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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行者寒寒     扛着AK闯大明txt下载     扛着AK闯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25章 立生祠,加九锡

    同一时间,乾清宫内,朱慈烺坐在书案前满脸的不爽。

    大明水师击溃荷兰海军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一个多月,甚至于大批的战利品都已经归入国库,可身为水师提督,刘鸿渐却并未与水师一起返回。

    听说好像是走了陆路,这让朱慈烺嘉奖水师将领时格外的分心。

    就好像一个怨妇等待未归的郎君,结果郎君在家门前拐弯出去喝酒了,还顺手将一堆小弟留给她招待一样难受。

    两个时辰前朱慈烺接到东厂番子汇报,说刘鸿渐一家已经回了京城王府,本以为刘鸿渐到京城后会立即来宫里汇报,这也是朱慈烺十分不爽的原因,刘鸿渐根本没来。

    “皇爷,您该歇息了。”东厂厂督、司礼监秉笔太监庞大海笑盈盈道。

    “朕还不困,再给朕取些奏疏来。”朱慈烺呷了一口茶水道。

    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朱慈烺精力充沛常常挑灯夜战。

    “皇爷,今日递上来的奏疏都已经批阅完了,最后一部分才送去内阁,估计要到明天才有结果。”庞大海一边给朱慈烺倒茶一边道。

    “今儿老奴在东厂衙门办差,听闻继河南之后,山东济南府、山西太原府也都在为秦王殿下建造生祠。

    如今秦王殿下又打了胜仗回来,老奴想见,用不了多久大明各地定然会掀起为秦王殿下建造生祠的风潮。”庞大海侯在一边亲切的道。

    “都是钱多烧的了,刘卿还活的好好的,建造什么生祠?明儿你去拟一道旨,大意是训斥那些浪费资财的官员士绅,命令各地府县禁止建造生祠!”朱慈烺道。

    以他对刘鸿渐的了解,刘鸿渐定然不喜欢如此做派,而且建造生祠一说还是从魏忠贤开始的,魏忠贤是无恶不作的国贼,这让朱慈烺对生祠十分反感。

    “是,老奴待会儿便去拟旨。

    要说这秦王殿下呀,如今在民间好评如潮,各地百姓说起秦王殿下没有一个不拍手称赞的,听说江南那边家家都供奉着秦王殿下的排位呢!”庞大海知道朱慈烺喜欢听这些奇闻异事,投其所好道,说完还悄摸看了看朱慈烺的脸色。

    “刘卿国之栋梁,当得此殊荣。”朱慈烺直言道。

    “给朕说说,百姓们都怎么夸刘卿的?”朱慈烺想了一下询问道。

    “哎哟!五花八门,夸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没有秦王殿下,就没有他们的好日子,也有的说秦王殿下之才干,华夏千年未遇,大明之中兴,自秦王殿下始。

    如今秦王殿下在咱们大明各地,可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呢!”庞大海笑道。

    “唉,这可难办了。”朱慈烺捏着下巴皱起了眉头。

    庞大海见状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并询问何事让他烦忧。

    朱慈烺足足沉默了半晌才道:“刘卿已经封无可封了,朕发愁今后该如何赏赐他。”

    ……

    第二天早朝,刘鸿渐果然没有去上朝,朱慈烺甚至想着早朝结束出宫去西山转转,随着掌印太监王二喜的一声吆喝,工部左侍郎齐京彪出班奏事。

    “启禀陛下,彰德知府上报,所辖地区士绅百姓意欲在城内为秦王殿下建造生祠一座,需征用土地五亩,除此之外平阳府、汝宁府也相继请示生祠用地,此皆是各地百姓士绅自发行为,征用土地事关重大,还需陛下裁决。”齐京彪语气平和,说完后却并未回到自己的位置。

    齐京彪说罢,工部尚书王家彦与建极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程志对视了一眼,随即低头等待朱慈烺批复。

    “此事朕已知晓,耕地乃国之重事,生祠之事劳民伤财,朕意各地府衙应禁止此举,旨意今日朕便会颁布。”朱慈烺略作考虑后道。

    其实旨意昨晚已经拟好了,只不过刘鸿渐没想到六部的人今天一早又会提出来。

    齐京彪闻言这才行礼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次辅张天禄闻言嘴角也微微上扬,还抬眉看了看庞大海,而后出班行礼道:

    “启奏陛下,秦王殿下自南洋而归,不仅击溃了不可一世的荷兰国,还为大明打通了南洋航线,最重要的是,麻六甲港重归大明统属,扼守此港便可保南洋太平,实在是居功甚伟。

    臣恳请,陛下应为秦王殿下加九锡,以示皇恩浩荡!”张天禄说完竟跪了下来。

    而后文臣们尽皆下跪请奏,另一边的武臣见状也相继跪了下来。

    朱慈烺脑袋有些发懵。

    据他所知张天禄等人一直与刘鸿渐不和,虽然这两年来在他的调节下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但次辅带头为刘鸿渐请赏还是令他感觉很诧异。

    心说难道是老师们都想通了?

    朱慈烺心中掠过一丝喜悦,但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朕近日正愁不知如何奖赏刘卿,张爱卿之言倒是点醒了朕,今日刘卿没来,倘若他在的话定然也会感激众卿。

    不过……朕以为此举与生祠一般,甚为不妥,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朱慈烺右手虚扶示意众卿家起身道。

    张天禄等人闻言脸上表情不变默默起身重又回到班次,而反观武臣们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禁卫军副提督何国兴脸拉得老长,正好回京述职的黄德功欲言又止。

    武臣们没那么多歪心思,只知道朱慈烺这是拒绝为刘鸿渐加九锡,再加上朱慈烺下旨禁止各地为刘鸿渐建造生祠,这传达给武将们的直接信号就是,陛下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宠信刘鸿渐了,这对于武臣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反观文臣这边,虽然个个老神在在脸上看不出悲喜,但后排几个年轻些的文官功夫差些,脸上难掩喜色。

    朱慈烺压根不直到底下人的诸多心思,见再无人启奏,便宣布退朝。

    黄德功等人等朱慈烺下去,随即冲张天禄轻哼一声拂袖而去,张天禄则站在原地没动。

    待群臣走的差不多了,张天禄这才向着庞大海拱了拱手道:“方才上朝时,本官便见公公面色疲惫,公公为内臣之首日理万机,还需多多注意身体呀!”

    张天禄边说边走近庞大海,在与其寒暄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将一纸条塞到了庞大海的手中。

    “劳烦张大人挂怀,咱家就是这劳苦的命,只要把皇爷伺候好了,咱家就算再累啊,这心里也是热乎的。”庞大海忙拱手相谢。

    待张天禄等人走后,庞大海回了自己值房才悄摸将纸条展开来只见上头写道:

    “亥时正刻,某请公于家中一叙。”

    ……

第927章 为之逊色,为之汗颜

    庞大海自然知道次辅张天禄要找他商议何事,但王二喜就站在他身后还未离去,他也只好与张天禄寒暄了两句匆匆走开。

    到了晚上庞大海悄摸到张府时屋内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张天禄坐在主位,前首辅现任兵部尚书李邦华坐在下首位。

    再之后是礼部尚书程志、工部尚书王家彦、督察院都御史施邦昭,再加上司礼监秉笔太监庞大海,人不多,但个个都身居要位、当朝肱骨。

    一番寒暄之后,张天禄率先开口道:“诸位皆非外人,子昭就不说题外话了,摄政王殿下曾力挽狂澜挽救过天下苍生,这一点我等皆承认。

    摄政王之功虽不亚于开国之功臣,然大明有大明之礼法,乱世之时当不拘一格,如今天下承平、四海皆拜服,而摄政王之权甚至凌驾于陛下之上。

    诸位皆知,摄政王殿下身兼数职,先是太子太师、太子太傅,而后太师、太傅、太保位列三公,不仅是武英殿大学士,还是锦衣卫指挥使、禁卫军提督、南北水师提督,更有甚者还是大明三百年来第一位异姓亲王。

    其手握天下兵权,包括禁卫军、羽林军、边军、水师在内,权势滔天,高澄霍光为之逊色,王莽曹操为之汗颜,然,大明江山不姓刘,它姓朱啊!

    其年不过而立已然身居如此之高位,年轻则气躁,非大明之幸也,实则已成大明之患也!”张天禄一口气说了不少话,他年纪也不小了,坐下来喝了好几口茶才缓过劲儿来。

    建极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程志看了看李邦华和施邦昭,接下了话茬儿道:“在此之前,已有数位同僚为之抗争,前工部尚书孟兆祥孟大人、吏部尚书郑三俊大人、户部尚书倪元璐大人等等,他们皆为有远见的英雄,为匡扶朝纲不惜此身官服,当为我辈之楷模。

    然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等虽有前辈之余烈,亦不可步其之后尘,如今我等以退为进,鼓动天下之民吹捧其功德,已然初见成效。

    今陛下先是禁天下之民为其建生祠,又拒为其加九锡,何也?实为忌惮摄政王啊!

    我等当趁此机会群起而攻之,则大事可期矣!

    诸位意下如何?”程志说完先面向庞大海笑了笑,而后又看向了李邦华和施邦昭。

    张天禄和程志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大多是说给李邦华和施邦昭听的,庞大海虽然也位高权重,但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个宦官,若不是因为庞大海常伴朱慈烺左右,交好他可以第一时间得知宫内之消息,这些人压根就不会将庞大海放在眼里。

    反观李邦华和施邦昭,虽已退出内阁,但却在旧臣之中名声显望,只要得到二人的支持,东宫党和旧臣合力,他们才有信心将摄政王拉下马来。

    李邦华和施邦昭脾性都很直,而且都承认这些年来刘鸿渐为朝廷做的贡献,之所以肯参与其中,只是担心以后罢了,张天禄等东宫派深知这一点,才将理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张大人、程大人之言,老夫早已晓明,但老夫先将话挑明,老夫并不嫉恨摄政王殿下,他是大明的功臣,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老夫只是希望他如其他王爷般远离朝政,并不会落井下石,致其于死地。”李邦华瓮声瓮气道。

    施邦昭随即也点头表示与李邦华同一想法。

    “先帝有言,秦王殿下当摄政三年,如今三年已过,天下太平,秦王殿下自当回自己的封地享受富贵,此不论从礼法还是人情,皆该当如此。

    为此,老夫愿以项上乌沙甚至身家性命来搏,张大人、程大人勿需多虑了。”李邦华年纪比张天禄可大多了,他历经朝廷多次大难,早想告老还乡享受天伦,但朝中唯一让其不放心的便是摄政王刘鸿渐了。

    “诸位大人,咱家有话要说。”庞大海坐在一边面色不太高兴的道。

    他茶都喝了两碗了,也听他们之乎者也的说了半天,但却没有人询问他的意见,这让他心中甚为不满,但既然上了一条船,该提醒的他还是要提醒。

    张天禄、李邦华等人闻言歉意的冲庞大海笑了笑请其发言。

    “鼓动天下百姓为其歌功颂德咱家也出了不少力,但诸位真的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吗?

    难不成就因为陛下下旨禁止为其建生祠?还是拒绝为其加九锡?”庞大海声色尖锐宛如公鸭,让在座的内阁大学士、尚书们都心生鄙夷。

    “庞公公,难不成这还不够吗?”程志反问道。

    “当然不够!人都说读书人最能耐得住性子,诸位也都是熟读经书之人,怎的也变得如此急躁?

