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张床
他兴致勃勃地问向于成辉：“教练，那我们是不是下半场就打全场紧逼？”
于成辉被他的天真逗乐了，哈哈一笑：“一套战术，说打就打，哪有说得那么轻松？每个人该怎样站位，又根据队友的跑动如何联动……这里面细节性的东西很多，要提前演练好。”
“哦，知道了。”廖凯的兴致去了一大半，怏怏地回道。
老二坐在廖凯身旁，忌妒地看了廖凯两眼：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敢给教练脸色看。
他跟在于成辉身边的时间最长，最了解于成辉的脾气，两个字：严厉。要不是出于对廖凯的偏爱，就那些傻乎乎的问题，换做其他人，于成辉不但不会详细的解释，早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再看看刘栋，球队的顶梁柱，就因为一两个习惯性的小问题，一整节的时间，都被摁在板凳席上。
剩下的休息时间，于成辉明确了下半场的打法：主打1、5号位的挡拆，由李茂然持球突破发起进攻。
……
……
整场比赛结束，南陵五中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轻松获胜。
而球队收获的也不仅仅是一场胜利。
分别以刘栋、老二、阿神为进攻发起点的三套战术都得到了实战演练，防守反击更是打得风生水起。
他们都认识到了团队作战的重要性，甚至在比赛间隙、比赛场上，互相商量和指导队友的落位和跑动。
在场下，他们是个性各异的七个人，但在场上，却成了亲密配合的战友。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比如，老二和张迅，廖凯和伏大雷，简直是两对仇敌，但在比赛时，也能互相掩护、传球，也为对方的精彩表现而大声赞叹。
这，也是篮球的魅力之一。廖凯身在其中，切身体会。
……
……
此次选拔赛，四支球队，实行单循环制，总共只有六场比赛，却只在每晚进行一场，要一周的时间才能结束。
五中队的三场比赛分别被安排在12月11日、14日、16日。
少体校离南陵五中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但于成辉要求队员们全程参与，不准回校，甚至连少体校的大门都不能出，吃住都在体校内。白天继续训练，晚上参加比赛或观看其他球队的比赛。
对于于成辉的高压政策，私底下，老二等人牢骚满腹，廖凯倒是无所谓，他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没什么感觉。
廖凯的牢骚只有一点，晚上要和刘栋睡一张床。
呵呵！
他们被安排在校内宾馆里住宿，七个人，两间房，廖凯、刘栋、张烨一间，其余四人一间。
房间是标准间，两张床。
廖凯洗漱完，却发现刘栋和张烨各自霸占一张床，在床上刻意躺成一个“大”字，占据着整张床的空间，对自己虎视眈眈。
廖凯站在两张床中间……十分钟的艰苦抉择后，他上了刘栋的床。
倒不是因为他跟刘栋的关系更好。刘栋长得粗壮，但五官还算端正，身体还算“干净”；张烨没有刘栋那般壮实，占床面积较小，但是，这家伙浑身上下，体毛旺盛……廖凯设想了一下，如果他晚上睡觉时不小心翻了一个身，碰到张烨身上的毛，准得被吓醒。
“靠！”刘栋狠狠地骂了一声，他被迫收起一条腿，让出空间。
“靠！”廖凯上了床，他小心翼翼，却还是碰到了刘栋硬邦邦的肌肉，也十分恼火地骂道。
只有张烨得意起来，在另一张床上不停地发出“嘿嘿”笑声。
廖凯和刘栋几乎同时对他骂道：“你丫再笑一声，我这就过来凑你。”
比赛期间，手机也被于成辉强行没收，他们躺在床上，也只有剩下一件事可干，就是对着那台早该被淘汰的只有十几英寸的的满屏雪花点的电视发呆。
刘栋今天挨了于成辉的骂，又跟廖凯挤一张床，里面憋着火，早早地把电视关掉，对另外两人吼道：“睡觉。”
他在床上翻滚了十来分钟，根本睡不着，便干脆坐起身来，推身旁廖凯，“你睡着没？”
这尼玛，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还都是四肢发达、体魄强健的男人，能睡着才是怪事！
廖凯正要应声，另一张床上的张烨却一骨碌爬起来，抢先答道：“没睡没睡，栋哥，有啥事？”
语气十分兴奋。
廖凯感到好奇，问张烨：“你兴奋个什么劲？”
“这大半夜的，栋哥不睡觉，肯定是要带我们出去找女的。栋哥，是不是？小弟磨枪十余载，正蓄势待发。”
“找锤子！我是睡不着，想跟你们摆会龙门阵。”刘栋没好气地回道。
“哦。”张烨悻悻地答道，“那你想说什么啊，栋哥。”
“我刚在回想今天的比赛，每一个细节都在想，我要想清楚，教练为什么训我。”
