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劳逸结合改造皇帝计划
“这,这有些夸张了吧...”
梁俊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胡龙反倒是忍不住插嘴道。
“并不夸张。”
梁俊脸色沉了下来,他虽然知道朱元璋在长安军里有探子,但是没有想到,他的探子居然能够打入联军的内部。
“甚至于军令还在商讨的过程之中,商讨人员还没有离开会议室,作战方案就已经传递出去了,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梁俊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心有余悸的说道。
徐道点了点头,道:“大师兄说的没错。”
顿了顿,又道:“所以说,军队改制,情报方面,师兄要多加用心。“
梁俊嗯了一声,在此之前,他倒不是没想过在雍州练新军。
而且这个计划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当然,梁俊虽然干过武装打劫的买卖,手下也是一帮亡命徒。
但是对于职业军人这一期块,很多理解都是隔岸观火得来的。
因此雍州训练新军其实也没有太大改变的。
顶多就是与其他的军队相比,雍州的军队多了一些类似于站军姿的项目。
再加上雍州新政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梁俊也没有那么精力去训练新军。
脑子里虽然制定了比较详细的练兵计划。
但这些计划全都是要依托于强大的后勤支撑的。
只要有强大的后勤在,普通士兵能够吃饱喝足,隔三差五还能吃顿肉改善生活。
就算用炎朝的老法子练兵,那战斗力也绝对是不容小看的。
说一千道一万,主要还是钱不够用。
但是徐道今日里说的这件事,却让梁俊计上心来。
情报战,是他之前忽略的一个环节。
因为有了上官瑞鹤的军机二处在,东宫的情报这一块,算得上是冠绝诸侯。
这也导致了日理万机的梁俊没有把情报战放在心上。
如今知道了朱元璋在洛阳之战中的小九九。
梁俊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没错,这件事你若是不说,我确实会忽略了。军事情报这一块想要改制,无非要从两个环节入手。”
梁俊整理了下脑子里的想到的细节,看着徐道,想要参考一下他的意见。
徐道聚精会神的听着,梁俊道:“第一便是传递方式,在我们那个时代,信息的传递方式十分的快捷。”
他拿起桌上的两个茶杯,对面而放。
“这里是成都,这里是长安,在我们那个时代,成都发生了什么事,长安可以马上知道。”
“就像咱们在这里谈话,如果胡将军是长安的探子,咱们这边刚说完,长安那边就可以马上知道咱们说了些什么。”
胡龙先是紧张一下,只不过还不等紧张的情绪上来,听了梁俊后面的话,马上又蒙住了。
这件事梁俊曾经给诸葛亮说过。
虽然诸葛亮想了一夜方才能够接受这种现实,但此时听梁俊再次说起,还是觉得很魔幻。
因为这种相隔千里就可以对话的仙术,居然是梁俊那个时代最普通的人也能够做到的。
徐道满脸的错愕,以至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提醒梁俊军情改制,完全是通过总结洛阳之战的情报汇总出来的方案。
想要让梁俊日后要注意这一点,毕竟梁俊和朱元璋的时代相隔比梁羽和秦始皇帝的时代要近的多。
朱元璋能够做到的,自然梁俊也能做到,甚至做的比他还要好。
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好到这种程度。
“这,这...”
梁俊微微一笑,他早就料到徐道会是这个表情,拿起茶杯放回原来的位置,接着道:“甚至于,通过一种机器,长安的人可以与咱们共同商议今日的话题。”
顿了顿,又着重道:“这不是仙术,也不是什么特定的人才能做到的,而是当时任何一个人普通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
徐道忽然激动起来,以至于一把握住了梁俊的手。
“大,大,大师兄...”
梁俊能够通过徐道握着自己的手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对于一个带兵的将军来说,这种技术无疑比给他更多的兵马更让他兴奋的了。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只是,以现在的生产力,是完全做不出来的。”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了夫子给自己的那部手机。
“扎得!”
他冲着门外大喊一声。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扎得一直在院子外守护,徐道是翻墙进来的,因此只知道院子门口有人,但未曾见到扎得的模样。
因此扎得一进来,见到徐道,先是一愣,而后脸色马上凝重起来。
失职了,什么时候进来一个人,我怎么没有发现!
扎得警惕的看着徐道,握住了手中的枪。
梁俊这会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的心路历程,赶忙道:“把手机给我。”
扎得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缓缓的从身后背着的包里拿出了德贤皇后留下来的遗物。
“就是这个...”
梁俊将手机接过,放在了桌上。
众人全都围了过来,连诸葛亮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这就是电话?”
诸葛亮看着桌上精巧的手机,眼神之中异彩连连。
梁俊摇头道:“这是手机,并非是电话。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电话,只不过是移动电话...”
显然,众人并没有把梁俊的解释听进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桌子上的手机上。
徐道更是颤抖的问道:“就是这个,可以让长安和成都的人同时说话?”
梁俊道:“没错,但...”
但是还没有说出口,徐道赶紧催促道:“那,那师兄赶紧给,给我们演示一下吧。”
眼神之中的期盼溢于言表,要不是手机没电了,梁俊真的想打开让他们瞧一瞧,开开眼界。
诸葛亮和徐道这些聪明人,聪明是聪明,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已经被穿越者玩坏了的世界。
他们显然有些跟不上时代。
不说朱元璋,就算是梁羽,拥有着比诸葛亮多几百年的见识,即便智商比不上诸葛亮,但是靠着这些见识也能碾压这位千古第一名相。
就像梁俊自己,从穿越以来之所以可以按着那么多帝王将相的头打。
自身的能力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还是超越时代的见识与知识帮助着梁俊。
“但是想要让成都和长安的人对话,光有这一部手机是不行的。”
“那还需要什么?”
徐道显然是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都不等梁俊说完,直接开口催促问道。
“还需要另外一部手机...”
梁俊苦笑道,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当然,就算再有另外一部手机,也没有办法实现远程通话,他还需要基站...”
“鸡圈?”
一旁的胡龙也跟着听了入了神,根本控制不了插嘴的本能。
梁俊的眉毛挑了起来,一脸古怪的看着满脸纳闷的胡龙。
胡龙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道:“要是说鸡圈,我前世里倒是养过鸡,可以做出来一个。”
“哎,咳,嗯。”
梁俊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他看到胡龙在说完可以帮忙造鸡圈的时候,诸葛亮和徐道全都兴奋的跟着点头。
那意思好像他们俩都可以似的。
“胡将军...”
“额...”
胡龙赶紧应声。
“我,我的官话,就那么垮的么?基站,不是鸡圈,这俩都不押韵好的么。”
“鸡站?”
胡龙脑子里浮现出鸡站立的画面,怎么也无法理解,鸡站起来和长安的人与成都的人说话有什么联系。
梁俊见诸葛亮等人也有陷入了沉思,当下也懒得解释,
将手机收起来,放进了扎得的背包中,道:“这件事呢,我也就不和你们解释了,毕竟不光需要基站,它还需要很多东西,反正估计这辈子你们是见不着了。当然若是大家伙能和夫子一样,活的时间能够熬死王八,也许你们一定能知道什么叫基站,什么叫做卫星,什么叫做电。”
见诸葛亮的视线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反而眼巴巴的看着扎得的包,梁俊赶紧转移话题。
“传递情报这块的改制,日后再说,咱们再说第二个环节,就是密码学。”
“姨妈血?”
胡龙的眉毛都拧成了一股,口中喃喃自语。
“胡将军,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提出来,再说我现在在说很严肃的事情,你别在旁边捧哏可以么?”
梁俊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满脸怒容的看着有些惊慌失措,却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胡龙厉声呵斥道。
“是,是...”
胡龙缩了缩脖子,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是面对盛怒的梁俊,他本能的从心里起了畏惧。
“呼!”
梁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道:“是密码学,密码学!”
为了防止胡龙的话给诸葛亮等人造成先入为主的困惑,梁俊赶紧接着道:“也就是阴书和阴符这块的学问。”
“哦...”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梁俊说是这个。
被胡龙这么一闹,梁俊也懒得再说下去了。
只得道:“具体的事宜,等到南楚之事平定之后再说吧。”
徐道连连点头,梁俊刚刚说的这些虽然听起来云山雾绕,徐道也没有怎么听懂。
但是正因为没听懂,又觉得梁俊说的这些东西很厉害,因此徐道心里反倒是踏实很多。
相信梁俊是认真的参考了自己的意见,并且心里已经有了切实可行的办法。
因此又道:“既然如此,大师兄,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要控制住风林军和火山军。”
“嗯,没错,事不宜迟,咱们规划一下,便动身吧。”
梁俊嗯了一声。
诸葛亮没有说话,注意力已然放在了扎得背着的包上。
梁俊假装没有看到,看向刘备道:“至于说皇叔的顾虑,在下也是有解决办法的。”
刘备听了梁俊说的这些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还没有缓过神。
见他和自己说话,赶忙道:“此事不着急,不着急。”
梁俊摇了摇头道:“不,此乃我与皇叔之间的合作基础。”
刘备一听他说到合作两字,眉脚稍稍动了动。
合作就意味着平等。
梁俊身为炎朝太子,当真愿意和自己平等么?
就在刘备疑惑的时候,梁俊从怀里掏出一份写好的方案来,递给了刘备。
“皇叔,此乃我昨夜所写,这份方案乃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写出来的。皇叔可以先看一看。”
刘备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入眼的三个字就让他很是意外。
“选举法?”
梁俊点了点头,道:“虽然想要按照我心中的方案来做基本不可能,但我还是在可行的基础上改进了很多。”
“这个方案同样也适用于温侯和师兄。”
梁俊看了看吕布和诸葛亮又道:“当然,炎朝其他的诸侯,日后若是愿意归降,也享受同等待遇。”
“若是不归降呢?”
吕布突然插了一嘴。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了。
连看梁俊方案的刘备也收回视线,看了看梁俊。
毕竟这个一个很敏感的事。
当时在树林里,梁俊用枪对着他们的时候,这个问题暂时的压了下来。
但却是吕布的一块心病。
每每想起,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梁俊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又从怀里掏出一份方案来,递给了吕布道:“这是专门针对不愿意归降诸侯的办法。”
吕布接了过来,没有看,先问道:“可还是杀之?”
梁俊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毕竟都是历史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都是高智商人才,杀之未免太可惜了。”
吕布满脸的狐疑,带着困惑打开了梁俊给他的方案。
四个字映入了眼帘。
“思想改造...”
吕布口中喃喃自语,梁俊笑道:“没错,能够化敌为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说完,看着徐道和诸葛亮道:“我打算等回到长安,就用梁植试一试。”
“若是一个相当皇帝的封建君主都可以通过这个方案,重新做人,变成对天下百姓有用的人,我想,其他人再固执也固执不到哪里去。”
“只怕,光是说教,并不能达到这种效果...”
诸葛亮有些担心的说道。
梁俊则不以为然,笑道:“自然不会只有说教,还得让他们劳动,毕竟劳逸结合嘛...”
第一一二章 夜深了,睡觉吧
“还没有殷先生的消息么?”
镇南公府里,楚秋九躺在床上,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中气十足,显然已经没有了大碍。
“暂时还没有。”楚秋贤坐在一旁,脸色有些憔悴。
楚秋九看着自己的兄长,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许久,方才道:“兄长...”
楚秋贤精神有些恍惚,这些日子以来,算得上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下山之前,他原本是南楚镇南公的世子,又是丘山书院的外院大师兄。
不管去哪里,他都是人群之中最亮的人物。
所到之处不敢说众星捧月,却绝对是众人焦点的存在。
久而久之,楚秋贤就有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
只是这种优越感和脸面,全都在那一夜被楚秋双狠狠的践踏在脚下。
听到楚秋九叫他,楚秋贤回过了神,强颜欢笑道:“秋九,你哪里不舒服么?”
楚秋九摇了摇头,看着日渐消瘦的兄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次的坎,只怕咱们很难过去了。”
楚秋九想起现在的局势,心里很是茫然。
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的局面,可以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若非当初那么信任霍让,自己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如果当初自己多在意一下楚秋游的感受,他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带着军队偷偷跑出去,让镇南公府搅进朝堂的斗争之中。
以至于伤了太子,让镇南公府处在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今天的一切,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这让楚秋九很是自责。
楚秋贤坐在一旁,能够感受到自己妹妹的心情十分的糟糕。
他想要劝两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楚秋九说的没错,这一次,只怕镇南公府是过不去了。
“哎,这不怪你。”
楚秋贤叹了一口气,道:“咱们也没必要太悲观,有夫子和书院的师兄弟们在,霍让断然不会成功的。”
思来想去,楚秋贤还是劝解了一番,只是这句话他说起来很没有底气。
因此说完之后,楚秋贤也不敢去看楚秋九的脸色,低头不语。
“只怕会让大公子失望了。”
忽而门外传来霍让的声音。
楚秋九和楚秋贤全都一愣,随后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话音一落,霍让带着两个人就出现在了俩人的视线里。
“你来做什么?出去!”
仅有的骄傲,让楚秋贤对霍让怒目而视,冷声叱问道。
这里算得上是楚秋九的闺房,虽然镇南公住的地方看不出女子闺房的痕迹。
但是三个大男人没有通报,直接闯进来,这种**裸的羞辱,让楚秋贤怒火中烧。
楚秋九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惨白无比。
被子下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霍让竟然丝毫不顾往日里的情分,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愿意给自己了。
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了这个份上,楚秋九也只能忍气吞声。
霍让身后的陈寒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秋九,不由的点了点头。
“人说镇南公国色天香,乃是南楚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等楚秋贤发怒,陈寒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在下陈寒,见过镇南公。”
楚秋九抬起手示意楚秋贤不要说话。
陈寒的这句话虽然说的很是唐突,但楚秋九却能够听出来,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夸赞自己并没有任何的调笑的意思。
反而从他的话中,楚秋九听出了欣赏和尊重。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楚秋九来自女性的直觉,让她对陈寒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殷先生!
楚秋九眼睛忽而睁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眼前的这个叫做陈寒的男子,身上的气质与那位神秘的殷先生倒是有几分相似。
想到此,楚秋九不由的镇定下来。
“陈先生请恕在下有伤在身,不能回礼。”
楚秋九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
陈寒微微一笑,道:“镇南公说笑了,您乃是朝廷重臣,封疆大吏,陈寒不过是一介草民,如何敢受镇南公的回礼。”
楚秋贤也察觉出不对劲,霍让身后站着的这俩人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观其说话与气度,绝非是等闲之辈。
楚秋贤的心不由得沉了下来,刚刚他还想趁着霍让不注意与他同归于尽。
看陈寒与另外一人身材高大,中气十足,显然都是有武艺在身的人。
霍让径自坐在了一旁,看着楚秋九道:“国公身子可好些了?”
楚秋九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回了一句,道:“有劳司马挂念,本公已无大碍。”
言语之中的冷漠和敌意丝毫没有掩饰。
霍让也不在意,反而呵呵一笑,道:“那就好。”
顿了顿,又道:“可能下床行走?”
楚秋九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她只觉得平生从未受过这般屈辱。
“若是本公说可以,难不成司马还要让本公下床走几步给你看看么?”
陈寒听了,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打破了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
“抱歉,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因此没有忍住,你们继续。”
陈寒说完,霍让也有些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转头看向楚秋九道:“国公说笑了,下官岂敢如此?下官只是关心国公的身子。”
楚秋九冷声一哼,道:“若说带兵打仗,却是不能。可若是诛杀叛贼,力气还是有的,身子也是撑得住的。”
她眼睛死死的盯着霍让,悔恨自己当初是瞎了眼了,居然会如此相信这个人。
霍让知道楚秋九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虽说有三路大军直奔南楚而来,但带兵打仗,上阵杀敌,还是不需国公劳神。”
霍让掌握着双方的主动权,有掌握着和楚秋九谈话的节奏。
楚秋九越是恼怒,表现的越是仇恨自己,霍让心里就越高兴。
说明她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目前的困局,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伤害到自己的计划。
“三路大军?什么三路大军?为什么来我南楚?”
坐在一旁的楚秋贤一听有三路大军来南楚,马上紧张起来。
楚秋九的心也跟着悬着,她心里甚至有些激动。
难不成是前来征讨霍让这个乱臣贼子的军队不成?
只可惜这份幻想,让霍让的话无情的浇灭。
“大公子不用担心,这三路大军并不是奔着大公子和南楚来的。”
他说完,看着躺在床上的楚秋九笑道:“其中两路乃是为了镇南公而来,另外一路,则算是客人。”
眼见得楚秋九和楚秋贤俩人满脸疑惑,霍让缓缓的将雍州和长城守卫军还有太原军的来历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楚秋九原本就煞白的脸更是没有血色。
她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霍让,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竟是这般的让人感到恶心。
从洛阳回到成都之后,楚秋九就一直担心雍州起兵,为了给太子报仇攻打南楚。
辛亏东宫内乱,方才让南楚躲过一劫。
如今雍州大军来袭,自然是眼前的霍让的谋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楚秋九看着霍让,一字一顿的问道。
霍让笑着道:“国公,你也是聪明人,难不成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么?”
他说着走到了楚秋贤的身边,道:“国公带着南楚军参加洛阳之战,伤到了太子。北凉军全都视国公为死敌,我让他们来,自然是要把国公交给他们处置。”
“以换取北凉军对南楚在丝绸之路上的支持。”
话音一落,已经站在楚秋贤面前的霍让突然伸出手来,快速的掐住了楚秋贤的脖子。
楚秋贤猝不及防,想要挣扎的时候,却被霍让铁钳子一般的手指掐的呼吸急促。
须臾之间就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楚秋九下意识的想要出声制止,却又忍了下来。
她知道霍让想要放了自己的兄长,就算自己不说话,他也会放手。
可他若是不想放了兄长,就算自己跪下来求他也无济于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楚秋九咬着银牙,眼里的仇恨宛如实质一般。
此时若是有一把冰刃在,楚秋九恨不得将霍让生吞活剐了。
“再过两个时辰就是科举之日,到时候这开科祭天大典,就由我代国公前去。”
霍让说着,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楚秋贤的眼皮颤抖的也越来越快。
“好!”
楚秋九忍着心中的剜心之痛点头回答。
霍让又道:“这次科考,我会以国公的名义下令三天之后发榜,到时候这琼林宴上,三家客人都会到,还希望镇南公能够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想要让我干什么?”
楚秋九看着好像不怎么挣扎的楚秋贤急促的问道。
“很简单,牺牲自己,换大公子与三公子,还有楚家其他人的活路。”
霍让面带微笑,看着心急如焚却又强自掩饰的楚秋九说道。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
从听到北凉军前来南楚的消息时,楚秋九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了。
虽然有些不甘,但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只有接受,没有其他的选择。
霍让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手里松了松,但却依旧没有把楚秋贤放下来。
手上的力气一松,楚秋贤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手脚忍不住的抽搐起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张大嘴,霍让忽而却又一用力。
那种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楚秋贤拼命的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得。
“镇南公可想好了,若是到时候反悔,可就别怪我不念您对我的知遇之恩。”
霍让眼中露出凶光,冷冷的瞧着楚秋九说道。
楚秋九的精神几乎快被霍让折磨的崩溃了。
“你放心,放心,本公,本公绝不食言!”
这句话几乎是楚秋九用哭腔说出来的。
虽然她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在霍让面前一定要坚强坚强再坚强,万万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可至亲骨肉就在自己面前被折磨,楚秋九终究是一介女流。
“砰”
霍让听到这话,很是满意,松开了手,楚秋贤噗通倒地。
新鲜的空气忽而充满他的胸腔,让他整个人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趴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力气。
“镇南公,这是我对琼林宴的流程安排,希望你好好看一看,到时候有许多戏,还得你亲自上场。”
霍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不愿意在这里多留,他还有很多事,很多的细节要去审查,以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因此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折子写成的资料,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霍让却发现陈寒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
“怎么,陈总管不与我一起走么?”
霍让有些奇怪的看着陈寒问道。
陈寒微微一笑,冲着他道:“我还想和镇南公说两句话,霍司马可以先走。”
霍让虽然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别有深意的看了陈寒一眼,道:“陈总管轻便。”
说罢带着来俊臣转身离开了房间。
霍让一走,陈寒上前将楚秋贤搀扶起来。
楚秋九看着陈寒,眼里的敌意丝毫不减。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今日之屈辱,全都被这个人看在眼中,若非有楚家宗室那么多人在,楚秋九早就以死明志了。
陈寒拍了拍楚秋贤的后背,没有回答她。
过了好一会,楚秋贤方才恢复过来。
陈寒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看着楚秋九道:“镇南公,你想不想杀霍让?你若是想,我可以帮你。”
楚秋九神色一愣,而后眼神复杂的看着陈寒。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在骗自己。
“什么代价?”
楚秋九咬了咬牙问道。
他的视线在楚秋九曼妙的身材上看了看,又看了看一旁的楚秋贤,嘴角浮现起一丝笑容。
“不如镇南公先让大公子出去一下,我再给镇南公详细的说一说,具体的计划。”
楚秋九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第一一三章 我就当你们的爸爸吧
科举祭天大典之后,成都城内的怨言四起。
官员也好,百姓也罢,全都对这一次的祭天大典不满。
官员们不满是因为夫子没有到场。
夫子在南楚官场上的地位很高。
镇南公府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许多官员对霍让很不满。
但是他们却不敢公开表达自己的愤慨。
今日那么重要的日子,夫子没有到场,显然是因为霍让的原因。
至于说什么原因,百官们众说纷纭。
大多数人认为,霍让最近的行为惹怒了夫子,以至于夫子不愿意与自己这位二弟子见面。
百姓们不满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参加祭天大典的考生之中没有那位在赌场赔率很高的殷先生。
自从那一夜的晚宴之后,梁俊的名声响彻整个成都城。
镇南公府里的事,霍让下令不准任何人传扬出去。
可越是如此,打听的人越多。
不到一天的功夫,整个成都城上下,全都知道了梁俊的事迹。
梁俊没有参加祭天大典,按照本次科考的要求,显然就是放弃了科考的名额。
听了他的事迹下注的百姓们只能看着自己的钱打水漂了。
但是不管百姓和官员们再不满,祭天大典还是圆满的结束了。
接下来要准备的就是科考了。
开天辟地以来,南楚都没有举办过这样的活动。
因此官员们虽然不满,但全都不敢大意。
现在城内的局势不明朗,又听闻北凉军大兵压境。
所有人心里都有些不安。
可成都城内继续戒严,而且镇南公府也出了告示,告诉所有人不用担心北凉军。
国公府已经派去和谈使者和他们对接。
北凉军并不会对攻打南楚。
百姓们将信将疑,却也无可奈何。
好在科举一开,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南楚开科取士,给成都城的百姓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毕竟,这是南楚的殊荣。
整个大炎,除了长安和成都外,再也没有哪里能够有如此荣誉。
再加上南楚搭上了丝绸之路的顺风车,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比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提升。
霍让又暗中命人在城内宣传,科举之后南楚就会慢慢的成为第二个长安。
甚至于还要向雍州学习改制。
而提出这个建议和执行者,乃是镇南公的司马霍让。
雍州改制虽然在炎朝的高层或者精英阶层的眼里,乃是一个荒唐而又漏洞百出的政策。
但是在底层百姓心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样子。
毕竟,只要是雍州人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
这个诱惑,没有哪个普通百姓可以抵挡得了。
因此一听说南楚以后也要像雍州一样,霍让的名声在南楚百姓心中达到了顶峰。
即便有人传言说,作为南楚首届主考官的夫子并没有出现在科考的现场。
乃是因为霍让将自己的老师软禁了起来。
成都城内的百姓也没有放在心上。
就算夫子被软禁起来又能如何?
