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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火机     史上第一绝境txt下载     史上第一绝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四章 我要打十个

    人生最美好的事莫过于虚惊一场。

    尤其是对于现在的张松和刘音来说,更是如此。

    惊恐的表情还没有从二人脸上彻底消失,两人便被王易的神态弄的有些奇怪。

    王易很迷茫,一脸的迷茫。

    他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你们...”王易感觉到了脑门上的疼痛,捂着连续撞在桌面上的脑袋呲牙咧嘴。

    “王兄,你这是什么了?刚刚当真是吓死我俩了。”

    刘音赶紧上前扶住王易,关心的问道。

    “王兄?”王易听着这俩陌生人其中的一个这样称呼自己,心中更是奇怪。

    “我这是在哪?他俩又是谁,莫不是在拍戏么?不对啊,刚刚我明明在公司加班。”

    王易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子,对于刘音的关心充耳不闻。

    “哇,已经加了二十多天班没有怎么好好休息了,难不成是出现了幻觉?”

    王易撑着腰站了起来,这一站不要紧,却让他发现了端倪。

    “咦,怎么这腰也不疼了?”

    王易惊奇的扭了扭腰,已经让他习惯了疼痛消失不见了。

    更让王易感到惊奇的是,他的手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原来的手掌因为长期敲打键盘,手肘之处磨了一层老茧,眼前的这双手却是十分的干净,甚至还有些白。

    像是女人的手一般。

    “我这...”王易彻底的蒙住了。

    新鲜的空气!

    王易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得察觉到最大的变化。

    那就是他能够呼吸到了阔别已经的新鲜空气。

    因为鼻炎的问题,王易已经好久都不知道痛痛快快的呼吸新鲜空气是什么感觉了。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的呼出。

    “爽啊!”

    王易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是把一旁的张松和刘音吓坏了。

    王兄这是怎么了?

    俩人不知道王易这奇怪的举动代表着什么,也不敢贸然发问。

    “我穿越了?”连续呼吸好几口之后,新鲜的空气进入了大脑内,让王易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有这个念头,王易瞬间就定住了,心脏砰砰砰直跳。

    感受到身体与原来的截然不同,王易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王兄,王兄?”刘音平日里王易关系最好,见他这个样子,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在王易眼前伸了伸手晃了晃。

    张松也跟着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观察王易。

    “额,额?”

    毕竟是从事游戏行业多年的老油条了,干的还是策划这块。

    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看网文,可架不住穿越这个词实在是烂大街了。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

    王易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穿越了,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早就闻到了身上的酒味,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揉了揉脑袋,道:“哎呀,喝多了,喝多了。”

    张松和刘音一听王易说这话,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好你个王易,趁着我们不注意,将这一壶酒都喝光了。”

    刘音拿着空着的酒壶笑道。

    “王易,我叫王易,没错了,刚刚他们叫我王兄,想来我就是王易了。”

    王易一边装作不胜酒力,心思电转。

    当务之急就是先离开这个地方,不能让这俩人发现我的变化。

    王易打定主意,刚想找借口离开,却又想道:“不行,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来到了哪个朝代也不知道,看天色还是晚上,好像古代的晚上都有宵禁,若是贸然出去,可别被官府捉到。”

    脑子里胡思乱想,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主意。

    刘音和张松见王易有些反常,倒是也没放在心上。

    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糕点和空空如也的酒壶,俩人也知道王易趁着自己二人不注意,将这点心和酒全都吃喝了。

    以为王易不好意思,因此装疯卖傻。

    二人压根就没有穿越的概念,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到眼前的这位已经不是之前的王易了。

    就算王易有再奇怪的举动,俩人也会在心里找到合适的理由。

    “刚刚真是喝多了,哎呀,脑子现在还疼,看人都是两个。”王易既不敢出去,也不敢待在这里多说话,只能不停的以喝多了为理由遮掩自己。

    好在张松和刘音也没往心里去,哈哈一笑,认定了王易是怕自己二人拿点心和酒说事,也都给他面子。

    只听得楼内高声道:“这第二题的上联,乃是当日沈云沈侍郎曾在户部出的一联,虽算得上绝对,但也有人对出,而且平日里在咱们的书中,也多次提过。今日拿此对作题,算是看一看哪位的记性好。”

    底下有人搭茬道:“金先生,这上联可是烟锁池塘柳?”

    金先生笑道:“没错,正是此联,只要是常来听书的应该都知道有哪些下联,答的越多者,便算获胜,若是有答出新对者,也算是获胜。”

    说着一旁有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上来。

    盘子上盖着一块红布,金先生掀开红布,露出三锭银元宝来。

    “此乃获胜者的奖金。”

    金先生一说完,下面算是炸开了锅。

    刘音也是瞪大了眼睛,心里早就被那三锭银元宝吸引住,哪里还去管王易刚刚的不正常。

    “王兄,王兄,你不是研究这对联多日么,这三锭银元宝可是白送给你啊!”

    张松眼睛也热了起来,乖乖,这金先生当真是大方,只是一道题就这些钱。

    三锭,若是王易得了这三锭银子,怎么说也得给自己一锭。

    当下也赶紧催促王易道:“王兄,刘兄说的极是,这钱可是白送给你的,你前些日子不还是说,对出了这烟锁池塘柳的新下联么?”

    王易一愣,看了看刘音,心道:“原来这人姓刘,看他们的态度,想来和这位叫王易的关系不错,只是这王易当真是有点寒酸,穿的衣服还打着补丁。”

    烟锁池塘柳这个上联王易不陌生,毕竟前世自己是做游戏策划的,自己负责的游戏的日常里有个科举的活动。

    当初为了让这个活动丰富多彩有逼格,王易还专门上网查了什么千古绝对之类的资料。

    这什么烟锁池塘柳、黄山落叶松叶落山黄等等对联自然是其中的重头戏。

    一听二人催促自己对对子,王易安心下来。

    看来这二人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这三锭银子就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吧。

    下面的人早就已经开始高声叫起来,可喊来喊去,无非是:桃燃锦江堤和炮镇海城楼。

    毕竟这俩下联早就广为人知。

    王易听了一下,心里有了计较。

    张松和刘音催促道:“王兄,可有其他的下联?”

    王易微微一笑,道:“有,两位莫要着急。”

    当初他为了扩充科举的日常,可是好好的研究了这一上联,此时胸有成竹,高声道:“云蒸塔檐铃!”

    此言一出,张松和刘音眼睛一亮。

    好!

    跟着高声道:“云蒸塔檐铃!云蒸塔檐铃!”

    二人齐声吆喝,加上心中欣喜,声音倒是压过了下面一直叫嚷那两句的人。

    众人一听二楼之上有人说的和自己不一样,全都愣住了,齐刷刷的转头看向王易三人待的雅间。

    金先生也是有些意外,没成想还真有人能够对出新下联来。

    刘音和张松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心情自然是十分的激动,又高声重复了几遍。

    底下的人一听人家对出了新下联,得,这钱算是和自己无缘了。

    全都安静下来,一边佩服二楼上对出新下联的人,一边为与这三锭银子失之交臂而惋惜。

    王易有些得意,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关注?

    前世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要钱没钱,要相貌没相貌,除了加班还是加班。

    参与到的游戏里,每次一有新活动,就惹来玩家们的辱骂。

    隔三差五还被写推文的小编拉出来祭天。

    从没有像是今天这样被人以钦佩的目光对待。

    尤其是张松和刘音,俩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

    “枫焰镜湖堤!”

    就在众人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王易又高声叫道。

    这一下可是不得了,原本已经转过头来的人又把头转了过去。

    王易那叫一个得意,哇,太爽了,穿越过来就是爽啊,这什么都没干呢,就刷了这么一波存在感。

    “灯垂锦槛波!”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王易又开口叫道。

    嚯!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向三人所在的雅间。

    二楼的雅间也不少人探出脑袋来,想要看一看一连对出三个下联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当初这上联刚出来的时候,可是把长安城的文人墨客们难坏了。

    桃燃锦江堤这下联是当朝户部尚书程经对出来的。

    而炮镇海城楼则是太子殿下对出来的。

    这俩人是何等的人物,尚且只对出来一联,对面的这孙子一连对出来三联,当真是奇人。

    “这人倒是个人物。”与三人相对的包厢窗户打开,一个中年男子向着王易看来,不住的点头。

    “总管,殿下不是一直让咱们找一些有才华的文人,我看这人倒是符合条件。”身旁的仆从赶紧低声道。

    那中年男子乃是九皇子梁骁的王府总管,乃是云德社的常客。

    梁骁虽然还未成年,可梁老三看他心烦,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找了个理由撵出皇宫,让他开了自己的王府。

    眼瞅着快到上元佳节,这上元节必然会有斗诗会。

    九皇子一直在想自己皇帝老爹为啥不待见自己,是不是自己表现的不够优秀?

    于是就想趁着这个上元节的斗诗会上出出风头,命人去给自己找一些有才华的文人来。

    这管家今日来云德社,一来是散心,二来也知道云德社今天有这些个活动,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见王易如此高调,心里也是有些意外。

    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若是自家王爷在斗诗会上独占鳌头,那可是大功一件。

    “不着急,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本事。”

    王易这一连对出三句,着实让底下的人吓坏了。

    三锭银子很快就送了上来,王易哈哈一笑,收了下来。

    张松和刘音哪里想到今天会有这等意外之财,一个个也都跟着眉开眼笑。

    王易看了看俩人,心道:“这二人看起来像是王易得好友,我刚来此世,朋友比钱重要,有前世这些本事在,还愁钱么?”

    当下拿出两锭银子来,一人给了一锭,把张松和刘音乐的合不拢嘴,一边接过一边夸王易高才。

    奉承话谁都爱听,王易听了二人的彩虹屁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接下来的几场对子,更是大出风头。

    不一会的功夫,王易就赚了三十多锭银元宝,和刘音张松一分,俩人都快乐疯了。

    好在王易也知道做事不能太高调,彩虹屁听多了也腻。

    接下来作诗的环节就以有些疲惫为借口没有再继续出风头。

    三人坐在雅间里欢声笑语的聊了起来,正说着,只听门响了。

    刘音赶紧上前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身着考究,递上来一个名帖。

    “三位公子叨扰了,在下乃是郑王府门下。”

    “乖乖,老子这是要发达了,刚穿越过来,就被王爷看上了!”

    王易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什么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老子这辈子何止是走上人生巅峰那么简单。

    异世!老子来了,这个朝代的人们,准备好你们的惊讶吧!

第三一五章 兄弟深谈

    距离上元佳节还有十天,长安城里大街小巷中的年味还很浓厚,可朝堂之上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七天的春节假期一过,梁俊就借着患了节后综合症为理由不去上朝。

    朝堂之上没了太子,取而代之的是梁俊的代言人刘文静。

    加上军机处大换血,礼部、户部、兵部三个尚书的要职还没有人选。

    也没有人把心思放在怼东宫上面,全都为这三部的大佬到底谁接替好吵个不休。

    说是吵,其实也就是御史台的人给军机处添乱。

    春节的这几天,该走动关系的也走动了关系,该联络的也都联络了。

    三部的尚书谁来担任早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御史台就算是有心添乱,没有梁俊给他们撑腰也闹不起风浪来。

    至于刘文静,上了朝堂,只是给梁俊请了假,就再也没有开口。

    一边挥着羽扇一边看御史台的同伴打嘴仗。

    闹闹哄哄吵了半个中午,到临下朝之前,三部的尚书还是敲定了下来。

    礼部给了东宫,由御史中丞苏信兼任礼部尚书,由姚广孝任礼部左侍郎,刘三刀任礼部右侍郎。

    这是大年初三,刘文静亲自去了趟天策府和梁羽商量的结果。

    梁昭虽然早就知道这结果,但在朝堂上还是蹦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和尚如何能够做官。

    被御史台的御史们以和尚还俗为什么不能做官为理由怼了回去。

    梁昭并不接受此解释,还想出言反驳。

    又被御史台的御史脱了鞋差点拍脸上,方才作罢。

    户部尚书直接给了最近和军机处所剩无几的几位大佬打的火热的梁昭。

    至于说兵部尚书的提名,在未揭晓之前,刘文静倒是有意无意的提及了梁凤皇。

    初三的时候,在天策府中刘文静倒是提到了把兵部交给梁凤皇的想法。

    只可惜梁羽以梁凤皇已经不在天策府为理,婉拒了。

    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是落在了早就和军机处走到一起的梁济头上。

    不明真相的百官们看着朝堂心阵容,心中敢怒不敢言。

    六部尚书,户部和兵部这两个权力最大的部门全都由炎朝皇子把持,剩下的四个部门,除了吏部之外,礼部、刑部、工部背后都有各位皇子的影子。

    整个炎朝的朝堂上,太子和七位皇子们的影响力可以说是到达了顶峰。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没有过的现象。

    可不管再看不惯,也没有人敢开口反驳。

    毕竟现在长安城内的局势已经十分的明朗,谁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大事。

    但谁也不知道这大事究竟是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

    朝会一结束,刘文静就气定神闲的摇着羽扇回东宫,却被诸葛夕拦了下来。

    “师兄。”诸葛夕挂着招牌笑容,拦住了刘文静的去路。

    诸葛夕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初一那天没有亲自去东宫给师兄拜年,万望师兄见谅。”

    刘文静看着气场越发沉稳的的诸葛夕,故意有些埋怨道:“我在东宫等了一天,一直以为师弟会公私分明,来给师兄百年,只可惜啊。师弟现在已经是炎朝的帝师,可是比当年夫子还要风光。”

    诸葛夕没有丝毫的歉意,笑道:“师兄当真等了我一天?”

    刘文静看着他轻摇羽扇,半响才摇头道:“并没有。我问瑞鹤有没有去给你拜年,瑞鹤说没有,我就猜到,你也不会来给我拜年。”

    “来到长安这些日子,难得大年初一各家都很默契,谁也没有惹乱子。趁着这个时候,不好好睡一觉,等着你来拜年,那我真是傻子了。”

    诸葛夕笑问道:“瑞鹤为何不来给我拜年呢?师兄有没有问他?”

    刘文静道:“自然是问了,瑞鹤说他怕进了皇宫之后出不去。”

    诸葛夕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我不去给师兄拜年,也是害怕进了东宫之后出不来。”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含元殿,周围的官员不少止住了脚步,远远的看着二人。

    刘文静轻轻的摇着羽扇,看着周围的官员道:“师弟,正月十五上元节盛会,你有什么打算?”

    诸葛夕没有说话,反而转头看了看刘文静,问道:“我拦住师兄,也是想问一问,上元节的盛会,东宫有什么动作?师弟这几天可是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哦?师弟都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了?”

    刘文静饶有兴趣的看着诸葛夕,他不相信诸葛夕不知道东宫和天策府之间达成的协议。

    就算是猜,他也能够猜出来。

    东宫故意把秦王和太子私下里接触的事弄的满城皆知,就差满世界吆喝他们要搞事情。

    诸葛夕又不是聋子和瞎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越是这样,诸葛夕越按着皇帝,不让他有任何的动静。

    毕竟,撤离长安城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东宫和军机处这样做,就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皇帝先动手。

    只要皇帝敢先动手,别管到最后是赢是输,这昏君的帽子是彻底的扣在了头上。

    到时候天下大乱,大义不在皇帝身上,反而成为了人人唾弃的无道昏君,想要对付这帮穿越者基本上一点希望也没有。

    虽然诸葛夕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可这些话该给皇帝说的全都说了。

    梁老三忍了又忍,书房中的瓶瓶罐罐全都砸了,方才泄恨。

    诸葛夕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自己这个师兄捣的鬼,可知道又如何,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什么风言风语,到这个时候了,师兄还在装什么糊涂?”

    诸葛夕看着刘文静的眼睛,露出亲切的微笑:“难道正月十五上元节那天,东宫和军机处会安安稳稳不成?”

    刘文静不以为意,也不去看他,反倒是气定神闲的摇着扇子道:“师弟现在身为帝师,皇帝可以说对你是言听计从,如今长安十六卫之中最强的六卫在你手中。你若是觉得东宫和军机处有谋反的嫌疑,那边让皇帝下旨便是。”

    诸葛夕也跟着笑了笑,道:“只可惜皇帝只是怀疑东宫和军机处意图谋反,但没有证据啊。”

    “没有证据?”刘文静装作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诸葛夕,随后一拍脑袋,道:“是师兄失误,忘了把证据放在东宫门口了,师兄应该拉起一杆大旗来,不,两杆大旗,放在东宫的门口。”

    刘文静手握羽扇,一本正经的在诸葛夕眼前比划,一边比划一边道:“一杆大旗上写:打倒梁三,一杆大旗上写:替天行道。”

    诸葛夕看着自家师兄夸张的表演,噗嗤笑了出来,道:“师兄若真敢如此,我一定第一时间让皇帝将太子拿下。”

    刘文静学着梁俊耸了耸肩,道:“只可惜没有如果。”

    说完又有些疑惑的看着诸葛夕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站在皇帝这一边,夫子到底给你说了什么,让你舍弃太子去帮皇帝。”

    自家夫子是个什么人,刘文静实在是太清楚了。

    往大了说,夫子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往小了说,夫子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而诸葛夕也绝对不是一个没有眼光的。

    夫子为什么让诸葛夕帮助皇帝,这一点刘文静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大战马上来临,双方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十天之后的上元盛会上到底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是东宫按部就班的执行周密的计划,推到皇权。

    还是被皇帝反将一军,梁俊失去太子,退守雍州。

    如果那一天发生了流血政变,他们俩师兄弟又何去何从?

    刘文静心中一直把诸葛夕和上官瑞鹤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三人又都是绝顶聪明的人。

    对于彼此,心中都有一种亲情和对于同类人的认同。

    可越是如此,双方越是难以将自己真实的感情坦露出来。

    诸葛夕今日找刘文静,其实也是在赌,虽然知道自己赌圣的概率并不大。

    但是为了能够不和刘文静刀兵相见,他还是下定决心,想在大战来临之前,试一试。

    刘文静问完这句话,一脸疑惑的看着诸葛夕,等着诸葛夕给自己的回答。

    诸葛夕微微苦笑,道:“师兄,太子和皇帝之间,谁更值得咱们丘山八奇辅佐,师兄已经给了正确的答案。”

    他说完,眉头皱了皱,极目远眺,看着远方的宫殿脸上露出难得的正经。

    刘文静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接话。

    “下山之前,我也曾问过夫子,是不是一定要辅助皇帝。毕竟在那之前,太子还是原来的太子,对于我来说,当时的太子和皇帝,都不算是值得辅佐的明君。”

    诸葛夕回忆起来下山时候的场景,眼中充满了迷茫。

    “夫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我最清楚,当年他在长安城的时候,有一次和原来的皇帝聊天,说到了如果日后炎朝到了灭国的地步该怎么办。”

    刘文静有些意外,没想到原来的皇帝居然还有这种远见,知道自己从先皇手中接过的摊子已经破烂不堪。

    就算他梁靖能力再强,也不可能阻止早就有了崩溃迹象的炎朝。

    “夫子怎么说?”刘文静问道。

    诸葛夕道:“夫子给当时的皇帝说,炎朝的局面谁也挽救不了,就算是梁靖知道,也无计可施。但是夫子给他了一个承诺,以报答当初皇帝请他在长安做十年帝师的知遇之恩。”

    刘文静不屑的笑道:“狗屁知遇之恩,夫子多半是又喝多了和皇帝打赌,结果赌输了。”

    诸葛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接着道:“不管如何,当初夫子已经答应了皇帝,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可以保皇帝不死,并且还能给皇帝安排一条后路。”

    “这条后路就是幽州了?”刘文静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诸葛夕选择皇帝的理由居然那么简单。

    诸葛夕摇了摇头道:“最开始夫子给皇帝规划的撤退之地并非是幽州,而是雍州。”

    “雍州?”刘文静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沉声道:“没错,雍州对于炎朝来说,确实算得上龙兴之地。”

第三一六章 我有一计,可一石三鸟

    “雍州有魏家镇守,魏家是天下唯一一个和皇族有深厚关系,谋反的成本又十分高的势力。”

    刘文静点头分析道。

    诸葛夕也跟着点了点头,道:“不仅如此,魏家有德贤皇后的遗旨在,德贤皇后让魏家永镇雍州,一旦他们敢造反,势必会成为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有这条祖训在,魏家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只是想恢复先祖的光辉,将北凉王的爵位要回来。并没有想要争夺天下的雄心。”

    刘文静道:“是啊,而且雍州远离中原,一路之上的关隘易守难攻,中原就算是再乱,战火也很难烧到雍州。”

    诸葛夕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道:“只可惜炎朝的气数已尽,夫子只知道这天下大势谁也拯救不了,却不知道这一天来的那块。短短十年不到,雍州就慢慢的脱离了朝堂的掌控。”

    “再加上中原各地烽烟四起,皇帝就算有心经营雍州,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文静看着一脸惋惜的诸葛夕,也跟着感慨道:“知天易,逆天难啊,所以夫子才让你去北山蛮,其实就是想让你了解幽州的情况,将此作为皇帝东山再起的根基。”

    诸葛夕没有否认,忽而笑道:“所以说,帮助皇帝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只是夫子这样安排,我也没有办法,谁让咱们是他的弟子呢?”

    刘文静又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夫子要让你下山辅佐皇帝呢?若是如此,二师兄岂不是比你更合适?”

