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磕头
欧洲电影市场是老牌电影票仓，它整体仅次于北美和华夏，可分割开来不同的国家也有各自的特点。
甘敬最初是打算让《爱在黎明破晓前》在法国上映，毕竟，它的内容是涉及巴黎一块，天然的会给当地观众带来代入感。
可惜，法国片商以一种极其傲慢的姿态拒绝了京城蓝光文化传媒的接触。
它是拒绝了接触，连看都没看影片。
京城蓝光文化负责沟通这方面的人很是诚恳，即便被拒绝也是两次三番的继续试图接触，然而，傲慢是不需要理由还仿佛是能传染的，法国片商们很无厘头的展示了各种拒绝的态度。
这种反馈到了甘敬这里就是有些烦恼了，据他拿到的情况来看，这不是影片的因素，是颇有些微妙的政策影响。
这个世界的华夏是唯一能和老美争锋的国家，基本盘是亚洲地域，而黄白肤色的差异让欧洲国家对待如此强大的国家是有种天然的防备。
即便，法国和华夏的贸易往来是在快速增长，偏偏，在某些方面它就是磨磨蹭蹭的不肯和华夏加强合作，电影只是其中一种表达。
大概，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欲拒还迎吧。
甘敬对于政治问题不是很懂，重来一次面对截然不同的国际情势更是茫然，可是，他知道一个道理，顺风才能浪。
现在的风是在往哪里吹呢？
甘敬默默琢磨了两天，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一次经历，那还是《当幸福来敲门》上映前的事情，某位记者拍摄的照片是被时尚板块引用，然后被来华访问的英国公主瞧见还引起了一些小热议。
那个记者叫什么来着？
噢，读音快了就很“烫”的汤昂。
“楚慧啊，英国去年的票房市场是有多大？和法国比呢？”甘敬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之后就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影视副总裁。
“英国吗？”楚慧一听到这个问题就明白了老板的想法，她回忆了一番，“英国去年的票房市场应该是110亿华夏币左右，比法国稍多，法国差不多有百亿。”
“那既然法国片商那么高卢鸡，咱们就看看约翰牛是不是憨厚点。”甘敬如此说道。
高卢鸡，因为最近接触法国方面比较多，楚慧是知道的，但她还真不知道约翰牛的说法，只是结合语境能猜出来老板的意思。
“甘哥，那时间就得往后推了，之前准备的是法语，英语得重新来，还有对英国国内渠道的了解、怎么沟通、分成方式，都得重新来了。”楚慧有些为难。
“推迟总比没有强，就这么来吧，不要怕损失，也损失不了多少，霓虹那边的蓝光市场不是反馈不错么？公司成立没多久，能运行下去就行了。”甘敬很乐观的说道。
楚慧如此就只能应承下来了，她本来是打算再尝试几次的，实在不行可以去试试西班牙、意大利，嗯，它们和英国市场的区别还得研究一番再定。
如果意、西更适合的话，她打算是和老板再沟通一下才做出最后决定。
……
“来，二思，见过你马老师。”
“哟，等等，你女儿要是叫我马老师，你也叫我马老师，那就乱了辈分了。”
“好的，老马。”
十二月阳光明媚的阳台，马锤坐在椅子上，甘敬坐在小马扎上，甘学思则是规规矩矩的听老爹话给这个叔叔（爷爷？）磕了个头。
“这小女娃，我也教不了什么啊。”马锤习惯性的开了一罐啤酒，有些好笑。
甘敬很自在的说道：“随便教吧，反正我现在有在教她画画，等她学的有成效了让她给你画个半身像算是拜师礼。”
“磕个头，一罐啤酒，你就想打发歌坛最有金字招牌……之一的音乐制作人？”马锤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
“啤酒管够。”甘敬说道。
马锤无奈：“真教不了什么，基本的乐理知识随便找个人都能教的。”
“我想给我女儿找最好的啊，这不是很好理解吗？以后她万一真想去当个歌手，那亮出你的招牌表明是有人罩着的啊。”甘敬说出了另一个理由。
马锤默然，他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如果甘学思是十五年后出道，自己可能还在，她要是二十年后出道，自己大概率是挂了。
算命师傅说了，自己这辈子难到70。
再有了，真亮自己的招牌，那还真说不准是仇人多还是朋友多……
马锤很有自知之明的看了一眼甘敬，点头道：“好。那改天我让我儿子来给你磕个头，以后也是有人罩着他了。”
甘敬哑然失笑：“你儿子比我大吧。”
“晚婚晚育，比你小个两三岁吧。”马锤不太确定的说道，又有些得意，“换不换吧，不换拉倒，换的话，你可比我能活，反正我怎么都不吃亏。”
“记得让你儿砸来给我磕头。”甘敬没什么心理障碍的答应下来，就跟谁没老过似得，晚辈从来不怕多。
“好！再让你闺女给我磕个。”马锤愉快的看向甘学思。
甘学思眨巴眨巴眼，没等自己老爹催促就很乖的磕了个头，她不是很懂，但就像过年磕头会有压岁钱一样，总归是好事吧。
甘敬抿了一口茶，琢磨着这算是给女儿找了个最好的兴趣启蒙老师，也是个未来的靠山，不说别的，这老头和谢歆谢天后关系就很铁的吧。
甘敬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咧嘴笑的马锤，他最近和这个倔老头是打得火热，除了聊音乐和电影之外，一手炉火纯青的太极拳让这货也是欲罢不能。
“好了，二思，你去把画板拿来临摹临摹苹果吧。我和你马老师聊点正事。”甘敬解决了一件事之后是把重心挪回来。
甘学思开心的去音乐室拿画板了，她最近对素描真是挺感兴趣的。
甘敬慢吞吞的起身，说道：“老马，说段台词我听听，不是背诵，是正经表演状态下的。你站起来说吧。”
马锤收了笑脸，从椅子上站起来。
甘敬坐到了他这张椅子顺便又把小马扎往旁边踢了踢，嗯，严肃态度，认真教学，在表演上，自己是能当这老头的老师的。
第194章 炒作和汗水
《车祸后休养一年有余，影帝张中晖疑似复出》
《张中晖的新作选择》
《影帝张中晖复出后首部作品疑似警匪片》
《影帝和最佳编剧的火花》
十二月上旬，伴随着网络营销接近电影上映的时间，甘敬在教导马锤、李胜、杨时秋三人表演的时候忽然是感受到了一波舆论上的炒作。
作为已经确定过了的《无间道》主演之一，张中晖无疑是这次演出阵容咖位最大的一位，他两度获得影帝，也曾在商业票房上拿过国内记录。
所以……这大概是他的团队在为复出进行舆论上的准备吧。
甘敬在心里下了个**不离十的判断。
咖位大了，顾忌也多。
我堂堂影帝复出居然没有声势，会不会让品牌方觉得我价值低了？
我影帝的戏份居然是如此如此那样那样，会不是不利于个人形象的塑造？
即便张中晖本人心里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的团队、他的助理、他的经纪人会不会为避免某种不愉快的事情而做出一些业内正常的努力？
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也就有些打乱了甘敬的想法。
《无间道》到现在确定下来的阵容，饰演刘建明的张中晖、饰演陈永仁的自己、饰演黄志诚的陆玮，这都应该是靠谱的，饰演心理医生李心儿的许文介于靠谱和不靠谱之间，饰演韩琛的马锤属于不靠谱的那一个。
电影这种艺术作品也适用于木桶理论，如果一个有重要戏份的角色让观众跳戏严重，那么，这部作品差不多就算是失败了。
甘敬出于种种考虑是完全不想在电影杀青前有所宣传，只盼望低调顺利的完成电影拍摄并享受这个过程。
很显然，他不觉得媒体曝光和热炒是能让人享受的。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爱在黎明破晓前》的上映，张中晖方面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这种大程度的曝光甚至是没有得到甘敬的允许，反过来，这位影帝团队的人开始试图控制剧组走向了。
“甘哥，您好，我们这边约了个综艺节目的通告，请问剧组什么时候方便聚齐？”
“甘哥，您好，有关警匪题材，您有没有对媒体想说的？比如，警匪题材的现实意义之类的。您方便做个专访么？我们这边会安排好记者和问题。”
“甘哥，对于剧本的设置，xxxxxx……”
若干问题，不同要求，如同一只八爪鱼缓缓伸展开了它原本蜷缩起来的触角。
然后，甘敬毫不犹豫的一概拒绝了。
他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在电影没杀青前去采访预热、去综艺通告，至于，为了某位演员来更改剧情的事情，那更是没得商量了。
甘敬是有些怀疑张中晖本人对于团队运作的事情到底知不知情、又知情到哪一步，可，他也不好当着面找到张中晖询问这个事情，想想就很尴尬。
所以啊，得感谢科技的进步。
甘敬选择了用手机电话来避免了见面时可能存在的尴尬。
“喂，是张中晖先生吗？我是《无间道》的主要投资人、导演、编剧、主演甘敬，对于当前剧组的情况我是觉得还没到宣发环节，媒体热度可以适当降一降，毕竟电影没拍出来就先吹未免是风险大了点。”
“另外，如果张先生对剧本剧情有异议，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怕你的助理会领会错你的意图，毕竟演员对于角色的想法只有他本人才清楚。”
甘敬看不到当事人的表情，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坦率而直白的说明了情况。
从要出演角色到谈片酬再到现在，甘敬都没有见过张中晖本人，电话也只是有过一次客套的通话，这通电话是第二次两人的交流。
张中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润，他显得是有些吃惊：“甘导，我很喜欢《无间道》的剧情，没有想要改动的想法。嗯，媒体方面嘛，团队上是有些市场预热的考量，也有些媒体朋友很是关心我，这一点我也会和他们说一下的。”
“那就好，很期待和张先生的合作。”
通话结束，甘敬对于张中晖本人的表态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到底是不是他授意的，那也不必深究。
这样一番坦率、直白、不觉尴尬的沟通很快就起到了效果。
甘敬每天至少接到一通电话的“骚扰”首先就没了，媒体上大版面的报道其次也有所收敛，如此，他就继续投身于《无间道》的分镜图工作，难以自拔。
一部作品究竟怎样才能拍好？又怎样才能让不同特质的演员相得益彰？
可以说要有悟性、要有方式、要有阅历、要有信心，但还有一个真正不可或缺的因素是汗水。
有这有那却不努力，一切都是白搭。
甘敬知道当前环节最可能掉链子的就是外行人马锤，所以，他现在分镜图画的部分就是剧本中出现了韩琛的所有剧情，并且，格外详细。
老马不知道怎么演？
没问题，画出表情的细微变化让你练上五十次，然后，指点五十次，最后，改动五十次。
这是甘敬为保证作品质量所能做出最基础的方法了。
