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妙计
作为《当幸福来敲门》的一个重要角色，甘敬对于女儿的话既是生活里的期冀，也算是工作上的要求。
尽管在甘敬原本世界里已经不怎么讲究理论，但他还是多多少少经历过一些表演派别上的争执。
当一个孩子在戏里本色出演的时候，那能说她演技好吗？
或者，更进一步，这孩子有演技吗？
这个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当一个人开始接受信息、经过思考、做出反应的时候，她在镜头下的表现就是在表演，只是，孩子在思考这个阶段提炼出她自己的经历只是单纯孩子式的。
观众对一个孩子的表演不会有太高要求，这是其一。
导演或者编剧不会强行赋予一个孩子超出她角色的东西，这是其二。
这又牵扯到剧组选角时的一个常见原则，导演要找的演员是贴近剧本故事里角色的，这样对镜头下的演技是有加成，而非反过来当然，力捧之下围绕演员写剧本那是极少数的例外。
话说回来，《当幸福来敲门》里孩子的表现重点不在于演技，是在于她需要表现出来的和父亲之间的亲昵感觉，甘敬不会让二思去表演什么肝肠寸断、五内俱焚、心如刀绞的。
那么，工作中的二思只有一个标准，做自己就好。
这一天，为了把孟浩敏的戏份搞定，剧组是从上午拍到了傍晚才算勉强搞定，鹦鹉学舌式的表演固然可行，但甘敬还是更愿意看到自己戏里的演员能够在合作中得到更多表演上的启迪和思考。
下午四点半，甘敬已经宣布剧组收工，场记们都把道具收拾的差不多了，孟浩敏仍旧是和在导演聊天或者说在接受教育。
“表演这个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就是得多思考，多钻牛角尖又能钻回来。”甘敬十分耐心。
“师兄，我知道了。”孟浩敏刚开始预备的拍摄时间也就两三天，但实际拍下来是花了一个星期不止，这期间她是觉得受益良多的。
女孩这会已经卸掉了脸上的丑、老妆，盈盈一笑的问道：“师兄，我什么时候能达到你这样的水平啊？”
这话不乏恭维，不过甘敬确实认真的想了想……嗯，一辈子，两辈子……
“这辈子多努努力。”甘敬真切诚恳的说道。
孟浩敏稍愕，摆摆手：“师兄，那我回去就闭门修炼了，希望下辈子就赶上你。”
“加油，你行的。”
甘敬结束了对于一名演员的鼓励和教导，转而去抱已经困乏的女儿甘学思，这孩子中午没得空休息，在剧组里“小姐姐”“小哥哥”的乱撩，这会是遭受了作息规律的反噬。
“今天多谢钱姐的照顾了。”甘敬第一次这样称呼制片人却是因为非工作的事情。
“甘导客气了。”钱玫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小女孩，笑道，“我很期待她明天是怎么演呢。”
“希望顺利吧。”甘敬点点头，挥别了制片人，背着包抱着女儿出了片场。
傍晚余晖还未散尽，怀中女儿已经有点……重量超标了。
三岁孩子，三十多斤，偶尔抱一抱没问题，一直抱着走路的话还真不太能行。
甘敬把女儿放下，牵着她的小手，注意到明显有点不满意的小脸，挑着话题分散注意力的问道：“今天拍戏好不好玩呀？”
“不好玩。”甘学思噘着嘴答道。
甘敬有点意外于这样肯定的答案，问道：“为什么？”
“他们说爹爹不会把钱给我的。”
甘敬想了想，这个容易解决，他从怀里钱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郑重的说道：“二思啊，以后这张银行卡就用来存你的工资，你放在口袋，回家放好。”
甘学思接过银行卡变得有些高兴：“真的吗？我会有多少钱呀？”
“一周两百块钱。”甘敬严肃的说道，“你爹给你的是周薪，是其他人没有的。”
甘学思感叹道：“爹爹果然是最好的人。”
父女关系中的一则小挑战很轻易的就被解决了，尽管甘学思没有询问银行卡的密码，或许，她还没这个概念。
这个话题过后，小女孩的疲困被有些高昂的兴致驱散了开来，她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自己在剧组里的初次见闻。
小孩子的视角和成人是不同的，当演员们第一次到片场关注的可能是导演好不好相处、其他演员的排场是不是比自己大、制片人的资金有没有到位……
“那个机器好神奇呀！”
“叔叔们看着都有点古怪，来回走路都很快。”
“何阿姨在我手上画了一个心！”
甘学思诉说着新奇，忽而又认真的说道：“爹爹你在这里好凶啊。”
甘敬本来正笑眯眯的听着，这下是有点奇怪的说道：“没有啊，你爹很和蔼啊，一直都是笑着和其他人说话啊。”
“可是我看到那个姐姐都被你说哭了。”甘学思说道，“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姐姐。”
诶？孟浩敏哭了吗？没注意啊。
甘敬想了想，也许是今天拍摄过程中说话重了点，不过剧组上下那么多事，也不可能时刻对一个演员那么在意。
“好吧，那下次你爹会注意的。”甘敬向女儿承认了错误。
这一下，甘学思更高兴了，她的高兴持续到回家，甚至是在晚饭后见到登门送水果的李早瑜还主动为自己老爹招揽。
“瑜姐姐，你要不要来我爹的剧组呀？我也在呢！”甘学思一副自豪骄傲的模样，虽然她对于剧组这个词也还挺模糊。
李早瑜今天登门是颇有些愁肠百转的，但见了甘学思还是被逗乐：“我问过你爹了，他剧组不收我。”
甘学思转了转眼珠，冲着这个隔壁的邻居小姐姐眨了眨眼，随即“噔噔”的跑到老爹身边，爬到他身上把小脑袋钻进老爹怀里。
“瑜姐姐，你像我这样求求爹爹就行啦！”甘学思提供了锦囊妙计。
甘敬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他没好气的她女儿从自己怀里拎出来，有点尴尬的对李早瑜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早瑜哭笑不得，明智的略过这个话题，聊到了登门目的，认真询问道：“甘哥，我这部戏的票房很可能不会好了，这可怎么办？我第一次当女主角的戏就这样……”
“理由。”甘敬单刀直入。
“我听说贺迁导演和影视公司那边大吵了架，公司那边对影片剪辑有意见，觉得不好卖。”李早瑜一声长叹。
甘敬点点头，问道：“那你是来喝鸡汤的吗？”
“也是，也不是。”李早瑜呼了一口气，“听说这部戏是到2月底就上映了，我真怕到时候上映后又得去跑龙套。”
“等等，2月份？”甘敬似笑非笑的打断了李早瑜的话，“这么巧吗？白实影视想让我这边加班加点3月初上映呢。”
李早瑜怔了一下，不好的预感忽而变得更重了。
第075章 最强
白实影视方面是打算把《当幸福来敲门》定档在三月初的，也因此，制片人钱玫近期是有在催导演的进度。
这个电影的定档嘛，因素比较多，像李早瑜《凡仙》开拍时间比较早，定档时间是2月底，她都觉得有些急，因此对于可能撞档前辈自编自导自演的作品就比较诧异了。
为了这份诧异和莫名的不安，她第二天是有跟着到剧组来。
甘敬琢磨着家政还没有推选好的阿姨人选就答应了，多一个二思熟悉的人也就多一份照看。
于是乎，三岁甘学思正式工作的第一天是由两位专业演员护送着前往剧组的，她的头发是老爹亲自修剪的西瓜皮，背着的是小姨亲自挑选的礼物粉红背包，衣服从上到下则是蓝色牛仔衣裤，鞋子嘛，是那种走一步就能闪闪发光的黑白鞋。
甘学思自打下了出租车就走的很有气势很是神气，等快到了《当幸福来敲门》的剧组片场她更是甩开了老爹牵着的手，转头严肃的说道：“爹爹，从今天起我就长大了。”
甘敬哑然失笑：“长大和牵着手并不冲突啊。”
甘学思刚刚的思考顿时卡壳了，她想了想，老爹说的好像没有问题，于是，刚刚松开的大小手重新牵在了一起。
两个人走在前面，李早瑜含笑走在后面。
早晨七点二十，制片人钱玫已经是到了，她这会正指挥着剧组布景，转头看见父女俩来了就笑着迎上来。
“这真是爹带女儿有爹的带法，思思这么漂亮的丫头愣是被你带成了假小子。”钱玫看着一身蓝色牛仔的甘学思，对于她爹的审美笑出了声。
甘敬松开了手，任由女儿上前打招呼，他摸着下巴重新审视了一遍二思的打扮还是觉得没啥问题，挺精神的。
到了片场，甘敬不单单是二思的爹了，他让李早瑜帮着看着点女儿就开始履行自己身为导演的职责，布景、配角、道具、服装、摄影……
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拍摄，甘敬的一些个人习惯已经被剧组熟悉了，所以，这些准备工作在正式开拍前所需要的时间是越来越短。
上午，八点半，各就各位，准备开拍。
今天甘敬为自己女儿准备的戏份不难，第一幕出场就是正常的牵手从路边走过。
这种戏不难到什么程度呢……不难到，真的就是前面简单上妆、换服装用的时间比正式拍摄还多。
场记打板前，甘敬对女儿说：“来，牵着爹的走从这边走到前面街头。”
场记打板后，甘敬牵着女儿走了一段说道：“行了，演完了，二思，你做的不错。”
第一段戏，如此结束。
从头到尾，甘学思只觉得囫囵而过，当她听到自己老爹说演完的时候，诧异问道：“爹爹，这就拍好了？”
甘敬愉快的说道：“对啊，不然呢？”
甘学思有些困惑，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昨天被老爹说哭的那个小姐姐，不过下一瞬她就抛开了这个念头，高兴的问道：“那爹爹，我的周薪呢？可以发了吗？”
小女孩对于“周薪”这个词印象很深刻，因为觉着是一个特酷的词语。
“周薪，周薪，当然是要演完一个星期才能发啊。”甘敬说着理所当然的话，牵着女儿到监视器前看了看刚才的画面，嗯，很不错的父女走路画面，完全没问题。
“夏导，准备下一幕吧。”甘敬笑了笑。
下一秒，他收了收脸上的笑容，正式说道：“咱们可以往前推一推拍摄进度了。”
副导演夏研点点头，没太当回事的应了一声，她是见到这几天制片人钱玫的催促了，然而，这事是你想快就能快的么？你把拍电影当成什么了？
事实证明……
在电影这么一个行当上，夏研尽管是留学归来却仍旧是有许多实际的功课要学。
布景、换装、推进度。
再布景、再换装、再推进度。
剧组拍摄在甘学思入组之后仿佛从步行变为乘车般转变了速度。
夏研一度觉得甘敬是为了资方的要求而放低要求了，可是她在监视器前目睹着各种一条过的戏份转而便有些怀疑起彼此的天赋来。
据说，这个甘敬当年在中戏是实打实的表演专业啊！难道中戏的表演专业还教怎么执导吗？
这样一个念头滋生出来，夏研进一步怀疑到这个行业中性别的差异，毋庸置疑，大导演之中的男性是占有绝对比例的。
可……
看着剧本上一幕幕场景被拍出来，她还是忍不住想当面询问一句，你怎么可以这么快？
剧组运转与拍摄的速度不仅是把副导演夏研给惊住了，同时，制片人钱玫也颇为震动，她没像夏研那样怀疑自己，是真的问了出来。
“甘导，公司那边只是打算3月上映，并不是很卡点的。”钱玫以为甘敬是受这条通知的影响，“咱们不能为了速度牺牲质量。”
甘敬发现钱玫这个制片人向自己提问的时候总是喜欢趁着自己化妆的时候过来，难道她是怕提的问题让自己不高兴了会动手揍她？
他感受着化妆师在自己脸上的描画，一动不动的说道：“每天拍的内容你都看了，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备份是不是太少了？”钱玫皱眉问道，“好像没太留出来剪辑空间？”
一部作品呈现在观众面前是经过各种剪辑舍弃的，那些被剪掉的部分当然也是需要被拍出来，顺序就是先拍后剪。
现在，甘敬推进度表现出来的方式是线性直推，几乎没有留下多余的戏份。
这其中除了一个拍摄进度确实需要加快之外，甘敬还有个没打算说出来的考虑，白实影视是答应可以由自己来进行作品初剪，可是最终上映会被二剪、三剪成什么样是自己完全没法控制的。
既然没法控制，那就不如给他们一个唯一解，一共就这么多，想多剪也剪不出来。
“剧本你看了。”甘敬坐在板凳上倒是颇有些意外于制片人钱玫的敏锐，“虽然这个剧本不新奇，但它的结构绝对是合格完整的。”
“甘导，化妆好了。”化妆师何丽这时退后两步说了一句话。