    咱家以为,还不够火候,咱家跟了皇爷十几年,自认没有人比咱家更了解皇爷,咱家认为咱们应该再等等!”庞大海又道。

    虽然昨晚朱慈烺已经让其拟旨禁止建造生祠,虽然今日朝堂上朱慈烺又当众婉拒了为其加九锡,庞大海一开始也觉得是朱慈烺已经对刘鸿渐心生忌惮,但他总觉得不是那味儿。

    朱慈烺这两年性格变化极大,就是天天跟在身边的庞大海都有点把不准,庞大海之所以能混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就是足够谨慎,所以他想劝张天禄等人再等等。

    “庞公公,此言差矣!陛下虽为天子,但实则也是老夫的学生,老夫了解陛下的性子,时不我待呀庞公公!”张天禄不以为然道。

    “是呀庞公公,良机难候,我等若还瞻前顾后,倒不如直接乞骸骨回老家算了。”程志也对庞大海之言不以为意。

    “庞公公可能还不清楚我等如今手里掌握的把柄,刘鸿渐嚣张跋扈,朝堂上下都成了他的一言堂,我等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数条罪名,皆有凭有据,而且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张天禄声色俱厉道。

    庞大海还想反驳,可张天禄在先、程志在后,连李邦华等人都不站在他这一边,索性不再发言。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点后悔上了这条船。

    此时此刻,始作俑者的摄政王殿下坐在朱慈烺的软塌上,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

第927章 你的宿命

    “阿嚏!——阿嚏!——阿嚏!——”刘鸿渐对着朱慈烺连打三个喷嚏。

    也不知道是刚从南方回来温度不适应,还是怎么的,这两天刘鸿渐一直喷嚏连连。

    “刘兄这是染了风寒吧,你的白加黑不是专治那什么感冒吗?”朱慈烺边忙活边道。

    东暖阁里此时乱七八糟的,本应该放奏疏的地方放着一块案板,边上瓶瓶罐罐的扔着不少香料,诸如辣椒、胡椒、孜然粉、盐油刷子什么的。

    没错,朱慈烺在学烤肉。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得一边刷油一边翻,你怎么老是忘记刷油,看看?有烤糊了吧?”

    刘鸿渐有点心疼那些烤糊的牛肉,那是他从东瀛带过来的极品神户腱子肉,就这么一个时辰的功夫,朱慈烺没有一次烤得好的,有时候还会忘记放盐,害得他只能吃着满嘴糊味儿的肉串喝酒。

    昨夜太过放浪,以至于刘鸿渐一觉睡到今天中午才恢复过来,想着在南洋跑了那么久,也该向小领导汇报一下工作,于是洗洗涮涮后就提着一块牛肉去了皇宫。

    对于烤肉刘鸿渐是颇有心得,精品牛羊肉是底子,孜然辣椒粉是灵魂,现在两样齐全,若是有会烤得师傅,简直是人间美味。

    刘鸿渐恨铁不成钢般的从朱慈烺手里夺过肉串,并示意他等着吃白食,左手拿着蒲扇,右手则熟练的翻动着滋啦啦冒油的肉串。

    新鲜牛肉自然是保存在戒指空间内的,为了提防以后的突发所需,他的戒指里常备着大量的饮用水和食物,并且还不用担心变质。

    “刘兄这烧酒还多不多,给朕留下个七八十来坛吧,毕竟那都是父皇留下的念想。”朱慈烺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坐到一边喝起了烧酒。

    这烧酒本来是他内帑中的珍藏,都是崇祯老爷子的家底传承,却因为自己的疏忽被刘鸿渐全部骗走了,以至于朱慈烺想喝还得找刘鸿渐讨要。

    “不多了,不多了,都被水师那帮憨货喝光了。”刘鸿渐没口子的摆摆手道。

    小样儿,你内帑中好酒不知道多少,为毛偏要打咱烧刀子的主意。

    朱慈烺闻言也不生气,从刘鸿渐接过一串肉龇牙咧嘴的边吃边道:“不给就不给,什么不多了,朕才不信你舍得将酒分给将士们,嗯,这肉串真好吃!

    朕还是第一次吃肉串咧!”朱慈烺边喝着小酒边啃着肉串。

    “哦对了刘兄,最近各地百姓都在为你歌功颂德,你有没有耳闻?”

    “怎么会不知道,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刘鸿渐不屑的道。

    “前日通政司以及工部的人递上来不少要为你建造生祠的奏疏,不过都被朕给驳回了,你可别生气,建生祠这事儿劳民伤财还无甚用处,朕便自作主张了。”朱慈烺瞅了一眼刘鸿渐道。

    虽然知道始作俑者不太会为此事而生气,但他还是有点心虚。

    “嗯,做的不错,不过还是不够完美,以后若再有人为咱建生祠,你可以告诉他们,生祠不用建,倘若真想感恩咱,直接叫他们把银子送过来吧,咱更喜欢银子。”刘鸿渐大言不惭道。

    他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是不是有人主使,但可以肯定这股浪潮绝对是有人推动,所以言辞间并不怎么客气。

    “那才有几个钱,咱的西山商合才是聚宝盆呢!听英国公说,今年的贸易额是去年的两倍还多!”朱慈烺高兴道。

    同时他也在暗示刘鸿渐,西山商合都许久没有分红了,没有刘鸿渐这个大掌柜在,他这个大股东也分不到钱。

    “等得了空吧,皇上先跟臣说说那加九锡的事吧。”刘鸿渐意味深长道。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朝中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告诉他,他与朝臣井水不犯河水已经两三年,一主外一主内还算凑合,但知觉告诉他,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朝臣们为啥突然为他请赏?难道真的是感谢他为大明做的贡献吗?呵呵!

    “刘兄是在怨朕吗?”朱慈烺表情十分诧异。

    “这加九锡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虽然是对有功勋者对高的礼遇,但步骤极为繁琐,朕以为刘兄会厌烦这种除了空壳子荣誉的。”朱慈烺解释道。

    “臣当然诧异这些繁文缛节,但皇上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何朝臣会为臣请封?臣自认跟他们的关系还不至于那般要好!”刘鸿渐轻哼一声道。

    这些年为了改革弊政,他几乎是讲勋贵、国戚、朝臣得罪了一遍,还一遍又一遍,他们怎会如此好心。

    “刘兄是不是想多了,朝臣对你的评价还算中肯呢!”朱慈烺不以为然道。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性子以后可如何面对群臣的围攻,他们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刘鸿渐道。

    这几年朱慈烺的性格变化很大,而且他隐约觉得很多方面小朱这是在像他看齐,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有点面的太子模样。

    但大多数时候可不是你学习偶像,就能成为偶像的,就比如朱慈烺,二人所在的位置都不一样,所处的环境也不一样。

    当年刘鸿渐发迹时对朝臣勋贵手段狠辣,那是因为大明当时是乱世,如今天下承平了还搞这一套,再加上还是皇帝的身份,百年后能不能成为明君不好说,成为昏君、暴君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刘兄这是危言耸听吧,为何把他们想的那般不堪,再说,即便是朕斗不过他们,这不还有刘兄你吗?”朱慈烺不以为然道。

    “为君者不可偏信一人,也不可疑神疑鬼,不可偏帮一人,也不可使朝臣拧为一股。

    你要记得,千变万变不离其宗,要时刻关注百姓们的生活状态,了解他们的诉求,只要能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你这位子才能坐稳。

    这条路啊不好走,遇事不要急躁,要时刻保持警醒,这是你的宿命。

    还有,皇上,南洋已经打下来了,我这摄政王的名头也该卸下了。”刘鸿渐意味深长道。

    ……

第928章 他们不配

    “听着,慈烺,你乃天子,这条路终归要你自己来走。”刘鸿渐看朱慈烺神色恍惚,咳嗽了一下甚至叫出了他的名字。

    “刘兄,朕觉得现在就挺好呀,你为什么总是想要离开,你我都还年轻,咱们二人联手至少还能干几十年,你为何非要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退出?

    难道你不想看到大明强大起来吗?这也是父皇的愿望!”朱慈烺将手中的肉串撂到一边,焦急的道。

    刘鸿渐沉默不语,心说你父皇是希望我在你未强大起来之前辅佐你,如今你儿女都是老子的好几倍了,大明上下也都承平,老子也该回去享乐耕耘了,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就算你能容我,朝臣呢?天下百姓呢?咱们堵不住悠悠众口呀!早在先帝离去时,我就料定了自己的结局。”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其实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来这世界走一遭,金戈铁马他经历过,位极人臣而又急流勇退,挣下的财富和荣誉已然够子孙受用了。

    他想用这最后的机会让朱慈烺再次成长起来,看穿这世间的险恶,然后将大明帝国的担子撑起来。

    捧杀,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朝臣们会来这一出。

    “难道是因为那些朝臣?刘兄,朕从来没有将你和那些朝臣放在一起对比过,他们不配,你若是为此而担心,就太令朕伤心了。

    朕以前没有朋友,后来才有你这么一个,朕很珍惜。

    父皇临去前曾言,无论发生何事,也无论你我处于何种境地,只要你我二人互为表里、互相信重,一切艰险皆可踏过。

    朕与你定可成为大明三百年来之传奇、之佳话!”朱慈烺无比坚信的道。

    “得了吧,臣现在已经被万民吹捧成香饽饽了,保不准哪天就死于非命,还佳话,你是零,还是壹?你以为只有朝臣参与了这件事吗?”刘鸿渐不以为意道。

    朱慈烺或许一直在向他看齐,但刘鸿渐又何尝不是在成长,虽然现在朱慈烺说的是真心话,谁又能知道以后呢?

    毕竟他可是手握着大明的所有兵权,当天下人、包括朝臣都只知秦王,当大明各地甚至包括皇宫的宫女儿每天的话题都是秦王,刘鸿渐还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朱慈烺的信任上吗?

    人是会变的,刘鸿渐不惮以最坏的心思揣摩人性,因为他的命很值钱。

    “什么零、壹?竟还有其他人?”朱慈烺皱眉道。

    这天下于皇帝来言,无非就是百姓和朝臣,朱慈烺一时没回过味儿来。

    “我在泉州港刚登陆时曾在泉州城呆了几天……”刘鸿渐随机将在泉州城茶馆的所见所闻以及后来的调查结果说与朱慈烺听。

    “而那在京城开布店的庞民有,就是你那庞大伴伴的内侄,那间布店的所有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庞大海!”刘鸿渐说到此目光都变得锐利。

    这个不笑不说话的死胖子真真是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怪不得这事情做的如此密不透风,原来外廷和内廷勾结起来了。

    “怎么可能?庞伴伴从朕小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了,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刘兄是不是被诓骗了。”朱慈烺惊讶道。

    他没有说刘鸿渐是不是在诓他,而是说刘鸿渐是不是自己被诓了,这表明朱慈烺内心里最信任的仍旧是刘鸿渐。

    “你将此人叫过来问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哼,又有几人能无欲无求,咱大明祸乱朝纲的阉人还少吗?”刘鸿渐烤好了肉串递给朱慈烺一支,朱慈烺没接,他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时值夜晚,暖阁内除了刘鸿渐吧唧嘴的声音外一片寂静,朱慈烺面色铁青的坐在烤炉边上不发一语。

    可以说,宫内上万太监,朱慈烺最信任的人就是庞大海了,没有什么比被信任的人欺骗更让人愤懑和难受的了。

    不多时,庞大海的公鸭嗓子在暖阁外请见,他身着一身四爪蟒服,三山帽下白皙的脸上汗水连连。

    庞大海身为东厂厂督、司礼监秉笔,自然从这小黄门口中问出了朱慈烺召见他的缘由,此时的他如丧考妣。

    “让他进来吧!”朱慈烺沉声道。

    少倾,庞大海托着粗短的身材踉跄着走进了暖阁,当头匍匐在地便开始嚎啕大哭。

    “冤枉呀!皇爷,老奴怎敢污蔑秦王殿下,老奴……”

    “多嘴!来人,将这小黄门拉出去杖则四十,发往浣洗局!”朱慈烺见庞大海如此,立即便知道是那小黄门将事情告诉了庞大海,怒道。

    “庞大伴,朕问你,你是否有一个侄子在京城开布店?”朱慈烺没有理睬庞大海精彩的表演,直言道。

    “回皇爷,老奴……老奴确有一个侄子在京城,当时老奴见他衣穿无着,就将那间布店交给他来打理,但老奴绝没有指使他来做那等事,老奴发誓!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老奴!老奴冤枉呀!”

    庞大海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犹如不要钱的似的从下颌往下滴落。

    “得了吧,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横店的一大损失,如果发誓能有用,还要大明律何用?

    再说也不是啥大事儿,你不就指使亲戚夸本王吗?本王都还没生气呢?你何故如此?”刘鸿渐吃着肉串喝着小酒道。

    夸刘鸿渐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涉及朱慈烺的信任问题,以及他有没有勾结外臣,庞大海和刘鸿渐对此心知肚明。

    庞大海此时求生欲极强,闻言立即又哭诉道:“可老奴确实没有做过那等事呀!老奴跟随皇爷二十年,一向对皇爷忠心耿耿,皇爷,你要相信老奴呀!”