也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不同派别、表演理论、代入抽离，这些可以让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仔细琢磨好几年，甘敬就算只是针对性的和马锤说方法派在角色上的应用也只能是让他有个概念、有个初步了解。
毕竟，这不同于莫嘉娜靠近《爱在黎明破晓前》的角色塞利娜，马锤作为一个音乐人所要贴合的角色是一个纵横香港多年的黑涩会大佬。
两个同样外行的人面对的角色难度是完全不同的。
十二月上旬、中旬，甘敬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马锤的韩琛角色上，他加班加点的画出了绝大部分剧情的细致分镜图，做出了从没做过繁复到极致的工作。
十二月二十一号，另一位饰演心理医生角色的许文是来登门拜访，她是在剧组确定阵容后第一次看到马锤老师，也第一次看到他对于角色的诠释。
这一看，大吃一惊。
“马老师？您演技居然也不错啊？？”
这一句发自肺腑的惊讶大概就是对这阵子工作的最好赞赏了。
甘敬和马锤听到许文的惊讶后是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如何能“居然也不错”？
唯多流汗，多画图，多练习，如此而已。
第195章 寒假作业
“你这些分镜图合起来装订一下简直就是连载漫画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生动专业之分镜图！”
“啧，这就是艺术本身啊。”
“甘导，甘哥，甘甘，我也要啊，我也要分镜图啊，我也得琢磨角色啊，花瓶不是人啊？”
面对“拿不到影后就不是一个好歌手”许文的吹捧，甘敬欣然接受了吹捧，果断拒绝了要求。
“你的角色还可以，事实上，许文，我觉得你在表演上是有些心得的。”甘敬很公正的说道，“你和老马面临的情况不一样，我得告诉他1+1=2，还得告诉他1+2=3。你不同，我告诉你前者，你就知道1+2=1+1+1=3了。”
“合着我是一个智障呗。”马锤很有力度的沉声反驳，表达不悦。
甘敬不说话了，虽然不说话也是一种伤害，可是说出口好像是加倍的。
“甘哥，确定是要一月份去香港拍摄吗？”许文对于马老师还是比较尊敬的，她转移了话题，聊起了自己继得到申城国际电影节影后第一部入组作品的开动时间。
“嗯，张中晖给出的档期确定在1到3月，以他的为准。”甘敬说道。
“嘿，中间可是过年呢，影帝这么拼的吗？”许文笑嘻嘻的调侃问道。
“过年会休一周。”甘敬很平静的说道。
“是吗？难道复出之后还是注意身体了？”许文有些惊讶的说道，“他以前好像全年无休，上次出车祸就是过年一直工作，疲劳驾驶。”
甘敬稍稍解释了一下：“是我要休息，他不休，我也要休的。我打算过年带着二思去香港游乐园玩。”
许文失笑：“这还没过年呢，你就开始想着去哪玩了。诶，大导演，我为什么觉得你一点都不紧张呢？”
“我要紧张什么？”
“你没看新闻么？这电影要是拍不好，你得被不少人骂，演张中晖的对手戏，又要担任导演，很多人都说换个更大牌的导演才好呢。”许文没说出来后半句，实际上，还有很多人要求连甘敬的主演也要换掉，最好是好好当个出点钱的最佳编剧。
反正，张中晖是因为喜欢这个故事才愿意降片酬加入剧组的嘛，那有了故事，以影帝为核心搭建剧组才是最好的。
“无所谓，他们要是说说就能把导演换了，那我又是卖歌又是卖碟凑的钱是干什么用的？”甘敬耸耸肩，“要说导演，我其实也不想当导演的，就是怕找到的导演不合胃口，质量上、思路上、剪辑上，太多了，干脆就自己来了。”
许文似笑非笑，并不是很相信，像甘敬这种退圈后的小演员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明显是选择了一条不好走的路，当导演哪有那么容易，听说那一部让他翻身的作品就是抵押房子拍出来的。
现在这部无间道大概也是倾尽所有了吧，怎么可能不紧张？怎么可能不在意？
许文如此想着，心里却是颇为欣赏，只是按下不表：“那甘大导演，我一月份的档期没问题的，去剧组需要注意什么？”
“可以带件不用太厚的外套，一月份的香港早晚会有点寒意，其他时间温度挺适宜，适合拍摄。”甘敬随口答道。
许文摇摇头，她想问的不是这个，但看甘敬对马锤老师这么提防出错却对自己这么放心，果然，自己这个影后并非浪得虚名嘛。
十二月的京城是已经开始供暖，家内穿着单薄，窗外行人则裹着袄子和围巾。
周末时间，俞婧带着甘学思出去溜达了，马锤是在对着镜子研究具体情节的表演效果，许文坐在阳台上拿着吉他晒冬天的太阳发呆，甘敬则是在闲聊过后去音乐室里认真工作画图。
一直到傍晚时分，俞婧才带着甘学思满载而归。
小女孩进了门后是依次和家里的人打招呼：“马老师好，文文姐也好，我爹呢？”
因为个子矮、视线受阻，甘学思是跑了半圈打完招呼之后才发现老爹不在客厅和厨房，立马皱着眉头小大人似得叹气道：“他一定又是在画画呢。”
甘学思皱完眉又立即松开眉头自言自语道：“爹爹好棒呀，我也要画。”
马锤和许文是全程看到了小女孩陷入自我世界里的言语，都是没忍住笑。
甘学思被他们的笑声打断没有生气，径自跑到音乐室里找到了老爹。
“爹爹，昨天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我给忘了。”她进了门就轻手轻脚。
“嗯，你说。”甘敬在纸上勾勒完最后几笔，看了看女儿，问道，“是跟你小姨一起回来的吧？”
“对啊，小姨说晚上做好吃的给我吃，说是要有手工红萝卜卷花，今天我和小姨去了好多地方，广场上的滑滑梯比学校的大好多呀。”甘学思一瞬间滔滔不绝，“还有个骑马的。”
“骑马？”甘敬有些惊奇。
“对呀，马会说，小帅哥，快来玩呀。”甘学思试图惟妙惟肖。
甘敬明白了，他笑了一会又和女儿聊了会她的见闻才把这小东西进来的最初目的拉回来：“你昨天是想和我说什么？”
甘学思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老师说，1月就是寒假了，她要我们准备作业，和家长一起的，要有意义的。”
“什么是有意义的？”甘敬问道。
“我不知道。”甘学思老老实实的答道，“我问徐老师了，徐老师说爹爹一定知道，她说爹爹是玩艺术的，一定会与众不同呢。”
甘敬：“……”
搞艺术的又不是上帝！
他斟酌了一会，脑海中闪过电影、音乐又打消了念头，这只是女儿一次普通的寒假作业，要不，洗洗脚？
不行不行，自己是搞艺术的，多少也得有点不同。
嗯……再想想吧，反正不急，现在需要安排的是女儿刚放寒假的时段，她是一月中旬的假期，自己是刚进入一月就要去香港了，错开有二十天左右。
“好，我想想，给你准备一个什么与众不同的有意义的作业。”
嗡嗡嗡，手机震动。
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一个来自影帝张中晖的见面邀请时间很精确的那种。
第196章 年轻人
张中晖真的大牌。
任何一个大牌都不容易。
这是甘敬在见张中晖之前的两个念头，从制片人胡卓推荐由这位影帝出任主演已经是有一段时间了，而，直到现在两人才有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流实在是有些稀奇。
五星级的酒店，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钟，两个小时的见面时间。
时间一过，张中晖就要赶航班飞往韩国参加一个电影节的活动。
“张先生好，不用这么赶的，我们是可以通过电话交流，科技的便利性就在于能把我们的碎片时间灵活运用。”
十点五十分，甘敬独自一人施施然的抵达了约好的酒店套房，他刚进一进门就看见了张中晖以及似乎是刚对他采访完毕的数名记者，可能是纸媒的，也可能网络的。
张中晖是西装革履，很有风采，中年帅哥的魅力很足，他对甘敬礼貌的笑笑打招呼又握手致歉之后先把记者们送出了门。
等到回转身来，张中晖再次主动握了握甘敬的手，笑道：“不见一见导演，我的心里总是不太踏实，不过这一见到甘导，我心里又立即踏实了下来。”
甘敬解下围巾、脱掉外套，有些好奇：“难道我长了一张让人很安全的脸？”
张中晖大笑，连连摇头，语气温和的说道：“不，你是长着一张演员的脸。”
甘敬心中觉得有趣，他有时候第一眼看别人也习惯打个标签，电影脸、广告脸、电视脸、影视双栖脸，这种感觉不经常对人说，有时候只是当成个人趣味，比如李早瑜，比如莫嘉娜。
“谢谢张先生的夸奖。既然你踏实了，那我也就踏实了。”甘敬笑着坐下，谢过了大咖助理递过来的热饮。
“不用叫我张先生，我痴长几岁，叫我一声张哥听起来会舒服一些。我听胡卓提过，你挺喜欢喝咖啡的，正好我昨天从霓虹飞过来，别人送了我两盒蓝山精选的特质咖啡。”张中晖从行李箱里取出了两个盒子，他拿着一盒冲着甘敬比了比，“我一盒，你一盒。”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牌呢？
甘敬相信胡卓和张中晖聊起自己的时候绝对不会揪着一个点翻来覆去的说，大概也就是那位制片人顺嘴带了一句，这位影帝就记住了。
这并不容易，不管是出于他本人还是出于他团队意见。
考虑到之前张影帝团队在舆论上的动作和对剧本的提议，这极大概率是前者。
甘敬接过了张中晖递过来的咖啡，笑道：“我给你一个堪称经典的角色，你送我一盒咖啡，这就算是礼尚往来了。”
这话说的不甚客气，略带狂妄，房间里有两个助理的脸色都有些不自觉的嘲讽。
不过，张中晖倒是觉得这才符合年轻演员的朝气，他有些喜欢这种自信。
“那看来是我赚到了，你收到的只是一份小礼，我拿到的却是大礼。”张中晖谈笑间展示着自己对于剧本角色的重视，丝毫不掩饰喜爱。
“大礼也要合适的人来演绎才行，我看过张哥以往的作品，嗯，每一部都看过。”甘敬这是后补的功课，由衷的说道，“很适合出演刘建明。”
张中晖笑着说道：“实际上，我在拿到剧本后对陈永仁这个角色也挺感兴趣的。”
刘建明是个好角色，陈永仁也是。
一个好演员遇到一个好角色理所当然的会心动。
“临时换角色，甘导，来得及吗？”张中晖略含深意的问道，一时间，他的表情有点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
甘敬一秒钟都没犹豫的说道：“我很喜欢陈永仁这个角色，如果没有他，可能就不会有这个剧本的出现。”
张中晖同样没有犹豫、没有思考的笑道：“那样的话就太可惜了。我挺好奇一点，甘导在创作剧本的时候先勾勒人物再填充情节吗？”
什么可惜？是可惜剧本的没出现还是可惜甘敬对于角色重视程度的表达？
有意无意间，一个变换角色的话题就这样过去了。
甘敬没有立即回答剧本的问题，只是一笑。
张中晖不急于听到答案，同样是一笑。
两人的笑碰到一起，彼此都觉得十分有趣、默契。
有的事，一笑了之就过去了，没有这一笑，不定又有什么幺蛾子。
甘敬略略沉吟：“剧本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角色上面的延展性挺多的，机会合适的话，会有第二部、第三部，后续的话，第三部里你的主角戏份仍旧很多。当然，这要看你的档期、市场口碑和票房状况。”