霍司马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城内的舆论,全都一五一十的通过鲤组织出现在夫子的案牍上。
科考一结束,城内所有的酒楼都爆满了。
试卷在全副武装的士卒护送下,送到了夫子住的驿站之中。
驿站方圆三里全部戒严,除了审阅试卷的官员外,谁也不准靠近。
三天之后,大榜发布,整个成都城瞬间沸腾起来。
即便北凉军和另外两支兵马已经到了城外,城内的百姓在霍让的洗脑下,丝毫没有感到害怕。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一车车的贺礼从城外的军营之中运到城内。
当官的告诉他们,那些是北凉军给新科进士们的贺礼。
而且明日的琼林宴,他们也会进城参加。
城外军队的头头们会进城参加琼林宴,怎么可能会带兵攻打成都呢?
即便他们想不通,若非是来攻打成都的,他们为什么要把军队驻扎在成都城外呢?
百姓们不理会这些,反正不打仗就行。
再加上镇南公府里传出流言,说琼林宴之后,新政就会着手准备。
整个成都城内陷入了欢快的海洋。
家家张灯结彩,人人兴高采烈。
成都城从未如此的热闹,就算是过年时也不必上。
琼林宴如期举行。
临近开宴还有两个时辰,丘山书院所有的学子和新科进士来到了夫子住的驿馆外。
夫子这几天虽然有些反常,不说话也不怎么吃饭,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闭目养神。
连带着高富也跟着十分的紧张。
即便这一次科考,他也考中了进士,但这份喜悦还不足以让高富在夫子面前放肆。
“老师,师兄弟们和新科进士们都在门外候着呢。”
高富小心翼翼的走近夫子的房间。
貂蝉和徐妙锦都在。
一个陪着夫子下棋,另外一个则在专心的给夫子泡茶。
高富进来之后,禀报完,冲着二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貂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徐妙锦则站起身,回了一个全礼。
“他们来干什么?”
夫子也不看高富,手里捏着一个棋子,聚精会神的看着棋盘。
“自然是来给老师行谢师礼。”
高富从没见过这样安静的夫子,心里没底气,唯恐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得他不高兴。
“让他们回去吧,谢什么。他们能考中全都是自己的本事,与我何干?”
夫子挥了挥手,示意高富退下。
高富左右为难,因为进了成都之后,一直都是他在夫子身边伺候。
因此高富在丘山书院的弟子们中威望甚高。
而在新科进士们的眼中,夫子乃是主考官,他们自然是夫子的门生。
高富这位同科又是夫子身边的红人,人心趋利,谁都想和高富交好。
以至于在进士们的心中,高富这个进士比状元还有人缘。
若是不把夫子请出去,高富的脸面只怕是要丢尽了。
正在左右为难时,夫子又说话了。
“城外的北凉军可有动静?”
高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回老师的话,有,北凉王和太平道的教主张教主已经进了城。”
城外的军队乃是鲤组织重点关注的对象。
如今梁俊不在,李渊一个人又忙不过来。
高富自然成了整理各类情报的工具人。
他原本就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夫子,只是情急之下忘了。
此时夫子问起,高富慌忙道:“不仅是北凉王,长城守卫军里也来了几个统领,太原军中也来了一个将军,年纪不大。”
“嗯,太原军那边应该就是岳云了。”
夫子将手中的棋子落下,看着高富说道。
“啊...”高富心中叫糟。
只顾着和丘山书院的弟子们说话,没有仔细看军情,当真是该死。
汗水马上就流了下来。
夫子也没有在意,道:“也就是说霍让已经解了成都之围了?”
“倒是好手段。”
夫子看着貂蝉落下的棋子,又道:“我就不出去了,你让他们派两个代表进来吧。”
话音一落,高富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口中称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高富一走,夫子看着貂蝉和徐妙锦道:“今晚我离开驿站之后,你们俩人就从地道离开,自有人接应。”
貂蝉和徐妙锦对视一眼,想要问夫子怎么办,还不等开口,夫子举起手来道:“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安排。你们若是在这里,被霍让捉去,反倒是成了累赘。”
夫子的话很是直白,但二人却没有任何的不快,点头道:“妾身遵命。”
“和我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夫子哈哈一笑,看着貂蝉和徐妙锦道:“我欲收你二人为义女,不知两位姑娘可愿意?”
这话说的很突然,让貂蝉和徐妙锦有些接不住。
看着夫子挂着和善的脸庞,徐妙锦忽而像是明白了什么。
一旁的貂蝉自然明白夫子的意思,赶紧起身,盈盈下拜,口中道:“红昌拜见义父。”
徐妙锦心中一暖,也起身拜道:“妙锦拜见义父。”
夫子开怀大笑,上前将二人扶起,道:“好孩子,好孩子。”
正说着,门外响起脚步声。
高富蹬蹬的跑了进来,走到门口,赶紧高声道:“老师,师兄们都来了。”
“嗯。”
夫子应了一声,随后冲着貂蝉和徐妙锦挥了挥手,悄声道:“你们二人,现在便走吧。”
貂蝉和徐妙锦虽然担心夫子,却知道这老头的性子最是倔强。
一旦决定要做什么,那是谁也不可能阻止的。
俩人只得再拜,转身从一旁的侧门出了房间。
夫子虽然说让高富找几个代表来,但门外的弟子们和新科进士,谁都想进来在夫子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因此呼啦啦进来了二十多个人。
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瞬间有些拥挤。
夫子也没有在意,坦然的接受了众人的跪拜之礼。
而后语重心长的说了训话。
说了小半个时辰,这帮人方才退去。
可不等他们刚走,又进来一帮人。
这帮人比上一批还多,挤的房间内没有了落脚的地方。
一连三波,直到琼林宴已经开始,门外还有等候拜见夫子的学子。
华灯初上,驿馆内人来人往。
一份份关于驿馆的消息,飞快的传到了镇南公府霍让的手里。
此时霍让正坐在宴席的左首。
琼林宴依旧在那日梁俊搞事的庭院之中。
楚秋九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
只不过这一次,庭院外埋伏了三百多弓箭手。
这些全都是霍让的心腹。
当夫子接见完最后一批书院弟子和新科进士出现在庭院内的时候,霍让抬起手,示意乐师奏乐。
轻快而又缓慢的乐声在庭院内响起。
所有的人全都停止了说话,看着坐在上首的楚秋九。
琼林宴要开始了。
相对于新科进士们欣喜的心情,坐在左边的南楚官员们不由的紧张起来。
他们知道,今晚的琼林宴,远远不是给新科进士们祝贺那么简单。
只怕今日在这庭院之中,会发生比前几日更惊世骇俗的事情。
甚至于会给南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些忠于楚秋九的官员们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少人更是抄着手,握住了偷偷藏在身上带进来的匕首。
他们早就已经商议好,只要霍让敢对镇南公不利,他们就会去群起而攻之,拼死诛杀叛贼。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霍让也是这样想的。
一场针对镇南公的厮杀,在一派祥和欢快的气氛下拉开了序幕。
第一一四章 臣等正欲死战,国公何故先降!
“北凉王,那便是楚秋九,你上去一刀把她砍了,削其首级带回长安便是,何必要来吃他的饭,赴他的宴。”
张角坐在右边的席桌上,一边吃着瓜果一边向着魏都说道。
旁边坐着的赵之韵和长城守卫军黑白两统领听了频频侧目。
连坐的距离稍微有些远的岳云也听的一清二楚。
岳云往张角这边看了看,正瞅见张角抖着飘逸的长发,甩了甩头。
“这就是太平道的教主张角?怎么这般打扮?”
岳云早就听说过雍州有位叫做张角的大佬,自从归附太子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隔三差五冒出惊人的言论不说,行事更是随心所欲。
视天下礼法于无物。
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
到了镇南公府,当着南楚百官那么多人,居然敢说这种话。
张角没把镇南公府的人放在心上,魏都自然一样的态度。
只是他并没有像张角那样表现出来。
“先生,谋害太子的贼首乃是楚秋九,咱们来成都,只为她一人而来,既然镇南公府要给咱们一个说法,咱们又何必动刀兵,让南楚百姓遭受池鱼之灾。”
魏都语气正常,也不怕南楚的人听到。
陈寒坐在霍让旁边,听了这话,倒是对这位北凉王多看了一眼。
岳云等人听闻此话,也都有些诧异。
魏都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别有深意。
若是在遇到梁俊之前,魏都纵然有些格局,却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但梁俊在离开雍州之前,不仅给张角了一本书。
还给了魏都一本自己根据前世记忆撰写的书籍,让魏都好好研究。
书名很长,但是简明扼要:《论统战对炎朝格局的重要性》。
书的内容总结起来一句话,那就是要让魏都分清,谁是雍州的敌人,谁是雍州的朋友。
梁俊被南楚军伤害,按照魏都以前的性子,那绝对要学刘备为关羽报仇。
就算赔上整个北凉军也在所不惜。
但看完这本书之后,魏都忍了下来。
自己的结义兄弟如今昏迷不醒,东宫内部又四分五裂。
这个时候他这个做大哥的,若是为了图一时之快,带兵攻打南楚。
最后就算杀了楚秋九,自己的军队基本上也拼个干净。
到时候东宫再有变化,自己只能干瞪眼看着。
考虑再三,魏都方才同意朝廷的决定,暂时不和南楚算账。
更加明白,自己的军队越强大,盟友越多,躺在长安的梁俊越安全。
若非这一次霍让来信说,他要造反,需要北凉军的支持,魏都也绝对不会带着大军前来南楚。
就算此时魏都兵临城下,却也知道,成都城内的百姓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盟友。
他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楚秋九。
魏都见众人全都看向自己,甚至连霍让也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所以说,先生,咱们来成都,最要分清的就是谁才是咱们的朋友。”
后面一句谁才是咱们的敌人,魏都并没有说出口。
反而是端起酒杯看向了正襟危坐,左右全都由亲卫护卫的楚秋九。
他的意思显然直接,就是告诉霍让、长城守卫军,楚秋九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至于说岳云愿意不愿意跟着他们走,魏都就不关心了。
反正霍让已经给他保证过,岳云就算不帮忙,却也绝对不会站在楚秋九这边。
再者来说,岳云想要帮助楚秋九,他只有三千兵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张角听了,连连点头,道:“北凉王说的没错。”
而后抬起酒杯道:“来,咱们敬北凉王一杯。”
张角的声音很大,直接打断了诵读贺词的南楚官员的声音。
众人纷纷向他看来。
这个时候的张角,经过科学与文化的洗礼,已经换了一个人。
在他的视角里,在坐的这帮不知道什么叫做物理知识,不知道什么叫做化学反应,没见过科学世界,甚至连地球是圆的都不知道的人,全都是垃圾。
他现在的状态,正是应了那句“我看世人皆沙雕,众人看我应如是”。
连魏都都有些觉得浮夸。
“怎么着?北凉王身为朝廷册封的王爵,在这镇南公府里,难道还不值得咱们敬一杯么?”
所谓恨屋及乌,梁俊作为张角走近科学世界的引路人,在张角心中的地位那是高的很。
以前张角心里地位最高的是三清祖师,现在加上梁俊,那就是四清了。
楚秋九的军队伤害到了梁俊,那就是伤害了张角的信仰。
此时楚秋九就坐在他面前,张角自然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不等其他人反应,张角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后将酒杯口朝下,冲着众人转了一圈。
霍让也抬起手中的酒杯,冲着魏都道:“北凉王远来辛苦,镇南公府接待不周,这杯酒算是下官赔罪了。”
说罢,缓缓喝下。
事已至此,宴席中的百官和新科进士们也全都冲着魏都饮下了杯中酒。
魏都面带微笑,站了起来,看着坐在庭院宴席首位的楚秋双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喧宾夺主了。”
他走到了楚秋双面前,将酒杯敬上道:“素问无双公子才貌双全,乃是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今高中状元,当真是可喜可贺。”
楚秋双恭敬的接过魏都的酒杯,笑道:“北凉王说笑了。”
张角一乱带节奏,魏都又亲自下场,旁边宣读贺词的南楚官员一下子尴尬起来。
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霍让。
“看他做什么?”
张角上前一把将宣读贺词官员手中的文书抢了过来,扔在地上,看着霍让道:“霍司马,我们远道而来,不是听你们在这里读什么贺词的。”
他转过头看了看楚秋九,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不慌不忙的霍让,讥笑道:“霍司马,就你这样的胆量,也敢说造反?”
造反两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浑身一颤。
来了!
每个人心里都一机灵,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但是却从没想过来的那么快。
居然连最起码的流程都不愿意走。
一些不明真相的新科进士更是吓的把酒杯都落在地上,脸色煞白看着台上的太人物们。
按照张角原来的性子,他绝对不会这般着急。
只是自从变成科学狂人之后,除了做科研之外,其他的事全无兴趣。
此番若非是因为要给梁俊报仇,任凭魏都说破大天,他也不会跟着前来的。
毕竟越是研究带他进入的新世界,张角越发的明白,什么叫做,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
因此,在南楚的这些日子里,张角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在他看来,魏都到了镇南公府,就应该把楚秋九杀了,然后带回首级回到长安献到梁俊面前。
罗里吧嗦,还要走什么流程,活像是过家家。
“你若是没造过反,可以问我。”
张角见霍让还不紧不慢,心里就来气。
一想到上辈子自己造反就是因为犹豫,以至于手下出了叛徒,走漏了消息。
要不然三国哪里还有他曹操和刘备的事。
他张角早就高天换地,成就帝业了。
“造反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兵贵神速,既然已经准备好,何必还要顾及那么多,反正早晚都要反的嘛。”
张角看着霍让冷笑一声,随后又指着宴席左边那帮人忠于镇南公府的官员道:“他们这些人,光是看面相就知道是想要杀你的人,说不准现在手里就握着刀,准备随时找机会把你杀了。你再犹犹豫豫,别说是他们,连我都看不起你了。”
那帮官员们一听,手中握着的匕首差点没掉下来。
脸色唰的一声就没了血色。
整个庭院里的节奏被张角带的乱七八糟。
连带着霍让都十分的尴尬,可面上却只能依旧保持淡定。
“先生教训的是。”
若是其他人当面教训霍让,霍让绝对不会这般客气。
但是张角不同,毕竟人家乃是造反的祖宗。
前世里造反,来到炎朝还是造反。
前世里造反失败了,今世里造反却是成功了。
这失败的教训和成功的经验都有了,在造反这门学问前,张角说什么,霍让还真的听着。
“既然如此,后面的那些废话就不说了。”
霍让擦了擦嘴,将擦嘴的手绢放在桌上,站起身来。
庭内的百官和新科进士们全都紧张起来。
那些手握匕首的官员更是流下了冷汗。
张角这个外人都能发现他们想要行刺霍让,霍让又岂能不知道?
“张先生说的没错,我今天确实是有大事要做,但并不是造反。”
霍让看着众人,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来。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很久了,盼了这一日已经盼了十几年。
如今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也是该到了他霍让走到人前的日子了。
张角对霍让的话嗤之以鼻。
造反就造反,还说的这般冠名堂皇,这个霍让果然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啊,一看就是没吃过亏的。
好在霍让既然已经说了这话,剩下的事也就没有他张角什么事了。
只需要坐在一旁看霍让表演,等着他杀了楚秋九给自己这帮人一个交代。
霍让看了楚秋九一眼,楚秋九面无表情,眼神看着前方,有些涣散。
成都城内虽然有三万镇南军在,只可惜她楚秋九无法出去,调动不了。
现在这个时候,她便是案板上的鱼肉,霍让想怎么宰割便怎么宰割。
楚秋九察觉到霍让看向自己,她闭上了眼睛,一滴悔恨的泪流了下来。
“镇南公在上,下官今日要做的事,是不是早就写成奏折禀报过国公大人?“
霍让的声音在楚秋九耳边响起。
楚秋九点了点头,喉头嘶哑道:“是。”
“那下官今日所做之事,可是造反?”
霍让的声音又响起,宴席中忠于楚秋九的官员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
所有人都不敢眨眼,直直的看着楚秋九,唯恐她说出那两个字来。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是谁想停就能停下来的。
楚就九睁开了眼,将满腹的委屈和屈辱咽了下去。
“不是!”
话音一落,宴席之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瞪大着眼睛,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镇南公!”
他世代效忠镇南公府,算得上是对楚秋九最忠心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楚秋九会说这个两个字,但话没有亲耳听到,人总是抱有幻想的。
他一直都在等着楚秋九振臂高呼,让众人拿下霍让。
手中的匕首,随着他站起身来,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赵大人,我说了霍司马今日不是造反!”
楚秋九双眼通红,看着那人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旁边的楚秋双也赶紧上前,想要将这位赵大人按下去。
可不等他走到,那赵大人却手持匕首,满脸凶狠的阻止他向前。
“臣等正欲死战,国公何故先降!”
赵大人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而后握住匕首,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疯牛,冲着霍让刺去。
“霍让!乱臣贼子!我今日便要...”
话还没说完,人还未到霍让身边,只听一声羽箭破空之声从霍让身后传来,直中赵大人的胸口。
楚秋九攥紧了拳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陈寒在一旁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自古忠臣,哎,不得善终啊。”
陈寒站起身,看着众人道:“这位赵大人诬陷霍司马,以下犯上,还想意图刺杀国公,当真是罪该万死。按照大炎律法,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听到满门抄斩,其他握住匕首的官员全都缩了缩脑袋,整个庭院之中安静无比。
“可念在他是初犯,如今已死,便不连累家人了。”
陈寒嘻嘻哈哈的说着,好似全然不把这严肃的事情当回事。
“当然,若是再有人想不通,想要做那造反的事,可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紧紧的锁在了那帮官员身上。
气氛变的比刚刚更要严肃。
所有的官员都低下了头,显然是吓破了胆,不敢再有刺杀霍让的心。
眼见得摆平了那帮官员,陈寒又恢复了笑容,挥手让人抬走赵大人的尸体,冲着霍让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可还有人有什么话要说么?”
霍让清了清嗓子,看着庭院中所有人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既然没有人想说,那我就来说一说吧。”
第一一五章 北凉王,听说你很讲义气
庭院里没有人说话,这在霍让的预料之中。
当然,就算有人打断,那也在他的计划里。
但是不管如何,为了这一天他准备很久了。
整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他自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今日的布局。
就算夫子也不成。
当然夫子现在还没有来,这也在霍让的预料之中。
就算夫子来了,就算那位殷先生有那种叫做枪的武器,霍让也不畏惧。
镇南公府里所有的树全都伐掉了。
甚至连一个灌木丛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屋顶上全都是手持强弩的精兵,每一个进入庭院里的人都要换一身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任何人都不可能带进来霍让不想见到的东西。
而那些忠于楚秋九官员手里握着的匕首,还是霍让专门连夜让工匠为他们的打造的。
只可惜,除了那位赵大人之外,其他人全都不争气。
连霍让准备的杀鸡儆猴的后招都没有用,他们就全都退缩了。
人心,果然是经受不住考验的。
“太子,乃是大炎之储君,先帝驾崩,太子便是天子,便是大炎的君父。”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霍让说话了。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大炎立国二百余年,太祖、太宗于乱世开创基业,武宗、高宗励精图治,平定四夷。德贤高皇后,卧薪尝胆,于国家危难之间,山河破碎之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后方有万邦来朝之盛世。”
这番话说的并没有多么义愤填膺,也没有那么多慷慨激昂。
却让魏都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颤。
他虽然姓魏,但身上却流着炎朝皇室的血。
霍让这些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祖宗将基业交到了他们手中,却变成这个样子。
百年之后到了地下,他不知如何面对梁氏列祖列宗。
“先百年来,君贤臣恭、将勇相良,此大炎所以兴隆也!后百年来,宗室猜疑,将相互嫉,此大炎之所以倾颓也!”
霍让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慨与不甘。
“德贤高皇后之后,楚氏发迹,秉承圣命永镇山南,这般恩惠,自我大炎建国以来,史书未见,更未曾所闻。”
霍让突然看向了楚秋九,声音变得有些深沉。
“可楚氏却又如何?百余年来,拥兵自重,养士于府,以至于山南百姓只知这天下唯有楚氏,不知天子何家!”
“先帝归天,长安有变,太子发檄文于天下。南楚世受皇恩,却助纣为虐。楚秋九更是引十万大军于洛阳,妄图迎伪帝而抗王师。”
“太子于阵前说降,楚秋九不思天恩,反而伤太子于洛阳城外。”
在场的官员和新科进士们全都懵了。
他们之知道南楚伤了太子,却不知道还有太子阵前说降这回事。
魏都也皱了皱眉,心中暗思,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还有这档子事。
唯独只有张角坐在一旁,捋了捋胡子,满脸赞许的冲着激动的霍让点了点头。
颠倒黑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这霍让确实有造反的才能。
楚秋九咬着银牙,怒目而视。
南楚伤到了太子,这事虽然是罪该万死的死罪。
可乱军之中,太子非要身先士卒,受了伤也是难免的。
毕竟当时各为其主,现在的伪帝当时可是有传国玉玺和传位诏书在手。
太子虽然是储君,但大炎朝换太子的惯例,让天下百姓都对太子并不怎么看重。
甚至于很多人都觉得,梁俊这个太子早晚得废。
因此,站在当时的角度来看,梁植这位七皇子当皇帝,反倒是名正言顺。
即便现在成了伪帝,胜利的一方若是因此便要来个大清洗。
把当时支持梁植的人全都满门抄斩,未免让人觉得太子气量太小,没有明主之气。
但若是在洛阳城破,废皇帝明显就要完犊子的时候,太子亲自到两军阵前曾经劝降楚秋九。
楚秋九还是要和太子死磕不说,还伤到了太子。
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可不管怎么说,就算没有太子劝降,南楚伤到太子,走到天边也没有理。
楚秋九早就料到霍让会给自己罗织罪状,但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狠毒,想要将楚家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她想要辩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自己辩解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她说破大天,魏都和长城守卫军的人在旁边,自己又能改变了什么呢?
她看了一眼陈寒,缓缓的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此人身上了。
“镇南公,你可认罪么?”
霍让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魏都冷冷问道。
“成王败寇,北凉王的大军既然已经兵临城下,本公再说什么,还有什么意义么?”
楚秋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视线在庭院里的人脸上扫了一圈。
每一个和她视线对上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不敢和她对视。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整个镇南公府,竟然只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话。
“镇南公,你可认罪么?”