    说完庞大海就要爬向朱慈烺,可暖阁内大火炉子烧的正旺,庞大海根本爬不过去。

    朱慈烺闻听二人之言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刘鸿渐不会骗他,可庞大海自幼便伺候他,二十年来也从未让他失望过。

    “皇上夜宿西山之事,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不过这好办,本王也不会冤枉了你,着人审问那庞民便可知晓,锦衣卫在这方面可不比你的东厂差呢!”

    朱慈烺最终还是听从了刘鸿渐的安排,将庞大海暂时关押在了司礼监值房,并派遣了虎贲军专门看守以防消息走漏。

    夜已深,东暖阁内朱慈烺轻声叹了口气。

    “刘兄,事情还远没到那一步,所以,朕不同意你离开朝廷,百姓们也不会同意。”朱慈烺执拗的道。

    “呵呵,这出戏可还没开始呢!

    慈烺啊!莫让今晚之事传出皇宫,且看吧,用不了几天,自会有人蹦跶出来,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刘鸿渐吃饱喝足后站了起来。

    对于朱慈烺的拒绝刘鸿渐并未放在心上,他若想离开,天下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但既然庞大海和外臣们想演出戏,刘鸿渐就陪陪他们,看看是朝臣们的嘴厉害,还是他刘鸿渐的拳头厉害!

    ……

第929章 十宗罪

    然而使刘鸿渐始料未及的是,根本用不了几天,第二天有组织的朝臣们就蹦跶出来了。

    朱慈烺坐在龙椅上无精打采的,昨晚刘鸿渐再次表示要卸下身上的担子,这让朱慈烺一晚上都没睡好,因为那副担子从刘鸿渐身上卸下来,就要他自己来扛。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朱慈烺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虚抬脸上也尽量露出个仁慈、和蔼的微笑。

    文武大臣们起身后,王二喜高唱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礼部尚书程志和次辅张天禄对视一眼,似乎十分疑惑为何今日早朝不见了庞大海。

    不过张天禄不着痕迹的仍然给后方的同僚打了个手势,示意计划照常进行。

    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谁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礼部右侍郎马光远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很郑重的跪倒在大殿内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马爱卿请言。”朱慈烺连头都没抬,这几年来他处置政务已经十分熟练,已经跟他父皇一样从来不将今日的奏疏留到明天。

    “陛下,近年来,秦王殿下在民间呼声甚高,百姓间之话题十有八九都跟秦王殿下有关,以至于各地百姓只知秦王而不知陛下,长此以往,于国于陛下无益呀!”马光远十分郑重而认真的道。

    朱慈烺闻言微微抬起头,眼神也立即变的犀利起来。

    “哦?爱卿言下之意是?”

    “陛下刚继位时先帝以陛下年幼,命秦王殿下为摄政王,统领天下兵权,为期三年。

    如今三年之期早已过去,为朝廷计、为百姓计,陛下当亲政而收回秦王殿下摄政之权和统兵之权,如此,于国于民于陛下,皆大有裨益。”马光远斩钉截铁的道。

    “还有哪儿位爱卿与马爱卿意见相同?”朱慈烺闻言笑了笑,心说刘兄看人可真准。

    原来民间那铺天盖地的洪流真是有人推动,原来朝臣们真的如此迫不及待,如此估计,庞大伴的事儿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朱慈烺眼见着绝大多数朝臣都匍匐着跪了下来,伴随着与庞大伴消失的多年的情谊,他的面色逐渐变的阴沉。

    “陛下,臣与马大人有不同意见!”建极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程志出声道。

    他看到朱慈烺的表情,还以为是朱慈烺也痛恨刘鸿渐不放权,不由得心里更加得意。

    不少朝臣们甚至认为,他们早就应该行动了,以至于皇上一直被摄政王压着,君忧臣辱啊!

    “讲!”朱慈烺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与失望道。

    “臣以为那刘鸿渐强抓着摄政王不放,实在是居心叵测、图摸不轨!明曰尽忠,实为国贼!此子不除,大明江山早晚异主,国将不复啊!”程志声情并茂一副愤懑的表情。

    朱慈烺闻言惊得都不知说什么了,以至于他甚至想放声大笑,笑这世间的荒唐,笑这可恶的嘴脸。

    但是他没有,他决定将这出戏看完,是啊,刘兄言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作为观众,他没有理由不让朝臣们来个大满贯。

    程志话刚说完,内阁次辅张天禄以为时机已到,接过了程志的话茬儿。

    “陛下,臣有罪!”张天禄重又给朱慈烺磕了一个头道。

    “张爱卿何罪之有?”朱慈烺眯着眼问道。

    “回禀陛下,这几年内阁经常收到各地官员递上来的奏疏,大多是对秦王殿下不法之事的控诉。

    当时臣认为秦王陛下一心为国,便与内阁诸位大人商议,将这些条陈全部搁置。

    然近年来秦王殿下所作所为使臣心中生疑,便私下里对那些条陈做了调查,这不查不知道,查出来的结果简直……简直是触目惊心!

    臣实在不该搁置各地官员的条陈,臣有失职之罪,请陛下责罚!”张天禄一脸的痛心疾首,甚至于眼泪都要掉下来。

    “调查结果如何呢?”朱慈烺道。

    他声色平静的令人感到诧异,以至于张天禄也有点犯嘀咕,但如今已经是箭到弦上不得不发了,他索性一咬牙,从琵琶袖里掏出了一封奏疏。

    “回禀陛下,经过臣反复核实,摄政王、秦王殿下共有十宗罪,且皆是抄家灭族之大罪!”张天禄说完将奏疏举过头顶,示意请朱慈烺亲自过目。

    “免了,你读给朕来听。”朱慈烺面无表情的道。

    此时此刻他对自己曾经的老师失望至极,说什么为国为民,怪不得父皇曾言诸臣皆为亡国之臣,真正的忠臣都是被如此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吧!

    “回禀陛下,秦王殿下其罪有十。

    其一,私售军火于察哈尔汗国,以谋求在其起事时得到察哈尔汗的支持!

    其二,秦王殿下带兵剿灭海盗郑芝龙时,曾为一己私利故意放走郑氏家族,此举与国贼左良玉等同,皆是为了手中的兵权。

    其三,私下结交前朝鲜国主李倧。

    其四,擅杀荷兰国使节,以至于将两国拉入战争之深渊。

    其五,远征罗刹,劳民伤财,使十万将士大部皆受冻伤之害,更使欧罗巴诸国对大明偏见日益加深。

    其六,暗中培植亲信,以手中之权提拔其党羽,以至于大明各地之总督皆为秦王之犬马,实为大明之祸。

    其七,私自培养军队,在欧罗巴西的一处荒岛上,秦王殿下私自雇佣了多达两万人的黑人武装,其心有罪,其罪当诛。

    其八,擅自与他国签订合约,枉顾法度与朝廷,乃至于陛下。

    其九,册封万丹王、册封吕宋王,此举唯有陛下可为之,此举当知刘鸿渐之野心。

    其十,以亲王身份、以商团为器大肆敛财,以权谋财、以权谋私、以权谋国!”

    张天禄语气逐渐变得亢奋,其脸色红润、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般,言辞切切、字字诛心、咬牙切齿、恨不能化身猛士,将刘鸿渐这国贼一拳打入深渊。

    “陛下!国贼不除,朝廷难安,国贼不除,江山将覆啊!”张天禄痛哭道。

    张天禄言罢,本来还有不少站着的臣子也都陆续的跪了下来,并非他们意志不坚定,实在是这十宗罪太过匪夷所思。

    而张天禄如此这般,定然不会信口雌黄,为了与其划清界限,乃至于不少受过刘鸿渐指点的武臣也跪了下来。

    相比于那份恩德,头上的乌纱帽更为重要。

    “肯定陛下下旨,铲除国贼,以正视听!”百官跪伏,齐声呐喊。

    ……

第930章 朱慈烺的抉择

    “哈哈哈哈!很好!你们真的很好!”朱慈烺突然坐在龙椅上笑了起来。

    如今的他心里真叫个五味杂陈,面前跪着的,就是他赖以信重的重臣,他们要置之死地的,却是曾将大明力挽狂澜的兄长。

    然而他又何罪之有?

    父皇在时朱慈烺便知道,这些担子并非刘鸿渐想要的,都是被其父皇强加上去的,这几年来,他也同样效仿,如此,才有了大明的中兴,才让面前跪着的大臣们安然享受着太平的福利。

    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权力带来的荣耀,如今却要杀死带给他们这一切的人。

    尤其是次辅张天禄与同样是内阁成员的程志,这两位曾经是他十分尊重的老师,可是在这件事上也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难道现在不好吗?难道非要他将所有权利收回来,都交给你们吗?

    他愤怒、压抑而又悲恸,面对步调一致的大臣,突然生出当年其父皇时的感慨,诸臣误朕,诸臣误国!

    可是他与他父皇当年的情况还不一样,他父皇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做!

    朱慈烺站起身来一一扫过大殿内的朝臣,而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内阁次辅张天禄身上。

    “朕问你们,你们真的认为秦王有罪,其罪当诛吗?”朱慈烺步下御阶,走到张天禄身前平静的道。

    张天禄此时也变得如昨晚的庞大海般,额头直冒冷汗,刚才朱慈烺仰天大笑之时他就预感到不对劲儿。

    可他是这次行动的主使者,朱慈烺所说的你们,其实问的便是他,其身后的同僚也都在等着他的信号。

    但是……倘若他真的坚持自己的意见,后果会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朱慈烺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朱慈烺,不是那个他说什么朱慈烺都会听的好学生,他现在甚至都不清楚朱慈烺的真实想法了。

    “回陛下,臣……臣听陛下的。”张天禄说完这句话头都快低到了裤裆里。

    他知道,说完这句话,他在朝臣中积蓄多年的威望一朝尽失,甚至于会被曾经倚重自己的同僚嘲笑,嘲笑他没有骨气。

    张天禄其实心里也很苦,想他寒窗十年万历四十年中进士,在翰林院一呆就是八年,从编撰到侍读,再入六部轮值,历经二十年才成为朱慈烺的老师。

    而后又是漫长的等待,才终于盼来了入朝、入阁的机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倘若真因为所谓气节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以及家族的希望,才是他认为真正的难以承受之重。

    他妥协了,这直让身后的程志等东宫派官员颇为不解,但程志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虽然心有不忿,但大殿内再无一人敢言语。

    沉默,足足三、四息时间的沉默,终于有一个人抬起了头。

    “启禀陛下,为大明计,为朱家江山计,为天下百姓计,臣以为,秦王殿下必须卸任摄政王、兵马元帅之职,臣……死谏!”

    李邦华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让张天禄、程志等东宫派官员黯然失色,他们的头更低了。

    “臣……死谏!”

    “臣……死谏!”

    督察院左都御史施邦昭、刑部左侍郎王元古、工部尚书王家彦等先后昂声拜倒,与此同时各部侍郎、主事、郎中、通政司、翰林院等相继有官员拜倒。

    除却张天禄、程志外,东宫派系官员也相继出声,这让张天禄、程志等几人更加的无地自容。

    李邦华的想法与张天禄不一样,他没有想让刘鸿渐死,作为三朝老臣,他只是意识到如果摄政王刘鸿渐继续执掌摄政之权,于大明、于朱家江山、甚至于刘家后代子孙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他只是希望刘鸿渐退下那个位子,将摄政权、兵权还给朱家、还给朝廷,仅此而已。

    他不结党、不营私、不畏强权更不畏死亡,倘若大明的稳定需要他的鲜血,他将毫不犹豫,以前如斯,现在依然。

    “很好!你们很好!”朱慈烺得到答案后,径直的走向了龙椅。

    “刘卿乃大明之摄政王,他有权代朕行内政、外交之决策权,并无逾矩之嫌,远征罗刹乃朕之意、欧罗巴之私兵也乃朕之意,与摄政王无关。

    至于你们的谏言,现在朕就告诉你们答案,朕不会免刘卿摄政王、兵马元帅之职。”

    朱慈烺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殿内的大臣,是啊,为君者自当拥有宽广的胸怀,可他仍旧不想做任何妥协,他不想失去一个朋友、一个兄长。

    “陛下!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倘若陛下执意如此,臣……请辞!”李邦华的声音高亢而悲壮,他缓缓的将头上的乌纱除去,并郑重的将帽子放在了地上。

    “臣请辞!”

