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我真是个弟弟（终）
绝大多数演员的三大错觉。
我能上位。
我能反杀。
我也能成影帝。
很快，认为自己重来一遍能更好的张中晖在镜头刚刚开始几秒之后就被他自我了断了。
第三遍，这次有进步，台词是说到了“我想做一个好人”。
第四遍，张中晖在刚刚踏入镜头的时候就感觉这一遍的情绪和心态很到位，他没有像第二遍的时候想着自己能够反杀，没有像第三遍的时候想着自己压根就特么是影帝，这一遍他想的是相互成就。
一段戏怎么能好看？
影帝碾压龙套好看吗？
可能会好看。
影帝碰撞影帝好看吗？
可能会更好看。
张中晖不知道是自己一年多没接戏的缘故，还是不如甘敬这位最佳编剧对故事研究通透的缘故，总之，他在把这段戏演到第四遍的时候已经是彼此成就的心态了，只有彼此对飙才能让观众看得过瘾啊。
甘敬飙起来了，自己也应该飙起来！
果不其然，这一遍顺利进行到尾声。
好。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那就是让我死？
一个混迹黑道当卧底，一个深埋警方是内鬼。
甘敬饰演的陈永仁面对张中晖饰演的陈建明再次笑了出来，这是痛快的笑，是滑稽的笑，是宣告胜利的笑。
人的思维有多快？
一瞬间，一个人的心里又能闪过多少念头？
面对陈建明的话，面对一个被韩琛控制充当警方内鬼又最终除掉韩琛的人，甘敬心中是不是会有一些同为卧底的理解？哪怕只是细微的一闪而过不被采用的念头？
甘敬不知道。
只是，有意无意之间，他这一遍在说出这句自己整部作品最喜欢的台词之前是有个微微的吸气。
“对不起，我是警察。”
这部《无间道》如果单以台词流传来说，这一句台词是影响最大流传最广的了，它简短有力，包含着一位卧底将近十年生涯最深沉最无法说出的一句话，也是陈永仁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我打人，我被抓，我看心理医生，可，我是一个警察！
今天开工第一天甘敬本是要和陆玮演一段卧底和上司的天台见面戏。
好巧不巧，这场警方见面戏里同样是有一句阐述，是陈永仁向警司黄志诚的抱怨你要我怎样？天天提醒自己我是警察？做梦的时候都说……放下枪，我是警察？这样？！
甘敬已经是第四遍说出这句台词，仍旧觉得十分过瘾，只是，连拍了四遍，他也下意识的立即关注着张中晖这位对手演员的反应。
没有丝毫停顿。
没有丝毫犹豫。
脸上是失望，是绝望，是失望和绝望混在一起交杂出的反戈一击。
张中晖冷冷吐出三个字：“谁知道？”
如果说甘敬刚说的台词是流传最广的一句，那张中晖现在的三个字事实上也是不输于这句台词的精彩反击，是成功激怒了面前警方卧底的一句诘问。
谁知道？
资料一销，从此永远是混在烂泥里身背案底见不得光的古惑仔。
你说你是警察你就是警察？
甘敬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不见，他凝视着这个内鬼两秒钟，拿枪的右手蓦然举起对准张中晖的眉心。
画面凝固，三台摄影机从不同角度拍摄天台上静立对峙的两个人。
“ok，过了。”副导演夏研有些不忍心打破这个莫名充满张力的画面，但，真的过了。
甘敬放下了枪，呼了一口气。
张中晖抿了抿嘴唇，同样呼了一口气。
“我看看。”甘敬冲旁边的场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帮张影帝解开手铐，转身先走向监视器。
这一次监视器里的画面很流畅，两位主演的表现都相当不错，西服和夹克是相互激发了看起来很爽的化学反应。
甘敬默默看了两遍，张中晖这拍的显然是比第一次是有提升的，调整的还算及时。
甘敬又看了一遍，这次是把关注点放在自己身上，他看完忍不住向旁边凑过来的陆玮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能更好点？”
“啊？”陆玮瞠目结舌。
甘敬自己摇了摇头，这其实已经足够好了，彼此情绪都很到位，人物处理都很得当，吹毛求疵可未必能画龙点睛。
“行了，过了，收工了。”甘敬拿起大喇叭开麦喊了一声。
“甘哥，你电话，婧姐的。”那边李早瑜举起甘敬放在一边的手机摇了摇。
甘敬放下喇叭，走过去接电话。
这时，解开了手铐、稍微收敛了情绪的张中晖走过来，他同样是点开监视器默默看了两遍第四次的拍摄成果，很是满意。
张中晖揉了揉手，揉了揉脸，放松有些紧绷的神经。
他想要去拿茶杯喝点水，忽然看了看旁边的陆玮，问了一句：“甘导怎么评价这一段的？”
啊？
陆玮踌躇了下，刚才甘敬那一句算是评价吗？
他想了想，还是带了些叹服的说道：“晖、晖帝、帝，咳，嗓、嗓子有点痒。”
陆玮结巴了一下，咳了两声拿过自己的水杯咕噜噜喝了两口水才如实说道：“甘导刚才是问他是不是能演的更好点。”
张中晖认真的看着陆玮，眼中透露着“你不是在逗我吧”的意思。
他重新伸出手指又点开了监视器里拍摄的画面，看着那个陈永仁，看着那个让自己承认精神气、承认完成度很完美的演员甘敬，心中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甘敬难道不能演的更好了吗？
张中晖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了解到有关甘敬的消息，他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他此刻能清晰记得有同行夸过甘敬是个眼睛能说话的演员。
可，赞誉，赞誉，这玩意总是会有夸张的，自己也曾经被这样称赞过啊。
今天，那个眼睛会说话的演员好像不仅仅是在用眼睛说话，他是在用他整个人来说陈永仁应该说的话啊！
还能怎样？还想怎样？真的能演的更好？
天知道！
“你们演的是真好啊，晖帝，我以后就是你们的粉丝了！”陆玮这时有些夸张的说道，张影帝的粉丝就是经常用“晖帝”来称呼他的。
张中晖舔了舔嘴唇，无比口渴。
他有些不合平时风度的没回答，只是冲着陆玮点了点就转身走向自己的保姆车。
晖帝，晖帝，以后再也不许粉丝这样喊我了！
我特么不是晖帝，我真就是个弟弟！
第209章 卡歌
一场《无间道》最精彩戏份之一的拍摄在开工第一天完成了一半，两个卧底的对峙在剧本中是会被另一名警方内鬼打断。
不过，那名由第三投资商山城文化推荐的演员还没进组，所以，这段戏会等那位配角到了之后再继续拍摄后半段。
毫无疑问，今天这场开工戏惊到了很多人，也无形之中改变了一些东西。
很多时候，演戏只是演戏，但在某些特定场合、特定人物时，演戏又不单单只是单纯的完成那么一项工作。
剧组里是讲究话语权的，导演、制片人、主演、摄影师，这都是能影响拍摄的人，如之前甘敬出演《缉凶》对于剧本的改动就是在制片人胡卓支持下展现话语权的一种方式。
那一幕的改动并没有多少的戏份，但对于整部作品而言却是有种根基立意上的变化。
这一点在当时是导演何安森、制片人胡卓以及甘敬才知道的，而主演《缉凶》的陆玮是直到加盟《无间道》之前才咂摸出味道来。
这不是他反应……好吧，他反应确实慢了点，但支离破碎的戏份拍摄向来是旁观者清。
现在，《无间道》里最大牌的是张中晖，最大的投资者是甘敬，制片人是小公司的不足为虑，摄影师没有大名气也不足为虑，如此局面下潜在话语权的归属就在两方之间。
张中晖这位多年口碑积累下的影帝演员在没入组之前就能带动舆论、就能让剧组里的很多人有所仰慕，他要是想要施加压力还是很简单的。
当然，他未必会那样做，甘敬在开工第一天也没怎么想着这事。
可，这不巧了吗？这不巧了吗？
原定的陆玮临时更改计划，旁观的张中晖起意下场，本以为是一场天雷勾动地火，可没曾想地火好像是有一点出乎意料的旺。
若有若无，隐隐约约，第一天收工之后的晚上，酒店不同房间里都有对这一天三位先后下场演员的议论。
“张中晖真的和传说中一样没有架子啊，不像有的人拿个什么野鸡奖就把鼻孔对着人。”
“我听化妆师说，张中晖也是吃的盒饭啊！”
“本以为陆玮是那种正正经经的人，没想到居然是有点逗比。”
“陆玮人不错的，他离婚的时候是自愿净身出户。”
“甘敬……真是没想到。”
这一晚，很多人提到主演甘敬都颇是有些复杂观感，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微知著分解出表演的精妙之处，但简单的来看cut掉的次数，似乎好像每一次都是张中晖主动要求的，另一边甘敬就是陪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拍。
这是不是能证明甘敬的演技是强于张中晖的？
嗯，还不能证明，不能一场论嘛，但也足以证明主演+主演+投资人的甘敬是有真本事的。
剧组里很多第一次见到甘敬的人都心存了敬意，只要不是生手外行差不多都能明白开工第一天表演的含金量。
恰恰……著名音乐制作人马锤先生是个生手，是个外行。
这一晚，马锤心情很愉快，他原本第一天进组十分紧张，可是在目睹了甘敬和张中晖的对戏之后忽然信心大增，张中晖是什么人？那是大影帝啊！
甘敬是什么人？那是小年轻啊！
我知道甘敬很厉害，可是再厉害也是年轻人啊，张中晖的高水准是公认的。
那，业界的高水准衡量标准在拍摄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甘敬能行，我凭什么不行？
马锤开开心心的吃了晚饭吃了澡，等到他准备入睡的时候忽然是接到了酒店的内线电话。
“老马。”甘敬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明天先拍你的戏，怎么样？还紧张吗？实在紧张的话，那我就……”
马锤果断打断了导演的话，说道：“呵呵，我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你以为我现在还能紧张吗？行，明天就拍我，拍哪一段？”
“剧本刚开始你选人送进警队的那一段。”
“没问题，放心吧。”
马锤信心十足的挂掉了电话，笑眯眯的拿出剧本翻到前面自己的戏份，这是教育年轻人的出场戏，不算难的。
他重温了几遍剧本，确定自己已经能彻底把台词背出来就上床入睡了。
只是，临睡前，马锤忽然有一丝念头闪过。
怎么是拍自己的戏份了？
陆玮呢？许文呢？张中晖呢？
……
《无间道》开工第二天，片场拍摄地从天台挪到了寺庙，因为有地头蛇香港东方影视，所以这里是有提前打过招呼。
满满当当一群人，场记、摄影、龙套、制片、导演，大早晨的就开始忙碌起来。
“怎么今天是拍马老师的戏啊？甘哥你昨天晚饭的时候不是想把晖帝的戏份拍拍吗？”副导演李早瑜忙前忙后，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之后正好站在了甘敬身边，问了个问题。
“噢，张哥说是要捋一下角色，戏份往后放放了。陆玮昨天上午就说下周拍他的，我问许文，她也说她先看看，左右就一个老马的戏份比较多，那就先搞他的了。”甘敬坐在了椅子上翻着剧本等待准备工作。
李早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后天我女儿就和俞婧一起飞过来了，我打算让她寒假就在片场里过，你觉得怎么样？”甘敬闲聊道。
“可以啊，就是别让思思累着了。”李早瑜笑道。
甘敬嗤了一声：“累什么？我又不是让她干活工作。”
李早瑜默默点头。
上午九点钟，准备工作就绪，数位龙套和两位年轻演员李胜、杨时秋化妆换装到位。
信心满满的马锤老师也摩拳擦掌的期待很久，今天张中晖没来，他心里的压力就更小了。
“老马，准备好了吗？”甘敬坐在遮阳椅下举起喇叭问了一句。
马锤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咔，场记打板，《无间道》剧组的第二天开始了。
“cut！重来。”
“卡，再来。”
“kkkk，老马，用点心啊！”
“卡！卡！”
“卡！”
《无间道》剧组的第二天拍摄结束了。
回程路上，导演甘敬、副导演夏研和李早瑜、马锤是坐在了同一辆车上。
甘敬口干舌燥，努力让自己平静：“老马，你能我帮我写首歌吗？”
马锤精疲力竭，垂头丧气，但听到老本行还是说道：“我不随便写歌的。算了，你说说看。”
“就我今天用不同语气说出来的‘cut’，你能不能组合成不同的调子写一首歌？嗯？能不能？能不能？”甘敬如此问道。
“你在羞辱我。”马锤提高声音道。
“嗯。”甘敬点了点头。
“嗯。”马锤放低了声音，“不要太过分，我会反思的……”
第210章 劝解
问题是出在了哪里？
甘敬那样的小伙几都能和大影帝张中晖有来有回，自己怎么就一条都没过呢？
马锤有些茫然，但还是有一些因第一天而有的莫名信心。
调整一下，整装待战。
第三天，卡。
第四天，卡。
第五天，周末，放假了。
《无间道》剧组开拍四天，一共是拍出了一条两分钟的戏份。
甘敬陷入了苦恼。
这特么影帝影帝不演，一线一线不上，影后影后退缩，给你们片酬是留你们免费来看戏的？要不然就是来窥伺我的容颜的？