魏都并没有搭理她,他之所以要冒险进城。
一方面是因为霍让既然要造反,那就没有理由和自己为敌。
另外一方面就是要让楚秋九在镇南公府,当着自己的臣子承认罪行。
这样,朝廷就可名正言顺取缔镇南公的国公之爵,自己驻扎在南楚就占据了大义。
他在侦查清楚霍让确实要造反之后,就知道自己将南楚纳为东宫势力范围的机会来了。
除掉楚秋九之后,魏都就打算接着干掉霍让。
这个计划,魏都没有和任何人商议,甚至连张角都不知道。
当然张角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帮助。
魏都之所以带张角来,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在他拿下南楚之后,让张角全盘吃下丘山书院。
有了丘山书院作为基础,张角的研究事业将会有质的发展。
这对于新型武器的研发,让会让北凉军把其他诸侯彻底的甩开。
所以这个时候,他需要的就是楚秋九认罪。
楚秋九认罪之后,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霍让处理了。
面对魏都再一次询问,楚秋九看了看一旁的霍让,没有说话。
“镇南公,你可认罪么?”
魏都第三次询问,言语之中的杀意没有任何的隐藏。
楚秋九依旧保持沉默。
霍让在一旁提醒道:“镇南公,北凉王在问你话呢。”
楚秋九冷声一哼,看了一眼霍让,道:“我认罪了,霍司马就不会将我交给北凉王么?”
霍让早就预料到楚秋九会出幺蛾子,他也懒得再逼迫。
抬起手来冲着身后的亲卫做了个招手的姿势。
很快,亲卫们押着楚秋贤走了上来。
楚秋贤嘴巴被堵住,挣扎着不想上前,只可惜他哪里扭得过身强力壮的亲卫。
以至于堂堂镇南公府的大公子,像是捆住一样被人拉了上来。
“镇南公,伤及储君乃是抄家灭族的罪。”
霍让走到了楚秋贤身边,伸出手来抓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拉。
楚秋贤光洁的脖子露了出来。
“霍司马,镇南公并未认罪,那便不能定她谋逆之罪。就算镇南公知罪,她乃是朝廷册封的国公,就算有罪,也得押解长安,交由三法司会审,未曾定罪之前,她依旧是朝廷的国公,难道霍司马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中么?”
楚秋双站在庭院内,从一早就发觉事情不对劲。
来参加赴宴之前,霍让曾经派人找过他。
告诉楚秋双,今日琼林宴,他霍让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楚秋九交给北凉王。
在这个过程中,楚秋双不要惹事。
等楚秋九倒台之后,他霍让会请奏朝廷,让楚秋双坐镇南公。
楚秋双虽然聪明,但在政治上还是有些幼稚。
再加上整个成都已经完全在霍让的掌控之中,他这样吩咐自己,楚秋双也只得照做。
毕竟自己想要反抗也没有这个资本,强行出头,说不定霍让会顺手把自己干掉。
在书房之中与手下的门客还有族中的宗老们商议了一番。
楚秋双决定按照霍让说的做。
可听到现在楚秋双算是彻底的明白过来。
霍让这孙子是想除掉楚秋九没错,但是他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整个楚家干掉。
一旦楚秋九在这里认罪了,那么势必会连累整个楚家。
自己莫说是当镇南公,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情急之下,方才高声呼和。
“不愧是状元公,对大炎律法果然是十分的熟悉。”
霍让微微一笑,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楚秋双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来,状况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霍让的笑容更是让楚秋双浑身上下不舒服。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先按照律法来。”
霍让说罢,另外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转头看向魏都道:“北凉王,不,魏兄,若是霍某人没有记错,太子殿下在雍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吧。”
魏都皱了皱眉,不知道霍让想要干什么。
庭院里的人也都十分的纳闷,太子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
太子不就是太子么?
有脑子转的快的,马上就明白过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霍让道:“魏兄与太子相识于江湖之中,而后效仿桃园三结义,在下可是记得,太子在江湖之中还是洪门的龙头大当家,是也不是?”
魏都心里不由得提防起来,按照霍让之前告诉他的,琼林宴里自己宣读楚秋九的罪状,然后楚秋九认罪。
接着自己就带着楚秋九离开镇南公府。
如今楚秋九不仅不认罪,霍让非但不着急,反而好像还有其他的打算。
事到如今,又在他的地盘上,魏都也不得不点头道:“没错,太子确实还是洪门的龙头,此时绿林中人尽知。”
说到这,魏都站起身来,脱掉身上的披风,看着众人道:“不光太子有另外一个身份,本王在雍州绿林道上的朋友那,也是有些薄名的。”
霍让点了点头,笑的更开心了。
“魏兄可知道,楚家当年未曾封国公之时,也是山南绿林道上呼啸山林的好汉?”
魏都嗯了一声,道:“自然知道,先国公楚大将军未曾发迹之前,也曾是绿林中的英雄,此事虽然久远,但并非无人知晓。”
“既然这样,朝堂上的规矩,状元公刚刚也说了,未曾三堂会审,我等无权定镇南公的罪。那咱们便按照绿林中的规矩来算一算如何?”
魏都不知道霍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场的人也都懵住了,疑惑的看着抓住楚秋贤头发不放的霍让。
“哦?霍司马此话何解?”
霍让道:“魏兄与洪门龙头大当家殷俊乃是八拜之交,楚秋九既然伤了你的义兄,按照绿林中的规矩,你杀她兄长,乃是天经地义。”
说着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魏都,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魏都心头一颤,不由得皱了皱眉。
看着霍让手中的匕首,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他看出我的后手了?
魏都谨慎的看着霍让,没有说话。
霍让精心布局多日,自然考虑到了魏都带兵前来,会不会行假道灭虢之计。
自己把楚秋九交给他之后,他若是不走,反倒是一边把楚秋九送到长安,一边再假借楚秋九的名义,以平定叛乱为名,攻打成都,顺势把自己灭了。
最后里子面子,全都是他魏都的,不仅弄死了楚秋九,还杀自己在南楚刷一波名望。
他霍让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忙活了半天,反倒是做了他人的嫁衣?
因此霍让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那就是把楚秋贤当成工具人摆在魏都面前。
朝廷曾派人前来与南楚修好,默认楚秋九无罪。
这是众所周知的。
魏都身为朝廷的北凉王,未得朝廷调令,就带着大军前来南楚,原本就于国法不容。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大家也都不怎么把国法放在眼里。
但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一旦上秤,千斤也打不住。
北凉王敢在镇南公没有认罪之前,杀了镇南公府的大公子,南楚的百姓和官员们必然对魏都没有任何的好感。
毕竟楚秋九到了长安之后认罪,魏都身为北凉王,就算把楚家人全都杀干净,也无可厚非。
南楚的百姓就算再有怨言,也不可能对魏都有什么敌意,甚至还得暗地里称赞北凉王重情重义。
毕竟不管如何,太子乃是北凉王的结义兄弟。
南楚伤了太子是事实,他为结义兄弟报仇,就算是再忠于楚家的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到那时候,魏都就算占领了南楚,有人想给楚秋九报仇,也不敢大张旗鼓。
可话又说回来了。
按照绿林中的规矩来。
镇南公、北凉王、太子,在江湖也都别有身份。
当着那么人的面,霍让把话挑明了,魏都若是因为顾忌国法而不敢杀人。
那么在天下人心里,难免会觉得魏都这人不讲义气,结交太子只是为了贪图富贵。
毕竟魏都的北凉王确实是因为太子的缘故,朝廷方才册封的。
霍让满脸玩味的看着犹豫不决的魏都,开口道:“怎么,魏兄不愿意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也都明白,霍让是要把魏都架在火上烤。
但很多人却不明白,明明魏都是霍让请来的盟友,却为何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出难题。
就在魏都知道霍让看破自己心思,打碎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下,不得不上前接匕首的时候。
只见长城守卫军的位置上站起一人来。
“霍司马,若是这般说,这一刀该由我长城守卫军来!”
赵之韵蹭的一声站起来,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迈动步伐走到了霍让面前。
伸出手夺过霍让手中的匕首,噗的一刀,刺在了楚秋贤的胸口上。
动作之快,连霍让都没有反应过来。
“兄长!”楚秋九声嘶力竭的叫道,想要上前,却被陈寒一把按住。
赵之韵抽出匕首,将楚秋贤的尸首推倒在地。
“太子殿下曾对我长城守卫军多有恩赐,我长城守卫军岂能不知恩图报。来之前,军中的兄弟就曾叮嘱,到了南楚之后,务必要多捉些楚家人回去。”
赵之韵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看向霍让问道:“霍司马,你可是军中兄弟为何如此要求么?”
霍让一愣,笑问道:“哦?在下倒是不知。”
赵之韵还没说话,身后的黑衣统领哈哈大笑道:“自然是拉回去食其肉,寝其皮,为太子殿下报仇雪恨!”
此言一出,不光是霍让,连带着庭院里其他人都觉得身边一阵冷风吹过,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长城守卫军全都是些吃人魔王,果然是确有其事。
赵之韵看着躺在地上的楚秋贤,满意笑道:“这位大公子,我长城守卫军便不客气了!”
他这边一说完,身后的黑衣统领吼道:“来人,将这位大公子带走,今晚咱们就开开荤!”
两个长城守卫军听了命令,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楚秋贤带了下去。
庭院中人看着被带下去的楚秋贤,全都露出担忧的神色。
再看赵之韵等人时,更是露出畏惧的表情。
赵之韵来之前就已经和魏都通过气。
毕竟他们来南楚就是想要给手下弟兄找个归宿。
北凉王身为太子的义兄,长城守卫军又受过太子的恩惠。
雍州现在又是炎朝最富庶的地方,跟着北凉王自然是最好的出路。
虽然魏都并没有给他们说要灭霍让的计划。
但赵之韵却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
刚刚见魏都犹豫不决,脑子的猜测更加坚定了。
因此主动站出,要为魏都接过这个麻烦。
而且这事赵之韵来做最合适不过。
毕竟赵之韵杀人,只要不想让人死,就算用匕首在楚秋贤身上捅十几个透明窟窿,楚秋贤也绝对死不了。
当年在长安的时候,从家中脱身,赵之韵就是用的这种办法“杀”的前来长安的长城守卫军。
“霍司马,不知镇南公可还有兄弟,若是有的话,还请霍司马不要客气,一并拿上来,让我杀了带回去给兄弟们。”
赵之韵这话其实就是要将霍让的军。
据他所知,楚秋九就一个兄弟,乃是镇南公府的世子,楚秋游。
当初洛阳之战,楚秋游擒获那么多皇子,一战成名。
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加上楚秋贤一直在丘山书院求学,就连很多南楚的官员都没怎么见过这位大公子。
外界更是少有人知道,镇南公府还有一位大公子。
赵之韵满脸笑意的看着霍让,本以为这句话会把他将死。
谁知霍让反倒是露出更加开心的笑容,道:“有,镇南公有两位兄弟,既然刚刚的大公子已经被这位将军所杀。那另外一个公子,就交给北凉王吧。”
说罢一抬手,亲卫把五花大绑的楚秋游提了上来。
赵之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魏都看向霍让的目光也变了。
这霍让,是非要逼着自己杀楚家人不可啊。
第一一六章 那一枪的风情
楚秋游的伤换做是第二个人,早就必死无疑了。
先是割喉,然后枪伤,能活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
因此楚秋游虽然一身的武艺,可由于身体的原因,只能任凭霍让的亲卫捆绑着拉了上来。
他的嘴巴被塞住了。
但他的耳朵却听的清清楚楚。
楚秋游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昏迷之后,一觉醒来,南楚就变了天。
曾经对自己十分尊重,隔着老远都会站住给自己打招呼,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的霍总管,居然会挟持自己的姐姐。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古人诚不欺我也!
楚秋游一双眼睛像是要滴血,睁圆了看着霍让。
他在霍让刚刚说那些栽赃镇南公府的话时,就已经想到了自杀。
身为镇南公府的世子,绝对不能忍受这般侮辱。
只可惜,霍让对他的性子十分的了解。
因此早就把他捆的结结实实,嘴巴更是堵上。
让他无法咬舌自尽,更没有办法做出让霍让不想让他做的事。
“来吧,魏兄。”
霍让唰的一声,抽出把楚秋游押上来的亲卫的腰刀,递上前,看着魏都笑道。
赵之韵还想接过这招,却听霍让道:“赵公子,你长城守卫军已经报了恩,难不成还要抢北凉王为太子报仇的机会么?”
刚刚那几句,霍让称呼魏都为魏兄,自然是按照绿林上的规矩。
可此刻,话锋一转,又称呼魏都为北凉王,实际上就是玩了个文字游戏。
魏都已经被他架在了火上,不烤也得烤。
称呼他为北凉王,也无非是不给魏都任何回旋的余地。
魏都看着霍让递过来的腰刀,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
棋差一招,事已至此,魏都也别无选择。
霍让这一手阳谋,彻底断了魏都想借机吞并成都的大义。
腰刀握在手上,魏都冷眼看着楚秋游。
楚秋游与他对视,血红的眼中充满了不屑。
“不要!”
楚秋九嘶哑的声音传来。
“我认罪,所有的罪责全都在我一人身上!”
自己的大哥已经死了,自己的小弟若是再死了,她们这一脉算是灭族了。
最终,楚秋九还是明白过来,陈寒给自己的承诺,不过是欺骗。
转机并没有出现,自己奢望的奇迹也没有降临。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徒劳无功。
她知道霍让的本事,这个男人辅佐她三年。
楚秋九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想要谋划一件事,绝对会做成。
绝望的声音从她嘴中说出,在场所有的官员闻之无不落泪。
庭院之中响起低低的抽泣声。
霍让嘴角上扬,手腕翻转,将腰刀顺势插在了亲卫的刀鞘之中。
“北凉王,看来你是杀不成了。”
他冲着魏都笑道:“机会可是稍纵即逝,你可不能怪我。”
魏都冷眼看着霍让,他这个时候才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直到此刻,魏都方才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从接到霍让给自己的那封信,与他的秘使交谈之后,魏都所做的所有计划与心思,全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我太着急和贪心了,以至于那么简单的圈套都没有看清。”
魏都心中十分的遗憾。
自己如果不想着吞并成都,一定能够察觉到霍让请自己来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要把楚秋九交给他,卖雍州一个人情,换取南楚在丝绸之路的顺风车。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魏都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一旁的张角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老魏,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上了人家的当了?”
张角虽然现在是科学狂人,但好歹还是造过两次反的人物。
对于这些阴谋诡计和造反中的花花肠子,比之其他人有一种超越常人的敏感。
魏都点了点头,道:“没错,我确实是失策了。”
张角有些明白过来,看了霍让一眼,悄声道:“我觉得不光是失策了,甚至于他还有和你一样的想法。”
和我一样的想法?
魏都一愣,而后看着张角,脑子快速旋转。
难不成霍让用楚秋九换取南楚在丝绸之路上的商权,也是幌子?
他实际上是想吞掉自己和长城守卫军这些兵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马上就被魏都毙掉了。
霍让就算有这个胃口,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魏都冷静的回忆着自己来之前侦查到的关于南楚的消息。
所有的消息和情报全都表示,霍让能够拿下南楚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绝对没有任何的可能再吞掉长城守卫军和自己带来的北凉军。
可计算如此,怀疑的想法一旦产生,却怎么也不能从脑海里抹去。
魏都看着霍让,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警惕。
他总觉得霍让还有什么招数没有使出来,一旦这张底牌打出,自己的担心就会成为现实。
有这种想法的不光是魏都,连赵之韵和黑白统领来人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可哪里不对劲,他们却又说不上来。
就在众人心里开始不踏实的时候,霍让又说话了。
“既然镇南公愿意认罪,那是再好不过了。”
霍让看着魏都道:“北凉王,你可以带着镇南公回长安了。”
“至于说是三司会审也好,还是到了长安直接法办,那就与我镇南公府没有关系了。”
魏都虽然心里的怀疑无法消除,但却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好。”他站起身来,身后的亲卫上前,想要从霍让的手下接过楚秋九。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便叨扰,就此告辞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出庭院。
霍让却道:“北凉王,难得来一次南楚,难道就不想看一看在下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么?”
魏都停止了脚步,他转过头看向霍让。
心里有个声音,明明在叫自己赶紧离开,可霍让脸上的表情却让魏都的脚又走回了自己的坐位前。
“哦?霍司马还要做什么?”
霍让哈哈一笑,道:“镇南公既然已经认罪,那自然代表镇南公府,不,镇南公既然认罪了,镇南公府便不复存在。”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尤其是站在庭院下,此时万分后悔的楚秋双,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霍让。
之前霍让可是答应自己让他做镇南公的,可镇南公府都不存在了,还有什么镇南公可当。
就在楚秋双诧异的时候,霍让的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状元公...”
霍让的声音让楚秋双浑身一颤。
“霍,霍司马。”
霍让走下台子,走到他面前,笑道:“你熟读大炎律法,请问这种情况下,咱们该怎么做?”
楚秋双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畏惧的看着霍让,结巴道:“什么?什么情况?”
此时不光楚秋双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就连魏都心里也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刚刚自己若是敢走出庭院,霍让就会让埋伏在庭院外的弓箭手射杀自己。
自己进来的时候,那些弓箭手可是丝毫没有隐藏自己踪迹的意思。
“什么情况?”
霍让一愣,看了看四周,笑道:“自然是国公谋反之后,从封地押解到长安定罪的这个过程中,封地内该如何做?”
楚秋双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流,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自然,自然是由,当,当地官职最高的朝廷官员代为管理。”
楚秋双这番说出,在场就算再傻的人也都明白霍让是什么意思。
他乃是镇南公府的司马,虽然这个司马一般都是镇南公的心腹,由镇南公任命。
但在制度上,这个官职却是朝廷的官员,领的是朝廷的俸禄。
只是这百余年来,南楚与长安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除非是专门研究大炎律法的人,普通人即便是官员,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有法度在便好。”
霍让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众人道:“本官身为原镇南公府的司马,那边只能在此危难之际临危受命了。”
说着抬起手冲着众人行了一礼。
南楚的官员全都赶紧站起来给他回礼,口中道:“全凭司马大人安排。”
就在霍让满心欢喜走上台的时候,楚秋双却道:“霍,霍司马!你,你,按照大炎律法,你,你只有暂为管理南楚官府的权力,去没有掌管南楚军队的权力。”
楚秋双的话让不少人又有了希望。
“哦?大炎律法之中,还有这一条么?”
霍让一愣,一副十分意外的表情。
楚秋双见了,心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道:“没错,自然是有的。既然霍司马要按大炎律法来,那就该将兵权交给北凉王!”
霍让更是疑惑:“交给北凉王?”
他看了魏都一眼,魏都也十分的纳闷。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楚秋双以为反击的机会来了,上前走了两步道:“没错,按照大炎律法,南楚发生这种事情。霍大人身为南楚司马,拥有总管南楚境内官员的权力,但南楚境内的兵权应该交给境内的宗室!”
“哦!”
霍让恍然大悟。
其他的官员也都眼前一亮。
魏都更是有些懵,大炎律法还有这一条么?
这,这,这完全是意外之喜啊!
霍让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刚刚魏都还寻思该怎么办,谁知上天马上就给了自己机会。
你霍让不是一本正经的要按照朝廷律法来办么?
不是想要按照大炎律法造反么?
事到如今,我看你怎么办?
若是恼羞成怒,撕破脸了,那么刚刚霍让的表演可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所有人有些蠢蠢欲动,看着霍让该如何化解的时候。
就见霍让丝毫不慌张,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必隐瞒了。”
一边说,霍让一边从袖筒之中掏出一份圣旨来。
他举着圣旨看向楚秋双,眼角撇了魏都一眼,朗声道:“你们不是想要惊喜么?那本司马就给你们惊喜吧。”
众人看到霍让手里的圣旨,更加懵圈了。
这,这倒地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本司马乃是博阳王之后,博阳王乃是先帝同母兄弟,蒙冤而死,今日有为博阳王平反的圣旨在此。本司马,不,应该说本王了,圣旨宣读之后,本王便是博阳王了。”
说完,冲着楚秋双招手道:“来,状元公,给大家宣读一下。”
圣旨?哪里来的圣旨?
楚秋双跌跌撞撞的上了台,接过圣旨,只觉得手里有千斤重。
打开圣旨一看,只见上面果然如霍让说的一模一样。
而且圣旨上有皇帝大印,还有传国玉玺的印章,断然是做不了假的。
圣旨不长,楚秋双很快就念完了。
庭院无比的安静,所有人都没有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
魏都更是呆若木鸡的看着霍让。
原来,这就是他的底牌!
有了这张底牌,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编自己的军队。
当然,要不要让他收编是另外一回事。
可如今自己身在此处,就算再不愿意,又能如何?
霍让看了看楚秋双,笑道:“状元公,多谢了。”
楚秋双如梦初醒,这个时候才全都明白,原来,自己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假的,这是你伪造的,你不是什么博阳王之后!”
有些丧失理智的楚秋双嘶吼道。
魏都也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霍让。
霍让全然不把所有人的敌视放在眼中。
整个南楚已经掌握在自己手里,他霍让,不,博阳王,终于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老师,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出来么?”
霍让忽而看着庭院门,朗声道。
声音里充满了骄傲和得意。
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情绪了。
原来,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
话音一落,庭院门口进来一个人。
正是在庭院外一直被霍让的士卒拦住的夫子。
夫子大步流星的向着霍让走去。
“夫子...”
周围的官员和新科进士们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老师,你是从来都不说谎的,你来告诉他们,弟子是不是博阳王之后,这封圣旨是不是真的。”
霍让看着一脸淡定的夫子,面带微笑。
夫子就算再想杀自己,但是面对原则问题,他是绝对不会说谎骗人的。
事实也是如此,夫子走到台上,看着众人道:“没错,霍让确实是博阳王之后。”
看了一眼地上的圣旨,又道:“圣旨也是真的。”
霍让无比的得意,冲着夫子恭敬行了一礼。
“多谢恩师。”
夫子抬起手,冲着一旁一个亲卫招手,只可惜霍让看不到。
“爽么?”
夫子问道。
霍让一愣,低声道:“爽。”
“爽就好。”
亲卫走到夫子面前,递给他一把枪。
夫子握住了枪,抵在了低头行礼的霍让脑子上。
“爽过就好。”
砰!
一声枪响,霍让倒地。
所有人都懵逼了。
那个递给夫子枪的亲卫抹了抹脸,露出本来面目。
正是刁凤山。
“长城守卫军的,你们不是喜欢吃人么?抬下去,拉走吧。”
夫子将手枪还给刁凤山,冲着赵之韵等人道。
赵之韵整个都懵了。
夫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霍让,冷笑道:“你说才吃了几年的干饭,什么不学,非得学人家造什么反呢?”
第一一七章 太子驾到
“霍让乃是我的弟子,今日之事乃是我让他做的。”
夫子此言一出,原本就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的众人更加的蒙圈。
霍让造反乃是夫子所为?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可所有人脑海里一有这个念头,又马上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在南楚官员脑子里认为,如果不是夫子让霍让造反的,为什么丘山书院的弟子们这时候一言不发?
丘山书院的弟子则认为,如果不是老师授意二师兄这样做,南楚的这些官员只怕早就反了吧。
而霍让的手下则认为,如果不是自己老大的老师是幕后指使的话,只凭自家老大一个司马和会长的身份,怎么可能进行的如此成功呢?
一旦所有人都开始有这个疑惑,他们手上的行动就开始犹豫。
在这种场合下,犹豫就代表了勇气的消失。
“当然是说笑了。”
夫子忽而哈哈一笑,转头看向地上的霍让道:“我今天是来清理门户的。”
而后又看向楚秋九道:“镇南公,霍让如今已经死了,其余的人,你是否可以赦免他们的过错么?”