    “臣请辞!”

    ……

    绝大部分朝臣都将头上的乌纱摘下,以示他们的决心,张天禄不知出于何故也摘下了帽子再次拜倒在宫殿上。

    群臣死谏,这一幕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泰顺朝。

    这是一次群臣和皇帝之间的博弈,在东林党一家独大的时候,如此的场面绝大多数都是群臣胜利,即便皇帝再强硬,也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于李邦华而言,有摄政王在,国将不国,于张天禄而言,有摄政王在,首辅之职永远是妄想。

    崇祯朝就出现过数次场面,无不以朝臣的胜利告终,张天禄微微扭头看了一眼程志,从程志的眼中他也看到了孤注一掷。

    皇极殿内再次陷入沉默,自朱慈烺登基伊始,朝臣第一次如此团结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朱慈烺脸色仍旧看不出悲喜,从其紧皱的眉头可看出,他也在做着权衡,甚至挣扎。

    除却朱慈烺外,宫殿内唯一站着的就只有内阁首辅韩郁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所有人都明白,他其实也是局中人。

    刘鸿渐若被免去摄政王、兵马元帅之职,第一个被朝臣踩下去的就是他。

    不知怎的,为官四十载,满头银发的韩郁第一次感觉如此疲惫。

    足足沉默了十息时间,朱慈烺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了起来将双手负于身后,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朕,准奏!”

    ……

第931章 不破不立

    当刘鸿渐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时,已经是中午了。

    “什么?皇上罢免了所有朝臣?什么时候的事儿?因为什么?”

    彼时刘鸿渐正在家里陪儿子荡秋千,闻听此言差点将宝贝儿子荡出去。

    “回大人,今日早朝时,因为……因为您。”锦衣卫指挥同知梁可望道。

    随即梁可望便将早朝时发生的事给刘鸿渐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刘鸿渐听完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罢免全部朝臣,大明三百年来从未有过。

    “真是胡闹!他咋不上天呢!”刘鸿渐将儿子交给了下人道。

    梁可望当然知道刘鸿渐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他两眼望天装作没有听到刘鸿渐的诽谤。

    刘鸿渐其实心里甚至有点感动,没想到朱慈烺这小子竟然为了他罢免了全体朝臣,虽然在他看来太过任性和胡闹,但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这些年没白折腾呀!

    “棒槌,备马,咱们进宫!”

    ……

    刘鸿渐一行人刚行至长安街时,便见不少官员未带冠冕,垂头丧气的走在大街上,这些人见到刘鸿渐时大多皱起眉头不理会他,更有甚者还有人敢撇过头冷哼一声。

    没有人能想到年纪轻轻的天子有如此的魄力,只听说过皇帝大赦天下的,还从未听说皇帝大罢天下的,以至于长安街上的百姓一个个也都处于懵逼状态,好奇的看着这些没戴官帽的官员。

    刘鸿渐倒没在意,但这可让牛大棒槌等亲卫看不过眼,抽出战刀就要去吓唬,最后被刘鸿渐给拦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前程没了,还是因为自个儿,心里有怨气是难免的。

    等到了午门场面就更加壮观了,能从午门出来的大多品级比较大的官员,而且年纪也都比较大,刘鸿渐大老远就看到已经满头银发的李邦华颤颤巍巍的走来。

    刘鸿渐轻叹了一口气下了马,而后缓步走到李邦华跟前,与李邦华同行的施邦昭随即对他怒目而视。

    “老大人,何至于此呢?您就对本王如此信不过吗?”刘鸿渐十分歉疚的道。

    满朝文武能让刘鸿渐心生尊敬的人屈指可数,李邦华就是其中之一,即使他在怨恨着自己。

    李邦华命途多舛,入仕途四十载,屡次因为得罪人而被贬谪,四十年中竟然有二十年在家赋闲,究其原因没有人比刘鸿渐更明白。

    想中兴大明必须革除弊政,然这所谓的弊政何尝不是某些人的摇钱树,你动哪儿一块就得罪哪一个集团,也就是刘鸿渐这样的狠人才勉强搞定。

    但李邦华的所作所为仍旧值得人尊敬,历史并不只属于成功者,为理想而不懈努力、头破血流也绝不后悔的人同样值得铭记,这也是文化传承的一部分。

    “事已至此,王爷又何出此言呢?”李邦华声音嘶哑而低沉,看的出来他已经极为疲惫了。

    “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昨日下午本王去宫里本来就是提出卸任摄政王等职的,只是皇上他不同意。

    不过他同不同意不重要,本王不在乎,只是目下还有件紧要事需要去办,此事若办好,本王了无牵挂,自会归隐封地。”

    若是一般人,刘鸿渐才懒得解释这些,李邦华不贪不腐仗义执言,也算是为朝廷鞠躬尽瘁了一辈子,他值得这个解释。

    “老夫老了,唯愿王爷谨记今日之言,还大明一分长治久安吧!”李邦华闻言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说完背着手便向长安街走去。

    今日之事李邦华本来就是论事不论人,他承认如果没有刘鸿渐就不会有大明如今的太平生活,是以刘鸿渐的的话让李邦华很受用,

    “老大人,珍重!”刘鸿渐对着李邦华的身影挥了挥手,而后向着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内朱慈烺焦躁的坐在桌案边,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庞大海不见了影子,边上侍候着的是刘鸿渐的老相好王二喜。

    看样子朱慈烺喝了不少酒了,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早朝时那一声准奏是他继位以来最霸气的一次。

    只是霸气是霸气,冷静下来之后心里也有点后怕起来,六部九卿以及所有重要的衙门同时陷入瘫痪,这局面必须尽快的处理。

    还有就是必须下一道旨意安抚民心,尤其是天下举子,还有些什么呢?朱慈烺皱了皱眉头。

    “皇爷,秦王殿下来了。”王二喜轻声提醒道。

    “哦?快宣!”

    朱慈烺额头不自觉的舒展了不少,若是往常出了大事,朱慈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刘鸿渐商量,但今天他还真没好意思。

    刘鸿渐不请自来,他就如同有了后盾般。

    “哟呵?竟然还有心思喝酒,可以啊皇上,想来今日之事是皇上早已有了打算。”刘鸿渐撩开帘子笑眯眯道。

    “还不是因为刘兄你,他们……他们竟然想置你于死地!”朱慈烺每一想到这个就来气,同时仅有的愧疚感也烟消云散。

    “这天下间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可太多了,难道都要去处置吗?本王可没那么闲。

    二喜,去通知尚膳监再多整几个菜过来。”刘鸿渐自顾自的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顺便对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二喜道。

    天底下敢这么对王二喜说话的估摸着除了朱慈烺,也就是刘鸿渐了,刘鸿渐对王二喜向来不客套。

    王二喜闻言也不懊恼,径直出暖阁张罗好菜去了,暖阁内瞬间只剩下了他和朱慈烺。

    “说说吧,接下来打算如何应对?”

    刘鸿渐并未劝说朱慈烺收回成命,君子一言还驷马难追呢,更别说帝王,朝令夕改只会令朝臣们更加不尊重权威。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刘鸿渐倒是觉得罢免百官或许朝廷一时会动荡,但对于他接下来的计划倒是颇有裨益,至少会少一半的阻力。

    不破不立,正应了如今的局面。

    “朕将庞大海打发去凤阳守陵了。”朱慈烺道。

    “嗯,皇上还挺仁义。”刘鸿渐回道。

    庞大海这人刘鸿渐印象一直都不太好,典型的笑面虎,笑里藏刀之辈,经历了这件事,就算朱慈烺不处置他,刘鸿渐也会想法子把他整下来。

    “毕竟是跟了朕十几年,不过,朕在宫里又成了孤家寡人了。”朱慈烺叹了口气道。

第932章 最后一件大事

    庞大海虽然是个阉人,但在宫里无聊时总还是有个人说说话,如今却是没有了,他不能容忍一个太监敢瞒着他对刘鸿渐下手。

    “得了吧,还孤家寡人,这是人说的话吗?你儿子都十个了,妃嫔有多少个你自己数过吗?”刘鸿渐酸溜溜的道。

    这才几年时间,刘鸿渐在播种大业上彻底完败于朱慈烺。

    “没事就多陪陪孩子,你是皇帝,但皇帝不是你唯一的身份,我可从来不认为帝王就必须无情,倒是很期待你成为一个与先帝以及你先祖不一样的帝王。

    等处置完朝中的事儿,如果皇上愿意,可以多带孩子们出宫走走,这天下之大,谁说帝王就得永远关在紫禁城里?”

    刘鸿渐开导道,一个合格的老板不需要事必躬亲,首先要有眼光,选对了值得信任的人,照样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史官们只会将功劳记在皇帝头上,这特么简直太爽了。

    而想要拥有独到的眼光做到知人善任,除了读万卷书之外,行万里路也一样重要。

    “这话中听,朕倒是挺想去看看大海,朕还没见过大海呢!”朱慈烺憧憬道。

    “少废话!在没有将朝政处理完前,你哪儿都去不了,赶紧说说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刘鸿渐皱眉对朱慈烺泼了一盆冷水。

    “刘兄慌什么,你不是老给朕说,遇到大事要冷静吗?朕记得你还说过,只要老百姓有得饭吃,这天下就乱不起来,今日咱们就喝喝酒聊聊天,其他的明日再说,明日再说!”朱慈烺难得的一边说一边还给刘鸿渐倒了一杯酒。

    “得,既然你这么冷静,看来是用不着臣了,臣刚想起来家里还煮着一锅茶鸡蛋,臣得回去瞧瞧,别给煮糊了。”刘鸿渐作势就要起身走人。

    心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呸!这话怎么不对味儿?

    “开玩笑!开玩笑呢刘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少了你。”朱慈烺闻言赶紧拉住了刘鸿渐,并赔笑道。

    见刘鸿渐这才不爽的又坐了回去,朱慈烺这才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这次罢免百官也不全是为了给刘兄出气,这些朝臣暗地里分成了好几个派系,他们以为朕不知道。

    这些结党的官员在内事上各自为政,在外事上却又一致对外,屡屡在早朝时发生争执甚至忤逆,这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

    刘卿怕是得有一年多没去过讲武堂和工学院了吧?”朱慈烺瞅了一眼刘鸿渐道。

    “你瞅个球,说你的!”刘鸿渐示意朱慈烺继续说,他这两年要么是在北极征战要么是在赤道晃悠,哪里有空管朝里的事儿。

    “就以工学院为例吧,工学院的第一批毕业生已经毕业三年。

    你可知道,这三年来大明建造了多少条路?多少座桥?开采了多少矿山?又提炼出了几种稀有金属甚至合金?