“确实，这样的故事仅仅一部是不够尽兴。”张中晖同意系列片的做法，“我这些日子看剧本有在考虑刘建明这个人物，现在很想和甘导的想法印证一下。”
“可以边吃边说么？嗯，昨晚睡的太晚，早晨饭都没吃。”甘敬这么说了一句，随手又拿出了工作成果之一的分镜图递了过去，“这是几个重要场景的分镜图，我也想和你沟通沟通。”
“可以啊，正好我也有点饿了，现在吃了等下就不用忍受飞机上的食物了。”
边吃边聊，边看边说，两个小时的时间竟然不知不觉中就这样过去了。
等到十二点五十、下午一点五分、一点十分，助理分别是提醒了三次，尤其最后一次都是有点急了，生怕是误了飞往韩国电影节的航班。
一点二十，甘敬坐上了回家的地铁，张中晖一行人也坐在了前往机场的保姆车里。
“哥，这个甘敬有点年轻了，要不，我再让公司找个导演吧？他甘敬愿意要名，那就让他挂着名就是了，两个导演一起执导也是正常的事。”
张中晖看着自己的经纪人，也是自己的表弟，摇头道：“不用了，这个人很适合。我有预感，和他一起对戏会很有趣。”
“很有趣？”经纪人有点诧异。
“嗯。”
张中晖点了下头，闭目思考，也是休憩。
快到机场的时候，他才说了句。
“对，很有趣，也很有才华的一个年轻人。”
“就是，掌控欲强了点。”
第197章 第一战
甘敬在见了张中晖之后没有立即回家，他坐了一段地铁，随意找了个站下车溜达了一会消了消食，顺便，又欣赏了一个恰好遇见的汉服展览。
女孩们很可爱，汉服很漂亮，看着一点都不扭捏，甘敬很满意自己的下午时光是这样放松度过的。
晚上到家，女儿在安静画画，小姨子像是一只守候主人回来的猫似得目光烁烁的看了过来。
“见到张中晖了？”俞婧第一句话脱口而出。
“见到了。”甘敬觉得很好玩，依稀感觉曾经自己有很多粉丝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就是这样？
“感觉怎么样？”俞婧又问道。
“人挺有胸怀的，挺大气。”甘敬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最起码在拍摄之外是这样。”
“拍摄之外是什么意思？”俞婧不解。
甘敬放下外套，把自己手上的一盒咖啡递过去：“据我的经验来看，不少电影大咖拍戏演戏判若两人，是能认真到严厉的那种。我感觉，这个张中晖可能是这种人。”
俞婧笑道：“你怎么感觉的？”
“凭直觉的感觉。”甘敬走到了女儿的身后，注视她的临摹，知道这小家伙在自己进来后就竖起耳朵呢，他咳了一声，夸奖道，“不错，画的有进步。”
甘学思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仰头看自己老爹：“真的吗？爹爹，我真有进步吗？”
“可不是，现在你这画一半就能看出来是苹果，以前画完了都有点认不出来。”甘敬诚心诚意的说道。
“那等下我画完你再看看。”甘学思很有动力的拿起笔要继续奋斗。
甘敬无声的笑了笑，让小姨子给自己泡了杯大明星送给自己的咖啡。
嗯，别说，味道还真是不错。
“今天和张中晖聊的不错，他对角色是琢磨的挺深的。”甘敬抿了一口咖啡，“我现在还挺期待和他演对手戏的。”
“好好演，这部戏要是演好的，关注度一定不一样。”俞婧很期待的说道，又问道，“那你今天见张中晖有没有聊剧组的什么事？”
甘敬想了想，剧组的事？
好像没有。
噢，好像也有提。
“没怎么细说，张中晖有说等到片子初剪的时候想看看效果，其他的，就是剧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和他说。”甘敬说道，“这挺好的。然后，他说带个制片人进来，我答应了。”
三秒钟。
俞婧琢磨了三秒钟突然有点急了：“不能带制片人啊，你之前不还和我说，这拍摄顺利与否、是不是按你设想来的就看你的话语权，所以没让康润多投钱啊。”
“今天带个制片人，明天是不是要塞个演员，后天是不是要多个导演。”俞婧揣测了一下，这会倒是完全没有对待偶像的念想。
甘敬点头赞道：“理是这个理，不过制片人还好，我自己挂个名，香港东方影视的来个人，张中晖那边来个人，办事方便点，也好有个缓冲。”
俞婧疑惑道：“什么缓冲？”
“万一有什么表演上的分歧，沟通上面多个缓冲背锅的还是比较好的。”甘敬随意的说道。
俞婧失语，这还没开始呢就想着分歧，想着背锅了。
这真是……也行。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嘛。
……
十二月中旬，院线方面已经是把圣诞节档期的电影排片工作做了出来，爱情片、喜剧片、大片优先上档。
据京城蓝光了解到的信息来看，《爱在黎明破晓前》在第一天能排有第三、第四的排片率，还算是不错，而，这也是因为题材的原因。
通常来说，一部电影前面几天上映的场次多寡就是院线经理根据经验对它做出的判断，这其中因素包括演员阵容、导演名气、题材时机、观众是否愿意花钱等。
观众愿意花钱，前面排片就多，至于，他们花了钱进影院看了电影之后喜不喜欢，那就和院线经理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前面数天时间一过，具体的数据就能很清晰的呈现在经理眼前了，那时就是能做出针对性的调整。
“平安夜看什么啊？这片名不错，正好是晚间场的，黎明之前看到的爱。”
“这部《爱在》不就是你要嫁给我吗？”
“什么你要嫁给我？”
“最近参加朋友的婚礼，几乎每次都能听到这首歌！！”
“就看它了。”
不同渠道的反馈既有线上线下的调查，也有周边亲朋好友的意见，更有大家都能看得见论坛上的评估。
因为这部《爱在黎明破晓前》没有做点映，线下宣传和线上相比也是不同力度，所以，它的反馈偏差颇大。
临近电影上映，甘敬不好意思总是划水，终于是在12月22号参与了一次公司会议。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只要自己演完戏就什么事也不用管。
可惜，事实是相反的。
“第一啊，首映式不必做了，没什么必要，也没啥名气，我也没认识几个人。”甘敬打算主要是说说几件事，“第二，院线方面嘛，入乡随俗，二三线院线，其他影片怎么来，咱们也就怎么来，不用太过分，也不用太紧张。”
甘敬顿了顿，对于会议上反馈来二三线城市院线的返点和分红问题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点，返点是对公返给院线的，不要私人返给经理，这是两种性质。”
“第三，我听楚总说和英国方面联系不错，如果可以的话，它会在下一个节日在英国上映，也就是2月14的情人节，那就属于多的了。这个目标不要有压力，国内不亏钱或者小亏就行，我听说现在不少人是把莫嘉娜称为清纯女神，有这么一个形象树立就挺好的。”
“其他方面啊也没什么要说的，咱们公司小，不要有压力。”
甘敬在会议上表现得很轻松。
可，与他轻松带笑的表情不同，京城蓝光文化传媒能够与会的人员都很严肃认真。
如果说《当幸福来敲门》是老板甘敬打出名气的作品，那么，《爱在黎明破晓前》就是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战。
第198章 愉快
十二月二十四号，颇显热闹的一天，这晚是西方重要节日圣诞节前的平安夜。
世界全球化，经济大发展，相应的，中西方文化也就有所交互，华夏人过圣诞节，外国人看唐人街春节舞狮，彼此间都是看个热闹。
倒是，商家借着越来越多的节日赚的盆满钵满。
《爱在黎明破晓前》选在这么一天上映也有这么个意思。
因为是平安夜，所以首映时间是定在了晚上七点半。
甘敬这天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他是打算带着小姨子、女儿一起去看看电影首映，也算是个过个节，不过，上午起床之后，他闲暇时间翻着门户网站新闻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批判西方文化入侵的文章。
甘敬怀揣着专家说的也许也有道理的心思继续点开了电影论坛，随即是发现很多人真的是在讨论平安夜，只是，他们讨论的内容和专家批判的点不太一致。
“求助，今天晚上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出来，打算先看电影再吃火锅，最后……最后一步应该怎么操作？”
“平安夜的apple和挨炮。”
“你们除了送苹果、口红、包包，还送什么？这些我都送过了，今天不知道送什么了。”
“房间已订。”
好吧，甘敬是看到了满屏的少年少女之心，啊，青春，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境，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志，恢弘的想象……
一时间，他心中满是对青春的感慨，有关文化入侵的文章眨眼间就不知道被抛到哪里去了。
随即，甘敬很是热情的投入到了论坛的讨论之中。
“今天看什么电影？当然是《爱在黎明破晓前》了。”
“听说《爱在》不错，推荐看啊。”
“这天晚上不看爱情片，你居然带女朋友去看恐怖片，你想什么呢？”
甘敬自来水了一波，很是满意效果，虽然自己是开了小号，虽然时不时的还匿名，虽然自己就是导演、主演加编剧，但以上建议全部都是毫无毫无毫无利益关系给出的。
为了健康友善的男女关系着想，节日时分多多顺从气氛就是好的。
白天的欢乐论坛时光很快过去，晚饭简单吃了一点之后，甘敬一行三人是直奔离家最近的电影院而去。
时间，七点十五，地点，中一影城。
爆米花买好了，饮料买好了，心情准备好了，什么都好了，甘敬一行三人愣是没买到《爱在黎明破晓前》的电影票。
甘敬来之前是万万没想到存在这种可能性。
票卖光了！
这是情侣们的威力吗？
甘敬对自己对市场的认知能力产生了一定的质疑，也由此，他对于没举行电影首映式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后悔，那样的话，小姨子和女儿是怎么都能第一时间看到电影了吧……
于是乎，在11月24日晚、在京城蓝光文化打响的第一战，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的导演、主演、编剧甘敬先生是带着家里的两口人支持了另外一部电影《森林之王》，贡献出了三张电影票。
……
《爱在黎明破晓前》是一部话痨片，是一部爱情片，它是一部找对了感觉能夸上天、对不上眼就要提前立场的电影。
也因此，它注定要在口碑上两极分化。
这种不同的口碑并不都是表现在论坛、在影评，因为，文艺青年爱发声，普通青年那就是口口相传的给出建议了。
“没啥意思，女朋友倒是觉得好看，我都快看睡着了。”
“不好看，除了女主角长得好看之外，噢，男主角好像也挺帅的，别的没啥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看，但作为理工科学生，我很严谨，所以，要不是为了看明白男女主角到底有没有上床，我才不会来看第二遍。”