甘敬冲她点头便扭头诚恳的对制片人钱玫说道：“我认为目前已经拍的内容都是符合剧本且质量合格的，当然，如果有具体意见你也可以提，毕竟，我是第一次当导演嘛。”
钱玫略有些狐疑，总觉得导演脸上笑容的背后是另一种味道，可是想了想自己每天都能看到的画面质量就没有再纠结下去，只是半赞叹的说了一句：“从思思进组，咱们剧组拍摄的真是快多了。”
甘敬站起身，笑道：“那当然。当我不仅是导演，还是一个父亲的时候，那我就是最强的。”
第076章 连心
不知钱玫是怎么想的，她很快是把甘敬“最强”的话给传出去了，然后，剧组众人纷纷感叹，父爱果然是伟大的。
唔，天地良心，甘敬没有标榜这个的意思，他就是给拍摄进度的提升给了个说法。
等到又过了几天，制片人钱玫是回白实影视公司述职，她在会议上不仅是面对自家公司的人，也同时是面对另外三家投钱了的影视公司。
“近期剧组拍摄进度已经是超出了之前的预期计划。”钱玫介绍了情况，“我是有一直在片场。”
“拍这么快。”另一个公司影视部的人问道，“你这片保质吗？”
钱玫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这段时间在剧组里待的却不自然多了些柔和，她之前已经就剧组情况有了详细的叙述，这会再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横：“再怎么着，拍出来的质量也对得起你们那二百万。”
归根结底，这部电影只是一个小成本，虽然还没剪出来成品，但钱玫觉得自己所见所闻还是相当不错的。
“嘿，怎么还急眼了，我就问问。”刚才说话的人有点讪讪。
钱玫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转而说下个议题了：“我认为这部片子的质量是完全对得起它的成本的，而且，我比较看好它的票房表现。”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甚至于，如果剧组杀青的早，我觉得不妨提到2月底，也就是春节档期。”
白实影视的副总裁宋岩略有些惊讶，钱玫是个资深制片人了，春节档又是竞争比较大的档期，这番话很显信心啊。
不过，《当幸福来敲门》这个剧本故事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一应程序可以走的很快，如果拍摄顺利，往前挤一挤春节档是没问题的。
“钱姐。”宋岩不去说电影审核的程序问题了，他相信钱玫是清楚这些，“春节档期竞争比较激烈，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是有三部大制作定档在春节后了。这个《当幸福来敲门》没人能扛票房啊。”
主演和导演是同一个人，偏偏，那个甘敬在两边都谈不上扛票房这回事。
钱玫也有这种担忧，不过她很快就给了令在座都点头的理由：“赔是赔不到哪去的，能赚是最好，反正也只是一个小成本。过年阖家团圆的时候对《当幸福来敲门》这种题材是有利的。”
船小好调头，大象难起舞。
白实影视主导的一个小成本电影项目就这样定下了大概策略。
等到钱玫在公司里协调了一下影片审核、宣发、定档问题之后已经是过了四天了，这四天她没有去剧组但通过电话知道影片拍摄是一如既往的快。
待到重回剧组，钱玫所见却觉得有些怪异。
她思量半天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是在哪里，咦，导演脸上最近经常挂着笑容的，怎么今天脸色是这么严肃？
“夏导，这两天有什么情况吗？”钱玫是询问了副导演夏研。
“没有啊。”夏研有些奇怪的反问，“什么环节出问题了吗？”
钱玫看了眼正严肃看剧本的甘敬，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公司这边没什么事，我看剧组气氛怎么有点低沉？”
夏研没有这种感觉，想了想，说道：“可能是甘导前面两天就有在吹风今天这场戏的重要，他说，今天要拍的戏和上次那一幕人群中独行的戏差不多重要。”
钱玫一惊，她还对那一次甘敬的表现记忆犹新呢。
夏研继续说道：“昨天收工的时候甘导是临时决定更改布景，原本是布置一个厕所，现在是改在厕所边搭个杂物间。”
“噢？为什么？”钱玫问了一句。
“甘导说这样更符合实际一些，杂物间有水盆、用来涮拖把之类还是有的。”夏研复述了一下。
钱玫点点头，示意自己转转。
她瞧着甘敬正在凝神看剧本就没去打扰，逛了一会之后发现甘学思正得意洋洋的坐在板凳上对其他人笑就凑了上去。
“我可厉害了。”
“我爹爹说了，其他人都要拍好几遍，我一遍就拍好了。”
“你们有我这么厉害吗？”
换了任何一个成年人来说这话都不免有些骄横，可小女孩坐在板凳上笑眯眯的说这话就太可爱了些。
钱玫哈哈一笑，从摄影师身边走过轻轻把手放在甘学思的西瓜皮上，夸奖道：“我们可没有你厉害，你爹都得听你的。”
甘学思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下，好像除了喝奶粉的时候爹爹对自己比较严厉，其他时候他都超级好。
小女孩犹犹豫豫的点了下头，差不多吧。
周围的人看到她这样的神态都是发笑。
“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这一场的灯光得打好。”甘敬的声音传来了，他放下了剧本，拿起了喇叭，“没有问题的话，半个小时后开拍，拍完这一场，咱们后面都一马平川了。”
听到这话，剧组里的动作又快上了一层。
甘敬走到了自家女儿的身边，蹲下来说道：“二思，等会你跟你爹走，然后在我怀里睡觉就行了。”
甘学思点点头，却又有些自告奋勇的说道：“爹爹，你能不能给我些难的呀，我觉得我演的都好简单。”
“嗯……”甘敬眨眨眼，“这些已经很难了。”
“可是，可是，我觉得有些对不起我的周薪。”甘学思认真的说道。
甘敬有些抹汗，二思的这个觉悟可能比不少艺人要高的多……
“不，你做的很好了。”
“不，我要演难的。”甘学思不知道怎么忽然来了小脾气。
“听我的。”甘敬故意沉了沉脸，“我是你爹！”
小女孩瘪了瘪嘴，眼看着就是要哭出来。
这时，甘敬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陌生号码，顺手点开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喂，谁啊？”
“我是你爹！”一个粗犷豪放的声音在听筒中传来，这一句是震住了甘敬。
“谁？”
“我是你爹！！”
呃……
哦对，自己还有个爹呢，这辈子不是孤儿了，一直是有意无意之间的略过这个事。
甘敬只是一听声音就有记忆从脑海里涌现，这种时候倒也无需怀疑谁会冒充自己的爹，只是，他打电话的时机也未免太巧了吧。
甘敬看了一眼睁大眼睛的女儿，默默背过了身子。
天底下不仅是有父女连心，还有爷孙连心的么？
第077章 真
“甘敬！”
“一个星期后我到京城！”
“挂了！”
片场之内，甘敬有些懵圈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呃，这位声线和态度都很豪放的爹真的很简洁利落啊。
他默默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脑海里涌现的记忆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从小没了娘，被这位老爹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等到上了大学的时候，老爹像是终于放下了担子一样出门云游四海、饱览山河。
这么看来，老同志还是颇为洒脱的。
甘敬静静体会了一会心中的情感，随后摇摇头，等见到再说吧，现在是要把这一幕重要的戏给拍完。
他转过身看了看可能还有点脾气的自家女儿，摸了摸她的脑袋，感叹道：“二思，你是继承了咱家的传统啊。”
甘学思茫然。
“等下听你爹给你唱歌听，好不好？”甘敬提了个转移女儿注意力的方法。
“好呀！”小女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甘敬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转身去查看了下布景。
原作里这个镜头是因为主角被房东赶了出来，他不得不带着孩子睡在了地铁的厕所里，现在，甘敬是考虑着彼此环境的不同改为在厕所旁的杂物间，使之更符合这边的情况。
“徐老师，镜头设置的没问题了吧？”甘敬在杂物间外面拍了拍摄影师徐劳的肩膀。
“1号机位已经架在上面了。”徐劳赶忙答道，“都是按照你要求来的。”
甘敬点点头，刚开始有一周时间导演、摄影都是自己一手操办，后来是有副导演夏研帮着分担、摄影方面有用分镜图把意图传递给摄影师，现在嘛，实在是碰见了全戏最重要的戏份之一，还是自己亲自上阵比较放心。
镜头是导演的语言。
这一幕抱着孩子身处困境的戏份是要有不同的角度来诠释，侧面、正面、俯拍、远景、特写……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甘敬硬生生是拉着三个摄影师又说上了半个小时，不可谓是不重视了，这也是这段时间拍摄以来从来都没有过的态度。
三个摄影师认真听完，默默记忆。
甘敬放过了这哥仨，推开厕所杂物间的门，扫了一圈里面的布置，白色条纹的瓷砖墙壁、白色水池、白色水龙头，以及，旁边放着的白色卫生纸。
这些颜色毫无疑问是单调的，也是刻意这样要求的。
一幕戏里除了演员的表演，周围环境的色彩和构图同样十分重要，做的好就是如虎添翼，做的不好那就会拉后腿，而对于今天这场一分钟的戏份，甘敬是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巡视、查验，一切再毕。
“二思过来，场记准备打板吧。”
甘敬亲手给女儿背上小书包，右手拎过医疗设备骨密度仪，左手提上行李箱和包裹这些都是被房东赶出来后的家当。
一大一小站在了杂物间的门前。
整个剧组一片安静，只待开始。
咔。
清脆的打板声。
父女俩推门而入，镜头里的甘学思左右张望，说了一句老爹教的台词：“我们安全了吗？”
“是的。”
甘敬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这台词的缘由是前面戏份用来骗女儿的话，他反手回头一拧是把门从里面锁上了面对房门的2号机位是给了一个手部动作的特写。
镜头到这里是有一个暂停，等到甘敬用白色卫生纸铺在地上之后才会继续进行，这却又是一个甘导演不做冗余戏份的安排了。
等到镜头继续，甘敬坐在地上倚靠着墙壁，怀里是佯装睡着的女儿。
这个画面颇为静止，三个机位的摄影机从不同角度给予了拍摄，而静止画面里稍有动作的就是甘敬的表情。
一个大男人穷困至此。
老婆离去。
房东驱逐。
只能睡在厕所隔壁的杂物间。
还能有比这种事情更挫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的么？
有。
那就是不仅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父亲，是带着女儿一起睡在杂物间。
身为父亲，先不说不能给女儿良好的环境，就说居然连一处安身之所都提供不了。
还能有比这种事情更让一位父亲愧疚的么？
有。
那就是这种情况下外面有人推门了。
推门未果，又改为敲门。
哐哐声，咚咚声，安静之中平白响起的声音简直像是闪着幽光的利箭直戳心窝。
甘敬脸上的悲戚、眼中欲落的泪水统统化为绝望和惊恐，他用手轻轻捂住女儿的耳朵，右脚慢慢抵在门上，尽管已经反锁，但生怕外面的人开了门让父女俩这最后的休息场所化为乌有。
敲门声断断续续，镜头却没有给向门外。
甘敬不知道外面是谁，但这种困境、窘境之下，眼中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
