不过是人力而已。但这种路修出来,也就是个样子,一场雨就坑坑洼洼了。但却是民间使用最广泛的,通常都是赶在雨季之前修一回,年年修年年补。再好一点的,就是靠山或者靠河的地方,有石子砂砾,垫在路上再夯实,这样修出来的路比只有土夯实的路要结实一点,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通常官府或者地方大族修路,用的都是熟土,熟土就是把土用火炒一遍,这样不会有虫或草,地基就会稳固一些。进一步就是用土烧制青砖铺路,这样比较牢固,没有重载的车,三五年没有什么问题。当然造价最高,也是最好的,还是石板。只是开采不易,产量也低,除了修建宫殿外,很少有人能用得起青石板的。”
“目前来看,最好的修路方式,还是你发明的‘三合土’,价格比青砖还要低,但是耐用的程度却要超过青砖。但即便是这样修,一里地也要三千贯钱。修筑驰道一共花费了三十万贯左右,这已经是各方面都节省的结果了。”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李牧听魏璎珞说完,他也看完了,喃喃自语。他说的太慢了,并非是修路修的太慢了,实际上长安到洛阳数百里,几个月内修建成,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他说太慢了的原因是,三合土的路,也是离不开那个老问题,下雨,滑坡等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这路还是会损毁。现在看还挺好,但也许挺不过一年或者两年,各个路段就要出问题。到时候,人已经习惯了驰道的方便快捷,一旦哪个路段出问题,驰道用不了了,造成的损失一定会非常大。
得像个办法出来。
在李牧所生活的时代,修路主要有三种形式。
第一种,砂石路。先把地面挖开,然后替换粒料,即大块儿的石头,然后慢慢减小,最终路面上都是细小的砂石。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个路面夯实压死,没有重型的载重情况下,使用五六年不是问题。很多乡村的主干路,依然还是使用这种方式。这种方式,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得在有石头的地方,没有石头的地方不用说,肯定施行不了,这个年代没有卡车怎么运送石头?有石头的地方,还要看是什么石头,花岗岩再多,这个时代也粉碎不了,也是用不上。
第二种,就是国道普遍使用的沥青马路。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开采石油,沥青作为石油的附属物,自然也是没有的。天然的沥青,数量太少,形成不了规模。
第三种,就是水泥马路。
水泥,李牧是惦记很久的。他一直想把水泥搞出来,但是一直没有时间。水泥的主要成分很简单,配比他也清楚。最大的问题是,原材料的产地,他不知道。第一种,砂石路。先把地面挖开,然后替换粒料,即大块儿的石头,然后慢慢减小,最终路面上都是细小的砂石。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个路面夯实压死,没有重型的载重情况下,使用五六年不是问题。很多乡村的主干路,依然还是使用这种方式。这种方式,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得在有石头的地方,没有石头的地方不用说,肯定施行不了,这个年代没有卡车怎么运送石头?有石头的地方,还要看是什么石头,花岗岩再多,这个时代也粉碎不了,也是用不上。
第二种,就是国道普遍使用的沥青马路。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开采石油,沥青作为石油的附属物,自然也是没有的。天然的沥青,数量太少,形成不了规模。
第三种,就是水泥马路。
水泥,李牧是惦记很久的。他一直想把水泥搞出来,但是一直没有时间。水泥的主要成分很简单,配比他也清楚。最大的问题是,原材料的产地,他不知道。第一种,砂石路。先把地面挖开,然后替换粒料,即大块儿的石头,然后慢慢减小,最终路面上都是细小的砂石。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个路面夯实压死,没有重型的载重情况下,使用五六年不是问题。很多乡村的主干路,依然还是使用这种方式。这
第897章 福地蓝田
李牧这边也没有闲着,他找来了李泰。别看李泰年纪小,他可是立志编纂括地志的男人,对大唐地理的了解,不弱于任何一个掉书袋的老学究。
想要搞出来水泥,需要几个必备的条件。必备条件一,大体量的石灰岩矿。必备条件二,黏土。必备条件三,得有煤矿,否则用木材煅烧石灰岩得多少木头?成本就太高了。而运输煤矿的代价又太大,在没有火车的年代,肯定是行不通的。
一直到清朝末年,在铁路没有修建成功的时候,中国的水泥产业还是处于初级的阶段,根本就没有形成规模。
想找到这个地方,还有一点不容易在于,这个地方的交通一定要过得去。李牧倒是依稀记得,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个年代,东北某地就有一个特大的水泥厂,但是现在东北还是不毛之地,在那儿生产水泥,就算产出来了,给谁用?