普通青年的评价往往很短，一部不受喜欢的话痨电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块有些发潮的饼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文艺青年不同，他们算是这部影片的主要目标群体，相应的也就是给出了符合预期的反馈，很长很长很长的那种影评。
简单用两个字来概括，好看。
简单用一句话来概括，男主角很好看，女主角也很好看，女主角比男主角更好看。
当然，有的影评倒也不是只关注外表，他们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男主角甘敬戏路的多变性，尤以影评人高汤写的最有针对性。
“截止到目前为止，甘敬在大屏幕上是以三种面目和我们见面，《当幸福来敲门》的落魄爸爸，《缉凶》的恶毒罪犯，《爱在黎明破晓前》的话痨青年。”
“爸爸落魄但励志，罪犯无言但狠极，青年话痨但浪漫。”
“首先，我要说明一点，我最喜欢《当幸福来敲门》，最惊艳《缉凶》里他最后一幕的选择，呃，或者说，震惊吧，至于《爱在黎明破晓前》，昨天我看了首映，最为无感。”
“但是，不管我对三种影片有什么个人观感，单单列出这一年里甘敬饰演的三种形象，我们就能很轻易的发现甘敬的戏路之宽广，演技之精湛。”
“我今天就是想讨论讨论甘敬这位演员的表现，三种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共通性的人物实在是被甘敬演绎的很好，也或许就是因为我对《爱在黎明破晓前》比较无感，所以当我昨晚坐在电影院看到甘敬的出场时，我就有在思考，这到底是位什么样的演员？”
“不提两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成熟导演功力，不提两部作品里表现出来的优秀编剧功底，单单是甘敬对于人物游刃有余的把控就让人很惊讶，这种表现甚至不像是一个年轻演员应有的水准。”
“如果非要评价，我觉得单单这个年龄的表现，甘敬是已经能媲美张中晖年轻时的表现了，胆子大一点，也许，甘敬要比同龄段的张中晖更加出色。”
影评人高汤的点评是引起了很大的讨论，有赞有踩，颇是热闹。
当然，既是影评人也是【求真】杂志社副总编辑的高汤，他在发布这篇影评之前是先给甘敬过目的。
嗯，双方都很满意且愉快。
第199章 不良反馈
前有平安夜，后有圣诞节，随后还有迈过公历新年的元旦。
这三个时间点是被赋予了意义，从而支撑起了圣诞节这个档期，很多电影需要1到2个月才能走完的票房曲线往往在如圣诞、五一、十一、春节这样的档期里预支市场，有着很不错的成绩。
《爱在黎明破晓前》因为是在24日周四晚上映，所以，对于这部电影的票房统计是比较滞后，院线方面的意思是等到隔了一天的周末两天一起统计反馈。
“院线不透明，这样很不好啊，实时反馈票房才是最好的啊。”
“线上售票要是能发展起来会让这方面透明化的，前后时间有延迟最容易捣鬼，上次不是还有偷票房的事来着。”
俞婧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阳台边上有些焦虑，她不时的翻看公司小组交流群，嘴里却是在吐槽票房统计的事。
“有道理，发展倒逼改革嘛。”甘敬慢吞吞的应了一声。
俞婧刚要继续就这个事发表观点，忽然瞧见了群里有排片变化的消息，立即惊喜道：“影院蹲守的人给消息了，咱们的排片场次增加了！这说明票房不错啊！”
“挺好的。”甘敬惜字如金的给予了赞赏，继续在键盘上斟酌要写的内容。
俞婧兀自翻了翻飞快往下刷的聊天记录，等到翻不动的时候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自觉露出笑容。
她刚表达下从焦虑到紧张到舒缓的心情变化，一扭头却发现了自己姐夫写下的文档标题《森林之王》观后感。
“你在干什么呢？”俞婧不可思议的问道。
“写影评啊。”甘敬莫名其妙的答道，小姨子不是在自己刚写的时候就过来了吗？
“不，不，不是，你怎么在写《森林之王》的影评？你有这空怎不写《爱在》的？”俞婧有种姐夫不急小姨子急的挫败感。
“我看了看，好像有不少人写了《爱在》啊，这个《森林之王》就少多了，它虽然是个动画电影，但其实导演还挺有思路的，别人没怎么写出来这种角度，我来写啊。这论坛上还有人称呼我一声先生呢。”甘敬给出了充分的理由。
“你那是假先生！”俞婧指出了这一点，甘敬之前在电影论坛上是以“我是一个假粉丝”注册了帐号并且有过好几篇专业影评，不过，最近因为忙，所以这个号就没什么内容输出。
“假作真时真亦假嘛。”甘敬点评道，“你不要以为动画电影幼稚，它其实也是有相当不错的市场的，霓虹这一点上的培育就做的不错。”
“培育？”
“是啊，市场是需要培育的。”甘敬笑了笑，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要写的影评上，只是，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刚刚的灵感已经被打断了。
他喝了一口咖啡，有些遗憾的先保存了文档。
“二思，二思。”甘敬用提高了两度的声音呼唤着女儿。
过了几秒钟，甘学思“噔噔”的跑了出来，她是在下苦功学素描顺带听着马老师要求听的纯音乐呢。
“来，给你爹复述复述那些影评，看看他们都是怎么赞美或者批评电影的。”
甘敬已经是把躺椅靠背放下，舒舒服服的枕着双手的发动了一个保留节目。
“哎，哎，我说，你非要你女儿吹捧你是怎么着？”俞婧吐槽道。
甘敬打了个哈欠：“这不是吹捧，这是对二思的教育，既培养她的兴趣爱好，也锻炼她说话的能力，你看二思现在吐字那么清晰，我觉得我闺女以后可以当个演讲家。”
吹捧，他人吹捧、女儿吹捧、自我吹捧，没救了。
俞婧摇摇头，不再阻止，眼看着文盲的外甥女是用一种略娴熟的操作点开了网页上的语音朗读插件。
五秒钟后，甘学思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讲真，我觉得把甘敬和张中晖的名字放在一起压根就是炒作啊，这两人有什么可比性？这是剧组雇的水军吧？如果不是因为有电影要合作，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演员和拿过两个影帝的演员放在一起是不是失心疯？”
“现在是流行反差炒作么？个人不看好警匪题材，不看好甘敬和张中晖对戏的化学反应，我觉得晖帝复出后选择这样一部戏是个错误。”
俞婧本来还在琢磨公司里这么一会又多了的新信息，可是耳朵里钻进来的句子让她出声喊了停：“等等，等等，思思，你等下。甘哥，这是影评吗？”
“对啊，是影评啊。”甘敬以一种倾斜角度看着窗外的天空，悠悠的说道，“都是在《爱在》下的影评，只不过内容好像是对我和张中晖的评价，都是一分的差评吧？”
俞婧从小马扎上起身凑到电脑前看了看，果然这一页都是一分的差评。
她皱眉用鼠标上下滑动看了看，也不光是差评，还是有说好话的，但比例相差很大。
“这是怎么回事？”俞婧看向了姐夫。
“如果我断断续续没看错的话，是因为高汤的影评把我视为比张中晖更出色的演员吧。”甘敬说道，“网站需要话题度，这么一炒，不少人就看不惯了。”
“高汤？哪个高汤？这么奇怪的名字？”俞婧咀嚼了下这个名字。
“《求真》的编辑，我是他们报刊的主笔人来着。”甘敬示意女儿回去继续画画。
“呵，他爸一定是厨师吧？起了这么一个名。”俞婧对于这个网站拿自己姐夫炒作有点反感，尤其是引起了不好的反馈情况下。
“名字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要议论这个，显得很不尊重人。”甘敬如此说道。
俞婧点了点头，继续浏览各地网友对于姐夫和张中晖的评价。
“他名字里的汤是尧舜禹汤的汤，含义还是不错的。”甘敬又解释了一句。
俞婧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不要议论名字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没聊这个，我见过这个编辑，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只是给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妙又好奇的表情，他就自己解释了。”
俞婧：“……”
第200章 胆子大一点
胆子大一点，今天张中晖。
胆子大一点，明天邓云生。
胆子大一点，后天牛康平。
在《爱在黎明破晓前》的票房统计递交到京城蓝光文化之际，网络上不同影视论坛的影评或帖子忽然达成一种默契的表达。
这种制式内容简直是让人怀疑有人拿钱发帖了。
反正，甘敬即便经历很多，也有点分不太清到底是张中晖的影响力很高还是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就是要摸鱼，那也应该冲张影帝摸啊，自己一个小小的最佳编剧有什么好摸的？
他有点想不通，于是发动了按名索骥，开始逐一欣赏起深受网友喜欢实力派演员的作品，这张中晖两封影帝，那邓云生和牛康平又是什么样的演员呢？
别说，真的挺棒的。
甘敬连续欣赏了几部自己没看过的电影，深感情绪愉快。
只是，当他看到相同制式帖子的另一个名字又搜索后顿觉不好了，搜索出来的“苏嘉豪”居然显示是自己在中戏上学时的同班同学。
这“胆子大一点”的质量是参差不齐，下滑很严重。
甘敬忍着心里生出的一丝埋怨，抱着一种试探的心情欣赏了下需要自己胆子大一点才能成为苏嘉豪的作品。
结果，不该试探的！
“喂，票房出来了！三天一千六百万！”俞婧的声音有些气鼓鼓的拿着票房单站到了遗憾关掉播放器的姐夫面前。
甘敬只是在心里简单计算了一下就笑道：“还不错啊，应该不会亏本。”
周四晚的平安夜，周五的圣诞节，周六周日两天的休息日，三天一晚合计1600万票房，这对于一部制作+宣发费用一共1500万的电影来说可以算是注定回本了。
只要，它不来个票房大跳水。
“可是，它看起来是比不上《当幸福来敲门》了啊，你上一部电影的首周是有3650万！”俞婧是用一种叹息的表情说出来的话。
甘敬点点头，有节日刺激的情况下三天是1600万，首周确实很难拿到3650万，他忍不住笑道：“数字你记的真清楚。可，这完全是两个不同层次的电影。”
俞婧不服气的说道：“怎么不同层次了？《爱在》比《幸福》花的钱要多呢！《幸福》可是用了更少钱的电影拿到了更高的票房，别人怎么看？你这是退步了啊！”
更少的钱，更多的票房。
甘敬一下子愣住了，介个，好像还真是这样。
那，怎么解释两个不同层次呢……艺术成就？原本的地位？
甘敬想了想，又想了想，说道：“这两个都算是小成本，嗯，嗯，《幸福》给人带来的激励和感动会更多一些，它单纯凭借口碑和不多的宣发能拿到3650万就说明它的层次更高啊。”
甘敬掰扯过来了：“又不是谁花的钱多谁就是更好更高的电影，我就不明白了，这票房你有什么不满意？”