“毕竟,这些人也都是被霍让所欺骗了,方才做出今天的事来。”
楚秋九一辈子经历的大风大浪,都没有这几天经历的刺激。
心情的大起大落,让她现在反应有些迟钝。
下意识里,她向着陈寒看去。
眼神之中的疑惑,显然是在问陈寒,这就是他所说的反转么?
陈寒给了她一个微笑的回应。
这个微笑,让楚秋九原本已经绝望的心,慢慢的恢复了温暖。
她哽咽起来。
夫子看着楚秋九这般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秋九终究还是女人啊。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女子终究还是脆弱的。
他刚刚在给楚秋九一个机会。
夫子虽然一直告诉梁俊,南楚就是留给他东山再起的资本。
但夫子的内心却一直有一句话没有给梁俊说。
那就是留给梁俊的这个资本需要梁俊自己争夺。
如果楚秋九能够做的比梁俊还要好,夫子是准备自己第二套方案。
那就是帮助楚秋九真正坐稳镇南公这个位子的。
毕竟夫子的心里一直隐藏着一个遗憾。
那个遗憾就是没有帮助德贤皇后完成她的愿望。
从楚秋九的身上,夫子曾经见到过德贤皇后的影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夫子就决定了,到最后的时刻,他要把机会摆在楚秋九和梁俊两个人的面前。
让他们自己选择。
可从结果来看,显然楚秋九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想要一统天下的人,岂能被感情所左右?
又怎么能够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犹豫不决。
楚秋九如果想要当皇帝,如果想要一统炎朝。
她面对的敌人可是比当年德贤皇后面对的要更加的强大。
当年德贤皇后面对的敌人,只不过是炎朝土生土长的野心家和人杰。
可楚秋九争霸之路上面对的可是历史上每一个时代最杰出的帝王将相。
在霍让倒下的一瞬间,楚秋九就应该站起宣告自己身为这座府邸主人的身份。
但是她没有,她反而要在别人身上寻找安全感。
“镇南公,老夫在问你话呢。”
夫子心里无比的失望,但语气之中却没有任何的体现。
“额...”
楚秋九这个时候才彻底的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
她摸了摸眼泪,马上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夫子这是给自己重新掌握局势的机会,更是给今夜在场的官员们一个台阶。
她就算再慌张,可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镇南公。
这点机变的能力还是有的。
“夫子说的没错,今日之罪皆在霍让一人身上,诸位大人们全都受了霍让的蒙骗。”
楚秋九缓缓的站起身,脸上的泪水慢慢的风干。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白什么叫做劫后余生。
赦免的话已经说出,全场的官员全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今夜的事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等楚秋九稳定了局面之后,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清洗他们这些人。
可那都是明天的事了。
只要今天自己能活着回去,明天的事自然就好解决。
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所有的官员都拿出了此生最精湛的演技。
但是不等楚秋九缓过气来,一个声音突然在庭院之中响起。
“镇南公,你既然已经认罪,那就跟着本王一起回长安吧。”
魏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楚秋九缓缓的说道。
说着,魏都慢慢的站起身,目光平静的看着楚秋九。
原本喧闹的庭院,马上又平静下来。
所有的官员又提心吊胆的看向了魏都。
对啊,刚刚楚秋九已经认罪了,她已经不再是镇南公了!
霍让的手下亲卫们也都完全的冷静下来。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老大。
楚秋九虽然嘴上说饶过所有人。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铁了心跟着霍让的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楚秋九绝对不会饶恕的。
在场的官员顶多是迫于压力,没有做忠臣。
但他们这帮亲卫,可是真真正正造了反的。
亲卫们缓缓的抽出了腰刀,看向了楚秋九。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自动和魏都站在了一起。
以后谁做南楚的主人都可以,但是唯独楚秋九绝对不行。
只有帮助魏都把楚秋九弄到长安去,他们这些造反者方才能够真正的活下去。
面对眼中露出凶光的士卒,楚秋九刚刚沉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
整个场面瞬间又恢复了刚刚那种死一般的安静。
夫子则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楚秋九,想要看一看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镇南公会不会有质的飞跃。
只可惜,这一次楚秋九又让夫子失望了。
她迟疑了,楚秋九没有在魏都说完话的第一时间开口。
哪怕说一句反悔的话也没有。
一个国公,脸皮不厚,怎么可能在这吃人的时代活下来呢?
哎,这一点,楚秋九可是照着梁俊差远了。
但凡楚秋九有梁俊十分之一的脸皮,魏都早就死了。
就在楚秋九犹豫的时候,陈寒说话了。
“北凉王,我想你是误会了。”
陈寒站起身来,走到楚秋九的前面,笑着给夫子行了一礼。
“见过夫子。”
夫子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下陈寒,乃是霍司马的手下。”
陈寒一发话,所有的亲卫全都看向了陈寒。
不少人更是回过神来心中暗骂自己。
陈总管还在呢,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
“夫子面前,不要这般粗鲁,都把武器收起来。”
陈寒一抬起手,所有的士卒马上就收起了武器,后退一步。
这个动作让魏都等人下意识里皱紧眉头。
看来现在的局面比霍让活着的时候还要严峻。
好歹自己对霍让的目的还算清楚,可对于这个刚出现的陈寒,魏都却是一无所知。
他的目的是不是和霍让一样?
又或者说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哦,陈先生此话何意?”
此时此刻,魏都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陈寒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魏都的话,反而看向了夫子道:“敢问夫子,可还有后招?”
不等夫子回答,陈寒又道:“刚刚霍司马也说了,夫子从不说谎,更何况当着您那么多弟子的面,我想夫子更不会欺骗我这个晚辈了。”
陈寒起身的时候,身后的一排亲卫已经将手中的强弩对准了拿着手枪的刁凤山。
只要刁凤山又任何的异动,就会马上变成马蜂窝。
夫子不屑的看了陈寒一眼道:“老夫做事,自然是有后招的。”
“哦,敢问夫子的后招是什么?”
陈寒笑的更开心了。
夫子这才正色的看起陈寒来,冷声道:“不用着急,我的后招至少要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到。”
陈寒点了点头,道:“想必便是此时正在赶往成都的风林军和火山军吧。”
夫子嗯了一声,道:“所以你想做什么,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够了。”陈寒冲着夫子行了一礼,道:“多谢夫子相告。”
说罢又转身看向了魏都道:“北凉王,刚刚在下说北凉王误会了,乃是指,刺杀太子的并非是镇南公,而是另有其人。”
虽然大家伙今天吃的惊讶已经够多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瞪大了眼睛。
另有其人?
“镇南公不仅没有下令伤害太子,甚至还一直告诉手下人一定要将太子活捉。”
陈寒说完,皱了皱眉,更正道:“活捉好像不好听,但不管如何,反正刺杀太子这事不是镇南公下令,更不是南楚军所为。”
“哦?不是南楚军所为?那是什么人?”
魏都一愣,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霍让。
“没错,北凉王猜的一点也没错,密谋刺杀太子的正是躺在地上的霍让。”
陈寒说完,魏都哂笑道:“陈先生把罪责推到霍让身上,那自然是死无对证。”
“北凉王不要着急,在下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是有证据的。”
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来,递给了魏都,道:“这里面是霍让给执行者的命令,写的很详细,北凉王可以看一看。”
“而且当时霍让下令的时候,在下也在场,勉强算是一个证人。”
在魏都看信的时候,霍让又看向了一旁的楚秋游道:“对了,世子也可以做个佐证。”
楚秋游捂着胸口崩裂的伤口,看着陈寒疑惑道:“我?”
陈寒点头道:“没错,世子当时可还记得,你在洛阳的时候,霍让派了五十人的精兵前去,说是要把你接回南楚。你没有同意,然后这些人就编入了你的亲卫,保护你的安全,你可还有印象?”
楚秋游脑子里马上想起来这个细节,缓缓点头道:“没错,我还记得这些人全都是神射手,当时我还诧异,但是我只以为是霍司...霍让这个叛贼不想让我受伤,把自己的亲卫调了过来。”
陈寒耸了耸肩,道:“那些神射手,就是刺杀太子的凶手。”
如今人证、物证和佐证都在,魏都潜意识里是相信的。
毕竟他如果是楚秋九,就算和梁俊打起来,也绝对不会下令伤害梁俊的。
如今陈寒说完,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有赵云和文渊保护的梁俊,还能够被得了不准伤害太子命令的南楚军射中。
而那支箭直奔梁俊的胸口,绝对不是流矢。
一切都明白了!
魏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向陈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手中缓缓的将那封信撕碎。
“这一切,需得镇南公亲自到长安说个清楚了。”
陈寒看着撕碎书信的魏都,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
他没有想到魏都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北凉王不信么?”
“本王相信镇南公是清白的,但国有国法,太子既然是被南楚军所伤,自然应该由镇南公去长安说清楚。”
陈寒见魏都态度十分强硬,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他转身看向楚秋九道:“镇南公,事到如今,您说该怎么办?”
楚秋九神色复杂的看了陈寒一眼,沉声道:“先生以为如何?”
陈寒扫了刁凤山一眼,又看了看冷眼观瞧的夫子,最后视线落在了魏都身上。
“既然北凉王不识抬举,那就只好杀了他了。”
楚秋九一听这话,浑身一抖。
夫子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他知道陈寒是真的动了杀心。
魏都却丝毫不惧,冷眼看着楚秋九,好像等着她下达杀自己的命令。
“可城外...”
“城外的北凉军和长城守卫军一没有朝廷的调令,二没有摄政王的钧旨,三没有东宫的诏书,擅自出现在成都城外,乃是为攻打南楚而来,对待叛军,咱们自然要将他们全部消灭。”
陈寒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看着庭院内所有的官员道:“诸位大人,不知在下说的对还是不对?”
此言一出,所有的亲卫又抽出了腰刀,埋伏在墙外的弓箭手也全都站了起来。
“状元公,你熟读大炎律法,你来说一说,在下说的有没有道理?”
楚秋双一激灵,面对陈寒冷冷的目光,赶紧低头道:“是,是...”
庭院内南楚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接着全都躬身行礼,齐声道:“请国公下令,诛杀叛军!”
局势瞬间扭转,原本劣势的楚秋九瞬间就变成了那个掌握了南楚命脉的镇南公。
虽然这个镇南公背后站着一个男人,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楚秋九咬了咬银牙,她并不想和魏都闹翻,毕竟南楚以后还要发展,离不开丝绸之路。
可陈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逼着自己杀了魏都造反。
魏都也跟着紧张起来,毕竟自己此时毫无胜算,生死全在楚秋九一念之间。
“北凉王...”
魏都冷眼看着说话的楚秋九,没有任何的回答。
她知道楚秋九想要让他说句软话,但此时服软的魏都如何对得起躺在东宫的兄弟?
就算刺杀太子乃是霍让所为,但霍让乃是楚秋九的司马。
霍让死了,这笔账必须算在楚秋九身上。
魏都按住腰刀,已经做好了与楚秋九同归于尽的打算。
楚秋九的手抬了起来。
弓箭手和强弩手也都准备发射。
“北凉王...”
楚秋九的声音愈发的低沉,脸上也露出了杀意。
但魏都依旧没有回答,他已经准备动了。
陈寒笑眯眯的看着楚秋九,果然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女人,有几分味道了。
这就对了嘛,想要争夺天下,没有现代穿越者辅助,怎么可能成功呢?
楚秋九的手缓缓的放下。
整个庭院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此刻,只听远处传来推山倒海般的马蹄声。
一声急促而高昂的叫喊划破黑夜。
“太子殿下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寒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夫子。
夫子则露出狡黠的笑容。
“幼稚,老子说不说谎就不说谎了?不说谎,老子怎么活那么多年的?”
第一一八章 大炎文化最高的土匪
“太子?”
庭院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太子醒了?
不少人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与疑惑。
楚秋九的手更是悬在了半空之中。
陈寒脸上的微笑凝固住。
整个庭院里所有的人好像全都被人施了定身法。
马蹄声停了下来,就在镇南公府的门外。
随之而来的便是异常闹哄的声音。
好像有一堆人在外面吵闹。
陈寒先是看了看楚秋九,而后又看了看夫子。
夫子抄起手,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而后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十分淡定的看着庭院的入口。
魏都和张角更是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就算太子醒了,来到了南楚,他是怎么穿过城外那么多军队,进了城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镇南公府的呢?
这是每一个人都想不通的地方。
就算是夫子,心里也十分的纳闷。
不知道梁俊是通过了什么办法。
更让夫子纳闷的是,梁俊为何要如此高调的宣布太子的身份。
他以什么借口,什么理由让那么多人接受自己的身份呢?
毕竟楚秋九可是亲眼见过太子的,而魏都更是太子的结义兄弟。
想要用另一张脸,在这种场合下让他们承认太子的身份,几乎没有任何可能的。
陈寒的亲卫全都紧张起来,他们飞快的将手中武器的矛头对准了门外。
更有不少人往陈寒这边看来,想要问问自己老大的意思。
陈寒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他抬起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局势的紧张感稍微降低了许多。
府门外的闹哄声越来越近了。
“六当家的,这里就是成都城啊,真他娘的大!”
“二瓜,太子爷来之前怎么安排的,进了城咱们咱们得,得文明点,别他娘的一张嘴就说脏话。”
“是是,六当家的说的没错,咱们跟着太子爷,那就是他娘的叫做,叫做草鸡飞上枝头,当,当凤凰了。”
“可说不是,咱们风雷寨以后可就是官家的人,得,得注意影响。”
闹闹哄哄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庭院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不是说太子驾到了么?怎么听起来像是来了一群山贼土匪?
是了,肯定是有人假借太子的名头。
太子还在长安昏迷不醒,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就算醒了,怎么可能就往南楚跑?
吵吵嚷嚷,闹闹哄哄之中,镇南公府里就进来一群穿着打扮十分土气,手中拿着各种武器的汉子。
这帮汉子进了府内肆无忌惮,丝毫不把陈寒的那些手下放下眼里。
东瞧瞧西看看,甚至还有人合集要把庭院外的假山搬走。
“陈先生。”
楚秋九看向了陈寒,低声说道。
陈寒示意她不用担心,冲着身边的亲卫点了点头,让他去看一看什么情况。
不等那亲卫迈开步子,就听到庭院外响起了冲突声。
“反了天了,老子乃是太子殿下的先锋大将,你们这帮人还敢拦老子,怎么,想造反不成?”
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从庭院外传进来。
显然外面的这群不速之客与陈寒的亲卫发生了冲突。
只是亲卫们得到了陈寒不准动手的命令,因此冲突只停留在口角层次。
那亲卫快步走下台子,不等他到庭院门口,只听外面那嚣张的声音又道:“兄弟们,这般不长眼的敢不让咱们进去,那就是看不起咱们。若是在以前,咱们是贼,他们是官,咱们怕他们也就算了。现如今咱们乃是太子门生,该是他们怕咱们。”
“对,六当家的说的没错,该他们怕咱们了!”
“可咱们要是连门都进不去,那还算什么怕咱们?哦,太子没来之前,他们不怕咱们,太子来了,他们还不怕咱们,那太子不就是白来了么?”
“兄弟们,干他娘的,让他们知道知道现在成都城谁说了算!”
话音一落,庭院外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
叫喊声差点没有把屋顶掀翻。
庭院内的亲卫浑身一激灵,所有人抽出了武器,往陈寒为中心收缩。
庭院外更是传来几声枪响,让楚秋九和百官们心惊肉跳。
接了陈寒的命令,前去勘察情况的亲卫也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因为一支羽箭正好冲庭院外射进来,直接插在了他的脚下。
刚刚若是再往前走那么一步,这羽箭便是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
亲卫小心翼翼的退了几步,充满戒备的看着门口。
没多久,庭院外打斗声停了下来。
原本站在庭院围墙周围的弓箭手全都不见了。
陈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
“六当家的,俺杀了三个官兵啊!”
“六当家的,俺中箭了!”
“六当家的,这些官兵的衣裳咱们兄弟们扒了么?俺长那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的衣裳来!”
“扒了扒了,兄弟们,赶紧把这帮官兵的衣裳全都扒了,这次可是发大财了。别光扒衣裳,连这些刀箭也都收好!”
那个嚣张的声音里透露着欢喜。
完了!
门外的埋伏全都被这帮人消灭了!
陈寒的脸唰的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霍让这一次造反,乃是他给的方案。
方案的核心就是斩首行动。
因此他们手下的人并不多,只要将聚集在成都城内外所有的首领全都控制住就可以。
庭院外的弓箭手就占了行动人员的一半。
自己这一半的力量瞬间就被消灭,外面究竟是一群什么人。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外面的人身份时。
庭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而后出现了一个身穿兽皮衣服的年轻人。
一群穿着镇南公府亲卫士卒的汉子拥护者年轻人闯了进来。
只是这帮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种衣服该如何穿。
因此不少人一边穿一边跟着大部队往里面走。
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但陈寒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绝非等闲之辈。
因为就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进来,但所有人的手中握着的武器全都在警戒状态。
一旦遇到袭击,会在第一时间就进入战斗。
身穿兽皮做成衣服的年轻人吊儿郎当的走近庭院里,借着火光看了看局面。
“嗯,和诸葛先生说的一样,问题不大。”
说完手指放在了嘴巴之中,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镇南公府。
紧接着就听到整齐的步伐声从外面传来。
一队队身穿铠甲,手持利刃的士卒面无表情的冲进了庭院,而后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打头的正是刘备。
身边跟着的则是一身戎装的吕布。
这俩人一进来,庭院内的所有人的呼吸全都为止一滞。
没有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们俩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隔着很远,但吕布身上的杀气宛如实质一般,众人甚至都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就连楚秋游,这位靠着洛阳一战,被称作炎朝第一猛将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吕布择人而噬却又无比冷静的眼神更是第一时间锁定住了楚秋游。
楚秋游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像是被一群藏在草丛中的饿狼围住。
这是出自本能的畏惧。
而刘备虽然没有吕布这般气势骇人。
甚至与之相反。
众人只觉得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出现在眼前。
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夫子看着二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刘备这混小子,算是彻底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黄叔叔,吕大哥,怎么样,咱兄弟这先锋打的还能入两位的法眼么?”
那个身穿兽皮的年轻人走到俩人身边,得意的拍着胸脯邀功道。
吕布的目光依旧放在台上众人的身上,但嘴中却道:“还算没有误事。”
那年轻人一听,脸色瞬间就本了起来,道:“吕大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不算误事。我,我可是太子爷钦定的大炎文化最高的土匪,岂能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这人生了一副好面相,可说话之间,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其他的原因,有些结巴。
“来者何人?”
楚秋九见这年轻人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由得有些恼怒,冷声问道。
年轻人还想说话,听到楚秋九发问,转过头来看着楚秋九哈哈笑道:“你,你便是镇,镇南公么?”
楚秋九点了点头道:“没错,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今日来镇南公府有何公干?”
“有何公干?”那年轻人一愣,随即抱拳行了一礼,道:“何方神圣谈不上,咱,咱的大号叫白叶罗,乃是,乃是风雷寨的六当家。”
“风雷寨?”
刚刚这帮人在门外闹闹哄哄,虽然隐约听到这三个字,但却没人听清楚。
此时听明白了,楚秋九明显的一愣。
庭院内的百官们也都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大炎境内,什么不多,就是山贼土匪多。
不管是哪里,只要有大点的山就有山贼,只要是大点的河,就有水寇。
楚秋九掌管的南楚也不意外。
只是南楚比其他地方好一些,在霍让和徐道的治理下,山贼强盗比其他的地方少的多。
虽然数量不多,但能再霍让和徐道的围剿下生存下来的山寨,全都是战斗力惊人的寨子。
而风雷寨便是其中鼎鼎有名的大寨。
徐道当初带了一千人前去围剿,结果在山里周旋了三个月,别说风雷寨了,就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风雷寨当年与镇南公府也算有些香火情。
楚家没有发迹之前,与风雷寨关系十分好。
因为风雷寨的大当家一直都是女人。
后来楚家受了招安,成为了德贤皇后手下的利刃。
风雷寨的大当家以不和朝廷鹰犬为伍做理由,与楚家恩断义绝。
这百余年来在南楚的地界上艰难生存。
算得上是镇南公府最为头疼的一股势力。
如今见了风雷寨的人,楚秋九倒是比听到太子驾到还要意外。
“白叶罗?风雷寨的六当家?”
陈寒微微皱眉,脑子里马上就闪现出风雷寨的资料。
风雷寨算得上是家族企业。
大当家的一直都是白家人。
确切的说,风雷寨所有当家的都是白家人。
而且风雷寨的大当家和镇南公一样,一直都是女人。
到了这一代,风雷寨一共有六个当家的。
全都是一奶同胞的姐弟。
大当家和二当家,一直到五当家,全都是女子。
唯独这个六当家乃是男儿身。
此时这个叫白叶罗的,便是风雷寨白家唯一的男丁。
因此说是六当家,实际上在风雷寨里,上上下下的汉子们与他关系最好。
“原来是白当家当面。”
陈寒拱手施礼,可谁知白叶罗并不领情,一脸嫌弃的看着众人道:“干嘛呢你们,刚刚没听到我们吆喝太子爷驾到,太,太,太子爷驾到?脑袋两边出气的玩意都堵上了?耳朵,耳朵都瞎了,听不懂人话么?”
一通斥责机关枪一般,连结巴带训斥让说的众人不敢抬头。
“你们,你们这帮人都是怎么当官的?没,没见过太子爷,难,难不成,还,还没听过戏文?太子爷驾到,还,还不赶紧跪下!”
白叶罗手持马鞭指着楚秋九和陈寒趾高气昂的说道。
“放肆!”陈寒身边的亲卫怒声呵斥,手持腰刀站在陈寒面前。
只是不等他将poss摆好,只见吕布拉弓搭箭,嗡的一声,一直羽箭流星赶月一般,化作长虹直接穿透那人的胸膛。
若非陈寒躲的快,那羽箭直接透过那亲卫就射在他身上。
看着插在地上沾着血迹的羽箭,所有人都懵了。
这,这还是人么?
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就在所有人呆若木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只听一个懒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侯,咱们不是来打仗的,没必要那么残忍。”
人群分散开来,七八匹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坐在第一匹马上的男人正是梁俊。
“殷,殷先生!”
看到梁俊的面孔,楚秋九彻底的愣住了。
魏都更是瞪大了眼睛。
白叶罗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对众人的表现十分的不满。
“看什么呢,看什么呢,还不赶紧给太子殿下跪下请安,你们这帮人,一个个那么没眼力劲,是怎么在官场上混的。麻溜的赶紧跪下!”
殷,殷俊什么时候变成了太子了!
第一一九章 我说是便是
“见过夫子。”
在万众瞩目下,梁俊走上亭台来到了夫子面前。
他先是给夫子行了一个礼,而后看了看一旁的陈寒。
陈寒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的殷先生。
那位来成都没几天就搅的天翻地覆的殷俊,果然就是梁俊。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殷诚。
那个他亲手挑选送去卧底的下属。
虽然自己之前就有这样的猜测,但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让陈寒有些震惊。
“你...”