李牧把所有的条件一说,本以为会很难办的事情,没想到李泰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蓝田县!
就在长安附近,就有这么一个地方。
有道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听到蓝田这个名字,李牧就想起了李商隐的这首诗,但想到李商隐得几百年之后才能生出来,他便忍住了吟诵的念头,有了儿子之后,剽窃诗文他也谨慎了许多,还是给后人留点东西吧。
蓝田县地处秦岭北麓,关中平原东南部。蓝田最出名的,自然是玉石。周礼“玉之美者为蓝”,故得县名蓝田。秦始皇的传国玉玺和氏璧即为蓝田水苍玉所制。
这是人们心中对蓝田最深的印象,蓝田的其他矿产则相比之下声名不显。
但在李泰收集到的资料中,蓝田除了玉石之外,最多的就是李牧给他看的样本——石灰岩,这种外表白色,巨大、坚硬的石头,非常的好辨认,在蓝桥、辋川、灞源等乡境内,遍地都是。而在大寨乡一带,则遍布着高岭土,煤矿虽然产量不高,但相对于初期的使用量来说,也是绰绰有余的。等到了蓝田县的产量不够使用的时候,一来,路也修的差不得了,二来,水泥带来的巨大价值,肯定会得到普遍的认识,到了那个时候,整个行业就不用李牧在去操心,自然会有人去开拓了。
蓝田县距离长安城近在咫尺,哪怕是按照修驰道的标准,拿出个十万贯来肯定绰绰有余。李牧这一年都没怎么赚钱,但是光是凤求凰给他带来的收入,也不止十万贯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夫人,以及一个富可敌不知道几个国库的老娘,区区十万贯根本不是问题。
简单计算了一下,李牧拟定了一个章程。在大唐建业旗下,建立一个股份制的子公司,称之为大唐第一水泥厂,选址就定在了蓝田县。第一批发行二十万股,每股一贯,认购期十天,股东只想有分红权,而没有决断权。其他的消息,一个字都没有。
但就是这么霸道的条件,消息一经推出,不到三天,二十万股就被一抢而光。没人问李牧要干什么,但都知道,如果抢的慢了,钱就赚不到了。
原始股的二十万份认购协议之中,都有一个附加条款,那就是所有原始股东的表决权,都归李牧一人所有。只有在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股东要求收回表决权的情况下,表决权才会重新分配。但是这二十万股之中,卢夫人通过各种代理人认购了百分之三十,王鸥自己认购了百分之十五,也就是说,一个媳妇儿一个娘就占了百分之四十五了,想要超过百分之六十否决李牧,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二十万股发行出去,几张纸片,一个意向,连这个子公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三天之内,李牧收到了二十万贯的现钱。点算清楚之后,次日,他就宣布雇佣大唐建业的施工队,正月十六日开始,两个月内修一条驰道到蓝田县。
众皆哗然,他们不知道李牧选择蓝田县的缘由是什么。在他们看来,蓝田县除了玉石之外,就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而玉石,蓝田县虽然名声在外,但是产量并不高。杂色的玉石一点儿也不值钱,而值钱的好玉石,十年八年也碰不到一块儿。否则蓝田县的百姓,也不至于活得不如周边县城的百姓了。
但是招股协议中,已经很明确地写明,表决权已经授权给了李牧。李牧独占百分之百的表决权,即便召开股东大会,也干涉不了他的决断。
二十万贯,一半儿的钱就这么花出去了。紧接着,李牧又宣布另一项决策,他要拿出五万贯,在蓝田县的蓝桥和大寨乡,兴建两个厂房和库房。需要大量雇佣当地的百姓,只要是青壮劳力,都会给予当地两倍的报酬。重点是,供饭,只要不浪费,随便吃。
这个消息对于长安和洛阳的百姓来说,并没有多少惊讶,因为李牧之前在长安和洛阳就是这么做的,而且综合算起来,长安和洛阳的工钱,还是要比蓝田县多的。但是对于蓝田县的百姓来说,这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些。