“有一个平安夜和圣诞节，我们的票房才1600万，那后面的曲线一定会回落的，我已经看过了去年和前年这个档期的电影，节后迅速回落，元旦的时候又多点，再又是迅速回落。”
“去年有个差不多也是拿到1600万的电影，它最终票房才是5000万！你用了更少的钱拍出来的《幸福》最终可是2亿啊！”
俞婧深深吸气，深深忧虑。
甘敬顽心忽起，大声说道：“居然是这样的吗！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失去的只是2亿的票房数字，我失去的可是一个导演梦啊！”
“啊！我死了！”
甘敬往后一躺，左手不忘按了下躺椅的按钮，让椅背能被顺利压下，整个人侧身一翻，毫无动静，犹如一条死去的咸鱼。
俞婧看呆了。
什么鬼？？？
一分钟之后，一直闭眼等待接话的甘敬久久没有得到小姨子的反应，他悄悄睁开眼发现她正盯着自己，顿觉无趣，有些懒洋洋的从躺椅上起身。
“就算是你举例的5000万，我们也是赚的啊，只是赚的有点少而已。你知道为啥很多人说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吗？你自己算算，一个小公司完整的拍摄出一部电影，上上下下得到锻炼、知道宣发是怎么回事、知道院线渠道是怎么搞、把一个模特带入门、能在业界有了一点小名气，居然还不满足？”
“上一部电影我是抵押房子才能筹集到钱，这一部绝大多数就是公司的自有资金了，你还想要啥自行车？”甘敬走了几步去拿不断震动的手机。
俞婧这么一听忽然觉得好有道理，去年这个时候的姐夫好像正在苦逼的筹措资金呢，现在已经是在第二部电影上盈利，并且，很快他就要和影帝张中晖合作了。
诶？怎么回事？
是自己太贪心了？
俞婧陷入了自我反思，她看着接电话不断绕着茶几走的姐夫，一下子意识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当时拍《当幸福来敲门》的时候，姐夫是一派从容，尽管忙，但就是给人从容的感觉。
今年拍《爱在黎明破晓前》，他还是从容，更游刃有余的压根不像是有要紧事。
所以，这才给了自己错觉。
俞婧找到了背锅的人，又看了看票房单，看着上面的1600万数字，长出一口气，自己也应该是要从容淡定一点。
……
《爱在黎明破晓前》是一部小成本电影，它选择平安夜圣诞档上映就是希望能收割一波票房，这一点在业内人士看来是极其正常的。
首日以及首周排片率在院线从第三、第四上升到第二、第三，这在院线经理看来也是正常的，它的爱情主题比较对味这个时间点的年轻人。
所以，三天票房拿到1600万，首周票房2100万，次周包含元旦假期的票房拿到2250万，这都是正常的。
业内人士都明白，对于一部制作费用1500万的电影不能要求太多，单单就这个成绩已经是有点小黑的意思，黑马、黑天鹅之类的之所以那么叫，就是因为它少。
只是，这些正常的数据在影视论坛逐渐把“胆子大一点”当成一个梗来说的情况下，不少人是抱着幸灾乐祸或喜闻乐见的心情发布言论了。
“票房难过亿，甘敬是乞丐版的张中晖吧？”
“胆子大一点，票房七千万。”
“首周2100万先生。”
第201章 时间过程
节日和假期会刺激消费，电影票房的曲线可以生动的反应出这一点。
《爱在黎明破晓前》首周拿到了2100万，第二周拿到了2250万，而，这两周中圣诞前后和元旦前后的票房是占据了各自周票房70%以上的成绩。
这是影片题材和节日契合的重要性。
第一晚平安夜的票房数据不错，第二天圣诞节的成绩也行，周末两天排片率就有所调整，因为前三天的票房可以，首周剩下四天的排片便很稳定，如此，包含元旦的第二周跟着也很稳定。
院线方面讲究利益，在京城蓝光文化愿意给出排片返点的情况下，《爱在》前两周的票房成绩就基本是保住盈利点了，而真正的考验是在没有节日的后续档期里。
京城蓝光文化上上下下看到不会亏本是已经松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期盼着接下来的票房能再多涨一些，毕竟，公历新年一过，农历新年也就近了，年终奖能封多大的红包就看电影能赚多少钱了。
值此赚钱关头，身为公司老板的甘敬却已然是飞往了香港，亲身督促《无间道》剧组的成型。
这一次，甘敬引入的制片方是香港东方影视和山城文化，都不算是什么大公司，也似乎是因为这样，他觉得剧组搭建的速度上是有点慢。
导演、制片、摄影、美术、道具等方面或多或少都有点滞后，唯一让甘敬满意的就是街头取景的安排香港东方影视说了，不论想在哪里取景都没问题。
地头蛇的作用就在于这了。
甘敬在飞到香港之前还从羊城中转了一道，颇为敷衍的出席了羊城电影节的颁奖仪式，这是《当幸福来敲门》获得的第二个电影节提名。
只是，在飞过去之前他就从钱玫口中听到了很可能不会有什么奖杯收获的风声。
果不其然，《当幸福来敲门》是获得了一个最佳原创电影音乐奖，一个比最佳编剧还没存在感的奖项，然而，它的奖项提名是囊括了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电影等九项提名。
提名九项，拿到最没存在感的一项，《当幸福来敲门》成为了羊城电影节最大的背景板，这免不了又有舆论和论坛上的议论。
一个在业界没什么人脉，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能拿到大奖吗？
它有资格拿到吗？
如果换了一个人，也许难免会有些自我怀疑和失落，可是，甘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若无其事的婉拒了媒体专访就直接飞往香港了。
他始终记得拍《当幸福来敲门》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给予女儿别样的教育和激励，电影节没有给予承认自会有时间来证明对错与否。
而，《无间道》或许会加速这个时间过程。
甘敬当过评委，当过评审团主席，对于某些可能存在于电影节中的问题十分了解。
……
“甘哥，我不行。”
“我真的不行。”
“我这选角导演都没混熟呢，怎么当什么副导演？我挂名也没意义啊。”
导演兼主演兼投资人的甘敬先生对自己面前没有拿出勇气的李早瑜很不满：“你不试试怎么能不行？当当选角导演，以后你再去试镜就不会慌了，当当副导演，看看监视器里演员的表演，你就能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
“表演这种事，你得努力，也得琢磨用不同角度去看，去悟，你不多经历怎么能演好？”甘敬振振有词的兜售着自己的表演观点。
李早瑜有些困惑：“我脑子比较笨啊，我要是悟不出来呢？”
甘敬笑道：“悟不出来，你也多了吃饭的手艺啊，当个副导演帮忙看看监视器啥的也能养活自己了。”
李早瑜沉默片刻：“好吧，甘哥，我被打动了。”
“我瞧着你现在这样无欲无求的，也不去找找片约，不去试试镜，真是要当幕后还是怎么着？选角导演的工资是满足了吗？”甘敬虚了她一眼。
“唉，你怎么知道我没找，我找了啊，人家不要，一听我是赔本电影的女主角，一听我是那偷票房电影的女主角，一听，嗯，我前两天看通稿还有说我片场耍大牌的呢。”李早瑜苦笑。
不说耍大牌的莫须有，就前面两点，电影的男主角同样是背负着呢，可人家就是混的风生水起。
甘敬摇摇头，圈内的甩锅、撕逼、黑幕一点都不少，很无聊。
“先当着吧，反正在片场的时候你看哪里需要帮忙就去帮忙。”甘敬懒得就李早瑜的经历发表感慨，有时候经历这些未必就是坏事，“我想了下，给夏研打了个电话喊她过来，她当副导演还挺顺手的。”
李早瑜眼见推辞不掉，虚心请教道：“什么样的副导演才算顺手？”
“没事不多哔哔。”甘敬简洁的说道。
李早瑜认真的说道：“这一点我一定能做到。”
“好，能做到这一点你就比80%的副导演强了，其他的，多注意查缺补漏就行。”甘敬丝毫不介意把制片、场记和副导演的职责弄混，左右是在剧组，只要能把东西顺利拍出来就行。
说到顺利，那还得催一催香港东方影视了。
甘敬抵达香港的第一晚是谢绝了接风宴，先是给李早瑜上上螺丝，然后和家里二思聊了聊视频，最后是约了第二天和香港东方影视制片人曾永华会面。
截止到目前为止，甘敬是有接触过三个制片人，白实的钱玫，康润的胡卓，东方的曾永华。
前面两个制片人是那种偏强硬但又识时务的风格，香港的这个制片人就有点奇怪了，他在仅有了几次通话中似乎是闪耀着咸鱼的光辉。
“曾制片啊，你们这里的龙套要提前准备好啊。”
“曾制片啊，尖沙咀那边取景是要用到的，提前联系啊。”
“曾制片啊，你们公司的摄影师我怎么没查到作品？靠谱吗？”
甘敬在见到曾永华后第一时间施压了压力，可是他发现，只有自己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这货才有点反应。
“曾制片，这边搞定，我就立即通知张中晖进组了。”
“行，甘导，三天，你让你们蓝光文化的人也都来吧，晖帝进来之前一切都能搞定。”
第202章 各有魅力
张中晖，张影帝，晖帝。
甘敬已经从很多地方感受到了这位影帝的影响力，有舆论上对自己的攻击，有线下包括自己公司的人对影帝加盟的反应，现在，他又看到了一条，作为从业者的制片人也很希望看到张中晖的出现。
这叫什么？
这就是魅力啊。
甘敬有些感叹，相比较早些时候，他现在经过自己的检索对于张中晖的风格了解的更多了一些，全年无休的勤奋、一丝不苟的认真、出类拔萃的天赋、干干干净净的作风。
张中晖在业内是一位影帝大咖，于粉丝而言则是一位优质偶像。
也怪不得是有多方面的影响力。
所以，他愿意加盟《无间道》还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除了，剧组其他人可能会承担更大一些的压力。
一月八号的早晨，甘敬从下榻酒店出来准备对自己喊过来的夏研副导演表示欢迎，可是刚刚看到夏研人的时候突然是有一批抱着花束的人说说笑笑的冲着自己方向走来。
是我的粉丝？我也算是有点名气了吧。
嗯，《当幸福来敲门》虽然没获什么大奖，但提名是不少，有粉丝送花也正常啊。
甘敬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看到这群拿花的粉丝果然是径直对自己走了过来。
“您好，您是《无间道》的甘导吗？”领队的一个女孩非常有礼貌的问道。
“咳，我是甘敬。”甘敬对走过来的夏研笑了笑，点头打了招呼，又看向面前的粉丝。
“太好了，甘导，希望你多多照顾晖帝，拜托了。”领队女孩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有礼貌的鞠了一躬。
甘敬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僵硬：“好。”
领队女孩回头对后面的人说道：“就是这家酒店，不会错了。”
后面拿着花的粉丝们听到后纷纷往酒店里走，顺便，带走那些美丽娇艳的花儿。
领队女孩看了看甘导，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不好意思，甘导，这花是国内其他地方粉丝筹资买的送给晖帝的，要不，等下我去给你买一捧？”