    “确实是啊,这种需要稳扎稳打的路子确实该让二师兄而来,只可惜,那一日,你那位楚国公给夫子送了一瓶喝酒,老头没耐住酒瘾喝多了,随便抓阄抽的我。”

    说到这,诸葛夕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看着刘文静道:“师兄,说实话,若非是我,只怕这事得落在你身上。”

    刘文静庆幸的笑了笑,道:“此乃天命,夫子最是信天命之人,既然抽中了你,说明命中注定此事应该由你来做,和我无关。”

    诸葛夕跟着连连苦笑,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看着刘文静道:“所以师兄能不能让体谅兄弟一下。”

    刘文静早就等着诸葛夕说正事了,他才不相信自己这位师弟就因为同门情谊,这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和自己叙旧。

    “倒是稀奇,师弟也有求着我的一天?”

    难得遇到诸葛夕开口相求,让刘文静很是舒坦,忍不住打趣道。

    “师弟可以说一说,我该如何做才能叫体谅呢?”

    诸葛夕道:“劳烦师兄和太子殿下商议一下,正月十五上元盛会那天,你们不要搞事情,让皇帝顺利出城,只要到了幽州,我自然会给东宫一个交代。”

    虽然刘文静早就猜到诸葛夕会这样说,可当自己的师弟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时候,刘文静还是被气乐了。

    “交代,什么交代?”

    刘文静看着诸葛夕哂笑道:“如今长安城内谁都知道皇帝要跑,各家摩拳擦掌,想要在上元节这天和皇帝聊一聊此事。师弟要让太子放过皇帝,让他平平安安的到幽州,这体谅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夫子既然已经知道此皇帝非彼皇帝,为什么还要让你下山?”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文静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好在周围并没有人,诸葛夕无言以对,只能摇头苦笑,道:“一个多月前,我也曾问过夫子这个问题,只可惜师兄也应该知道,夫子一项是重诺之人,他既然答应了梁靖,不管梁靖是否还是之前的梁靖,答应了的事自然不能失言。”

    刘文静知道自己刚刚也有些失态,叹了口气道:“若你今日找我便是说此事,那咱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诸葛夕赶紧上前将他拉住,无奈的笑道:“师兄,你怎么变的如此着急,难道不打算将我下面的话说完么?”

    刘文静转过头来看着诸葛夕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诸葛夕道:“夫子还说了一句话,乃是和太子有关,难道师兄不想知道么?”

    刘文静微微一笑,道:“不想。”

    说罢转身又要走,诸葛夕赶忙道:“好,好,好,我投降,我不该卖关子。”

    刘文静对诸葛夕最了解不过,若是自己因为诸葛夕这话停住脚步,他一定捏着自己想听的话不说。

    诸葛夕见刘文静停了下来,摇头苦笑道:“师兄啊,师兄,所谓风水轮流转,哪一天你若是求到了我,可别怪师弟像师兄今日这般一样不近人情。”

    “你我现在各为其主,日后若真有这一日,那也是命中注定。”

    刘文静见诸葛夕服软,心中大爽,道:“夫子还说了什么?”

    诸葛夕看着刘文静,正色道:“夫子还说,若这个时候,你我皆在东宫,只怕太子会将天捅破。”

    刘文静皱了皱眉,他敏锐的察觉到,夫子好像瞒着他们很多事。

    尤其是在梁俊身上,他总感觉夫子和太子之前有什么关系。

    “把天捅破,太子现在做的事,不就是如此么?”

    刘文静冷冷一笑,诸葛夕摇了摇头,道:“反正夫子没有明说,我再问也没有什么结果。师兄,皇帝现在的要求也很简单,只不过是想要离开长安城而已,而夫子交给我的任务,也只是让我把皇帝安然无恙的送到幽州。皇帝到了幽州,就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到时候若师兄愿意接纳,我再转投东宫为太子效力也是不迟。”

    刘文静脸上带笑,冷眼看着诸葛夕不说话。

    “师兄,东宫和军机处想要的无非是长安和皇位,这些皇帝都可以无偿交出来。如果能够不动刀兵,让双方都达到各自想要的需求,又何必搞的满城风雨?”

    诸葛夕有些苦口婆心道:“再者来说,长安一乱起来,对天下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

    刘文静并不想和诸葛夕争论这些,快刀斩乱麻道:“军机处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东宫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梁靖放弃皇位也不能去幽州,老老实实在长安待着,我可以保他一世富贵。”

    诸葛夕见怎么说也说不动刘文静,只得咬牙道:“一世富贵?师兄,若皇帝当真按你说的来,你当真能保他一世富贵?”

    刘文静刚想肯定,但见诸葛夕一脸的严肃看着自己,不免有些气短。

    未来的事谁能说的准,他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就是因为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中,都认为皇帝不会这样做。

    可诸葛夕这位皇帝唯一的谋臣,炎朝的帝师今日里找到自己和自己说这些话,难道纯粹是闲着没事干么?

    “师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事不是能放在桌面上说的了。”

    刘文静稳定了心神,缓缓的说道。

    诸葛夕点了点头,沉声道:“东宫所求的,无非是让皇帝和梁靖消失。军机处所求的,无非是皇帝退位。而我所求的只不过是让皇帝安然的回到幽州。”

    刘文静见诸葛夕并没有说皇帝的意图,而是直接说自己的要求,眼睛一眯,读出了诸葛夕的话外之音。

    “师弟有一举三得的法子不成?”

    诸葛夕点了点头,低声道:“只要皇帝回到幽州之后死了,太子的要求达到了,军机处的目的达到了,夫子给我的任务,我也算是完成了,皆大欢喜,岂不是三全其美?”

    刘文静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诸葛夕今日找到自己会是说这件事。

    心中不由的想了一下这种方案的可行性。

    随后又心生警觉。

    诸葛夕会不会是以此为理由,让东宫和军机处妥协,从而放皇帝回到幽州呢?

    刘文静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二人终究是多年的师兄弟,诸葛夕一看就知道刘文静在想什么。

    “东宫和军机处商议的结果,无非是在上元节上逼皇帝退位。就算我不出计策,皇帝岂能坐以待毙?如果三方当真要动起手来,只怕最先遭殃的就是长安城的百姓。”

    诸葛夕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妥当,有心算无心,刘文静便是再聪明,一时之间对他刚刚说的方案也不由得动了心。

    “再者来说,长安十六卫,有六卫在皇帝的手中,三卫把守者长安要处,三卫拱卫皇宫,就算你们逼宫,当真斗起来,东宫和军机处又有几分胜算?”

    诸葛夕早就根据三方的实力做了无数次推演。

    就算东宫和军机处联手,以皇帝手中的兵权来说,真要斗起来,最后吃亏的是谁,还真是未知数。

    “就算东宫和军机处逼宫成功,到时候也是元气大伤,谁能保证军机处不会趁机除掉太子呢?”

    诸葛夕一句接着一句,不给刘文静思考的时间。

    这边刘文静刚想发问,诸葛夕又道:“我辅佐皇帝,无非是师命难违,只要将皇帝送到幽州,我便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到时候他是生是死也与我无关。”

    “师兄,皇帝若是死在了幽州,长安既不会发生动乱,太子也不用背负谋逆之名,军机处也不敢轻举妄动。以雍州的发展,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军机处不攻自破,这岂不是解决现在的问题最好的法子么?”

    看着面带真诚的诸葛夕,刘文静微微的点了点头。

    若是当真能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如何能够保证,皇帝到了幽州之后必死无疑呢?要知道,幽州可是有陈飞的五万大军拱卫,皇帝若是去幽州,自然会把手下的六个卫带走。一旦到了幽州,皇帝手上就有十万大军,到时候谁能杀他?”

    刘文静盯着诸葛夕的眼睛,冷冷的问道。

    诸葛夕丝毫不畏惧,迎着刘文静的视线,郑重道:“师兄可知,皇帝手下的六个卫乃是何人所管?”

    “自然是赵品。”

    诸葛夕露出笑容,轻轻摇头道:“现在是赵品,可到了幽州,就不是赵品了。”

    刘文静一愣,不知道诸葛夕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兄应该知道,夫子教授我一门技艺,可以改变人的面貌。”

    诸葛夕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轻声道。

    刘文静点了点头,心中约莫猜出了诸葛夕的计划。

    “你可知之前八皇子派到长安城内的那个叫做楚标使者么?”

    刘文静点了点头:“他不是被赵之韵杀了么?”

    诸葛夕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他并没有死,而是被我易容成了赵府中的奴仆。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得到了赵品的信任,只要皇帝到了幽州,我就可以让他成为赵品,然后将在皇帝进入幽州城门之时,将其...”

    诸葛夕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刘文静面色沉了下来。

    这个师弟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呢?

第三一七章 东宫的日常

    怀着沉重的心情,刘文静回到了东宫。

    梁俊正陪着李秀宁和安阳在包饺子。

    自打张麒麟从饺子的数量上发现了端倪之后,梁俊疯了一样,只要一有空就开始包饺子。

    连续五天,东宫所有人顿顿吃饺子。

    好在大家伙都是饿怕了的人,对于顿顿吃饺子没有任何意见。

    不仅支持,反而兴高采烈的陪着梁俊剁陷、和面、包饺子。

    这边梁俊包着,那边让张麒麟拿个小本本统计,看一共包了多少饺子。

    五天来张麒麟的小脸就没有开心过,闻到饺子的味就想吐。

    见刘文静回来,梁俊一边熟练的拿起饺子皮,放上陷,双手一折,一个饺子做好了。

    “军师回来了,来吃饺子,刚出锅的。”

    梁俊热情的招呼刘文静,刘文静见气氛很热烈,把想了一路的事暂时抛之脑后,撸起袖子加入了剿灭饺子的大军之中。

    刘文静一边吃,一边看着旁边架子上放着满满的面盆,问道:“这么多年,得包多少饺子啊。”

    梁俊全神贯注的抱着饺子,探索着如何能够以最短的时间包最多的饺子。

    一听刘文静发问,头也不抬的冲着站在旁边委屈巴巴的张麒麟道:“会计师,给军师说一说,这些面能包多少饺子。”

    张麒麟看着刘文静欲哭无泪,撅着小嘴道:“至少能包三头猪。”

    “噗嗤”一声。

    正吃饺子的刘文静被逗乐了,赶紧用大袖遮住碗筷,看着张麒麟,忍俊不禁。

    张麒麟更加的委屈,道:“若是饺子皮擀的再薄点,还能再多包半头猪。”

    “社会,社会。”刘文静学着梁俊冲着张麒麟翘起了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梁俊带出来的学生,思考问题的角度就是和旁人不同。

    简单又直接。

    “三头猪,哎呀,看来这些天算是有口福了俄”

    刘文静一边笑着,一边夹起一个饺子来,放在了嘴中,慢慢的咀嚼着。

    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一直站到现在,刘文静确实是饿了。

    一盘饺子吃的那叫一个香,连梁俊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再吃一盘。

    “怎么样,今日朝堂之上有什么新闻没?”

    梁俊若无其事的问道。

    刘文静放下了碗筷,安宁赶紧上前收走。

    “新闻倒是没有,就是御史台的人差点和二皇子打起来。”

    “梁昭?”梁俊接过王保端过来擀好的饺子皮有些纳闷。

    梁昭当了户部尚书,进了军机处,这还没上任就要烧上一把火,倒是铁了心要跟着梁羽走了。

    他原本以为梁昭和梁济一样,虽然攀上了军机处的高枝,但绝对不会铁站在军机处那边。

    没想到梁昭这一刚上任就打算拿御史台当投入军机处的军令状,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看来咱们这位楚王是铁了心要跟着秦王一路走到黑了。”

    刘文静点了点头,一旁的张麒麟道:“楚王没有根基,想要在长安城内立足,自然要坚定立场,如是如景王一般,朝三暮四,自然没有好下场。”

    原本以为自己这番分析会得到两句的夸奖,最不济也不用干这数水饺的活。

    谁知道梁俊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张麒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位圣师,

    眼见得适得其反,没有得到奖励反而又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张麒麟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

    刘文静见梁俊这样对张麒麟,非但不帮他,反而一本正经的训斥道:“楚王没有根基,想要在长安城内立足,若是在三方之间摇摆,岂不是更有利?看问题不要那么主观,要学会辩证的思想看问题,太子平日没少给你说吧。”

    张麒麟眼圈都快红了,也不敢去抹脸,只能委屈的应了一声道:“是弟子错了。”

    梁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面,指着刚出锅的一盘水饺道:“知道错就好,东宫向来是赏罚分明,你既然认错,作为惩罚,就把这一盘水饺吃完。”

    说着也不管张麒麟委屈的泪水,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刘文静冲着李秀宁使了眼神,又冲着张麒麟看了看。

    李秀宁微微点头,示意刘文静放心。

    刘文静方才转身跟上梁俊,二人向着书房走去。

    俩人一走,李秀宁冲着张麒麟微微一笑,道:“麒麟,到姐姐这里来。”

    张麒麟对李秀宁十分的亲近,见李秀宁叫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记下梁俊包的饺子数目,一边走到李秀宁身边。

    “让姐姐看看你记了多少。”李秀宁伸出手冲着张麒麟道。

    张麒麟赶紧将手上的小本本递过去,身后的安宁端着一盘包好的饺子就要往锅里倒。

    “等一下!”张麒麟忽而高声大叫,吓了安宁一跳。

    “怎么了?”

    张麒麟抬起头来,顶着红彤彤的眼圈看着安宁道:“这些还没有数,不能下锅。”

    安宁噗嗤一声乐了,赶紧将水饺放在一旁道:“好,好,好,再有包好的水饺,我便全都放在这边,等你数完了,咱们再下锅。”

    张麒麟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李秀宁这些日子以来,心情平复了很多,但偶尔还是有些愁眉不展,见到张麒麟这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再看张麒麟的小本子上,工工整整的记录了第一锅下了多少饺子,第二锅下了多少饺子。

    虽然张麒麟对这项梁俊安排的工作并不喜欢,但却也用心的去做。

    “麒麟儿,你可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让你记这些么?”

    李秀宁将小本本合上,看着张麒麟笑着问道。

    张麒麟接过自己的小本本,眼角带着泪花道:“我不敢说实话。”

    李秀宁见他这副委屈的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道:“怎么不敢说实话了,太子又不在这里。”

    一听李秀宁说太子不在这,张麒麟哇的一声就哭了,十分委屈的道:“我怕挨打,太子就算不在这,也会有人把我说的话给太子说。”

    一边说一边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

    李秀宁赶紧上前给他擦眼泪,安阳在一旁撅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脸,羞羞羞。”

    这一说不要紧,张麒麟马上憋住不哭了,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没憋多久,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我不想哭,我不想哭,是眼泪自己想出来,哇,我要回雍州。”

    五天的时间里,张麒麟不光要数饺子,还得看着梁俊冰冷的脸。

    梁俊和安阳说话的时候,一脸的笑容,可是一轮到自己,脸色马上就变了。

    “不哭不哭,有姐姐在,谁也不会把你今天说的话给太子说。”

    李秀宁一边安慰他一边问周边的人道:“你们是不是都不给太子说?”

    王保和安宁等人赶紧道:“没错,我们都不给太子打小报告。”

    张麒麟听了等人的保证,哭声方才小了,一边抽泣一边看着李秀宁。

    李秀宁道:“好了,大家都给你保证了,不管你说什么都不给太子说。那你说说,你太子老师为什么要让你记这些东西。”

    张麒麟壮着胆子道:“太子老师是嫉妒我的才华。”

    噗嗤一声,周围人全都乐了。

    李秀宁也跟着连连苦笑,张麒麟不愧是梁俊带出来的弟子,说话做事现在是越来也像梁俊了。

    “好,你说的没错,太子是嫉妒麒麟儿的才华,那你说说,太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李秀宁循循善诱道。

    张麒麟一听这个问题,马上就不哭了,看着李秀宁道:“因为我不同意太子老师和刘先生和天策府联合的法子,而且还把优劣都分析了出来,让太子老师下不了台,所以他就公报私仇。”

    一说到这,张麒麟又哭了起来。

    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从小到大,谁不对他毕恭毕敬。

    加上梁俊在他心中地位十分的高,因此一受这种冷落,张麒麟心里就觉得十分的委屈。

    李秀宁点了点头,也不反驳他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太子无能了,怪不得麒麟儿。”

    周围人都低下头装作听不见。

    太子无能这样的话,整个东宫里也就这位主敢这样说,换作其他人,非得被人喷死不可。

    张麒麟一听这话,皱了皱眉,道:“李姐姐说错了,太子老师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之一,一点也不无能。”

    李秀宁道:“那既然是这样的话,太子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之一,可是为什么却做的事却和麒麟儿想的不一样呢?”

    张麒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李秀宁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麒麟儿能够想到太子都想不到的事,太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罚麒麟儿数水饺呢?”

    张麒麟低下了头,小孩心里其实也知道梁俊这样做的目的。

    只是自尊心太强,聪明绝顶归聪明绝顶,可是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

    猛然被梁俊这样对待,整个人就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此时李秀宁循循善诱的引导他,张麒麟感觉到了李秀宁的尊重,原本委屈的心境平复很多。

    “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子老师是想让我不要骄傲自满。”

    张麒麟头垂的很低,轻声说道。

    李秀宁没有说话,只是摸着他的脑袋。

    张麒麟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李秀宁很欣慰。

    心中对梁俊瞒着自己和天策府之间的约定又有些安心。

    就算最后东宫失败了,不得不回到雍州,只要有张麒麟这样的后起之秀在,东宫就绝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三一八章 诸葛夕的阳谋

    进了书房,上官瑞鹤正要出去。

    “怎么了?”刘文静见上官瑞鹤脸上露出些许着急之色,连忙问道。

    上官瑞鹤犹豫再三,皱眉道:“刚刚有人来报,说景王府出事了。”

    “天牢出事了?”

    梁俊也停住了脚步,看向上官瑞鹤,天牢能出什么事。

    上官瑞鹤道:“具体什么事尚且不清楚,我正要亲自安排人去核实,只是听说有人劫狱。”

    “劫狱?”梁俊更是一脸的纳闷,这光天化日之下,年都还没过完呢,谁这么大的胆子。

    敢去天牢劫狱。

    难不成是长安城内的游侠儿?

    不应该啊,长安城内的游侠儿自打刁凤山杀了沈云之后就特别的老实。

    再说过年这几天,太后专门下旨让刁凤山回家过年,游侠儿也没有必要去救他啊。

    正说着,刘三刀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太子爷,不好了,景王带着人把天牢给劫了,将兵部的人全都救了出来。”

    梁俊等人一听,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反而是皱眉沉思。

    这梁济倒是好胆色。

    刘文静更是轻摇羽扇,连连点头道:“景王这一手当真是高明。”

    上官瑞鹤无奈的笑了笑,道:“得,我也不用亲自核实了。”

    刘三刀道:“殿下,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三哥吃饭了么?”

    刘三刀一愣,太子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呢。

    “没,没吃呢。”

    梁俊赶紧道:“没吃快去吃点,我刚包了两锅饺子,这会估计刚下锅。”

    刘三刀见三人好像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虽然很是纳闷,可毕竟自己只负责东宫内务。

    消息已经带到了,至于说梁俊和刘文静怎么做,就和他没关系了。

    刘三刀走了之后,梁俊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点着一根烟,毫无风范的把脚放在了桌子上。

    “这帮皇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景王这边刚刚坐上兵部尚书,下了朝就敢带人把兵部的人救出来,这是一手好棋子啊。”

    刘文静也跟着感慨道:“是啊,景王算是把长安城内的局势摸的清清楚楚,这个节骨眼上劫狱,就是看中了东宫、军机处和皇帝都不敢拿他如何。”

    上官瑞鹤道:“这正应了殿下那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景王靠着太子入长安,左右逢源,慢慢壮大,到如今敢正大光明的劫狱,哎,着实让人有些头疼啊。”

    梁俊没有说话,静静的吞云吐雾,对上官瑞鹤这番话深表赞同。

    梁济的壮大几乎算是东宫一手促成的。

    若是最开始梁俊没有选择和他联手,没有把珍宝坊和足球联盟的事交给他,梁俊就算是再有能力也很难发展起来。

    “这位也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只是上辈子死的早,不然成就不比其他人差。”

    梁俊眯着眼睛像是自言自语。

    “咱们东宫的势力虽然也一直在壮大,可其他人也不是停滞不前。景王能走到今天,咱们东宫虽然对他帮助很大,可和他个人的能力还是有关系的。”

    上官瑞鹤跟着点头道:“殿下说的没错,当初皇帝将东宫和景王府当做对付军机处的挡箭牌,景王势力不强,手下只不过三千士卒,尚且能做出未有调命就敢带兵出城的举动,还打着平乱的旗号,非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气。”

    “然后和咱们达成联合,主动分担了东宫前期入长安的风险,转手又借着机会和军机处攀上关系,每一步看起来都走的恰到好处,既不把各方得罪死,又能靠着各方慢慢壮大。”

    上官瑞鹤说到这,感慨的叹了口气,道:“靠着军机处当了兵部尚书,如今转手又把军机处抛在脑后,若是放任不管,之后又是一个秦王。”

    梁俊收回了双腿,目光如炬,冷声道:“管是没有办法管的,景王既然敢这样做,就是掐准了咱们谁也不敢出手。”

    他看了看刘文静道:“军师,我见你刚刚好像有心事,可是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刘文静摇了摇头,道:“朝堂之上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可下了朝之后,我那帝师师弟却找我说了件大事。”

    “大事?”

    上官瑞鹤也有些纳闷:“诸葛师兄这个时候找你,难不成打算想要让咱们东宫放皇帝一马不成?”

    刘文静点了点头,上官瑞鹤哈哈一笑,道:“我这师兄啊,果然还是老样子,这一次他又拿什么作为条件?”