敲门声消失，女儿却是稍微翻动了下身子。
甘敬轻轻松开手，低头去看女儿，泪水却是迸溅到她的脸上。
他左手赶忙去擦，生怕孩子惊醒，可是甘学思是一声呢喃似乎就要醒来。
即便是在这种入戏的情况下，甘敬心里还是情不自禁的赞赏了一句，这孩子演的还真不错。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甘敬出声唱着歌谣哄女儿睡觉。
这声音既轻又哑，轻是怕发出声音再引来外面的人，哑则是人落泪之下嗓音不自觉的沙哑了。
怀中的女儿不再翻动，像是来自父亲的声音生效了。
60秒，一分钟，一段近乎是甘敬的独角戏。
从表情变化到最后歌声，他的完成度完全是出乎了众人的想象。
一直是到结束，剧组的人才明白为什么导演是把这段戏视为整部戏的精华所在了，一个父亲的愧疚、惶恐、绝望、爱怜在60秒内简直是跃然而出。
这种感染力再一次震撼了围观的人。
要知道，此刻围观的人是不会像影院里观众那样从头到尾有观影铺垫的，而此时此刻都觉震撼，真正剪辑出来又会怎么样？
“甘导，过了。”
副导演夏研喊了一声，心里对前不久听说导演自夸最强状态的那句话有了新的认识。
甘敬坐在地上缓缓呼气，他先擦了擦泪水，然后对女儿甘学思说道：“好了，二思，演的不错。”
“二思？”
“女儿？”
怀中女儿一声呢喃，却是真的在自己老爹睡着了！
甘敬愕然，不过他没发现，自己的嗓音也是真的哑了。
第078章 宣发
不知是最近太忙还是入戏太深，甘敬的嗓子是哑了两天。
无碍于交流，只是拍起戏来是有些不便。
甘敬见状，索性就稍微推迟了拍摄进度进行一番休整，他也需要思考一下电影的后期剪辑。
不过，不论是制片人钱玫还是副导演夏研，她们都仍旧对前两天那一段杂物间的戏份念念不忘，见到甘敬就是屡有提及。
“甘导，那段戏拍的真好，不知道你是打算怎么剪？我真是想第一时间看到成品了。”趁着午休时间，钱玫是又凑到了导演身边。
甘敬觉得有些好笑，答道：“这都两天了，难道是这两天拍的不够好么？”
“这两天也好，但没有那天的好啊。”钱玫完全服气了，忍不住叹息道，“早知道……”
甘敬见她欲言又止，抿了一口小姨子俞婧给自己准备好的甘草茶：“早知道什么？”
“早知道甘导有这本事，我就是拍桌子也要多要些预算了。”钱玫叹道。
甘敬真哑然失笑，预算之事确实是有些晚了，戏份拍摄大半，主要镜头都拍掉了，后续是需要补补镜头就可以考虑杀青剪辑了。
“钱姐的心意我领了。”甘敬笑了笑，“公司要是有钱可以往宣发上放一放，再有钱的话，下一次还可以合作嘛。”
“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钱玫摇摇头，转而也就聊到了宣发，“公司那边是已经有在纸媒、网络进行先期宣传，主打的是春节父女情怀，你觉得还行么？”
甘敬点头道：“规规矩矩，挺正常。”
钱玫收拾了心中那份因惊叹而来的惋惜，笑道：“怎么？不入大导演的眼啊？”
甘敬以往是凭借名字就能扛票房的演员，现在嘛，这把自己的百来斤卖了大概也还不值什么钱，他思索了片刻说道：“你们的宣发我就不参与什么了，反正是有通稿，主打的是情怀而不是我。从现在算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虽然有点急，也还足够。”
钱玫看着他一副施施然的模样，心中一动，激道：“甘导，我听说你给思思发的是周薪，可是，你自己还没钱拿呢，咱们票房越多，你越能分钱啊，有什么好主意你不要藏着掖着。”
甘敬摇头道：“我真的不擅长宣发。”
以往的宣发是公司的安排，是用名声出席综艺或者节目，现在这法子不灵。
钱玫略有些失望，她不知不觉间就觉得这个导演、编剧、主演是会再有神奇之处，春节档期是个很激烈的档期，目前来看《当幸福来敲门》会是一部好片子，但在没有知名导演和演员扛票房的名声之下，其他同样可能是有高质量的片子一定是占据排片优势的。
影线方面排片越多越赚钱，越赚钱就越是多排片，以往不是没发生过好电影被埋没的情况，毕竟单纯凭借口碑宣传是会有时效性的。
“不过，我估计白实影视也不会拿太多的钱用来宣发吧，既然那样的话，广泛宣发不如集中于一面了。”甘敬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随口说着话。
钱玫这会已经是在自嘲自己对于甘敬的要求太多了，她没抱希望的应了一声：“此话怎讲？”
“营销嘛，十分制，全面撒网下的两分不如攻其一处的七分。这样，既然是要打情怀，你们拍个宣传公益短片好了，电视频道、网络论坛、公交地铁，把从节目、纸媒上省下来的钱都投到这上面。”甘敬淡淡的说道，“短片内容嘛……”
钱玫凝神细听。
“既然说是公益，正文里都不用提咱们电影名，只在最后署名就好。”
钱玫催促道：“我知道，内容呢？怎么个拍法？”
“可以去街头，也可以去网吧，随机的那种，最起码看起来是随机的，一个人在玩游戏或者步履匆匆，另一个人拿着话筒提问。”甘敬想了想，“就问这个人知道不知道影视圈的著名老演员是不是老了。”
钱玫茫然，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甘敬回忆了一下，具体说道：“姜松你知道吧？”
钱玫没好气的说道：“废话，当然知道了，老艺术家，老影帝。”
甘敬点头道：“对，就像这样的。比如，你正在玩游戏，我提问你，你有点不耐烦。来，试试，这位朋友，我可以耽误你一分钟做个采访么？你知道姜松老了么？”
“知道啊。”钱玫刻意有些不耐烦，只是虽然是制片人，但她这种态度却没有演员那种自然的范儿，显得比较刻意。
“那你知道刘文老了吗？”甘敬又问，他刚才说的两个名字都是这个世界的老演员，颇为著名的那种。
“当然知道啊。”钱玫第二句回答就有些自然，这倒是结合了自己对于甘敬卖关子的不耐烦，很有体验派表演的要旨了。
甘敬不再看监视器，转头看着钱玫，收拢了嗓音，轻声问道：“那你知道，你的父母也老了么？”
钱玫一怔，鼻子竟然是一酸，眼泪差点是下来了。
她从小都是看着刘文、姜松两位老演员的戏长大的，自然也就见证了他们荧屏、屏幕上年华老去、白发渐生，那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岁月的痕迹。
只是，对于父母呢？
“果然有化腐朽于神奇之处。”钱玫侧了侧脸，掩盖了下自己的失态。
甘敬点头：“嗯，可以考虑公益短片的集中拍摄和投放。”
“好。”钱玫极为果决的说道，“我这就向公司提建议，力争用这样的宣发。”
甘敬见她起身，眼中倒了多了些欣赏，他喜欢办事利索的人，说起来，当年他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也是真觉得不错。
你知道刘德华老了么？（询问）
知道啊。（正常回答）
你知道周润发老了么？（询问）
知道啊。（有点不耐）
你知道周星驰老了么？（询问）
知道啊，你到底想干嘛？（不耐烦）
那你知道，你爸妈也老了么？（轻声询问）
……（泪目）
第079章 无动于衷
十二月的京城温度颇低，动辄便是零下几度，于剧组拍戏是造成了诸多不便，好在甘敬之前有一番拍摄进度上的加班加点，在这个年底末月的下旬便只是拍一些边边角角的镜头以作补充。
故事的主要戏份结束，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毛边打磨圆润。
算算时间，剧组自开拍是有将近两个月了，也是到了后期收尾阶段，不过，这两个月虽然有些小波澜，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如此临近尾声，甘敬在《当幸福来敲门》剧组算是甘之如饴，而其他有过干系的人在这段时间里却是有着或大或小的事情。
隔壁邻居李早瑜是开始随《凡仙》剧组的宣发而奔走。
中戏师妹孟浩敏是婉拒了电视剧新剧本回校苦读。
第四季综艺节目《演员》收官，冠军是人气小花旦刘黎雯。
新杂志《求真》和论坛《影谈》是运行良好，前途无量。
这些事有和甘敬直接相关的，像刘黎雯拿到冠军之后意外提及了退赛选手甘敬，直言对方演技很好，如果没有退赛，自己并没有把握拿到奖杯。
也有看起来关系不大的，渐有名声的杂志、论坛主笔人“我是一个假粉丝”是被不少深觉他文稿专业有理的人尊称为“假先生”，可这么一个“假先生”和甘敬能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时尚杂志、媒体通稿，那就不值一哂了，“行走的衣架”热度过去之后就没什么人关心兀自沉默拍戏的甘敬。
唯一有一个或者说有一群对甘敬牵肠挂肚的是歌手唐清儿以及她所在的音乐圈。
十一月、十二月是华夏金曲榜年度十大金曲的惯例打榜时间，《春天里》《遗憾》是在十月份异军突起的强势登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年度榜。
唐清儿以往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歌手，但是并没有什么代表作，这一次意外得到《遗憾》居然是有种要火的趋势。
要知道，对于一个歌手而言，一首能让乐迷记住的歌曲是能吃一辈子的。
两个月的时间，唐清儿几乎是每天都要刷新金曲榜的消息，排名上去了她一天心情都好，排名下去了那就患得患失的连饭也吃不下。
好在随着时间过去，《遗憾》的最终名次渐渐就要固定下来了，保9争8！
另一首一起操作冲榜的歌曲《春天里》成绩更好，眼看着竟然是保4冲3的成绩！
12月底，唐清儿是走着走着就会情不自禁的微笑，金曲榜诶，年度十大金曲诶，想我唐清儿也有这么一天！果然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过……
唐清儿在出席了一档京城本地节目用《遗憾》再次赢得满堂喝彩之后回到家里终于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翻到了“始作俑者”甘敬的电话。
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的时间啊，歌曲排名节节升高、传唱热度节节升高，可是，这个甘敬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刚开始自己打电话他还愿意听听，后来居然干脆是让白实影视的人负责相关事宜了！
他为什么不激动？
他是在装腔作势，然后吃饭、睡觉、洗澡的时候都笑出声来吗？
唐清儿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想象着下个月颁奖时的画面又一次忍不住的笑出声。
不知多久之后，她回过神来，不，不，这个甘敬不是在装腔作势，刚开始是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么久时间他都不闻不问，甚至连电话都不主动给自己打一个，那就真是打心底不关心了。
偏偏，这才是最让自己无语的一点。
唐清儿带着纳闷、不忿、激动的心情按下了电话。
嘟，嘟，嘟，电话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接通了。
“有事说事。”一个磁性的男中音通过电话传到唐清儿的耳中，直让她的表情为之一僵。
“呃，呃。”唐清儿卡壳了两下，说道，“恭喜，恭喜，你的歌稳上年度金曲了。”
“嗯。”一声应答的鼻音以及若干敲击按键的声音。
唐清儿愈发觉得无奈了，又道：“《春天里》现在第4，《遗憾》第9，但都有希望往前冲一冲。”
“挺好。”简洁的话里是直接的敷衍。
唐清儿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宝贝》这首歌虽然因为时间关系没冲进年度十大金曲，但是现在喜欢的人也很多，点歌榜、下载榜都有不错的成绩。”
“加油。”甘敬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些情感。