灯一关，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廖凯也就看不清刘栋此时的表情，但他的声音里满是失落。这不难理解，刘栋是什么人？篮球场上的擎天柱，入学第一天就敢跟军哥下挑战书，只是那场比赛二人在私底下进行，大家都不知道结果而已。从小到大，他接受的都是别人的夸赞和崇拜，几时像今天这样狼狈过，被于成辉当众训斥了几次。
廖凯这人，吃软不吃硬，听到刘栋这番失落，便安慰道：“教练就是这风格，我们谁没有挨过他的骂，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不。”刘栋加重了语气，“我刚想清楚了，教练骂我骂得对、骂得好。”
“这……”廖凯愕然。
他不知道是该夸奖于成辉教导有方，能把心高气傲的刘栋驯服；还是该夸奖刘栋心胸宽阔，能坦然接受教练的斥骂。
刘栋接着在说：“我从小就是球队的核心，球基本都是在我的手里完成终结，而且场上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根本不管别人怎么防、几个人防，我的篮球理念是‘拿着球就往里干’，因为我总能干进。
“其实我这么打错的。教练说得对，如果防守我的球员更高、更壮、脚步更灵活呢，我也那么去强打吗？当然，我依然有自信能打进，我自信没有人能单防住我。但我的那种做法，只能算蛮干，不是在打篮球。
“今天我在场下，听从教练的指导，着重观察你和李茂然的跑位，确实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足。李茂然在场上的判断，什么时候自己持球突进，什么时候分球给队友……你在无球时候的跑动，你为队友创造的那些得分机会……再回想我自己，不但自己攻和分球之间把握不好，而且几乎没有无球跑动，看不清场上的形势变化。
“唉，我常提醒自己要刻苦训练，但我训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所以，我很感谢今天教练的训斥，让我重新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我也很荣幸能和李茂然、和你成为队友，以后还要多向你们学习。”
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很安静。安静的房间内，就只有刘栋的声音在回荡……
……
……
第106章 最后一场比赛
刘栋说到做到，白天训练的时候，他减少了自己内线背身技术训练的时间，开始跟在廖凯身后瞎转悠。
这让廖凯很惶恐，一再地提醒刘栋不要本末倒置。廖凯是有“责任心”的，他跟刘栋单练过，也见识过刘栋在内线的强大杀伤力，他一直认为，刘栋的篮球前景是无限远大的。
现在跟在自己身后跑无球，会不会耽搁这个内线巨无霸的发展啊？
刘栋的回答很干脆：“我的内线技术，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快点的，告诉我这个时候该往哪里跑？”
眼看着老二持球切入了内线，刘栋赶紧问廖凯。
廖凯心里也没谱，凭着直觉，指了一个方向：“我会沿这个方向跑，既可以接球顺下，也可以为弱侧的队友做墙。”
刘栋很听话，照着廖凯的吩咐就哧溜跑了过去……
他们的这番对话交流，于成辉站在一旁，全部听见了，但他并没有上前干涉。看来，对于球员们之间的这些交流，他是满意的。
这也是于成辉的执教风格之一。
除非是演练战术，他一般就是这样抱着手、安静地站在场边，看着球员们各自在场上训练，极少干涉。
当然，球员训练有误的地方，他还是会在事后进行纠正。
就比如刚才廖凯指挥刘栋无球跑位，待刘栋跑完后，他也上前进行了指导：“廖凯跟你讲的，是他的跑位习惯，你跟他不一样，你体重更大，没有他的脚步灵活。所以刚才那样的情况，你要么留在原地，拉开空间，要么直线切入篮下，去发挥你的冲击力，但不能够斜着跑。”
刘栋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又照着于成辉的讲解再跑一遍。
相比于刘栋，张迅的问题更大，这家伙就是一根筋，再教都改不过来，起了速就停不下来，只会直线突破，连变向都不会。他一拿球，一起步，闭着眼睛都知道他要干嘛。
阿神似乎只能做一个投手，他的身体素质，持球水平，用于成辉的话来说：在高水平的对抗中完全没用。相应的，阿神现在成了力量房的常客，被迫去练那些枯燥的力量锻炼。
如果伏大雷的原地持球水平和摆脱能力100分的话，那么他行进中的控球能力和摆脱能力只有50分，他从小就是这么打球的，没形成正确的打球习惯。所以这些人当中，也就数他最崇拜于成辉，天天在于成辉的监督下，艰难地去改正自己那些不正确的打球习惯。