    梁俊请上官瑞鹤下山,就是因为上官瑞鹤对诸葛夕最是了解。

    上官瑞鹤来到之后的效果也很明显,打他做了东宫的军机二处处长之后,诸葛夕就再也没有针对过东宫。

    这让已经习惯破坏自己好事的梁俊有些不适应。

    总感觉那位神机莫测的诸葛先生隐在水下,像是毒蛇一样,等待着最佳的时期给东宫和军机处致命一击。

    刘文静对上官瑞鹤能猜到诸葛夕的意图并不意外。

    “你那师兄说,只要咱们放皇帝出长安,他就在皇帝进入幽州的时候派人杀掉皇帝。”

    此言一出,梁俊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刘文静。

    “他要杀皇帝?”

    要不是诸葛夕护着梁老三,梁老三早就被东宫和军机处联手撸下来了。

    这天下谁说想要杀皇帝梁俊都信,唯独诸葛夕说杀皇帝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他若是想杀皇帝,之前费尽心机和自己作对图的是什么?

    在自己百般拉拢的情况下,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辅佐皇帝,现在又说要杀了皇帝,他图什么?

    图皇帝比自己长的老,图皇帝比自己长的丑么?

    还是说这位帝师喜欢养成,非得等到把皇帝养肥了亲自除掉,方才心满意足?

    上官瑞鹤只是皱了皱眉,对刘文静说的这话,倒是没什么意外。

    自己这位师兄做事向来就天马行空,总喜欢出人意料。

    杀皇帝虽然听起来不靠谱,可并不代表诸葛夕不会这样做。

    “他这是想要掩护皇帝离长安的借口,还是当真要这样做。如果他当真要这样做,又如何杀,怎么杀?”

    梁俊见刘文静的脸色很是严肃,不像是在说笑,当下也收起了嘲笑的心思,一本正经的问道。

    “他说之前八皇子派到长安城的那个叫做楚标的使者,并没有被赵之韵杀死,而是被他救了下来,并易容成了赵府的仆人,潜伏在了赵府。”

    刘文静不急不缓的说着。

    梁俊有些意外,楚标没死?

    诸葛夕还会易容术?

    丘山八奇能有这样的名头,果然是名不虚传。

    “如果咱们答应他的计划,他保证一到了幽州,便让假扮成赵品的楚标,将皇帝杀死。”

    上官瑞鹤放下手中的纸笔,把整个计划在心中过了一遍。

    越想越觉得这是倒是有些靠谱。

    若是旁人给刘文静和上官瑞鹤来说,俩人肯定不以为然。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但凡中间有一丁点差错,就会导致满盘皆输。

    可这事是诸葛夕来做的话,俩人却都相信只要诸葛夕真心要干这件事,皇帝的死就十拿九稳了。

    毕竟把楚标通过易容藏到赵家,显然不是诸葛夕一时兴起。

    他必然是早就对皇帝动了杀机,才会早早的埋下棋子。

    “我去查一下,这楚标在赵家到底被师兄易容成了什么人,竟能有如此的能量。”

    上官瑞鹤刚想起身,却见刘文静抬手示意他坐下来。

    “不用去查了,这是楚标的详细资料。”刘文静从袖筒中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了上官瑞鹤。

    上官瑞鹤接过来细细一看,陷入了沉思。

    梁俊也没有说话,心里盘算该不该相信诸葛夕。

    思来想去,愣了好久,梁俊方才悠悠的道:“军师,只怕诸葛先生就算有心杀皇帝,也没有这个能力。”

    刘文静和上官瑞鹤全都向着梁俊看去,不知道这位太子爷为什么这样说。

第三一九章 四方云动

    梁俊见自己两位谋士看向自己,眼神之中透着不解的神色,微微一笑。

    “也怪不得两位先生看不出其中的关键,毕竟关心则乱。诸葛先生乃是两位的同门师兄,你们三人彼此之间太过了解,一旦诸葛先生提出这招三全其美的法子,换作是我,我也只会去考虑自己这位师兄有没有骗人。”

    刘文静和上官瑞鹤那是何等的聪明,梁俊这么一点,二人马上明白过来。

    “殿下说的没错,此事师兄就算计划的再周全也没有用,关键全在楚标身上。”

    上官瑞鹤恍然大悟,不由自主的拍手叫道。

    梁俊点头道:“上官先生说的没错,楚标乃是长城守卫军,又是老八的心腹。如今老八就在城内,就算诸葛先生给他造了一个假死的身份,瞒的了一时,难不成还能瞒的了一世么?”

    上官瑞鹤深以为然,补充道:“殿下说的没错,如果我那诸葛师兄说的乃是真的,那么楚标还活着的事实除了诸葛师兄知道之外,想来所谓杀死楚标的那位赵公子也是知道的。”

    刘文静也早就想通其中的关键,道:“现在八皇子就在长安城内,楚标乃是八皇子的心腹。就算诸葛夕再怎么威逼利诱,谁也不敢保证楚标没有暗中联系八皇子。就算楚标没有联系八皇子,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摆脱长城守卫军,听从诸葛夕的调遣,未必愿意在刺杀皇帝此事之上全力配合。”

    梁俊冷声一笑,想起了那日见到楚标的场景。

    楚标是个有野心的人,打从梁俊一和他说话就察觉了出来。

    如果没有野心,他也不会成为梁凤皇这样强势人的心腹。

    而根据梁俊的观察,楚标并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

    楚标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所以这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太子好像对楚标很是了解?”上官瑞鹤有些意外。

    梁俊点了点头,道:“当初楚标进长安城的时候,就是我亲自去南城兵马司见了他,因此对他的印象很深。”

    “哦,依着殿下来看,楚标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们同意和诸葛师兄合作,又会出现哪些可能出现的事呢?”

    上官瑞鹤一边说一边抬起笔,打算给楚标做一个标注。

    这是上官瑞鹤的习惯之一,在整理某个人的资料时候。

    上官瑞鹤会根据所掌握的资料,给这个人从各方面做一个性格侧写。

    梁俊靠着上官瑞鹤的这种性格侧写倒是做了不少正确的决定。

    “如果我是楚标,在这种情况下,无非两种选择。第一选择继续做长城守卫军,如果是这样的话,楚标断然不会答应诸葛夕的计划,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上梁凤皇。”

    梁俊又将二郎腿放在了桌上,枕着手臂闭着眼慢慢的在脑海中推演。

    “虽然梁凤皇回到长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弄死皇帝。但这种事他绝对不会让其他人去做,因此就算楚标给他提了诸葛夕这个方案,梁凤皇不仅不会支持,让楚标继续潜伏在赵家,听从诸葛夕的安排,反而会阻止楚标按诸葛夕的要求去做。”

    梁俊说到这,只觉得脑子之中的线路是越来越清晰,说的也越来越快。

    “如果楚标选择第二条路,背叛长城守卫军,彻底倒向诸葛夕,那么他一定知道,一旦杀了皇帝,从此就会成为诸葛夕的傀儡。毕竟弑君这个罪名,区区楚标还顶不住。”

    “殿下说的没错,若楚标当真按照诸葛夕的计划杀掉了皇帝,那么楚标的死期也不远了。”

    刘文静摇着羽扇轻轻一笑,道:“夫子虽然常说我做事心狠手辣,我这师弟号葬龙先生,做事却比我更要决绝。他断然不会留着楚标,省得什么时候楚标再把此事抖出来,将弑君的罪名按在他头上。”

    “而楚标也害怕诸葛夕拿此事威胁他,将他这位弑君的真凶公布于世,到时候出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会不得好死。”

    梁俊点了点头,对刘文静和上官瑞鹤这种一点就透的谋士当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这话果然不假。

    “诸葛夕让楚标刺杀皇帝,以楚标的脑子,绝对不会想不到弑君之后要面对的局面。所以说,这件事就算诸葛夕有十足的把握,估计也很难做成。”

    刘文静沉吟半响,最后问道:“那依殿下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

    梁俊哈哈一笑,道:“军师已经有了决定,为何又要问我?”

    刘文静站起身来,冲着梁俊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就进宫一趟,回复我那师弟,就说咱们同意这件事。”

    “只怕师兄不会相信。”一旁的上官瑞鹤插嘴道。

    刘文静轻摇羽扇,道:“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能让他降低一丝对东宫的忌惮,咱们十日之后的行动成功机会就大上一成。”

    梁俊点头道:“军师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刘静应了一声,随后快步出了书房,命人备好车轿,奔着皇宫而去。

    诸葛夕并不在皇宫,而是在云德社二楼的包厢内。

    整个包厢里只有两个人,坐在诸葛夕对面的正是楚标。

    此时的楚标依旧还是赵府仆人的打扮,诸葛夕和他说了要假扮赵品的事。

    楚标并没有拒绝,反而是有些兴奋和激动。

    诸葛夕又向他保证,只要楚标按自己说的话去做,他就可以保证让楚标日后接替赵品的位置。

    成为大炎朝名副其实的威武大将军,手下掌管拱卫皇城三卫五万精锐士卒。

    楚标如何能够不答应,向诸葛夕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听从他的安排。

    正说着,诸葛夕的心腹走了进来,说刘文静有要事找他相商。

    诸葛夕一愣,随后知道刘文静为何要找自己。

    看着身边的楚标,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冷笑。

    东宫终究还是抵不住这份诱惑,准备咬钩了。

    虽然诸葛夕也知道,想让自己的师兄和太子彻底相信自己所说话的几乎不可能。

    但只要东宫心中存着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想法,诸葛夕为皇帝在上元盛会上的反击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察觉。

    简单的又叮嘱了楚标两句,诸葛夕方才带人俩开了包厢。

    楚标走到窗户前,目送着诸葛夕消失在街道之上,快步走到一旁的墙壁,手指弯曲,咚咚咚冲着墙壁敲打了三下。

    不多时,隔壁有人走了出来,轻轻的推开楚标的房门。

    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出现在楚标面前。

    “属下楚标参见大统领。”楚标见了此人赶紧下跪,恭声道。

    斗笠摘下,正是名义上离开天策府,住在城外长城守卫军营地中的梁凤皇。

    梁凤皇将斗笠放在了桌上,身后身穿便服的守卫军赶紧把门关上。

    “帝师今日见你,又有什么吩咐?”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楚标,但每一次见到自己心腹现在的模样,梁凤皇还是啧啧称奇。

    诸葛夕不愧是丘山八奇中的人物,这易容之术,当真是十分的了得。

    楚标乃是自己的心腹,常年跟着自己。

    若非楚标主动找到自己,将他的经历说一遍,梁凤皇都不敢相信,长着另外一个人面孔的男子居然是自己的属下。

    楚标恭敬的回答道:“回大统领,诸葛先生让属下在适当的机会假扮成威武大将军赵品。”

    “赵品!”梁凤皇一愣,随后马上明白诸葛夕的打算。

    “他这是想要借着楚标杀皇帝!诸葛夕乃是皇帝的谋士,为什么要对皇帝不利?”

第三二零章 歪打正着的梁凤皇

    在长安各大势力看来。

    梁老三虽然是皇帝,可朝堂之上全都是穿越者。

    不管谁坐那个位置,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因此他们全都不理解,诸葛夕身为丘山八奇之一,为什么要铁了心跟着皇帝。

    聪明如他,不会不知道他诸葛夕的加入也只不过是延缓皇帝下台的过程。

    对于结果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因此,诸葛夕成为帝师,辅佐皇帝,原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而在梁凤皇得知诸葛夕暗中救下楚标,还把楚标易容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潜伏在威武大将军的府中。

    这更是一件奇怪的事。

    现如今诸葛夕又让楚标准备好假扮赵品。

    赵品是谁?

    皇帝最忠心的门下走狗,天策府当初想方设法要策反赵品,全都以失败告终。

    赵品不仅在朝堂之上将天策府暗中拉拢他的事公布,而且还义正言辞的指着梁羽的鼻子骂,天策府图谋不轨。

    长安十六卫之中,赵品手下握着拱卫皇宫的三卫。

    可以说只要拿下赵品,皇帝就是没有了牙的老虎,掉了钳子的螃蟹。

    军机处和东宫想要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诸葛夕让楚标假扮赵品为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除了要对皇帝不利,梁凤皇实在是想不出诸葛夕为什么要这么干。

    “诸葛先生还说了什么?”

    梁凤皇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表露出来,而是一脸平淡的问道。

    楚标恭声道:“其他的诸葛先生倒是没有多说,只是告诉我最近做事低调些,不要让人注意到。”

    梁凤皇嗯了一声,看着楚标道:“好,你先回去吧,再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就行。”

    楚标应了一声,随后走出了房门。

    屋子内只剩下梁凤皇和赵烈俩人。

    赵烈走上前,恭敬的给梁凤皇倒了一杯茶,问道:“大统领,楚标忍辱负重,虽然没完成大统领之前安排的任务,但却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按照长城守卫军的规矩,梁凤皇让楚标来长安城是传话的,同时再把长安的回话带回去。

    这是楚标的任务,只要楚标没有完成,不管什么理由,都是要立斩不赦的。

    赵烈和楚标乃是好友,前日里楚标半夜进了守卫军的驻地,梁凤皇一见他没死,就要让人把他拉下去。

    按照长城守卫军的规矩弄死。

    赵烈等人好说歹说,才让梁凤皇松了口。

    楚标虽然活了下来,但梁凤皇并没有说不杀他,这让赵烈心中一直不安。

    虽然长城守卫军里知道楚标还活着的人只有梁凤皇和赵烈。

    但谁也不敢保证,其他人没有得到风声。

    而在长城守卫军中还有一个规矩。

    下位者想要上位,只要杀掉犯了长城守卫军规矩的人就可以。

    楚标乃是梁凤皇的亲卫副队长级别的人物,整个长城守卫军中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何止千万。

    只要有人得知楚标没死,而梁凤皇也没有赦免他的罪过,随便来个人把楚标杀了,不仅可以接替楚标的位置,而且还是大功一件。

    因此在赵烈就趁着楚标立功的机会,大着胆子给梁凤皇建议道。

    梁凤皇端起茶杯看了看他,赵烈赶忙低头不敢直视,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

    “楚标现在既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其他人眼中,又是死人一个。他完全可以背着新身份生活,长城守卫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发现不了。”

    梁凤皇淡淡的说道:“而楚标并没有选择这条路,转头就将诸葛夕的计划说给我听。”

    说到这,梁凤皇看着赵烈道:“赵烈,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赦免楚标,乃是错事?”

    赵烈赶紧连道不敢。

    “你是我的亲卫队长,跟了我不少年了,怎么一到了长安,别的没学会,反倒是吧长安城里溜须拍马,欺上瞒下的本事学会了。”

    赵烈浑身打了个激灵,知道自己大统领是动了真怒,赶忙低声道:“回,回大统领,属下,属下确实,确实是觉得楚标有些冤枉。”

    “嗯,这样想才对。”

    梁凤皇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赵烈。”

    赵烈丝毫不敢迟疑,回道:“属下在。”

    “我且问你,如果你是楚标,在面对这种选择的时候,你是选择回到长城守卫军,还是恢复自由之身,变成另外一个人,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赵烈刚想说,自然是选择回到长城守卫军。

    却见梁凤皇将茶杯放在桌上,郑重道:“遵从你的内心,不要顾及其他,你跟了我那么多,应该也知道本王常说的那句话。”

    赵烈一愣,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大统领常说,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梁凤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等着赵烈的回答。

    “若让属下选择,属下可能会选择变成另外另外一个人,然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梁凤皇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何尝不想摆脱皇家的缚束,做一个普通人呢?

    “所以说,就算楚标此次立了大功,本王暂时也不能赦免他的罪责。”

    赵烈有些不懂,问道:“大统领,属下愚笨,还望大统领明示。”

    梁凤皇微微一笑,推开了窗户,向着赵烈伸手道:“坐下吧,若是让人看到,难免会起疑心。”

    赵烈应了一声,坐在了一旁,看着梁凤皇,等着他给自己解释。

    “莫说是你,就算是本王,面对这种选择,也会和你做出一样的决定。”

    梁凤皇透过窗户向着楼下看去,一楼的高台上云德社的先生正在说书。

    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让人听了欲罢不能。

    “可楚标为什么要选择回到长城守卫军,你不觉得奇怪么?”

    赵烈想了想,道:“属下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多想,但是昨天晚上睡觉前,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却是说不出来。”

    梁凤皇道:“也很简单,楚标的任务没有完成,放弃远走高飞的机会,冒着杀头的罪回到长城守卫军,无非是两种目的。”

    赵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第一种,就是他当真把长城守卫军当做了自己的家,表明身份,纯粹是要归队。”

    说到这,赵烈马上明白过来,之前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也豁然开朗。

    这一豁然开朗,却让他很是惊讶。

    “这第二种就是楚标回来,乃是有目的的?他故意让我们知道自己与诸葛夕的关系,其实是在哄骗大统领?”

    梁凤皇轻轻的点了点头,又微微的摇了摇头。

    许久才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楚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长城守卫军的规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露面,让咱们知道他还活着,如果敢做对不起长城守卫军的事,不管以后逃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有好下场。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赵烈虽然是个直性子,火爆的脾气,但绝不是个傻子。

    梁凤皇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岂能猜不到下面的事情。

    再者来说,他和楚标关系最好,属于那种楚标一个眼神,赵烈就知道他心里动什么花花肠子的人。

    “大统领,属下认为楚标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和脑子。可如果他回来当真有其他的目的,只怕是那位高深莫测的帝师逼迫了他。”

    赵烈有些着急,唯恐梁凤皇心中认定楚标已经背叛了长城守卫军。

    梁凤皇嗯了一声,道:“也有可能是诸葛夕给楚标许诺了什么。若单是楚标,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我面前耍花招。”

    见梁凤皇这样说,赵烈心里有些踏实了,赶忙道:“大统领说的没错,楚标绝对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脑子。”

    “刚刚我们说的那个假设,其实并不成立。”

    梁凤皇微微一笑,道:“摆在楚标面前的选择并没有改头换面,过正常人生活这一条路。如果他不回长城,诸葛夕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赵烈一想到对这些日子以来,长城守卫军搜集的关于诸葛夕的资料,刚刚有些踏实的心又提了上来。

    大统领说的没错,那个诸葛夕乃是绝顶聪明的人。

    如果楚标没有什么用处,他为什么要救下来楚标。

    并且还费尽心思让楚标潜伏在赵品的府上?

    “那依着大统领的意思,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赵烈小心的问道。

    梁凤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的思考。

    赵烈赶紧闭嘴,站在一旁,恭敬给梁凤皇倒了一杯茶水。

    梁凤皇木然的端起茶杯,丝毫不在意茶水的滚烫,缓缓的喝了一口。

    此事梁凤皇的脑子里全都是关于长安城各大势力最近做了哪些事的资料。

    慢慢的,原本关于楚标和诸葛夕之间模糊的线索慢慢的清晰出来。

    但他并不着急说,反而是看着一旁的赵烈道:“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若是再回长安以前,这种事梁凤皇绝对不会询问赵烈。

    毕竟在长城这些年,梁凤皇早就习惯了直来直去解决问题的方式。

    山蛮人和长城守卫军也从来没有玩过什么花花肠子。

    每次攻城,从来都是组织好阵型,然后奔着长城大吼大叫的冲过来。

    一回到长安之后,长安城内的运作方式与长城截然相反。

    这么一帮人斗来斗去,几乎从来都不直接动手。

    梁凤皇直接从天策府里搬出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并对天策府的氛围并不习惯。

    对于梁羽的做事的思维方式也不适应。

    这个时候,梁凤皇也有了当初梁俊对于谋士型人才的渴望。

    可惜长安城内能被梁凤皇看上眼的谋士早就被东宫、军机处瓜分干净。

    再者以他长城守卫军大统领的身份来说,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才。

    只能慢慢的去适应长安城的游戏玩法,同时也让周围的人慢慢摆脱在长城的做事思维。

    而赵烈,自己这个亲卫队长,则是梁凤皇要大力培养的第一目标。

    “额...”赵烈一听梁凤皇问他接下来怎么办,马上就蒙圈了。

    他跟着梁凤皇那么久,早就习惯了听从梁凤皇的安排。

    梁凤皇让他冲锋他就冲锋,让他撤退他就撤退。

    长城守卫军一上战场,从上到下自动变成战争机器,几乎没有自己的思想。

    这也是长城守卫军的战斗力为什么那么强的根本原因。

    突然被梁凤皇这样一问,赵烈愣住了。

    在梁凤皇鼓励的目光下,赵烈皱眉苦思,半响才道:“属下认为,咱们应该先弄清楚太子和军机处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还要搞清楚楚标是不是和诸葛夕联手了。”

    能在长城那儿摸爬滚打成为梁凤皇,这位长城守卫军二号人物的亲卫队长,脑子不好使那是不可能的。

    赵烈脑子飞快的转动,忽而又道:“还有就是刚刚大统领所说,如果诸葛夕让楚标假扮赵品为得是对皇帝不利,那么属下觉得,咱们最先要搞清楚的是,诸葛夕想在什么时候动手。”

    梁凤皇一边听一边点头,笑道:“还有么?”

    赵烈又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梁凤皇道:“诸葛夕让楚标假扮赵品,除了要对皇帝不利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你觉得,今日楚标让我们进城见证他和诸葛夕见面,是楚标的主意,还是诸葛夕的主意?”

    赵烈一愣,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梁凤皇一说,他顿时觉得今日来此,很有可能是诸葛夕故意安排。

    看着赵烈惊讶的神情,梁凤皇知道他也认为今日见面多半是诸葛夕故意安排。

    不然以诸葛夕的谨慎,断然不会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见面。

    “大统领,如果当真如此的话,诸葛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赵烈想不通,如果楚标已经被动或者主动和诸葛夕达成了合作。

    楚标让长城守卫军知道他还活着,又为了什么呢?