“喂，有没有搞错，都是你的歌哎！”唐清儿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那股荒唐了，这个男人真是漠不关心啊！还有，加油是什么鬼！
“我在剪片子呢。”甘敬说道，“不都是开放免费了么？有钱分吗？”
“呃，现在是没钱。”唐清儿顿了下。
“嗯，就这样吧，手上在忙呢。”甘敬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等等！我好歹帮你打榜、帮你宣传呢！”唐清儿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甘敬不解道：“我不给你歌了么？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又不是歌手。回聊。”
duang！duang！duang！
通话挂断的声音在心中发出了巨响！
唐清儿愣愣的放下手机。
“我又不是歌手”？“我又不是歌手”？
这、这也太真实了！
不，哥们，你可以改，你可以改的啊！你完全可以当一个歌手的啊！
唐清儿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决心一定要看看这个甘敬到底是拍了什么玩意出来！
……
“这个镜头不要了。”
“第三镜的镜头剪上10秒，这对架构比较好。”
“这是哪一场戏？唔，我演的不错啊。”
“行了，今天就剪到这吧。我要回家看女儿了。”
甘敬伸了个懒腰，拍了拍白实影视给配备的剪辑师肩膀。
“甘导，越剪我就越对电影有信心。”这名坐在椅子上的剪辑师说了一句。
甘敬一笑：“行，把你这个意见原话说给你们公司听啊，等到二剪的时候最好一个指头都不要动我的片子。”
剪辑师：“……”
甘敬莞尔，他在看了剪辑师保存之后方才拎包出门回家。
只是，刚一出门便感觉鼻尖一凉。
抬头一看。
下雪了。
好大的雪。
第080章 临
忽有凛风来，漫天作雪飞。
京城十二月底的雪不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却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
行人步履匆匆，商户提早关门，一时间更是添上了三分寒意。
不过，工作是要继续的，生活是要继续的，所以，公交、地铁、出租上的乘客不减反增。
吴航是个京漂，他是首都这座繁华都市中不算起眼的一个，来京两年多，工资渐渐增长、压力渐渐增大、头发渐渐减少、定居渐渐无望。
“未来三天，本市受寒流影响仍有中到大雪，最低温在-10c左右，需要注意防寒保温。”
随着人潮涌动，吴航习惯性的被挤入地铁，他面无表情的尽量维持着身体平衡。
等到地铁开动，吴航肩膀微动想要摸出手机但发觉彼此乘客之间的距离实在不宜做这种奢侈的动作也就只好放弃。
公司离租房有段距离，地铁上的时间得是有一会。
吴航习惯性的陷入盘算之中，公司今天会议上提出了产品升级、第四季度的销售额是比上季度多了的、年终奖不知道能不能比去年多些、今年过年看样子是又没法回去了……
来京两年多，吴航是有两个春节没有回家过了。
第一年的时候刚刚来京，囊中羞涩，公司过年工资高，他考虑了一下来回的飞机票和沉没成本就决定春节值班。
第二年的时候算是有点站稳脚跟，彼时有机会往上晋升，因为事业心，也为了表现，去年春节还是值班没有回家。
今年嘛，公司产品升级，各种琐事不断，哪有时间回去呢？
吴航转了转念头，团队各项事务一条条往下捋，而正当他有些出神的时候，地铁上不断跳动的广告换成了一条视频。
嗯？
是广告吗？
既没唱也没跳的。
吴航目光动了动，对于视频有些疑惑，这个开场看起来像是在网吧中的环境，和之前那些妖艳贱货的广告瞧着不太一样。
“你好，能简单问你两个问题吗？你知道姜松老了吗？”
吴航的表情古井无波，看着视频聊作解闷。
地铁里的其他乘客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心情，只是多少对于这条开场看着就不正式的视频多了点好奇，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两条莫名其妙的问题过去，视屏中座位上玩游戏的人已经不耐烦了，提问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你爸妈也老了吗？”
视频中被采访的那个男人忽然从不耐烦变得安静乃至死寂下来，键盘上的手停住了，片刻之后，他抹了抹眼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视频结束，一片黑幕中的右下方是一行小字“《当幸福来敲门》”。
吴航呼了一口气，鼻子隐隐有些发酸，他轻咳了一声又觉得嗓子眼有点堵。
地铁车厢里已经放到了其他的广告，但是原本颇有些热闹的气氛好像陡然静下来几度。
吴航默默想了会心事，一声长叹。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
“雪下的太大了，航班取消，没办法，活动只能改期了。”
“噢。”
“上周六的时候我到魔都，见到了我一直很喜欢的主持人！他好和气啊。”
“嗯。”
沙发边上的两人一个滔滔不绝，一个皱眉思索，乍一看倒也相得益彰。
不过，甘学思是个有正义感的孩子，她从厨房里出来不再纠缠做饭的小姨，直奔小姐姐而来。
“小瑜姐，小瑜姐，我爹爹在敷衍你呢！”甘学思无情戳破事实。
然而李早瑜却只是一笑，摸了摸小女孩滑嫩的脸蛋：“你爹在想着电影剪辑呢，他想他的，我说我的，不碍事。”
甘学思转着眼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捣乱的念头。
甘敬扫了一眼自家女儿，淡淡的说了一句：“下次还想不想和你爹演电影了。”
甘学思一下子就老实下来，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睁着大眼睛：“想，我想。”
“诶呀，思思第一部戏就是女主角，以后一定是个大明星。”李早瑜笑道。
“什么是大明星？”甘学思问道。
正在这时，咚，咚，咚，咚，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甘敬起身去开门，准备再添点水。
他随口问道：“谁啊？”
“柴门闻儿问，夜归是你爹。”一声响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甘敬脸上的表情瞬间复杂，他稍微整了整心情，又看了眼好奇跑过来的女儿，打开了门。
络腮胡，方型脸，大个子，满脸尘色，正是甘敬的父亲甘南山。
甘敬尽管是有接到电话，做过了心理建设，但是乍一见父亲本人，仍旧有些别扭。
再者，这爹化用的诗词也不应景啊，人家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你这把“犬吠”改成“儿问”，天底下哪有这样说自家儿子的。
甘敬默默牵住有些害怕往自己身后躲的女儿，嗯，是吧，二思。
甘南山没那么多心理活动，他大踏步的进了门随手把看起来比甘学思还高的背包往地上一放，再一打量，满脸狐疑。
“你这孽畜又发什么疯？”
甘敬刚要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噎了回去，介个……用词不当！！
“电视机，空调，沙发，怎么全换了？”甘南山走了两步瞧见了起身笑脸相迎的李早瑜，又看见了亲家的小女儿俞婧，点头打招呼道，“都在呢啊，都吃了没？”
“叔，你回来也不说一声，让姐夫去接你啊。”俞婧一手拿着锅铲笑道。
甘南山身材雄壮，回头瞥了一眼满脸无奈的甘敬：“接我？他不惹事就不错了，过来，甘学思，让你爷爷看看。”
小女孩听到这声呼喊往自家老爹身后躲的更狠了。
甘南山一笑，也不介怀，又看向了有些陌生的李早瑜。
“叔叔好，我是李早瑜，是个演员，就住在隔壁，没事就过来向甘哥讨教表演。”李早瑜连忙自我介绍。
“哼，你跟他学能学出什么好，坐吧。”甘南山又瞪了一眼自家儿子。
这一刻，甘敬忽然又想起那些沉寂下去的往事。
唔，我酗酒，我打人，我是一个好儿子？
第081章 其人
人类发明语言用以沟通，传递信息。
例如，火。
也许当年祖先见到火之后好奇触摸，被烫得惊呼“huo”，如此便以这个音节来命名火。
现在，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甘敬看着沙发上坐着的这个络腮胡子，心中浮现的是这样一个词。
大马金刀。
“说说吧。”
甘南山的声音打断了甘敬的思考。
甘敬有些愕然，下意识问道：“说什么？”
“说说你这段时间又干什么了？”
甘敬有些无语，这老头说话的语气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一种特定场景下的话坦白吧、交代吧。
厨房里的锅铲协奏曲接近尾声，客厅里的电视胡乱的放着广告，另一边坐着的李早瑜保持着礼仪性的微笑，腿上的女儿在偷偷观察着络腮老汉。
甘敬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答道：“主要就是拍了一部戏。”
“我不是问你这个。”甘南山的语气**的，“我问你怎么现在不要死要活的了？”
甘敬沉默了一下，他倒是能清晰的注意到对面李早瑜好奇中带着一丝看热闹的目光：“嗯，女儿在身边了。”
“好！”甘南山声音陡然提高，隐有金戈之声，目光逼视自家儿子，“记住你的这个话，有这样的觉悟还不晚！”
甘敬心中微妙，算了，都是自己吧。
不料，甘南山的眼光锐利，他“哼”了一声：“怎么？我哪里说错了？”
甘敬摇摇头，除了有点强势，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错的。
“叔叔，吃饭了，吃饭了，不知道你今天过来，不然我下班回来从超市多买点菜了。”俞婧适时端着两盘菜放在了餐桌上，言笑晏晏。
“嗯，先吃饭，确实有点饿了。”甘南山目光看向李早瑜，“小姑娘一起吃，一起吃。”
李早瑜是在开饭前过来的，她现在学乖了，但凡上门必提礼物，今天本来就是说好在这里吃的，这会也就没客气：“叔叔，您是从哪里回来啊？”
“从华山看完日出买了张火车票回来的。”甘南山不言苟笑，但说起来话自带风采，“没想到到这边倒是赶上好大一场雪。”
李早瑜替甘南山拉开椅子，看了眼慢吞吞的甘敬，笑问道：“那您可真是潇洒啊。”
甘南山叹道：“人老了，儿子不争气，我又不想看他那副软弱的模样，还不如看看祖国山水，等到我合眼的时候也算不枉这辈子了。”
“咳。”甘敬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了。
甘南山的目光闻“咳”而动。
甘敬面色不改，问道：“喝点？”
“去我包里把一瓶药酒拿出来。”甘南山指使自己儿子丝毫没有负担，“那是我从华山道观里换来的。”
“道观里换来的？不是买来的？用什么换的？”李早瑜一下子好奇起来，前辈的这个爹看起来真是不一样的作派。
甘南山摸了摸胡子，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有些自得的说道：“我用一瓶海南的海水和华山道观里的老道士换的，虽然不如朝游北海暮苍梧，但对老道士来说也算是颇有意境了。”
李早瑜眨眨眼，赞叹道：“叔叔真是潇洒啊。”
甘南山看着把药酒打开放在桌上的甘敬，淡淡的说道：“也潇洒不到哪去，终究还是要来看看这个不孝子。”
甘敬默默倒酒，没有言语。
“甘哥现在很好啦，再过两个月他导演的电影可能就要上映了！”李早瑜要为前辈说话了，“平时我有什么表演上的疑难也多亏了甘哥给我解答。”
“来，来，鱼头汤。”俞婧放下了最后一盆汤，笑着对怯生生的甘学思说道，“思思过来，来看看你爷爷，你以前不是就喊着见爷爷吗？怎么爷爷来了，你又害怕了？”