一个家庭最能吃的,就是青壮劳力。现在青壮劳力不但有人管饭了,而且还有钱拿。这对他们来说,等于是减负的同时,还增加了收入。以前吃不饱饭的家庭,现在甚至可以有条件吃肉了。
招工的告示张贴出去,说是上元节后才开始招工。但是已经有人跃跃欲试,生怕落下了,提早就赶往大寨乡和蓝桥等候了。他们投亲靠友,备足了干粮,等着招工的人过来。甚至有那急不可耐的,心思活泛的,从蓝田来到长安,守在工部门口,风餐露宿也甘愿。
李牧见这样的情况,也等不了到上元节之后了,便派了人先去蓝田,这边也把守在工部门口的人,都安置了下来,顺带从他们的口中,打听一些蓝田更多的消息。
第898章 眼见为实
李牧这边动作不断,李世民也坐不住了,终于在上元节的前一天,以询问上元节准备为名,把李牧召到了宫里。
没有任何寒暄,单刀直入,李世民瞪着眼睛看向李牧,道:“你在搞什么名堂?动辄一二十万贯的钱,你说扔就扔了?你把这么多钱扔到蓝田,到时候赔的血本无归,看你怎么收场。”
李牧嘿嘿直笑,并不说话。李世民一愣,旋即有些尴尬。一二十万贯而已,对于李牧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他兴致索然,叹了口气,道:“好了,朕也不替你担心了,你跟朕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陛下,臣有一物,请陛下赏玩。”李牧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儿灰色的土块,递给了李世民。李世民眉头一皱,伸手接过来,疑惑道:“这不就是一块石头……欸?不像是石头,压实的土块?”在手里掂量掂量,又摇了摇头,道:“土块没有这么坚硬、”他抬头看向李牧,道:“这到底是何物?”
“呵呵、”李牧自信一笑,道:“陛下,这就是传闻中的水泥。”
“水泥?”李世民看了看手里的水泥块儿,疑惑道:“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水泥,带个水字,哪儿有水?”
“所谓水泥,是因为,这东西原本是粉末状,需要用水混合成泥状使用,故此称之为水泥。至于这东西有什么用处,陛下已经看到了。”李牧指了指李世民手里的土块,道:“它是一种建筑材料。”
“建筑材料?”
李世民看了眼手里的水泥块,想了一下,道:“朕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这东西的实用性大么?”
李世民没有说明,但是话语间,仍是满满的疑惑。
李牧没有解答,而是问道:“请问陛下眼中,哪座城池的城墙最为坚固?”
李世民想了想,道:“如果说城墙,那一定是长城最为兼顾。昔年秦汉的长城,存留数百年仍坚固无比。但如果说是城池的城墙么,朕以为长安城的城墙,当是最兼顾的。昔年大将作宇文恺奉命督造,使用了和长城一样的糯米砂浆,传闻一里城墙,耗费糯米六万斤。也就是前隋盛世,搁在如今,朕可修不起。”
李牧又道:“如果臣告诉陛下,水泥的造价,只有糯米砂浆的一成,陛下以为如何?”
“一、一成!”李世民霍然站了起来,结巴道:“一、一一成?”
他在脑海中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计算,这个水泥的硬度和糯米砂浆相比,几近无差,但造价却只有十分之一。眼下大唐的经济状况,虽然不如前隋多矣,但如果造价是十分之一的话,咬咬牙还是负担得起的。
如果在临近边境的城池,都用这种十分之一造价的‘糯米’砂浆修葺城墙,修筑堡垒,还怕什么贼寇犯边?关上城门大家耗起来,不管打赢打输,己方先立于不败之地了。
“朕得亲眼看看!”李世民认真地看着李牧,确认似的又说了一遍,道:“朕必须得亲眼看看。”
李牧早就猜到李世民会提出这个要求,笑道:“那只能请陛下移步山谷了,臣前天刚用水泥,为讲武堂的校尉们修建了一个宿舍,陛下可以亲眼看看坚固与否。”
“前天修建的?”李世民也不是一点都不懂行,道:“糯米砂浆至少得五天……”
“陛下,臣的水泥,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是可以取代糯米砂浆的,陛下亲自去看看便知。”
李世民心中愈发激动,如果水泥真的能以十分之一的价格,完全取代糯米砂浆,那么它的价值将会再提升,至少十倍!