    赵烈脑子十分的杂乱,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

    怎么一进了长安城就那么多乱遭的事情。

    这帮人就不能按照长城守卫军的办事风格解决问题么?

    拉开战线,兵对兵,将对将,一统冲锋之后,谁活下来,谁就是皇帝,岂不简单的多。

    梁凤皇并没有把赵烈的反应放在心上,反而喃喃自语:“对啊,诸葛夕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呢?”

    “难懂是知道我回长安的目的,想要通过楚标告诉我一些不方便直接透露的信息么?”

    梁凤皇闭着眼睛,手指在桌上慢慢的敲打,脑子里根据掌握的线索不断模拟着可能会发生的事。

    “如果诸葛夕让楚标假扮赵品是为了控制拱卫皇帝的三个卫,那么这三个卫待在长安,面对虎视眈眈的东宫和军机处,基本上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五万人去掉马卒、伙卒、辅兵,能够作战的也不到一万人。这一万人想要在短时间聚集,基本上不可能。一旦有风吹草动,只怕东宫和军机处早就做好了在他们没有聚集之前就彻底消灭的准备。”

    皇帝手中的战斗力之所以最强,并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兵种齐全。

    虽然皇帝手中六个卫,只有不到两万的兵力,但是各种辅兵却达到了八万人。

    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士卒有四个辅兵,其他人手中的兵力连一个士卒一个辅兵都做不到。

    一旦拉开架子打起来,光是打消耗就能耗死东宫和军机处。

    梁凤皇脑子越转越快,隐隐约约摸索到了关键之处。

    “也就是说只有离开长安,守卫皇帝安全的时候,赵品手下的这三个卫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梁凤皇忽而睁开眼睛,皇帝要去幽州!

    难不成诸葛夕想要让楚标在幽州杀掉皇帝?

    诸葛夕为什么要杀皇帝呢?

    所有的一切梁凤皇都能想通,唯一这一点他是怎么也想不通。

    “赵烈,如果你是诸葛夕,有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你下定决心杀掉皇帝?”

    赵烈一愣,自家大统领回长安要干什么,赵烈是知道的。

    而且整个长城守卫军中,也就只有赵烈知道梁凤皇的目的。

    一听他这样问自己,赵烈马上思索起来。

    半响,他看着梁凤皇道:“大统领,若我是诸葛夕,能够让我下定杀皇帝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大统领下令。”

    梁凤皇一愣,随后哑然失笑,道:“若你是诸葛夕,又怎么可能听从我...”

    刚说到这,梁凤皇马上停住了笑容,忽而站了起来:“诸葛夕真正的主子,乃是太子!”

    赵烈也跟着惊讶起来,随后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大统领说的没错,皇帝若是死了,最大受益者就是太子乐!”

    一想到这,梁凤皇之前所有的疑惑全都迎刃而解。

    “难怪我刚到长安城的时候,太子知道我的目的,却能够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一定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原来他早就在皇帝身边埋好了伏兵。”

    赵烈见梁凤皇这样说,心中也认定诸葛夕一定是受了太子的指使。

    “哼哼,难怪东宫现在这种局势,太子依然有恃无恐。”

    一想到诸葛夕多次破坏了梁俊的好事,梁凤皇更是佩服万分:“为了瞒过所有人,太子当真是用心良苦。”

    聪明人一旦进了死胡同,那是十头牛也拉不过来的。

    现在的梁凤皇便是如此,他既然认定了诸葛夕和太子是一伙的,其他的可能也就不再考虑了。

    “如此来说,正月十五的上元盛会,也只不过是太子放出来的幌子。”

    梁凤皇缓缓的点了点头,心中一片明朗。

    赵烈也跟着道:“大统领说的没错,属下也早就怀疑,如果东宫和军机处当真要逼宫,哪里有这样大张旗鼓,唯恐天下不知的。这种事不应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么?”

    这一点赵烈却是误会梁俊了,他本来就是想打个反逻辑。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逼宫一事贵在神速,要在所有人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发难才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那么自己越是大张旗鼓,其他人越觉得自己是虚张声势,肯定不会真正逼宫,而是在其他时间发难。

    皇帝的表现更是让众人坚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如果皇帝真认为东宫和军机处要在正月十五逼宫,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这样就说得通了。”梁凤皇一边说一边露出释怀的笑容。

    缓缓的做了下来,道:“如果太子真正的杀招在幽州,那么正月十五那天,东宫和军机处可能会为难皇帝,但到最后一定放皇帝出长安。这样皇帝才会放下警觉,而到了幽州境内,皇帝的警觉会降到最低,那时候诸葛夕让楚标突然发难,皇帝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必死无疑。”

    赵烈眼睛一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大统领,若是如此,咱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梁凤皇眼中充满了杀机,道:“你今日就派五百人去幽州,假扮成当地的匪盗,在去幽州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起来。”

    赵烈拱手道:“属下遵命。”

    随即又问道:“那,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么?”

    梁凤皇道:“你想办法通知楚标,告诉他,出城之后,我要扮成他的亲卫队长,皇帝,须得本王亲手除掉,方才泄我心头之恨。”

    赵烈见一身杀气的梁凤皇,浑身打了个冷颤,赶紧道:“属下遵命。”

    这边正要出门准备,只听得楼下乒乒乓乓突然一阵喧闹。

    梁凤皇转头看去,只见一队凶神恶煞的差役手中晃着明晃晃的腰刀冲进了云德社。

    “云德社乃是东宫的地盘,谁人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到这里撒野?”

    正纳闷着,只见人群之中走出一人来,正是新任的户部尚书,当今的二皇子楚王梁昭。

第三二一章 东宫的死士千千万

    自从沈云做了户部侍郎之后,就针对长安各大商铺发布了一系列的税收政策。

    加上这些政策都是军机处批准的,五城兵马司在收税这上面,全都听从沈云的调遣。

    沈云没有什么政治经验,以为上面批准了,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

    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好好的整治了长安一番。

    尤其是打了几个以收保护费为生的地痞流氓之后,整个长安税收工作十分的顺利。

    沈云并不知道,他一整治,早就有人去刁凤山面前诉苦。

    这帮地痞流氓虽然收保护费,但是在刁凤山的手下,一个个都十分讲规矩。

    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八个字的诠释出来。

    刁凤山听到手下人被扫,并没有动怒,反而让长安城内大小帮派的头头避其锋芒。

    这也是刁凤山最后对沈云痛下杀手的原因之一。

    在刁凤山看来,你抢我手下小弟的饭没问题,毕竟我刁凤山还有其他路子让他们活下去。

    可你抢饭碗之前,一句话也不说,就有点过分了。

    不管怎么样,沈云活着的时候,长安城内商户税收政策落实的很好。

    沈云一死,这项政策就算是彻底的完犊子了。

    程经虽然身为户部尚书,按理来说,沈云死了,他得把这个担子接过来。

    毕竟长安城商户的税收不是一笔小数目。

    程经久经官场,知道这事水很深,轻易触碰不得。

    沈云的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这项政策的进展并不关心。

    如今梁昭当了户部尚书,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不烧起来,以后谁把自己这个户部尚书放在眼中?

    可火从哪里烧呢?

    烧的重了,惹到了东宫和军机处,或者说得罪了皇帝,只怕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梁济敢带着人劫天牢,把兵部的人全都救出来,那是因为他景王府在长安城里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了。

    可梁昭刚回长安城,根基不稳,同样是新任尚书,他断然是不敢像梁济这样玩。

    不过这火如果烧的小了,未免让人笑话。

    盘算了小半天,梁昭就盯上了沈云制定的这个长安城商铺征税方案。

    在打算把这个方案捡起来之前,梁昭专门去刁家找到了刁凤山。

    他的斗争经验可是比沈云丰富的多,自然知道强龙好惹,地头蛇难斗。

    这个方案原本就是在刁凤山嘴里抢饭吃,如果贸然出击,只怕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

    刁凤山虽然不会把自己也咔嚓了,但难保做出什么让梁昭缺胳膊少腿的事。

    见了刁凤山,梁昭二话不说,直接许诺。

    这项方案所收的两成收入直接给刁凤山,让的配合自己。

    刁凤山也是个聪明人,爽快的接了梁昭抛来的橄榄枝,同时又提出,拿出这两成分子之中的四分之一给梁昭。

    双方愉快的达成了交易。

    梁昭出了刁府的大门,直接带着人就奔着云德社而去。

    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云德社背后站着的是东宫,消息更灵通的则知道,云德社又归东宫布思衙门管辖。

    梁昭要烧新官的火,早就准备拿云德社杀鸡儆猴。

    他既然铁了心要在这个时候跟着军机处走,自然知道十天后会正月十五的上元盛会上要发生什么事。

    东宫虽然和军机处在逼宫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但具体的方案梁羽并没有给任何人说。

    更没有给军机处众人说,如果太子逼宫成功之后,该怎么办。

    梁昭敏锐的察觉到梁羽的言外之意,因此决定给东宫上上眼药。

    这个时候自己只要闹的不过分,东宫除了忍气吞声之外,别无他法。

    梁凤皇见梁昭亲自带队,站起身来蒙上面罩和赵烈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此时整个云德社里里外外乱成一锅粥,谁也没有在意他们俩人。

    梁昭进了云德社,周围被士卒们划出一块空地。

    后台的金先生一听前面乱糟糟的,知道是出事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了出来。

    见了梁昭先是一愣,随后满脸堆笑上前作揖行礼,口中恭声道:“小人参见楚王殿下。”

    “叫什么楚王,要叫户部尚书大人!”

    身后的亲卫一见这老头不长眼,怒声上前就要给他一巴掌。

    梁昭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来之前就做好了功课,知道这小老头乃是云德社的班头。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如果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打了东宫的人。

    以狗太子那熊脾气,估计说什么也得找回场子。

    “住手!”梁昭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说道。

    亲卫的巴掌眼瞅要落在金先生的脑袋上,听到梁昭这话马上停了下来。

    金先生一头冷汗,赶紧赔笑道:“是,是,小人该死。见过尚书大人。”

    亲卫冷声一哼,退后站在了一旁。

    “金先生,听说您是这云德社的班主啊。”梁昭看了看楼上楼下的围观群众,微微一笑。

    金先生赶紧道:“回尚书大人,小人不才,也就这边嘴上的玩意,承蒙大人们看得起,赏了小人一口饭吃。”

    梁昭一脸的慈眉善目,哈哈一笑,道:“金先生说笑了,这长安城内卧虎藏龙,想要在这讨生活,全都是靠自己的本事。你要是没有真本事,本官就算想赏,你也接不住。”

    面对梁昭这位王爷兼户部尚书,金先生就算一身是嘴也不敢多说话。

    只能点头跟着赔笑道:“尚书大人瞧得起,那是小人的福分。俗话说,没有君子不养艺人,小人一家老小能活,全赖的尚书大人和乡亲们抬举。”

    一旁的仆从赶紧给梁昭端上茶水,梁昭接过来慢慢的品了品,赞叹道:“好茶,好茶。”

    金先生唯唯诺诺,不管乱说话,只能点头迎合。

    梁昭将茶碗放在桌上,看着金先生道:“金先生。”

    “尚书大人面前,小人不敢称先生。”金先生心中直打鼓。

    这位王爷今日前来,看着阵势是来者不善。

    自己乃是东宫的人,整个长安城尽人皆知。

    梁昭明知道云德社是东宫的产业,还敢大张旗鼓的进来,想必是憋了劲要找茬的。

    现在东宫危机重重,自己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太子爷添乱。

    不管这位新任的户部尚书出什么招,自己拼了命也得不能让他落地了。

    打定了主意,金先生心中不再像刚刚那样害怕,暗地里鼓了鼓气。

    “金先生这话未免有些妄自菲薄了,这长安城内,谁人不知金先生说的书乃是天下一绝。”

    梁昭客客气气,完全没有找茬的意思。

    可他越是这样,金先生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俗话既然说,没有君子不养艺人,俗话也还说过,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

    梁昭慢条斯理,像是聊家常一般,看着金先生道:“金先生,是不是有这句俗话。”

    哪里有这句俗话,这话全都是太子说的。

    可这个节骨眼上,金先生知道,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能把太子牵扯出来。

    赶紧点头道:“尚书大人说的是。”

    “既然如此,金先生说的书全都是劝人向善,云德社演的戏都是忠君报国,如何成不的先生二字?”

    金先生虽然久在江湖,经过不少的事,可梁昭这种正儿八经封建王朝金字塔顶尖存在的人物倒还是第一次打交道。

    见梁昭一上来就给自己戴高帽,说的也很中肯,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反驳。

    难不成告诉梁昭,我说的书不是劝人向善,听了我的书出门就干坏事?

    或者说我们云德社演的戏没有什么忠君报国,看了我们的戏不造反都不是炎朝人?

    “尚书大人抬爱,尚书大人抬爱。”

    “哎,金先生何必如此谦虚,你们做的都是为王教化牧民的好事,当得先生二字。”

    此话一出,一股冷汗从金先生的后背凉到了后脑勺,又从后脑勺凉到了尾椎骨。

    扑通一声,金先生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

    “尚书大人饶命,小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这种事,尚书大人饶命。”

    教化牧民这四个字,乃是用在常玉这种封疆大吏或者地方上的朝廷命官身上的。

    县令一层的官员都有些扛不起这四个字。

    金先生乃是一介布衣,梁昭拿“替王教化牧民”这六个字说他,言外之意就是他想造反。

    你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也敢干朝廷要干的事,你这不是想要谋反是想干什么?

    梁昭前世就是从各种阴谋之中获胜的佼佼者,这种文字游戏对于他来说那是得心应手。

    金先生的江湖阅历再丰富,可这种朝堂上的把戏却从来没有见过。

    一下子就蒙圈了。

    梁昭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金先生,心中暗暗冷笑,也不让金先生起来。

    等到金先生的脑袋都磕出血了,梁昭才假模假样的道:“金先生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若是让太子知道,还以为本王仗势欺人呢。”

    嘴上这样说,可手上却丝毫没有要让金先生起来的意思。

    金先生一听梁昭这话,心中一惊。

    他一直极力的不去提太子,就是不想让梁昭有机会借着云德社攀扯到东宫身上。

    此时一听梁昭主动提起太子,知道梁昭要动真格的了。

    也罢,既然躲不过,我若是如此软弱,传扬出去,还以为东宫怕了他军机处。

    咬了咬牙,金先生顺势站了起来。

    挺直了腰板,也不擦脑袋上的血,冲着梁昭恭敬行礼道:“谢殿下。”

    梁昭一愣,没想到这金先生居然顺坡下驴,自己让他起来,他还当真站了起来。

    “敢问尚书大人,今日来弊社,是想听书,还是想看戏,小人这就去安排。”

    梁昭见金先生的态度与刚刚截然不同,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太子让这小老儿担任云德社的班主,果然还是有些眼光的。

    “今日本王来你这,既不听书,也不看戏,乃是为了你云德社演出税而来的。”

    演出税乃是沈云专门给云德社定的税收名头。

    只是打从这个名头起出来之后,就没从云德社收过一分钱。

    梁昭想要重新把商铺税收收拾起来,光打点好刁凤山是没有用的。

    如果不把云德社的钱收到手,其他商铺的钱估计也很难收上来。

    毕竟梁昭背后没有皇帝的支持,而能在长安城内开商铺的,哪一个背后不是站着朝廷内的国公高官?

    之前沈云靠着皇帝撑腰,收不上来云德社的钱,可其他商铺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不敢不交。

    毕竟这些国公勋贵们再刚,也没有梁俊刚。

    太子不交这个钱,皇帝拿他没辙,并不代表皇帝拿他们没办法。

    梁昭一说完这话,金先生心里有底了。

    闹了半天,是想拿东宫开刀,想要借着云德社把你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起来。

    哼哼,痴心妄想。

    金先生躬身道:“敢问楚王殿下,这演出税乃是何税?”

    一旁的亲卫一听金先生叫楚王,伸手就要拔腰刀。

    梁昭这一次动作很快,在亲卫想要动手之前就伸手制止了。

    “这演出税,乃是户部给云德社定的商业税收,来人。”

    身后跟着的户部文员赶紧上前,捧着厚厚的账本翻起来。

    “给金先生看一看。”

    “是。”

    文员将账簿递给金先生道:“金先生,请看,此乃户部的公文。”

    金先生细细看了。

    梁昭依旧很淡定的喝着茶。

    半响,梁昭道:“金先生可有异议?此公文乃是军机处批准,太子批阅。”

    他着重的说了太子批阅四个字,言外之意金先生自然明白。

    “楚王殿下,此公文上说,凡是在长安城内从事商业行为的商铺都要交税。”

    “没错,下面也有注释,像云德社这种商业演出行为的商铺,要以当月收益的百分之十五为税收。”

    金先生皱了皱眉,道:“若是如此,此税云德社不应该交啊。”

    梁昭一愣,脸色沉了下来:“怎么,金先生是要公然违抗国法么?”

    金先生既然打定主意不能给东宫丢人,那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看梁昭这架势,是铁了心要找茬,自己一味的躲闪,只怕会让他捉住把柄。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占据主动。

    你梁昭想要坏我东宫好事,我姓金的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受了太子大恩,今日就算是死,也不让你好过。

    只要给你扣个逼死人命的名头,你这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可就名声扫地了。

    到时候东宫捏着这个由头,随时都可以让你喝上一壶。

    见梁昭不再像刚刚那样和和气气,金先生也不搭话道:“来人,把账本拿来。”

    说完,有激灵的伙计把账本拿了过来。

    金先生递给梁昭道:“楚王殿下可以看一下,云德社从开张到现在,从没有赚过一分钱。既然这上面说要以收益的百分之十五为收税,小老儿也不懂这百分之十五是什么意思,但我云德社一分钱未赚,没有收成,如何交税?”

    梁昭一愣,赶紧拿起账本一看。

    果不其然,从账本上看,云德社不仅不赚钱,而且还赔钱。

    “这是假账本!”梁昭脱口而出。

    金先生冷冷看了他一眼。

    假账本,那好,就让这假账本把你这个真王爷的火烧起来吧,

    金先生高呼一声冤枉,转过头冲着墙撞去。

    太子爷,姓金的只能为你做这点事了。

    咣当一声,金先生撞墙而亡。

    “你,这...”

    梁昭没反应过来,直接就愣住了。

    东宫的人都是他娘的什么气性!

第三二二章 把水搅浑

    金先生死的很突然。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还一脸严肃要和梁昭掰扯税收之事的金先生,转眼之间就撞墙而亡。

    一楼的围观百姓们倒是多多少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让他们说,他们肯定说不清楚。

    但不管如何,一楼的观众多少知道发生了啥。

    可二楼的观众们却都一脸的纳闷。

    梁昭带着兵一进来,整个云德社就乱成了一团。

    尤其二楼上的雅间中多半都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之辈。

    寻常人害怕梁昭这个楚王,他们可不怕。

    在他们这帮勋贵眼里,梁昭只不过是一个被废了的太子,虽然现在回到了长安,还做了户部尚书。

    但他的仕途也就到这里了,想要更上一层势必登天。

    因此不少人都没把这位楚王放在眼中,上了二楼的士卒气势汹汹,这帮人的仆从也当仁不让。

    在楼道口了吵吵起来,这边说问楚王什么时候走,我们家主子还得听曲呢。

    那边说楚王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听曲子,听屁。

    整个二楼闹闹哄哄。

    导致雅间中的人只看到底下空地之中梁昭和金先生说了会话,说的什么是一句也听不清。

    等听清楚金先生大叫冤枉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一下,二楼的人可是炸了锅。

    乖乖,楚王刚一上任就把东宫的人逼死了,可是有好戏看了。

    不少人还幸灾乐祸,道:“楚王的胆子当真是大,从他刚进来我就知道没好事,这下乐子可是大了。”

    旁边还有人疑惑道:“这金先生只不过是个戏班的班主,就算楚王亲手杀了,又能如何?”

    “你知道什么,这位金先生虽然是江湖中人,可在东宫里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人物。楚王刚当上户部尚书,椅子都还没坐热,就把东宫的人逼死了,你觉得咱们那位太子爷会怎么办?”

    一楼的人议论纷纷,全都说不到正题上。

    二楼的人侃侃而谈,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背后关系捋的是一清二楚。

    “尤其是金先生临死之前喊一句冤枉,这俩字,啧啧,现在可是重千斤啊。”

    梁昭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各种阴谋阳谋的事也经历过不少。

    可当真没有遇到过这种套路。

    自己只是说了句假账,金先生就死了。

    临死之前还大叫一声冤枉。

    不光是梁昭蒙了,连周围的亲卫也都呆立在场。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叫大夫!”

    梁昭回过神,冲着一旁的亲卫怒声道。

    亲卫队长赶紧上前扶住金先生,伸出手指一试,转头看向梁昭。

    “殿下,人,人没了。”

    没了!

    梁昭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大了。

    他只是想要敲打敲打一下云德社,丝毫没有想要害人的意思。

    看着倒地而亡的金先生,梁昭只觉得周围特别的空明。

    所有人的动作好像慢了下来。

    来之前他就知道长安城是个龙潭虎穴,可前世自己就是从龙潭虎穴里闯出来,最后当了皇帝。

    对于长安城的局势并不是很在意。

    进了城之后攀附上军机处,更是让他原本谨慎的心放松下来。

    长安城内也不过如此,穿越者再多,能力再强,干的还是原来权力斗争的事。

    金先生的死却让他彻底的明白过来:

    长安城内现在的斗争,可比自己前世经历的要残酷的多。

    金先生只不过是东宫手下一个有点小名声的人物,自己今日来云德社也算是突然袭击。

    按理来说,金先生也好,东宫也罢,绝对不会提前预知。

    更不会针对自己设计说明计策。

    可金先生就这样当机立断的死了,为的仅仅是给他这个新任的户部尚书泼脏水。

    冷汗打湿了梁昭的后背。

    冷静,冷静,冷静。

    梁昭强大的心里素质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慌张和震惊只是一闪而过。

    “逆贼,还敢胡说八道,口称冤枉,你这白莲教余孽,混入云德社之中,想要谋害太子,还敢装死!”