梁俊冲着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见到陈寒之后自己会怎么做,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梁俊想过很多次。
但每一次的答案都不一样。
当真正见到了,自己心里反而平静了很多。
此时的心态却是之前从来都没有预料到的。
夫子看着梁俊,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才来?”
说着看了看站在梁俊身后的白叶罗又道:“这帮人又是干什么的?”
梁俊侧身站在一旁,指着白叶罗道:“老师,这位是风雷寨的六当家白叶罗。”
白叶罗自动上前,满脸笑呵呵,走到夫子面前,普通跪倒在地,给夫子行了一个大礼。
“风雷寨白叶罗,拜见夫子。”
紧接着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让夫子更加的疑惑。
白叶罗高声道:“夫子,您是咱们南楚的圣人,晚辈早就想着去丘山书院拜访,只是官府追的紧,我一直找不到下山的机会,今日一见,算是了了心里的一件大事!”
所谓伸手不打见礼人,白叶罗这个土匪当家的对夫子如此恭敬,就算夫子对土匪这个职业有些看法,却也只得让他赶紧起来。
白叶罗一见夫子要来扶自己,赶紧站起身道:“不劳夫子大驾。”
言行举止之间全然没有刚刚那般的飞扬跋扈。
梁俊在一旁解释道:“回老师的话,学生从成都出来之后,就去找了诸葛师兄,找到诸葛师兄之后,又遇到了霍司马...”
他看了一眼躺在旁边霍让的尸体,顿了一顿,向着陈寒道:“现在是陈总管的人了,遇到陈总管的属下之后,我们发生了一些纠纷,好在全都解决了。”
陈寒眼皮跳了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当初自己等人商议让秦桧带人和梁俊商议合作的事,连霍让都不知晓。
之所以这样做,并非是要背叛霍让。
而是他们准备的后手。
毕竟霍让虽然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满满。
可这帮从来不信任任何人的家伙们,本着任何事都要做两手打算的心思,下了这个决定。
但是自从那日之后,秦桧和胡龙就再也没有消息。
就连陈寒埋在秦桧身边的探子也没有回来。
这事虽然让陈寒有些担心。
但也在意料之后。
陈寒和来俊臣等人的计划里,原本就有秦桧会被杀的打算。
出现这种情况,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唯一让陈寒心不安的,便是没有掌握秦桧到底如何的消息。
虽然陈寒一直派人暗中调查。
但霍让那边起事在即,自己没有那么多精力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因此一直耽搁了。
如今见到梁俊,陈寒心里多半知道秦桧的下场了。
听完他说的话,心里也有了计较。
梁俊看了陈寒一眼,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脸上露出笑容。
好像告诉陈寒,慢慢想,咱们今天有的是时间。
“解决完陈总管手下的人...”
梁俊接着往下说,可说到这,却又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存在感极低的岳云,道:“想必这位便是太原来的岳云岳将军吧。”
岳云这辈子虽然没见过太子,可上辈子却是见过皇帝的。
上位者身上的那种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话的男人身上的那种气质,就算是上辈子见过的皇帝也比不得。
因此在第一时间,岳云就认定了眼前这人便是那位传闻之中被南楚军伤到,昏迷不醒的大炎太子。
“岳云见过太子殿下。”
岳云起身行礼,梁俊赶紧上千扶住他道:“岳将军无须多礼,太原若非是岳将军夫子,只怕早就落入贼寇之手。”
太原的岳飞,这是必须要拉拢的。
在搞定风林军和火山军之后,徐道和诸葛亮分别从军事上和政治上都给了梁俊一样的意见。
那就是太原岳飞,不管他前世是谁,这一世东宫必须要拉拢到麾下。
当然,就算没有他们俩人的建议,梁俊也绝对会和太原军打好关系。
“殿下谬赞了。”
岳云头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触一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至少现在的梁俊在名义上算是大炎朝最有权势的人。
因此他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见梁俊这般客气,更是有些受宠若惊。
“哎,岳将军说的哪里话。”
梁俊哈哈一笑,道:“功便是功,过便是过,岳将军父子对大炎有功,本宫是知道的。”
他说着拍了拍岳云的肩膀,看着众人,忽而长叹一声道:“常言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他冻毙于风雪。”
岳云身子明显的一抖,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梁俊假装没有看到,反而拉着他的手看着众人道:“若非有岳将军父子,太原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这是对炎朝有功的。”
说罢抬起手来,一旁的李渊赶紧上前,冲着梁俊点了点头。
“李尚书,你给大家念一念吧。”
李渊轻轻咳嗽一声,似乎想要提醒梁俊要保持理智。
南楚的官员们也全都愣住了,李尚书?这年轻人是什么来路,做的又是什么尚书?
难不成?
官员们眼睛里充满了诧异。
梁俊点头道:“没错,这位的身份之前是青州赵家的管家没错,不过那是他官面的上的身份。他真正的名字叫做李渊,乃是本宫新任的吏部尚书。”
李渊?
陈寒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李世民的老子么?
只是没有人给他答案。
李渊脸色十分的尴尬,只得冲着众人保持着微笑。
二十多岁的吏部尚书?
太子这是疯了么?
今天实在是太疯狂了。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翻遍史书和野史,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那么年轻的尚书啊。
而且还是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可是被称作天官的,乃是六部之首的存在,太子就这样教给了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岂不是太儿戏了?
和官员们表现不同,那帮新科进士们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之后,看着李渊和梁俊的眼神完全变了。
尤其是丘山书院的新科进士,他们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先是自己的内院大师兄乃是太子这个消息。
紧接着又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李渊被太子任命为吏部尚书的消息。
这两个消息砸在了他们的心中,那是比晴天霹雳还要让人回不过神。
所有人都在想,李渊如此年轻都可以在大师兄的麾下做吏部尚书,那,那我...
他们不敢往下想。
这一刻,所有的新科进士们只因为梁俊的一句话,全都转变了之前的立场。
若说这庭院里谁对梁俊最忠心,刚刚可能还是其他人,但是现在却是这帮新科进士们。
现在就算有谁敢怀疑梁俊不是太子的身份,第一个和他们玩命的就是这帮人了。
在他们眼里,梁俊可就是他们仕途的保证啊。
跟着太子,做太子门生,就算做不到尚书这种职位,就算是做个侍郎,那也是足够让他们自豪骄傲的事。
新科进士们眼中的激动让梁俊看在眼里。
他面带微笑。
庭院里的势力之一,搞定了。
当众宣布李渊为吏部尚书,乃是梁俊的计划。
当然这个计划是诸葛亮给的建议。
为的就是让新科进士们归心。
看来效果很不错。
梁俊冲着远处的诸葛亮微微点头,诸葛亮则一脸的淡然,丝毫没有把庭院里的场面放在心上。
在这个功夫,李渊已经宣读完了诏书上的内容。
诏书上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册封岳飞为太原太守,总管军事和行政大权。
岳飞虽然掌握着太原,但是朝廷一直没有给他名分。
现在的岳飞虽然手下不下十万兵马,可在官面上却依旧是一个白身。
梁俊这道诏书,虽然只是锦上添花,但却让岳云感动万分。
岳云心里喃喃念着刚刚梁俊说的那句话。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他冻毙于风雪...”
前世里,他们父子便是为天下为皇帝抱薪者,可最后却还是没有落得好下场。
因此岳云来到炎朝,打心里就对朝廷有一种抵触。
不等他想要感谢,却又听梁俊道:“拖上来!”
说罢,一队士卒从门外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确切的说是一具尸首。
只是这尸首好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来,岳将军,我给你介绍一下。”
梁俊笑脸呵呵的拉着岳云走到了那尸首面前。
“这人倒是好运气,在大火之中还没烧的面目全非。”
看着眼前的尸首,岳云瞬间有些紧张起来,随后周身上下忍不住的颤抖。
“他便是秦桧。”
梁俊抽出腰刀,递给了岳云,道:“十分抱歉,我一不小心把他杀了,没有给岳将军一个活口,等有机会到太原,本宫一定去向岳将军请罪。”
岳云已经听不清梁俊说什么了。
他的眼眶之中饱含着泪水。
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梁俊递过来的腰刀。
梁俊挥手让抬着尸首的士兵退下。
噗通一声,尸首倒地。
岳云颤抖着伸出手将秦桧的脑袋提起。
他看着那张脸,眼睛闭了上来。
两世的苦楚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都涌到了喉头。
拍了拍岳云的肩膀,梁俊没有说话。
剩下的事就不需要自己参与了。
他转身走到了赵之韵面前。
赵之韵和黑白统领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
虽然赵之韵从小就在长安待着。
但是并没见过太子几次。
见过几次,还都是在小时候。
自从成年之后,更是没见过梁俊。
因此对于梁俊的长相没有什么记忆。
面对气势逼人的梁俊,三人心里更是没有任何的怀疑。
“辛苦你了。”
梁俊走到赵之韵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我回长安,长城守卫军兄弟们的粮饷和安置,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方案的。”
长城守卫军的诉求很简单,那就是活下去。
而自己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就一直让东宫给长城守卫军拨款发粮。
这也是长城守卫军今日前来的原因。
仅仅是一句话,赵之韵三人悬着的心瞬间安稳下来。
“长城守卫军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赵之韵和黑白统领二话不说,直接下跪,高声呼喊。
他们来的路上,早就得知自家大统领和八皇子被软禁在洛阳的消息。
因此全都商议好了到了南楚就投奔在北凉王麾下。
如今见到梁俊这位太子,他们自然不用舍近求远。
长城守卫军归心,诸葛亮暗暗点头。
梁俊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方才走到了魏都面前。
魏都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
从他一进来,魏都就知道这人是骗子。
手早就按在了刀柄之上,他要找几乎弄死这个胆敢顶着自己兄弟的名头招摇撞骗人。
但梁俊一靠近,魏都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熟悉。
再看完梁俊做完这些事之后,魏都迷茫了。
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像自己那位结义的兄弟了。
不等魏都开口,梁俊冲着他微微一笑。
“大哥,当初咱们结义,可是说了,小弟殷诚与大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大哥和三弟都好好的,我怎么会离你们而去?”
魏都的脑子瞬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当初他们三人结义的时候,梁俊用的便是殷诚这个名字。
这件事只有文渊和自己知道。
梁俊伸出手,握住了魏都的手,转头看向张角道:“张教主,我给你的那本《如何做神仙》你可看完了?”
张角也是一脸的呆滞,随后马上明白过来。
“啊!”
张角张口结舌,伸出手指向梁俊。
梁俊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就在此时,一旁的刁凤山走上前,冲着梁俊行了一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刁凤山的认可,让魏都心中再无疑惑。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兄弟为何变成这样,但感觉是不会骗自己的。
魏都后退一步,恭敬的冲着梁俊行了一个大礼。
声音激动:“臣,北凉王魏都,参见太子殿下!”
“呼!”
梁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而后扶起魏都。
楚秋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太子殿下?”
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梁俊回过头,看着楚秋九,微微一笑,道:“我是说便是。”
第一二零章 吕奉先镇南公府射戟
楚秋九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眼前的梁俊,眼神很复杂。
梁俊并没有继续给她解释。
“陈总管,好久不见了。”
梁俊的视线从楚秋九身上挪开,转到了陈寒身上。
陈寒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好久不见。”
他笑了笑,笑容很真诚。
不管怎么说,他与梁俊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自己更是梁俊最信任的人。
“咱们还要打么?”
梁俊看了看四周。
陈寒的亲卫满脸戒备的看着自己。
只是眼神之中的恐惧却无法掩饰。
“全都退下吧。”
陈寒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退去。
“老师,忙活了大半天,想必你有乏了。”
梁俊看向一旁的高富,吩咐道:“高富,陪夫子回去休息。”
高富赶紧点头上前,恭敬的搀扶着夫子。
“我还没老到要让人扶着。”
夫子别有深意的看了梁俊和陈寒一眼,躲开了高富的手,而后向着庭院门口走去。
丘山书院的众弟子见了,站在两旁施礼送夫子离开。
等夫子消失在梁俊的视线内。
众人又转身冲着梁俊躬身行礼,接着有条不紊的退出庭院。
“大哥,城外的军队虽然暂时被我稳住了,但狄大哥也说了,一个时辰之后大哥若是不出现在城门上,便要攻城。”
梁俊又冲着魏都说道。
“嗯,那我先出城一趟。”
魏都站起身,向着梁俊行了一礼,而后带着赵之韵几人出了镇南公府。
夫子和魏都一走,整个庭院里瞬间就空旷了许多。
只剩下南楚的官员们低头不语。
局势让他们很尴尬。
这帮官员们想要离开,但却又不敢离开。
所有人心里都惴惴不安。
不知道太子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帮官员自然是没有见过太子的,就算有曾在长安待过的,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对太子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印象。
他们此时反倒是希望太子判楚秋九有罪,废黜镇南公。
这样他们这些被迫站在霍让谋反的对立面的人,就不算是叛臣。
梁俊能够感受到南楚官员们心中所想。
“镇南公,最近这一段时间,你算是最担惊受怕的,如今尘埃落定,也回去休息吧。“
梁俊没事人一般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楚秋九看了看陈寒,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陈寒点了点头,道:“镇南公好好休息,我与太子说些话就去找你。”
楚秋九站起身,走到旁边将楚秋游搀扶起来。
“世子,你还欠我一条人命,咱们这场官司等你伤好了再说。”
梁俊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并没有看向楚秋游。
楚秋游浑身一颤,看了梁俊一眼。
他和楚秋九一样,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突然成为了太子。
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相信这就是太子,楚秋游也不好说什么。
只得道:“在下的性命,殿下想要取随时取走。”
说罢在楚秋九的搀扶下,走出了庭院。
“让他们也都散去吧。”
楚秋九二人一走下台子,梁俊冲着大咧咧坐在身边的白叶罗使了个眼神。
白叶罗马上明白过来,知道这是太子给自己耍威风的机会。
他蹭的一声跳了起来,插着腰,看着庭院内低头不语的南楚百官没好气骂道:“你们这帮人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镇南公回去?”
“一个个吃着楚家的粮,拿着楚家的俸禄,关键时刻全他娘的不争气,还有脸穿这身官袍。”
白叶罗之前原本就是山南的土匪强盗,本身就与官家不对付。
尤其是这些南楚官员,有不少还打过交道。
当然每次打交道,吃亏的总是白叶罗。
此时有这般出气的机会,白叶罗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过。
“老子早就看出来了,当初镇南公让你们剿匪,你们一边拿着剿匪的钱,一边还找我们要钱,两边都吃,怎么没把你们撑死!”
南楚官员听到太子让他们走,个个感恩戴德,哪里还计较白叶罗说什么。
一个个冲着梁俊行了礼,而后在白叶罗的骂声中迈着小碎步跟着楚秋九走出了庭院。
“叶罗。”
梁俊一叫他,白叶罗马上就停了下来。
“殿下。”
白叶罗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身为土匪,但对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这种事没有什么兴趣。
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
风雷寨也不是梁俊主动收编。
而是在收编风林军之后,打起了太子的名号,白叶罗主动带着人投奔的。
一番交谈之下,梁俊发现,自己捡到宝了。
白叶罗不仅有极其敏感的战略眼光,而且绝对当得起大炎最有文化的土匪称号。
做事也极其有分寸。
他当着自己的面骂走南楚百官,乃是故意所为。
因此自己一叫他,白叶罗就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
“这帮狗官实在是太不讲义气了!”
白叶罗小声的嘟囔着。
梁俊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揭破,反而问道:“你刚刚说,南楚的官员还收你们风雷寨的钱?可有此事?”
“殿下,您是聪明人,霍让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怎么说也是丘山八奇的老二不是,再加上徐将军总领南楚的军权,他们俩要铁了心灭我们风雷寨和道上的兄弟,我们就算有千军万也不够他们杀的。可这些年来,南楚道上的兄弟不仅没被镇南公府灭了,反而人越来越多,就是因为这帮狗官给我们通风报信。”
“嗯,既然如此,我之前答应你们,跟了我绝对不让你们受委屈。我梁俊说话是算话的。”
梁俊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白叶罗道:“你就带着兄弟们辛苦一下,把那些收你们保护费的官员的家抄了吧。”
白叶罗好像早就知道梁俊会这样说,一双眼弯成了月亮。
“殿下,不瞒您说,小人就等您这句话呢?”
白叶罗兴奋的搓了搓手,低声道:“殿下,这抄来的钱咱们四六分成如何?”
梁俊看了他一眼:“我四?”
白叶罗马上本起脸来,道:“哎,殿下说笑了,您自然是拿大头,我们四。”
“成,也别四六了,咱们五五分账,今日是你们风雷寨的兄弟打的头阵,折了不少兄弟,这多出来的一成,就当给兄弟们的安家费。”
白叶罗一愣,而后翘起大拇指道:“殿下圣明。”
说罢后退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殿下,白叶罗告退了。”
“去吧,别伤人命。”
梁俊又嘱咐了一句。
“殿下放心,白某此去,只为求财不害人命。”
白叶罗说罢,振臂一呼,周围的风雷寨众人全都欢呼起来。
紧接着抄起家伙簇拥着白叶罗走出了庭院。
白叶罗一离开庭院,院子里就只剩下提着秦桧首级的岳云。
岳云一直等众人离开,方才上前。
“殿下...”
岳云恭敬的跪下,冲着梁俊行了跪拜之礼。
“岳将军莫要如此。”
梁俊赶紧快步上前,将岳云扶起来。
岳云很激动,眼眶通红,想要说话,却只能哽咽。
“岳将军,没能给你一个活秦桧,乃是本宫的过错。”
梁俊长叹一声,看着岳云,心里不是滋味。
岳云听了梁俊的话,一直在眼眶打滚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
他父子二人蒙受冤屈而死,来到炎朝。
岳云以为再也无法报前世之仇。
如今能够手刃仇家的首级,已经让岳云再无遗憾。
听到梁俊真诚的话,岳云只觉得眼前的太子便是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殿下。”
梁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岳将军,本宫答应你,今日里给了你一个死的秦桧。若是赵构那孙子也来到了此朝,本宫定然给你一个全须全尾的赵构,让你解恨。”
岳云一脸的错愕,他从未想过要找赵构报仇。
毕竟那是皇帝,乃是君父。
“官家?”
岳云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知道梁俊要把赵构给他干什么。
“什么官家不官家,等捉到了那孙子,我亲自送到太原,让岳飞岳元帅亲手弄死他。”
“这,这,杀皇帝,岂...”
岳云直接就懵了,嘴也不利索,说不出话来。
“哎,不要有什么心理阴影,上一世要是赵构这孙子不点头,秦桧一个狗奴才岂敢对岳将军父子动手?所以既然报仇,那就从根上报。”
“可是...”
岳云的脑子转不过来,一想到杀皇帝,他整个人冷汗都下来了。
梁俊则宽慰道:“没事,就是杀个皇帝,不算事。再者来说,炎朝什么不多,就是皇帝多,你看那位吏部尚书。”
岳云顺着梁俊的视线看去,见李渊正襟危坐。
“那位就是一个皇帝,李世民的爹。”
岳云瞪大了眼,半晌方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果真是他。”
“肯定是他,要不然本宫也不会让他做吏部尚书。”
梁俊又拍了拍岳云的肩膀,道:“放心好了,杀皇帝和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
岳云只能木讷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岳将军,今日里跟着忙了一天,想必也没有吃好,你去驿馆,那有现成的火锅,去吃点。”
岳云知道梁俊还有事要做,也不敢叨扰。
郑重的冲着梁俊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岳云这么一走,整个庭院中就只剩下了梁俊和陈寒几人。
李渊这位刚上任的吏部尚书抄着手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吕布则坐在梁俊的左边闭目养神。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陈寒笑道:“许久不见,你像是变了一个人。”
“哦?那么明显么?”
目送岳云离开,梁俊转过身来看向陈寒,点着了一根烟。
“是啊,和我之前认识的殷诚截然不同。”
陈寒站起身来,笑道:“以前的殷诚虽然会收揽人心,但却做不到你这般圆滑。”
“收揽人心?”
梁俊脸上的笑容忽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冷笑。
他缓缓的走到陈寒面前,沉声道:“陈大哥认为我是在收揽人心么?”
“难道不是么?”陈寒毫不示弱,迎着梁俊的目光道:“岳家军就算是放在这个时代,也是顶尖的军队,难道太子这样做,不是为了让岳家父子归心...”
话还没有说完,陈寒就弯下了腰。
疼痛让他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完。
梁俊的拳头像是重锤一样击中陈寒的小腹。
陈寒的肠子好像都要断了。
“陈大哥,你得分清大小王,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梁俊低头看着因为极度痛苦而脸色有些扭曲的陈寒,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现在没人了,来,咱们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梁俊拉着陈寒的头发,强行让陈寒看着自己。
“说一说,当初为什么要欺骗我,也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历史就是这样记载的。”
胡龙和秦桧给自己说的话,梁俊一直都记着。
之所以还留着陈寒的狗命,就是因为想听一听这个曾经背叛自己的人究竟还有什么花花肠子。
陈寒张着嘴巴,腹部的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许久,方才慢慢的缓过来。
腹部一不疼,头皮开始疼了。
梁俊拉着他的头发,像是要把他的头皮撕掉一般。
“你要是想杀我,那就给我一个痛快,没有必要这样。”
陈寒原本以为梁俊再恨自己,也不会折磨他。
毕竟和梁俊相处了那么多年,对自己这位曾经的下属的性格,陈寒自问还是了解的。
但没有想到,梁俊彻底的变了。
变得让陈寒很陌生。
咔吧一声,就在陈寒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根黑洞洞的枪管抵在了陈寒的脑门上。
“既然你要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梁俊一说完,陈寒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不是在开玩笑!
陈寒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梁俊那浓烈的杀意。
砰!
一声枪响。
吕布的眼睛睁开了。
李渊也是有些不解的看着梁俊,不知道梁俊为何要突然开枪。
陈寒捂住耳朵,躺在了地上。
就在意识到梁俊真的要杀了自己的时候,陈寒本能的歪了歪脑袋。
也就是在下一刻,子弹贴着陈寒的耳朵飞过。
鲜血从陈寒的耳朵处流下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梁俊的子弹打中了。
但陈寒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这个时候,心底的畏惧让陈寒整个人丧失了知觉。
他惊恐的看着冷若冰霜的梁俊。
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无比信任自己的兄弟会冲他开枪。
“你疯了!”
陈寒歇斯底里的冲着梁俊怒吼道。
恐惧的极点就是愤怒。
陈寒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但是回答他的则是又一声枪响。
“啊!”
陈寒捂住大腿,眼泪疼的都流了下来。
“这不是我想听的。”
梁俊冷冰冰的话像是给陈寒打了一针镇定剂。
他现在,已经没有兴趣和心思听陈寒对于自己心中疑惑的解释了。
“我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而是,而是历史便是这样,我必须,我必须要让你穿越!”
陈寒没有了刚刚的矜持,他近乎哀求的看着梁俊。
但是回答他的依旧是枪声。
“啊!”
陈寒的双腿血流不止,但都没有伤及要害。
显然梁俊并没有打算杀他。
“这不是我想听的。”
梁俊的话又在陈寒耳边响起,像是恶魔的低语。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出卖你,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陈寒涕泗横流,双腿的剧痛让他痛不欲生。
整个庭院之中,只剩下他哀求梁俊原谅的声音。
“呼。”
梁俊抬头,仰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早说不就完了,何必还要跟我这装什么深沉,装什么胸有成竹呢?”