甘敬心里的错愕已经调整了过来，他摇摇头，慈和的说道：“傻孩子，这是粉丝给偶像买的嘛，我怎么会介意这个啊，我是导演啊，快进去吧，追星没问题，不要影响正常秩序。等到开机的时候也不要随便探班噢。”
“好的好的，明白明白，谢谢甘导理解。”领队女孩带走了最后一束出现在甘敬面前的花。
花是一大捧玫瑰，香气是若有若无，很勾人的那种。
“甘导。”夏研刚开口两个字忽然一下子没忍住笑了一声，赶紧清了清嗓子，“咳，咳，甘导，甘哥，这香味有点呛嗓子。”
甘敬斜眼看了她一眼，说道：“走吧。房间给你开好了，分镜图给你准备好了。我跟你说，你真应该来我公司了，不然枉费我的提携啊，你以后要是成了大导演，能收到花了，得记得今天的我。”
夏研笑嘻嘻的连声说道：“是是是，全靠甘哥提携。”
白实影视没有卡夏研，事实上她在接到甘敬电话邀请再来剧组担当副导演合作的时候，公司里也有提供另一个剧组导演的选项，然后，夏研和公司商量了一下还是来了这边。
哪怕，白实影视没有投资。
夏研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感谢公司的，当然了，或许对公司来说，花其他人的钱来培养自家的导演也是一件乐见其成的事。
“甘哥，张影帝到了吗？”
“你怎么第一件事就问这个？你怎么不问问剧组的情况？”
“嘿，我相信甘哥是把剧组弄好了。”
“对不起，那我还真辜负你的信任了。”
甘敬有些无奈了，这位合作过的副导演也很关注张中晖啊，这真是人的名、树的影，也快了，人家也是快到了。
随着导演的正式抵达香港，一切进程都在加快。
副导演夏研到位，执行导演会由东方影视提供。
副导演李早瑜到位，她会是剧组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制片人曾永华到位，他开始高效率的搭建剧组。
京城蓝光文化的摄影师、化妆师、场务、录音到位，这差不多是公司的全员出动。
演员陆玮、马锤、许文、李胜、杨时秋到位，主要阵容只缺一个人。
三天之后，1月11号，张中晖终于是到了。
为了表示尊重，甘敬是带着两位副导演夏研和李早瑜又一次出现在早晨的酒店门口。
“甘导，久等了，久等了。因为天气，所以误了航班，本来昨天就能到的。”张中晖从保姆车里下来就瞧见了迎接自己的人，大步往前，伸出双手会师。
甘敬握着这位大咖的手，已经是能察觉到旁边行人的脚步好似慢了，他笑道：“安全第一，飞机这种事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张中晖松开手，对着两边的李早瑜和夏研点点头，很有风度的笑道：“是啊，听说前一阵是有飞机失事，所以昨天即便是俄航机长，我助理们也非要改签。”
“走吧，上去聊，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明天就开机了。”甘敬侧身，“今天研究下拍哪一部分，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都是剧组的人。明天就不整开机仪式了。”
“这么简朴啊。”张中晖有些忍俊不禁，“开机仪式也不开了？发布会呢？”
“晖帝啊，你不知道，酒店这几天已经收到你好多粉丝送的花了，我意思是，咱们这剧组就安静拍戏，静默一点。”甘敬看了一眼张中晖，又侧头往他身后的经纪人和助理看了一眼，略有深意的说道，“怎么样？毕竟戏是第一位的。”
张中晖还没来得及说话，酒店大堂经理忽然小跑过来，他便下意识收了收表情，安静的看着这位大堂经理跑向自己、跑过自己，到了甘敬的面前。
“甘先生，甘先生，这是您的快递。”大堂经理说道，“早晨刚收到的，还没来得及通知您。”
甘敬眼睛一亮，瞧见了有些破损包装下隐约出现的礼物二字，他笑着接过来随手拆开，心里略有些欣慰，自己果然还是有魅力的啊。
快递外包装拆掉，里面果然是印上了好几处“礼物”字眼的盒子。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到了电梯门前。
甘敬微笑着打开了盒子，看到了熟悉的礼物。
“刀片？”张中晖就站在甘敬旁边，很清晰的看到了礼物，有些疑惑。
甘敬强颜欢笑道：“是啊，剃须刀片，诶，我上次和粉丝说缺这个，他们还真是无微不至，真就送来了。”
张中晖眨眨眼，看着甘敬合上盒子、迈进电梯，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信你，我就是个弟弟。
第203章 我真是个弟弟（1）
整个白天，甘敬都在和导演组、摄影组以及几位主演商讨确定开机第一天需要拍摄的内容，最终，大家都觉得尽量按故事时间线来拍摄会比较好。
于是，1月12号将会先拍摄剧本里警官黄志诚和卧底陈永仁在天台见面的戏份，也即，陆玮和甘敬的一出戏。
白天确定完了第二天的拍摄内容，晚上接风宴被甘敬声明在先的当作开机宴，剧组众人吃的都还算是开心。
等到这天一切完毕，甘敬回到自己房间和女儿视频聊天互道晚安之后，他才咬牙切齿的登录了国内最大的音乐论坛，找到了某个很久前就被高亮加精过的“寄刀”帖。
第一次是在家收到刀片，这也就算了，笑笑过去了。
第二次，那就要给这孩子一个教训。
“你知道你违法了吗？我要给网站和你寄律师函了。”甘敬给这个昵称为【爱听音乐】用户发了一条私信。
过了一会，他觉得这可能吓不住这人，继续发了一条说道：“今天上午收到了你的刀片，正好有粉丝看到了，要不是我安慰他们，你就要被人肉了。快点停止这种行为。勿谓言之不预。”
甘敬等了几分钟没见有回复就准备关电脑睡觉，不过，他刚把鼠标移到【关机】上，网页上显示有新的站内消息了。
“骗人的是小狗。”【爱听音乐】回复了一条消息。
甘敬一瞬间有那么一些惭愧，他看着这种语气一下子想到了小朋友，好像是不应该用那么严苛的语气啊。
他想了想，发送私信：“没骗你|^_^|。”
果然，加上一个表情之后就显得柔和多了。
【爱听音乐】这下回复的就很快了：“大叔，不要装可爱好吗？”
仍旧是一瞬间，甘敬为自己刚产生过的惭愧而感觉到惭愧，他立马回道：“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情，不是在开玩笑。”
“那你为什么不把歌写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歌手。”
“我不是歌手，我是个演员，谢谢。”
“那你去拿金曲奖干什么？你用歌赚钱了吗？既然用它赚钱了，你是不是要有点职业素养？”
“歌曲这种事，结尾不结尾的有什么关系，这叫留白，留白你懂吗？算了，最后警告你一遍，再这样我就要发律师函报警了。”
甘敬发完最后一条就点下了关机键，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居然和这人口水起来了，有这空多睡会、多想想明天的拍摄才对啊。
他把笔记本推到一边，考虑着近期的拍摄安排，渐渐进入梦乡。
翌日，甘敬精神抖擞的起床洗漱、早餐、汇合剧组直奔片场。
昨天甘敬是动动嘴确定了要拍的内容，剧务们则是要加班加点把布景做个大概，等到早晨，摄影师们是更精细的做好布置摄像机的相关工作，其他的像是服装、道具之类细微的工作也都需要一样不落的提前准备。
整个剧组正式开动就像是一个接一个的齿轮缓慢咬合，最终是把电影拍摄抬上正轨。
“陆哥，状态还行？”甘敬在化妆完毕之后走到了饰演警官黄志诚的陆玮旁边。
这部戏，他对于音乐制作人马锤关心的最多，和没见过几面的张中晖牵扯最多如果把舆论上的压力算进来的话，其他的，像杨时秋和李胜现在这部戏里只是配角的两位可能就期待的最远，而陆玮，一线实力派演员，反而还没怎么沟通。
“呃，导演，还行。”陆玮差点是喊了名字，他有点不太适应关系的转换，想了想，又说道，“剧本我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挺喜欢黄志诚这个角色的，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陆哥我还是放心的。”甘敬转悠了半圈又到了精神矍铄的马锤身边，“老马，你怎么样？”
马锤正跟着李早瑜在围观摄影师呢，这会听见来自导演的询问，他竟然是一改之前的派头，老老实实的答道：“有点紧张。”
甘敬失笑道：“今天没你的戏，你紧张什么？”
“唉，之前我看剧本吧、在你家里吧、对着镜子演吧，都他娘的跟闹着玩的似得，现在真在片场了……”
马锤环顾了一圈，摄影师弯着腰在调试机器、场记低头在场记板上写标记、录音员在把收音话筒绑在杆上，一切井然有序，真真就是一个电影剧组啊。
他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怎么能不紧张啊！”
甘敬拍拍这老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行，行，多适应适应，看看老演员们都怎么演，看看镜头，想象着你自己站到镜头前是什么样的。演员得有想象力，得能代入。”
马锤这会浑然没有乐坛老前辈的心气，尤其他看到了张中晖也过来了，心情那更是紧张，连连点头：“好，我、我等下看看。”
甘敬瞧着他的表情，稍微高了点声音的提醒道：“拿出你的金牌制作人的心情来，把现场的人都想成你的小辈，你看看，旁边的李早瑜快能当你孙女了吧，紧张个屁啊。”
马锤看了一眼李早瑜，摇头道：“当不了，当不了，我儿子大不了她几岁。”
甘敬撇撇嘴，又拍了下他的肩膀，继续在片场转悠了一圈。
时间到了上午九点钟，一切都准备完毕。
甘敬最后看了一眼监视器，又嘱咐了夏研和李早瑜两句，走到了预定好的镜头位置。
《无间道》第一场第一幕戏，副导演夏研亲自打板。
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今天没有戏份的张中晖是同样站在了监视器前面，马锤、许文、李胜等人则是在镜头之外的位置围观两位演员的表演。
陆玮一身西服，脸上戴着墨镜，手里拿着黄皮文档，大步往前走。
甘敬身穿黑色皮夹克，左手裹着白色纱布，上衣内衬是件黑色v领衬衫，他坐在天台的台阶上，右手下意识的敲着左手石膏。
噔，噔噔……
轻微的敲击声音被收音话筒忠实的纪录着，这是没有被写入剧本的一幕，在场众人也没瞧出来什么，只有，张中晖一个人，他看着监视器里开始的这一幕就是眼睛一亮。
摩斯密码？
含义是“你来了”？
卧底的手头细节习惯？
甘敬对角色是揣摩研究到这个地步？
张中晖把目光从监视器前移到片场里的甘敬身上，缓缓吸气，格外惊奇。
第204章 我真是个弟弟（2）
人物的血肉是细节。
一个虚假的角色应该怎么让观众觉得他真实？
答案不止一种，但细节绝对是一个无限接近标准答案的一个答案。
演员想要向观众传达什么样的角色，那他就应该丰富什么样的细节。
对于《无间道》里角色陈永仁来说，摩斯密码绝对会是一个值得观众注意的细节，它既是片中陈永仁担当卧底向警方传递信息的方式，也是被警方内鬼发现后反向提醒黑涩会情节的重要组成。