甘学思现在已经没了络腮老汉刚进门的害怕，她跑到小姨身边，好奇的打量着甘南山。
末了，她脆生生的问道：“爷爷，你就是我爹爹的爹爹吗？”
甘南山一抹笑意的答道：“对，我就是你不成器爹爹的爹爹。”
“你是我爹爹，我爹是你儿，你儿是我爹。”小女孩如同说顺口溜似得捋着关系。
甘南山哈哈一笑：“不错，很好。”
甘学思受到了表扬，笑眯眯的愈发胆大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胡子呀？”
“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甘南山说起悲伤仍旧铿锵，“你爷爷当年去当兵过了小半辈子，有了你爹把他拉扯大又是大半辈子，仔细一想竟然少有为自己活。所以，出门在外旅游的时候就开始留着胡子了，算是临死前给自己的一点念想。”
甘学思似懂非懂。
甘敬苦笑一声，出口道：“怎么总是死死的，爸，敬你一杯。”
甘南山眼睛一瞪，却是碰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叔叔，尝尝我这手艺怎么样？”俞婧笑道。
甘南山大口吃菜，大口喝汤，赞道：“不错，没想到二丫现在长大了，出落成大姑娘了，手艺也堪比我那亲家母了。”
“总是要有进步的嘛。”俞婧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状似无意的说道，“姐夫现在也比以前有进步的。”
“是吗？”甘南山看都不看自己儿子，碰了碰俞婧敬酒的杯子。
俞婧笑意盈盈：“当然啊。”
甘南山又是仰脖饮尽，却是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聊。
饮酒、吃菜、喝汤，俞婧和李早瑜承担着活跃饭桌气氛的任务，甘南山和甘敬相对沉默，甘学思嘛，她喝了几口鱼汤之后就拿着遥控器去看电视了小女孩现在有眼力见的很，她瞧出来自己老爹这会无心管自己了！
当晚饭临近结束，一阵音乐声忽然从电视里传来。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甘南山正端酒杯，听见了这一句咂摸了一下，点头说道：“这一句唱得挺好的。”
饭桌上甘敬没什么脸色变化，李早瑜和俞婧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甘南山瞧了出来，不过他先喝完了酒才不慌不忙的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了？你们不喜欢听？”
“这个，这首歌是姐夫唱的。”俞婧忍着笑说道。
“嗯？”甘南山眼神一横。
“录音棚里录的，修音修的没听出来吧。”甘敬如此解释了一句，又道，“歌名叫《春天里》。”
甘南山眉头一挑，点点头，站起来道：”收收吧，二丫，来陪我说说话。“
桌上一共四人，甘南山喊上了俞婧，李早瑜是客人，那么，自然而然的就是甘敬来收拾饭桌了。
唔……
甘敬收拾着碗筷，感觉家庭地位瞬间下降了一层。
可惜，吾家有女未长成啊。
第082章 示好
是夜，甘敬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外面大雪没停，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他仍旧没什么睡意。
为什么睡不着呢？
看起来似乎是个比较明显的问题。
甘敬侧了个身，伸手想去拿手机。
咚，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不待甘敬起身开门，主卧的门就被推开了，甘南山昂然而入。
叮，顶灯被按开，一片光明。
“深更半夜的……”甘敬有些无奈，挣扎着坐起来。
“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在干什么呢？”甘南山倒是接过话一声斥责。
“咳，在想电影的剪辑问题。”甘敬随口就来。
甘南山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淡淡说道：“三件事。第一，我在京城歇一段时间准备去彩云之南瞧瞧，下个月底动身吧。”
“嗯？那不都快过年了。”甘敬讶异。
“不要打断我说话，听我说完。”甘南山有些不满。
介个，军伍出身，脾气是大了点啊。
甘敬默默点了点头。
“第二，这张卡你拿着。”甘南山从睡衣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扔在床上，“我懒得问你怎么折腾音乐折腾电影的，这卡里还剩下一些攒的钱，留给你做事。”
甘敬愕然，他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不需要钱啊，你出去玩不也得花钱吗？”
甘南山平静的说道：“男人做事，兜里怎么能不放心。出去的钱，我刚才已经从这卡里转出来一部分了。”
甘敬：“……”
“第三件事，你现在也知道你是一个当父亲的人了。”甘南山走了几步到窗前一把拉开窗户，一瞬间，寒风吹进，整个房间都好像哆嗦了一下。
你说话就说话，我又不是迷糊刚睡醒……甘敬感觉脑阔有点疼。
甘南山欣赏着窗外的大雪，背对着自家儿子，说道：“你是有女儿的人，肩上是责任。这两年我一直有反省自己，当年你妈去世，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再找个妈。”
嗯？
甘敬静静听着。
“男人把孩子带大，容易流于表面的刚强，你大了之后我们沟通也不够。如果给你找个好后妈，内心多份母爱的柔和，也许能让人在挫折的时候更坚强，这两年你就不会那么颓。”甘南山没有转身，摇摇头，“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想法，你作参考就好。”
甘敬听明白了，络腮老汉也许是在担忧二思的成长问题。
“行了，就这么着吧。”
甘南山一把推上窗，利索的转身就走，顺手还按灭了顶灯。
“谢、谢谢，爸。”甘敬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出了话。
甘南山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他在关门的时候好像是回应了一声。
若有若无。
“嗯。”
卧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甘敬重新开始辗转反侧，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他才沉沉睡去。
……
熬夜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醒的有点迟，甘敬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家里已经飘着皮蛋瘦肉粥的香味了，甘南山身体笔直的坐在餐桌前在喂孙女喝粥。
“张大嘴，多吃点，以后你就能长得跟我一样高了。”
从昨天回家到现在，甘南山终于露出了长辈的慈爱笑容。
甘敬有些奇怪，女儿在这络腮老汉面前变得这么乖巧不怕生了啊，果然是有血缘之亲的么。
“醒了啊？”甘南山对自家儿子就不是慈爱笑容了，即便他昨天是把这辈子的绝大部分家当都拿了出来。
“嗯。”甘敬点点头，看了一眼表已经是九点十分了，有点奇怪的说道，“我有定闹钟，但手机可能是没电了。”
甘南山淡淡的说道：“噢，我听见你手机响，给你关掉了。”
甘敬：“……”
也许是看出儿子的无奈，甘南山眼睛一瞪的说道：“难道还能为挣点钱把身体搞坏了？”
“这不叫挣点钱，叫事业心。”甘敬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毕竟事关热爱的电影。
“那前两年你的事业心是被狗吃了？”甘南山一点不带客气的训斥道。
得嘞，甘敬一拱手换衣服去了。
等到换了衣服、洗漱完毕，他打开手机，果然是有数个未接来电，是剪辑师和制片人的。
甘敬不愿意再让人家等，匆匆拿过包就要出门。
“干什么去！早晨喝碗粥再走！”甘南山一声叱咤。
甘敬走到门边了，回头拒绝道：“不喝了，那边估计都等着呢。”嘿，我都要出门了，你还能起来把我拎回去不成？
下一秒，甘南山挪动椅子就要把喂孙女的碗放下。
甘敬眉头一挑，蹿出了家门，身后隐隐是女儿银铃般的嘲笑声。
“这老头，要不是怕太极拳威力太大伤着你……”
甘敬一路快走的出了小区打了车直奔片场。
《当幸福来敲门》现在还有零碎镜头，但主要是由副导演夏研来拍了，当然，甘敬仍旧是有用画好的分镜图来指导的，同时是有每晚过目拍好的戏份，务必是要拍出自己想要的画面。
时间到年底，剧组各方面都急切了不少，白实影视现在已经是有按照导演甘敬和制片人钱玫的意见，把宣发方式转为了专精。
不得不说，临近过年的时间点加上打动人的视频，宣发效果看起来是出奇的不错，白实方面已经有在考虑投入更多资源让院线多多排片了。
“甘导，初剪预计什么时候能搞定？”钱玫今天刚见到甘敬都没来得及打招呼，开口就是问事。
“夏导这边说31号能把镜头都拍完了，初剪的话……”甘敬思索了一下现在的进度，伸出食指，“1月份再给一周时间就行，足够你们走程序了。”
“唔，甘导，我不是催你。”钱玫顿了顿，“好吧，我是想催一催，但是你这也太快了，得注重质量啊。”
在公司的时候，钱玫是站在了甘敬剧组这一边表示相信拍出来的东西，但是在剧组的时候，她也得向甘敬表达下公司的要求。
“放心吧。”甘敬只是回以一笑。
“好。等你剪好了，公司给你包个大红包。”钱玫吸了一口气，表示了物质上的奖励。
原本老总表示对于甘敬看好的时候，她还不以为意，现在两个月的时间接触下来，钱玫已经发现了甘敬身上那几乎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来的才能。
如此红包，也就算是一点小意思了。
毕竟，这位导演、编剧、主演是一分钱的片酬都不从剧组拿的。
第083章 失业
一部影片的剪辑在外人看来是件比较枯燥的事情，但是在专业人士看来，那就是……确实比较枯燥。
如果用拼图来比喻的话，电影的剪辑就像是凌乱了数倍且不是有唯一解的拼图。
这样剪是不是更好看呢？
那样捋故事线是不是更合理呢？
这一段删掉是不是太可惜呢？
这些是困扰了无数导演和剪辑师的问题，也是令白实影视的甲乙丙以及新来的丁剪辑师对导演甘敬快准狠的下手困惑的原因。
何至于此啊？
你真以为你是在玩拼图吗？
而且，是对着正确答案的拼图？
何至于此！
甘敬不答，只是仍旧以让剪辑师和制片人心惊肉跳的笃定态度对素材下手。
别说，虽然不知道这道“拼图”题做的对不对，但咔嚓、咔嚓的剪下去还真挺爽的，这是来自甲剪辑师暗搓搓的心理，既然导演比较大包大揽，那真要效果不好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于是乎，在甘敬波澜不惊、剪辑师暗搓搓听从命令、制片人稍微有些担心的情境下，影片剪辑的进度推的飞快。
家里有老汉、小姨子、女儿以及已经请来的保姆阿姨，这是稳定的内因。
亲历剧本、拍摄、主演、初剪，以及珠玉在前，这是促进的外因。
甘敬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当幸福来敲门》的剪辑工作之中，他这种剪辑速度在副导演夏研把边角零碎镜头拍完之后惊人的更上一层楼。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嘣！
在制片人钱玫已经有些麻木的一天，她没有看到那个窝在剪辑室的熟悉身影，然后才忽然发觉，导演甘敬剪辑出来的电影版本完工了。
这个完工时间甚至比他之前所说一月份的第一个星期还要早。
一月四号，《当幸福来敲门》初剪完成。