梁俊收好枪,蹲了下来,抽出一根烟,点着了递给陈寒。
陈寒颤抖着手接过来,用力的抽了一口。
浓烈的烟呛的陈寒连连咳嗽。
“放心好了,阿伦会帮你治好的。”
梁俊伸出手,想要拍一拍陈寒的肩膀。
陈寒则本能的往后一躲,以为梁俊又要祸害他。
“至于说你说的那些,我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哪怕你说的全都是真的,老子也不相信。”
梁俊见陈寒不给面子,原本想拍他肩膀的手抓住了陈寒的衣襟。
“你帮过我,也背叛过我,这三枪,算是我还给你的。”
陈寒看着梁俊,咬着牙道:“你当真不想听?”
“不听。”
梁俊点着了一根烟,道:“哼,不是有句话么,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子的命,老子自己走。从此之后,咱们俩恩断义绝。”
陈寒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梁俊会折磨死自己。
“你,你当真不杀我?”
梁俊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不杀你。”
陈寒咬了咬牙,点头道:“好,这三枪算是我还你的,以后,咱们恩断义绝。”
说着,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爬出去。”
梁俊一脚将扶着椅子想要站起身的陈寒踹倒,冷冷的说道。
“你我之间的恩怨了了,但是你还害了我手下的兄弟。”
梁俊居高临下,看着陈寒道:“你若是想活,就爬出去。”
“爬出去,我就让阿伦给你治伤。”
说着,梁俊手里的枪又抬了起来。
“若是不愿意,那就死在这里,算是给我手下的兄弟赔罪。”
陈寒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认识的梁俊,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怨恨。
他低下了头,咬着牙攥紧了拳头。
手抬起,慢慢的向着庭院开始爬取。
鲜血染红了他爬过的痕迹,陈寒几欲昏厥。
阿伦不知何时站在了庭院门口,冷眼看着向着自己爬来的陈寒。
“太子当真不愿意听他的解释?”
就在陈寒即将爬到阿伦面前的时候,吕布冷声问道。
梁俊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的陈寒道:“不想,他的话,我一句也不信,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想听。”
“嗯。”
吕布点了点头,忽而站起身来。
就在梁俊意识到吕布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还不等他开口。
只见吕布快步走到一旁,抓起插在架子上摆设用的大戟,用力的冲着陈寒抛去。
大戟犹如一杆标枪,化作一道长虹,直接插在了已经爬到阿伦脚下的陈寒后背。
穿胸而过。
吕布冷眼看着死掉的陈寒,不屑道:“既然如此,太子又何必给自己留一个隐患?”
梁俊看着吕布,又看了看死透了的陈寒,许久,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第一二一章 报告太子,梁俊醒了!
“他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杀他呢?”
陈寒在梁俊心里的感情很复杂。
前世里自己生命最后的十年,最信任的就是这个男人。
虽然陈寒背叛过他一次,但在此之前,陈寒与梁俊之间更多的是相互扶持。
陈寒虽然喜欢往上爬,但每一次晋升。
这个男人都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梁俊,只为了喝瓶啤酒,抽根烟,给自己分享喜悦。
所以,梁俊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掉陈寒。
他知道以陈寒的性子,绝对会复仇。
梁俊并不在乎。
他选择重新回到原来的道路上,就意味着要面对无数的凶险。
多陈寒一个不多,少陈寒一个不少。
梁俊闭上了眼睛,心里很乱。
陈寒,这个联系这自己前世的人,终究还是死了。
吕布站在一旁看着梁俊,眼神慢慢的由冰冷变成了坚定。
“太子,他曾背叛过你,你不杀他,那是你的仁德。你有这份仁德,方才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梁俊从未听过吕布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仁德么?
梁俊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吕布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某家既然决定追随太子,若是还让殿下的敌人从某家的眼皮下逃走,那便是某家的过失。”
吕布说到这,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
“殿下之前身边的武将,全都是废物。”
梁俊一愣,没想到吕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温侯,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便是,日后回到长安,可千万别再人前这般说。”
梁俊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好声安抚。
吕布则一脸的不屑:“常听人言,文渊如何了得,却让殿下在阵前受伤,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而后又道:“又有人说,楚秋游在洛阳如何如何,乃是天下第一猛将,今日见了,也不过如此。”
梁俊只得苦笑,任由吕布点评。
吕布又说了几句,见梁俊不说话,方才放低了声音道:“太子,陈寒杀了也就杀了,若是再为此忧愁,难免冷了人心。”
梁俊摇了摇头,道:“温侯多虑了,陈寒死了也就死了。我现在想的是接下来怎么做。”
旁边的李渊见吕布不说话了,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殿下、温侯,想必北凉王此时已经收拢了军队,不如咱们先回驿站再说吧。”
梁俊刚想点头说好,却见吕布一皱眉,道:“去什么驿馆,现如今整个山南都是太子的,有事自然要在镇南公府里商议!”
李渊看了吕布一眼。
吕布他是惹不起的,这些天他也发现了,在太子现在的阵营里,他是谁也惹不起。
“既然如此,那就照温侯所说吧。”
吕布都这么说了,梁俊也不好再强求,吩咐下去,让李渊叫人到镇南公府里议事。
时间不长,约莫不到一个时辰,连带着夫子还有整顿好军队的魏都,全都聚集在了镇南公府的议事厅之中。
这一个时辰里,梁俊先是派人请貂蝉和徐妙锦回来,又去洗了个澡。
奔波了这些天,浑身上下都已经臭了。
洗完澡之后,梁俊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方才与众人见面了。
议事厅此时坐满了人,中间的位置空着,那是给梁俊准备的。
夫子坐在左边,百无聊赖的喝着茶。
刘备坐在右边,与下首的诸葛亮说说笑笑。
魏都则坐在夫子的下首,见到梁俊出现,赶紧起身。
“见过太子。”
除了夫子之外,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向梁俊行礼。
“大家不用客气,都坐,坐。”
梁俊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一边招呼众人,一边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
“老师,我就不客气了。”
梁俊一坐下,就冲着夫子笑道。
夫子正色道:“那是自然,你既然为君,自然要有为君者的样子。”
和梁俊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夫子被梁俊带的说话不再像之前那么文绉绉。
“嗯。”梁俊点了点头,场面十分的安静。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梁俊,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笑容。
今日之后,他们算是彻底纳入了太子阵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争夺天下。
好在在场的众人有经验,因此虽然有些激动,但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张扬。
“镇南公呢?”
梁俊打量着议事厅内的众人,突然发现没有见楚秋九的身影,不由得一愣。
“这是咱们东宫的会议,让她一个阶下囚来做什么?”
吕布坐在刘备的下首,一听梁俊发问,脸色又挂上了标志性的不屑。
坐在吕布对面的李渊则面带苦笑,看着梁俊道:“回禀殿下,下官本想叫他来,只是温侯不准。”
“哎,楚秋九终究是镇南公,咱们现在在人家家里,说难听的叫做鸠占鹊巢,岂有不叫她的道理。”
梁俊看了看吕布,冲着李渊说道。
吕布这位老哥,和他相处一段日子之后,梁俊也发现了。
这位三国第一猛将兄虽然不像是演义里那样没脑子,但对于政治这一块的敏感度确实不高。
虽然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占领了山南,但楚家毕竟在山南经营上百年。
治下百姓多是忠心于楚家的。
把楚秋九弄死简单,可后面的烂摊子该如何收拾可就难了。
吕布还想说话,夫子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闭嘴,你一个武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本能的吓了一跳。
谁敢和吕布这般说话,不要命了么?
可一发现说话的夫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吕布身上。
想看一看这位猛将兄有什么表现。
吕布脸色一变,并没有发怒,反而露出小心谨慎的表情,偷摸的看了夫子一眼,而后低头不语。
之所以畏惧夫子,并非是因为夫子的身份。
而是因为吕布打不过这个小老头——虽然夫子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活了两辈子,不管走到哪里,从来都是吕布吊打别人。
自从见到夫子之后,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按在地上碾压。
因此谁的话吕布都可以不在乎,夫子的话却不能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这老头看起来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
可一旦动手,那是什么风范也不在乎。
而且吕布知道,自己再敢说话,夫子绝对敢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吕布一不说话,李渊便起身去请楚秋九。
没多久,楚秋九就来了。
进了议事厅之后,楚秋九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看着坐在正首的梁俊,更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往日里那个位置是她的专属。
此时自己身为阶下囚,全家的性命都在人家的手心里捏着。
楚秋九先是恭敬的冲着夫子行了一礼,口中道:“见过夫子。”
而后才向梁俊道:“拜见太子殿下。”
说罢就要下跪。
梁俊给站在楚秋九身后的李渊使了个眼神,李渊赶紧上前搀扶楚秋九。
“镇南公不必多礼,请入座吧。”
李渊说着,引着楚秋九来到了他坐的位置。
诸葛亮手摇羽扇,冲着楚秋九笑了笑。
楚秋九不知道梁俊想要做什么,只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冲着诸葛亮点头微笑算是回礼。
而后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
楚秋九一入座,李渊则坐在了最后一个座位上。
一派淡然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众人见了,心中均道:“太子让他做吏部尚书,果然是有道理的。”
“镇南公,陈寒死了。”
楚秋九一落座,梁俊直接开口道。
“罪臣知晓了。”
楚秋九浑身一颤,没有想到梁俊一上来就提这事,赶紧回答。
声音里的谨慎和不安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屋子里全都是聪明人,自然能够听得出。
梁俊哈哈一笑,道:“镇南公何罪之有,为何自称罪臣?”
楚秋九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梁俊。
“镇南公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本宫和你之前见到的不一样?”
议事厅里大半都是穿越者,不是穿越者的也都知道梁俊的底细,因此梁俊说话丝毫没有任何的顾虑。
“说起来,若非是镇南公带兵前往洛阳,让本宫中了一箭。我梁俊还回不到这个身体里。”
梁俊说的话若是让普通人听了,绝对会大吃一惊。
但是在屋子里这帮人听来,却没有什么不妥。
反正穿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
楚秋九半明白半不明白的看了看梁俊,而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南楚发生了很多事,镇南公的心境想必也是大起大落。”
梁俊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进入了正题。
“不管如何,如今尘埃落定。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那就是山南接下来该怎么办。”
梁俊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份情报,递给了坐在旁边的刘备。
“这些日子里,咱们在山南折腾,其他人也没有闲着,这是天下诸侯们最近几个月的动向,大家互相传着看一看。”
楚秋九见梁俊对自己的事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心里虽然很纳闷,但却不敢主动再提。
此时她也明白过来,梁俊并不打算杀自己,甚至连废黜自己这镇南公爵位的意思都没有。
心里一边因为梁俊的气量而意外,又不免对镇南公府的命运担忧起来。
诸葛亮紧挨着楚秋九,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诸葛亮的眼里。
借着刘备看情报的空,诸葛亮手摇羽扇,像是聊天一般说道:“镇南公不必多心,太子绝非心胸狭隘之人。往日里东宫虽然与镇南公府有些误会,但现在误会已解,日后镇南公府何去何从,全由镇南公做主。”
虽然现在梁俊还没有宣布自己新建的小团体的人事任命。
但从上到下所有人,全都默认诸葛亮作为团体里仅次于梁俊的存在。
楚秋九听出了诸葛亮的话外之音,愣了一下,赶紧道:“镇南公府自然是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诸葛亮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透着赞许。
但却向着坐在最后的李渊看了一眼。
李渊头皮一麻,心里恨不得想骂人。
自己都躲那么远了,诸葛亮还能找到自己。
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诸葛亮看自己是什么意思。
楚秋九是要敲打的,太子和他各敲打一次,扮的是红脸。
这第三次敲打,显然得自己来,而且还得以白脸的身份。
“镇南公,不是为太子马首是瞻,而是要以东宫马首是瞻。”
李渊冷着脸说道:“而镇南公,自今日起,便是东宫的一份子了。”
楚秋九愣了愣,看了看李渊又看了看梁俊,方才道:“是,镇南公府日后定当以东宫马首是瞻。”
“行了,行了,李尚书,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严肃揪着字眼不放。”
梁俊哈哈一笑,出口打圆场。
李渊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奔过。
有些后悔接手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了。
自己当这尚书还不到三个时辰,就被梁俊和诸葛亮十分默契的当了一回枪使。
鬼知道以后自己这个吏部尚书是不是专业的背锅尚书。
可已经上了梁俊的贼船了,后悔也晚了。
“自从洛阳之战后,炎朝的格局也就很明显了。”
情报传到了李渊的手里,梁俊看着众人道:“眼下已然是诸侯割据,几位皇子回到了各自的封地,朝廷基本上对他们再无任何约束力。各地武装力量因为洛阳之战也都壮大起来。这种剧本,想必皇叔和温侯都很熟悉吧。”
看完情报的刘备点了点头,道:“只怕比之前世,炎朝的格局更加糟糕。”
吕布看了看夫子,壮着胆子道:“有什么糟糕?无非是争夺天下,若有不从者,杀之便是。曹阿瞒能挟天子以令不臣,咱们便不能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一脸古怪的看着吕布。
这位猛将兄今日是怎么了?
平日里没觉得他那么多话啊。
随即一想到刚刚进来给夫子送瓜果的貂蝉,众人恍然大悟。
吕布这是想表现自己啊。
“放屁,你要学曹操,哪里有天子让你挟?难道你还要挟太子以令不臣么?”
夫子猛然一拍桌子,瞪着眼看着吕布骂道。
梁俊只得苦笑,劝慰夫子不要生气。
“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不管接下来是诸侯割据也好,群雄逐鹿也罢。无非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梁俊示意吕布不要在说话,顺势转移了话题。
“但炎朝之合,需得由我等来合,如此方才能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梁俊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屋内众人也都跟着点了点头,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殿下说的没错,雍州改制已经初见成效,如何平定诸侯,一统天下乃是后记,当务之急,乃是山南明日之后该如何。”
诸葛亮紧接着梁俊的话往下说,把话题兜了回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虽然都有想法,但全都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梁俊自然是有安排的。
梁俊见众人看向自己,忽而一笑,看着李渊道:“李尚书,你觉得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李渊想了想,也不藏私,沉声道:“以臣之见,应当先告知天下殿下在山南的消息。”
众人纷纷点头,李渊又道:“再有就是,东宫的班底在长安,殿下不在长安的这些日子里,东宫已然混乱,眼下南楚要改制也好,出兵征讨不臣也罢,需得有一个完善而有效的东宫才是。”
东宫的乱遭事,李渊也不便多言。
毕竟自己现在这帮人算是太子另起炉灶。
长安那还有一堆烂摊子也是梁俊的班底。
虽然现在看起来,东宫四分五裂,可梁俊在南楚的消息传到长安之后,刘文静等人势必会放下争端。
自己现在要是说的重了,日后与刘文静那帮人同殿为臣,难免会让人嫉恨。
因为有夫子等人在,此时的李渊也认清了现实。
在他看来,有诸葛亮和丘山书院辅佐,又有夫子和先进的武器与划时代的战略思维在,梁俊是最有希望统一天下的。
自己的二儿子虽然优秀,但在愈发强大的梁俊面前,还是不够看。
因此李渊早就断了重新当皇帝的念头,心甘情愿做梁俊的吏部尚书。
让他这样做,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梁俊死而复生,灵魂回到另外一个躯体里。
这让李渊心里无比的敬畏。
如果说穿越者是天选之人的话,那梁俊这种情况可就是天选之人中的天选之人。
李渊一说完,众人纷纷应和道:“李尚书说的没错。”
从龙之功,历来是所有的功劳中最重的。
中人跟着梁俊一起占领了南楚,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封官了。
因此所有人对李渊的话都很满意。
“李尚书言之有理。”
梁俊也跟着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诸葛亮道:“既然如此,丞相,劳烦你宣读下对大家的人事安排吧。”
诸葛亮点了点头,而后从衣袖里掏出一份诏书来。
李渊见了,脸又黑下来。
自己又被当枪使了。
诸葛亮站起身,走到中堂之上,看着众人,宣读了关于东宫官员任命的安排。
第一个安排的自然是夫子。
帝师、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
反正文官里名头最大,又没有实权的官职全都按在了夫子的头上。
听到最后,连夫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对于夫子的官职,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以夫子的身份,就算给他安个玉皇大帝,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念完夫子的官职,众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纷纷猜测这第二个人是谁。
大多数人都向着诸葛亮看去。
可诸葛亮一念名字,所有人都诧异起来。
“梁晋,汉王。”
四个字,很简短,很符合梁俊做事的风格。
梁晋乃是刘备这一世的名字。
而且刘备这一世还与梁俊有亲戚,虽然血缘关系很淡薄,但也算得上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刘备一愣,万没有想到梁俊居然给了自己一个汉王的王爵。
“这...”
刘备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梁俊,欲言又止。
梁俊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示意诸葛亮接着往下读。
第三个人乃是刘文静了。
军师祭茶的官职不变,同时兼内阁首辅。
众人也都没有意见,毕竟刘文静算得上是梁俊的老班底,给什么官职都不为过。
这第四人便是诸葛亮了,也是两个字,丞相。
简单又利索。
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很快,写满官职的诏书便念完了。
屋内众人的心情全都激动起来。
梁俊刚想说话,忽而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个士卒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
李渊站在门口,上前扶住他道。
“长安急报!”
那士卒给了李渊一个密封的竹筒,随即昏到在地。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了上了。
李渊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情报,定睛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了?”
梁俊意识到不对劲,站起身问道。
“太子,太子醒了!”
李渊看着梁俊,张口结舌道。
第一二二章 孙权这孙子真是个孙子
“太子有些不对劲。”
出了东宫,梁羽站在步撵前停了下来。
房玄龄紧跟在他身后,点了点头道:“确实很不对劲,难不成是装给咱们看的?”
自打知道太子醒了的消息,梁羽和房玄龄马上放下手中的活,飞奔长安。
一路上二人也曾商议该怎么办。
是打是和,还是继续与东宫死磕。
各种情况,主仆二人都做好了打算。
但见到太子之后,二人觉得,之前的打算全都是在浪费口舌。
和太子聊了半个多时辰,俩人都感觉像是和一个陌生人在聊天。
醒来的太子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不说,一见到梁羽还倍感亲切。
尤其是房玄龄试探着告诉太子,现在梁羽乃是摄政王,总领朝政。
太子不仅没有任何的反常,反而不住的点头说好。
“不会是睡了那么多天,把脑袋睡坏了吧。”
梁羽邀着房玄龄一起上了步撵,将帘子拉下来,悄声说道。
房玄龄摇了摇头,道:“臣觉得应该不是,若是脑子睡坏了,决计不会是这样表现。”
太子刚刚的言行举止又在房玄龄的脑袋里过了一遍。
房玄龄方才疑惑道:“太子的性子殿下是知道的,说话做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虽有城府,却是一个耿直的人。”
梁羽点头道:“没错,可今日太子却有些优柔寡断,而且本王也未曾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敌意。”
“莫不是太子故意示弱?”
房玄龄皱眉思索。
经过这几个月的经营,天策府已经彻底占据了洛阳。
梁羽与李秀宁虽然有约定,不能借着摄政王的身份在朝堂之上排除异己。
但梁羽和房玄龄早就制定了经营长安之外的方案。
明面上东宫在长安的利益看起来没有受损,反而还比之前更强大了。
但和洛阳天策府的势力增长速度相比,却是落后了许多。
现在的天策府早就不是之前被东宫压着打的天策府了。
房玄龄怀疑太子明白现实之后,故意示弱,为的就是麻痹梁羽。
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
不然的话,以前那个怼天怼地怼空气,见到梁羽就冷嘲热讽的太子怎么会变了性一样。
说话和颜悦色不说,还关心梁羽怎么瘦了好多。
梁羽坐在步撵特制的沙发上,手中盘着一串玉珠。
“不对,太子知道有大姐在,长安和洛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闹翻的。以本王对他的了解,他一见到本王,应该讥讽本王虚伪。”
梁羽脑海里想象着梁俊的口气,看着房玄龄道:“他若是说,老六,老子既然成了植物人,你当什么摄政王,直接登基当皇帝就是。”
房玄龄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梁羽这句话一说出口,让他有些恍惚,仿佛梁俊就在跟前一般。
“你小子别拿平阳公主当幌子,你上辈子连亲哥哥都敢杀,这辈子能因为亲姐放弃皇位?你当摄政王,我看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梁羽说完,自己也乐了。
房玄龄苦笑摇头,道:“确实是太子能说出的话。”
梁羽没有继续说下去,手指在扶手上敲打,半天才道:“玄龄,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是刘文静弄出来的假太子呢?”
房玄龄一愣,见梁羽不像是在说笑,脸色有些凝重。
“假太子?”
梁羽停止了敲打扶手,正色道:“没错,就像是戏文里的真假美猴王一样。”
炎朝的西游记最开始是梁俊以说书的方式流传开来的。
历史上并没有唐朝这个朝代,因此梁俊也没有任何的删改。
唐僧还是那个唐僧,时代还是那个时代。
因为西游记里有唐太宗李世民这个角色,因此梁羽对西游记的戏文十分的喜欢。
八十一难,可以说全都门清。
甚至有些不足的地方,梁羽还专门找人修改了一番。
房玄龄一听这话,仔细的想了想,而后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太子若是再这样躺着,东宫就危在旦夕了。”
“嗯,没错,太子刚刚昏迷的时候,咱们俩还想趁机平定长安。只有克明看的清楚,知道太子不在,东宫自乱。”
梁羽有些感慨,道:“因此我才怀疑,这是刘文静故意找人代替的太子。为的就是不让东宫再乱下去。”
房玄龄摇头道:“殿下,臣倒觉得,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很小。”
梁羽自然明白房玄龄说这话的原因,哈哈一笑道:“本王也就是这么一猜,刘文静非比常人,就算真有一个和太子一模一样的人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让其取代太子。”
房玄龄嗯了一声,不在说话。
没多久,步撵就到了天策府。
因为天策府的总部已经搬到了洛阳,这里的宅院并没有多少人。
梁羽偶尔来长安,全都是在这儿休息,因此人虽然不多,但全都是他这位摄政王的心腹。
下了步撵,早就有人在门口等候。
下人先给梁羽和房玄龄行了礼,而后又道:“殿下,吴王来了,说是有南楚的消息。”
“南楚的消息?”
梁羽和房玄龄对视一眼,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自从皇后派徐妙锦去南楚之后,天策府在南楚也有眼线。
但一来山高路选,来往通信不及时。
二来梁羽的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对付朱元璋和其他诸侯身上。
因此对于南楚并没有太过关心。
此时孙权带着南楚的消息来长安,显然不会是什么小事。
心里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梁羽二人进了府。
孙权听人禀报梁羽回来了,早早在门口等候。
三人一见面,孙权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
“吴王殿下怎么有空来长安了?”
自打孙权被梁锦撵的没地方去,投奔梁羽之后,梁羽便给了他一个吴王的王爵。
虽然这王爵有名无实,但对孙权来说却也是能够感受到梁羽的诚意了。
孙权需要梁羽撑腰,梁羽需要孙权替他对付梁锦。
因此双方正是在蜜月期,客气的不得了。
“见过摄政王。”
孙权给梁羽见了礼,又向着房玄龄点头示意,方才道:“一来是听说太子醒了,想来殿下应该有新的部署,因此就带人来了长安。”
“吴王没有去洛阳?”