    白莲教就是一个框,什么玩意都能往里面装。

    梁昭在一瞬间就打定了主意,只要给金先生按一个白莲教余孽的罪名。

    污蔑他加入云德社乃是为了行刺太子,再把之前梁俊在程经府邸门口遇刺的事扣他头上。

    只要有一个可以立得住的理由,东宫就算再恨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搞大。

    亲卫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却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梁昭的想法。

    “有刺客,有刺客!”

    亲卫队长唰的一声抽出腰刀,周围的士卒一听有刺客,也都跟着抽出武器向着梁昭聚集。

    从金先生死到梁昭反应过来,只不过是很短的时间。

    再加上士卒上上下下这么一折腾,整个云德社算是彻底乱成一团。

    一楼的观众见死了人,也都慌了神,无头苍蝇一样冲着门口就跑。

    楼上雅间的人一听有刺客,也别管真真假假,全都乱了起来。

    从窗户往下跳的也有,翻着栏杆掉到一楼,爬起来就跟着大部队往外跑的也有。

    梁昭趁着这个时候,冲着亲卫队长使了个眼神。

    亲卫队长点了点头,赶紧命人将金先生的尸体扛起来就跑。

    梁昭顺手将掉落在地上的云德社账本捡起来,藏在了怀里。

    随后在亲卫的保护下出了云德社。

    云德社在长安最繁华的地方,自打珍宝斋出事之后,兵马司对云德社这种人流量比较大的公共场所倍加注意。

    见里面的人疯了一样往外跑,又听着说有刺客,赶紧带着人赶了过来。

    迎头碰到了梁昭,梁昭见了兵马司的人,不等他们行礼发问,赶紧道:“你们来的正好,云德社中有刺客,乃是之前刺杀太子的白莲教余孽,他们已经杀了云德社的金先生,速速将刺客擒住,莫要让他们跑了!”

    梁昭的目的就只一个,那就是把这趟浑水彻底的搅浑。

    他在楼内先是污蔑金先生是反贼,又让亲卫队长高呼有刺客。

    里面的人原本就没搞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混乱之下接收到的信息,记得最是清楚。

    等他们出去之后,势必会讨论楼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梁昭又给兵马司的人说,云德楼里有反贼,金先生是他们所杀。

    等到这帮人互相谈论的时候,那是说什么的都有。

    在加上之前靠近自己,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的人一掺和。

    这件事马上就有三种不同的版本。

    第一种就是他梁昭“逼死”金先生。

    第二种就是金先生乃是反贼,被梁昭发现,而后被杀。

    第三种就是梁昭发现反贼,混乱之下,反贼杀了金先生。

    自己只要把金先生的尸体藏好,然后再让人多编几种说法。

    到时候闹的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

    就算有人作证是自己“逼死”了金先生,他梁昭也有理由反驳。

    兵马司的人一听有反贼,而且还杀死了云德社的班主,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云德社乃是太子的地盘,这金先生平日里没少孝敬他们兵马司。

    如今太子的人死在了自己的辖区内,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太子的性格他们可是了解的很,出了名的护犊子。

    若是能抓到杀死金先生的凶手,可能太子念在自己等人有功,免了责罚。

    若是让凶手跑了,太子还不得把他们腿打断。

    “兄弟们,围住云德社,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兵马司的人一吆喝,周围的差役们也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谁也不敢大意。

    唰唰唰,全都抽出腰刀,身手矫健的将云德社团团围住。

    跑的慢的人见前面官差挡道,全都停下了脚步,不敢乱动。

    “都蹲下,都蹲下!”

    兵马司的人终究是见惯了这种世面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冲着众人高声大叫。

    这帮观众都是寻常百姓,面对着凶神恶煞的兵马司差役,如何敢不听话。

    一个个抱住了脑袋蹲了下来。

    兵马司的头头见稳定住了场面,手一抬,叫着身后俩人小心谨慎的冲进了云德社里。

    云德社里人本来就多,楼上楼下那么多人一拥挤,自然就发生了踩踏事故。

    兵马司的差役一进来,就见地上楼梯上躺了一片。

    有的人被踩的昏迷过去,有的人是从楼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腿。

    差役们进来的时候,一个个捂着胳膊护着脑袋低声哀嚎。

    还有不少人卡在了下楼的楼梯口上,下下不去,上又上不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力的推搡着,想要推出一条路来,好让自己出去。

    兵马司的人飞快的看了看楼内,并没有发现所谓刺客的影子,可地上的鲜血确实看的一清二楚。

    心中一凉:“难不成刺客逃跑了?”

    一想到此,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没有了刺客,太子那边如何交代?

    打头的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上前一步拉起一个从刚从二楼鼓足勇气跳下来的公子哥。

    “刺客在哪?”

    往日里这种打扮的公子哥,兵马司的人是不愿意招惹的。

    毕竟长安城内遍地权贵,谁知道这帮公子哥背后是什么势力。

    惹了他们,随便努努嘴,自己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可现在他们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公子哥乃是为数不多在雅阁之中看清楼下发生什么事的主。

    虽然也很纳闷怎么查着查着账,金先生就撞墙死了。

    可面对兵马司这帮挨千刀的,知道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抬身份估计是没有什么用了,看这帮差役血红的眼睛就知道这是真急了,当下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没有,没有刺客,是楚王逼死了金先生。”

    差役们一听,瞬间血就凉了。

    娘的,被楚王算计了!居然卷入了长安城里最不想掺和的党阀斗争之中了。

    再回过头来找梁昭,可大街上哪里还有楚王的影子。

    “头,怎么办?”

    能在兵马司里当差的,全都是长安城土生土长的人。

    见惯了各种腥风血雨和尔虞我诈。

    一察觉出自己等人陷入了朝堂之上杀人不见血的政治斗争之中,马上就吓出一身冷汗。

    捉不到刺客,顶多是挨顿打,大不了被太子扒掉这身皮。

    可若是卷入了这样的斗争之中,让东宫以为这事有兵马司的人参与,弄不巧就是抄家灭族的罪。

    他们完全可以想象,以这帮皇子们无耻的品行,是能干出为了所谓的妥协,让他们当替罪羊的事的。

    “娘的,楚王想要让咱们兄弟背锅,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打头的一咬牙,看着周围众人道:“兄弟们,楚王说金先生乃是反贼所杀,咱们大张旗鼓的进来却发现金先生乃是他逼死的。显然这是楚王给咱们兄弟的下的套,若是东宫那边让咱们交出刺客,不是把咱们往死路上逼么?”

    周围这帮人也都是见惯了朝堂上各种肮脏手段的人,闻琴音知雅意。

    自家老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个个也都咬牙道:“老大,你说咋办,弟兄们听你的。”

    “好,楚王想要让咱们当替罪羊,咱们偏偏不让他得逞,兄弟们,别拦着他们,让他们走,越乱越好,洪老三,陶老八,跟着我去后台,把云德社烧了,再派两个兄弟出去说,这杀人烧楼乃是楚王干的。”

    这边一吩咐,其余众人纷纷应声,随后按照差役老大的安排去做。

    不多会,整个云德社冒起冲天大火,连带着周围的店铺全都烧了起来。

第三二三章 梁俊上门

    长安城,东宫。

    “太子爷,不好了,不好了!”

    王保特有的公鸭嗓子从东宫门口一直叫到了梁俊的书房。

    梁俊抬起头刚想训斥,就见上官瑞鹤蹭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

    一脸惊讶的冲着外面冲出去。

    梁俊也有些纳闷,伸着头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登时也慌了。

    只见远处升起一股子浓烟,冬日无风,浓烟直冲云霄,像是链接天地之间的桥梁。

    “怎么回事!”

    梁俊一见着火的方向乃是云德社的位置,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王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扶着柱子道:“太子爷,楚王,楚王把云德社,把云德社给咱们烧了!”

    “什么?”梁俊一听这话,上前一把将王保的衣领拉住,整个人都懵了。

    “刚刚咱们云德社有刺客,说是杀了金先生,然后还放火烧楼!”

    “金先生死了?”

    梁俊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劈。

    金先生是他从雍州带来的,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把自己肚子里这点七拼八凑的存货整理成书的人物。

    如果没有金先生,云德社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在长安城中站稳脚跟。

    梁俊甚至有过打算,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就让金先生接替黑胡子做布思衙门的司长。

    姚广孝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看着王保道:“到底是刺客杀死了金先生,还是楚王杀死了金先生?”

    王保被梁俊勒的满脸通红,双手挣扎着。

    梁俊反应过来,赶紧放手。

    王保道:“这事,这事我也不清楚,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是楚王杀了金先生,放火烧楼。还有人说是刺客杀了金先生,是刺客放的火,说什么的都有,谁也说不清楚金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放的火。”

    姚广孝走到梁俊身旁,看着远处冲天的黑烟,眯了眯眼睛。

    “王保,楚王去云德社干什么?”

    王保赶忙道:“我听说楚王是去云德社收什么演出税,金先生不给,还和他理论,然后就被楚王杀了。不过也有人说,金先生和楚王在争执的时候,被楚王发现乃是白莲教的余孽,还和之前刺杀太子的事有关,被逼无奈,自杀了。”

    “放屁!”

    梁俊高声怒喝:“放他娘的屁,白莲教的人现在全都在雍州,这长安城里哪里有什么白莲教余孽。”

    王保赶紧道:“是,是,我听到了信,什么也顾不上,就赶紧回来,现在,现在大火已经烧起来了。”

    梁俊一脸的愤怒,看着远处的黑烟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两个尚书,一个把火烧到了天牢,一个把火烧到了东宫头上。他梁昭当真以为老子现在不敢杀人么?”

    说到这,梁俊冲着门口高声道:“杨威!”

    站在门口宛如雕像的杨威一脸冰冷的走了过来,拱手道:“太子。”

    “叫上你的人,跟我去找梁昭这狗东西,我倒是要看一看,皇帝老子都不敢打云德社的注意,他梁昭哪里来的胆子敢杀人烧楼!”

    “是!”

    杨威毫不迟疑,转身去集合手下士卒。

    姚广孝刚想上去劝梁俊,却被上官瑞鹤拦了下来。

    “师兄,楚王这次做的确实是过分了,让太子爷闹上一闹也好,省的他们以为咱们东宫以为所谓的大事谁都能欺负一样。”

    姚广孝微微摇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只不过我更担心,皇帝和军机处的人想要借着灭火的由头调兵入城。到时候太子不在东宫之内,他们别有用心,可就不好办了。”

    上官瑞鹤皱了皱眉,姚广孝说的很有道理。

    云德社紧靠着东市,所处的位置乃是整个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

    周围的商铺众多,这火一烧起来,靠着火政司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把火扑灭。

    如果不及时把火扑灭,任由他烧下去,整个长安城也不够他烧的。

    而且看这火势,想要扑灭短时间内是没有可能。

    皇帝和军机处的人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城外驻扎的军队调进城中来,不仅正大光明,而且还可以借着保护城中勋贵的名义,将士卒调到东宫附近。

    等到那个时候,这帮士卒是救火还是要趁火打劫,谁都不敢预料。

    “依着少师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做呢?”

    上官瑞鹤对姚广孝还算了解,这老和尚心思缜密,只要提出一个问题,必然也会有相应的解决法子。

    “命人尽快通知城外的八皇子,让他从西门入城救火。然后命其他三门以城中有刺客为由,不准让任何进城。”

    姚广孝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官瑞鹤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少师所言正和我意。放八皇子从南门进城好说,毕竟南门的守将乃是咱们东宫的人。可其他三门却难办了。”

    “也好办,让人去东门和北门说有人刺王杀驾,去南门说秦王遇刺,至少可以拖住一两个时辰,”

    假传圣旨?

    上官瑞鹤微微愣了愣。

    长安城四个门,西门的守将早已经被军机二处拉拢到东宫的阵营,这个时候以救火的名义开城门,就算日后有人怀疑也无伤大雅。

    东门和北门的守卫乃是皇帝的亲信,只要说皇帝遇刺,他们断然不敢不听。

    而南门守卫则是秦王的亲信,说秦王遇刺了,相信他也不敢不关门。

    “如此最好,便依少师所言!”

    上官瑞鹤下定决心,点头道。

    二人这边说着,梁俊早就带着杨威、王保等人直奔梁昭现在住的地方而去。

    程经一死,梁昭接替了他户部尚书的位置,同时也搬进了程经的府邸之中。

    现在的程府,已经变成了楚王府。

    梁昭回到府中,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府门关上了,并吩咐门子今日谁也不见。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梁昭才算是彻底的冷静下来。

    茶水是喝了一杯又一杯,一连喝了三杯方才停了下来。

    “他娘的!”

    梁昭喝完水,将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

    程经上辈子过惯了奢侈的生活,这辈子还当朝廷的大管家,自然也捞了不少钱。

    整个府邸之中装饰的富丽堂皇,书房的地上铺着上等的地毯。

    茶杯在地上打了个滚,没有任何的损伤。

    梁昭气哼哼的坐在了椅子上,自己这一把火没烧起来,怎么想都觉得晦气。

    这边坐下没多久,亲卫队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无血色的指着外面道:“殿下,殿下不好了...”

    “砰!”

    梁昭随手又把桌上的另一个茶碗拿起来,直直的砸在了亲卫队长的脸上。

    原本梁昭就觉得出师不利,十分的晦气,这个不长眼的心腹又他娘的说这种话。

    让梁昭更加的烦躁。

    亲卫队长不敢躲,任由茶碗砸在身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捡起来,颤抖着声音道:“殿下,云,云德社,云德社...”

    “云德社怎么了!”

    “云德社着火了,火势,火势甚大。”

    一听这话,梁昭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什么!”

    刚刚只顾着往家里跑,一帮人也没有回头看。

    哪里知道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兵马司的人就敢放火烧楼。

    梁昭也顾不得那么多,疾步走出书房,差点一个踉跄被刚刚扔的茶杯绊倒。

    亲卫队长赶紧上前搀扶,梁昭理也不理走出了书房。

    远处浓烟滚滚,梁昭的冷汗啪嗒嗒的往下掉。

    亲娘,这帮兵马司的孙子,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梁昭不用猜就知道这火一定是兵马司的人放的。

    兵马司的人没有猜错,梁昭扰乱视听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让他们当替罪羊的准备。

    毕竟现在东宫死了人,自己的理由再充分,军机处再挺自己,人命还人命是躲不过去了。

    自己只要咬定云德社里有刺客,金先生乃是被刺客所杀。

    最后靠着军机处在其中斡旋,定兵马司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这样东宫的脸也给了,自己这边也没有什么损失,稀里糊涂也算是遮掩过去了。

    可这一把大火放起来,他梁昭就算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毕竟杀人是小,自己想方设法把兵马司拉进去给金先生陪葬,东宫就算再刻薄,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得忍下来。

    可烧了人家的楼,这可不是打脸那么简单了。

    简直就是当着长安城所有人的面拿鞋底,劈头盖脸三百六十度冲着梁俊打。

    别说是瑕眦必报的太子,就算是泥人也得反抗。

    再者来说,火一烧,自己混淆视听的效果算是彻底的没了。

    东宫只要咬着,你不去,云德社没刺客也没着火。

    你一去收税,云德社又是死人又是有刺客,又是着火。

    傻子也知道这些事肯定和他梁昭脱不了干系。

    这个时候军机处还会不会保自己,梁昭心里都没底。

    毕竟杀人烧楼这事和向东宫宣战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娘的,早知道长安城那么凶险,老子就该呆在雷州!”

    梁昭愤恨的说了一句。

    这长安城的人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一个小小的戏班班主说死就死,一点委屈也受不了。

    一帮兵马司的混蛋居然敢做出放火诬陷堂堂亲王的事。

    这还有没有王法?

    身边的亲卫队长也被长安城这龙潭虎穴吓到了,整张脸像是死了爹一样。

    “殿下,咱们,咱们怎么办?”

    亲卫队长别看五大三粗,其实是个花架子,没有什么本事。

    要不然也不会再梁昭被贬的时候跟着去雷州受罪。

    他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终究也算是跟着之前的梁昭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一见这事闹到这种地步,也晓得自家王爷这次算是栽了。

    只怕这一次比之前和三皇子相斗更加严重。

    “怎么办!我如何知道怎么办?”

    梁昭前世能够位极人臣,其实和他个人能力并没有很大的关系。

    所谓赶上了风口,猪都能飞起来。

    梁昭前世的成就,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爹和好哥哥。

    有些人必生所追求的东西,往往是另一些人与生就俱来的东西。

    而前世的梁昭就属于另外一些人。

    这就导致他虽然见识过不少朝堂上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

    但当他真正靠着自己的力量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马上就原形毕露。

    更不要说他现在面对的对手,可是连前世压着他们司马家不敢露头的曹老板都弄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刚刚梁昭还能靠着前世的心理素质镇静下来,可这一把大火,却让他彻底的六神无主起来。

    “不好了,兄长,兄长!”

    梁昭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抬头望去,正是自己这一世的双胞胎兄弟梁禅。

    前世和今生,自己就像是梁禅的克星一般,处处压着他一头。

    因此在梁昭的眼中,对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面貌的人是十分的轻视。

    一听梁禅大呼小叫不好了,怒从心头起,转身抓住一旁亲卫队长的腰刀。

    唰的一声拔了出来,冲着向着这边跑来的梁禅扔去。

    好在这腰刀力道不大,还没到梁禅身边就掉在地上。

    若是如此也把梁禅吓了一跳,站在一旁惊恐的看着对面的梁昭。

    “鬼叫什么,哪里又不好了!”

    梁昭一见梁禅那窝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孙子上辈子窝囊,这辈子还窝囊。

    他窝囊就罢了,这辈子还长了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一见他那张脸上窝囊的样子,梁昭就总觉得像是照镜子。

    梁禅噤若寒蝉,站在远处瑟瑟发抖,看着一脸怒火的梁昭咽了咽口水,颤声道:“太子,太子带着人包围了,包围了王府,说,说让兄长滚,滚出来。”

第三二四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骚话学了一大堆

    一场大火,不到小半个时辰,整个长安城的人全都知道了。

    各府之中听到这个消息,什么反应都有。

    有的人错愕,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则动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尤其是当听到梁俊带着兵把楚王府围住之后,更是八卦之心大起,忙派手下人前去围观,都想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赵王府中,后花园内。

    梁锦和梁植在花园中的凉亭中下着棋。

    冷风阵阵,让梁植十分的不舒服。

    可眼前这位大皇子却如沐春风,没有丝毫的不适。

    梁植也只能咬着牙坚持。

    赵君慕站在一旁,念着手下人送来的情报。

    “老七,你猜老二为什么要放火烧太子的云德社?”

    梁锦已经摘下了遮住双眼的锦带,看着棋盘手中握着棋子,若无其事的问道。

    自打梁植被东宫和军机处还有皇帝三方赶出自己阵营之后,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在夹缝之中生存。

    原本以为自己被各大势力孤立之后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思来想去,突然发现,哎,这长安城内不是还有一位大佬和自己一样么?

    只不过自己是被迫加入不了三方,可这位大佬乃是主动远离三方。

    而这位大佬就是眼前的大皇子梁锦。

    梁锦虽然和太子的东宫走的比较近,但却从并没有明确的说站在东宫这边。

    据梁植了解,梁锦私下里和军机处也做过不少交易。

    皇帝那边对梁锦也从来都只有拉拢,并没有做过针对梁锦的任何事。

    于是梁植就主动找到了梁锦,开门见山的求抱大腿。

    梁锦这人虽然是老大,整个长安城内,从上到下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被他喷过。

    但是他给人的印象却是十分的低调。

    好像除了开嘴炮之外,并没有干过什么针对势力的事。

    尤其是开珍宝坊这件事,梁植更是佩服万分。

    没有梁锦的帮助,梁俊想要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可以和珍宝斋对抗的珍宝坊基本上是不可能。

    而梁锦手中握着这件大杀器,却迟迟不拿出来。

    等到太子回到长安城之后,方才祭出来。

    风头和矛盾全都被东宫和景王府挡住了,他却躲在后面坐收收益。

    梁植不琢磨还没事,这一琢磨,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位便宜的大哥前世能统一六国,当真是真有大智慧。

    想通了之后,梁植就开始主动亲近梁锦。

    梁锦一直奉行者不结盟政策,对于梁植的亲近丝毫不排斥。

    我不结盟,我也谁都不得罪。

    你们愿意跟我玩,我就跟你们玩,你们不带我玩,我就自己玩。

    这么一接触,梁植发现,这位便宜大哥还真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

    自己这边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派个人送个信,梁锦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没几天,梁植和梁锦关系一天比一天好,最起码表面上如此。

    梁植一听梁锦问他这个问题,微微一笑,道:“臣弟倒是觉得,这火不是楚王放的。”

    “不是楚王放的?何以见得?”