这一天，拍摄两个多月的剧组早已只剩下零星几个成员，场记、摄影、道具等人不像是其他大剧组那样还会有个正式的杀青宴，临近农历春节，大家都是去赶下一场拍摄了。
生活需要仪式感，但是更需要钞票。
电影剧组听起来高大上，可那些闪烁的聚光灯、热闹的晚宴、来往的大牌绝不属于《当幸福来敲门》这样的小剧组。
钱玫当然清楚这个，只是，她怎么也不明白，第一次当导演的甘敬竟然也是如此淡然么？当周围剧组成员渐渐消失的时候，他心里就没有触动？他就不想有头有尾的来一场杀青宴？
就算宴会上没有那么多人，但自己、副导演夏研、摄影师徐劳、配角孟浩敏、化妆师何丽以及等等看到他身上才能的人绝壁愿意出席这位菜鸟导演的杀青宴的！
钱玫有些遗憾。
这种遗憾在她认真看过导演剪辑版本的电影之后更是数倍的被放大了。
嗯……也许应该主动请甘敬吃一顿饭？
诶，自己好歹是个资深制片人，怎么感觉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负责和公司联系的场记呢？
钱玫略有些不忿，不过这种不忿很快在回想起剧组开拍第二天时他那种人群中的惊艳表演后消失了，有的人，真的好像是生在罗马。
……
“回来了？”
“嗯。”
以往这句回家的问话经常是俞婧来问的，可是自打络腮老汉甘南山到家之后就改由他来了。
只是，小姨子多少还带着些温度，甘南山嘛，他就像是一个岗哨面对前来交接的队友一样例行公事。
当然了，甘敬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一视同仁的一声鼻音。
“搞完了，明天不去了。”甘敬今天多汇报了下工作，脱掉外套问道，“二思呢？”
甘南山不满道：“睡觉呢。你别整天二思二思的，怎么像是在喊狗？”
“她又不反对。”甘敬无所谓的说道。
“那是因为她小。”甘南山直言不讳。
“那等她长大了就习惯了。”甘敬回击的无懈可击。
俞婧好笑的摆上最后一盘菜，轻轻敲了敲桌子：“开饭了。”
甘南山瞬间从沙发上站起，像是听到了哨声。
甘敬已经有些适应了甘南山的存在，尽管心里还有些别扭，尽管嘴上还是很少称呼，但总归是随着更多记忆的浮现而消除了某些只有他知道的距离。
同时，他有在认真思索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如果存在若干个变动时间线的世界，那么自己原本所在世界的亲爹是不是眼前这个家伙？那里他不负责任，这里他负责任？
甘敬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他能为甘南山的存在困扰数天已经很难得了。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所谓，难得糊涂。
所谓，回字有四样写法。
emmm……
“二思吃了吗？”甘敬坐在餐桌前问了一句。
“吃过了睡的，看她这阵子吃饭比以前能吃了。”俞婧答道。
甘敬点点头，开始安静的进食。
本以为这场晚饭又会是俞婧说话，甘姓父子俩听着的局面，不曾想，甘南山居然主动询问甘敬了：“你说你工作完成了？”
“对啊，电影剪辑好了，剩下的是他们公司的工作了，计划中没做主创的宣发。”甘敬喝了一口汤如此说道。
甘南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片刻之后略有关切的问道：“那你是又失业了吗？”
得亏是一口汤咽的早，不然甘敬可能猝死当场了。
他好笑的看了一眼络腮老汉，摇摇头：“我当然……”
咦？好像没有新片约找自己？咦？好像没有新剧组的邀请？咦，好像真的失业了？
作为一名刚刚剪辑出来一部作品的演员，甘敬的心理素质是很强的：“我当然没有失业，实不相瞒，我有一首歌这个月可能就要去登台领奖了。”
如果唐清儿所说不错、自己又所记不错的话，应该是这样。
甘南山回忆了一下那个确实听起来不错的歌声，说道：“那就好。”
“不过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登台，什么时候领奖，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电影的宣发了，而且是额外不收钱的。”甘敬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贡献。
俞婧拆穿道：“听这意思就是领奖前后暂时没有别的事做呗？”
有时候啊，生活是不需要拆穿的。
甘敬淡定点头，瞧着络腮胡子的眉头竖了起来。
叮咚。
敲门声。
“我猜是李早瑜。”俞婧起身顺口说道。
“差不多。”甘敬点头。
甘南山的眉头平复下去，在客人面前要保证家庭和睦。
第084章 角度
二手车车贩子。
两个邻居。
节目组的编导。
络腮老爹。
丈母娘。
小姨子。
自打甘敬“来”到这里以来，他在这个家里接待过的人就这些，别看去剧组拍了两个多月，那都是工作上的往来，不管是副导演还是制片人，他们还真不知道甘敬家的位置所在。
运用排除法，那就很好判断了。
除此之外，不同人敲门也有不同的手法，不说绝对遵从，但百分之九十都按照习惯来。
俞婧是重重两声敲门，咚！咚！
李早瑜是怯生生的两声，咚~咚~
甘南山是一声敲门，咚！！！
甘学思是站在门外喊，爹爹，爹爹，开门呀！
“李早瑜，来了啊。”俞婧开了门，转过脸有些得意的眨了下眼，随口说道，“坐下来吃点不？”
李早瑜沮丧的低头进来，稍微抬头间就看到通红的眼睛，这明显是哭过的，不过，她双手倒是没忘记拎上两兜水果。
饭桌旁的三人都注意到了细节。
俞婧见丧，甘南山见哭，甘敬嘛……
“哟，今天买了桔子啊，沙糖桔吗？不错，这种比较甜，放桌上吧。”甘敬如此说道。
小姨子狠狠的瞪了一眼甘敬，络腮老汉眉头隐隐又要竖起。
李早瑜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拿过袋子放在甘敬面前，又拿过另一个装了草莓的袋子要去洗：“叔叔，婧姐，饭后吃点草莓。”
俞婧站起来劈手夺过水果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去沙发上坐，我来洗。”
李早瑜犹豫了一下，乖乖的走向了沙发。
甘敬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里有些啧啧称奇，本来吧，小姨子俞婧是不怎么喜欢李早瑜的，可是也没见有什么太大的波澜，两个人的相处又迅速的好了起来。
只能说，女人之间的友谊实在难以理解。
甘敬剥了一个完整的桔子刚想塞进嘴里忽然就见络腮老汉大手一捞，先是把自己手里的桔子夺走，随后是抓过了桌上的袋子。
“收拾一下。”
“饭后三十分钟才能吃水果。”
甘南山拿过水果袋毅然决然的走向了沙发。
不能忍了！
唯有用热水狠狠的蹂躏这些满是油渍的碗碟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甘敬木然的开始收拾饭桌。
说起来，甘南山最近是傍晚带着孙女去超市买菜，俞婧是下班回来去厨房做饭，唯一留下来刷洗的任务由甘敬来做还是比较合情合理的。
生活就像是刷碗，如果改变不了，那就享受它。
当油渍被洗掉，当白碗重新变得清洁，这种满足感简直是能让人引吭高歌。
嘿，嘿，准备好了没有，你看这个油它又滑又腻，就像这个碗它又大又圆，我来、这里、洗碗，觉得、碗、很、好洗……skr！
甘敬把自己心情调节的很愉快，他顺手把厨房收拾了一遍才抽了张纸边擦手边坐在沙发上，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趁着某人洗碗的功夫，俞婧已经是弄清了一部分事情。
原来，李早瑜今天是才看到了《凡仙》的上映版本，自己这个所谓女主角的戏份被剪掉了很多，甚至于，某些贺迁导演和自己都觉得很精彩的对戏都被剪掉了！
这让这阵子随剧组宣传本就很吃力且很有压力的李早瑜一下子心理崩溃了。
她觉得上映版本里的自己很不出色。
如果这部戏卖的不好，那看起来要有不少元素归结于上映版本里的女主角了。
甘敬静静听完，喝了一口茶，发现沙发上的三个人都在看自己。
“噢，这样啊。”甘敬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导演怎么看啊？”
俞婧心中一亮，对啊，刚才听李早瑜说了那么多，自己怎么没想起来问她导演的事呢，果然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贺导和制片人大吵了一架。”李早瑜眼眶更红了，“我的女主角可能被剪的效果不好了。”
甘敬点点头，伸手摸了一个桔子，一边剥一边肯定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感觉了，那就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了。上映版本一般就是最后版本了。”
李早瑜的泪珠一瞬间下来了，多少女演员梦寐以求的想要一个女主角！
“不要那么直接。”甘南山皱了皱眉头，指了指甘敬手中的桔子，这吃的还是人家买来的呢！
“噢。”甘敬从善如流，对着脆弱的李早瑜喂了鸡汤，“没事，没准是资方故意的，你说导演和制片人吵架了是吧，可能是炒作呢。”
李早瑜不哭了，俞婧惊讶看过来，甘南山仍旧皱眉。
“为什么这样说？”俞婧现在担任了小姐妹的心声传递筒。
“不为什么。尿性。”甘敬开始剥第二个桔子，“宣发的手段多种多样，有话题就有关注，有关注就可能火，火了才有票房啊。”
“那，甘哥你的意思，贺导也知道吗？”李早瑜弱弱的问道。
甘敬想了想：“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一般来说，导演自己剪的版本被动了都会很生气的，但如果改变不了的话，聪明人就会顺水推舟了。你觉得贺迁是个聪明人吗？”
这句问话让李早瑜一时间有点把握不了“聪明人”是褒义还是贬义了，她怔然，心里有点接受不了，不单单是自己戏份被削减的存在感，还有从来没考虑过的戏外角度。
“很显然，从一个小角色到一个女主角，不单单是戏份上的变化。”甘敬简单点评道，“面对强势的资方，面对强势的男主角，面对……”
小姨子打断道：“怎么还有强势的男主角？”
甘敬施施然的说道：“之前这货经常视频连线问我的镜头有很多是和男主的对戏，有一些表演还是我示范给她看的，如果说精彩的话，可能就那么几段吧。那些被剪没了，男主角大概也是潜在的受益者。”
李早瑜又听到了一个自己压根想不到的角度。
甘南山缓缓开口了：“所以，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对女主角的谋杀？”
甘敬被惊了一下，这用词也太严重了。
“不，这是一个成为合格女主角或多或少要经历的坎。”甘敬拿起第三个桔子，安慰道，“之前你说我们可能撞档对吧，那没事，你好不了，我的戏说不定能让它也好不了。”
李早瑜呼了一口气，这样果然感觉好多了。
不对！
等等，甘哥的戏要是压下了《凡仙》，那自己不还是扑街了嘛？！
自己这个女主角不还是失败吗！？
压还是不压，这是一个问题！
第085章 操作
当实力导演碰见人气男主角，当剪辑思路撞上资本倾向，这就是打造电影过程中常见的选择问题。
得益于之前李早瑜的求助和陈述，甘敬对于《凡仙》的导演贺迁有些浅显的了解，不过根据有限的信息，他还真是难以判断那位的选择。
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一个年纪不算太大的导演会怎么处理这种事呢？
面对已经被资方剪辑的作品，纵使他发怒、生气、争执，然后都会有很多利益相关的人去规劝、提议吧？
甘敬真是有带着些许恶趣味的好奇了。
至于李早瑜嘛，年轻演员总是对演艺道路充满了憧憬，这是很正常的，也是很好解决的。
“李早瑜，又不是拿到女主角就意味着以后都是女主角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早瑜，你现在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了，我之前都弄不清你的名字。”