    这些匠人啊各方各面都在为刘兄你所言的工业化做着努力,然而,天下百官仍旧看不起匠人,认为他们是低贱的行业。

    还有工科得榜的进士,从前年开始到如今已经举行两次科举,共选出工科进士一百二十六人,但这批进士到如今却并未安排实职。

    朝中各派系官员对工科、匠人都十分排斥,并因此还统一了口径,专门想糊弄朕,他们还当是朕好欺负。

    今日之事,除了为刘兄出气外,就是为了破局,不能拧成一股绳的朝廷,终究无法将船驶往同一个方向,哦,这句话也是刘兄说的。”朱慈烺一口气说了好些话,而后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小酒。

    刘鸿渐闻言眼睛一亮,心说这小伙子可以啊,都学会一石二鸟了,连他都差点被绕进去。

    同时他的心里也深感欣慰,高墙中的小伙子终于可以独自处理一切了,就是不知大叔如果还在的话会作何感想。

    “重要官职的任用不可掉以轻心,工科乃新设学科,其产出进士长于理工,暂不得任主官,经此一事,内阁之权也当略作收拢。

    除此之外兵部需要趁此机会改革,下设参谋总部,直接对兵马元帅负责,而这兵马元帅以后就是你。

    陆战将领以及水师将领的任命权也要从吏部收回,交由兵部之参谋总部负责举荐,由兵马元帅,也就是你来最终确认。

    另外,趁此机会要定下大明之国旗,写入大明律,仍旧以日月为珠,以龙称之,底色改为朱红。

    还有水师之战舰应按照火炮数量、威力、排水量来分级,具体分级规格这两天我会整理好交给你,由你来负责。”

    军队和内政本来就应该分开,内政官员与军队系统职能不同,不应该互相干涉,谁也别想压谁一头,这样有利于避免文武相争的局面。

    朝臣的事儿肯定用不着他来操心,但既然大明接下来的几年要大力发展海洋贸易,这国旗就显得格外重要。

    至于战舰分级也是理所应当的事,随着天津船厂、龙江船厂技术的不断纯熟,大明的战舰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并根据职能不同分为战列舰、驱逐舰、护卫舰等等,而战列舰又细分为三级到一级战列舰,这也是后世简略的划分方法,刘鸿渐打算直接拿来套用。

    见朱慈烺眉头越皱越紧,刘鸿渐敲了敲桌子道:“看啥?你没听错,这兵马元帅的担子必须交给你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给你一个月时间整顿吏治,三个月时间完成军队系统与内政系统的分离,这期间没紧要事不要前来烦我。

    四个月之后,你将正式就任兵马大元帅,参谋总部就是军队系统的小内阁,好好张罗吧。”刘鸿渐解释道。

    “朕付出那般大的代价,正是为了将刘兄你留在那个位子,刘兄你为何……”朱慈烺感觉一阵头痛。

    这次风波过后,民间百姓不知道要如何评论他,可以相见的是天下举子定是要对他口诛笔伐了,可结局却并未改变分毫,这让他感觉心里如堵了一块石头般难受。

    “早晚的事儿,臣可不想以后让百姓戳我刘家的脊梁骨,好好干,臣看好你!”刘鸿渐噗呲呲的喝下一杯酒道。

    朱慈烺也跟着喝了一杯酒,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他欲言又止道:“那刘兄接下来准备如何?”

    “我?待帮你搞定最后一件大事后,臣就要回东瀛就藩了。”刘鸿渐微微笑道。

    “最后一件大事,何事?”朱慈烺好奇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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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 法定货币

    “发行新的货币!”刘鸿渐斩钉截铁的道。

    “确切的讲就是发行一种法定的纸币,正如太祖时期所发行的宝钞一样!”见朱慈烺脸色有些不解,刘鸿渐又解释了一下。

    “这行不通呀刘兄!虽然太祖皇帝雄才大略,但……但事实证明发行宝钞是一次错误的决定,历史记载,当时的百姓和商铺都被坑惨了,用民不聊生都不为过。”

    朱慈烺显然是知道洪武年间发行宝钞的事,然而诽谤祖宗确实需要魄力,朱慈烺说到后来声音都变小了。

    “此纸币非彼纸币,不可同日而语呀!”刘鸿渐就知道朱慈烺会不理解。

    其实也难怪,当年朱重八同志发行货币也算是突发奇想,原因是民间商人大额交易不便。

    民间交易可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花个几百两随便从身上取出几块银子就付钱,明代一斤十六两,按照后世算,一两约等于四十克,五百两也就是四十斤。

    谁没事会每天装几十斤中的东西在身上呢?

    民间倒是有不少银号发行会票,也就是银票,但银号信誉度参差不齐且市场紊乱,于是乎朱重八同志主导之下,大明宝钞应运而生。

    这是大明三百年唯一一次发行纸币,朱重八同志的出发点是极好的,但限于经济知识的欠缺,老朱家根本不同啥叫通货膨胀,一个劲儿的印纸币,就连给官员的俸禄也用纸币发。

    导致到了后来买一斗米,竟然需要拉一车大明宝钞,信用崩坍之后大明宝钞一蹶不振,成为朱家皇帝们赏赐有功劳的文臣武将的不二法宝。

    从那时起,从百姓到官员,包括皇帝在内一直认为,纸币这玩意儿不能造,造就是坑人,后来成为禁制。

    但刘鸿渐毕竟是过来人,虽然大学期间没修经济学,但基本的金融知识还是懂的,再加上从那本经济学基础上学到的东西,足够在十七世纪掀起大风大浪了。

    在刘鸿渐看来,大明发行纸币是大势所趋、势在必行的。

    原因有好几个,其一,不论是金银还是铜钱,都携带不便,其二各地铸造的银元宝质量参差不齐,多有掺杂铅等金属的假元宝。

    铜钱的造假就更猖獗了,明中叶以来多有海商从南洋或者东瀛运来铜矿,而后私铸假铜钱,奸商们为了获取暴利,在铜钱中夹杂其他金属,导致民间流通的铜钱质量相差甚大。

    朝廷官方铸造的铜钱,一千文科兑一两白银,而民间私铸的铜钱想兑换一两白银往往需要一千六百文,甚至更高。

    朝廷自己铸造的铜钱虽然货真价实,但你绝对想不到,货真价实的铜钱其实朝廷是亏钱的,铜钱由于全手工打制成本极高。

    一个熟练的制钱匠一天制造出来的铜钱,其价值还不够制钱匠的工钱以及原料成本。

    造钱的赔钱,这话说出去谁信?但这种状况数百年却来一直存在。

    一千枚铜钱有多重就不说了,商铺收钱的掌柜一般都是行家,拿着铜钱一看成色就能判断质量,但老百姓不懂呀,最后吃了大亏的都是穷苦老百姓。

    其二是使用不便,不是所有百姓家里都有银元宝,民间流通更多的是铜钱和碎银子。

    例如你拿着整块十两银子,去商铺买了七两的东西需要找零,掌柜的首先要看银子的成色,上专门的小称称一下是不是十足十两。

    而后必须用钢剪将银子一分为二以确定是不是纯银,而后就开始繁琐的分割过程,先翻找抽屉里有没有正好三两的碎银子,如果没有就将碎银子再次剪碎,剪完上称,不够再剪,到了最后一块十两银子就变成了一大堆碎银子。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用铜钱找零,三两银子就是三、四千枚铜钱,成色不等不说,还贼几把重,一般没有傻缺会选择用铜钱找零。

    不管是金元宝还是银元宝,在它第一次被使用的时候,就会出于防伪而被夹断,再往后流通的过程中不断的切割再切割,其繁琐过程,后世人根本忍受不了。

    这些年来刘鸿渐也一直深受其苦,之所以一直没管,一来是一直在各地征战没有精力,二来是从朝廷到民间,所有人对纸币都深恶痛绝。

    现在好了,小朱同志一下子把身居高位的京官全部免职了,只剩下个内阁首辅光杆司令还是刘鸿渐的死党,等同于最大的障碍已经没了。

    至于百姓,以刘鸿渐目前的呼声以及他的手段,问题不大,毕竟刘鸿渐是在为百姓谋福,又不是害他们。

    饶是如此,刘鸿渐早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布局了,只不过是通过西山商合秘密进行,如今新货币的制作工艺已经完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按照刘鸿渐的计划,大明将发行新的货币,新货币由纸币和铸币构成,由上而下,纸币分为一百两、五十两、十两、五两和一两组成。

    铸币则由一两、五钱、一钱、十文、一文,纸币和铸币各分五档,同时铜钱被废止。

    铜钱的流通最根本的原因是大明缺银,铜本身没有一般等价物的属性,然而现在大明根本不缺银子。

    刘鸿渐霹雳吧啦的好一通解释,朱慈烺才一楞一楞的点了点头,不过有没有真的明白就不得而知了,但废除铜钱他肯定是听懂了。

    “为何非要废除铜钱呢?一般等价物又是什么?”朱慈烺一脸认真,就像一个勤学好问的学生般,甚至见刘鸿渐嘴巴都干了,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铜钱当然要废止,哪有造钱的还要赔钱的,你亏不亏?

    至于这个一般等价物呀,广义上讲就是从商品中分离出来,可以充当其他一切商品的统一价值表现材料的商品。

    听明白了吗?”刘鸿渐提问道。

    “没……没有。”朱慈烺不好意思的道,但他确实是没听懂。

    “简单说,就是金子和银子就是一般等价物,它们虽然也是商品的一种,但却可以通过金银购买其他任何东西。

    但货币不是,嗯……可以这么说吧,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就是金银,换句话讲,纸币虽然是法定货币,但不是一般等价物,也就是说纸币是货币,但货币不一定是纸币,纸币只是方便民间交易的一种信用货币。

    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刘鸿渐重新解释道。

    朱慈烺:……。

    ……

    PS:咳咳,甭嫌废话多,主要是给小朱科普一下,顺便检查一下诸位有没有把高中知识还给老师。

第934章 那里呀,是用来存放怀念的

    如今的大明是银本位制国家,但刘鸿渐甚至银本位根本不牢靠,是以决定实行将金银一同作为本位货币的复本位制。

    原因很简单,金子产量小、生产成本也高,不足以支撑商品经济的飞速发展产生的货币需求,白银却正好相反,白银的储量高、产量高、生产成本还低。

    从经济学基础一书中了解到,银本位制从十六世纪开始盛行,到十九世纪末崩溃,共坚持了三百年,而后金本位崛起,但金本位只支撑了堪堪一百年也随即宣告崩溃。

    金本位虽然只坚持了一百年,但那是因为两次科技革命以后全球的经济腾飞和频繁的战争导致的,按照如今的科技水平,运用金银复本位制随随便便都能坚持个三百年。

    至于三百年后,到时候再说呗,反正那时候他棺材板估计都烂了,也不关他的事。

    “新货币的发行量不得滥发,要以本国的黄金、白银储备为基础,发得多会导致通货膨胀,简单说来就是一个鸡蛋本来需要两文钱,货币发行过多会导致货币贬值,一个鸡蛋就需要四文钱或者更多。

    发得少了又会导致通货紧缩,多了少了都不行。”刘鸿渐又道。

    但见朱慈烺迷迷糊糊估计根本不知道他在说啥,刘鸿渐于是也懒得再细说,工学院如今已经开设经济学基础的学科,类似这种尝试会慢慢的普及。

    “瞧瞧吧,这是咱西山商合造出来的货币样本。”刘鸿渐说着从身上取出几张纸币和数枚铸币道。

    纸币呈暗红色的长方形,左边一处空白,右边则是大明的日月龙旗,龙旗下面是币值,四个角则用阿拉伯数字作币值表示。

    朱慈烺拿起最大的一张一百两的纸币,哧啦哧啦的晃了晃,发现这纸币与大明市面上的宣纸完全不同,宣纸柔软而韧性差,这纸币声音清脆手感厚实,他拉扯了一下纸币竟然没有断开,随即疑惑的看向刘鸿渐。

    “这是西山商合用特殊材料做出来的新纸,不禁耐用,还防水。”说完刘鸿渐就将一杯茶水倒在了一百两的纸币上。

    只见纸币慢慢的被浸透,刘鸿渐随即拿起纸币又轻轻的拉了拉,纸币却完好无损。

    “神了!刘兄,这纸币是用何种材质做的,朕怎么从未见过?”

    造纸术发展到现在已经十分成熟,大明市面上按照质量就有七八种之多,材质复杂,粗略来分材质分为树皮和稻草等物。

    稻草为比较低端的纸,价格也便宜许多,但即便是草纸也不是一般百姓能用得起的,寒门举子练字一般就用这种纸。

    树皮为材质的也有好几种,其中以山杨为佳,宫中所用宣纸的材质就是山杨树所制。

    “此类纸乃是用棉花所制,成本略高,但棉花纤维素含量远高于树皮稻草,是以造出来的纸张韧性极佳遇水也不会断裂,另外每张纸币有七处防伪标识,以防有不法之人伪造假币。”

    说着刘鸿渐又一一给朱慈烺解释了纸币上的防伪标识,从颜色到纹路,再到安全线、互补对印图案等等,防伪标识比之以前的大明宝钞不知复杂多少。

    朱慈烺只见到泼了水的纸还如此坚韧就已经啧啧称奇了,又见这纸币竟然还有这般多的防伪标识,不禁更加感兴趣。

    其实这纸币最大的防伪标识就是材质,这时候还没有用棉花造纸的工艺,即便被人琢磨出来刘鸿渐也不担心。

    这纸币的制作工艺科不仅仅是材质一方面,西山商合的高级匠人们用了足足一年时间才制作出了印制纸币的机器。

    从造纸染色再到各种防伪标识以及特制图案,流程复杂,西山商合联袂军械所又用了半年时间,才以精钢为材质制造出了印制纸币和铸币的特制印钞机器。

    有了这玩意儿,才能保证纸币的材质、大小、图案的规格整齐划一,除非刘鸿渐完全公布出来一整套的工艺技术,否则以目前各国的技术水平,想仿造无异于痴人说梦。

    “刘兄,这纸币左边怎么是空白的?”朱慈烺指着纸币左侧道。

    “那里呀,是用来存放怀念的。”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他打算找大明经验最丰富的雕刻师来在印钞机器上反向刻制图案,没错,纸币的左侧将印制大明的帝王,这是这套纸币的最后一道防伪标识。

    “最大币值一百两的印太祖高皇帝之画像,五十两则印制成祖之画像,十两的……我打算印制你父皇的画像,如何?”