    梁锦并不感到意外,放下棋子问道。

    梁植笑道:“楚王现在上了军机处的船,明面上秦王给了他一个户部尚书的位子,看起来风光无比。可现在的户部可是一摊烂泥。”

    说话并不耽误下棋,梁植落子,随后将梁锦被吃掉的棋子一个个捏起来。

    “现在的雍州已经是太子的天下,雍州的税收户部是一分钱也收不到。江南那边也已经被秦王收入麾下,想来江南的税收明年也不会交给户部了。国库空虚,这帮人压着手里的钱不上交,一有个天灾**,反而还让户部拨款,他梁昭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变不出来那么多钱。”

    “说的没错,钱啊。去年是谁有兵谁说了算,到了今年,被太子这样一搞,只怕是谁有钱是说了算啊。”

    梁锦颇为感慨道。

    梁植别有深意的看了梁锦一眼,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大哥,这半年来到底赚了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想来我这位二哥刚一上任也能看出户部的难处,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着急一上来就在长安城内征收商税。”

    梁植也不去问梁锦有多少钱,这些天他也摸清楚了老哥的性子。

    从来就没有见过嘴巴那么严的主。

    和梁锦说一天话,他若是想一句有价值消息不透露,就算磨破嘴皮子也休想从他口中套出来。

    再者来说,这位老哥算是长安城内这帮穿越者中最有钱的。

    真到了山穷水尽需要大量钱财的时候,这位老哥只需要把自己前世的坟挖出来,拿出里面的东西一变卖,瞬间就能成为天下首富。

    “商税不好收啊,当初沈侍郎就是栽在这上面的,在刁凤山嘴里抢食连招呼都不打,他死的不冤。”

    梁植点了点头,跟着笑道:“兄长所言极是,程尚书也是聪明人,知道这个东西碰不得,奈何天道无常,反而死在了一个无名之辈手中。”

    “哎,楚王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方才打商税的主意。这云德楼乃太子的地盘,之前沈侍郎都没有把商税收走,他想尽快把商税政策重新拾起来,拿云德社开刀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楚王去云德社完全是为了图财,没有必要杀人烧楼。”

    梁锦笑道:“也是老四给他开了个坏头,如果景王不去劫天牢,想必老二也没有这个胆子拿云德社开刀。”

    “还是不了解长安城里的情况,以为攀上了军机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梁植轻蔑的一笑,对梁昭十分的不屑。

    这样的人见了韩励像是见到猫一样,拿什么在长安城里和这帮人斗。

    “他以为景王可以在这个时候劫狱,他梁昭也可以在这个时候敲东宫的竹杠。他若是有景王的实力还则罢了,手下兵丁不多一千,朝堂之上连个上得了台面的门生都没有,还要去惹太子,呵呵。”

    梁锦抬起手落了一子,笑道:“这不就应了太子说的那句话么?”

    梁植饶有兴趣问道:“哦,不知太子说的哪句话?”

    梁锦看着梁植,露出一丝戏虐的笑容:“老鼠睡猫咪,找死找刺激。”

    “额...”梁植一愣,随后哈哈一笑,心里对这位老大是既佩服又无奈。

    梁锦一脸的嫌弃道:“这也怪不得我,太子这人说话实在是不着调,满嘴的俏皮话,潜移默化之下,倒是把本王也绕晕了。”

    梁植有些奇怪的道:“兄长,你说太子那个时代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贫嘴呢?沈侍郎也是和他一个时代,我怎么就没见沈侍郎满嘴的俏皮话。”

    梁锦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本王之前也问过太子类似的问题。你猜太子怎么说?”

    梁植来了兴趣,追问道:“太子怎么说?”

    “太子说沈云前世是死肥宅,天天宅在家里,自然学不会那么多俏皮话。而他梁俊自小就离开家,云游四海,还在异国他乡待了七八年,见惯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正应了他们那的一句俗话。”

    梁锦微笑落子,道:“少小离家老大回,骚话学了一大堆。”

    梁植满脸的尴尬和无奈,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哪里是他们家的俗话,这是唐朝一个叫贺知章的诗人所做的诗词。原句叫,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梁锦细细的听着梁植说的这首诗,愣了愣,随后点头赞道:“好诗,好诗。”

    说完站了起来,看着园中的风景,脸色有些沉重,道:“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说的不就是我现在的处境么?这关中之地千百年后,谁还知道本王是这里的主人呢?”

    梁锦很少在外人面前真情流露,见他这副样子,梁植也没有说话。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就在此时,园子外走进一人来,正是梁植府中的总管。

    “参见两位殿下。”

    “怎么了?”梁锦依旧站着看风景,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梁植则问道:“可是云德社又有新的消息?”

    管家面露难色,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梁锦,又看了看自家王爷。

    那意思显然是说有些话不方便当着梁锦说。

    梁植脸色一沉,微怒道:“有话尽管说,磨磨蹭蹭做什么?”

    “是,是,是。”总管一听自己王爷都说这话了,自己再多想只怕讨人嫌,赶紧道:“北城兵马司的朱丙来了。”

    “朱丙?”梁植皱了皱眉,朱丙来干什么?

    五城兵马司自打成立以来就是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

    这也导致了兵马司的人员流动十分的频繁。

    今天东城兵马司的司长换成了秦王的人,不等椅子坐热,第二天又换成方护的人。

    梁植趁着这个时候收买了几个兵马司的人。

    这帮人也愿意跟着梁植,毕竟在兵马司这种衙门里,没有靠山只有受欺负。

    梁植虽然实力不强,但大小是个皇子,有他撑腰,寻常人也不会故意找他们麻烦。

    “让他们进来。”梁植隐约猜到了朱丙找自己什么事。

    没多久,朱丙带着手下人一脸兴冲冲的走进了花园之中。

    见了梁锦先是有些意外,却赶紧跪下行礼。

    梁锦也不搭理他们,梁植唯恐朱丙在犯刚刚自己那不懂事的总管犯的毛病。

    让梁锦误以为自己私下里很防着他,不等朱丙开口,赶紧道:“朱统领,这云德社现在正是大火,你怎么不去救火,反倒有空到我这里来。”

    朱丙也是个有眼神的人,见梁植直接看门见山的问自己,显然是让自己有话就说,没必要遮掩。

    上前一步恭敬道:“回殿下,小人几个是来给殿下贺喜的。”

    一听贺喜,梁锦倒是来了兴趣,坐回自己的椅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朱丙,道:“喜从何来啊。”

    “回大殿下...”朱丙刚想说话,这一抬头,看到没戴着锦带的梁锦吓了一跳。

    大皇子的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大哥问你话,为何不答?”梁植见梁锦不戴锦带,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对着朱丙呵斥道。

    “是,是,小人该死!”朱丙心里是掀起了翻天巨浪,可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示。

    “回殿下的话,这云德社的火,乃是小人几人放的。云德社在小人辖区之内,刚一发生暴乱,小人就带着手下兄弟赶到了,楚王殿下说楼内有刺客,小人几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梁植上下打量了朱丙,看不出来,这孙子还有这种胆子。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泼。

    呸,娘的,老子怎么也跟太子学会了这等骚话。

    “哦,于是你们就烧了云德楼,这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朱丙一听,挑起了眉毛,义愤填膺道:“殿下,这户部尚书原本应该是由殿下来当,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道?可这楚王仗着有军机处当靠山,夺了原本属于殿下的尚书一职。小人们虽然没读过书,却也知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话,因此就趁机放了一把火,让他这个户部尚书坐不安稳。”

    梁植没有说话,梁羽却道:“若是不放这把火,只怕楚王就会把放走刺客这笔账算在你们兵马司头上吧。”

    “殿下,殿下说笑了,云,云德社,原本就没有刺客,这是楚王诓骗我等。”

    “诓骗你们?”梁锦笑的很开心,道:“云德社乃是归你们北城兵马司所管,据本王所知,那位金先生平日没少孝敬你们。按理来说,楚王带人进云德社,你们兵马司的人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东宫,可你们通知东宫没有?”

    朱丙冷汗涟涟,吓的扑通跪倒在地,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梁锦则一脸的奇怪:“本王又没有要杀你们,朱统领这是做什么?”

    随后冲着梁植笑道:“赵王,你手下有这样的人,这户部尚书一职,可是非你莫属了。”

    朱丙一听这话,心里有些得意了,口中道:“属下全都是为了赵王殿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梁锦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赵王,此等忠志之士,应当重赏才是。”

    梁植也跟着道:“兄长说的没错,像是朱统领这样又忠心又有能力的人,现在可是不多了。”

    “殿下谬赞,殿下谬赞。”朱丙听了是心花怒放。

    他带着心腹烧了云德楼,左思右想之下寻思去找梁植,就说是为了他烧的楼,岂不是大功一件?

    朱丙愿意跟着梁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梁植很大方,屁大点情报都能换来不少的钱。

    若是把放火烧楼的事说成为了让梁植当户部尚书,这赏钱还能少了?

    梁植笑道:“好,朱统领,都是哪些兄弟参与了此事,本王重重有赏。”

    朱丙赶紧指着身后道:“回殿下,就是我这帮兄弟,除了他们之外,谁也不知道此事乃是我们所做。”

    梁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人点了点头:“好,好,都是好样的。”

    梁锦端起茶水来,看了赵君慕一眼。

    赵君慕点了点头,唰的一声抽出腰刀快步上前。

    朱丙身后的兵马司差役全都倒地。

    “殿...殿...”朱丙看着站起身来,一脸冷漠的梁植不知道吓尿了。

    “蠢货,老子现在不求有功,但有无过。这户部尚书躲都躲不及,你还想让本王往火坑上跳,哼哼,蠢货!”

    梁植接过赵君慕手中的腰刀,冲着朱丙走去。

    此时,只听楚王府方向传来一阵巨响,梁锦转头看去,微微皱眉。

    太子的炸药威力又增强了?

第三二五章 震惊,大炎震惊部成立了!

    骁骑卫将楚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梁俊手中的炸药威力并没有加强,之所以能够造出来这样的声势,乃是因为梁俊同时点着了三个炸药。

    爆炸声一响,整个楚王府彻底安静了下来。

    梁俊并不着急,他搬了个板凳坐在了楚王府的大门前,杨威和文渊站在他身后。

    “杨威,告诉他们,不用鬼鬼祟祟的,想要得到一手的消息就过来。”

    梁俊看了看躲在远处的各家探子们冲着杨威道。

    杨威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围观群众走去。

    这帮人一见杨威向着自己走来,一个个慌了神,转身就要跑。。

    杨威的名气早就在长安城内打响了。

    东宫最凶残的走狗,太子手下心狠手辣的鹰爪。

    这是善良淳朴的长安百姓们对杨威的认识。

    “都给老子站住!”

    杨威一见他们要跑,高声喝道。

    若是一般人叫他们,那是肯定叫不住的。

    所谓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帮人都是各家派来打探消息的,知道身后黄脸的汉子叫自己停下,若是不听,他可是真敢动手的。

    一个个稳稳的站住了,转过身来一脸谄笑的看着杨威道:“杨,杨将军。”

    “杨将军,咱们都是周围的百姓,来看热闹的。”

    “是啊,杨将军,咱们都是周围的百姓,可不是什么乱臣贼子。”

    杨威看着众人冷声一笑:“周围的百姓?哼,周围的百姓有你们这么大的胆子么?”

    说完,厉声道:“太子殿下说了,让你们没必要鬼鬼祟祟的,想要得到一手的消息,就到前面去。”

    “是,是,是。”

    恶人自有恶人磨,平日里这帮人仗着自家主子的威风,没少干仗势欺人的事。

    如今遇到杨威,那是比老鼠见到猫还乖巧。

    心里就算有一万个不乐意,可杨威这样吩咐了,自己除了听话遵从外,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心思。

    杨威在后面,赶着一群人往梁俊这边走。

    “参见太子殿下。”

    走到梁俊的身边,一群人恭恭敬敬的给梁俊行了个礼。

    “你们都是谁家的?”

    “回太子殿下的话,小人乃是长安周报的。”

    “回太子殿下的话,小人是大炎月报的。”

    “回太子殿下的话,小人是百姓生活周报的。”

    当着杨威的面他们还敢冒充一下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可在梁俊这位太子面前却是不敢说谎。

    “长安周报的?”梁俊打量着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

    精明强干,一看就是专业干狗仔的料。

    自打梁俊在雍州创办了报纸,沈云得知之后马上就在办了长安日报。

    只是报纸这玩意也算是个新东西,推广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沈云原本就被珍宝斋的事弄的焦头烂额,压根就没有时间去完善报纸系统。

    只是简单的按照前世的理解弄了个长安日报。

    印刷术虽然弄了出来,但却没有改良,只是简单的泥块印刷术。

    而梁俊一早就让人研究改良印刷术,等到回到长安之后,手下的雍州日报已经真真正正的算得上是日报了。

    军机处等人一看沈云弄的日报,不就是朝廷的邸报民用版么。

    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等梁俊的雍州日报进到长安之后,却让他们发现不对劲了。

    长安城的百姓们的识字率虽然不高,但读书人却比炎朝其他地方多的多。

    尤其是云德社每天有个固定栏目,就是念报纸。

    这让长安百姓们对雍州的生活很是向往,潜移默化的对太子的好感也节节攀升。

    众人一看报纸还有这个威力呢。

    得,咱们也跟着学吧。

    反正太子干啥咱们就干啥,准没错。

    于是各种报纸如雨后春笋一样涌现在长安城内。

    这长安周报就是天策府办的报纸,负责人姓韩,是个挺有才华却屡试不中的秀才。

    “你们是既然是各家报纸的负责人,那今日本王就现场开一个发布会,帮你们也知道知道,什么叫报纸。”

    梁俊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刚刚上官瑞鹤派人送信告诉他,金先生应该是已经死了。

    而且尸体有可能被楚王带走了。

    现在整件事十分的混乱,这样的判断也是上官瑞鹤亲自侦查方才推断出来的。

    毕竟现场一片混乱,面对被楚王搅乱的局势,上官瑞鹤也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查清楚真相。

    话虽如此,可梁俊心里还是有数的,既然上官瑞鹤能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基本上也说明金先生还活着的概率几乎为零。

    云德社是不是梁昭烧的,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但金先生的死,却和梁昭摆脱不了关系。

    梁俊虽然满腔怒火带着兵包围了楚王府,可接下来该怎么做却是个难题了。

    梁昭不管怎么说,名义上始终是王爷。

    再加上自己年前承认了刺杀户部尚书程经的凶手周鑫是东宫的人。

    虽然军机处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没有在长安城内造成很大的影响。

    可如果今日自己带着兵闯进楚王府里,为了在外人眼里微不足道的江湖艺人打了楚王,军机处就算想压也压不下去。

    势必会让有心人利用,给东宫带来十分不利的影响。

    因此梁俊只是围而不攻,再大的怒气也只不过是在门口放了一炮。

    正愁接下来怎么对付梁昭呢,就看到远处这帮狗仔队。

    梁俊计上心来,梁昭你不是想新官上任三把火么,老子就帮你烧起来。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舆论战的威力。

    周围这些各大报纸的负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太子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发布会?发布会是个什么东西?”

    梁昭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众人道:“你们可知道报纸从业者需要什么样的基本素养么?”

    长安周报的负责人叫做韩善,为人机灵,他知道报纸这玩意乃是眼前这位太子第一创办的。

    自己接了秦王殿下的旨意创办长安周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研究太子创办报纸到底是为了啥。

    研究来研究去,还真让他研究出一些名头来。

    当然,随着对报纸行业的深入了解,韩善遇到的困惑也越来越多。

    可周围并没有人可以指点他,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直接和太子爷对话,韩善心中求知的**压倒了恐惧。

    “太子殿下,小人不知,还望殿下赐教。”

    能干报纸行业的都是心思活泛的人,一听韩善这样说,也都跟着道:“是啊,太子爷,您给我们说一说吧。”

    梁俊一抬手,吩咐身边的梁定昌去搬椅子。

    等所有人全都战战兢兢的坐好,梁俊高声道:“报纸是什么,你们虽然是各家报业的负责人,想必都是赶鸭子上架,对这个新鲜的事物并不了解。”

    众人纷纷点头,梁俊这话说的没错。

    他们大多都是被自家的主子强行摊派的,很多人干了那么久,压根也不知道报纸这玩意该写什么。

    从最开始就模仿沈云创办的长安日报,等梁俊回到长安了,又开始抄袭雍州日报。

    可雍州日报报告的全都是雍州发生的事,今天哪个衙门发布新政策了,明天哪个衙门要干什么事。

    这些消息都很枯燥,雍州的百姓们能看下去,因为这些政策全都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长安的这些报纸就算描着葫芦画瓢,写今天户部决定征收商税?

    写昨天大雪,城内冻死了几百人,朝廷没有任何救灾措施,朝堂大佬们打了一天的嘴炮?

    只怕他们敢这么写,第二天自家主子就得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帮人天天为了写东西愁的头发唰唰的往下掉。

    而报纸的销量也不好,背后的大佬们也都觉得这报纸有些鸡肋,对此也没有刚开始那么上心了。

    再者来说,这帮人还有一个工作,就是帮助各家收集长安城内的消息。

    说是报纸负责人,倒不如说是公开化的情报人员。

    情报人员只有在暗处才能挖掘出有价值的消息,一旦身份公开了,能够搜集到了消息基本上都是大路货了。

    尴尬的身份和前途的渺茫,让这帮炎朝第一代报纸从业人员们对自己的未来并不看好。

    “今天,本王就和你们说一说,什么叫做报纸。”

    梁俊背着手,在众人面前踱来踱去,道:“所谓报纸,目的很简单,它是大众传播的重要载体,具有反映和引导社会舆论的功能。举个例子来说,比如东宫旗下的雍州日报,它的作用就是让雍州的百姓及时的了解雍州各大衙门发布了什么政策。”

    “每一份报纸都有他的目标群众,这是你们应该最先搞清楚的。”

    韩善紧皱眉头,想要发问却又不敢说话。

    梁俊捕捉到了他的表情,道:“韩主编,你有什么疑问,举手发言,你们不用把本王当成太子,把我当做报业前辈就可以。”

    韩善鼓足了勇气,举起手道:“敢问殿下,这目标群众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梁俊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笑道:“目标群众,也就是受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报纸,就是一张写满字的纸,只不过这张纸比较大,信息比较多。既然写的是字,那么它的受众就是读书人,不识字的人自然是无法看懂报纸上的内容。”

    “哦,原来这就是目标群众的意思啊。”

    众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梁俊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钦佩。

    太子爷说话当真是一针见血,果然不愧是创办报纸的前辈。

    “受众还得细分,比如说有的报纸专门写国家大事,有的报纸就写家长里短,还有的报纸可以写长安城的物价。”

    “比如说珍宝斋和珍宝坊每周的促销单,里面罗列了哪些商品这周打折,下周会有什么新品上市,这种也算是一种报纸。”

    众人听的入了神,毕竟都是从业者,对这些知识那是十分的渴望。

    没了刚刚的害怕,全都聚精会神的听梁俊科普。

    “原来珍宝斋和珍宝坊的促销单也算是报纸啊。”

    众人啧啧称奇,韩善更是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写国家大事的报纸,受众就是日后想要做官的读书人。写家长里短的报纸,受众就是识字的普通百姓。而珍宝坊的促销单的受众呢,受众则是深宅大院的大家闺秀们。”

    梁俊慢慢的给他们解释着,众人越听越明白。

    以前的疑惑更是迎刃而解,心情十分的爽快。

    “殿下...”韩善又举起手。

    “韩主编请说。”梁俊现在完全一副洗脑讲师做派。

    韩善那边一举手,他赶紧做出反应。

    “这个问题小人之前也想过,也针对不同的受...受众做了一些改变,但这报纸的销量就是上不去,有什么办法么?”

    梁俊连连点头,伸出手示意韩善可以把手放下了。

    “韩主编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也是本王今天要讲的重点。”

    众人一听,赶紧拿起纸笔要记下来。

    梁俊很满意他们这种对于知识渴求的状态。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找到了自己报纸的受众,分析受众的需求就可以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今天雍州日报说,三天后在凉州城城门口发大米,来者有份。”

    “报纸上一写,订阅了报纸的百姓们看了,马上就知道,奥,有福利可拿。这样他们就比那些没有订阅报纸的人提前得到了这个信息。”

    “今天发米,明天发面,订阅报纸的百姓从报纸上获得了直接的利益,那么订阅报纸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报纸的销量也就上去了。”

    韩善等人写着写着,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太子说的这个办法好是好,可就是实用性不强啊。

    “殿下,难道不发米发面,这报纸的销量就上不来了么?”

    韩善身后大炎月报的主编大着胆子举手问道。

    梁俊哈哈一笑,道:“我只是举了个例子,并不是一定要发米发面才行。报纸很多时候传递给受众的大多是精神食粮。那么什么叫做精神食粮呢?”

    “对啊,什么叫做精神食粮呢?”

    众人对梁俊这些新名词很是费解。

    “简单点说,就是满足大众的八卦好奇心的消息,都可以称作精神食粮。”

    “太子殿下,您能给举个具体的例子么?”

    越来越多的人大着胆子举手发问。

    梁俊点头道:“当然可以,哎,这位主编是百姓生活日报的吧。”

    “回殿下,正是小人。”

    “嗯,百姓生活日报,顾名思义,你这份报纸的侧重点就是给百姓们提供一些偏娱乐性的消息。比如说,你们可以写一些宫闱辛秘之类的八卦消息,说一说皇帝下江南,遇到了一个民间女子夏雨荷,一夜风雨之后,皇帝就回到长安了,一年之后夏雨荷上了一个女儿就病死了。十五年之后这个女儿上京城找皇帝,结果误打误撞让皇帝看到了。”

    底下这帮人听了这话,冷汗不要钱的唰唰唰顺着脑袋往脖子里流。

    不少人更是吓的面无血色,双腿发麻。

    梁俊哪里管你这个,接着说道:“然后皇帝就觉得这个女子眼熟,想要纳为妃子,关键时刻女子公开身份,于是成为了还珠格格。你们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写到报纸上,去个吸引人的标题。”

    梁俊摸着下巴,认真道:“可以叫这个标题:震惊!民间女子被皇帝纳入后宫,关键时刻表明身份,居然让皇帝痛苦流泪。”

    “或者叫,震惊,一个民间女子被皇后看不起,表明身份之后,整个后宫都震惊了。”

    “又或者叫: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要流泪,不看不是炎朝人!”