“老马啊老马，亏你是姓马！”周末的晚餐时间，甘敬是和相熟的几位一起吃的，他这几天都是有在收工后的这段时间给马锤讲戏，只是，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姓这种事还能扯上？”马锤有些委屈，然而老头的委屈却不是很有底气，他心中的信心在第三天就被打回原形了，合着那第一天的戏是让自己看低了张中晖，也看低了甘敬，进而看高了自己啊！
“多好的一个姓，马到成功，万马奔腾，马踏飞燕，马不停蹄，你啊你，还没马走日就来个蹩马腿！”甘敬数落道，“我分镜图不都是画给你了，你不都是照着练了很久了，怎么不开窍呢？”
马锤嘀咕了一声：“还有害群之马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时间就记起了这么一个成语。
甘敬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驽马十驾的。”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马锤其实是个文化人。
“我得找张哥聊聊。”甘敬瞥了这老头一眼，吃完最后一口饭，下了一个决定。
“好，我支持你指鹿为马。”马锤真的很文化。
甘敬冲他翻了个白眼，终究还是没继续往下说这位音乐制作人了，归根结底，是自己把这位外行拉进来的，当初本就应该意识到拍摄的难度。
有因有果，阿弥陀佛。
……
张中晖是影帝，他为此很骄傲。
从龙套到影帝，从一文不名到天下皆知，一步一个脚印，他靠什么成功？
靠勤奋靠品格靠提携靠运气，更靠演技。
张中晖从小就喜欢表演，那时候玩过家家，其他孩子总喜欢固定一个角色，他却是从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外孙都玩一遍。
表演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所以，哪怕全年无休，哪怕是别人眼中的工作狂，张中晖都很快乐。
只是，这份快乐在遭遇车祸之后忽然打了折扣，经纪人的焦虑、助理的焦虑、公司的焦虑、品牌方的焦虑，如此种种是能传染的。
张中晖确实是有那么一些焦虑，可是，他并不如周围的人有那么多的焦虑。
直到《无间道》开工第一天。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张中晖心中微妙的挫败感难与人言，所以，他干脆就不说了，只是窝在酒店里和自己较劲，研究剧本、不断思考、如痴如醉。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沙发上盘膝而坐身穿唐装像个神仙似的张中晖仿佛没听见，另一边坐着按手机的助理则是连忙去开门。
“张哥在呢啊？”
门外是导演甘敬。
助理迟疑了一下：“呃，甘导，张哥不太舒服，正在休息。”他站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甘敬笑着拍了拍这名助理的肩膀：“成了，是他喊我来的，你先出去吧。他要和我单独聊聊。”
表情、语气太自然，再加上这本就是剧组的导演，以及，第一天开工到现在莫名的影响，助理有点迷瞪的让开了位置。
砰。
助理被关在了门外，面对房门，久久无语。
“我算是知道你的演技是怎么练出来的了。”沙发上手持剧本的张中晖听见了全部对话，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休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笑道。
“人生如戏嘛。”甘敬悠哉悠哉的走进房间，他没立即坐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仔细端详了一下水果碟中的水果，挑了一个橘子和苹果出来。
“吃哪个？”甘敬挪动沙发，坐在了张中晖的正对面。
“橘子。”张中晖翻过了一页剧本，目光仍旧放在上面，赞了一句，“这剧本真好。”
甘敬没答。
片刻之后，甘敬把水果递了过去。
张中晖接过，下意识的咬了一口，突然一愣：“我刚才说的好像是橘子？”
“苹果好，平平安安。”甘敬眨眨眼，撕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
张中晖默默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苹果吃完，橘子吃完，房间里安静下来。
“老张啊，你是什么情况？”甘敬开口了，张嘴就是自动更改了称呼。
张中晖怔了怔，噢，自己是老张，他摇了摇手中的剧本，没什么回避的说道：“我要研究一段时间的剧本啊，我觉得我准备的还不够。”
“你当年刚进剧组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喂，有能演医生的吗？我能，我能，不过我要研究一段时间剧本。是这样吗？”甘敬问道。
张中晖忍不住笑起来，甘敬提到的正是自己曾经的经历，跑龙套的第一个角色就是医生，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时光。
他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甘导啊，我是想把这部电影拍好才这样研究的。”
“我觉得第一天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不信你问问剧组里的任何一个人，谁不夸你好？你可是晖帝啊，我怎么觉得你情绪不太对呢？”甘敬信誓旦旦的说道。
张中晖凝视着面前这个年轻演员，皱眉又松开，真就问了一句：“我不问别人，我就问你，你觉得我还能演的更好吗？”
“你已经演到最好了，这个人物效果相当棒了，我很满意，很惊叹。”甘敬毫不犹豫的说道，“每个人对角色都有不同的理解，实话实话，观众会更喜欢哪一种谁都不知道。你已经演到最好了。”
张中晖仍旧凝视，过了会才缓缓摇头：“我不信你说的话。你演技太好了。”
甘敬：“……”
吐血了！
这种时候是演技好的时候吗？！
第211章 生命的萌动（二合一）
甘敬从来没想过，演技太好也会带来困扰。
他发誓，自己说的话真是真心实意的，即便对于《无间道》心心念念了……算两辈子吧，但演起来他又不能每个角色都自己来，对于既有咖位也有实力张中晖的表演还是相当满意的。
如果是打分，甘敬愿意给出一个95.27分的高评价。
两分钟，四遍的拍摄，真的已经很棒了，张中晖没有辜负他影帝的名头。
“老张啊，你拍了那么多的戏，让你觉得最满意的是什么情况的？”甘敬这样问了一句，不等回答就直接自己答道，“演戏这种事难道不是彼此相互激发的吗？我的演，你也就演的好，也因为你演的好，我才能好啊。”
“你拿片酬，拿剧组最高的片酬，你是影帝，是剧组最大牌的演员，你难道不应该在压力之下勇于承担责任吗？”
“你看看咱们剧组，老的老，马锤就是个锤子，混的混，许文就是个唱歌的，逗的逗，陆玮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放眼望去，剧组英雄，唯我与晖帝耳！”
甘敬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抑扬顿挫、振聋发聩。
张中晖没想到他说来就来，竟然是看的有些呆，不经意一个对视，手一哆嗦，剧本掉在了沙发上。
恰巧，酒店房门同时被敲响，外面传来了助理的声音：“哥，品牌方的电话。”
张中晖摇摇头，伸手拿起剧本隔空回了一句：“先推掉。”
然后，张中晖忍不住对甘敬点评道：“到底是你逗还是陆玮逗？”
“当然是他。”甘敬叹道，“老张，你可是我们剧组的定海神针，没有你，这几天一条戏都没拍过，我是小字辈，是个年轻人，又得导戏又得琢磨角色，老张，张哥，你是前辈，你到多体谅体谅我啊，没有你坐镇，我在剧组里就是受欺负的新导演啊。”
又英雄又责任又前辈的，话已至此，连消带打，张中晖之前心中微妙钻牛角尖的情绪竟然是淡了很多。
他刚想说话忍不住是先笑出声来，这一阵笑好久才停。
“甘导啊，你真是我就见过最有才华的人。”张中晖诚心赞叹。
“这个真没有。你要是说我是你见过演技最好的人，我可能真会考虑承不承认。”甘敬从单人沙发上起身，重新把它推回原位，然后又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了张中晖。
“呶，吃个平平安安果，希望咱们作品能早日和观众相见。”
“好，这也是我的期望。”张中晖接过苹果，如此答道。
甘敬告辞道：“嗯，那我就先回去琢磨剧本拍摄了，周末休息一天，周一上你的戏行吧？”
“行。”张中晖爽快的说道。
甘敬笑着点点头，他刚转身往门外走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拿出手机，按通电话。
这是香港东方影视的制片人曾永华打过来的。
“噢，噢，这样？”
“摄影师要发挥主观能动性？”
“两个人是吧，嫌我指导的多是吧，那行，正好趁着今天休息你给我重新换两个摄影师，要不，那你把你自己换了也行，东方影视的制片人应该还有还几个吧。”
甘敬利索的挂掉了电话，顺便迅速做出决定换了两个摄影师。
“老张，我回房间了啊，有事随时联系。”甘敬把手机塞进口袋走到了门边，回头笑眯眯的冲着张中晖说了一句。
“行，随时联系。”
砰。
张中晖看着这位在剧组受欺负的年轻导演杀伐果断的消失在门外，久久失语。
……
周日下午五点钟，甘敬处理了剧组的一点小花絮之后拿着剧本在自己房间陷入沉思。
他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二思晚上就到了，可自己忘了一件事，女儿和小姨子登机前给自己打电话还提到呢，她的寒假作业应该怎么完成？
幼儿园老师要有意义的……
甘敬目光游离，最终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元素上寻找，要不就教女儿用手机拍拍照，拍拍剧组片场的明星、演员以及工作状态？
这样对她算是有意义的吗？
甘敬有些拿捏不定。
如此发了半个小时的呆，甘敬决定还是先等女儿到了再说，他放下剧本打开电脑，准备像剧组其他人一样在周日这天也换换脑子，休息休息。
虽然休息的时间有点短，那意思也到了不是？
甘敬打开电脑上的影视论坛，悠哉悠哉的看了会仍旧两极分化但明显热度已经下去《爱在黎明破晓前》的影评，也许是受杂志社编辑那篇内容的影响，不少影评是从评价影片转而跨越评价自己在不同作品里的表演。
“虽然不看好甘敬和晖帝的合作，但目前为止他表现出来的人物都很自洽，并不让人跳戏，我觉得这一点还蛮惊人的。一个能有这样表现的演员即便这次《无间道》扑了也能在未来有不错表现吧，祝福他。”
甘敬乐呵呵的翻了几页，心情愉快。
不过，当他随手点开音乐论坛的时候，连续“站内消息”的提示音是让他有点惊愕。
甘敬点开图标，一连串的消息从上到下刷了出来。
呃，【爱听音乐】？
噢，那位刀片小朋友啊。
甘敬随意瞅了两眼压根不去细看就打算关掉私信，只是刚把鼠标移过去，他忽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年轻人的思路比较广，对于什么有意义那种事是不是能有新奇的建议？
甘敬认真的清空了【爱听音乐】之前发来的内容，逐句描述了自己女儿碰到的作业。
私信发送。
等待五秒。
或许，我应该问问李早瑜、问问许文或者李胜、杨时秋的？
不，他们这群同样琢磨电影的八成也不会有什么好玩的思路，甘敬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心里也就不是很期待自己能从这位刀片网友处得到什么答案。
一分钟过去，当甘敬的注意力逐渐涣散的时候，站内消息来了。
“你女儿？小朋友拍剧组明星？这算什么，她懂什么明星不明星吗？这所谓的意义不过是你这种大人心中的名利观，算个屁的意义。”【爱听音乐】一点都没客气，带着刀片的锋利语气。
“那你说个不那么屁的有意义的。”甘敬很平和的发送了消息。
“告诉你一个什么叫做对孩子有意义的，你不是要拍照吗？先买个透明的玻璃罐，然后填进去大半罐土，找点容易养活的种子靠近外面玻璃壁的种下去。每天一张照片，寒假结束就能看到种子一点点生长发芽了，这才是有意义。”
“这不比你那个拍明星有意义的多？你还敢说你那有个屁的意义？”
甘敬看着连续收到的两条消息，觉得还真挺靠谱的，好像确实是好一些哈。
“注意说话素质。”甘敬回了一条，“我要改良一下，再见。”
他不等对面的回复询问，盖上了电脑立即出房间去找透明玻璃罐了。
晚上八点五十，俞婧带着外甥女甘学思风尘仆仆的抵达了酒店。
“爹爹！”甘学思一见到自己老爹就很兴奋的扑上来，“你想我了吗？”
“想啊，特别想。”甘敬抱着女儿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又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心情大好，小女孩的清脆笑声仿佛是有魔力，总是能轻而易举的传递愉悦开心。