进了书房,梁羽招呼孙权落座,笑着问道。
孙权道:“殿下知道太子醒了,必然会直接来长安,小王回洛阳岂不是见不到殿下。”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竹筒,递给了梁羽,道:“再者来说,小王接到南楚送来的八百里急报,不敢耽搁,星夜疾驰来了长安,便是要亲手交给殿下。”
这竹筒乃是天策府的情报机构的专属。
上面有特殊的火漆封印,若是有人拆动决计瞒不了。
竹筒一共有三种颜色。
黄色的乃是一般情报,一般的驿站正常传递就可以。
黑色的乃是紧急情报,可以用飞鸽也可以用六百里加急。
红色的乃是紧急机密情报,必须要由人八百里加急,亲自送到梁羽手中。
孙权递过来的这个竹筒便是红色。
梁羽和房玄龄一见,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南楚传来的紧急机密情报?难不成是楚秋九要造反不成?
也不对,就算楚秋九起兵造反,顶多也就是用黑色竹筒,还到不了最高机密的等级。
怀揣着心里的疑惑,梁羽拆开了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看起来。
趁着这个功夫,孙权和房玄龄聊了起来。
“房先生,听说太子醒了有半月有余了。”
房玄龄心思虽然在南楚的情报上,但孙权发问了,也只得笑道:“是啊,只因与长公主有约,臣下不便让天策的密探进东宫,因此五天前猜得到消息。”
孙权嗯了一声,道:“只希望太子能够明白摄政王与长公主的良苦用心啊。”
梁羽和李秀宁的关系,洛阳和长安的穿越者们尽人皆知。
因此李秀宁虽然只是雍州的财政司衙门的司长,但房玄龄等人私下称呼其为长公主以示尊敬,孙权等人都是知道的。
孙权一听到太子醒了的消息,马上巴巴的亲自给梁羽送南楚的情报来,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太子搭上线。
毕竟以他对长安城里之前的了解。
自己现在的靠着的大腿虽然很粗。
但和太子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分量。
孙权虽然没见过长安当时的诸王混战的场面,但却也知道,鼎盛期的太子可是按着摄政王打。
他现在寄人篱下,梁羽虽然给了他一个吴王的王爵。
但这让心怀天下,想要一统炎朝当皇帝的孙权来说完全不是他想要的。
太子一醒,势必要和摄政王翻脸。
若是这个时候他孙权在长安,两边斗的越厉害,他这个第三方越有便宜可占。
房玄龄虽然也能意识到孙权的想法,但却也没办法表现出来。
孙权这孙子虽然暗藏祸心,但城府极深,隐藏的又好。
自己就算猜到了,抓不到他的把柄,也是无济于事。
房玄龄还想说话,却见梁羽脸色阴沉,将竹筒里的情报递给了他。
孙权端起茶杯,假装喝茶,但心思全都放在了情报上。
梁羽看了孙权一眼,见孙权一脸的好奇,沉声道:“吴王可知,南楚发生了什么?”
孙权自然知道南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情报一到他手里,他就拆开看了。
只是手法精巧,便是梁羽和房玄龄从外面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如今梁羽发问,他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问道:“小王自然不知,难不成楚秋九拥兵造反了不成?”
梁羽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一旁的房玄龄则紧锁眉头,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孙权。
孙权接过来仔细观瞧,房玄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下意识的端起茶杯。
“这就对了。”
孙权假模假样的看完了情报,配合的露出不解的神色。
“房先生说什么这就对了?”
房玄龄看了梁羽一眼,梁羽暗暗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但说无妨。
孙权假装没有看到二人的小动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房玄龄。
“刚刚来的路上,下官与摄政王还在猜测,东宫里的那位太子是不是刘文静找的替身。”
房玄龄又将茶杯放下,看着孙权手中的纸条道:“此时南楚又出现一个太子,想来应该是真太子了。”
孙权一愣,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房玄龄会说这话。
之前孙权偷看情报之后,也十分的纳闷,为什么长安和南楚同时出现了太子的身影。
他还在想是不是南楚的太子是假冒的。
谁知房玄龄看完情报,马上就认定南楚的太子是真太子。
梁羽的表现看起来像是赞同房玄龄所说。
这让孙权很是疑惑,他们二人怎么会如此肯定?
“房先生为何这么说?东宫的太子,摄政王与先生见过,而南楚的太子,先生未曾相见,怎会如此肯定,南楚的太子便是真太子呢?”
房玄龄摇头苦笑,指着孙权手中的纸张道:“吴王,你可以再看一看情报中对那位太子的描述。”
孙权拿起纸条,仔细的看了一遍。
梁羽沉声道:“先伤楚秋游,再伤楚秋九,而后杀镇南公府的司马,最后又收编风林火山两军,路上还顺手将风雷寨的山寨纳入麾下。”
“能干出这些事的,整个炎朝,只有梁俊一人。”
房玄龄脸上跟着露出苦笑,道:“没错,咱们这位太子或许其他的本事没有,但是要说胆子,却是天下第一。山南乃是楚家的大本营,他却敢连伤南楚世子与镇南公,丝毫不考虑后果。哎,太子从来都是这般的蛮不讲理。”
孙权疑惑道:“可单凭这些,也不能断定,他就是真的太子啊。”
梁羽像是想起了很不开心的事,冷哼一声,道:“太子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不管去哪里,一定要收编本地的山寨。从雍州便是,到了长安也是如此,只是长安周围没有山贼强盗,他收编的则是绿林游侠。”
“这?”
孙权显然愣住了,没想到太子还有这般爱好。
梁羽见他想不明白,解释道:“咱们这位太子,前世里乃是海贼出身,因此对绿林中人情有独钟。”
话说到这份上,孙权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更倾向于南楚的太子才是真太子。
“若太子真的在南楚的话,为何东宫又将太子醒了的消息公布于世,这样做岂不是落人口舌么?”
这些日子以来,整个天策府的谋士对孙权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位吴王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
那就是干啥啥不行,阴人第一名。
房玄龄一听孙权的口气,就知道这孙子又要憋坏。
但此时此刻,孙权毕竟是天策府的盟友,听一听他的主意也无妨。
因此房玄龄主动接话道:“吴王之意是说?”
孙权微微一笑,故作轻松道:“小王是觉得,从目前的形式来看,东宫应该不知道南楚那位才是真太子。”
梁羽缓缓的点了点头,示意孙权说下去。
得到了梁羽的肯定,孙权笑的更开心了。
“摄政王、房先生,咱们那位太子爷是如何出现在南楚的,既然咱们认定了他就是真太子,那东宫此举,便是一招臭棋。”
房玄龄也隐隐明白孙权想要说什么,接着道:“吴王的意思是?”
孙权看着房玄龄,露出狡黠的笑容。
“房先生,摄政王与长公主有约定,小王是知道的。东宫不管如何,天策府都不便插手,虽说不便插手,但这并不意味着咱们不能做别的事。”
房玄龄见他越说越高兴,心里也打起鼓来。
这孙子又憋着什么坏?
“吴王有话可直说,此间并无外人。”
房玄龄不喜欢孙权,就是受不了他这种蔫坏的笑容。
孙权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不如摄政王明日在朝会上请奏,请东宫的那位太子殿下登基。”
此言一出,梁羽和房玄龄全都一脸怪异的看着孙权。
孙权又道:“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南楚的那位才是真太子。”
梁羽和房玄龄均是聪明绝顶的人物。
孙权既然说到了让太子登基,他们马上就明白其中的奥妙。
太子之前一贯的宗旨便是废黜皇帝制度。
若是自己主动请奏,让太子登基为帝。
一来可以向天下人昭示他这个摄政王并无篡位之心。
二来可以试探东宫的那位到底是不是太子。
三来只要东宫的那位太子愿意登基为帝,那南楚的那位即便是真太子,也就成了假的。到时候不用梁羽动手,东宫的太子成了皇帝必然要下诏征讨南楚。
天策府不用出动一兵一卒,就能让两位太子斗起来。
不管这中间谁真谁假,最后谁输谁赢,反正他梁羽是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
这第四点,则是在李秀宁那,梁羽可以卖个人情。
毕竟因为与李建成和解,李秀宁已经对梁羽没有了之前的怨恨。
如果梁羽再表现出对皇帝之位绝无觊觎之心的态度的话。
姐弟之间关系恢复如初,于公于私对梁羽都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李秀宁可是掌管着东宫的财政大权。
如果她愿意帮梁羽,天策府便是如虎添翼。
“可如果太子不愿意称帝呢?”
梁羽看着孙权,心里提起了警惕。
孙权这孙子果然是个孙子。
出的全都是这种生孩子没**的损招。
孙权则摇头笑道:“殿下多虑了,既然有两位太子,这个不愿意当皇帝,咱们就让另外一个来嘛。反正只要有一个愿意,另外一个便是死路一条。”
“等长安和南楚互相斗起来,也就无所谓谁真谁假了。”
第一二三章 好吃不如饺子
“殿下觉得,吴王的计策如何?”
孙权走后,房玄龄悄声问道。
梁羽摇了摇头,哂笑道:“不怎么样。”
他看了看桌上的情报,又道:“而且他显然早就知道南楚发生了什么事。”
手里把玩着红色的竹筒,梁羽眼中露出玩味的笑容:“虽然他拆的很精巧,连你都没有察觉到竹筒被开过。但能够能够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这般计策,自然是提前看过了里面的内容。”
房玄龄也猜到了孙权早就看过情报,听到梁羽说这话,连连点头。
“吴王终究是不清楚长安的事,能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
“没错,其实不光是孙权,其他人诸侯也都如最开始的你我一般。”
梁羽摇头笑道:“他们现在还是想着如何做皇帝,岂知想要当炎朝的皇帝,无异于痴人说梦。”
说到这,梁羽有些感慨。
来到此朝的回忆浮现在心头。
他是能够理解孙权现在的心思的。
尤其是孙权上一世,并没有做过真正的皇帝。
这一世上天让他重活一回,只怕做皇帝的执念在他心里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如果选择这条路,要面对的是什么。
满满登登,整个炎朝不知道有多少穿越者。
想当皇帝,不把这帮人弄死是不可能的。
可再厉害的人,能弄死一个两个,十个八个,难不成还能弄死所有人?
梁羽自问是没有这种本事的。
因此自从太子昏迷之后,天策府针对东宫的很多方案,与之前梁俊在长安的时候有很大的变化。
总的来说,就是由争变成了和。
大的方向是与东宫和平共处,但改争的还得争。
梁羽长叹一声,接着道:“既然吴王有这个想法,明日的朝会,不如让他在殿上说一说。”
房玄龄嗯了一声,又道:“南楚既然有那么大的阵仗,想来还有更多的情报在路上。吴王愿意闹一闹,也是好的,至少能够看一看东宫的态度。”
“是啊。”
梁羽脑子里想着其他事,有些心不在焉。
房玄龄看了他一眼,猜到了梁羽在想什么,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在为隐太子之事发愁。”
“嗯。”
梁羽在房玄龄面前也不隐瞒,直接道:“没错,大哥自来到洛阳之后,整日闭门不出,前几日本王前去,他也不愿意相见。”
“哦,玄龄啊,以后不要再说隐太子,若是让大哥听到,只怕又勾起旧事。”
房玄龄应了一声,脸上也露出忧虑的神色。
李建成一到洛阳,就主动泄露了身份。
这让梁羽和天策府上下的神经瞬间绷了起来。
房玄龄和杜如晦第一时间就建议梁羽将他杀了。
梁羽思来想去,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虽然是自己的兄长,但上辈子俩人的恩怨实在是难以化解。
梁羽也知道,李建成来洛阳是找自己寻仇的。
思来想去,梁羽也就赞成了房玄龄的提议。
天策府一旦想杀一个人,自然有千百种办法。
可谁知去了几波顶尖的杀手,全都石沉大海。
不仅连人没有回来,连是死是生都不知晓。
就在梁羽决定亲自会一会自己这位大哥的时候,李建成却主动派人送信。
说请梁羽到洛阳城内最好的馆子聚一聚。
梁羽自然答应。
房玄龄安排好了重兵,将整个酒楼团团围住。
梁羽也不明白自己这位大哥主动现身,自投罗网,想要干什么。
去了之后,一上顶楼才发现,李秀宁也在。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在李秀宁的调解下,梁羽下跪给李建成道歉。
李建成也很大方的接受了梁羽的道歉。
并且为了表示诚意,还把梁俊派给他的那帮伙计全都交给了梁羽。
梁羽也搞不清自己这个大哥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但李建成愿意主动将自己的手下交出,梁羽自然乐得接受。
就这样,李建成就住在了洛阳。
而且还专门住在梁羽的摄政王府里,俩人的院子中间就隔着一堵墙。
李建成光杆司令一个,在摄政王府里过的逍遥自在。
可梁羽心里总是不踏实。
他知道自己这位大哥是故意如此。
与自己和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自己的手下保护好他。
和自己住在一起,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
但因为有李秀宁在,梁羽明明知道李建成的心思,却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因此,自打李建成住进了摄政王府,梁羽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哎,不说这事了,反正只要派人看好了他,大哥终究只是一个人,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梁羽揉了揉太阳穴,不去想这些乱遭的事。
太子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他这个摄政王表面上看起来无比风光。
可实际上却是有苦说不出。
整个朝廷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来操心。
但因为有东宫在,自己想要做任何事,都得和刘文静商议。
事事有人掣肘,这种感觉很不爽。
房玄龄也十分知趣的起身告辞,让梁羽好生休息。
可谁知还没等站起身,就听门外亲卫报道繁大师来访。
房玄龄和梁羽对视一眼,这老和尚怎么来了?
姚广孝现在身为东宫司马,虽然位居刘文静之下,但隐隐有与刘文静分庭抗礼的实力。
此时前来,梁羽也不敢怠慢。
和尚进来之后,先是给梁羽行了一礼,而后又冲着房玄龄点头道:“房相,多日不见,消瘦许多。”
房玄龄对这位有黑衣宰相之称的和尚丝毫不敢怠慢。
赶紧回礼道:“大师的精神倒是比往日好的很。”
姚广孝慈眉善目的笑了笑,梁羽请他坐了。
“刚刚在东宫未曾见大师,本王还以为大师去了凉州。”
梁羽亲自给姚广孝递了一杯茶,姚广孝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贫僧这些日子确实一直都在凉州,北凉王带兵去了南楚,临走之前托贫僧前去,若非是太子醒来,贫僧也回不来。”
姚广孝直来直去,也没有卖什么关子。
他平日里在长安就不喜欢热闹,深入简出也不怎么和朝臣交往。
因此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加上这一次去凉州,本就是机密之事,连刘文静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梁羽一上来直接挑明,自然是想要姚广孝不要废话,有事说事。
“是啊,太子殿下醒了,东宫也就安稳了。”
梁羽哈哈一笑,又道;“想来大师也和太子聊过了吧。”
姚广孝点了点头,道:“贫僧一到长安,未曾回住处便见了太子。听闻摄政王前日也来了长安,本想前来拜会,只是摄政王还未与太子相见,贫僧前来难免遭人口舌。”
梁羽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道:“大师考虑的周全。”
姚广孝顿了顿,见梁羽一直等着自己说正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贫僧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件事想要与摄政王商议。”
他看了看房玄龄,有些犹豫道:“只是又怕伤了东宫与天策府的和气。”
房玄龄见姚广孝看着自己说话,心里有些纳闷。
老和尚要说什么事?
梁羽笑道:“大师有事尽管说,本王岂是那般无肚量之人。”
姚广孝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殿下,如今太子醒来半月有余,东宫上下无不欢喜。因此便有人上本,说起了立太子妃一事。”
大和尚说到太子妃三个字,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看着梁羽和房玄龄的反应。
果不其然,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梁羽和房玄龄很是意外。
意外之余则是沉思。
谁都知道,太子没有昏迷之前,对李秀宁情有独钟。
太子昏迷之后,整个东宫上下,也都把李秀宁当做太子妃对待。
正因为如此,天策府和东宫方才能够合作,他梁羽才能当上这个摄政王。
老和尚今天来给他说关于太子妃的事,显然是有人上本让太子迎娶自己的姐姐了。
梁羽脑子里不断的思考着,一边想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太子确实也该有太子妃了。”
说罢哈哈一笑,点着了一根烟道:“本王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太子还未有太子妃,也说不过去。”
姚广孝只是含笑点头,没有接梁羽的话茬。
房玄龄在一旁道:“敢问大师,太子妃可有人选么?”
姚广孝笑眯眯的看着房玄龄道:“人选还没有,不过礼部已经拟好了章程。”
说罢从袖筒之中拿出一份折子,递给了梁羽道:“太子选妃乃是国之大事,礼部的意见是,由宗室各家举荐两名女子。”
“两名?”房玄龄一愣,而后马上明白过来,道:“啊,礼部是想同时册立太子妃和太子嫔么?”
姚广孝点了点头道:“没错,炎朝立国以来,太子妃嫔均是同时册立。”
梁羽将姚广孝给他的册子看完,而后递给了房玄龄。
“依照礼部的章程来看,各家王爷推选一名,从中选出太子妃。至于太子嫔则由本王举荐,这是不是有些不和礼制呢?”
梁羽别有深意的看了老和尚一眼,笑道:“哪里有做弟弟的选嫂嫂的道理?”
姚广孝看了梁羽一眼,脸上挂着招牌笑容,道:“摄政王说笑了,既然有做兄长的睡弟媳都可以,那弟弟为兄长选妃又有何不可?”
一听这话,梁羽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这老和尚看起来人兽无害的模样,可一旦凶狠起来,比梁俊那孙子的嘴巴还毒。
他显然是觉得自己拿话套路他,故意说这句话。
兄长睡弟媳,分明是指他前世里杀了李元吉纳杨氏为妃子的事。
老和尚当真是可恶,哪里有当着人的面揭短的。
姚广孝见梁羽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慌不忙道:“摄政王,此事乃太子所说,贫僧乃是方外之人,虽然觉得荒唐,也只是当做笑话来听。”
房玄龄在一旁赶紧轻声咳嗽。
“大师,太子殿下一向是喜欢玩笑,大师切莫当真,莫要当真。”
姚广孝点头道:“房相说的是,贫僧此次前来也是有事相求摄政王。”
话都说到这份上,梁羽也懒得假装客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秃驴,求人办事还说这样的话,当真是不知好歹。
“不知少师有何事相求?”
梁羽也不称呼他为大师了,言语里也不再客气。
姚广孝压根就不在意这些,反而笑道:“自然是为了摄政王手中的太子嫔的人选。”
梁羽一听,更是纳闷。
“不知少师想要本王推选何人为太子嫔?”
姚广孝道:“自然是徐妙锦徐姑娘。”
“哦。”
梁羽哦了一声,老和尚想让徐妙锦当太子嫔,这倒是合情合理。
谁都知道,徐妙锦与这和尚的关系很好。
他想让徐妙锦做这个太子嫔,乃是情理之中。
“徐姑娘乃是国公之女,做太子嫔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少师有没有想过,徐姑娘毕竟这一世的身份乃是皇后的妹妹,岂有做太子嫔的道理?”
梁羽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刚说完这话,就听姚广孝道:“摄政王说这话,贫僧就有些疑惑了。贫僧曾听人说,有人不仅纳弟媳为妃,还和嫂子不清不楚,说什么好吃不如饺子...”
“大师,你今日前来,是来吵架的么?”
梁羽气的直嘬牙花子,瞪着姚广孝道:“你又听谁胡说八道,本王与嫂子清清白白!”
姚广孝则好奇的看着梁羽道:“摄政王误会了,贫僧说的并非摄政王。”
“那你说的是谁。”
梁羽见和尚还狡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贫僧是听相声时,见他们都这样说。摄政王也知道,贫僧两世为僧,岂知道这男女之事。”
梁羽见老和尚揣着明白装糊涂,和自己打马虎眼,只得气道:“大师以后少听那些不三不四的相声。”
姚广孝笑脸盈盈,道:“不知摄政王可愿帮贫僧这个忙呢?”
梁羽沉着脸,缓缓的道:“大师容本王想一想。”
第一二四章 炎朝只能有一个太子
“自然可以。”
姚广孝点了点头,而后撩起衣襟来,盘腿而坐。
他本身就很瘦,因此盘腿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的困难。
房玄龄则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难看。
这里毕竟是梁羽的府邸,而且现在梁羽身为摄政王,老和尚如此不拘小节未免有些不把梁羽放在眼中。
“大师,您这是?”
梁羽身为摄政王,心里就算不爽,也不会说出来。
但房玄龄身为梁羽的下属,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自然是等摄政王的回答啊。”
姚广孝闭上了眼睛,一副我要在这参禅悟道,不用管我的样子。
房玄龄哭笑不得,只得看了看梁羽。
梁羽则面露微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少师亲自登门,本王自然不能推却的,此事便交给本王便可。只是有一件事不明,还望少师赐教。”
梁羽将茶碗放在了桌上,从袖筒之中,将孙权刚刚送来的情报拿了出来。
姚广孝见梁羽如此轻易就答应自己的要求,有些意外。
按照摄政王的脾气,不应该如此啊。
他不是应该开始讲答应自己的条件么,怎么反而转移话题了?
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摄政王有什么事,尽管说来,贫僧定当竭力而为。”
这个时候,姚广孝也不能再打太极,说什么若是能力不及不能做的话。
梁羽将情报放在了桌上,看着姚广孝心道:“难道他当真不知南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嘴上道:“少师可以看一下,这是南楚刚送来的,想必军机二处那里也应该有一份。”
姚广孝拿过来正要看,梁羽又道:“刘祭茶那里,就算比大师早知道,但也不会早过一个时辰。”
军机二处和天策府的情报机构一直明里暗里较着劲。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姚广孝也没有放在心上,拿起纸张来细细查看。
饶是姚广孝城府极深,喜怒不言语色,看到这份情报也是一愣。
“这!”
梁羽对姚广孝的表现十分满意。
“少师,本王想问的是,不知道这太子嫔,少师是想让本王为长安的太子举荐,还是为南楚的太子?”
姚广孝诧异的看着梁羽,口中问道:“摄政王,此消息可属实?”
梁羽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姚广孝马上回过神来,心中暗道自己失态了。
梁羽和房玄龄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自己也不是傻子。
这样一份情报,梁羽断然不可能伪造。
而且若是情报不属实,他也绝对不会给自己看。
自己着急之下这般问,刚刚占据的主动瞬间回到了梁羽的手中。
“少师,如今有两个太子,一个在长安,一个南楚。”
看着姚广孝难以掩饰的惊讶,梁羽计上心来,面上笑的更加开心。
“南楚的天子咱们谁都没见过,但这长安的太子,少师应该是与之深聊过吧。”
姚广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梁羽有些微怒。
“殿下,这显然是有人假冒太子,殿下岂能说有两个太子呢?”