试想一下,两军相争对峙,两天时间,一方修建出来一道兼顾的城墙,对敌人的威慑力该有多大?
李牧一看李世民眼中冒光,就猜到他肯定又想到了水泥的军事用途。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跟李世民接触越久,他就越觉得,李世民的野心是极度膨胀的,他脑袋里想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打仗而做的准备,包括什么休养生息之类的东西,也都是这个目的。
李牧毫不怀疑,如果大唐现在有前隋的国力。李世民一天都不会在长安城里头待着,他早就东征高句丽,西征吐谷浑了。
在这一点上,李牧跟李世民的想法有点背道而驰。
李牧不是一个战争贩子,他也不想发动战争,他只想让自己这边的人日子过得好,不被欺负,没人敢欺负,这样就足够了。任何战争,无论是被侵略,还是侵略别人,都是要死人的。区别只在于,死的多少而已。
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让老百姓吃上一口饱饭,才让人活下来。就为的是让他们上战场死了?这种狗屁逻辑,李牧不能苟同。
但他现在说这样的话,李世民肯定是听不进去的,所以他也没打算说,这些事情他准备暗中完成,潜移默化的做就是了,不需要商量。
……
一行人出宫,沿路来到了山谷,李世民让高公公代替他先去给李渊请安,说自己随后就到,不然老爹又得挑理。大过年的被损两句也犯不上的事儿,李世民跟着李牧来到他前几日刚参加完开学典礼的讲武堂,也就是原大唐技校的校址,果然看见了一排新建的房子。这才短短几日,房子就建成了,李世民不禁走上前去,伸手摸了一下,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走近了一看,墙体是砖石砌成的,已经完全粘合在了一起,砖与砖之间有一道手指宽的灰色缝隙,看起来凹凸不平,还断断续续泛起了白霜。李世民抬手敲了一拳,硬的佮手,李牧见他还要继续自残,赶紧递过去一根铁钎子,李世民接过去朝着砖缝猛地一划。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却只在上头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显然是破不了防御的,李世民又换了一个砖缝试了一下,还是一样的效果,李世民不信邪地凑上前,用手指使劲按了按墙缝里凝固的水泥,每一寸都是一样的硬度,像是石头一样,怪不得铁钎子也奈何不得。
李世民又使劲推了推那堵墙,纹丝不动。
然后他用脚猛踹,用肩使劲去顶,墙体依然不动。
李牧见李世民多少有点上头了,赶紧拉住他,劝道:“陛下啊,龙体要紧,跟一死物过不去犯不上。”
“朕就是想看看,它有多结实!”
李牧紧紧抱住李世民,喊了一嗓子,在校场观摩讲武堂校尉训练的李重义大步走了过来,看到李世民躬身行了个礼。
李牧指了指水泥墙,李重义点点头,从腰间解下巨斧,用力一挥,只听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水泥墙整面倒了下去。
李重义酷酷地收斧又躬身施了一礼,回去继续观摩了。
李世民惊得下巴差点脱臼,称赞道:“此等神力,天下难有匹敌了。”
李牧谦虚道:“陛下谬赞了,还是得学啊。前段时间这小子跟虬髯客比试,还是不敌。不过最近虬髯客好像是教给他一种练气的方法,这小子的力气又渐长了。”
李世民不知想起了什么,哀伤之色一闪而过,道:“适度而止,未必不是好事,朕有一个——”话到嘴边,不知怎地又咽了回去,把话题转了回来,看向倒在地上的半截墙,道:“即便断裂,也是整体,看来这种水泥墙,真的如你所说,非常结实。”
“强度还能再提高。”李牧笃定道:“现在使用的,只是臣研制过程中的样品,还没达到成品的状态。而且根据使用的目的不同,配方也不尽相同。若是都用最好的配方,成本就太高了。”
“朕不懂这些,但朕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宝贝。”李世民拍拍李牧的肩膀,道:“你给朕说说,这东西都能用在什么地方?”