“爹爹，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甘学思眼睛弯成了月亮，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可爱酒窝的小声说道。
甘敬忍不住跟着笑道：“你说。”
“近一点。”甘学思示意老爹把耳朵靠近，然后她轻声的在他耳边说道，“爹爹，我也特别想你。”
“嗯，想我。小秘密呢？”甘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呀。”甘学思有些迷惑的眨了下眼。
甘敬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又亲了下女儿的脸蛋，这才扭头对小姨子说道：“我的心化了。俞婧，这几天辛苦你了啊。”
“没什么，平时刘阿姨带思思比较多。”俞婧不居功，家里是请了保姆在照顾外甥女的，不过这次就没跟着一起过来。
“飞机上的晚餐不好吃吧，桌子上是开好的房卡，三楼有不同风味的晚餐，一楼也有，你也可以叫到房间里吃。”甘敬指了指桌子，用头抵着女儿的脑袋，“二思今晚跟你爹睡好不好？”
“好呀好呀。”甘学思因为有老爹在，到了陌生地方也不怕，她挣扎着从老爹怀里下来，视察了一圈房间忽然看到了明显风格不太一致填上了泥土的玻璃罐。
“爹爹，这是什么？”她摸着透明还带着水珠的玻璃罐问道。
“这就是你的寒假作业啊，从明天开始，你每天画一幅玻璃罐，它里面已经被我放上种子了，一直画到你开学。”甘敬说出了改良版本的寒假作业，“每天你要认真观察，想着应该怎么画，明白吗？”
甘学思有些不明白这有什么作用，不过她还是乖乖点头了。
甘敬笑着对小姨子说道：“怎么样，这作业就叫生命的萌发或者生命的力量，你觉得怎么样？适合二思吗？”
俞婧点点头：“挺好的，又能练画，又能看看种子在泥土里发芽，不错，你想出来的？我还以为你会和电影联系在一起呢。”
甘敬张了张嘴，毫无预兆的转进道：“公司怎么样？楚慧在京城都还稳当吧？”
“挺好的，前天我和她见面聊了聊，《爱在黎明破晓前》估计最后是能有个七八千万的票房，她觉得很可惜。”俞婧同样用有点可惜的语气说道。
“赚了不少啊，不要贪心。”甘敬笑道，“等票房交割，你又能有卖碟钱了，这还不值得高兴？”
俞婧还是遗憾：“要是能破亿就好了，看现在这个票房曲线很难了。第一部《当幸福来敲门》是有2亿呢，可那是你自己投的，这一部《爱在黎明破晓前》没破亿……你对《无间道》的票房是期望多少？”
甘敬重新抱起了跑到自己身边的二思，想了想，说道：“张中晖这么一个影帝得值一个亿吧，许文这样跨界拿到影后的第一部作品自带话题，得值一个亿吧，马锤，他可是金牌制作人，也有话题，也算一个亿。”
俞婧露出了奇妙的扯淡表情。
然而甘敬还没计算完。
“我已经和天后谢歆说好了帮我唱首推广曲，这再加个亿，还有陆玮，实力派男演员，这又是一个亿。最后，还有我，这是几个亿了？”
俞婧笑了笑：“六亿，这是你的期望目标票房？”
甘敬刚要点头忽然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级人物，立即摇头道：“不，天生就是我女儿又在戏里客串我女儿，二思值1.5亿，嗯，我期望这部《无间道》最后能拿到7.5亿。”
“呵呵呵。”俞婧笑了几声，直接说下个话题了，“申城新索那边已经在制作第二批蓝光碟，10万张的出货量差不多就是霓虹能接受的了。”
“你感觉这个量怎么样？”甘敬最近没了解这个，所以没什么概念。
“很好啊，第一次试水蓝光市场这样就很不错了，我相信如果能第二次来推《当幸福来敲门》会能做的更好，有些环节确实是没经验。”俞婧说的很冷静。
“慢慢来，不要急。”甘敬简单的安慰了一句，也不想多说外行话，下了逐客令，“拿上房卡好好休息去吧，我明天要把二思的客串给拍掉，她今天也要早睡。”
“明天就拍她的？”俞婧有些讶异，“其他人的拍摄计划不就受影响了吗？”
甘敬微微一笑，并不作答，现在还有什么拍摄计划，谁能上谁上啊。
虽然今天是和张中晖说了一声明天让他拍摄，可保不齐明天到了片场还得适应下气氛、找找状态呢，那就用上午半天把女儿的客串戏给拍掉得了。
论到信心，甘学思可是年龄最小的最佳女配角呢！
“我的女儿是最棒的。”甘敬把甘学思举高高，“二思，明天又要给你发工资了，开不开心？”
“开心。”
“我的二思真乖！”
第212章 开窍（二合一）
《无间道》剧组第一周的拍摄可谓高开低走，虽然时间上不是完整的一周，可只是拍过了两分钟的戏份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不会拖档期吧？不会大牌和剧组出矛盾吧？不会拍到一半不拍了吧？
拍摄进度向来不是小事，这是有关投资、主演、上映的重要事情。
通常而言，一部商业电影拍摄周期的平均时间大约是100天，这是剧组开机到杀青的时间，没有计算前期的剧本、创意磨合，也没有计算后期制作和宣发。
据有效的统计数字来看，从前期准备、中期拍摄到后期制作在好莱坞是需要550天左右，如果算上剧本创作，那就更久了。
当然，平均数字就意味着有快的，也有慢的，国内电影制作周期的时间普遍相对就快一些。
《无间道》在前期筹备上预定的时间是三个月，按照计划，它会在4月中旬杀青，可是第一周实在不算是在进度上有好的开始。
第二周，周一开工的早晨，副导演李早瑜是早早的随着剧组车辆先到了片场，她是甘敬一手提携的副导演，也是自我认知中在剧组打杂的，从随着来香港开始，她就摆正好了心态，哪里需要帮忙去哪里。
副导演是有工资的，李早瑜觉得自己要对得起这份工资，虽然它也只是一份新人副导演的待遇。
昨天晚上的时候她还在想，要不，干脆多学学跟着转幕后得了，踏踏实实的，不像演员那么复杂，演个戏还得不断的背锅。
“李姐早。”
“李姐来帮我搬个道具。”
“李姐，马老师这两天有戏吗？”
李早瑜从车上下来就开始忙碌，因为挂了个副导演的名，所以即便很年轻，剧组的很多人也是加了个“姐”字，不过随着一周时间过去，不少人发现她没有架子，也似乎没什么权利，乐于喊她一起干活。
时间到了八点一刻，李早瑜忙了个把小时忽然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她左右看了看，认真想了想，向旁边人问道：“曾哥呢？摄影师他们怎么还没到？上午是有戏要开工的啊。”
“不清楚。昨天曾哥好像说今天有事会耽搁一下，我也不知道。”
李早瑜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去化妆了，甘哥今天让我客串一下呢。”
“李姐客串有钱拿吗？”
“我这叫友情客串，懂什么。”
李早瑜笑着进了化妆间，因为化妆师是京城蓝光的人，所以她一边化妆一边聊天也算心情愉快。
只是，妆容完毕之后她刚从化妆间出来就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不同的气氛。
李早瑜琢磨了一会，发现源头在于两个陌生的男人身上，他们此刻正在架设摄影机。
摄影师？换人了？
李早瑜不自觉心中凛然了一下，收拢了下心情走到制片人曾永华身边：“曾哥，剧组是多增加两个机位吗？”
曾永华“咳”了一声：“老李和小赵家里有事，临时没法来剧组了，这两位老师都是拿过奖的。”
李早瑜不追问，只是点点头。
这个时候，演员们的车也到了，甘敬、许文、马锤以及几天没见到人的张中晖纷纷下车。
李早瑜看到他们刚刚露出一个微笑忽然又灿烂了几分，她看到了那个从车里有点笨拙蹦下来的身影，甘学思是最后出来的。
“来，思思，抱抱，有没有想你瑜姐姐？”李早瑜对着几位演员打过招呼之后就把甘学思牵在手里，今天上午的戏份她是昨晚才接到的通知，自己是演甘哥的路人前女友，思思照常是女儿。
李早瑜有点怀疑，以后是不是但凡有女儿的戏，甘哥都要让思思上了。
“有一点吧。”甘学思很诚实的说道。
“哈哈，有一点也行。”李早瑜捏了捏甘学思的脸蛋，余光瞥见制片人曾永华是已经在和甘敬站在一边说话了，她不急于去了解什么，知道只要是剧组里的消息一定会慢慢传开。
果不其然，甚至是还没开始拍摄，李早瑜就听到了两个相近版本的消息，老李和小赵因为不满意导演的各种拍摄命令是被开掉了。
还有人说，老李是最不满的那个，小赵只是跟着应和就倒了霉，结局却一样惨。
李早瑜对此没有太奇怪，她就是心里更加有些感叹剧组里的生态。
上午九点钟，拍摄前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因为只是一小段用来表现主角陈永仁因卧底而承受的代价，所以这段戏不算难。
“老马，你仔细瞧好了，看看李早瑜这小姑娘，再看看我女儿这样的小朋友，你得惭愧啊。”
“你看看她们的心态，你看看李早瑜那没有压力的笑容，看看我女儿那天真无邪的自信，你再看看你，好歹是圈内老前辈了。”
甘敬在还没有开拍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这两位的信心，拉着马锤给予教育。
马锤经过了拍戏被“卡”到爆炸的拍摄已经全然没有了傲气，说道：“别，不是老前辈，音乐圈和你们影视圈压根不通用啊，我就是影视圈里的小学生。”
“我说的是心态，你给我看好了。”
甘敬喊了一声副导演夏研，让她过来看着拍摄。
这是一段很简单的戏，李早瑜这位曾经的前女友带着女儿和甘敬相遇，两人尴尬寒暄两句，甘敬看到小女孩询问几岁，李早瑜告诉他是五岁，可在等他离开之后，女儿却是自述是六岁。
六岁是两人分手的时间，暗示着小女孩的身份。
这段戏只需要两位成年演员尴尬一下，只需要小演员露出笑容说一句她自己的年龄，真的很简单。
它简单到旁边睁大眼睛观看的马锤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ok。过了。”副导演夏研拿起喇叭宣布了一下。
“等等，这、这就过了？”马锤诧异，“不多拍两遍？”
“能过的戏为什么要多拍？”夏研翻了个白眼，“又不都是你。”
马锤：“……”
他看着一遍即过正在交流聊天的两大一小三位演员，心中忽然涌现出一阵豪情和动力，一个鼻子两个眼，一张嘴巴两只耳，她们能行，凭什么自己不行？
“好了好了，让我们庆祝一下最佳女配角甘学思戏份的顺利杀青。”甘敬走到监视器前简单看了一下就拿起喇叭大声宣布了一位演员戏份的完结。
一句台词也是台词。
二十秒戏份也是戏份。
热烈的掌声在片场轰然响起，尤其，两位新来摄影师的掌声极为用心。
“好了，继续吧，再试试我们马老师的戏份，下午是老张和许文的。”甘敬挥挥手，说了下午的拍摄计划。
今天上午的拍摄片场仍旧是在寺庙，回归了上周马锤刚开始演的那一场剧本开头戏份，李早瑜的客串是在寺外能拍到路人，现在只要直接挪到寺庙里就行了。
香港东方影视是地头蛇，所以剧组是没什么障碍的能在这里拍摄，不过甘敬今天还是真心致歉的找到方丈聊了聊，扯了一番佛理。
什么“菩提本无树”，什么“佛在心中”，什么“不见世间过”……
方丈大和尚满脸严肃，直到甘导演提出会添香火钱才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这剧组拍摄时间确实太长了些，之前打招呼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演员又一次准备好，剧组各部分也架设完毕。
甘敬抱着女儿坐在椅子上看向监视器准备再一次熟练的喊“卡”。
“爹爹，你为什么要戴上墨镜呀？”甘学思坐在老爹腿上，仰头好奇问了一句。
“这样会显得更酷，二思，你觉得呢？”甘敬答了一句。
甘学思从腿上跳到地上，往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一下认真说道：“我不喜欢这样，这样我就看不到你的眼睛了！”
“好吧。”甘敬顺从的摘下墨镜，露出了温和的眼神，“来吧，看看你师傅演的怎么样，诶，正好现在寒假，以后每天晚上让他给你补补音乐课，我给他补补表演课，两全其美。”
甘学思转了转眼珠，点了下头。
甘敬把目光投在监视器上，说实话，他实在不觉得马锤演的这场戏有什么难度，即便有那么一丁点的难度，这样将近一个星期演下来也应该明白了啊。
更何况，每被“cut”一次，自己都详细讲解了问题所在，马锤不可能不明白其中关隘的。
甚至于，自己还亲自给他示范了。
甘敬叹了一口气，认为这是马锤心理层面上的问题。
他看了一眼旁边严肃站着同样在看监视器的李早瑜，觉得这家伙还是蛮不错的，自己之前给她示范就学习的很快嘛。
一声打板，监视器上的画面开始实时播放。
白衬衫、染黑发的马锤矮矮胖胖，留给镜头一个对着佛像上香的背影，他双手高举，完成祈福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两张钱递给手下让他交给和尚充当香火钱。
马锤没有表情的走了几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过群众演员，最终是定格在了李胜的脸上。