    前两个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把大叔的画像印上去也是刘鸿渐早已想好了的,大叔为大明呕心沥血二十载,值得这份殊荣来让万民怀念。

    “自然没问题,正合朕意,那这五两和一两的呢?”朱慈烺问道。

    “最后两张就随你了,印成你自己的也并无不可。”刘鸿渐随口道。

    朱慈烺拿着最小的两张纸币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似乎心里已然有了定意。

    “刘兄,一张纸币上能不能刻两个画像?”朱慈烺指着小小的空白道。

    “应该问题不大,但区域太小了,画像会显得模糊。”刘鸿渐想了想道。

    朱慈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拿起一枚一两的铸币观摩起来。

    这铸币色泽银亮很有质感,与朱慈烺见过的欧罗巴国家的银币略有不同,正面空白,反面则铸有大明的日月龙旗和币值。

    “你捏着铸币两侧,使劲吹一下,然后放到耳朵旁,像这样……”刘鸿渐拿起一枚铸币一边说一边给朱慈烺示范。

    朱慈烺面露疑惑,见状对着铸币侧边使劲儿的吹了一下,而后有样学样的将铸币放到耳旁。

    只听耳边顿时传来宛若龙吟的嗡嗡声,声音此起彼伏绵延不绝于耳,直惊得朱慈烺嘴巴都张开了。

    “刘兄,这铸币竟然会发出龙吟声!”

    “是呀,这就是铸币的最高防伪标识。”刘鸿渐抚摸着光滑的铸币,欣慰的道。

    ……

第935章 幼稚园园长

    大明铸币采用的是民国年间袁大头的制作工艺,制作方式也是从携带的那本经济学基础中得来的。

    袁大头白银占比百分之八十九、铜占比百分之十、锡占比百分之一,正是这样的金属材料与比例,才造就了袁大头很好的延展性和弹性,侧吹会使银元各部分发生共振,在空气中振动,发出宛若龙吟的响声。

    “这铸币正面啊我看也别费事了,就铸成太祖皇帝的头像吧,不过发行新货币的事儿先不用着急,当务之急还是官员的选拔。”刘鸿渐把玩着硬币道。

    其实发行新货币刘鸿渐的想法远不止是为了方便民间流通,他目光长远早就盯住了海外。

    大明控制着整个南洋,几乎控制了全球三分之二的香料产地,再加上大明自己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硬通货,欧罗巴人想贸易只能按照大明的方式来。

    只待以后纸币、铸币在大明民间流行,朝廷就可以下发硬核布告,例如凡是欧罗巴诸国与大明之间的贸易,必须以大明纸币作为唯一指定货币。

    不止是大明本土,包括但不限于受大明控制的南洋诸多香料群岛、麻六甲、以及北欧欧罗巴等地。

    只要是在大明的地盘贸易、只要是与大明商人贸易,就必须用大明的纸币,大明有强大的军队作为支撑,欧罗巴人离不开香料和丝绸,只能与大明合作。

    按照刘鸿渐的想法,朝廷将在稳定下来后成立一家中央银行,专门负责纸币、铸币的发行,而后在内地主要城市、各港口设置官营的兑付点,专门负责大明货币的兑换。

    可以想见,一旦全世界都在潜移默化中承认大明的货币,那么大明纸币就将如同后世的美元般强势,这何尝不是一种武器。

    “官员选拔不用刘兄操心,朕不是还有内阁首辅韩爱卿吗?更何况刘兄曾反复说过,大明从来不缺想做官的读书人。

    不出十日,朝堂上又会变得人才济济,这一点朕心里有数。”朱慈烺侃侃而谈道。

    “以后断然不可再如此草率了,否则你将失去作为一个君主的信誉,下不为例。”刘鸿渐劝谏道。

    哪有老板动不动就开除所有员工的,这样会让应聘的人心里怎么想?小朱做事真是越来越草率了,简直跟他刚穿越来到大明时没什么两样。

    “还有啊,那些个老臣为官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加封的一定要加封,反正不过是些虚衔,不能寒了天下举子们的心。”

    可以相见,历经此事,朝堂上再不是儒生们的一言堂,届时兵科、工科、理科等人才都会骄傲的站在朝堂上,大明政体也会变得愈加强大。

    “朕知道了,刘兄怎的跟父皇一样唠叨。”朱慈烺不以为然道。

    “哼,你这是翅膀硬了,得,接下来你可有得忙,我也不烦你了,没什么事儿我可就回去了。”说完刘鸿渐便打算起身打道回府。

    “对了刘兄,听闻你的郡王府办了私塾,朕想将孩子们都送过去你那边读书,没问题吧?”朱慈烺突然在刘鸿渐背后道,声音略微带着试探。

    “几个?”刘鸿渐皱了皱眉头。

    “不多,四岁以上的也就八九个而已。”朱慈烺谦虚道。

    “还不多,我家算上刚满月的老幺也就五个娃,合着我这私塾是给你办的呗?”刘鸿渐不爽道,据不完全估计,朱慈烺这几年耕耘不辍,儿女已然突破三十大关。

    “不行!必须交学费,一个娃一年一万两!”刘鸿渐越想越不爽,干脆狮子大开口道。

    “得嘞!成交!银子就从西山商合的分红中扣吧,不过这也半年多没分了,刘兄你这就不地道了,剩下的银子啥时候送过来,哎!刘兄,你别走啊……”

    刘鸿渐的私塾就建在西山的半山腰,并非刘鸿渐把自己的孩子与工学院、讲武堂的学子区别对待,工学院、讲武堂的入学要求是十四岁。

    也就是十四岁之前仍旧需要在就近的县学里学习综合知识,但工学院讲武堂中有全大明各学科最优秀的教谕,刘鸿渐自然不肯浪费。

    便以讲武堂山长、工学院山长的身份请各学科的教谕按照课程表每天来西山给孩子们授课,授课内容自然是循序渐进的,课程内容也是刘鸿渐与教谕们讨论定下的。

    按照语文、数术、自然、品德来让孩子们初步了解这个世界,可谓量身定做。

    刘家目前适龄的孩子只有老大凌风以及他的两个妹妹凌雪和凌雨,但私塾的面积不小,包括教室、实验室、游乐场、公共厕所、教谕办公室在内,足足占了好大一块地。

    除了刘家的三个孩子以及朱慈烺的九个孩子外,西山私塾也对亲卫营、西山军械所匠人们、以及平民的孩子开放,但限于规模,除了刘家和皇家外,都有名额限制,按照所做贡献来分配,并且不分男女。

    按照刘鸿渐的想法,不论是他的孩子还是朱慈烺的孩子,儿时都不可区别对待,让他们与平民的孩子一起上学,反而更有益于他们的成长。

    刘鸿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从小就身处高阁,也不希望大明江山的继任者是个只会之乎者也、不知民间疾苦、从小就一脸阴翳阴谋着如何坐上那位子的可怜虫。

    半个月后,西山私塾正式开课,朱慈烺的九个儿女由于离家甚远暂住郡王府,郡王府从此再无宁日,用刘鸿渐的话来讲,他成了幼稚园园长。

    伴随着北方第一场雪和新年的到来,三个月时间匆匆而逝,朝廷和百姓们都铆足了劲儿努力发展工业和生产,一个强大的帝国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泰顺五年二月,刘鸿渐正式卸任兵马大元帅,并将权力交接给了以朱慈烺为首的参谋总部。

    泰顺三年三月,大明帝国皇帝朱慈烺颁布圣旨昭告天下,大明将发行新版货币,同时废止金银铜钱交易,一时间天下百姓大乱。

    ……

第936章 秦王驾到

    北京外城,正阳大街。

    刚过巳时,正阳大街上已经聚集满了无数的百姓,大街上人声鼎沸吵吵嚷嚷,比之京城元宵节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少百姓都指着正阳大街右侧的一处建筑指指点点,更有甚者义愤填膺的骂骂咧咧,若不是在场有不少披甲的士兵看守,把不准就的闹起民变。

    “这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呀,朝廷就又开始胡闹了,竟然强制我等把手里的银钱换成纸币,纸币就是纸,敢问诸位,朝廷说以后就拿着这纸去买东西,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扯着嗓子一脸的愤怒道,他浑身油污,看样子是打算去哪个工坊做工,若不是前头有士兵挡着,很有一副上去打砸的派头。

    “我也不信!”一个挑着扁担的老头接过了话茬道:“不知诸位可听过宝钞否?老汉也是听前辈人说过,当时朝廷发行宝钞,百姓们就将手中的银钱全部兑换成了宝钞。

    可你猜后来怎么样?那宝钞啊,搞的还没擦屁股纸贵,买一斗米都得拉着车子去!”说完这老汉还捋了捋胡子,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老叔,为啥呀?一斗米咱拎着不就走了吗?”人群中又传来一个声音。

    “哼!一斗米你固然扛得动,可八十斤宝钞你还能那么轻松吗?”老者表现欲望极强,他似乎很久没有被这么多人注意过了,见大伙儿都朝着他看过来,老者又道:

    “我可跟大伙儿说,咱们手里的银子来得不容易,都是咱们辛辛苦苦做工种地得来的,可不能跳了这朝廷的火坑!咱们得团结起来,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老汉可不信朝廷能将咱们都抓了!”老者语气更加的高亢。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如此王霸之气,在话音刚落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拥有领导的才能,他感叹自己没有生在陕西,否则李自成估计就得靠边站。

    正阳大街上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被老汉这么一鼓动,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气氛顿时变得极为紧张,民变突起一触即发。

    大明帝国银行京城分行的大使程远眉头都快皱成了麻花儿,半个多月前他还只是西山商合旗下富明钱庄京城铺子的掌柜,哪儿知做的好好的突然就被朝廷给征用了。

    而他,富明钱庄京城分号掌柜,摇身一变成了大明帝国银行京城分行的大使,正八品!

    程远的妻小闻听这消息开心的一晚上没睡好觉,可只有程远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多大的身份承担多大的责任,这道理明白人都懂。

    富明钱庄是秦王殿下早在两年多前就开始布局的产业,如今一朝就并入了朝廷,定然是秦王殿下早有此计划,很可能在两年多前秦王殿下就打定了主意要发行纸币。

    如此大的事儿突然压到他头上,办好了是本分,毕竟从掌柜的成了朝廷命官,这办不好?秦王殿下两年多的努力如果因为他给毁了,那后果……

    程远想想就后背发凉!

    “掌柜的,哦不,程大人!店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可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兑付纸币,他们好像要闹事,要不要请兵马司的人抓几个杀鸡儆猴?”一个年轻些的伙计小跑着过来道。

    “胡闹!快着人去总部衙门请石大人!就说这边局面快要失控了!”程远皱着眉头道。

    昨晚程远就得到了许可,但若是有人胆敢擅闯分行,可直接请兵马司的官兵捉拿,只是程远的直觉告诉他,一旦真的擅自捉拿了百姓,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抵制纸币!反对银钱兑换!”

    “抵制纸币!反对银钱兑换!”