甘敬向来不吝于提携年轻人，随意的说道：“对了，我还是觉得李早晚这个名字也挺好的，有时候啊，人也得信点东西，没准你改个名真就火了。”
来自前辈的话乍一听是嘲讽，仔细一想，还是嘲讽。
然而，这种话反而奇异性的让李早瑜冷静了很多，不说多早，就几个月前没成为女主角时自己面对剧组里各式各样的态度还少吗？
“我感觉好多了。”李早瑜努力让自己不去考虑影片票房的事情，最起码，在教了自己不少的前辈面前是不能太软弱。
“没事，难受的时候哭一哭就好了，哭过了又是一个美女。”俞婧的安慰是和自家姐夫截然不同的路数，“我们又不是什么大男人，女人哭了又怎么了。”
甘敬眨眨眼，明智的不在这种逻辑上做文章。
“不，即便这部戏的票房不好，我也不是一无所得。”李早瑜的眼睛亮亮的，“我的演技比之前要好多了吧。”
女孩说着寻求认同的话，看向了甘敬。
俞婧自然而然的也看向姐夫。
甘南山这会坐在沙发上只是默默听着，他从来都不擅长安慰别人，更何况，年代不同、行业不同，那就干脆听着吧，另外，儿子聊起他行业相关的事情好像是自信很多很多。
甘敬面对三个人的目光回以微微一笑，从表情到笑容就是无可争议的温和，只是吐出来的字却是实打实的现实：“演了一部戏，你演技就好很多了吗？这么膨胀的么？”
“这部戏里，导演告诉你怎么演的戏份是有几分？”
“这部戏里，你向我询问的戏份是有几分？”
“这部戏里，你自己思考探索的又是几分？”
“你认为精彩被剪掉的片段，那些部分有几段是我示范给你看的？”
一句接一句，字字清晰，句句有力，气息均匀，质疑充沛。
如果把客厅这一幕纳入镜头的话，作为这片空间里表演的演员，甘敬的台词功力可谓是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效果，也是个顶个的棒，充分的把己方意图传递给了彼方。
李早瑜的脸色迅速变白。
她刚刚调整好并不算牢固的心态被击碎了，只是，女孩还是捡起一块比较大的碎片抱着希望的问道：“那，甘哥，我总是有优点的吧？你之前为什么要帮我？”
甘敬微微抬起下巴，用审视的目光在女孩的脸上打量，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很早前就说过了，你这张脸的骨相、皮相很适合电影，又神似一个我认识的人。”
“就这吗？”李早瑜脸色煞白煞白的，有点钻牛角尖，“我就没有其他优点了吗？”
“有优点就能把剪掉的戏份重新黏上去？”甘敬反问了一句。
李早瑜沉默了，她站了起来。
俞婧狠狠瞪了自己姐夫一眼，伸手去拉这位邻居小姐妹的胳膊，心里不乏抱怨，人家正遭遇事业不顺，说点好话安慰安慰又能死么！
“门口有垃圾袋，顺手帮忙带出去，蟹蟹。”甘敬面色不改的说道。
李早瑜咬了咬嘴唇，低声对俞婧说了句：“没事，婧姐，我就是需要自己想想。”
她又侧身对沙发上没说话的甘南山告辞道：“叔叔，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眼见甘南山颔首，她吸了一口气最后对甘敬说道：“甘哥，我得好好想想我在演员路上的……”
甘敬瞧着这女孩一时的卡壳就友善的帮她找了个词：“愿景。”
李早瑜紧紧抿住嘴唇不说话了，她默默走向门口，顺手真就提起了地上放好的黑色垃圾袋。
“对了。”甘敬这时忽然提高声音，“想起来有件事我骗了你，得对你说声不好意思。”
李早瑜停在门口，愕然回头，骗了自己？没有天赋？没有进步？不适合当演员？
“上次你担心搞砸一个什么晚宴，我给了你一张我的银行卡，告诉你搞砸算我的，里面的钱绰绰有余。”甘敬露出了一丝促狭，“那张卡里没钱。”
他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只是摆摆手。
李早瑜愣住了，似信非信。
俞婧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她当时还有发过火，这会是作证似得使劲点头。
李早瑜张了张嘴，一件本来早就被自己定性的事忽然在这种情况下有了冲击，她无比清晰的记得，当晚很成功的出席晚宴回到家里后她还仔细端详过那张银行卡，那是在感叹金钱的魅力。
可究竟是金钱带来的底气还是自己内心的自信造就了满意结局？
她一时间有些糊涂了。
等到回过神来，李早瑜已经浑浑噩噩的拎着黑色垃圾袋走出了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前辈的家门，走了两步想去开自己家的门，可是刚拧钥匙又叹息了一声。
李早瑜拎着垃圾袋走向电梯，准备倒了垃圾再回家做个面膜好好的整理下心绪。
“哎，哎，她下楼了，我要不要跟出去看看啊？”
俞婧的眼睛从门上猫眼位置挪开，扭头询问自己姐夫。
“有什么好看的，她一个大人，又是在自己小区。”甘敬奇怪的说道，“她又不是一个小孩子。”
“我看你是把她当成小孩子来训！”俞婧直指姐夫的教育方式。
“玉不琢不成器，也不知道这年轻人怎么就那么患得患失的。”甘敬撇撇嘴，“老老实实的打磨演技，饿不死的等着出头就是了。”
诶，不过，琢一琢的感觉还是蛮爽的。
甘敬喝了一口水，注意到沙发上络腮老汉有些奇异的眼神，问道：“你说呢，爸？”
甘南山缓缓点头，说了两个字：“牛笔。”
甘敬：“……”
俞婧：“？？？”
第086章 播出
吾日三省吾身。
甘敬有时候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从来都不全知全能，当琢磨着、好奇着自己的话对于李早瑜的影响却又偏偏无从知道结果的时候，他只能是感叹一声。
大好毒舌，谁来取之？
取之不得，那就更毒吧。
《当幸福来敲门》这部戏的拍摄按照甘敬自己的评价差不多是能用一个“快好省”的词语了，不过相应来说，他确实是在剪辑完成后有了一些疲倦的感觉。
好在因为没名气不用有什么宣发任务，甘敬也就是能好好的放松下自己、陪陪女儿。
偶尔的，在家放松之余是在网上和杂志上用“我是一个假粉丝”来发表一些行业相关的看法，什么拍摄空间感的运用啦、什么镜头在艺术效果上的探讨啦、什么不同表演派别的核心方法啦……
还是那句话，演的多了，经历的多了，什么都懂点。
这种“懂”折射到文章上面就叫做，专业范。
杂志《求真》与论坛《影谈》上的主笔人，一个在小范围内有了名气的“假先生”，以及，某些时候发表意见不那么客气的意见领袖。
当然，这是感觉“假先生”说话有理才有的称呼。
如果是觉得没理或者干脆就是被输出方，那这一位就不是什么意见领袖，丫就是一喷子、一毒舌。
不得不说，对于知道“我是一个假粉丝”背后本尊的杂志和论坛高层人士，他们眼睁睁竟然是目睹了一个帐号的小小窜红。
这只能是感叹，网络时代对于怀才不遇是有对冲的。
甘敬对于这样的一个状况其实是不太在意，他是半认真半逗乐的在网上写着一些文章，其他人能有所得那是好的，其他人视若无睹，那也不值得生气。
不过嘛……
“爹爹，爹爹，你在干什么呀？”甘学思在雪停之后出阳光的午后抓完了爷爷的络腮胡，好奇的转悠到了自己老爹的身边，她歪着脑袋听着老爹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很是纳闷。
“你爹在和人论战呢。”甘敬轻飘飘的说道。
甘学思伸手按了按键盘的边缘：“我帮你呀。”
“你还不行，等你大了就行了。”
“可是，到底什么是论战啊？”甘学思没有这个概念，她现在对于电脑和电视的认识差不多，相对而言还更喜欢电视一些，里面是能放动画片。
“就是你爹在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甘敬随口说道。
甘学思眨了眨眼睛，她听懂了。
至于怎么听懂的，她不想说。
小女孩默默把伸着的手从键盘上挪开，转了转眼珠，重新走向爷爷的方向，络腮爷爷虽然胡子有点扎人，但是大胡子也是很可爱的。
这时，茶几长的手机震动起来。
甘学思停下脚步，小跑两步拿了手机又小跑到老爹面前，献宝似的说道：“爹爹，爹爹，你的手机，手机电话。”
甘敬先摸了摸她的脑袋才拿过手机。
“喂，孙导，最近忙啥呢？”甘敬瞧见了来电是电视剧《该死的爱情》的孙茂导演，自己之前是有在他那演过一个配角，顺便还卖了下歌，又顺便，算是结缘冲了下金曲榜。
说起金曲榜，是不是快到领奖的时候了？
甘敬转着念头，听到了来自孙茂导演的内容。
原来，《该死的爱情》在明天就要播出了，它会是在京城卫视的下午档三点钟两集连播。
“恭喜恭喜，孙导，收视长虹啊。”甘敬笑道，“噢？我啊，我不是之前拍了一部戏杀青了，现在，嗯，现在在等上映呢。”
影视圈里多数人是处在一个快节奏的生活状态中。
导演孙茂自己拉人拍了一部电视剧，他自然就要努力找关系把它卖出去，这中间就得是各种努力，等到能卖出去之后呢又得试图得到一个好的时间段，晚上的黄金时间是最好的，次之的话，下午三点钟也还可以了。
除此之外，次轮播出啊、打包卖出啊、网络播出啊，这些都属于基本盘外还可以努力的内容。
也因此，孙茂最近是忙的脚不沾地，当他打电话给甘敬忽然听说对面这个男人居然是已经拍完了一部戏在休息的时候，那是不得不惊讶到感觉荒唐了。
甘敬拿出了“叫醒装睡人”的耐心解释了一下整个过程，这期间他尽量避免了自我吹嘘。
“呃，你这拍的可真不错，那上映了我必须要包场帮你冲冲票房啊。”
“一言为定。”
“嗯……”
导演孙茂安静了一会，忽然说道：“对了，我打电话还有个事来着，一打岔给忘了……我想想，想想，对了，我有一朋友，他剧组缺个片尾曲，我就想起你来了。”
甘敬哑然失笑：“我又不是歌手。”
“我听唐清儿说了，你可别谦虚，就当帮我一忙，歌该怎么卖就怎么卖，价格高点都没关系。”孙茂表了态。
“你以为我是万能的啊。”甘敬打趣。
“真的，我一特要好的朋友，拍古装剧的，哥欠你一人情。”
甘敬有些无奈，这笑脸和姿态真是挺低，人情的话直接就说出口了，他想了想，笑道：“这歌又不是一拍脑袋就有了，这样，我明天看看电视剧把我剪成什么样了，剪的不好，反响不好，那就别提这事了。”
“唔……”孙茂想了想，勉强道，“那行，我只能祈祷观众们不要对我太苛刻了。”
两人又聊笑了几句方才挂断电话。
甘敬摇摇头，略微琢磨一下才继续用“假先生”奋斗在网络论坛的第一战线。
等到一天悠哉悠哉过去，晚上吃饭时闲聊到电视剧开播，俞婧是来了兴趣，说起来，这算是这趟来这边见到的姐夫第一部影视成品，哪怕在其中只是一个配角。
于是乎，第二天下午，俞婧竟然是请了半天假的回家准时守候在电视机前迎接《该死的爱情》。
两集连播，第一集刚开始就充斥着狗血的味道，没有辜负这个电视剧的名字。
俞婧是有些没想到是这个状况，她一路吐槽的看到了第二集。
嗯……本以为这种狗血风格下姐夫的出场也就狗血了，可是，用一句话来形容第二集的场面这老鹰掉进了鸭窝里，嘎嘎、嘎嘎的啊。
第087章 吐槽
“我不是很懂你们这些电影、电视剧的，不过，怎么看起来好像你和其他人演的有点别扭呢。”
俞婧在老老实实看完了第一天播出的两集电视剧《该死的爱情》之后是有些疑惑，她不是专业人士，但以一个观众的视角来看还是可以的。
甘敬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旁边看的，讲真，他对于电视剧里的自己也是觉得有些新鲜。
“你说的别扭其实就是演员表演的落差。”甘敬简单解释了下，随即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种可能会让观众有些出戏的表演是可以通过剪辑来尽量避免的，我记得之前在剧组听孙茂导演说的剪片不是这样的想法啊。”
俞婧眨眨眼，听着片尾曲的声音琢磨了一下倒也没觉得太出戏，嗯，就是看了甘敬的表演后觉得其他人不太好而已，不过，姐夫这样的专业人士这样说了，那就是对的吧。
甘敬思考了下，很容易就联想到前两天听李早瑜提到的剪辑因素。
他对于电视剧这种具体的事务不太熟，以前多是厮混在电影之中，不过想来也是有共通的地方，比如，电视台方面一定会有所干预的。