“五年前，屯门大兴村，皇宫大酒楼门前的停车档，开张大吉……”马锤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丰富，等到说到“开张大吉”的时候仿佛为了应景，给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甘敬看着监视器里的这个笑容挑了挑眉，今天第一遍给人的感觉就意外的还行。
“算命的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骷！可我不相信，我认为出来混的，是生是死都由自己决定！”马锤的台词仍在继续，他今天在踏上镜头里的片场之后就忽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可紧张的了。
紧张什么呢？紧张自己前辈身份老是拍不过？反正都拍不过了，丢人也丢过了还有什么好紧张？
看看李早瑜，小年轻啊，虽然第一部女主角就赔到炸，可人家在镜头下特别自然。
看看甘学思，这是自己徒弟啊，她才四岁多，简直是让人难受的一个年龄。
马锤说着台词，心里没有刻意的去记忆甘敬过去数天的所说所讲，所有台词早已是滚瓜烂熟的了，每个分解的表情动作由甘敬亲手所画的分镜图也都是记到脑子里的了。
一切就好像自然而然的发生着，他在这一刻忘记了镜头的所在。
“祝各位在警察部一帆风顺，干杯！各位长官！”马锤说完最后一句台词，有些古怪笑意的举杯、饮尽、再举起手示意。
画面定格。
一声遥远而又陌生的“过了”传了过来。
马锤愣住了，过、过了？
“收拾收拾，这边以后应该都不用来了，收拾干净，不要留下垃圾，佛门清净地啊。”甘敬举着喇叭嘱咐了一句。
马锤有些呆滞的走到监视器前，千言万语，无语凝噎。
“真过了啊？”马锤最终是憋出来一句话。
“凑合差不多能用了。”甘敬习惯性的想要训斥两句，可是想着女儿就在身边，改为了鼓励，“还是有进步的，你要是能克服心理关，以后没准也能拿个奖呢。”
“呵呵呵，我也能拿奖吗？”马锤犹如一个小年轻一样傻乐。
甘敬把女儿抱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随即又抱在怀里：“喂，你是不是忘了，我女儿可是最佳女配角。”
马锤咧嘴笑，心中的成就感一时真是有点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那就用唱的吧。
“甘大导演教我戏诶，今我马锤能入镜诶。”
“演戏我是黑老板哟，好风光，琢杯喽哟。”
马锤真就引吭高歌了，没什么犹豫的表达了情绪。
甘敬真愣住了，为什么要这样……这种现场即兴的山歌味道真的好浓烈啊。
“好听吗？”马锤觉得爽了，他平生最爽的事就是玩歌，也就只会玩歌，现在居然能拍戏了，可以算作第二爽了，用第一爽来表达第二爽的心情，可谓0.5爽了。
“这是什么调？”甘敬感觉到剧组里其他人看过来的莫名目光，忽然觉得好一言难尽。
“《放牛妹子来唱歌》。”马锤乐呵呵的说道，又看向甘学思，“甘学思，好听吗？”
甘学思不知道该不该说好听，她想了想，老爹好像有让自己要尊重老师。
她脆生生的说道：“好听。”
甘敬抿了抿嘴，或许，是时候考虑给二思换个老师了，许文好像也还凑合，要不还是麻烦麻烦谢歆……
第213章 小事（第一更）
老马过了一条戏，这是一件值得小小庆贺的事情，毕竟，在剧组里老是听见导演在那喊“卡”会让人很有压力。
那不单单是对演员的卡，也是对工作人员的卡啊。
一声一肝颤。
这不，颤了一周之后的两个摄影师就给直接颤没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由三家公司为主体组成《无间道》剧组的成员对于导演甘敬的观察已经是颇多，在去除他演技上非同凡俗的水平之外，大家对于他执导时的专断也很有领教。
剧组开机一共是有三位摄影师，香港东方影视两位，京城蓝光文化一位，因为考虑后者年轻、经验不是太够，所以是由前者摄影师中年纪较大的老李来担当首席负责的。
老李因为混迹的剧组比较多，经验比较丰富，所以，他敢出声抱怨，并且是把要求给捅到了制片人曾永华那边。
他对于年轻导演甘敬的指挥是很不满意的，这种不满的源头就是导演**方面的一个体现，分镜图画的太详细，每天命令给的太具体，这让摄影师还怎么展现个人的艺术理解和再创造？
类似的抱怨除了摄影师还有东方影视的美术指导和服装场务，当然，他们的地位相对摄影师来说又低了一些，没把诉求捅到制片人那边。
结果，新的一周开始，摄影师已经麻利的换了两个人，剧组中有几位成员的心中也难免跟着忐忑了一些。
“大鹰，刚才我看见曾哥去找导演呢，你说他会不会继续换人啊？”
“你担心个什么劲，老李那天是给曾哥打电话郑重其事说的，你又没抵制导演，怕什么。”
“呃，老李问我的时候我有说帮我带句话也行……”
“你家不还房贷了？”
“(°°〃)。”
几声低语，三两闲聊，这个事就有点闹心了。
因为寺庙这边场景的戏份很少，上午拍摄完毕整个剧组就直接转进到东方影视提前准备好的拍摄内景，而等到基本布置完成之后才是放了饭为庆祝拍戏首次通过，马锤老师个人出资给每份盒饭多加了鸡腿。
中午十二点四十，一直跟着剧组吃盒饭的甘敬破天荒的是叫了外卖，他在片场摆开了一个小桌，上面放了甜品、水果、避风塘炒虾、火腿煎蛋饼、蜂蜜龟苓膏等等。
“啊，大口吃，这个加蜂蜜了，不苦。嗯？还苦啊，我尝尝。”
“呃，是有点苦，噢，蜂蜜还没加。”
甘敬用小勺给女儿喂饭，丝毫不顾及其他人有些诡异的目光。
“爹爹，这个虾好脆呀。”甘学思趁着老爹加蜂蜜的功夫用手指捏了一只金黄炒虾慢慢咀嚼。
甘敬加好蜂蜜先尝了下苦不苦然后也吃了一只虾，笑道：“老师有没有教你要准确描述你的感觉？这种虾应该用酥来形容会更好一些。”
“爹爹，这个虾好酥呀！！！”甘学思现学现卖，语气强烈的说道。
“真的吗？给师傅尝尝。”马锤的老脸这时凑了过来，张开了嘴。
甘敬换了一个勺子舀了一口龟苓膏送给他嘴里：“尝尝这个，专治虚火烦躁，能让你表演时的心态通透。”
马锤不介意，吃了一口称赞道：“味道不错，我说，导演啊，你这待遇也太不一样了吧？甘学思一来，小灶都上来了。”
“她是我女儿，不然呢？”甘敬翻了个白眼。
“我以为我们俩是红尘中的知己好友，你把我引上表演的道路，我把你带到音乐的殿堂，彼此相互鼓励，共创辉煌。”马锤保持着张口就来的风格。
“还挺押韵。”甘敬刚要说话忽然余光瞥见制片人曾永华带着一个熟悉的人冲着这边走来了。
“二思，你自己吃吧。”甘敬站起身，又对女儿嘱咐了一句，“不要给你师父吃炒虾，他不爱吃那个，你自己吃就行。”
甘学思点点头：“好，不给他吃。”
马锤哭笑不得：“我难道还能跟小孩子抢东西吃？”
制片人曾永华走到了近前，满面笑容，他带着的正是上周被开掉的两位摄影师之一的小赵。
“到那边聊。”甘敬瞧着这模样能猜到是哪方面的事，为了避免影响女儿吃饭的心情他是往西边走去。
制片人曾永华和摄影师小赵乖乖跟上。
“来，给师傅尝尝一只虾，我爱吃这个，别听你爸编排我。”马锤瞧见三人走远才对甘学思如此说道。
甘学思点点头，先伸手把碟子往自己这边拿了拿，然后才问道：“师父，什么叫编排啊？”
“……”马锤注意到了自己这位学生的小动作，连连摇头。
甘敬不知道老马的贼心不死，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制片人，又看了一眼最多不过三十岁的摄影师，开口道：“直接说吧，什么意思？”
曾永华笑容满面：“甘导，小赵人其实很老实，这次纯粹是误会，昨天我让他在家里反省了一天，他也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不，来赔罪了。”
甘敬保持面无表情。
“小赵是个年轻人，有时候行差踏错的也难免，希望导演能给他个机会。”曾永华说道，尽管导演的年龄是比小赵还小，可这种地位不是年龄来定的。
“不在这拍就不在这拍了，你们公司不至于还安排不下一个摄影师吧？”甘敬对于这一趟倒是有些奇怪，曾永华换人其实挺利索的，何必又来这一出。
小赵嗫嚅着开口了：“甘导，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公司里制度很严格的，我要是直接回去了可能就没了这份工作了。我家里还供着房贷，女儿才刚刚出生，我真知道错了。”
曾永华在他开口后才继续说道：“钟总在规章制度这方面确实看的比较重，我也是觉得小赵情况比较可怜，想着导演能不能放他一马。”
“那个老李呢？”甘敬想起另外一位摄影师。
“他比较恃才放旷，我通知他之后他直接就辞职了。”曾永华说道。
甘敬点点头，倒也没怎么犹豫这种小事：“行，既然是曾哥出面，那我就给你女儿一个面子，工作里谨言慎行别口嗨，明白么？”
“明白明白。”小赵连连点头，深深鞠了一躬，满面喜色。
曾永华才反应过来，也是跟着感谢了甘敬，东方影视不大，小公司其实都不算容易，他是很不想得罪甘敬这种导演的，尤其，能和影帝打好关系的导演前途目测会非常光明。
第214章 探班（第二更）
摄影师小赵有些出乎意料的归组，然而，相比较上一周他的摄影师职位，现在是只能当一个助理了。
即便如此，他也真是满心感谢，不然丢了工作很可能就把寸土寸金的香港房贷给断了供，也囿于这种因素，小赵面对剧组其他人的询问没有避讳，直言导演是因为考虑自己房贷和女儿降生才放了一马。
这种话慢慢在剧组里传播，终于是让人总结出了一个要点，导演是女儿奴！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影视圈是个名利场，剧组内也差不到哪去，在从摄影师小赵回归剧组的第二天起，不少人的口袋里是备上了孩子可以吃的小零食。
当注意到导演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女儿被投喂之后，剧组里的人更确定了应该怎样改善气氛了，导演的女儿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啊。
“思思今天穿的真好看！”
“思思这画的什么啊？临摹的很好。”
“思思吃不吃饼干？草莓味和苹果味的都有。”
甘学思每天出现在片场几乎都能听到类似的话，她刚开始还开开心心的，后来就觉得是有些困惑了，小哥哥小姐姐们怎么都这么热情呢？
这种情况同样被开始照常拍戏的张中晖看在眼里，他这几天和许文对戏是颇为轻松，闲暇时候和甘敬讨论拍摄之余就提了提看法：“你瞧见你女儿被奉承没？她还这么小你就让她接触这些啊？”
甘敬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有女儿吗？我看你新闻上都说你是单身啊，难道是隐婚生子了？”
张中晖瞪大了眼，没好气的说道：“没隐婚，没女儿，没儿子，单身就不能有见解了？”
“能啊，不过，你不考虑组建一个家庭吗？”甘敬看着女儿和场记比划着聊天的场面，顺口说道。
“其实我爸妈也有催我，不过圈外人不好找，圈内……等等，不是说你女儿呢么？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张中晖中断倾诉，重回话题，“你不怕你女儿这么小就接触影视圈对成长不利吗？”
“她有我对她的爱啊，怕什么。”甘敬说道。
张中晖笑道：“爱又不是全部，倒是经常被拉过来涵盖全部，就像你现在这样。”
甘敬没有立即回答，他琢磨了一会倒是一脸赞同的说道：“有道理啊，晖帝。不愧是晖帝啊，唔，可能是剧组接触的太多了，我觉得环境还行，但是对二思来说也许就复杂了一些。我想想……”
张中晖看着陷入沉思的导演，笑了笑，这个年轻奶爸还真是挺纳谏的，这就挺好。
如此思考半晌，甘敬斟酌着说道：“老张，我觉得这种环境对孩子来说是种接触，不少童星不就从小泡在剧组里长大，后面也挺好。当然，我不让她泡在剧组，就这样寒假待一阵，算是一种接触，为了避免这种接触可能会有的不好后果，回头我换种别的接触怎么样？”
张中晖右手撑着下巴，说道：“比如？”
“你看，咱们剧组是拍到4月中杀青，后期制作剪辑和配乐什么的，那得五六月出来了，那时候她就到暑假了，我一连工作这么久正好休息一下带她来个自驾游怎么样？”甘敬数着自己的时间，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在剧组是和很多人接触，自驾游就是和我一起看看世界，看看自然风光，这个想法怎么样？”
“听着还不错。”没有女儿的张中晖也跟着兴致勃勃的说道，“旅行，自然，处理问题，成长，这都可以拍一部公路片了。”
“公路片吗？那得好好设置几个事件和解决方式。”甘敬思索道。
至此，话题已经从甘学思在剧组里的待遇转进到了一部温情公路片的拍摄思路，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这样聊天，反正什么事都是容易和电影扯在一起。
张中晖以往是那种为了工作全年无休的人，他是真的喜欢电影，喜欢演戏，甘敬嘛，他同样是把拍戏当成一种乐趣。