    ……

    聚集的百姓在那老汉富有感染力的推动之下,开始齐齐的喊起了口号,那老汉的扁担早就晾在了一边儿,头上的竹毛也不翼而飞,苍白的发丝随风舞动,一副大义凛然、舍我其谁的派头。

    历经几年前的鼠疫和战火,如今北京城至少还有八十万百姓,今日一早朝廷发行纸币的布告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才一个多时辰,正阳大街就汇集了至少八万人,而且更大的人流还在朝这里汇集。

    数万人的呼声使得努力向百姓们解释的分行大使程远犹如沧海一粟。

    “完了!完了!”程远此刻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钱庄掌柜,在西山商合做工的这几年,历经数次培训,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让他算账、处置钱庄的大小事情从来都不会打马虎眼,但是,对于这种场合,他深深的感觉一种无力感。

    “肃静!肃静!秦王殿下驾到!闲杂人等且闪开!”

    正在这时正阳大街通往内城方向的街道上突然行来一股车队,清一色的货运马车,打头的是几十个带枪的亲卫,马车两边也随行着不少士兵。

    牛大棒槌手里拎着个土质大喇叭,随着他的吼声,人群自然而然向两边闪开了一条路,敬畏权力深深的刻在所有百姓的内心深处。

    待车队行到分行门口,刘鸿渐撩起帘子从马上上走出,程远顿时如释重负般瘫软在了人群中。

    “秦王殿下千岁!”方才鼓动百姓抵制纸币的老汉眼睛突然的一红,大吼一声后当先跪倒在地。

    京城以外的百姓或许没见过秦王,但在京城内,还是有不少百姓见过刘鸿渐真容的,很明显,这老汉就见过。

    事实上这老汉不仅见过,还曾经受过刘鸿渐的大恩,若不是刘鸿渐,早在五年前的那个寒冬他就冻死了。

    老汉跪倒在地一来是出于对王权的敬畏,二来是感激,同时老汉相信,秦王殿下为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如今朝廷想诓骗他们的钱财,秦王殿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秦王殿下千岁!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秦王殿下千岁!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老汉的话音刚落,正阳大街上无数的百姓自发的匍匐在地,向着带给他们安稳生活的刘鸿渐致以最高的礼遇。

    ……

第937章 软硬兼施

    “诸位乡亲父老都快快请起!容本王给诸位解释一番这纸币之事!”刘鸿渐从牛大棒槌手中接过大喇叭,站在马车上向周围跪倒的百姓们高声道。

    将富明钱庄体系包括店铺在内的所有人员嫁接到朝廷里是刘鸿渐的主意,因为三个月的准备时间朝廷根本无法迅速的建立起来庞大的中央银行系统,而早在两年多前,富明钱庄刚建立的时候就是为此而生。

    当然,刘鸿渐不可能将耗费西山商合如此庞大资金、人力、物力的富明钱庄拱手交给朝廷,事实上新任户部尚书秦文冕刚一上任就直接花去了国库将近三分之一的银两,总计四千六百万两白银。

    帝国银行总部设在西山后山,主管全大明的黄金、白银储备,纸币、铸币的印发,统筹大明各地分行的银钱兑换业务,第一任帝国银行行长是大明帝国秦王刘鸿渐。

    这名头是朱慈烺强加给他的,朝臣更替和军队参谋总部的策划已经让朱慈烺忙成了热锅里的蚂蚁,刚刚卸任了兵马大元帅的刘鸿渐又被朱慈烺拉了壮丁。

    帝国银行总部大厦正在加紧建造中,刘鸿渐打算用两年时间打造出大名第一钢筋混凝土大厦。

    同时整个西山将作为除了京城以外,军事防御规格最高的地方,这里不仅有大明的科研中心军械所,还有大明第一军校讲武堂,更有大明第一理工圣地工学院。

    更重要的是,这里将储存全大明的黄金、白银,作为支撑货币系统的基石,可以想见,几十年后,西山的地下将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地方。

    同时,大明帝国银行作为单独的行政机构从户部脱离,户部仅作为户籍统计、税务征收、财政结余的衙门,所结税银入帝国银行,各地赈灾以及其他支出需户部报于皇帝,在帝国皇帝首肯之下,帝国银行方能拨款。

    这等同于削弱了朝臣和内阁的部分权利,将兵权、财权牢牢的掌控在了帝国皇帝手中。

    不过经刘鸿渐上奏疏陈述,朝臣对此表示一致同意,最激烈的宫廷斗争宛若行云流水般顺利。

    刘鸿渐早知道银钱兑换会引起百姓们的不满,是以锦衣卫几乎是一刻钟就来报一次正阳大街上的消息,眼见他不出面不行了,这才在最关键的时刻出马。

    刘鸿渐双手虚抬示意百姓们起身,为了让更远的百姓也能听到,数十个大汉将军爬上了正阳大街房落的楼顶,各自拿着劣质扩音大喇叭复述刘鸿渐的话。

    “这几年来,陛下殚精竭虑、朝廷苦心经营、本王东奔西走,方使大明崛起自此傲然屹立于天下,才使外藩人不敢触大明之虎须,才使诸位得以在和平的环境中繁衍生息。

    这一点,相信诸位都能看到和感受到,想想六年前吧,那时的你们是什么样子!如今你们这是要干嘛?要造反吗?”刘鸿渐声音洪亮、字字铿锵。

    “常言道,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尔等都忘了吗?

    陛下昨晚还对我说,千难万难不得为难百姓,这几年来陛下日夜操劳,都是为了什么?我汉家人就是如此的忘恩吗?”

    刘鸿渐言罢,正阳大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刚才如同打鸡血般的老汉脸红的像猴屁股,他不知从哪里又找到了竹帽盖在了头上压低,以掩饰火辣辣的羞愧。

    “现在本王告诉你们,兑换纸币正是陛下体恤尔等交易不便、屡受假铜钱之蒙骗而想的法子,尔等若是不信,大可以只取家中余钱的一部分来兑换,朝廷允许诸位保留多余的银两。

    但是!”刘鸿渐说到此话锋陡然变得锐利。

    “三日后,所有人不得再以金、银、铜来交易,所有店铺不得收金、银、铜钱,不得拒收新版纸币、铸币。

    违令者,第一次罚十两,再犯者罚一百两,三次则查封店铺。

    信本王者,自去家中取银兑换,否则,三日后买不到吃食莫怪本王没有提醒。

    来人呐,将这些银锭搬进去,本王要换八十万两纸币、二十万两铸币!”刘鸿渐说完将马车后头的木头箱子打开,亮出了银闪闪的大银锭子。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示之以威,刘鸿渐说完便不再理会数万百姓,径直的往分行中走去。

    由于京城分行早在数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纸币和铸币,没多大会儿,一百万两银子就兑换成了相应的新货币。

    没过多久西山商合名义上的老板英国公张为先来了,与之随行的马车足足有二十辆之多,除了张为先,还有京城内数家大商人和店铺老板,英国公张为先行到分行门口大声道:

    “响应朝廷号召,西山商合特来兑换新版纸币三百万两,此乃第一批兑换,五日后还有第二批,五百万两!”张为先对刘鸿渐拱了拱手,而后特意提高了音调。

    “响应朝廷号召,醉仙酒楼兑换新版纸币六十万两!”

    “响应朝廷号召,陈氏布庄兑换新版纸币二十六万两!”

    这些京城商人报完数字都向刘鸿渐以及聚拢的百姓拱了拱手,这才先后进入到分行内。

    很明显这些商人以前都已经得到了通知,这几年来受朝廷恩惠最大的还是这些商人,虽然朝廷征收了商税,但在刘鸿渐的领导下,朝廷却为商贾开拓了更多的商机,他们乐于支持朝廷的政策。

    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开始尝试兑换,只不过出于谨慎考虑,这些百姓基本知识兑换个几钱银子、多的也才一二两。

    又过了半个时辰,京城分行迎来了更加隆重的代表团——刚下了早朝没多久的朝臣们联袂而来,足足来了两百多号。

    也不知道这些朝臣算不算翘班,反正他们手里提着轻重不一的包裹,里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银两,由于人数太多还自觉的排起了队。

    刘鸿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商人代表和官员代表自然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就是要让百姓们看到朝廷不是在诓骗他们,从秦王到百官再到商团,整个大明的上层阶级都在积极响应。

    按照刘鸿渐的计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示之以威,他来打头作表率,如果百姓们仍旧不买账,没关系,他不生气。

    商团代表继续跟上,如果还没效果,他仍旧不生气,官员阶层再加入,如果还是不给面子,不好意思,刘鸿渐就要生气了,他才不会惯着这群百姓,再说了又不是害他们。

    刘鸿渐生气了,后果就会很严重。

    ……

第938章 内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忒!你这小老儿莫插队,本官身为工部主事都还在老实排队,没得规矩,后头排队去!”

    刘鸿渐正思量间,正阳大街上突然传来呵斥声,只见京城的百姓们突然踊跃起来,歪歪扭扭的排在了队伍后头。

    百姓们就是这样,做什么事不想出头,而一旦有人起了头,立即就会有无数的人跟风,跟风的人多了观望的人就更坐不住了。

    试想一下,别人都兑换了就你自己不兑换,万一三天后真的买不到东西了,岂不是亏大了?

    至于倘若被骗了怎么办,呵呵,反正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被骗,他们只知道如果不快点排队,估计到了晚上也不见得能排到自己。

    看到如此情景,刘鸿渐这才安下心来,这还只是京城的情况,如今的大明实在是太大了,新货币的兑换高潮至少会持续三个月之久。

    不过刘鸿渐也不太担心,朝廷旨意到达各地之前,各地府衙以及周边驻军都已经得到密信,驻军要随时待命维稳,各地府、县的官员、商人必须带头作表率,基本的套路与京城无异。

    只不过这需要一个过程,刘鸿渐倒是也不急于一时,见效果已经达到便要招呼亲卫们打道回府。

    但刚走出几步,刘鸿渐突然又折返回来,并朝着一个老汉走了过去。

    “你便是方才鼓动百姓之人吧?”刘鸿渐表情有些不善的道,同时牛大棒槌十分有眼力劲儿的将那瘦削老汉从排队的人群中提溜了出来。

    “王爷饶命!老汉一时……一时糊涂呀,王爷饶命!”这老汉哪里不知道刘鸿渐因何找他,要知道刚才鼓动百姓抵制官府和朝廷最凶的就是他。

    老汉心知倘若刘鸿渐要问罪的话,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一个劲儿的给刘鸿渐磕头赔罪,此时的他肠子都悔青了,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并且这代价不关乎老幼。

    “你叫什么名字?现以何业为生?”刘鸿渐没理睬这老头儿的讨饶,面无表情的道。

    老汉见刘鸿渐如此询问,哪儿敢不老实回答:“回王爷,老汉叫冯喜来,家住鞭子巷,现在西街烧饼铺帮闲。”

    “哦,卖烧饼的,怪不得这么会吆喝。”刘鸿渐道。

    “王爷,老汉真是一时糊涂,求王爷饶恕草民吧,草民保证以后再也不胡言乱语了!”见刘鸿渐表情并未不悦,冯喜来继续讨饶道。

    “那不行!以后还得继续发扬风格。”刘鸿渐嘴角一扬道。

    “啊?王爷……”冯喜来脑袋有点懵,不知所言道。

    “内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刘鸿渐嘿嘿一笑,说着从戒指中取出笔墨写了个条子递给了冯喜来。

    “拿着这条子去内厂报道吧,记住了,好好干,否则本王治你的罪!”说完刘鸿渐哈哈大笑着上了马车。

    内厂专职负责的就是宣传工作,而宣传部门缺的就是这等能说会道懂得鼓动情绪的人才,刘鸿渐这也算是知人善任了。

    一路上刘鸿渐坐在马车里哼着歌儿数着钞票,心情别提多惬意。

    兑换的八十万两纸币中,大部分是一百两的币值,少部分是五十两和其他小币值的纸币。

    一百两上印的自然是与小朱商量好的开国太祖皇帝朱元璋,刻板出自江南雕刻大师齐白师之手,最大限度的还原了朱元璋威仪的相貌。

    五十两上朱棣一样的霸气侧漏,十两上印制的崇祯大叔也是让刘鸿渐看了又看,只是五两纸币上的图案让刘鸿渐噗嗤一笑。

    原来这五两币值上印着的图案正是他和朱慈烺,那日朱慈烺询问他能否刻两个头像时刘鸿渐还奇怪,原来这厮竟然是打的这注意。

    不同于崇祯大叔他们爷儿仨,朱慈烺和刘鸿渐都很年轻,细看五两的纸币,刘鸿渐突然发现两人边角上两人竟然是互相扒着肩膀,他突然感觉很欣慰。

    到了西山的郡王府,刘鸿渐自命令亲卫们将兑换好的纸币、铸币送到库房,回家点了个卯后便又径直的去往西山私塾而去。

    西山私塾刚开课不到一个月,学生除了自己一个儿子俩闺女外,还有小朱家的九个、牛大棒槌家的两个,以及亲卫营、军械所、山下庄户的十一个,共计二十五个,年纪均在四岁到六岁之间。