    ...

    说到最后,韩善等人全都跪倒在地,眼中含泪看着梁俊。

    恨不得上去堵住梁俊的嘴。

    太子爷您快别说了,您再震惊一会,我们全都得被关进天牢,甚至还要吵架灭族。

    “你看,效果是不是很明显,连你们都震惊了。”

    梁俊戏虐的看着韩善等人道:“你说,如果你们报纸上都写这样的新闻,长安城的百姓能不喜欢么?就算他们不识字,为了看你们的报纸,也得努力学习。”

    一帮人被梁俊玩的生不如死,也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只能磕头求饶。

    “这是做什么,都快起来,快起来,我就是举个例子,你们怎么全都这个样子,都起来,起来。”

    梁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了杨威一眼。

    杨威点了点头,唰的一声抽出腰刀,怒声道:“太子殿下让你们起来,哭什么!”

    一听杨威抽腰刀的声音,所有人都停止了哭声,赶紧坐好。

    梁俊接过亲卫递过来的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道:“这种新闻你们不敢写,可以理解,可若不涉及皇家的新闻,你们可敢不敢写呢?”

    众人欲哭无泪的看着梁俊,太子爷您就别玩我们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还珠哥哥历险记你们不敢写,眼前正有一件长安城所有百姓都关心的大八卦,你们若是再不敢写,这报纸的销量可就真的没办法提上去了。”

    韩善带着哭腔道:“求太子殿下赐教。”

    “云德社纵火事件的真实原因啊,你们来这不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么?你想想,连你们都关心此事,百姓们能不关心么?”

    梁俊端着茶碗循循善诱道:“若是谁家的报纸能够第一时间把云德社纵火事件来龙去脉写在自家报纸上,你说这销量能不能上去呢?”

    众人眼睛一亮,也都不哭了,全都瞪着眼睛看向梁俊。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韩善心中涌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梁俊微微一笑,道:“本王今日就可以召开一个发布会,只要你们问,我就可以让东宫发言人回答,保证绝对是一手的云德社纵火案消息。比你们主子手下安插在东宫之中的那些探子的消息还要详细,还要准确。”

    “就怕你们敢听,不敢写在报纸上。”

    “扑通,扑通”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俊。

    乖乖,关于云得社纵火之事第一手的消息,而且出自太子之口。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虽然这帮人乃是第一批媒体从业者,但媒体从业者与生俱来的对消息的敏感和渴望却让他们忘记了刚刚被梁俊震惊系列带来的恐惧。。

    韩善更是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嘶哑道:“殿下,但不知这,这发布会是什么流程?”

    梁俊冲着一旁的王保伸了伸手,王保赶紧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我东宫的发言人,关于云德社纵火案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本王保证的话绝对算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梁俊冲着王保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紧张。

    王保跟着梁俊那么久,对自家老大做事的风格最是熟悉。

    虽然不知道这东宫发言人是个什么玩意,但是梁俊让他来,自然有梁俊的打算。

    加上回到长安之后,王保一直干的就是宣传工作,见梁俊让他站在自己刚刚站的位置,面冲着韩善等人,心里也有了底。

    韩善这帮人略微考虑之后,咬了咬牙。

    娘的,拼了,若是能够靠这一把翻了盘,日后在自己主子面前也有底气了。

    众人正想说话,梁俊忽而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随后在骁骑卫准备好的桌子上拿起笔来唰唰唰写了几行字。

    让人把纸张递给韩善,道:“你们需要按照这样的框架发言提问。”

    韩善接过纸张,身边的人马上围了上来。

    看着纸上的字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给了他们一些准备的时间,梁俊让人在王保面前摆放了一个桌子。

    又让骁骑卫把王保的铁皮喇叭拿了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梁俊冲着众人高声道:

    “好,本王宣布,炎朝第一场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请媒体的朋友们踊跃发言!”

    各大报业的人全都看向韩善,韩善鼓足了勇气,轻轻咳嗽一声,站起身来看着王保,心情十分的激动。

    “王先生您好,我是长安周报的主表韩善,我想问一下,今日云德社纵火事件,坊间不少人说是楚王命人所为,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王保接过梁俊递过来的纸张看了看,随后拿起大喇叭,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道:

    “云德社乃是我东宫的产业,自从创建起来,一直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服务长安百姓,为长安百姓带来欢声笑语,提高长安百姓们的精神生活。”

    “楚王梁昭为了一己之私,放火烧毁云德社杀害金先生,这种行为不仅触犯了大炎律法,而且还让刚刚建立起来的长安百姓精神文明建设毁于一旦。对于这种做法,东宫是严厉谴责的。”

    “王先生您好,我是大炎日报的主编邱胜,您刚刚说楚王杀害金先生,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根据当时围观的目击证人有很多,他们都可以作证。尤其是兵马司的差役,更是目睹了楚王草菅人命的全过程。”

    王保声情并茂的念着梁俊给他写的词,十分有感染力。

    好像他亲眼见到梁昭杀金先生一般。

    “不光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根据楚王在雷州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知道,草菅人命乃是他的一贯作风。”

    “王先生您好,您说楚王草菅人命乃是他的一贯作风,可有具体的证据么?”

    “自然是有的,根据雷州太守上奏给朝廷的奏疏来看,楚王在雷州,不仅欺男霸女,而且喜欢仗着皇子的身份为所欲为。”

    “那么这种为所欲为,具体在哪些事上可以表现呢?”

    “雷州有一个寡妇,乃是忠烈之女,只因为长的好看,被楚王看上了,非要强人所难,大半夜去敲寡妇的门,结果逼的这女子投河自尽。”

    “哇,还有这种事呢。”

    “不光如此,楚王当年被朝廷贬到雷州,不仅是因为他和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而且还想要意图谋反...”

    ....

    梁俊看着韩善等人一脸错愕的记下王保说的话,脸上露出冷冷笑意。

    梁昭啊梁昭,老子原本并不想祭出舆论战这个伤人又伤己的杀器的。

    可事到如今,是你自己作死。

    金先生的血债,你不拿命来还,老子跟你姓!

第三二六章 司马昭,你个菜鸡!我看刘禅怎么对付东宫。

    长安很乱,又乱成了一锅粥。

    自从半年前,大家伙集体穿越到这个朝代。

    长安就没有消停过。

    不是六皇子和七皇子掐架,就是几个尚书扳手腕。

    长安的百姓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毕竟活都活不下去了,谁还关心神仙们打架的胜负。

    可这一次神仙们之间的斗法,却让普通的百姓吃足了瓜。

    东宫召开发布会的第二天。

    长安周报、大炎周报、生活日报、生活周报...

    原本存在感十分低的报纸瞬间洛阳纸贵。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订阅起来。

    每家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两个字:震惊!

    原本存在感并不高的二皇子梁昭,在报纸的帮助下瞬间成为了长安城的红人。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从云德社着火的事上转移到了楚王府。

    不少人还纳闷,哦原来二皇子回来了。

    甚至不少被云德社着火牵连的商铺老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报纸。

    各大报纸把云德社事件写的一清二楚。

    正面写着云德社为啥着火,背面写楚王的生平。

    平日里百姓们对炎朝这帮权贵们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报纸上公开抨击楚王,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要把楚王钉死在耻辱柱上。

    往日里不敢说的,趁着这个机会是破口大骂。

    清流的书生秀才们更是打了鸡血一样,在茶楼里酒馆中信誓旦旦的补充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关于楚王罄竹难书的罪行。

    以梁羽为首的军机处,最开始并不打算让手下的报纸跟风。

    毕竟不管怎么说,梁昭这个兵部尚书是他们推上去的。

    这边刚上任就被东宫如此中伤,并不是梁羽等人所愿意看到的。

    但梁昭放火烧云德社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在这帮人眼里,金先生死了也就死了,并不算什么大事。

    程经和韩励这两位尚书都死在你太子手里了,我们军机处也没有追究。

    梁昭堂堂楚王,又是户部尚书杀你个小小的戏班班主又能如何?

    可千不该万不该,梁昭不该放火。

    尤其是听手下人说,太子把楚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许出也不许进。

    看那个架势,像是要把楚王围死在府中。

    再加上韩善还转述梁俊的话。

    东宫的发布会,明天的雍州日报会一五一十的报告。

    如果其他报纸不跟着报道的话,太子可以保证,靠着楚王这件事,雍州日报可以让其他报纸在长安城彻底没有生存空间。

    梁羽见梁俊这是铁了心要弄死梁昭,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同意了让韩善连夜加班印报纸的方案。

    天策府这边一开工,其他人自然要跟着走。

    于是就造成了全城的报纸集体宣扬楚王的现象。

    等到了傍晚时分,云德社所在的那条街,烧了一天一夜终于被扑灭了。

    梁凤皇以要清理现场的名义留在了城内。

    皇帝和军机处各自商讨了半天,最终还是同意了梁凤皇的决定。

    只是划了一个圈,告诉梁风皇只要长城守卫军有一个人出了这个圈,他就带兵撤出城。

    梁凤皇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这边五千长城守卫军热火朝天的处理着火灾现场,那边王保带着一帮人在云德社的遗址上又开起了发布会。

    这一次发布会提前通知了各家报纸。

    天一黑,云德社的遗址前就乌泱泱围满了人。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有了昨天的经验,韩善等人也都早早做好了准备。

    王保这边一宣布开始,底下的人就踊跃举手发问。

    只可惜这一次王保没有按照昨天的流程,选择举手的人回答问题。

    而是义正言辞的念着梁俊准备的稿子:

    《关于户部尚书征收商业税的弊端与商税对长安商业毁灭打击报告》

    报告从多方面分析了户部征收商业税的不合理,并揭露了楚王又坏又蠢的丑恶嘴脸。

    前来参与的各家报社不仅没有因为准备的问题没用上而感到沮丧,相反所有人对王保的演讲深表赞同。

    发布会在友好而又亲切的氛围下结束。

    以韩善为代表的各大报纸主编更是在会后与东宫发言人王保就一些问题交换了意见。

    一致认为户部征收商业税是错误的,是不符合长安城当下发展需求的决定。

    并保证回去之后连夜开工,加大马力印制报纸。

    让长安城的百姓们在明天早晨一睁眼就能得到最新的新闻。

    他们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到了第三天,长安城的百姓们还没有起床,卖报的报童就走街串巷的吆喝起来。

    清流的书生和秀才们吃完了早点,拿着报纸来到茶馆和酒楼,义愤填膺的抨击着户部的征收商业税的决策。

    长安城内关于声讨户部尚书的氛围已经到达了顶端。

    殃及池鱼的商户掌柜和老板们更是把满腔的愤怒,化作抨击楚王的动力。

    民间对于让楚王梁昭下台的呼声越来越高。

    甚至有人趁机提出,朝廷把楚王召回长安的决定乃是误国误民。

    一致要求朝廷削掉楚王的王爵,贬为庶民,让后重新发配回雷州。

    与此同时,一位自称楚王在雷州欺负寡妇的远方亲戚表示,那位寡妇已经怀孕,让楚王给一个说法。

    紧接着,就有一家报纸刊登以“寡妇怀孕了,谁的错?”为标题,采访了这位知情人。

    一时之间,这个刚成立的报社瞬间跻身进入长安城报业前三。

    整个长安陷入了娱乐的狂潮。

    而被所有关注的楚王梁昭却对外界的消息丝毫不知。

    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全长安的焦点。

    因为梁俊带着人已经把楚王府围了三天了。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只鸟,也休想飞出去。

    杨威和梁定昌带着三队弓箭手,以三班倒的方式二十四小时围着楚王府巡逻。

    但凡是想要进去或者出来的鸟,这边刚一展翅,那边十几支羽箭就射了过来。

    此时的楚王府内已经断了粮。

    因为楚王府乃是程经的府邸改建,梁昭住进来的时间并不长久。

    整个王府还没有正常的运转,连固定每天送菜送粮的商家都还没有确定。

    导致整个王府到了第二天就开始断粮。

    到了第三天,梁昭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一打嗝全是茶叶味。

    最开始的时候,梁俊带着兵把王府围起来,又是放炮又是喊话。

    梁昭倒还有些害怕,可左等右等,梁俊是干打雷不下雨。

    只是围着却不敢进来,梁昭的胆子这下踏实起来。

    果然如我所料,太子还是不敢和军机处硬刚。

    放下心来不说,还有些有恃无恐。

    可到了第二天,梁昭起床后刚想去找梁羽。

    聊一聊如何应对东宫的事。

    结果就听到亲卫队长来报告,说门外的骁骑卫还没有散去。

    太子带着人好像在外面蹲守了一夜。

    梁昭咯噔一声,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梁俊当真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戏班班主和自己死磕?

    就算他愿意,军机处也绝对不会同意。

    在梁昭的认知里,他压根就没想过,外界会把云德社着火的事扣在自己的头上。

    毕竟这事不是他做的不说,就算有人造谣,军机处的人也会为自己澄清。

    再者来说,就算盘一盘逻辑,也能推测出这火不是他放的。

    但他并不知道,梁俊已经开始了舆论战,把所有的屎盆子全都扣在了梁昭头上。

    加上梁昭现在被梁俊带兵围住,这就相当于梁俊一边骂梁昭,一边捂住梁昭的耳朵和嘴巴。

    就差告诉梁昭:不,你不想说话。

    第三天的时候,梁昭对军机处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自己现在铁了心要站在军机处的阵营。

    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也是军机处选出来的。

    为此还答应了军机处这帮人从户部之中给他们一定的好处。

    梁羽不应该放任梁俊这样围住自己啊。

    等到了第四天,梁昭对军机处还有一丝的希望。

    到了第五天,饿的两眼冒金星,喝水喝的都快水肿的梁昭算是彻底的明白现在的处境了。

    太子当真是想要自己的命,而军机处也放弃了自己这个户部尚书。

    梁昭不知道的是,经过这几天各大报社的努力,自己的名声在长安城里算是彻底的臭了。

    在长安城百姓和清流们的眼里,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这世上就没有梁昭这么坏的人。

    各种以梁昭为主题的骚段子和讽刺笑话层出不穷。

    连始作俑者梁俊都很是意外。

    炎朝的百姓们都这么的有键盘侠天赋么?

    这编骚话的能力简直比前世那帮段子手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到第五天晚上的时候,梁昭彻底的绝望了。

    狗太子当真是要把自己活活饿死啊,就为了一个狗屁金先生。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饿的没有力气破口大骂,而是认认真真的思考如何脱身。

    亲卫队长建议挖地道,但整个楚王府上上下下已经没有任何人有力气拿起铁锹了。

    万般无奈之下,梁昭决定投降。

    派人去和梁俊谈判,楚王府承认金先生的死与他们有关系。

    并愿意赔偿东宫的损失。

    希望东宫见好就收,别逼楚王府和东宫鱼死网破。

    梁俊见梁昭到了这个时候还敢提条件,冷冷一笑,让楚王府的使者回去告诉梁昭。

    想要让东宫退兵也容易,只要梁昭交出金先生的遗体,然后负荆请罪。

    光着膀子背着藤条从楚王府走到东宫,这事就算了了。

    梁昭一听这话,当时就火冒三丈,准备叫上兵丁和梁俊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唯唯诺诺的梁禅赶紧拦住梁昭。

    劝说梁昭不要意气用事,要淡定,要认清现实。

    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梁昭看着脸色有些红润,却窝窝囊囊,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恨不得一刀把他宰了。

    自己是谁?那可是大晋朝的太祖皇帝。

    士尚且可杀不可辱,何况他梁昭?

    梁禅一听这话,也不着急,反而乐呵呵的劝解。

    以自己为例子告诉梁昭,前世如果我不说此间乐不思蜀,你会不会杀我?

    梁昭想了想,点了点头,给梁禅了一个明确的回答。

    梁禅也不生气,又问,如果当初你老爹司马懿和曹操硬刚,你大晋还能立国么?

    梁昭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梁禅接着劝道,如果当初你老爹司马懿收到了我家相父送来的女装,不是成为了女装大佬,而是一怒之下和相父硬刚,你们司马家还会发际么?

    梁昭越听越觉得梁禅说的有道理。

    果然,在怂和苟这方面,眼前这个窝囊的家伙有着独特的见解。

    思来想去,梁昭平复了心情。

    看着梁禅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去东宫负荆请罪么?”

    梁禅想也不想道:“如果我是兄长,我不仅会去东宫负荆请罪,而且还会在金先生的葬礼上赔礼。”

    梁昭没有说话,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有些呆萌的梁禅。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为了活下去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骄傲如梁昭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负荆请罪的羞耻。

    思来想去,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呆呆傻傻,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降临的梁禅身上。

    “既然你愿意去,那你就去好了。”

    梁昭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看着梁禅脱下了自己的王服。

    好说歹说,又是威胁又是利诱,梁昭终于和梁禅换了衣服。

    “你不是想要负荆请罪么?去吧,你现在就是二皇子楚王梁昭。”

    梁昭看着一脸惊恐的梁禅有些得意的笑道。

    梁禅哇的一声就哭了,跪倒在地匍匐着抱住梁昭的大腿,恳求他不要让自己出去。

    可他越是这样,梁昭就越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冷声一哼,看着梁禅道:“你若是不去,本王就杀了你。”

    在梁昭的威逼利诱之下,梁禅颤颤惊惊的走出了房门。

    “去吧,你不是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干么?”

    梁昭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门口穿着自己王服的梁禅,眼神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自己脸上不会有梁禅那种窝囊的表情,梁昭都以为站在门口的乃是自己。

    “你若是不想死,就好好想一想平日里我怎么说话的,这般窝窝囊囊的样子,太子就算是傻子也能认出你来。”

    梁昭冷冷一哼。

    他对梁禅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章掌控力。

    这种掌控力让他相信,生生世世梁禅都会活在他的阴影里。

    梁禅一脸沮丧的看着梁昭,委屈道:“兄长,我,我学不会你的表情。”

    “废物,难道不窝囊你就活不下去么?”梁昭厉声呵斥道。

    梁禅缩了缩脑袋,打了个冷颤,颤颤巍巍的挤眉弄眼。

    “对,就是这样,嘴角不要朝下,眼中要有自信。”

    梁昭饿的有些头晕眼花,端起茶水灌了一壶。

    梁禅努力的按照梁昭的要求去做,但总是感觉有些违和。

    梁昭刚想训斥,忽而见梁禅因为学自己的表情而通红的脸庞,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梁禅也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怎么精神头还那么的好,脸色还那么的红润?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只听对面的梁禅忽而用力的耸张开肩膀,轻轻的摇了摇脑袋。

    随后睁开眼,一脸微笑的看着梁昭,忽而笑道:“楚王,你要的可是这幅面孔么?”

    看着眼前丝毫没有呆傻气质的梁禅,梁昭有些恍惚,木然的点了点头。

    “对,是...”

    梁禅见梁昭眼神有些呆愣,抬起自己的右手,左手用力将袖筒撸下来。

    露出雪白的胳膊。

    在梁昭没有反应过来,

    梁禅冲着梁昭露出一丝冷笑,张开嘴巴冲着自己的手臂重重的咬了一口。

    鲜血流了出来,梁昭有些蒙了。

    梁禅松开嘴,吐了口鲜血,冲着梁昭道:“哦,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做齐王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开门走出。

    门又关上了,卡吧一声,是上锁的声音。

    紧接着,梁昭听着自己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齐王疯了,居然想要吃我的胳膊,来人,将书房看紧,谁也不准靠近!更不准让齐王出来!”

    “是!”

    楚王亲卫们高声喝道。

第三二七章 太子,一命还一命,咱们现在两清了。

    太子带兵围住楚王府的时候,长安城里其他人都没有闲着。

    姚广孝、刘文静和上官瑞鹤三个人一连三天都没怎么睡觉。

    梁济趁着报社在城内搞风搞雨,又趁着梁俊一直蹲守在楚王府无暇分身。

    通过一系列让姚广孝赞叹不已的操作,整合了兵部,顺利的接管了韩励留下来的政治遗产。

    梁俊看着上官瑞鹤派人送来的信息,对梁济的操作也是深感佩服。

    同样都是借着老爹的光上位的皇帝,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在梁俊看来,同样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梁昭征收商业税的做法要比梁济劫狱强的多。

    看着上官瑞鹤根据搜集来的线索,还原的云德社事件来龙去脉。

    梁俊对梁昭的做法直摇头。

    你说你进来收税就收税,好好的非要出什么风头呢?

    进了云德社二话不说先把金先生绑了,以偷税漏税的名头关进户部的小监狱里。

    东宫就算再有一肚子火,还能因为这点小事和你撕破脸不成?