京城电视台在国内属于一线了，它们对于电视剧一定有其自己的想法。
只是，重新大动刀应该是个小概率事件，昨天听孙茂导演的语气也没听出来什么情绪，那么，对自己的角色戏份是有所调整么？
应该也是小概率事件啊，不嫌费事的么？
甘敬转着念头，心里对于这部电视剧的表现已经是下了个不看好的判断。
“不错了，这两年多来第一部作品也算是播出了。”小姨子俞婧对于甘敬说道，“晚上我要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甘敬来了兴致，点头道：“这个天去吃火锅正好，热气腾腾，小肥牛一涮，又嫩又滑。”
转而，他又有些忧虑的说道：“小孩子的肠胃功能比较弱，二思应该不好吃火锅。”
俞婧一脸赞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甘敬，说道：“所以，晚上我约了早瑜出去吃火锅，你在家里带思思，等会我再问问叔叔，看他吃不吃火锅。”
甘敬一脑门子的疑问：“不是给我庆祝吗？”
“对啊，这不思思不能去么？再说了，心意你知道就行了。”俞婧很淡定的说道。
“……”
甘敬挥挥手，把火锅放在了心里。
到了晚上时刻，络腮老汉毫不犹豫的选择跟着出去吃火锅，那……甘敬能说啥呢？他只能是让他们带着自己的祝福去吃这个天气能让人吃到流汗的火锅。
女儿的晚餐比较容易解决，中午剩下的饭菜加上新煮的粥就对付了过去。
等到陪着二思玩了一会，甘敬是打开了最近有些习惯性浏览的论坛。
刚一打开，他就看见了首页上跳出来的帖子。
《又见狗血电视剧，国产电视几时休？》
甘敬怀着某种奇妙的心理预期点开了这个帖子。
果不其然，《该死的爱情》赫然列于其上。
然后……他居然还瞧见了自己的名字。
“狗血电视剧用狗血的演员，之前还奇怪《演员》节目中退赛的选手甘敬是去哪了，没想到眼光如此之差，竟然是选了这样一部戏。”
“京城电视台幸好是没把电视剧放在晚间档。”
“不看好这部电视剧的收视，同质化的有些多。”
“我倒是觉得这个甘敬演的还不错。”
甘敬从上到下大略一扫，大多数是吐槽电视剧的，少部分提及自己是在说之前《演员》退赛的事，少部分当中的少部分才有提到自己的表演。
不过，人们的倾向往往不是在充分了解之后做出来的，这个帖子里发表意见的很多人其实压根都还没看过电视剧。
只需要用逻辑简单想一想，一个是光彩夺目四季以来都受好评的黄金节目《演员》，另一个是新近播出没什么阵势的下午档电视剧《该死的爱情》，这两者的倾向性还用多想吗？
甘敬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随意的看了看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影视圈、娱乐圈，很大程度上就是娱乐大众嘛，只不过有的是通过作品，有的是通过作品附带的因素，这么一想，差评也好，好评也罢，也算是完成影视作品的基本属性了。
当然，要是换成其他人，比如李早瑜那样的，恐怕又得忧心忡忡的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
这一晚，甘敬在把女儿哄睡着之后才见到了酒足饭饱归来的老爹和小姨子，这两人吃的油光满面，没心没肺，也不说在回来的路上再给他们亲爱的儿子、忠厚的姐夫带点烤串啥的。
甘敬把腹诽藏在晚上没怎么见油水的肚里，剩余的时间是翻了翻之前买来的理论书籍，他已经有在切实考虑把《演员的自我修养》重现在这个世界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仍就是闲适晒太阳的懒散时光。
这一天下午甘敬是没有再打开电视看京城卫视的电视剧了，小姨子俞婧同样没回来，她偶尔那么请个半天假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为了电视剧经常如此。
然而，到了这天晚上，论坛上对于电视剧的讨论有了一个小小的转变。
“咦，你们发现没，刚刚评选出来的十大金曲《遗憾》是用在这个电视剧里了诶，居然是意外的还挺适合。”
“这个甘敬还是有两手的，怪不得是能在《演员》上晋级。”
这种转变的讨论仍旧只占小部分，而且，在第三天土嗨版的《troublea friend》（好嗨哟）出炉之后，这种转好趋势迅速变为了疯狂吐槽。
“这特么唱的是什么啊？”
“狗血电视剧就是土啊，昨天我居然发帖夸了它插曲的运用，版主帮我删个帖！！”
“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这都什么歌词？太恶俗了吧？”
第三天晚上的讨论甘敬是有注意到，他还旁观角度的发现了另外一件事，这天晚上对于《好嗨哟》的讨论是占据了电视剧相关帖子的一半数量。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证明了它还是颇为洗脑的。
第四天，电视剧引发的对歌词土、俗、烂的吐槽仍旧没有停止，甚至是还有扩大的趋势。
到了第五天，也就是一周当中的周六下午，原版《troublea friend》是要在电视剧里出现，这一天已然是电视剧第九、十集的播出了。
第088章 同一首曲
周六是个好日子，不少人是靠着周末两天的回血来面对周一到周五的工作。
尤其，公历年已过，现在已经是公元二零一一年了，距离传统意义上的农历新年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此时，人心思变，周末的鸡血更得多打上两支才能让状态饱满。
不过，供需关系却是没那么灵敏，鸡血不够，狗血来凑。
周六下午，拉开阳台的窗帘让雪后的阳光照射进来，独自一人不洗脸不洗头的窝在沙发上，或者，喊上三两好友边聊天边消磨时光。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情境，客厅里的电视机就要难得的发挥作用了，有它就有个响，没它就觉得差了点什么。
下午三点钟，京城卫视风雨无阻的播放着新购电视剧《该死的爱情》，这部电视剧的反响不算好也不算坏，属于中规中矩的那种。
别看本地论坛或者影视论坛上嘲讽它是一群新人毫无新意的狗血电视剧，可实际上，这部电视剧的收视率并没有帖子里说的那么不堪。
归根结底，这类电视剧相当一部分的目标观众并不是论坛上那群噼里啪啦打字的群体。
很多时候，这两者彼此间是泾渭分明的，电视剧之于下午在家的大爷大妈来说是消磨时间所用、之于年轻人而言则就是嘲讽的乐子所在。
到了周六嘛，年轻人的青春和大爷大妈的时光有了一个短暂的交汇。
吴航，一位来京两年多的京漂，他在某一趟下班回家的地铁上邂逅了一个公益短片，最近是举一反三开始思索自己人生道路的选择。
今年过年是一定要回家陪陪父母了。
可是过完年是继续在京城打拼还是在省会工作离父母更近一些呢？
这是各有利弊的选择。
吴航思考着、犹豫着，目光在打开的电视机屏幕上掠过却又没看在心里，人生大事，诸多烦恼，又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想清楚的呢？
窝在沙发里，吴航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的想拿手机向自打毕业后就联系减少的好朋友倾诉一下。
这时，电视机里传来一阵轻快的音乐声。
“trouble will find youmater where you go，oh oh。”
“no matteryou're fastmatteryou're slow，oh oh。”
吴航因为工作需要是在毕业后也没放下英语，他很自然把轻快的歌词在脑海中切换了一下，“无论你躲到哪，麻烦都会找上你，哦哦。无论你是快还是慢，哦哦。”
这个词简直就是幸灾乐祸啊！
哦，哦，哦你马个头啊哦！
吴航有些恼火，然而手指却很自觉的动了动，试图跟上节拍。
想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也是ktv里的一位霸主，但自从来到京城竟然是记不太清上次是什么时候去的了。
轻快的旋律，简单的歌词，清亮的歌声。
从男声到女声，从独唱到合唱。
吴航等到听完了这首歌才追寻源头看向了电视机里的剧名，《该死的爱情》。
嗯？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听起来还不错，应该是新歌。
吴航舒了一口气，暂时打消了拨电话倾诉的念头，他要等着这个电视剧结束了看看后面的词曲信息或者职员表。
这么一看，二十分钟过去吴航才如愿以偿的得知了这首歌的歌名以及它的演唱者，《troublea friend》、甘敬和唐清儿。
吴航在手机上记下了歌名，准备等会去电脑上搜一搜这首歌。
不过，他忽然觉得“甘敬”这个名字是有些熟悉。
唔……在哪里听过看过来着？
京漂的简单生活让吴航比较轻易的捋了捋近来接触的外在变量，咦？《当幸福来敲门》？那则让自己下定决心过年回家短片的策划方？导演？演员？
亦或是，歌手？
吴航感觉到了一丝新鲜和巧合，没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时候提前“遇见”了甘敬，他原本是想等电影上映了带着爸妈去影院里支持一把的。
缘，妙不可言。
……
相较于吴航对下午偶然听到歌声单纯觉得好听的经历，一些混迹论坛和网络的年轻人就大是诧异了。
这首英文歌很不错啊。
这个电视剧选择插曲都很有水平啊，前有《遗憾》，后有《troublea friend》，就是中间夹杂着一首《好嗨哟》听起来很是恶俗。
等等？等等！
这个开头的旋律是怎么回事？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1111 2321。
do、dodo、dore、rere、miredo。
《好嗨哟》和《troublea friend》的开头旋律是一样的啊！
这是一首曲子填出来的两首歌？！
这是谁这么丧心病狂的填出来两首完全不是一个格调的歌曲？！
那之前在论坛上说《好嗨哟》土、俗，是不是都被词曲作者在暗地里嘲笑、嘲讽了？
一首轻快的英文歌很快就让有意无意注意到的人目瞪口呆，等到有人习惯性的上论坛想要分享发现时，他们发现已经是有人在赞赏新播出的英文歌插曲了。
“这首歌好好听啊，我找了找没找到哪里可以购买下载诶。”
“这首歌刷新了我对这部狗血电视剧的感观。”
懵懂的人表示着懵懂的感觉，懂行的人则是赶紧给出鉴别，毕竟这歌的旋律并不复杂，简谱是比较容易回忆出来的。
更晚一些，电视剧演员表、职员表的信息是被扒了出来，《好嗨哟》和《troublea friend》共同出现了一个名字，甘敬！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得益于《演员》节目上的退赛，稍经提示，就多少知道了这么一号人。
对于小部分人来说，这是一个奇异的名字，尤其之前有抨击他选择错误、抨击这电视剧歌曲恶俗的人，真感觉是遭到了调戏。
简单总结为一句话“这竟然是一首歌，我感觉受到了侮辱！”
这一晚，京城卫视似乎是早有预备，下午档的电视剧刚刚播完，华夏音乐论坛就放出了电视剧的完整插曲和原声，顺带着，他们当然没忘记注明这是来自《该死的爱情》的歌。
更晚一些，京城卫视还以电视剧的名义放出了土嗨版本的《好嗨哟》。
如此一来，大家更能清晰比较这两者带给人的差异了。
也因为是先有土嗨后有轻快，这就使得前者更土更嗨，后者更轻更快。
只是，这样的滑稽比较让很多人心中流转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
这些人中有些是单纯的吃瓜群众，有些是音乐爱好者，有些是电视剧抨击者，因为缘分，他们有一个问题或者说呐喊是越听歌越卡在嗓子里。
这特么竟然是同一首曲子瞎填出两个风格的歌？！
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