太子是东宫的根基,这是万万不能动摇的。
而梁羽一开口却说两个太子,显然是想在这上面做文章。
姚广孝再是有事求他,但终究是东宫的人,在大是大非上断然是不能妥协的。
梁羽也不在意,反而安慰他道:“是本王的错,是本王的错,少师莫要放在心上。”
他哈哈一笑,道:“少师,如此说来,明日朝会之上,少师会奏表太子,发兵南楚,征讨这冒充太子之人了?”
姚广孝没想到梁羽会说这话,有些犹豫。
情报他看了,而且看完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和梁羽的一样。
相对于长安城内刚醒来的太子,姚广孝也认为南楚的太子方才是自己认识的梁俊。
之所以姚广孝也那么肯定,是因为长安城内的太子给他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就算那位太子见到自己的时候,表现的很亲切。
但是姚广孝敏锐的察觉出,那位太子并没有见过自己。
他所表现的亲切和熟悉,一定是因为刘文静提前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两相比较,一边是给自己极度陌生感的太子,一边是做事风格很熟悉的太子。
连穿越这种事,姚广孝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同时出现两位太子呢?
但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话上如何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姚广孝可不想让梁羽在这件事上做出对东宫不利的事。
再三思量,姚广孝知道梁羽这是给他在设套。
而且这个套他非钻不可。
因为这就是梁羽答应自己举荐徐妙锦为太子嫔的条件。
“少师放心,若是太子下旨征讨南楚这个假冒的太子,本王自然是会出兵的。”
梁羽见拿住了姚广孝,步步紧逼,笑着道:“如今北凉王也在南楚,好像长城守卫军还有三万人流窜到了南楚,到时候有他们相助,想必很快就能将那胆大包天冒充太子的贼人伏法。”
既然姚广孝不准自己说话模棱两可,那干脆就来个釜底抽薪。
梁羽的话像是连珠炮般向着姚广孝压去。
“若是还拿不下那贼子,本王也会向朝廷建议,下一封檄文,让天下诸侯共诛之,少师,你觉得如何?”
姚广孝阴冷着脸,看着梁羽道:“殿下当真是这样想的?”
梁羽点了点头,很严肃的道:“没错,太子乃是天下之主,如今南楚居然有贼子冒充太子,打着太子的名头招摇撞骗,不仅哄骗了镇南公,还收编了南楚的山寨,如果朝廷坐视不管,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天下人耻笑?”
姚广孝冷哼一声道:“殿下这些话里,贫僧觉得只有太子乃是天下之主,殿下是说对了。”
梁羽故作惊讶,笑道:“怎么?少师认为本王其他的话不对么?”
房玄龄知道梁羽是故意拿话憋老和尚。
这和尚平日里做事滴水不漏,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没有别人算计他的道理。
刚刚还学梁俊说话,拿话压梁羽,梁羽捉到机会岂能绕过他?
因此作为梁羽忠实的下属,房玄龄也在一旁道:“看来大师的意思是不想对南楚那位假冒的太子动武了?”
“这倒是有些稀奇,刚刚少师不还说有人假冒太子,作为东宫的司马,太子又曾对少师有知遇之恩,难不成少师打算视而不见么?”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憋的姚广孝说不出话来。
南楚的消息他倒是一直关注着,毕竟徐妙锦去南楚也是他前后安排的。
刁凤山更是他好说歹说,方才同意跟着徐妙锦一起去,保护她的安全。
前些日子,刁凤山还来过一封信,只是报了个平安,其他的事什么也没说。
姚广孝还以为徐妙锦的南楚之行一帆风顺。
毕竟他给刁凤山的任务就是监视徐妙锦,不要让她做傻事。
南楚之行,就当时旅游,徐妙锦杀不了楚秋九,等南楚科举之后也就回来了。
谁知居然出了那么大的乱子。
此时的姚广孝心里乱糟糟的,虽然没有失了分寸,但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梁羽见老和尚吃瘪,心里别提有多舒坦。
哎呀,现世报来的当真是快啊。
“少师,咱们之间也打过不少交道,话说当初推选本王当这个摄政王,少师是赞同的,本王知道。”
眼见得老和尚一副要爆发的表现,梁羽主动给他台阶下。
“所以少师如果认为这样做欠缺妥当的话,咱们还可以再商议。”
听话听音,一听梁羽话锋转了,姚广孝知道他是要说正事了。
当下也不再打坐,放下双腿看着梁羽道:“摄政王请问,贫僧洗耳恭听。”
梁羽见老和尚端正了态度,心里爽快了很多,向着房玄龄看了一眼,道:“房卿,你不妨给大师说一说吴王明日打算在朝会上说什么吧。”
吴王?
姚广孝一皱眉,察觉出不对劲。
孙权那孙子想要干什么?
姚广孝虽然和孙权没见过几次面,但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孙子就是一个憋一肚子坏水,整天想着就是怎么阴人的主,他能出什么好主意?
房玄龄倒是一愣,没想到梁羽会让他说这个。
再次用眼神看了梁羽一眼,梁羽微微点头。
当下房玄龄也不再迟疑,看着姚广孝笑道:“大师,明日里吴王想在朝会之上请奏太子登基一事。”
“放屁!”
姚广孝一听这话,顿时就没有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病虎,一双眼睛里泛着噬人的凶光。
他转过头来看向一派淡然的梁羽,沉声问道:“摄政王,这是孙权那贼子的想法,还是天策府的主意?”
梁羽丝毫没有在意姚广孝的盛怒,他示意姚广孝稍安勿躁坐下说话。
“大师也应该知道,自从太子昏迷以来,天策府对东宫可一直都是亲善的态度。”
梁羽的脸色也慢慢的严肃起来,声音更是变得让人闻之生畏。
当然,对于姚广孝这种来说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由此姚广孝也知道,摄政王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是忽悠自己,或者套路他的。
姚广孝缓缓的坐了下来,梁羽见他心情平稳,接着道:“本王与太子争斗那么久,先是长安之乱,而后又是洛阳闹剧,自从来到此朝,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每天晚上本王睡觉之前都会浮现在脑海里。”
梁羽给姚广孝倒了一杯茶,露出无奈的笑容道:“少师是后世圣贤,您觉得如今炎朝的局面,谁能够结束乱世,一统天下?”
姚广孝的眉毛紧皱,没有回答梁羽这个问题。
梁羽本身也没想着让姚广孝回答,因此自答道:“少师与我应该都很清楚,炎朝这种乱世,无人可以平定。就算是太子。”
他顿了顿,着重道:“本王说的是昏迷前的太子,也没有任何的可能收服所有的穿越之人,一统炎朝。”
姚广孝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或许孙权这种觉得自己能力非凡,没有经历过长安之乱的新人还觉得他们可以成就一番伟业。
但是亲身经历过长安和洛阳之乱的姚广孝却十分的清楚。
想要平定各路诸侯,一统炎朝,东宫也好,天策府也罢,全都没有这个实力。
洛阳之战为什么梁植会败?
归根到底就是因为武器落后。
梁俊若不是有热气球相助,就算有火器,也绝对不可能在正面战场上干掉朱元璋指挥的军队。
洛阳之战后,所有诸侯都意识到了东宫拥有强大的火器。
也都明白以后的战争绝对不再是前世那般单纯的靠着兵力和战术就可以打赢的。
所以,几乎所有参与长安之战的诸侯全都在太子昏迷之后,疯狂的山寨东宫的火器。
即便东宫的保密措施再严格,但面对梁羽、梁锦这样的对手,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防得住的。
别人不说,姚广孝可是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位摄政王的工厂里,可是制造着和雍州的兵工厂里一样的火器。
“所以,本王也觉得太子之前说的一些事是很对的,尤其是他提出的让所有穿越者团结的想法,更是很有先见之明。”
梁羽的话很诚恳,就连疑心病晚期的姚广孝也深信不疑。
“这也是为什么本王愿意做这个摄政王,而没有趁着太子昏迷的时候攻克长安,自立为帝的原因。”
说到这里,姚广孝彻底相信梁羽所说。
因为当初东宫早就做好了与梁羽作战的准备,北凉军甚至都已经准备突击洛阳,占领先机。
“殿下圣明。”
姚广孝难得说一句恭维的话,梁羽顿时觉得受宠若惊。
“少师说笑了,本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梁羽被姚广孝这马屁拍的十分的舒服,口气更是柔软了下来。
“实不相瞒,方才吴王给本王提这个想法的之后,本王还与房卿说吴王的这个想法极其幼稚。”
梁羽话转到了正题上,看着姚广孝道:“可大师一来,本王反倒觉得,这个提议正适合此时提出。”
姚广孝聪明非凡,马上就明白梁羽这话的言外之意。
他思索了一番,试探道:“殿下是想试探东宫那位究竟是不是太子?”
梁羽点了点头,郑重道:“没错,少师,此事十分的蹊跷,究竟如何你我均不知晓。南楚的那位太子就算再像太子,东宫的太子就算再不像太子,这些都是推测,并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怕就算是刘祭茶,这个时候也不敢说哪位才是真太子吧。”
姚广孝点了点头。
若非东宫那位太子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姚广孝决计不会往这方面想。
他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曾用话语试探过太子。
太子居然连当初和自己说的一些话都忘记了不说,甚至回答的南辕北辙。
“若是太子愿意登基...”姚广孝缓缓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
梁羽坚定的道:“那他就是假太子!就算他真的是原来的梁俊,也留不得。现在的炎朝,不需要皇帝,一旦有了皇帝,天下只怕再无宁日。”
姚广孝深以为然。
现在天下各路诸侯都十分的乖巧,谁也不愿意主动冒头,憋在自己的地盘苟着发展。
就是因为炎朝现在不仅没有皇帝,连太子也是个空架子。
再加上上一个想要当皇帝的梁植,现在还在冷宫里关着。
这给天下诸侯做个一个很好的表率。
让他们不敢擅动。
可以一旦有了新皇帝,他们这帮人会甘心?
连孙权都憋着坏觊觎着皇位,朱元璋这帮人能够安心让别人骑在他们脖子上?
哪怕是名义上也不行。
“若太子不愿意登基呢?”
姚广孝又问道。
梁羽微微一笑,看着姚广孝道:“若是东宫的太子不愿意登基,那就只能让南楚的那位来长安来解释一下了。”
“若南楚的太子不愿意来呢?”
“少师,国不可一日无君,但也不可能有两个君王。他若是不来,那么他就只能是假太子了。”
第一二五章 铁做的大鸟可以飞
“文静那里,老师是怎么说的?”
镇南公府经过了三天的大改造,上百名工匠在梁俊的指挥下,在院子里搭建了一个巨大的沙盘。
为此,还把楚秋九最喜欢的花园给拆了。
沙盘是按照山南的地形等比例缩小的。
当然,以现在的勘测水平,还做不到真正的等比缩小。
但摸着葫芦画个瓢,做出来之后还是有模有样的。
山川可能因为没有数据做的很抽象,但城池与城池之间位置和距离还是相当精确的。
看着做好的城池,手里捏着一个小假山,梁俊向着旁边的夫子问道。
夫子端着诸葛亮亲手给他做的紫砂壶,一边喝水一边道:“我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也没说?”
梁俊将假山放在了成都城的南边,那里正是丘山的位置。
夫子点头道:“没错,什么也没有说,他倒是来信了。老夫看也没看,直接烧了。”
刘备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尺子,聚精会神的检测着尺寸。
自从知道长安的太子醒了之后,梁俊什么事也没有干,什么话也没有说。
三天的时间,带着新建的班底鼓弄着沙盘。
诸葛亮手持羽扇,围绕着沙盘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拿起梁俊亲手做的城池模型连连点头。
每个城池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拿在手里仔细观瞧,却差别很大。
至少在城门的牌匾上的名字是不同的。
“老师是打算看一看刘文静到底心里怎么打算的?”
诸葛亮晃悠到夫子面前,正听到二人的对话,插嘴道。
夫子点头道:“没错,这个时候,总归是要小心点好,哪怕是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弟子,也不能完全信任。”
刘文静和梁俊相处多日,梁俊对他十分的信任。
听到夫子这样说,心里有些为刘文静抱不平。
“老师这样说,未免对文静有些不公了吧。”
“不公?”夫子喝了一口茶,看着梁俊笑道:“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拥有了,别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会变的。”
梁俊有些不以为然。
霍让这事看来在夫子心里影响很大啊,以至于老头还有些耿耿于怀了。
见梁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夫子又道:“你认识的刘文静和现在的刘文静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难不成还是一条狗么?”
梁俊哈哈一笑,道:“老师的担心我是明白的,但文静的性子我还算是了解的。”
“你了解的只是东宫的军师祭茶刘文静,并非是现在掌握东宫,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文静。”
夫子见梁俊还有些不在意,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老师你这话要是让文静听到,他该多伤心。”
刘文静毕竟是自己的下属,当着那么多新下属的面,自己这位老板若是不为刘文静抱不平,只怕大家伙心里也不舒服。
“也不是说所有人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要登基造反,这诸葛师兄上辈子不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
梁俊说着,看向旁边看戏的诸葛亮笑道。
诸葛亮一愣,没成想梁俊还攀扯到自己身上。
看了一眼身边好像没有听到的刘备,轻声咳嗽道:“太子,你说的那位诸葛师兄,也应该不是我。”
而后又道:“当然,就算是我,也不会做曹操的。”
夫子一听梁俊还拿诸葛亮举例子,气更不打一处来,放下紫砂壶抬手做势就要打梁俊。
他活了那么多年,因为权势和皇位,兄弟相残,父子失和,夫妻反目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刘文静现在闹不清南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确定哪一个太子才是真正的梁俊。
若是这个时候,方才是能够彻底看清一个人真实面目的最好机会。
梁俊若是对他依旧像之前那么信任,只怕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夫子动了怒,拿着尺子在旁边检测的刘备抬起头向这边看来。
这三天里,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活祖宗。
上一世他认识的夫子就已经有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
过了这几百年,夫子的心境更是到了随心所欲,基本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动怒的,
可梁俊只要和夫子一说话,最多三句,保准能够把夫子气的暴跳如雷。
而后梁俊再舔着脸给夫子道歉。
道歉的态度十分的诚恳,就连刘备都觉得,他肯定不会再犯。
可这边刚道完歉,俩人一转头再说话,双方好像都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说上几句,夫子又能骂起来。
听到梁俊又要道歉,保证下次不再犯,刘备只得苦笑摇头,继续投入检测的工作中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师,你在长安待了那么多年,又在南楚苦心经营,这些玩意不都是为那位太子准备的么?”
梁俊道完歉,没事人一样问夫子。
夫子也好像忘了刚刚梁俊气他的事,端起紫砂壶喝了一口,道:“是,这些确实都是给太子准备的,但你先来的南楚。这叫什么?”
“叫什么?”
梁俊好奇的问道。
夫子看了他一眼,正色道:“这就叫命。”
而后脸色又沉了下来,道:“还有,老子准备的这些,不是什么玩意,那是给不争气的太子东山再起的资本。”
梁俊见老头的火气又上来了,赶紧认怂求饶道:“是,是,弟子说错了,该打,该打。”
说着装模作样的抬起手往自己脸上轻轻拍了拍。
见夫子的火气稍微下去了,梁俊又道:“不过老师,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我怎么就不争气了?”
“你争气?”
一听梁俊还敢犟嘴,夫子的胡子恨不得气的翘起来。
“你争气?你争气雍州弄成了这个样子?你争气被天下诸侯围在长安城里出不来?”
夫子连珠炮一般的冲着梁俊咆哮起来,引得周围人全都放下了手头的活。
“好了,老师你也别生气了,事已至此,还是让太子说一说,他做这个沙盘是要做什么的。”
诸葛亮见夫子脸都气白了,赶紧上前打圆场。
夫子谁的面子也不给,唯独诸葛亮说话最是管用。
老头冷哼一声,看着沙盘道:“你来说说,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梁俊捏了捏鼻子,拿起旁边魏都给他做好的指挥杆,看了看硕大的沙盘道:“沙盘自然是有大用处的。”
说着挪步走到了旁边。
沙盘的周围搭设了架子,以便于居高临下观察沙盘的整体。
因此梁俊一上架子,其他人也都跟上。
好在架子上的高台宽敞,七八个人上去之后也不觉得任何的拥挤。
梁俊手拿指挥杆,嬉皮笑脸的态度消失了。
“老师,南楚的消息既然已经全部封锁,各路诸侯得到的情报也都是咱们筛选过的,那么长安城内到底会怎么做,咱们就没有必要先管了。”
众人见梁俊进入了状态,全都不敢分心。
自打知道长安那位太子醒来的消息后,这三天里,所有人私下里都想了很多。
首先是大义问题。
太子这个招牌现在是很好使的。
毕竟经历过洛阳之战后,太子的威望在炎朝达到了顶峰。
先帝梁老三的死,伪帝梁植的下台。
这两件事在天下诸侯眼里,都认准了是太子干的。
再加上洛阳之战中东宫的军队展现出来超越时代的武器,让所有穿越者们都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野心。
如果梁俊没有了太子这个大义。
那么在接下来的统一战争中势必会增加无数的麻烦。
其次便是梁俊手里本钱的分割。
如果长安的那个太子没醒,雍州和长安,乃是梁俊的地盘,也是基本盘。
如今南楚又在梁俊的手里。
只要梁俊带着人回到长安,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雍州和南楚还有长安连成一片。
手中握着这三处,梁俊便是天下势力最雄厚的诸侯。
在此之前,因为梁俊的昏迷,东宫势力四分五裂。
已经有不少有心人开始私下里活动。
如今东宫那位太子醒了,就算他不想参与到天下争霸这场游戏之中,但谁敢保证他手下那些穿越者们没有这个心思?
要知道,长安可还有一帮实力逆天的人物十分低调的存在着。
其中的代表就是陈庆之和王阳明。
梁俊在长安的时候,因为手下的地盘不多,但人才济济,因此这批穿越者大佬们并没有得到合适的安排。
比如王明阳,虽然梁俊打算把他放到京兆尹这个位置上,甚至已经让他代职。
但因为自己的昏迷,王阳明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地位。
而陈庆之,这位千军万马避白袍的超一流统帅,在长安之战和洛阳之战中不仅没有发挥任何的用处,反而闲置在长安城内。
目前的身份还只是一个东宫参议的小官。
就算刘文静心里还是向着梁俊,可谁敢保证长安城内那些没有梁俊压着的大佬们不动心思?
但凡有一个人倒向醒来的太子,以他们的本事绝对可以替那位太子谋划出一条称帝之路来。
这中间的变数实在是太多。
刘备等人想了三天,只觉得越想越头疼,最后只能干脆什么也不想,一心跟着梁俊做沙盘。
而梁俊也是这般心思。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醒来的太子。
但经过三天没日没夜的做沙盘,梁俊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接下来要如何做的方案,慢慢在脑海里成型。
“长安城内的变数太多,咱们能够控制的太少,就算咱们能够稳住文静,可其他人呢?”
梁俊的声音有些沉重,众人听了,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
即便是诸葛亮,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就像梁俊说的,长安实在是太乱了。
任何时代都没有像长安这么乱过。
如果长安是一个湖泊的话,别的时代,一网下去,可能会捞出几条大鱼,运气好,可能会有条金鲤鱼。
可现在的长安,随便一个鱼叉插下去,都可能插中一条盘着的龙。
见气氛因为自己的话有些凝重,梁俊忽而莞尔一笑,道:“所以我觉得咱们就不用去管长安了。反正有文静在,不如任由他们折腾,咱们先把南楚接下来如何发展确定了,等长安乱上一阵子,局势明朗了,咱们再商议长安的对策。”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臣附议。”
一旦进入了状态,诸葛亮绝对是不可挑剔的好臣子。
他这位丞相表态了,其他人也都跟着恭敬的回答。
梁俊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是这样想的,那就好办了。”
他伸出指挥杆,在沙盘上饶了一圈,看着众人道:“那咱们就商议一下,若南楚为咱们的大本营,这重心放在哪里。”
又怕别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道:“就是咱们如果要在南楚立国,京师该放在哪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以南楚立国,他们倒是没有意见。
但南楚立了国,京师放哪,不应该是成都么?
诸葛亮则陷入了沉思,看着梁俊的指挥杆思索着。
“成都,不好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秋九,弱弱的发问。
刘备也不解的看着梁俊。
前世里他就是在成都建立的蜀汉政权,如今梁俊占据了山南,难道不应该以成都为主么?
“成都好,但是如果我们做最坏的打算,成都就不好了。”
梁俊看着沙盘上的成都城缓缓的说道。
夫子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梁俊,脸上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虽然他不知道梁俊为什么这么说,但这小子能说出让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事,还是很有本事的。
梁俊也不卖关子,看着诸葛亮和刘备道:“师兄,汉王,前世里你们在山南成就的霸业,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我们只有南楚,想要北伐统一天下该是如何的难。”
他又看了看楚秋九道:“镇南公,你应该也深有体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外地虽然很难攻入南楚,但你想要出去也很困难。”
楚秋九点了点头,梁俊说的一点也没错,其中艰辛,她是深有感触。
“我说的最坏的打算就是雍州和长安,全都不在咱们手里,咱们只有南楚一地。”
梁俊手中的指挥杆落在了一座城池上。
他环绕四周,看着众人道:“我个人建议,咱们将南楚的都府定在这里。”
众人顺着指挥杆看去,只见梁俊指着的城池上写着渝州二字。
“渝州?”
众人眉头紧锁。
梁俊看着那个前世叫做重庆,现在叫做渝州的城池点了点头,道:“没错,渝州。”
他接着解释道:“有三个原因。”
“第一,渝州乃是山城,虽然成都周围也有高山险阻,可一旦剑山等屏障失守,则是一马平川,军队顷刻之间就可以到成都城下。”
梁俊看着众人道:“大家都是打仗的行家,这一点不用我多说。”
刘备点了点头,却又十分的不解,道:“殿下说的没错,但只是因此,便迁到渝州,只怕还是有些不妥。”
梁俊笑道:“汉王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
说罢指挥杆指着渝州道:“之所以要定在渝州,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日后的发展。渝州和成都都有险峻可守,但成都的天险却只能防得住骑兵,却防不住空军。”
“空军?”
众人头一次听到这个词,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角则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没错,太子说的极是,空军,在天空之中作战的军队,这个也真是我现在在研究的。”
梁俊沉声道:“诸位可别忘了,当初我是如何攻克洛阳的。”
“便是用的热气球。”
一提到专业领域,张角马上踊跃起来。
“若是我能够造出太子所说的飞机,想要攻下成都,简直是易如反掌。”
张角十分的得意,拿起多余的指挥杆在沙盘上指指点点道:“这些山,在空军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说罢,神采奕奕的给众人讲述着,若是自己有了空军之后,会采取什么方式攻打山南。
众人越听脸色越白,就连夫子也皱眉紧锁。
用铁做成的鸟,在天上飞,还能把军队大批的翻过高山。
这,这真是让人不敢想象。
他们原本以为热气球就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
可听了张角所言,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这...”
楚秋九瞠目结舌,看着张角道:“这怎么可能呢?”
梁俊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阴沉道:“现在的世界没有不可能。”
他看着众人,严肃道:“你们不知道,我前世的船也来到了炎朝,那种船可以在大海之上疾驰,而且全身都是铁做的。谁知道这世上,国外有没有人把飞机开过来呢?”
“那,那你那艘铁船呢?”
众人觉得脑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沉了。”
梁俊叹了口气,露出十分遗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