两人聊了好一会，张中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拍了拍甘敬的肩膀：“等等，等等，剪辑出来之后你要带你女儿自驾游，那宣发呢？电影的宣发活动呢？”
“你啊，你是影帝，你最大牌，许文是影后，有话题度，马锤是金牌制作人，他振臂一呼，那些歌坛的朋友不得给他面子啊？宣发有你们还不够？”甘敬理所当然的说道。
张中晖纳闷道：“可，你是导演啊。”
“谁规定导演一定要参与宣发了？我除了是导演，我还是最大投资人呢，你见过老板也参与宣发的吗？”
张中晖点点头：“见过啊。”
甘敬立即说道：“那你现在会见到不参与的另一个例子了。”
张中晖有些哭笑不得：“甘导，你不能这样推卸责任啊。”
“我给你发片酬，我给你编剧本，我给你当主演，我给你当演员，我还找天后唱推广曲，我还没事当当制片人捋顺剧组上下关系。”甘敬用排比句式来增加语气和说服力，他略带一些悲愤的说道，“现在，这样一位父亲只想带着他年幼的女儿体验下祖国大好山河让她健康成长，你竟这样都要阻止？”
张中晖：“……”
他长叹一口气，对导演说道：“你赢了。”
“是双赢，有晖帝这句话我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啊。”甘敬真切的说道。
张中晖抿抿嘴：“你真赢了。就这种不要脸的劲，你一定会成功的。”
“甘哥，探班电话。”副导演李早瑜在一边忽然举起手机摇了摇，打断了这边有关“脸”的新话题。
“谁的？”甘敬纳闷，问了一句。
李早瑜“噔噔”的跑过来，轻声说道：“谢歆的。”
“噢，是要来看老马的吧。”甘敬笑了一句，拿过电话开始和天后寒暄。
果不其然，谢歆的御用音乐制作人被蛊惑着来拍电影已经是入组将近两周了，天后虽然对电影不感兴趣，但对于跨界的马锤还是很好奇的，她是想来剧组开开眼。
这种探班要求，甘敬自然不会为难，很是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第215章 世纪恋情（第三更）
谢歆探班，她是来探亦师亦友马锤的班。
只是，如果论名气的话，她的天后身份是比金牌制作人更为显眼。
三位被媒体或者说被大众广泛称之为天后的歌手中，谢歆是最年轻的一位，也是最不接地气的一位，她唱歌、发歌、神隐，很少参与音乐活动，更别提商业代言了。
物以稀为贵，有不少品牌为此是对谢歆喊出了天价代言却没能得到回应。
可以说，媒体对于谢歆这位天后的生活状态是最为好奇的，也免不了会有所窥伺。
当2012年1月份的一天，香港机场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被记者拍到之后，谢歆的行程就泄露且被关注了。
大号墨镜、棕色风衣、轻装便行。
机场、中环、酒店。
媒体记者们的神经被愉快兴奋的调动起来，这是在香港，是记者跑得飞快的地方。
很快，在谢歆自以为很好掩藏了行踪的情况下，她的第一次剧组探班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拍到了。
香港记者、狗仔对于跟拍是很有经验的，也知道怎样才能获得最大价值，照片里的谢歆明显是有些躲躲藏藏，不想被其他人注意到，可，越是这样才越是会有爆点啊！
咔咔咔，几行连续的照片出炉。
咔咔咔，经验中最容易引起好奇的照片出炉。
香港东方影视准备的片场信息已经被查明，剧组名称是《无间道》，主演是张中晖、陆玮、许文、马锤、甘敬，那么，轰动新闻很容易就出来了。
片场门口是甘敬出来迎接的！
那么！
世纪恋情曝光！
影帝张中晖疑似与天后谢歆拍拖！
谢歆探班张中晖，恋情曝光！
盘点歌手和演员的恋情，祝福影帝和天后！
谢歆探班《无间道》，张中晖神态亲昵！
这种新闻当然是要挑最有名气的人来组合，甘敬在门口接的人又怎样，他能带来热点吗？
能的话，就是他让天后陷入爱河，不能的话，那他就是中间人了，反正不也是拿过金曲奖的人嘛，正好逻辑上也能说的通。
甘敬因为和天后谢歆同年拿到金曲奖名次而相识。
甘敬因为拍摄《无间道》而和影帝张中晖有交情。
天后谢歆和影帝张中晖可不就差个中间人嘛！没毛病！
沸沸扬扬，风风火火，热热闹闹，舆论起来了！
《无间道》片场在谢歆探班这一天的上午还在安静拍摄，可中午放饭之后剧组的人就发现自家被媒体的长枪短炮给包围了。
“请问，张中晖和谢歆恋爱多久了？”
“这是谢天后第一次来探班吗？”
“张中晖和谢歆在酒店是住一个房间吗？”
从片场里出来的人第一反应是自己突然火了，第二反应是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天后就是那个天后。
甘敬同样有被采访，他是听到场记汇报情况探头看了看被拽住不让走的，无奈之下就澄清了下情况，掰扯了下彼此都是朋友的事实。
另外，他还没忘说了一句：“记者朋友们，你们要是有良心，就记得在报道里提一下我们剧组的名字……”
砰，片场大门紧闭，高挂免战牌，甘敬是最后一个接受采访的。
然而，大门能隔绝记者的拍摄却隔绝不了联系，《无间道》剧组里可有不少是本地人，一些电话很快就是打进来询问消息有靠关系的，有靠酬劳买的。
总之，一场天后和影帝的世纪恋情在半天时间就迅速发酵散播，激起了网络、线下的一片热议。
21世纪是网络的时代，是信息的时代，是大众娱乐的时代。
如此突如其来的探班风云是甘敬和几个当事人都没有想到的，包括但不限于张中晖、谢歆、马锤皆是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中午艰难的叫了外卖并把佯装外卖员的记者赶出去之后，甘敬也有些迷惑了，他一边吃着牛腩一边怀疑的看着张中晖和谢歆两人。
“谢歆，你到底是来探班老马还是老张的？”
“当然是老马，咳，马老师的！”谢歆很无辜。
甘敬将信将疑，又询问张中晖：“老张，你俩没谈恋爱吧？”
“当然没有，我和小谢只是见过几次。”张中晖摇头笑道，“看来是需要一场发布会。”
甘敬目视张中晖，终于找到机会的说道：“我不信你，你演技太好了！”
张中晖：“……”这货记忆力真的很好，报复心也是真的不弱。
“现在应该怎么办？”谢歆有些烦恼的皱了皱眉。
“就像老张说的你俩开个发布会就行，或者，你回去之后慢慢没有新料出来它自己也会消弭的，再不然，就开个剧组发布会声明之类的，你是来探班老马顺便给我们电影做推广曲。”
张中晖点点头：“最后一个不错，也是真的嘛，公事比较能让人信服。”
这时，他的助理过来汇报消息道：“论坛上的影迷已经开始讨论未来孩子的名字了……目前投票倾向是，58%的人希望是男孩，36%的人希望是女孩。”
甘敬好奇道：“还有6%呢？”
“随意的，都支持。”助理说道。
甘敬眨眨眼，他趁着几人不注意摸出手机找到论坛给女孩选项默默投了一票。
“还是剧组吧，这网上传的也太离谱了，都有说我怀孕的了。”谢歆恼怒的定下方案。
“没问题。”甘敬赞成。
作为这次被探班但惨遭无视还不如被拟定为中间人甘敬的真正当事人，马锤开口了：“歌呢？有歌才有说服力啊。”
甘敬打了个响指，清了清嗓子，吸引了这几位的注意，开口唱道：“是谁的心啊……噢，不是这个，咳，咳，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张中晖还没觉得什么，马锤和谢歆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甘敬的脸。
“剧本里的歌，完整版正好是当作推广曲，既然谢歆探班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扭亏为盈吧。嗯，我说完了，还看我干什么？”甘敬笑了笑。
“我觉得你脑子里有个曲库。”谢歆认真的说道。
甘敬笑道：“想什么呢，还是先想想下午收工怎么顺利回酒店吧。”
“我可以安排助理推着大餐车进来，餐车里可以藏个人，只要谢歆和我先回去了，记者就不会揪着不放了。”张中晖出着主意。
甘敬慢慢点头，一个有风险的办法。
“可以，我没问题。”谢歆说道。
“那走的时候我跟着出去，假装送餐员。”马锤提高自己的参与感。
甘敬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体形，你假扮谁啊？”
“咳，咳，片场有后门的啊。”在一众大咖面前毫无存在感的李早瑜弱弱开口了。
几人的眼光同时扫过来，颇为逼人，怎么不早说？
第216章 受益
天后和影帝的拍拖绯闻以一种喜闻乐见的速度在传播，《无间道》剧组的拍摄因此受到了影响，从缓慢就干脆陷入到停滞。
足足两天时间，由导演甘敬携三位当事人的澄清发布会才在新闻版面已经铺天盖地的情况下举行。
很理所当然，甘敬这样的话题度完全被天后和影帝给掩盖了下去，即便他才是主导这次发布会的人。
“我和谢歆是很好的朋友，这次是我邀请她来帮我做电影推广曲的，记者拍到的照片嘛，我也有看到，所谓张中晖神态啥啥的，拜托，又不是私底下，全剧组的人都在呢，连我都在那张照片里，他们后面那个露出半个脑袋的就是我啊！”
“我觉得大家不用炒作这个，我们《无间道》在拥有影帝影后加盟的情况下不需要炒作。”
“这一趟，你们非要说谢歆是来探班那就只能是马锤老师了，你们也清楚，马锤老师是她的制作人嘛。”
甘敬嗦嗦的说了一堆，可记者们提问还是冲着谢歆和张中晖两位当事人去的，张中晖还好点，他是那种会配合商业活动和采访的大咖，谢歆就不一样了，她很少这样出现在媒体前。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版面上写到就能提高销量。
“谢歆，这一趟来香港有什么感受？”
“谢歆，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探班剧组，以前也没听说你为电影唱推广曲，甘敬说的是真的吗？”
“你们对所说的话负责吗？”
记者们提问的态度上有好有坏，这其间说不上是不是故意，但谢歆是依照平时性格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公事公办的表明是公事合作。
然而，有记者依旧带着不相信的提问道：“谢歆，真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要躲躲藏藏？这次你真是单纯的来唱推广曲吗？”
谢歆被气乐了，冲着这名记者诘问道：“为什么躲躲藏藏你不知道吗？难道不是因为你们香港狗仔队的风格？”
香港狗仔队的风格是国内独一号，单看这名提问记者听到天后这样的话不以为耻反而有些得意洋洋的表情就可见一斑。
谢歆本就因为乱传的绯闻生气，现在在甘敬把事情摊开说清之后还被纠缠就更生气了，她直接用手掌拍了拍桌子让全场肃静，张口清唱道：“是谁在敲打我窗……”
不得不说，谢歆这种天后级别的歌手在音乐上绝对是有无与伦比的天赋的。
也不过是两天，还得去掉甘敬因为拍不了戏顺便苦思编曲的时间，谢歆拿到《被遗忘的时光》短短一天多就把握的很好，完成的很好。
发布会上，她扎实的音域在这种歌的清唱当中展现的很是轻松自然。
谢歆没有唱完，她只是唱了半首歌就停下来冷冷的说道：“这就是《无间道》的推广曲《被遗忘的时光》，你们觉得这是我短短两天探班就能完成出来的？可笑，可笑至极。”
天后起身，愤然离席。
看起来，她不仅是因为绯闻还因为记者对音乐的疑问。
在座的甘敬、张中晖、马锤都默默的汗颜了一下，可不就是这么两天才搞出来的一首《被遗忘的时光》么？
“咳，那个，你们也知道的，谢歆不喜欢这种场合，事实其实很清楚的。”甘敬稍微往回扯了扯，“而且，我觉的像晖帝这种大咖，也不至于因为这个骗你们吧？”
张中晖点点头，这谢歆离席是之前没说的，既然她发脾气了，那自己更得当个暖男了。
一个新闻发布会，一个电影剧组，半首推广曲，天后离席和影帝畅谈，这一天，香港各大新闻报社线上的点击和线下的销量都很好。
可以预料的事，未来几天的成绩也会不错。
只是，发布会结束后的晚上，甘敬做东请剧组的人吃饭收收心却是没见到谢歆的身影。
晚上九点钟，甘敬喝了一肚子饮料的回到自己房间，他刚进门就看见二思撅着屁股在往床底下瞧。
“干什么呢？你小姨呢？”甘敬有些纳闷，他关上门忽然加快脚步把女儿抱起来抛在空中又抱住她，直把甘学思逗的咯咯直乐。
“小姨？小姨，她……”甘学思乐完之后想了又想，“我忘了。小姨和我说了什么，我给忘了。”
“她就把你一个人放房间里啊，你今天画的画呢？种子发芽没？”甘敬想起了自己布置“生命的萌动”素描作业。
“我画好了！没发芽！我拿给你看！”甘学思对这项老爹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很有意义的作画很感兴趣，也很有执行力，她跑了几步拿着比她小脸还大的画纸展现成果。
甘敬接过画纸，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似乎好像应该可能是有点进步，于是夸赞道：“二思真棒！”
甘学思踮着脚尖同样在看自己画的东西，这会得到赞扬在脸上笑出了花，她一把抱住老爹，自我称赞道：“思思真棒呀！”