“最主要的用途有三个,建设、修路,筑堤。”李牧正色说道:“臣打算初步把所有的水泥,都用在修路上,其次筑堤,最后是盖房子或者修建城墙。”
李世民微微皱眉,道:“此等好物,若用在边城——”
“陛下,臣早跟陛下您说过修路的重要性,大唐广袤辽阔,只有加强了交通,才能更好的连结。朝廷才能更好的影响地方,各地的物资才能转运,如今四边并没有挑衅者,防备固然是必要的,但却不紧迫啊陛下。”
李世民知道李牧说的是对的,点点头,把铁钎子丢在一旁,把话题拉回来问道:“这房子真是两天前盖的?”
李牧哭笑不得:“陛下这还有什么不信的呢?您来参加开学典礼的时候,瞧见这排房子了么?”
“倒是没有。”
“这不就结了么?”李牧摊手道:“陛下若不信,可以找内务府的那些局长们询问,臣一时抓不到人,同时也是想考察一下这群小子有没有忘了大唐技校的基本功,就把他们叫过来砌墙了。陛下刚刚敲的那一段墙,正是长孙冲砌的,您看还行吧?”
说着李牧又赞扬道:“长孙冲这小子,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这么有出息呢?他这一年也挺忙的,但是这些基本功竟然都没落下。臣前几天查看工部档案,发现这小子竟然抽出时间去参加了工部的职业技能等级考核,瓦匠的技能等级已经达到了技师级别,没有忘了初心,真是令我这个做老师的欣慰。”
“朕是真不明白,你在意的重点是什么。”李世民哼了一声,道:“在朕看来,长孙冲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青年才俊了,他会不会瓦工,会不会木工,有什么分别?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不然呐,陛下!”李牧正色说道:“绝对不是这么回事儿,长孙冲是我逍遥派的大弟子,我教徒弟,虽然看似孟浪,但是却自有我的一套规矩,那就是,所有的徒弟,必须都得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不限种类,但是得有。像是长孙冲,涉猎的比较广泛,木工瓦匠都还不错,但是像青雀,这方面就差很多。他专修的是机关术,我已经告诉他了,如果今年还达不到我的标准,三个月后就他就不是我的徒弟了。”
李泰是李世民最喜欢的儿子,李牧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他怎么可能高兴,鼻子哼了一声,道:“朕的青雀做你的徒弟,是朕吃亏,还是你吃亏?”
李牧嘿嘿笑道:“臣早说了,各论各的。青雀当然是我的好兄弟,但他要跟我学习的时候,就得是徒弟。每个徒弟都有一个考核的标准,青雀自己选的机关术,他学不会,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一码事归一码事,臣倒是希望能简单些,只与青雀论兄弟才好。”
“那是不可能的事了。”李世民才不会上李牧的当,道:“朕把青雀交到你手上,你就必须得好好的教,想要撂挑子不干,朕可不能答应。”
李牧无奈叹了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呢?
李世民又看了看水泥,道:“这个东西可是个宝贝,配方你可得保护好了,若落在世家大族手里,对朝廷可是大大的不利。”
李牧听懂了意思,这是在暗示要自己把配方交出来。这怎么可能,都已经成立了公司,股东都是真金白银买的股票,完全是一个‘民营企业’,可不是‘国字头’的了。
李牧打马虎眼道:“陛下,配方还没完全确定,而且不同的水泥,配方是不一样的。比方说您眼前的水泥配方,就只有臣一人知道而已,所以陛下完全不需要担心,谁也不能从臣的脑子里头把配方抢去。”
说罢,他还笑了笑,道:“臣是发明水泥的人,只要臣不往外说,谁也不会知道配方的。”
李世民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他也听懂了李牧的话,水泥的配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就是又一道护身符。如果我不在这世间了,水泥也会连同一起消失!
李世民不禁有些感慨,果然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得改变点什么,有些东西,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他也笑了笑,拍拍李牧肩膀,道:“走吧,随朕一起去给太上皇请安去。明天就是上元节了,看看太上皇是打算在哪儿过,若是回宫,朕好叫人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