    刘鸿渐最近除了帝国银行的事外,简直为这幼稚园的事儿操碎了心,包括自家大儿子刘傲天在内,这些小屁孩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朱慈烺那厮的九个娃,朱慈烺这厮一直遵循的是刘鸿渐的放养养娃方式,导致这些小家伙性子都挺野,听课虽然都很认真,但一放课就能将院子里翻个底儿朝天。

    由于孩子还小,刘鸿渐并未给他们安排很多的文化课程,但体能训练却必不可少,刘鸿渐坚定的认为强健的体能训练可以驱走软弱和自卑,会让孩子从小就充满自信。

    是以私塾规定辰时四刻所有学员必须准时到达私塾参与体能训练,具体就是绕着小小的操场跑圈和蛙跳以及体操。

    迟到的孩子惩罚方式也是加大运动量,运动完之后私塾提供营养丰富的早餐,当然除了小朱家的九个娃外,其余孩子都免费供应。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私塾内叽叽喳喳的传来孩子们的吵闹声。

    “哥哥,朱和坪又抢张二小的鸡腿儿呢!你瞧。”奶声奶气的刘凌雨嘴里鼓鼓囊囊的边吃边对刘傲天道。

    刘傲天左边坐着凌雨、右边坐着凌雪,手里还握着鸡腿儿,闻言便站了起来。

    “朱和坪,你为什么抢张二小的鸡腿?”刘傲天走到朱和坪身后质问道。

    “我是大皇子,吃这平民小子的鸡腿儿是他的福气,你瞧他都没说什么,莫要多管闲事!”朱和坪一见刘傲天有点犯怵,但平日在皇宫嚣张惯了,他仍旧嘴硬道。

    “哼!这里不是皇宫,我爹说了,在这里就得忘记自己的身份,天大地大规矩最大,你抢张二小的鸡腿,你不对,你快把鸡腿还给他!”刘傲天说完就要去抢。

    “不给!我爹是皇帝,你敢揍我,我就叫我父皇揍你爹!”朱和坪虽然比刘傲天小两岁,但性子却极为嚣张。

    刘傲天哪里受得了这气,上去朝着朱和坪头上就是一巴掌,自小刘鸿渐就教育他要以理服人,倘若理不管用,就用拳头。

    不一会儿二人就扭打在一起,凌雪大声喊着别打了,凌雨则小跑着便要去找屋里正打盹儿的教谕师傅,朱和坪的七八个兄妹想上去拉偏架,可牛大棒槌家的牛仁、牛真抄着手如哼哈二将般挡着,让得年纪更小些的朱和坤、朱和城等人不敢上前。

    “爹爹,你来的正是时候,哥哥他们打起来了!”凌雨刚出小餐厅便见自己的爹爹走过来,梨花带雨的就扑在了刘鸿渐的怀里。

    刘鸿渐一点也不着急,将女儿抱在怀里就走进了小餐厅,彼时闻声赶来的魏教谕正呵斥着拉架,然而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傲天!住手!”刘鸿渐轻怒道。

    孩子们扭头一瞧是刘鸿渐,立马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因为他们知道相比于教谕先生,刘鸿渐才是最令他们害怕的。

    “爹爹,朱和坪他欺负张二小!我教训他!”刘傲天见自己爹来了,立马放开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朱和坪,并小跑着向刘鸿渐邀功。

    “不像话!站一边去!”刘鸿渐瞪了一眼自己儿子,朝着朱和坪走去。

    朱和坪浑身尘土,鼻子都被打出了血仍旧强忍着没哭,眼见来人是谁立即指着刘鸿渐道:“秦王,你儿子欺负人,我要去跟父皇告状!”

    在人家的地盘出于劣势还敢如此嚣张的,估摸着也只有朱和坪敢如此了,只不过刘鸿渐哪里把他当根葱,将凌雨放下后,单只手就将朱和坪给提溜了起来。

    “没大没小的,不像话!叫伯父!”

    ……

第939章 为少爷挡子弹

    “我不!你放我下来,我要找父皇!放我下来!”朱和坪虽然年幼,但也清楚他是皇长子,没人敢动他,小腿儿乱踢,言辞十分不客气。

    “我若不放呢?你奈我何?”刘鸿渐轻笑道。

    朱和坪闻言小脸憋得通红,但环顾四周发现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大伴儿了无踪影,自己的兄妹也被牛仁、牛真压制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

    “伯父!”朱和坪硬着脖子喊了一句。

    “哎!大侄子,这才怪嘛,快去给张二小道歉,然后绕着操场跑十圈。”刘鸿渐左手开心的捏了捏朱和坪的胖脸,右手这才将他放下去道。

    “还有你!也去跑十圈!”刘鸿渐绷着脸对自己的儿子道。

    “爹,儿又没做错事为何也要挨罚?”刘傲天一脸诧异不服气道。

    “他是你兄弟,兄弟做错了事,那就是你的责任,记住了,对敌人,要狠!要不择手段,对兄弟,要以诚相待,要学会宽容。

    还有你们!”刘鸿渐教训完了朱和坪和自己儿子,又环视了一眼其他的学生。

    “在战场上,除了统帅,你们能相信的只有你们身边的兄弟,只有他们才能为你挡住后背的屠刀!

    也许你们现在还小,但以后总会明白的,朱和坪、刘凌风斗殴,你们却坐视不理,现在罚你们所有人都绕着操场跑十圈!开始吧!”

    刘鸿渐就如同当年训斥自己亲卫营的少年般,将所有人都罚了一个遍。

    他也不管这些孩子是否能听懂,如果不出意外这群孩子最终会一起学习、一起经历、一起长大,按照他与朱慈烺的计划,当他们成年,全部要进入帝国军队,接受血与火的洗礼。

    一群小孩子哪里敢忤逆大魔王般的刘鸿渐,眼见着教谕先生连屁都没敢放,刘凌风打头朝着操场跑去,而后朱和坪擦了擦强忍的眼泪,自知叫天天不应的他也跟了上去。

    西山私塾的操场并不大,围着私塾外墙跑一圈两百米左右,十圈也就是两公里。

    但孩子们实在是太小了,最大的也才五六岁,再加上早上已经完成过锻炼,大部分孩子才跑了五六圈就开始掉队。

    尤其是年纪略小的朱和坪,早已经满头汗水气喘吁吁,反倒是凌风、凌雨、凌雪三兄妹脸不红、气不喘,这得益于刘鸿渐自小就开始进行的体能训练。

    “所有人都得跑完十圈,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完成,所有人晚上都不许吃饭。”刘鸿渐对着气喘吁吁、东倒西歪的孩子们道。

    “大人,他们还这么小,如此对待是否太过于严苛了些。”身后的常钰面露不忍道。

    “五六岁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们啊,就是帝国的未来,倘若不严苛,战场上谁又会对他们仁慈?”刘鸿渐意味深长的道。

    只有牛壮浑不在意的杵在刘鸿渐身后,并对向自己挤眉弄眼的一双儿女视而不见、恍若未闻。

    牛大棒槌虽然是个粗人,但他明白一个道理,自己跟着王爷混是这辈子最明智的一个选择,那么自己的儿子跟着小少爷混,自然也差不了。

    世子和皇子都能受得这苦,他的孩子要是敢有怨言,莫说晚上的饭没得吃,回去他还得胖揍一顿。

    不少孩子闻听刘鸿渐之言一边跑一边哭,但都没有停下来,朱和坪慢慢的拉在了最后头。

    他暗自下定决心等后天放假回去一定要向父皇痛诉西山私塾的变态惩罚,并坚决不再来西山就学,但眼前最大的难关就是不听使唤的双腿,他感觉再跑下去就要死了,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正在他想要停下来顽抗到底时,身体却突然的一轻,朱和坪瞥过脸才发现是刚才揍自己的恶棍刘傲天,刘傲天将朱和坪的左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肩膀。

    朱和坪本能的想要拒绝刘傲天的帮助,但身体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调整呼吸!不要挣扎,否则我会把你拖地上拉到终点!”刘傲天稚嫩的声音充满着不容置疑。

    朱和坪知道自己打不过刘傲天,更何况人家老爹还在一边盯着,心中愤懑却只得被刘傲天托着往前走。

    刘傲天身体虽然强装些,但托着一个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本就大汗淋漓的他带着一个拖油瓶才跑了一圈就开始气喘吁吁,并且身上的衣衫也慢慢的湿透。

    但他仍旧咬紧牙关,还有最后两圈,他坚信自己可以撑到终点。

    这时高大的牛仁从前头跑了过来,牛仁足足比刘傲天还高了半个头,他不由分说的架起朱和坪的右胳膊来分担刘傲天的压力。

    之后的孩子们也有样学样,力所能及的开始帮助同学,尤其是凌雪和凌雨,一人拖了一个比她们小的女娃慢悠悠的往前跑,牛仁的妹妹牛真更厉害,一人拖了俩。

    最后一圈时,所有人的速度都变的很慢,几乎跟走路一般,但刘鸿渐并未呵斥,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惩罚,而是让这些孩子们明白,团结就是力量。

    终于,所有人都跑完了十圈,并且没有一个人掉队,所有孩子都累瘫在私塾门口,叽叽喳喳的有的诉苦、有的感谢刚才帮助他们的同学。

    “很好,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作为私塾的校长,我呢,一向比较民主,你们中如果有谁觉得私塾不好不想来的,明天可以选择不来,我不会怪罪你们和你们的父母。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都回家吧!”说完刘鸿渐向私塾教谕点了点头,便径直的出了私塾大门。

    作为一个父亲,他向来反对娇生惯养,他可以为孩子们提供营养全面的饭食和优渥的学习资源,但绝不允许他们好吃懒做、坐享其成。

    朱和坪瘫坐在地上沉默不语,任凭汗水滴落在地上,任凭泥土沾染在干净的衣衫上。

    “哥哥,给你擦脸。”凌雪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同样满是汗水的哥哥刘傲天身前道。

    刘傲天咧着嘴笑了,继而接过手帕擦了擦汗水。

    “给你,擦一擦汗吧!”凌雨额头的发丝黏在脸上,她微笑着将手帕递向坐在地上的朱和坪。

    朱和坪愣了下,他没有想到刘傲天的妹妹会给自己手帕。

    “谢……谢谢!”朱和坪挠了挠头支吾了一声。

    从面前这个跟他同岁的女孩脸上,朱和坪感受到了温软的善意,他笑了笑,突然觉得这个私塾没那么讨厌了。

    “也谢谢你们。”朱和坪一边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含糊的对一旁的牛仁和刘傲天道。

    牛仁嘿嘿嘿的笑了笑没有作声,牛仁从小就被他爹牛壮反复教育,要跟着小少爷好好混,以后上了战场要为小少爷挡子弹,这些许小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既然小少爷要帮这个无理的小子,他肯定也要帮。

    “不用谢,我只是担心因为你,晚上我没得饭吃。”刘傲天神气的傲娇道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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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着AK闯大明介绍:
1644年春,闯军围困北京城,延续两百七十余年的大明王朝风雨飘摇,当是时,北有满清多尔衮,南有黄虎张献忠,西有闯王李自成,东有海盗郑芝龙,值此危难之际,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刘鸿渐魂穿到一个破落的士族家庭,靠着一百把AKM,拳打内贼东林党,脚踢北蛮多尔衮,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怀揣着中兴大明的梦想,且看刘鸿渐如何上演一番波澜壮阔的大明风流。书友群:710,375,704,暗号:AK扛着AK闯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扛着AK闯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扛着AK闯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