甘敬伸手去挠女儿的痒，甘学思一边乐一边反手挠老爹，父女俩闹成一团。
“爹爹，为什么歆姐姐不开心呀？”甘学思笑了好一会忽然冷不丁问了个问题。
“噢，她呀，碰见糟心事了，就她没落着好，当然不开心了。”甘敬今天晚上没见谢歆，但听女儿这么讲就觉得她心情一定是太差了，连自己女儿都能瞧出来。
“为什么呀？”甘学思又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甘敬这么说着，还是解释了下，“你歆姐姐呢被传了绯闻，记者狗仔有了销量，观众满足了窥视欲，剧组推广了歌曲，甚至，你晖叔叔复出都有了话题和关注，其他人都有利可图，就你歆姐姐烦心，明白吗？”
甘学思摇了摇头。
忽而，一声幽幽的叹气自身后响起。
甘敬一个激灵，扭头一看，谢歆灰头土脸的站在后面呢。
“你怎么在这？”
“和你女儿捉迷藏。”
“我进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甘敬惊诧不解。
甘学思倒是很奇怪的说道：“爹爹，捉迷藏是不能出来的。”
甘敬看了看女儿又瞧了瞧谢歆：“现在不是出来了么？”
谢歆“咳”了一声：“我想吓唬你一下。”
“时间到了是可以出来的。”甘学思则是补充规则。
“你俩真会玩……”
第217章 哈姆雷特
甘敬在房间里对女儿解释了她歆姐姐心情不好的原因，未曾想，人家就在背后听着，按照他对于酒店房间的了解和刚进来时的所见，这谢歆极有可能是藏在床底下或者曾经藏在床底下。
这种局面就有些让人尴尬了。
偏偏，二思是个迷糊虫，她应该第一时间和自己说啊，这万一谢歆藏在洗手间，自己直奔而去呢？
还好，也算是没有太大的失礼。
甘敬在搞清楚状况之后友善而自然的指出了谢歆脸上的灰尘，随后趁着天后去洗脸的功夫简单收拾了下有些凌乱的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谢歆和二思应该都玩好一会了，但是吧，不做点啥又觉得不对。
“我把这首《被遗忘的时光》和《山丘》放到一张专辑里，你觉得怎么样？”谢歆洗好脸之后坐到了沙发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
“可以，没问题啊。”甘敬自无不可。
谢歆安静了一会，看了一眼被甘敬抱在怀里冲着自己挤眼睛的小女孩，忍不住笑道：“你女儿真可爱，我有看到你让她画的‘生命的萌动’，很有趣，很有想象力。”
哎，要不怎么人家是天后呢？
就是会说话！
甘敬被搔到了痒处，这谢歆要是夸电影、夸音乐，那听听也就过了，可她居然夸自己女儿！居然夸自己的教育方法！
不！能！忍！
甘敬立马承认道：“对，很可爱，很有趣，很有想象力！以后她的作业我会给她保存下来，或者用摄影机拍下来也行，长大了给她看。”
“那我要到几岁才能长大呀？”甘学思歪着脑袋枕着自己老爹的胳膊，好奇的说道。
“十四岁吧。”甘敬答道。
谢歆也有些好奇，替小女孩问了出来：“为什么？”
甘敬笃定的说道：“十四岁就要负刑事责任了。”
谢歆一愣，下一刻笑的不能自已。
笑声是能传染的，快乐是能传染的。
本来很严肃认真的甘敬也被这笑声逗笑了。
甘学思没听懂，可是，既然他们都笑了，那自己也笑吧。
三个人笑了好一会才停下，之前那种捉迷藏的些许尴尬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了。
“我晚上的时候看了下网络，不少人已经在期待我唱的这首《被遗忘的时光》了，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谢歆主动提及了发布会上的事。
谢歆很少有这种媒体发布会性质的活动，即便是发布专辑也往往是音乐公司给包圆。
她是天后，是最令人好奇的天后。
媒体发布会，她要唱歌，那所有记者都立即安静听着，求之不得的想要她多唱，增加话题度，而即便就是清唱了半首歌，网络上就不只是音乐论坛在聊这位天后的新歌了。
顺带着，这当然是宣传了一下《无间道》。
谢歆虽然不喜欢媒体，但是她并不傻，唱歌就是她临时决定的。
甘敬先是点点头，随即有些遗憾的说道：“这要是在电影上映前出来的事件，那一下子就省了大几百万的宣发钱啊。”
谢歆斜瞥了一眼：“别太贪心了。”
“电影为了宣传搞出来的东西多了去了，这算什么。”甘敬不以为然，又笑笑，“我也就是说说，你们这些天后影帝的，我也使唤不动。反正，剧组确实受益了，多谢你。”
谢歆口袋里有一张甘敬书写的《被遗忘的时光》简谱，她默不作声的拿出来放在膝盖上，这张纸已经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甘敬又笑出了声，他发现这个天后真还是挺有趣的，好吧，是小小的支使了下帮忙唱了推广曲。
“怎么样，你看到老马的表演了，感觉怎么样？”他想起来这一次临时事件的起因。
谢歆露出了一个好玩的笑容：“我真没想到马老师会有这样的一面，他演的挺好的吧，我看他演过了之后，旁边人都给他鼓掌呢。”
甘敬似笑非笑，剧组其他人给老马鼓掌是为了增强他的自信心，大家都不想回到那种总是被“cut”的局面。
“有兴趣来电影里玩玩吗？”甘敬问道。
谢歆摇摇头：“不好玩。”
“不喜欢看电影吗？”甘敬有些奇怪。
谢歆又摇头：“也挺喜欢的，不过电影看看就够了啊，我干嘛非要进去演呢？电影不就是给人看的么？”
“生命太短，多尝试不同的事情才有意思嘛。”甘敬拿出了之前劝解马锤的一个理由，“老马之前也不想演呢，你看你马老师现在多乐在其中。”
谢歆认真的说道：“我不演，我宁愿多唱两首歌也不会演戏的。”
“嗯……”甘敬表示尊重。
“倒是你，你真的可以往音乐方面发展。”谢歆说的更认真了，“你愿意的话，可以签在我们公司，我会帮你的，马老师也会愿意帮你的。”
“哈哈哈，音乐对我来说也就是听听啊，或者，它可以帮助一部电影成为更好的作品，就这样。”甘敬莞尔，又道，“电影可以让我体验不同的人生，这可就太有趣了，音乐不能啊。”
“不同的音乐可以表现不同的情绪情境，更有想象力。”谢歆说道。
“电影可以表现的东西多的多了，比如《无间道》对宿命的探讨，音乐怎么表现？”甘敬随口举例。
谢歆冷冷的说道：“《列奥诺拉》序曲第三号。”
甘敬想了想：“贝多芬的啊，唔，很戏剧，但要说宿命嘛，好吧，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了，不同人对于艺术的看法是不同的。这样，你以后如果想要客串电影啊什么的跟我说，我想玩音乐也和你说，怎么样？”
谢歆站起身来，哼了一声，傲娇的说道：“我才不带你玩呢，人家都叫我天后。休息去了，晚安。”
“晚安。”甘敬撇撇嘴。
“歆姐姐晚安。”甘学思也说了一句，不过等到谢歆出门后她又向甘敬问道，“歆姐姐怎么了？”
“女人就是这样，不用担心，你歆姐姐多喝点热水就好了。”甘敬乐呵呵的亲了亲女儿的额头，“你小姨去哪了，我给你泡杯奶粉喝吧。明天想吃什么？我提前让人订。”
“我还想玩捉迷藏。”甘学思可怜巴巴的说道，“我吃什么都行，我很好养活的，爹爹，你陪我玩好不好？”
“好吧，那我要先躲。”甘敬同意了。
“好！”甘学思一蹦三尺高，闭上眼睛，声音也跟着放轻，“我数到10哈，爹爹你快躲。”
甘敬在女儿数到5的时候轻轻推开了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走廊，他摸出手机找到了俞婧的号码，打算关心下小姨子的行踪。
顺便，赢下这场捉迷藏。
第218章 精益求精
学而不思则罔。
什么是罔？
它通“惘”，就是迷惑。
比如，爹爹去哪里了？
甘学思很惘，她觉得自己老爹捉迷藏玩的真好，好到自己实在找不到只能冷静的给他打个电话了。
当她眼睁睁看着老爹推门而入的时候，甘学思有种言语描述不上来，被迫用眼泪表达的感觉。
如果某一天长大成人，她还会记得这一幕的话，应该就能准确描述了。
这种感觉叫做殆思而不学则殆的殆。
“你是不是神经病？捉迷藏还能把孩子整哭？你怎么当爹的？”
“不是，她也没说不能躲在外面啊。”
“你指定是有点毛病。”
甘敬面对打了两遍电话不接、在二思开哭之后忽然回来小姨子的指责，无言以对。
哄吧。
若干条约。
以及，提前告诉她暑假的时候可以和老爹自驾游。
如此，甘敬方才是以一个甘学思新奇陌生的概念才算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至于什么“没说的地方都可以藏”“规则之内都可以”等等道理还是闷在心里吧。
……
谢歆提前结束了自己的行程打道回府了。
她这一趟是要来看马锤老师的表演，勉强也算达到了目的，虽然因此衍生出了一些不愉快的波折，但手里又多了一首好歌，也是有得有失。
《无间道》剧组停工了三天重新恢复拍摄，进度上略有耽搁，可上上下下的精气神却吊诡的更上一层楼。
甘敬有观察到这一点，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少人应该是认为有话题度就是有前景，嗯，也算符合圈内正常认知了黑红也是红嘛，更何况，这还没到黑的地步，仅仅是绯闻炒作。
天地良心，甘敬完全没拿个炒作的想法，但是扎根群众的李早瑜是有悄悄汇报这样的情况认知，他也就只能为之一哂了。
“我这两天在香港市场逛了逛，这边的碟片市场比内地是强了不少，可惜，这边是没有蓝光生产线，不然从这里向霓虹渠道供给会方便很多。”俞婧趁着片场还没开始拍摄是坐在导演甘敬旁边闲聊近几日的见闻。
“噢，然后呢？”甘敬仅仅是听着，下意识的给出反应。
“这边几乎还没有铺开蓝光，我是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做一个渠道出来。”俞婧认真的说道，她在把外甥女带来香港之后就有在考察市场，心里盘算琢磨了很多事。
甘敬稍稍思考了一秒钟，说道：“没必要，自己做渠道太费事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公司做好内容和渠道的联合就可以。”
俞婧有些生气：“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
她边说边从文件档里拿出了自己这几天的成果，继续说道：“这是我这几天对市场的了解和分析。”
甘敬用目光扫了一遍文件，点头道：“没必要，理由同上，你能先把现在蓝光市场的尝试做好再和我说其他的。”
俞婧气闷。
甘敬冲着小姨子点了点头，起身拿起喇叭喊道：“老张准备好没？先拍你的，然后再拍老马的，没问题吧？”
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甘敬看了看监视器上的画面示意场记可以打板了。
咔。
场记打板的声音不仅是为了告诉片场开始拍摄，也是作为后期剪辑的分割标识。
今天这场戏要拍的是张中晖和马锤打电话的戏份，情节上韩琛派手下让警司黄志诚领盒饭之后这位大佬和警方内鬼刘建明有所沟通。
打电话场景是可以切换的，所以，拍摄也是可以分开拍。
布景办公室里张中晖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整个人给镜头呈现的是个躬身背影。
“喂？琛哥，要杀人灭口那么严重？”
那警察整天跟着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马锤站在甘敬旁边，小声说着镜头里应该出现的台词，而即便没有他，也恰恰是这句台词说完的时间，张中晖的话就接着自己上句话说出来了。
“这里现在由我接手，如果你要出货，打个电话给我。”
马锤有些惊奇，他对导演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好像是能听见我说台词似得，接的节奏这么准？”
甘敬盯着监视器画面，看都没看老马的说道：“大惊小怪，你要学的多着呢，仔细看。”
马锤在剧组的态度十分良好，一点都不像是他搞音乐的时候，这会被小小的训斥下丝毫不生气，也就认真观看为等下自己的表演做情绪酝酿。
这场戏是警察内鬼刘建明再次被黑涩会掣肘的情况表现，他作为一个前途无量的警察不得不为大佬韩琛打掩护，这不光是内心道德上的痛苦，也有利益上的考量。
如果在警方这里一直不受重用，刘建明想要做一个好人的冲动也就未必那么多。
剧本在这一方面是提供了一个参照物，另一个没有前途的警察内鬼，他也是故事结尾被刘建明枪杀嫁祸的悲催家伙。
现在，张中晖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处理相当不错，他打完电话之后转过身来的表情很沉重，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颇有挣扎感。
这种挣扎感没有持续太久，刘建明的注意力放在了警司黄志诚留下的遗物上面，他的手机上是有那位黑涩会卧底的联系方式。
张中晖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他隔着塑料袋按通了电话。
这时，导演的声音传来了。