但凡看过电影《无间道》的观众都应该会有一个摩斯密码的概念，但那是剪辑出来后导演刻意凸显出来的，也可以被称之为画面中的有效信息。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甘敬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用手指轻敲左手石膏，所用的正是摩斯密码的长短声方式。
这种敲击不是剧本上的细节，甚至，都不一定会被剪辑到影片当中，但他仍旧是在百无聊赖的敲击着。
作为一个警方卧底，陈永仁所能使用安全传递消息的方式不多，尤其，还必须是要及时，所以，他必须是要熟练掌握算是关乎生命的工作技能。
现在，甘敬饰演的是这么一个角色。
当摄像机开始工作，当等的人还没来，这样的角色无聊之下会做什么呢？
甘敬提取到的一个特征细节就是闲着练练摩斯密码。
“来了啊。”甘敬有些松垮的改坐为站，走了两步到了天台的栏杆前。
“你说，光是伤人你就被抓了多少次？”陆玮走到甘敬身边，站直着身体微微侧向这位卧底，“我想尽办法和律政司说，你心理有问题，叫你看心理医生，你还到处打人！”
陆玮顿了顿，原本直着的身体往前倾，靠在栏杆上看着甘敬，训斥道：“你是不是真的心理变态？你忘了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从陆玮出现说到现在，甘敬一直没看这位上司，他左脚踩在前面的栏杆上，双手则是搭在上方，时不时用好着的右手挠挠头、摸摸脸，要不就是舌头在嘴里鼓动着脸上的肌肉，浑不在乎。
可是除了手上的小动作、脸上的肌肉变化，最能反应一个人情绪的目光却又是凝视着下方不动。
片刻之后，面对上司的训斥，甘敬积攒的情绪爆发了。
“明明说好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
“就快十年了，老大！”
甘敬一下子把头转过来，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加强语气，脸上表情有忿忿。
原本一个前途无量的警校生被选去当卧底，一当就是将近十年，这十年里的生活全然是另一种轨迹，他有理由忿忿，如果这些时间自己能当一个正常的警察，能正常升职，那也许此刻站在这里训斥一个卧底的警察就是自己。
凭什么是自己？
甘敬的脸上不只是忿忿，也有委屈，人生能有几个这样的将近十年？
陆玮面对陈永仁的抱怨沉默了一会，分了下神，卡住了。
他是通读了剧本也习惯性对出现的角色做出研究的，陈永仁这个角色他当然知道，只是，甘敬演出来的感觉完成度是挺高的，气场也不错。
这边卡住，那边副导演夏研敏锐的先喊了停，嗯，一条没过，常事，况且又是刚开始拍，磨合期很正常。
“呃，一下子忘了词了。”陆玮向甘敬表示了歉意，摘掉了墨镜，揉了揉脸，“我看下刚才拍的，调整下人物情绪。”
甘敬点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向了开拍之前自己坐的位置。
尽管是导演，但他现在并不想脱离人物。
噔，噔噔……
甘敬仍旧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敲击着石膏，像是在等待着黄志诚，也像是在等待场记的又一次打板声。
监视器前，陆玮按下了播放键，看了看对方的表演，也看了看自己的表演。
他琢磨了一下，重新看了第二遍。
这时，站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张中晖开口了，忍不住想分享下自己观察到的细节：“我觉得你的黄志诚应该再理直气壮一些，今天主要是谈公事，他眼中的陈永仁就是警察，警察哪有不牺牲的，卧底也是警察。”
陆玮看完了第三遍才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己这边的气场没撑住啊，这一场戏的公事在前，私事在后，黄志诚对这个自己一手选出来的卧底当然是有感情的，但警察是公事为先，也因为这样，他这场戏前面是要有足够的支撑力的。
演员演一个角色要有信念感，一个角色则是要有足够支撑他的东西。
“甘敬演的很好。”张中晖又开口了，“他的情绪很到位，脸上的细节和肢体的动作很搭，嗯，摩斯密码是惊艳到我了。”
陆玮在琢磨表演，反应慢了一拍：“摩斯密码？什么摩斯密码？那不是另外一场戏吗？”
他反复看了几遍剧本，当然是知道摩斯密码出现在什么地方，可，这一场戏里压根没有的啊！
张中晖指了指此刻正在那边坐着的甘敬，说道：“现在没拍进来和刚才拍进镜头的，甘敬右手反复敲的都是‘你来了’。”
陆玮愕然的看向甘敬，数秒过后，他又看向张中晖：“是摩斯密码吗？呃，我看不懂，张哥你能看懂吗？”
“看剧本里有这个，我也就顺便研究了一下，能看懂点。”张中晖笑了笑。
陆玮看着这位脸上微微的笑容，又看了看那边甘敬敲击的手指，一时间有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诶？这两个人……张中晖就暂且不说了，这个甘敬……
陆玮忽然想起了上次和甘敬的合作，那场《缉凶》里最后一幕的戏份，严格来说，自己虽然也有在最后一幕里出场，可和甘敬不算是什么对手戏。
当时已经是感觉很惊艳，是觉得这个年轻演员很不错，现在，真正的来对手戏之后，真正的是演过又从其他角度看出来甘敬对角色的准备之后，这才发觉……
好像不只是不错！
好像是在细节处藏着一只影影绰绰的魔鬼！
第205章 我真是个弟弟（3）
本来吧，陆玮觉得自己对角色把握挺好的。
在开机前一秒，他迈进镜头里的那一刻都觉着没什么问题，黄志诚嘛，一个志在抓住黑涩会老大的警察嘛，很简单的，和自己以往演过的正派角色相比也没多有难度。
可是，现在，陆玮看完了监视器里的表演，看到了甘敬身上陈永仁的完成度，又经过提醒看到了自己压根没注意到的细节，他忽然有种莫名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依稀，陆玮恍惚有种第一次走进剧组看前辈表演的紧张感和兴奋感。
似乎，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陆玮离开监视器向副导演夏研示意了一下，他还需要一会来调整自己状态的时间，作为一名实力演员，他自我调节的能力也是很强的。
噔，噔噔……
陆玮调整好状态之后再次回到片场不由自主看向了那边坐着的甘敬，他仿佛就和之前一样等待着下一秒的打板，真、真真……
真特么的陈永仁！
什么叫完成度？
这就是角色的完成度！
陆玮心中有些叹服，本来平和下来的心境又有了点波动，他干脆直截了当的就走到了甘敬身边，问道：“摩斯密码啊？”
甘敬露出一丝笑意：“你能看出来啊？”
陆玮一瞬间竟然有点羞恼，凭什么自己看不出来！
唔……
陆玮一屁股坐在甘敬旁边，有些惊叹的说道：“你这为了一个角色真是研究的透彻啊，摩斯密码这玩意挺偏的吧，看你这敲的这么熟练，学了多久？”
甘敬眨了眨眼，用没打石膏的右手揉了揉脸，这摩斯密码倒不是现学的，他曾经就很喜欢《无间道》这部电影，闲着没事的时候研究学习了一番。
表演角色，他就像是抽调自己身体里符合这个人物的东西来展现符合剧本的形象，只是，有的演员这样做的时候像是在从抽屉里挑拣，有的演员是从书架里，有的则是从杂货铺。
甘敬嘛，他是开了一家超市。
“兴趣爱好比较广泛，倒不是临时学的。”甘敬说的是大实话，没想着显摆。
陆玮听到这话微微安心，如果是临时学的，那可真是太……不过，即便这样也是很惊人啊，是已经惊到自己了！
“甘导，呃，那个，那个。”陆玮心里忽然下了个临时决定，略一犹豫的说道，“我今天状态不太好，今天这段戏要不往后放放？”
甘敬惊愕，看了一眼陆玮。
陆玮准确捕捉到导演眼中的纳闷和疑问，觉得自己今天的犹豫格外多，还是诚恳的说道：“我感觉自己有时间是能把这个人物准备的更好，有往一部经典作品角色努力的空间。”
“经典？”甘敬露出了一个笑容，歪了歪头。
“是啊。”陆玮先指了指监视器前站着的张中晖，又指了指甘敬，最后才指了指自己，“想把一部作品拍成经典不容易，不说经典，能成功就不容易，可我现在忽然有了信心，就在这第一天，就在现在连第一条戏都没拍过的时候。”
甘敬缓缓点头，作为一个喜欢听吹捧话的人，他熟练的掌握着听取不同角度且细微吹捧的能力。
“那明天再拍？”甘敬询问陆玮的意思。
“我角色上的戏份都放在下周吧。”陆玮已经下了决定反而不觉得难为情了，坦荡的说出了时间。
甘敬更愕然了，本以为陆玮就是调整一天而已，没想到是调整一周，那昨天刚一起定下的拍摄思路不就在第一天就乱了吗？
“为了更成功。”陆玮严肃的说道，这会倒也不把“经典”这个词随便挂在嘴上了，还展现下了决心，“等下我就和助理说，我会把其他档期往后推一推，再给咱们电影多留一个月时间，这样总该够了。”
“这样会损失不少啊。”甘敬笑道。
“为了更成功。”陆玮重复了一遍。
甘敬起身，拍了拍陆玮的肩膀，简洁有力的说道：“行。”
他转身走向监视器，向副导演以及旁边的人说道：“今天先收工吧，回去再琢磨琢磨明天拍什么。”
副导演夏研惊讶道：“收工吗？”
“嗯啊。”甘敬开始着手拆石膏道具，简单解释道，“人物状态得是再找找，毕竟是刚开始。”
监视器旁的几个人都有点嘀咕，但碍于甘敬导演+主演+投资人的身份，他们都不打算说什么。
只有张中晖这位影帝大咖，他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开机第一天就这么早收工啊？陆玮昨天是不是琢磨剧本太晚熬夜了，状态不好啊。要不，我来试试一段戏？”
甘敬停了拆石膏的右手，夏研则是放下刚拿起准备宣布收工的喇叭，其他走过来的许文、马锤、李胜、杨时秋等人也恰好是听到了这话，不约而同是有些惊异，临时收工？临时换人？影帝临时下场？
“张哥来演黄志诚吗？”甘敬问道。
“不是，现在是在天台嘛，正好有一场重要的戏也是在天台，我们试试那场戏怎么样？”张中晖笑了笑。
其他人没反应过来，甘敬则一下子就知道张中晖说的是哪场戏了。
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对不起，我是警察。
“今天吗？”甘敬忍不住的咧了咧嘴。
“对，正好现在有空嘛，反正回去闲着也是闲着。”张中晖没有展现自己心中升腾起来的兴奋感，仍旧谦和。
“那行，不过我得换换妆容，摄影机位都得重新调整，张哥你也先化妆，我们下午拍。”甘敬没什么犹豫，干脆利索的开始指挥。
“好，是那场天台卧底相见的戏对吧？”副导演夏研最后确定了一下内容。
“对。”
甘敬和张中晖各自走向化妆间。
副导演夏研立即开始和摄影师们确定拍摄角度，重新布置片场。
这时候，马锤、许文、李胜、杨时秋以及走过来的陆玮都知道接下来要拍哪一场戏份了，就是那一场即便在阅读剧本的时候也能看出来火花四溅的充满张力的天台戏。
第206章 我真是个弟弟（4）
电影拍摄经常性的不是按照剧本时间线来拍，也经常性的会在途中有所变动。
《无间道》剧组虽然有点拼凑的意思，但也多是老手，他们在知道了要拍哪一场戏之后就忙着重新布景起来，一直是持续到下午一点才算堪堪搞定。
也是到了这个点，剧组才开始放饭。