    可惜啊。

    梁俊摇头感慨,自己之前还高看了梁昭一眼。

    现在来看,梁昭连沈云都不如。

    沈云虽然是现代人,可人家知错就改,斗诗会之后直接认怂,一心一意给皇帝当狗。

    虽然最后死在了刁凤山手里,但这完全可以当做一场意外来看。

    哎,一手好牌,就这样砸自己手里。

    牌砸在手里也就砸手里了,自己带兵将他团团围住。

    他梁昭还不低头,府里面早就兵粮寸断了,依旧负隅顽抗。

    军机处那边早就把他当做了弃子,他好像还浑然不知。

    “军机处这帮人啊,对待自己人,还不如皇帝呢。梁老三好歹做不出卖队友的事。军机处这帮人卖起人来真是利索。”

    梁俊将手中的情报放在一旁,一边感慨一边看着漆黑的楚王府大门。

    王保探过头来,低声道:“殷大哥,咱们这样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啊,不如今天晚上,我带几个兄弟进去摸摸底,看看这楚王府里到底藏没藏着粮食。”

    虽然早就打探过,知道楚王府里的粮食不足。

    可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整个楚王府里没有一丁点的动静,难免让王保心中生疑。

    这帮人那么能抗的么?

    没有粮食还能这样的坚挺。

    梁俊摇了摇头,示意王保稍安勿躁。

    王保刚想再劝,只听吱呀一声,宽厚的楚王府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出来了。”王保兴奋的低呼一声,随后抽出腰刀挡在了梁俊的前面。

    周围的骁骑卫听到声响,各个拉满弓弦,将锋利的羽箭对准了楚王府的大门。

    大门大开,没有王保想象之中,乌泱泱的冲出来一帮人。

    也没有万箭齐发,只是一辆马车从门口缓缓的走了出来。

    马车上坐着一个人,身穿王爷服侍,看面貌正是梁昭。

    梁俊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梁昭。

    想要看一看这位楚王到底搞什么名堂。

    是接受了自己那苛刻的条件,还是说另辟蹊径。

    马车走的很慢,车子后面拉着一个棺材。

    梁俊皱了皱眉,这棺材里面装着的难不成是金先生?

    马车走的很慢,靠近了再看,梁俊发现了一些端倪。

    车上的棺材很粗糙,好像是拆了几扇门临时拼凑的。

    这是什么操作?

    不等梁俊深思,马车上的梁昭说话了:“太子,金先生的遗体就在马车之上。”

    他说着从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握着一根荆条。

    荆条上细小的藤刺刺破了梁昭的皮肤,梁昭向着梁俊走来,鲜血顺着藤条往地上低落。

    梁俊皱了皱眉,梁昭这么变了性了?

    依照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就算是死,梁昭也绝对不会向自己低头。

    有些不对劲。

    梁定昌见梁昭拿着荆条一脸阴沉的走向梁俊,赶紧带兵将他拦住。

    “太子,如今你已经派重兵将我王府团团围住,难道还害怕我图谋不轨不成?”

    梁昭一脸不屑的看向如临大敌的梁定昌。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谁知道楚王有没有其他的后招。”

    梁俊冷冷一笑,看着梁昭道:“这长安城内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让本王,躺在这棺材里,还是小心为妙。”

    这边说着,文渊靠近了梁俊轻轻的摇了摇头。

    楚王府的门一开,文渊就带着人仔细的观察了四周,确定楚王没有安排弓箭手。

    得到了文渊的准信,梁俊安心下来。

    “定昌,你带着兄弟们先到一边,王保,给楚王看坐。”

    梁昭敢单枪匹马出来,梁俊嘴上虽然说小命要紧,可当真怂成狗,凭白让人笑话。

    梁定昌听到吩咐,挥手让骁骑卫退下,王保也赶紧搬过来一个凳子放在了梁昭身后。

    梁昭没有坐下,反而站在一边看着梁俊,又看了看棺材。

    梁俊站起身来,满脸的肃穆。

    慢慢的走向马车上的棺材。

    靠近了棺材,梁俊才确定,这棺材乃是门板所拼凑而成。

    虽然有些简陋,但这些门板全都是上等的木材,做成棺材盛放金先生的遗体倒还能说得过去。

    梁俊看了看躺在棺材里的金先生,悠悠的叹了口气。

    哎,金先生实在是有些冲动了。

    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梁俊对金先生的死甚是惋惜。

    旁人不能理解金先生为什么死的那么突然,但一手把金先生带到云德社班主地位的梁俊却心知肚明。

    这位与刘三刀一样出身,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金先生,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他不止一次给自己说,这辈子无法报答自己的知遇之恩,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

    每次梁俊都被金先生真挚的情感弄的有些哭笑不得。

    炎朝的百姓,大部分还是重情重义的。

    士为知己者死的执念根深蒂固,这让习惯了谎言和欺骗的梁俊有些不适应。

    可不管怎么样,这位金先生还是死了。

    王保旁的事可能没有眼神,但是涉及到这种人情往来,婚丧嫁娶的事,他却聪明的很。

    早在棺材一出现,他就赶紧命人去准备了香炉和香。

    梁俊站在马车旁看着棺材出神,王保赶紧让人在一旁搭好香台。

    “殷大哥,人死不能复生...”

    王保手中握着三根香站在梁俊身边低声道。

    梁俊缓过神来,看了看王保,见他手中握着香,冲着他点了点头。

    接过香来,走到案桌前,梁俊双手并拢,引燃了香,插在了香炉上。

    口中喃喃道:“金先生,你的心意梁俊心领了,你为东宫做的事梁俊也都知道。希望你也能有穿越的机遇,只是千万别穿越到封建王朝,直接穿越到二十一世纪,那里才是属于你真正的天堂。”

    梁俊严肃的将三根香插在了香炉上,随后又鞠了三躬。

    吩咐道:“等香烧完了将金先生送回东宫,用上等金丝楠木的棺材收敛了,然后葬在雍州的陵园里。”

    王保应了一声,马上安排了下去。

    梁俊收拾好心情,转过身看向梁昭。

    “楚王当真愿意背负荆条从楚王府走到东宫?”

    梁昭无奈一笑,道:“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么?”

    梁俊没有说话,梁昭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

    在他的设想中,自己提出负荆请罪的条件,楚王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的。

    不光他这样想,东宫所有的谋臣都认为楚王绝对不会负荆请罪。

    他们认为梁昭最大的可能则是出府和梁俊火并。

    毕竟这算是梁昭唯一的活路。

    不管怎么说梁昭始终是炎朝的王爷,就算军机处放弃了他,可他始终是太子名义上的兄长。

    梁俊在外面造势那么多天,为的就是等梁昭耗死之后,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如果动了刀兵,梁昭死于乱军之中,那么意义就不同了。

    可千算万算,梁俊怎么也没有算到梁昭居然能够干出这种忍辱负重的事来。

    莫非是自己之前看走眼了?

    “本王只想问一句,金先生到底是不是楚王所杀,云德楼又是不是楚王放的火。”

    上官瑞鹤查来查去,也只查到了金先生的死和梁昭没有直接的关系。

    却没有查清楚云德社的火到底是谁放的。

    这也是为什么梁俊只围住楚王府而不主动出击的最大原因。

    现在的楚王没成气候,谁都能对付得了他。

    自己嘁哩喀喳把楚王弄死了,最后发现放火的另有其人。

    他梁俊岂不是成了旁人手中的枪?

    梁昭看着梁俊,目光如炬,摇了摇头道:“金先生的死,非是本王所愿。云德社的火也与我无关。”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梁俊目不转睛的看着梁昭的表情还有眼睛。

    梁俊可以保证,就算前世世界第一的微表情专家来了,都无法从梁昭的脸上看到撒谎的痕迹。

    “如果不是楚王放的火,那又是谁放的呢?”

    梁俊反问道。

    梁昭笑了笑,道:“很多,这长安城内有这个想法的人很多,有这个能力做到的人也很多,但唯独是有我,是最没有可能放火的。”

    “因为我去云德社,只为了求财,我也知道,放火烧了云德社,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说着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梁俊:“本王虽然自大,却还没有愚蠢到认为军机处会为了我得罪东宫。”

    “尤其还是在这个时候。”

    梁昭的话很有说服力,不仅是梁俊,连旁边的文渊都被梁昭说服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梁昭伸出手用力撕掉自己的王服,露出雪白入玉的上身。

    此时寒风阵阵,绕是穿的很厚的梁俊坐在椅子上也觉得浑身冰凉。

    梁昭光着膀子却一脸的淡然。

    “还希望太子金口玉言,本王从这里走到东宫,云德社一事,就此作罢。”

    梁昭说着将荆条绑在背上,冰冷锋利的荆刺瞬间刺破梁昭的后背。

    鲜血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梁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冲着梁俊拱手,随后转身奔着东宫而去。

    梁俊眉头紧皱,看着梁昭触目惊心的后背,沉声道:“楚王请留步。”

    梁昭停下了脚步,因为忍着剧痛而有些狰狞的脸庞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得意之色一闪而过,谁也没有看到。

    梁昭转过身,一脸疑惑的看着梁俊,冷声道:“难道太子殿下要食言不成?”

    梁俊摇了摇头,道:“既然此事非楚王所做,楚王自然不需要去东宫负荆请罪。”

    梁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如释负重。

    “太子又想如何?”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与楚王化干戈为玉帛,不知楚王有没有兴趣。”

    梁昭看着梁俊,仿佛想要看穿梁俊的心思。

    半响梁昭才点头道:“本王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太子既然说须得本王亲自背负荆条到东宫,此事方才作罢,太子乃是国之储君,一言九鼎,岂能朝令夕改?”

    梁俊皱了皱眉,梁昭今天怎么怪怪的?

    自己都主动不让他负荆请罪,他怎么还上劲了。

    不等梁俊反应过来,梁昭高声道:“袁英!”

    楚王府中随即传来一声应和,紧接着一个人高马大,穿着与梁定昌一般服侍的男子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楚王的亲卫队长袁英。

    袁英见了梁俊,不敢抬头。

    “此乃我亲卫队长袁英。”

    梁昭介绍道。

    袁英硬着头皮冲着梁俊行礼道:“小人袁英,拜见,拜见太子殿...”

    下字还没说完,只见袁英口吐鲜血,胸膛之处冒出一把刀尖。

    袁英一脸的不可思议,想要转过身看一看是谁在背后给了自己一刀。

    不等他转身,梁昭用力一拔腰刀,袁英随即倒地。

    梁昭撩起衣襟擦了擦腰刀上的血,递给了身旁已经吓傻了的骁骑卫。

    “太子,楚王府终究欠东宫一条人命。若想化干戈为玉帛,只怕太子愿意,东宫其他人心中也不平。此人乃是本王亲卫队长,拿他的命抵金先生的命,楚王府与东宫算是两清了。”

    梁俊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梁昭,心中涌出无数种念头。

    “楚王说的是,咱们现在两清了。”

第三二八章 驱狼吞虎

    “如果太子还不满意的话,这楚王府也可以烧了。”

    梁昭的心态很稳,稳的让梁俊有些不可思议。

    “不用,云德社既然不是楚王所烧,本王若是烧了你的楚王府,岂不是东宫又欠了你的?”

    梁俊摇了摇头,亲自上前把荆条从梁昭的身上取下来。

    荆条上坚硬的藤刺让梁昭的后背血肉模糊。

    梁俊看着都替他疼,可梁昭却只是在荆条离身的时候微微皱眉。

    是个狠人。

    梁俊将荆条扔到一边,心中对梁昭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能够当开国皇帝的,哪怕靠着祖宗的加成,也绝非等闲之辈。

    自己最近还是有些膨胀了,有了些优势就放松了警惕。

    在梁俊略微有些严肃的眼神下,梁昭接过文渊递来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带着梁昭回到了东宫,梁俊让人请了大夫,处理好梁昭的后背,又给他弄了点点心。

    梁昭虽然并不是很饿,但见了点心却两眼放光,随后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盘接着一盘,吃了足足五盘点心,梁昭方才停了下来。

    吨吨吨吨,又灌了一气凉茶,方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梁俊丝毫不以为意,抬了抬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俩人,梁昭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他确信这一路之上梁俊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但这个节骨眼上却依旧还是害怕梁俊看出了什么。

    梁昭暗自观察着梁俊,心里盘算着是否可以杀掉梁俊。

    再三观察之后,梁昭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计划。

    先不说自己杀的了杀不了梁俊,就算刺杀成功,只怕自己也走不出东宫。

    “太子,此时就你我二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

    梁昭最先打破了沉默,看着梁俊笑道。

    梁俊背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半响才道:“本王与楚王,这次都冲动了。”

    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倒是让梁昭有些意外。

    他皱了皱眉,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梁俊道:“太子的意思是?”

    “你不该去云德社,本王也不该带兵围住你楚王府。这件事让你我之间,谁都没有赢。”

    “只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说完,梁俊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有些后悔。

    可梁昭见他这个样子,心中却冷冷一笑。

    晚了?

    别人信你这种鬼话,我梁禅若是信了,那才是傻子。

    梁昭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做事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想来早就有了计策,不然也不会放过我。”

    梁俊笑道:“没想到经过这几天,楚王倒是稳重很多,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毛躁。”

    梁昭心生警惕,谨慎的看着梁俊。

    梁俊只是对梁昭的变化有些奇怪,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位楚王乃是三皇子假冒的。

    “东宫确实针对你楚王府做了两套方案。”

    梁昭沉声道:“但闻其详。”

    梁俊一脸的淡然,道:“想来楚王应该听到风声,正月十五的上元盛会上会有一番大动作。”

    梁昭点了点头,这件事可以说尽人皆知。

    但却有很多的版本,而梁羽也只是说到时候配合东宫逼宫。

    具体怎么做,逼到什么程度,梁羽却丝毫没有透露。

    梁昭对此事倒是没有什么怀疑,毕竟怀疑也没有用,他这个户部尚书本身就是依托于军机处的支持。

    梁羽就算给自己说了,楚王府要人没人,要权没权,完全就是打酱油的存在。

    知道的太详细反而不好。

    可梁禅知道这件事之后反而心生疑惑,对东宫所谓的上元盛会逼宫一事十分的怀疑。

    他甚至猜测,上元盛会那天东宫都不会有什么动作。

    所谓的逼宫,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如果是幌子的话,那么梁俊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呢?

    会不会和他接下来要和自己说的话有关系呢?

    梁昭心思电转,静静的等待着梁俊接下来要说的话。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瞒着楚王。”

    梁俊舒展了下身躯,笑道:“围住你楚王府之后,东宫就做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很简单,就是针对楚王死了之后,我该怎么做。”

    梁昭笑道:“看来让太子失望了。”

    梁俊摆了摆手,道:“算不上失望,东宫制定这项方案的时候,本王原本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梁昭,道:“只是本王没有想到,楚王会以这种壮士断腕的方式破局。”

    梁昭淡然一笑,道:“太子说笑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

    “但不知东宫针对楚王府的第二套方案,具体是什么?”

    梁昭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打从进了东宫之后,这种预感就越加的强烈。

    尤其是见到东宫宫女、太监们看自己的眼神之后,梁昭就觉得不对劲。

    梁俊围住楚王府的这几天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梁昭总觉得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和最近这几天长安城里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梁俊看着一脸茫然的梁昭,随手把早就放在一旁的档案袋拿起来。

    递给梁昭道:“这第二套方案,说来也简单,楚王先把这些报纸看完,咱们再说也不迟疑。”

    梁昭接过档案袋,一脸狐疑的拆开。

    档案袋很厚,装的全都是这几天里长安城内关于梁昭新闻的报纸。

    上官瑞鹤贴心的把报纸全都按照日期整理好。

    放在最上面的报纸上,记载的是东宫第一次发布会的内容。

    越往下时间越靠近现在,关于楚王的新闻也越发的五花八门。

    梁昭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着。

    一双红润的脸色越看越白,看到了一半,整个脸惨败无比,浑然没有半点血色。

    “这...”梁昭手里拿着报纸,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梁俊。

    这他娘的,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并没有把梁俊给自己的报纸看完,可梁昭心里却有数了。

    这一堆报纸,上面全都是抹黑楚王的新闻。

    报纸这玩意,梁昭是知道的,从一进长安城他就对城内各种新鲜的事物十分的好奇。

    闲暇时间梁昭甚至在书房之中拆了好多珍宝斋的东西,想要研究研究这些玩意到底是怎么做成的。

    对于报纸,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可当着一堆抹黑自己的报纸出现在面前时,梁昭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冰窟窿里一般。

    我,我,我现在和梁昭换回来身份还来得及么?

    此时的梁禅头一次感觉自己想法设法取代梁昭的身份,完全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在炎朝这种被梁俊称作所谓封建社会的时代里,一个人的名声某些时候比生命好要重要。

    尤其是在这种天下眼瞅着就要大乱,大家伙马上就要各自为王,逐鹿中原的时候。

    一个好的名声简直比拥有千军万马还要重要。

    旁人不清楚好名声的珍贵,但梁禅却一清二楚。

    前世里自己老爹就是靠着仁义一名,屡败屡战,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失败,只要名声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可这些报纸上宣扬的楚王形象,简直就是世上最坏的败类。

    就算是世界上最厚颜无耻的人渣,和报纸上楚王的形象比起来,都算是谦谦君子了。

    “太子...这...”

    梁昭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向梁俊坦白。

    自己并不是那个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楚王,而是人畜无害的齐王梁禅。

    可话到嘴边,梁禅又犹豫了。

    取而代之的想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梁禅就一直在计划着。

    他从上辈子就一直在等待击败梁昭的机会。

    上天有眼,让他这辈子又和梁昭有了解不开的纠缠。

    梁禅忍辱负重,好不容易趁着梁俊围攻楚王府,趁火打劫,取代了梁昭的身份不说。

    还把梁昭彻底的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还不等他高兴呢,梁俊就给他送了一份这么大的惊喜。

    “楚王放心,在东宫的努力下,基本上长安城内所有的百姓,识字的和不识字的全都知道了报纸上写了什么新闻。”

    虽然梁俊并不打算继续针对梁昭,但并不代表他就要和梁昭联盟。

    适当的补刀让梁昭整个人欲哭无泪。

    “太子,这就是你的第二套方案?这,这还不如把我杀了呢。”

    梁昭是又气又急。

    这并不能怪他,换谁面对这种情况估计都得和梁俊拼命。

    梁昭还能压住弄死梁俊的心,保持理性和梁俊对话,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人生,果然是充满了惊喜。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是喜是悲。

    梁昭此时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人生无常。

    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梁俊见梁昭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中舒坦很多。

    “哎,刚刚楚王不还说,蝼蚁尚且偷生,怎么这会又要寻死?”

    梁俊给他倒了一杯水,示意梁昭稍安勿躁,道:“楚王不要着急,本王既然这样做,自然是有后招。”

    说着看着梁昭意味深长的道:“就怕楚王不敢做。”

    梁俊真的有后招么?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从他决定动用舆论战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梁昭服软之后该怎么做。

    梁昭见他不像是在骗自己,心中按了又按,强行将报纸这件糟心的事抛之脑后。

    “还望太子明示。”

    梁俊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条斯理的道:“楚王,这云德社的火不是你放的,你觉得会是谁所做?”

    梁昭想了想,摇头道:“长安城内任何人都有可能。”

    梁俊点了点头,道:“没错,长安城内除了你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会这样做。但是想要知道具体是谁做的,短时间内是查不出来的。”

    “与其等着查明真凶之后再报复,不如现在一举将他们全部搞定。”

    梁俊伸出手放在报纸堆上,轻轻的敲打着。

    “太子的意思是?”

    梁昭是何等的聪明,马上就有些明白梁俊的想法。

    梁俊道:“三天前,我让御史台的人上了个折子,在大炎律之中添加了一条针对舆论媒体的律法。所有的人都没有在意,或者说他们并不懂什么叫做舆论,什么叫做媒体。”

    “他们不懂没关系,我懂就行了。”梁俊随手拿起一份报纸道:“这份长安周报上所写的关于楚王的新闻可属实?”

    梁昭摇了摇头,梁俊将报纸扔在一旁,笑道:“既然如此,那这张报纸就是造谣诽谤,故意抹黑当今皇子,按照大炎律法,主编应当捉拿归案,报社应该封查。”

    梁昭眼睛一亮,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太子这孙子果然是够狠心的,居然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

    “这些报纸,你可以理解为是抹黑楚王府的媒介,但你也可以说这些都是他们主动递上来的罪证。只要有这些罪证在,依据新修订的大炎律法,楚王可以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可就算这样,我查封了所有的报社,这对那些人又有什么影响呢?”

    梁俊摇头笑道:“查封所有的报社?不不不,本王的雍州日报并没有触犯大炎律法,楚王是没有理由查封的。”

    “如果楚王能够将除了雍州报社之外的所有报社查封,那么长安城内就只剩下本王的雍州日报了。到时候,东宫说什么就是什么。”

    梁俊弯下腰贴近了梁昭道:“东宫说谁是乱臣贼子,谁就是乱臣贼子。毕竟现在长安城的百姓们已经养成了看报和听报的习惯。”

    梁昭一愣,仔细的回味着梁俊口中的话。

    梁俊更是加大了筹码,道:“到时候这些污蔑楚王的新闻,本王全都可以一一做出反驳,帮楚王洗白。”

    “等到了整个长安陈只有雍州日报的时候,本王会让楚王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舆论战。”

    “不知楚王敢还是不敢?”

    梁昭抬起头和梁俊对视,半响咬定牙关狠心道:“太子放心,本王一定不辱使命,将长安城所有的报社全都查封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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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封亚丁湾海盗王的殷诚被上线出卖穿越了穿越到一个马上就要被废掉的太子已经更悲催了正当他刚刚稳固地位绝地反杀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皇帝爹好像也是穿越来的朝堂上的文官大佬们好像也被历史上的名臣奸臣们魂穿了边疆的武将好像也被历史上的名将魂穿了偶然认识一个美女不是魂穿,却自称奴家貂蝉史上第一绝境,生还是死,这还是一个问题么?水友群:929982752史上第一绝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史上第一绝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史上第一绝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