“老张，等等，换种效果来。”甘敬喊停了。
张中晖茫然了下才出戏，走过来问道：“怎么了，甘导，哪里有问题？”
“噢，这里给陈永仁打电话没问题，我是想把摄影机的拍摄调整一下，你觉得用长焦镜头怎么样？”甘敬慢慢的说道。
“长焦镜头？”张中晖的演技没得说，但对于镜头上的使用和拍摄还真不算太内行，演员毕竟是演员，如果再会拍摄，那还要导演干什么？
只是，好吧，面前这位是个例外。
“试试看？”张中晖态度很好。
“长焦镜头在画面上能有压缩空间的效果，另外……”甘敬重新拿起大喇叭，对着灯光道具喊道，“等下开拍20秒之后来点忽明忽暗的灯光看看效果。”
一名道具师说道：“导演，什么样灯光是忽明忽暗的？”
“我特么要知道，还要你干什么？”
甘敬笑骂了一句，挥挥手，重新来过。
第219章 慢说
电影作品是需要在大屏幕上放映的，也因此，它的播放效果注定会放大优点和瑕疵。
这也是一般意义上很多电视剧演员被认为无法出演电影的原因，当然，这只是许多种的其中一样，还不时会有例外冒出。
但，电影观众确实是比电视剧观众要挑剔很多。
电影多是花钱，电视剧经常可以不花钱嘛。
甘敬作为导演有职责有义务是把作品的品质提升上去，既是为了不辜负经典，也是为了不辜负进组的演员。
他曾经出演过大大小小的电影，拿过大大小小的奖项，在表演上一点都不虚谁，可是坐在监视器前担当导演，即便是有经典的珠玉在前，甘敬还是慎重了许多，毕竟，演员是换了，呈现出来的效果是不同的。
不同的效果就意味着一是不能复刻，二是也不一定张中晖的表演就不好，那么，这其中就有个继承和扬弃。
“2号机位换个85mm的焦段，你就对准老张的脸，先不拍，老张配合一下，让我看到你的脸，我先看下这个效果。”甘敬拿着喇叭隔空指挥摄影师更换拍摄焦段。
长焦镜头有压缩空间的效果，但实际上这种效果的形成更多是因为拍摄距离的增加。
导演一声令下，2号机位就不单单是调整机器设置，还要往后增加距离才能做到原先镜头里张中晖人脸同样的大小，而整体上呈现在监视器里的画面，办公室里的背景是有些缩短距离的错觉。
“夏研，这样是不是显得办公室里更加逼仄了？”甘敬琢磨了一阵向副导演征询意见。
“对。”夏研言简意赅。
“好，2号机位就先保持这样，1、3不变。”甘敬指挥了下，喊道，“再来一条试试。”
依旧打板，依旧表演。
张中晖很敬业，表演上的情绪没出现问题，严谨的保持了和上一遍一样的水准。
然而，甘敬在喊过之后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条的拍摄，他仔细咂摸了一会又一次对机位进行了细微的调整想要再看看新效果。
这一条的第三遍拍摄就碰见问题了，演员不是机器人，难免会有失误。
于是，3.0版的这一条是拍了两次才过。
最终，甘敬几经斟酌还是觉得2.0版本的表现力更好一些。
作为在张中晖之后要上场的演员，马锤在旁边看的都有些无语了，他同样是盯着监视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生怕自己等下拍摄的时候也要这样来。
“这种前后不同效果在大屏幕上体现的更明显。”
“不会的，你的戏比较好过。”
甘敬在马锤上场前对他底气不足的提问给予了解答。
这两种答案让马锤既高兴就伤心，看起来，自己的标准好像是比张中晖要低不少。
不过，甘敬话虽如此，等到马锤真正上阵的时候还是比之前要求严格了，他的这条戏份连拍了五遍才通过，这还是在没调整机位的情况下。
拍摄、思考、讲戏、调整、再拍摄，一整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甘敬一脸满足的收工回酒店，脑海里是有两位演员表演的戏份，这些就像是做菜的佐料，需要配合着才能饬出一道好菜。
《无间道》剧组开工时因为马锤要克服情绪所以进度上很慢，等到他能够开始正常拍摄又碰见了谢歆来探班造成绯闻停工，现在停工一过，甘敬对于拍摄的高要求再次造成进度上的迟缓。
这种迟缓持续了数天，陆玮急了。
他是第一天上去又下来自行把戏份挪到后一周的，眼看着这居然半个月都快过去了，自己才拍了一条戏。
“甘导啊，你不能只逮着晖帝一只羊薅啊，今年春节可就是这个月月底，眼看还有一周就过节了……我是真把我的档期往后推了一个月，可，你这进度我算了算，好像还不太够？”
陆玮趁着一天收工后回酒店找到导演聊了下拍摄的事情。
“放心吧，能慢就能快，你好好琢磨状态，拍戏这种事情是要磨合的嘛，你看，咱们磨合好了正好碰见春节放假，放一周假回来还得重新磨合，不如现在多研究下精彩的戏份细节，你说呢？”
甘敬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陆玮这么一听，嘿，还真挺有道理。
等到陆玮一走，房间里正在向甘敬请教白天镜头运用的副导演李早瑜是颇为佩服的说道：“甘哥，你考虑的真周到。”
甘敬奇怪的说道：“你真信了？”
“我……我信啊。”李早瑜有些气结。
“行吧，是有这么一层因素，春节是咱们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假，佳节团圆难免人心浮躁嘛，至于其他像什么我得捋顺拍摄想法、我要重新画分镜图的因素都是次要的。”甘敬慈和的说道。
李早瑜有时候对于甘哥这种恶趣味很无可奈何，说是倚老卖老吧明明不老，听着一本正经可就是似真似假。
“甘哥，这两天我真是听到不少人觉得拍摄进度可能是有点慢呢。”李早瑜斟酌着用词，她在挂名副导演窝在剧组里之后发现导演这行是更难，尤其近期甘哥的精益求精她都是看不太懂。
按照甘哥的意思，不少效果得是在大屏幕上才能准确的显示出差异，现在纯粹是靠经验来把握剧组里的拍摄，那……这还能让人怎么说？
李早瑜也就是抱着多学一点是一点、学在身上不吃亏的心思来请教白天剧组里的镜头运用。
她很高兴的看到甘哥仍旧很有耐心的不吝于讲解他的拍摄思路和镜头使用，依稀和之前指导自己表演理论一样。
“确实有点慢，后面会变快的，不要担心。其实吧，慢了你们是说，快了到时你们肯定也会说。”甘敬耸了耸肩，拿起铅笔，画出了一个简略的拍摄主体和镜头的距离示意，又道，“你信不信？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不信，我赌到时他们会抱怨说快。”李早瑜利索的说道。
甘敬一愣，张了张嘴，赞叹道：“记住你现在的感觉，就你现在这种女孩古灵精怪的可爱样放在演戏里就会是比较生动的画面。要是作品再不差，肯定会有招来观众的喜欢。”
李早瑜挑动了一下眉头，吸了一口气：“记住了，可是在被黑的通稿结束前我应该都演不了什么戏了。”
甘敬掐指一算，摇头道：“不然，不然。”
不然了两声没下文了。
李早瑜在甘哥说话的时候心跳就有些加速，可等了一会见他直接低头去画图不禁是有些牙痒，稍过两秒，她又有些开心，甘哥好像是在夸我？
是吧，是吧！
“我之前和你说过，被黑也是一种经历，有句话怎么说，凡不是就着泪水吃过面包的是不懂得人生之味的人。”甘敬没抬头的边画边说，“经历对演员来说真是最宝贵的了，你要记住现在的这段时光。”
李早瑜一路过来早已心悦诚服，也由衷说道：“甘哥也是这样吧。”
“哦，我不喜欢吃面包，最近觉得冰淇淋特好吃。”甘敬放下铅笔，若有所思，“二思喜欢草莓味的，我喜欢柠檬味的。”
甘哥，你又开始了！
李早瑜收起了心悦诚服，假笑两声，记下了之前的话准备回去查查是谁说的，她最近就着泪水吃的面包可是有点过咸了。
第220章 有感而发
歌德，歌德。
那句话是歌德说的。
李早瑜这天晚上回到房间后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她复习了一遍晚上和甘哥交流的白天镜头细节，随即是拿出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录下来的他曾经远程教自己表演的课程，最后，李早瑜躺在床上查了查今晚听到甘哥说的鸡汤。
本以为是胡乱说的，一查才发现居然是正宗鸡汤。
李早瑜家庭背景不好，她喜欢电影喜欢舞台喜欢拍戏，也因此，有限的时间中更多是把精力放在这些上面，并不懂什么歌德、但丁的。
非要说人名的话，可能莎士比亚听的更多些，但也只限于听，还是带着隐隐艳羡的在待过的剧组里听其他人聊这个。
李早瑜侧着身子翻着手机，深深感谢科技带来的便利性，查阅着这位被甘哥引用的歌德的事迹和更多的语录。
很多话都不错诶，还有不少话是曾经听过但压根不知道是这位说的。
李早瑜对着语录翻啊翻忽然瞧见了一句，感觉特别适合甘哥，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掏出小本本认真的抄写了下来，然后小声如同背台词式的记忆这句话。
虽然甘哥说过几次不要让自己脑补，可是他也说了，经历就是演员最宝贵的财富，脑补也是经历啊，那它就是自己的财富，怎么能轻易舍弃？
李早瑜把歌德的话记住，关灯关手机，闭眼琢磨着如果这真是台词应该用怎样的语气说出来。
有为者巍然看定四周，这世界对他几曾沉默。
……
《无间道》剧组的拍摄保持着精益求精的迟缓，甘敬并没有理会一些担忧进度的声音，仍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进行拍摄。
这个过程中相较于摄影师感受到的**，演员们如果不去考虑进度的事还是比较愉快的。
甘敬因为需要对镜头画面进行雕琢，所以，他会很和气的商量事宜，既有监视器上的效果呈现，也有表演中人物的情感剖析。
多数情况的讨论后，甘敬对于镜头的想法经过演员和摄影师验证是正确的，这种正确是李早瑜、马锤之流看不出、张中晖、夏研、陆玮能看出来的只是，看出归看出，若是由他们站在监视器前可能大概率想不到要这么做。
这不由得让人心生佩服。
至于表演中人物的情感嘛，这更是甘敬的强项了，他没有硬生生的推销“体验派”由自我及角色的法门，就是简明扼要的从实际所需的效果出发，对两大一小派别的理念信手拈来，还能亲身演绎不同理念下的细微区别。
这种能够指点演员，不，能够和影帝“交流”演技的导演可是太稀缺了。
所以，张中晖才在私底下有承认“体验派”是一个小派别，才有剧组里笑谈的两大一小，表现派和方法派毫无疑问是大，体验派在甘敬手里很像样子，他嘴里的理论听起来也很是那么回事，所以有说是小。
“甘导，你应该出本书专门说说你这个，说不定过了一二十年你就是开山立派的祖师爷。”张中晖敬佩之余给予了真诚的建议。
“有这个想法啊，名字有过了，不过没时间，不都得为你们这群大爷服务。”甘敬说道。
“你还没时间，你暑假不都规划好了要带你女儿去自驾游？你没时间，谁有时间？你信不信我在片场吆喝一声，片场里得有一大半的人对你羡慕嫉妒恨？”张中晖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他自己就是那种工作狂，可纵然是热爱事业也偶尔会有些羡慕自由时光。
甘敬嘿然，他掏出分镜图拿起喇叭刻意大了点声直接在张中晖耳边喊来了摄影师，把重新画了一版的分镜图交过去。
“《宝贝》这首歌太口水了，《遗憾》这首歌也就是正常的一首情歌，事实上，我不认为唐清儿凭借它应该在去年击败彭景怡挤进金曲奖，我只能说，现在这个年代的营销很有威力。”
一阵声音从在面前走来走去的许文手中传来，她瞧着甘敬没在意，又绕着走了两圈，这一次她手里手机的声音是在唱《遗憾》这首歌了。
“甘导，嘿，这乐评人在节目上评价你的歌呢。”许文笑眯眯的冲着甘敬扬了扬手机。
“哦。”甘敬没什么大反应。
这时，李早瑜凑到许文旁边，认真看了下她手机里的视频，沉沉的说了一句：“这是什么乐评人？他拿过金曲奖吗？”
她顿了顿，又稍微放慢了一点语速的用心说道：“你要批评指点四周风景，你首先要爬上屋顶。”
李早瑜说完之后就小意的用余光瞥了眼翻剧本的甘敬，可是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
“乐评人可是很舒服的，他们哪里需要金曲奖，每年评奖前后他们最活跃了，既吸引人也拿钱拿的滋润。”许文有些不屑的说道，“这不，人家在一个节目里说《遗憾》不好，另一个节目里又亲自歌唱致敬了。”
甘敬想了想，点评道：“那是有点恶心。”
李早瑜眼睛一亮，缓缓说道：“阳光越是强烈的地方，阴影就越是深邃。”
甘敬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李早瑜，纳闷道：“你今天是咋了？最近好像没有合适你的客串，不要急。”他觉得这女孩台词式的腔调是有点想拿角色。
“不是，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李早瑜挥了挥手，“单单这节目里的表现，这种乐评人真是寄居在阳光下的阴影了。”
“你今天的有感很歌德。”甘敬只能这么说了，他摇摇头，看向许文，“那你拿出来给我听是什么意思？你能处理？”
许文是歌手是影后，她听到导演这么说立即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就喜欢和乐评人怼，放心，交给我吧。”
怼？
放心？