甘敬因为是只需要做做补妆，变换下细微造型，所以他比较快的从化妆间里出来是和大家一起吃的盒饭，然后是逛了一遍剧组，指点了下三个摄影机的镜头使用。
远景中景半身景，推拉摇移升切降。
这是剧组第一天的拍摄，只是上午的时间并不足以让整个剧组熟悉甘敬的风格，不过甘敬中午放下盒饭就穿着黑夹克开始指导现场工作还是让人窥出了一些端倪。
尤其，摄影师们对此感受更深，他们面临的直接细微的拍摄要求简直就是**了。
“甘导，这都是专业摄影师，你这是把他们的活干了大半啊。”临时更改了拍摄的陆玮卸妆换衣后一身轻松，他溜溜达达的趁着甘敬和副导演夏研聊天稍歇的间隙凑上前来。
“还行吧。”甘敬不置可否。
陆玮没什么顾忌的说道：“我刚才从那边经过可是听到摄影师的抱怨了。”
“没事，抱怨不了两天。”甘敬摆摆手，看见了张中晖才从化妆间里出来就直接迎了上去。
张中晖饰演的刘建明原本不在拍摄计划内，他角色所需要的服装也就没提前准备，是临时调用来的，现在看来也还算妥当。
甘敬绕着张中晖打量了一圈，有些满意的说道：“衣服合身，妆画的也不错，我们京城蓝光别的不说，化妆师那是最好的。”
“郑恬嘛，我两年前和她合作过一次，确实挺好的。”张中晖展现了一下他的风格，对曾经合作于自己身份相差颇多的化妆师也有记忆。
甘敬眨眨眼，笑道：“那你再准备准备，等下就要和我对戏了。”
后面慢悠悠跟过来的陆玮差点笑出声来，他控制了一下情绪，很是期待自信新星却又真有实力甘敬和复出归来影帝大咖张中晖的碰撞。
“好，半个小时。”张中晖一如既往的谦和，提出了时间上的要求。
甘敬点点头，转身又顺手一把拉住了一脸围观群众神色的陆玮，留给张影帝独处的时间。
半个小时转瞬即过。
监视器前站满了能站的人，是副导演、主演、音乐制作人这些在剧组有地位的人。
镜头之外也站了除了维持工作能抽空围观的所有人，是场记、助理、化妆师、灯光师等可能只在作品最后职员表里出现字幕却也热爱电影的人。
一切就绪，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拍摄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毕。
一切就绪，张中晖和甘敬的情绪，刘建明和陈永仁的情绪，角色的构建全部完毕。
咔，场记打板。
张中晖一身西服却没打领带的走在天台上，脸上的化妆很恰当，没有光彩，有些憔悴的油滑，整体是个灰暗色调，而天台隔壁大厦的玻璃幕墙折射着一个有些变形扭曲的身影。
今天是一场事关生死却又可能让自己生不如死的见面。
一步，两步，三步。
张中晖走了一会，目光从直视转为搜寻，那个约自己来见面的卧底呢？那个发现了自己秘密的卧底呢？
余光里人影闪动，张中晖猛然回头。
然而，那道人影是自己的，是玻璃幕墙里的自己。
张中晖再次猛然往相反方向回头，仍旧没有！
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正是如此。
“节奏很好，晖帝还是晖帝啊。”监视器前最有表演经验也最能点评的陆玮是开口赞了一句。
“哪里好？”挂着副导演名头的李早瑜真诚求教了一句，她还是喜欢表演。
“正常节奏和动作的反衬，以及，他脸上的那股‘衰’样。”陆玮不吝于分享。
这个时候，镜头之外，甘敬从石阶下起身，迅速入镜，不过，他在接近张中晖之后整个人的动作又立即放慢，手中的道具手枪缓缓顶住张中晖的后背。
甘敬的脸微微和张中晖错开，让自己能出现在镜头里，神色警惕。
张中晖感受到了枪支的警告，侧头往后看，身体保持不动，任由身后的甘敬搜出了身上的手铐和手枪，他脸色是有些奇异性的似笑非笑，之前走路时的严肃、担忧、焦虑全部被藏在了脸下。
甘敬左手卸掉了从张中晖身上缴获左轮手枪的子弹，任由它落在地上。
张中晖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目光下移，嘴角上翘，说了这场戏的第一句台词：“挺利索的。”
甘敬上身微微往前倾，用肢体动作加强了台词：“我也读过警校。”
甘敬在说完这句之后低头继续自己的动作，仍旧利索的用从张中晖身上搜到的手铐把这位内鬼拷上。
张中晖微微一声短促像笑声又像是语气助词，脸上那种似笑非笑化为了轻笑：“你们这些卧底可真有意思，老在天台见面。”
清脆的一声“嗒”，甘敬把手铐彻底锁住，他往后退了两步又往侧边走了一步，顺势也能让张中晖稍一转身就能和自己正对。
甘敬针锋相对的答道：“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我要的东西呢？”
张中晖转过身，两人视线相交：“我要的你还未必带来呢。”
从张中晖一人独行到甘敬从背后出现，从用枪警告到一人被拷，两个人终于是面对面的有了目光交错，有了彼此打量对方的那么一瞬。
这一瞬仿佛就此凝固。
两个人的命运曾经有过短暂的交汇，随即沿着各自方向越行越远。
然而，世界很大又很小，命运的线并不是直的，一如玻璃幕墙里扭曲的两道人影，两条线也在此时纠合重叠在了一起，势必是要分出个结果。
观众看的是戏，演员身上演的是角。
张中晖微微出汗，蓦然是觉得嗓子眼有些干涸，面前这个人是陈永仁，自己是刘建明么？
第207章 我真是个弟弟（5）
戏如人生。
一个优秀的演员不管是用体验派、方法派还是表现派，总是能让角色栩栩如生般鲜活。
张中晖就是这样的演员。
作为一名两次获得影帝的演员，他在车祸休养一年多后的复出是能有多种选择的，这次加盟《无间道》剧组并不是团队认为的最优解。
然而，他在公司制片人胡卓拿着剧本登门之后就很迅速的做出了决定，自己要参演《无间道》。
张中晖喜欢这个剧本，喜欢里面的角色。
唯一让他忧虑的点就在于，另一名明显要占据主导地位的甘敬是不是能撑起来角色？
哪怕，张中晖专门买了一张《当幸福来敲门》的蓝光光碟。
哪怕，张中晖专门在《缉凶》没上映之前就先看了看里面最后的片段。
可他心里仍旧有那么一些不确定，演技是演技，角色是角色，能演好a不代表能演好b，能演出来b不代表能演的出彩。
这种不确定的疑问在开工第一天、在开拍的第一刻就如同积雪见到了阳光慢慢的消弭不见，摩斯密码的习惯只是折射甘敬对人物掌控的一个细节，他站在那里就宣告了一切。
相较于其他人，张中晖更喜欢用精气神来感觉对手演员的状态。
不管是在绿幕前，不管是在片场里，不管是在实地拍，张中晖固执的在心里自有衡量演员完成度的办法，尽管说出来不太那么有标准性。
现在，ok，面前这个上午开工让自己疑虑尽消的演员甘敬就是那个剧本里的角色陈永仁了，他的表情、动作、台词，以及那股精气神就是那个卧底陈永仁。
可，自己能是刘建明吗？
张中晖心中有过一丝分神，尽管迅速被拉了回来，背脊上的汗水却已经是和衬衫贴在了一起。
拍摄在继续，表演在继续。
短暂的对视中，张中晖心中尽管有微妙的变化，可他的眼神不闪不避。
甘敬聚精会神，没觉不妥，一声嗤笑：“什么意思？”
他又短短一顿，继续道：“你上来晒太阳的？”
张中晖脸上轻微的笑意再次浮现出来了，只是，这次是明显有些苦涩，苦涩的连一抹笑意都是转瞬就被淹没：“给我一个机会。”
他要苦涩，他不得不苦涩，命运这种事由得不得人，当年他能如何选？他是小弟，小弟就是要听大哥的，黑涩会里不听大哥话的小弟会怎么样？
拜托，我是黑涩会，我能怎么样？
现在，韩琛死了，再也没人会逼自己了。
张中晖真心实意的说道：“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台词语气却没什么哀求，仿佛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甘敬点了一下头，目光从张中晖的衣领移到他的脸上，肢体动作与说出来的第一个截然相反：“好。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张中晖脸上听到“好”这个字刚努力呈现出来的一丝笑意立即化为了表情上巨大的失望和绝望：“那就是让我死。”
甘敬笑了，脸上的笑容在入镜以来第一次这么真实，他带了些痛快既有来自角色，也有源于自己，又带了些滑稽，这么多年里的卧底人生里最难说最藏着掖着的一句话。
“对不起，我是警察。”
草！
监视器前看到这一幕的副导演、演员、制片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呻吟了一声。
张中晖脸上巨大的失望还没来得及褪去，他就带着这种固化了感情，也仿佛固化了自己即将终结操蛋的没得选择只能悲剧收场的人生，给予这场戏的最后一句台词谁知道。
“对不起。”张中晖开口了，他说出来了。
“草！”监视器前这次是有人说出声了，怎么特么的能是对不起呢？怎么能是这样呢？你应该谁知道啊！谁知道呢？
张中晖清晰的声音继续说道：“重新过一遍吧，我差点。”
片场里响起了一阵同时动作方才能有的呼气声。
甘敬怔了一下，反应迟缓的“噢”“噢”了两声，右手捏了捏眉心才彻底反应过来：“好，好，噢，还差一句台词是吧。”
张中晖没回答，他在说完话就往另一边走了几步，独自安静。
副导演夏研反应的最快，她在监视器这边往前走了两步，答道：“对，对，差一句。直接摆pose拍这一句就行了，前面的都很好。”她生怕再来一遍就没了这种精彩的感觉。
大段的对白是能帮助演员建立情绪，演绎人物，但电影拍摄剪辑里把同一个场景分开拍也是正常的。
甘敬没说话，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意味不明。
他揉了一把脸快步走到监视器前点开了刚才拍摄的画面。
“甘导，刚才演的真棒啊，嘿，真是有味，带劲。”陆玮站在旁边忍不住又点评了。
“别说话。”甘敬重新点开了第二遍，不带表情的说道。
陆玮有些讪讪的住嘴了。
副导演夏研、李早瑜，制片人曾永华、演员马锤、许文、李胜、杨时秋统统站在一边，明智的没有开口，一会看看监视器，一会看看刚刚飙戏的两位主演。
甘敬翻来覆去的看着这段没完成的戏，终于开口了，他有点不确定的征询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夏研一愣，甘导这样可是挺罕见的啊，其他人不知道，她可是一直保持着合作呢，他在片场里几乎没有拿捏不定的时刻。
“挺好的啊。”陆玮很积极的说道。
甘敬沉默着看了最后一遍，扭头冲着东边十来米开外一个人站着的张中晖喊道：“再来一遍，你觉得你能更好点吗？”
张中晖大声的回应：“我能。”
这两人隔空大喊的作派让众人失语。
陆玮想笑，又觉得没什么好笑，表情古怪的很。
甘敬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刻他像是才发现身边的人，皱眉道：“都围在这边干什么？重来一遍。”
“好嘞。我来打板。”陆玮灵活走位，从场记那边拿了场记板，回头冲着李早瑜说了句，“小李，给我拍个花絮，你站镜头外，就拍我给这俩人打板。”
“好。”
李早瑜摸出手机，应了一声，她想了想，先切换前置摄像头给自己和片场来了张角度歪斜的合影才又给拿着场记板的陆玮拍了张笑容灿烂作势打板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