甘敬犹疑了一下就见许文“噔噔”的走开了。
“甘导，过年准备怎么过？是出国度假还是回京城？”张中晖旁观了一下，看到事情暂时解决就笑着问道。
“不想来回跑了，考虑就在香港，反正这边气温不错，就是，我得先通知我、我、嗯、我爸，他愿意来这边就在这边过年了。”
甘敬在时间临近农历春节的情况下想起了某一位如云般漂泊的男人。
这过年，还得是老中小三辈都在吧。
第221章 捧甘派
距离农历壬辰年还有一周的时间，《无间道》剧组在过年假期来临之前又放了一个周末的法定假。
这一次，甘敬没有窝在酒店研究拍摄了，他近期迟缓的进度并不是无用功，对于张中晖、陆玮、许文以及马锤的使用渐渐心里有数，所想要的效果在不同拍摄版本的折腾中也露出了曼妙的轮廓。
当然，这是他心中的感觉，在外人看来，那就是摸鱼导演终于不掩饰他摸鱼的本质，带着女儿逛街去了。
自从甘学思来香港之后，她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随着她老爹在酒店和片场两点一线，也就是考虑到这一点，甘敬才略有些愧疚的想带她溜达溜达。
临近春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甘敬觉得这边过节的气氛比去年在京城还浓厚一些，披红挂彩，热闹促销，舞狮猜谜。
甘敬一行人在中环逛街看着这些景象逛的极慢。
因为只有一天休息，所以剧组里的人走不远，像陆玮、李早瑜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然而，名气大的坏处在这种时候显露出来，陆玮是成名许久的实力派演员，他走在路上不时就有人拍照、要签名，甘敬、甘学思、李早瑜三人则没什么人搭理。
嗯，李早瑜是比较彻底的那种没人理，甘敬父女俩还偶尔有人对他们露出善意的笑容。
走啊走，挪啊挪，拍啊拍，一拨人就分成了两拨，甘敬把陆玮这位大明星踢出了队伍，带着李早瑜和甘学思穿行在人群之中免受骚扰。
“婧姐来了香港之后也很忙啊。”李早瑜边走边注意甘学思的位置，随口闲聊。
“嗯，公司还是有些事要处理的，不过好像就是在调研市场。”甘敬也有些不太确定，俞婧在被自己否决了在香港自做渠道之后似乎是在琢磨找个合作伙伴聊聊海外市场。
前两天的时候，她是让自己介绍了一下这里香港东方影视的人，反正，就是有心思多做事的样子。
李早瑜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了微弱的手机铃声，她眨了下眼，拍了拍甘敬的肩膀，提醒道：“甘哥，你电话响了。”
甘敬收回对那边猜谜的视线，摸出手机，稍稍停顿，噢，甘南山老爷子打过来的。
他略有调整心绪，按通电话说了开场白：“那个，爸，你看我给你的短信了？呃，昨天怎么没回我电话？”
昨天因为考虑到春节因素，甘敬有打电话，可是对面关机了，一直到晚上临睡前都没开机。
“看到。没电。”甘南山简略的说道，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下，用粗犷的声音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思思呢？把电话给我孙女。”
甘敬听话的把手机递给了二思，提示她电话另一边是爷爷，要问好，随即，他就眼睁睁瞧着甘学思嘴上像是架设了机关枪似得开始说个不停，从幼儿园到小伙伴、从拼图玩具到素描作业、从儿歌学习到认个师父，她小嘴巴巴的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甘敬有些惊愕，心中涌现出了那么一丝丝醋意。
他拉着女儿的手，带着李早瑜安静的往前走了好一会，通话才结束，唔，直接结束，女儿递回来的时候已经挂掉了。
甘敬表情有些奇异的向女儿问道：“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你爷爷都和你说什么了？”
“说了好多呀，爷爷说他去了好多地方，见了好多人，还有给我买礼物。”甘学思呱呱的又说了一大堆，从她并不算清晰的描述中大概是有丽江、雅鲁藏布、喀斯特地貌等等。
甘敬沉默的心里是在翻滚两丝丝醋意了，父女待遇在甘南山那边好像还不太一样？自己是不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你爷爷说要来香港了吗？什么时候？”甘敬等到女儿兴奋的描述完毕后才问了个关键问题。
“来，我刚才说了呀，爷爷给我买礼物了。”甘学思有些不满意老爹没认真听自己说话，她想了想，“爷爷没说什么时候来。”
小女孩忽然感觉老爹的表情有点奇怪，她说道：“爷爷来之前会打电话的吧？”
“嗯……二思真聪明。走吧，我们去看大脑斧。”
甘敬摇摇头把手机收起来，决定结束这个话题，隔辈亲，正常现象，礼物神马的也不会立即飞过来，还是自己带着女儿去动物园嘛！
只是，刚走了两步，甘敬和李早瑜不约而同看到前面商店外屏上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像是在做客节目侃侃而谈。
“这、这不是文姐吗？”李早瑜惊讶出声。
屏幕上正是许文，白色带淡黄花色长裙，瞧起来竟然是有些雅致，和平时剧组里的感觉是有两样。
甘敬三人往前走了几步，离得更近。
不知道是什么节目，圆桌旁围坐着几个人，许文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势表达语气，旁边的人面色或一般或不太好，瞧着这种氛围就……不太友善。
“甘敬毫无疑问是顶尖作词作曲人，不说其他的，就说去年金曲奖，三首歌，两首拿奖，另外一首被你们说是口水歌的《宝贝》丝毫不输于两首获奖歌的流传度。我就问，还有谁？这不算顶尖，什么算顶尖？”
“还有，我要提醒你们，甘敬还年轻着呢，他在音乐上的天赋还没有兑换出来，我敢打赌，今年，就今年，他会让你们惊爆眼珠的！”
屏幕上的许文穿着很雅致，可她的话一点都不雅致，她的表情甚至是显得很得意、很猖狂了。
甘敬牵着女儿的手有些发呆，等等，自己好像是有让许文帮忙处理什么音乐节目演唱致敬之类的，可，并不是要这种处理啊。
还有，这货是怎么飞快登上节目的？就今天放假了啊……这才上午啊……
“不错，文姐说得对。”旁边的李早瑜尽管也有惊讶，可听完之后却是微微颔首，满脸赞同之色。
甘敬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我没让许文去节目上吹捧我啊。”
“没吹啊，事实嘛。”李早瑜是坚定不移的捧甘派。
甘敬有些伤脑筋，再度摇头，他不是很需要也不是很喜欢这种方面的争执炒作，那么，要处理一下的话，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第222章 有点凶
上午，中环，猜字谜，看舞狮，尝小吃。
下午，香港海洋公园里看中华鲟、大闹斧、萌熊猫，顺带，甘敬还和女儿体验了两个水上项目，他对海洋公园还是比较满意的，既有动物园，也有游玩内容，很一体很愉快。
本来晚上甘敬还想带着女儿去逛夜市，可是甘学思玩了一个白天又没睡午觉就很疲倦，最终回酒店的时候她就直接是在路上被甘敬抱着睡着了。
养兵千日，臂力一时。
甘敬回到房间把女儿放在床上盖上薄被之后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都酸的有些发抖了。
“早知道让剧组的车跟我们一起去了，这晚上居然那么难打车！”甘敬揉着胳膊直接坐在了地毯上，毫无导演的样子。
李早瑜不以为奇，她早就熟悉甘哥的作派了。
“甘哥，你要喊文姐过来吗？九点多了，要不明天再聊吧。”李早瑜想起回来路上甘敬的说辞，善意的提醒道。
甘敬想摆手，可举到一半就又放下去了，点头道：“行吧，明天我找她，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我也有玩呢。”李早瑜笑的很温和。
两人说着话互道晚安，只是女孩还没出门，房间的门铃声就响起了。
说曹操曹操到，许文来了。
“甘导，嘿，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给你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我昨晚连夜联系了一档香港本地节目，把那些靠着金曲奖过活的人约过来好好的聊了聊！”
“你不知道，可过瘾了！”
许文一进来就是雄赳赳气昂昂。
甘敬对她这样倒是有些好奇了，纳闷道：“你不是歌手吗？怎么跟乐评人那么吵？这不是得罪人吗？”
“不是吵，是交流，是聊天，也是乐评。”许文纠正了一下用词，若无其事的说道，“所以我人缘差啊。”
甘敬语窒了，你特么竟然一点都否认的吗？就直接坦坦荡荡的面对你人缘差的事实了？
讲真，甘敬真是才发现了许文这位歌手影后的另外一面。
他思考了片刻，由衷说道：“业内人缘还是比较重要的，这一点要注意。”
旁边李早瑜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同意，她已经是从去年春节档快背到今年春节档的锅了，现在，几种标签几乎是被固定在了自己身上，时不时就被某位人气男艺人的粉丝提及，让人无比头疼。
许文叹了一口气，说道：“性格就这样，无所谓了，人缘差也有人缘差的好，不然我怎么会从你这里拿歌呢？不然我怎么拿到影后呢？关门开窗嘛。”
甘敬为她这种态度微微颔首，能看开、能承受，那也行，左右都是自己的选择。
“今天逛街的时候看到你的节目了，先谢谢你的评价。”甘敬道了声谢，又道，“但你这样好像对解决事情没什么帮助，我对你们乐坛不熟，想问一下，音乐版权不是很严格么？我可以申请节目不使用我的歌么？”
“是很严格啊，但是在音著协和各个电视台都有做授权的，呃……”许文有些惊愕了，她想了想，有些犹疑的说道，“一般金曲榜冲榜评选和你上传音乐不管收费、免费的时候都有自动授权给音著协，它是统一又授权给各大电视台使用。”
“电视台方面会有使用费，节目影响越大，使用费越多，它造成的影响力又会促使听众花钱去论坛或者软件听高质原版。”许文自己捋了捋，确定道，“是可以申请解除统一授权，可是这样会不太好诶。”
“怎么申请？那你帮我申请吧。”甘敬直接说道。
“等等，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这样不太好。”许文有点郁闷的提醒。
“怎么个不好？”
“金曲奖、音著协、电委会，还有音乐平台，他们是有联合交叉授权啊，一般就是默认的。”许文是行家里手，虽然之前没考虑过这个方向，可内里规矩都是知道的。
“然后呢？”甘敬说道，“不是我的版权吗？不给用了不行吗？”
许文被噎住了，她吭哧了半晌，吐出了一句：“你这样会人缘不好的。”
甘敬不以为然：“我玩电影的，又不玩音乐，有什么关系，你不也人缘不好吗？不也过得好好的。”
“不一样，不一样啊。”许文仔细说道，“我人缘不好是我说话冲，我和人吵架，这种不好。”
她情急之下也不说“交流、聊天”了，喝了一口水之后继续说道：“那些乐评人不怕吵架，因为越吵越有人看，他们的饭碗也越牢，你这就不行了，直接申请撤回授权，是要砸人饭碗啊，人家靠这个吃饭啊。”
“没有我就不能吃饭了？”甘敬似笑非笑，“我又不是剥夺他们说话，只是不要改编，不要致敬，这样不行？”
“也不是，问题在于……”许文纠结了一下，“很多节目喜欢改编啊，就算你拍电影，电视台不也会有合作吗？”
“一码归一码，电影是电影，我上映，我卖碟，我不亏本就行，赚多赚少真能带到棺材里去咋地？”甘敬很自如的说道。
“这……”许文愣了一会，她长出一口气，预言道，“行，可你人缘一定会比我差的。”
“谁在乎？”甘敬吐出三个字，又道，“你都不在乎这个，我会在乎吗？”
许文默默点头，可是刚点了一下忽然觉得不对，什么叫做我都不在乎……
“你来帮我搞这个没问题吧？不行的话我找老马了。”甘敬确定了一下。
“没问题，申请解除授权是不难，嗯，这玩意应该叫改编禁令了。”许文皱眉道。
“瞧你这个样，好像是我不让你唱歌了似得。”甘敬笑道。
“以前没干过，不知道会怎么样，总觉得是要谨慎点。”许文真心实意的说道。
“所以，就跟我一起玩电影吧。”甘敬扭头看向李早瑜，给了一个机会，“李早瑜，你这两天不就叨叨台词呢么？这会应该怎么说？”
李早瑜一怔，眼睛放光，心里大喜，清了清嗓子，说出早记在心里的话，用咏叹调说出来：“有为者巍然看定四周，这世界对他几曾沉默。”
许文陷入思索。
李早瑜有些得意，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啊。
然而，甘敬咂摸了一下，摇头道：“好像不太搭啊，有点二。”
“那应该怎么说？”李早瑜虚心请教。
甘敬嘿然：“我即使是死了，钉在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横眉冷对千夫指。”
“有点凶啊。”许文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