张烨身体、技术不如刘栋，弹跳、灵活不如廖凯，控球技术不如那些后卫，投射不如阿神，但他好就好在什么都会一些，虽然哪样都不精通。
老二也有他的问题，且不提他那弱的身躯，限制他能达到的高度，就说他的传球水平，精湛是精湛，但老二的胜负心太强，比赛一旦进入胶着阶段，他手里的球就出不来了，他执着地要自己去完成关键进攻。
数来数去，还真就是廖凯挨于成辉训斥最少。
他学习打球的时间晚反倒成了一个优点，没有那些顽固的坏习惯，学习领悟能力又超强，再加上随时蹦蹦跳跳、一副上天入地的身子骨，给予了于成辉无限的想象。
……
……
训练、比赛、看比赛、睡觉……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最后一天。
选拔赛的形势也已经明朗，南陵五中和南山县中学两支传统豪强在各自取得两战全胜的战绩后狭路相逢。这也正符合大家的预期，所以它们之间的这场对决也才被安排在最后一天进行。
去年，它们双双参加了省高联赛；
前年，也是这两支球队代表南陵市参加比赛；
前两年，依然是这两支球队……
而今年，只有一支球队能够获得参赛资格。它们狭路相逢、正面碰撞，胜者去锦都继续参加比赛，败者立即淘汰出局。
以这样一种直接对话的方式来决出参赛资格，很公平。
少体校篮球馆一反之前冷清的常态，一千人的看台上坐了将近一半，市电视台的摄影机在来回拍摄，现场解说的声音富有激情而高亢……
他们在拼命地营造赛场激烈的氛围，于成辉却在这时候跟队员们轻松地开起玩笑来：“打完这场比赛，你们就可以回学校休息，我也终于有时间去好好地放松一下。”
是啊，这样一场比赛，它的重要性还需要多说嘛。
“我们平时怎么练的，就怎么打。”于成辉看起来信心满满。
廖凯坐在板凳上，左右看了一圈，队友们都很激动，紧张地绑紧了身体，喘着粗气，跃跃欲试。
他们刻苦勤奋，忍受着那些枯燥的训练，为的，不就是这样的比赛吗？在电视机的镜头前，在四面观众的关注下，发挥出优异的表现。
他再望向另一端南山队的休息区，那里的气氛明显更紧张，他们的教练在不停地嘶吼，他们的球员都紧咬着牙……最后，他的目光落在34号身上，传言中的“南陵市高中生第一中锋”，南山县中学的绝对核心，高三学生杨子绅。
杨子绅，18岁，身高2米01，体重98公斤，他留着中年男人的“板寸”头型，大家便叫他“寸头哥”。
寸头哥这个南陵市内中学生“第一中锋”的头衔，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反对声音最大的是南陵五中前校队中锋柱子。柱子的身高同样达到2米，这二人，在南陵市内，在省高联赛上多次相遇，互有胜负，谁也不服谁。
之所以寸头哥被大家称为“第一中锋”，而不是柱子，更多是球队的原因。五中前校队里，军哥才是绝对的核心，球队的一切打法围绕军哥进行，柱子只能发挥功能性的作用；而在南山队中，寸头哥是球队的核心，球都要经过他的手，所以得分、篮板等数据比柱子要好看得多。
就在选拔赛开始的当天，寸头哥才从锦都回来，他已经通过了体育测试，拿到了cuba西南赛区名校电子x大的口头邀约。他依然选择随队参加市内选拔赛，一是希望能帮助球队从市内突围，再者，便是要彻底击败柱子，在他离开南陵市之前，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中锋”。
第107章 第一中锋之争（1）
这一年来，寸头哥一直在努力训练，将他的体重从87公斤增至98公斤，朝着一个超级内线的方向迈进……而现在，柱子已经不在五中这支球队里。
他的对手，并没有前来应战。
寸头哥的心里，或许会感到失落。
至于这支全新的南陵五中，这群全由高一学生组成的新兵连，寸头哥或许并未放在心上，他高傲的眼神和放松的身体说明了这一点。
廖凯不自觉地又看向了刘栋，这支新南陵五中的当家中锋。
他能否抵挡住寸头哥的冲击？
赛前，于成辉布置球队战术，明确了要从刘栋打起。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教练有意地安排：给刘栋一个机会，让他去击败寸头哥，让他去证明自己才是“第一中锋”。
……
……
比赛开始。
廖凯作为球队里的跳球手，正前往中圈，却被刘栋一把拉住。
“让我去。”刘栋的声音浑厚有力。
廖凯很快明白刘栋的意图，今天这场比赛，不但关乎球队的出线，也是刘栋的个人荣誉一战。正面挑落寸头哥，拿到“第一中锋”的头衔，这就是刘栋今天的比赛任务。
廖凯退后，刘栋上前，和寸头哥并肩站在中线两端。
刘栋侧身下蹲、全神贯注，寸头哥则很悠闲，只将一只手高高举起。从二人这个准备姿势上看来，寸头哥是擂主，而刘栋只是一个挑战者。
刘栋身高力壮，但站在身高2米、体重近200斤的寸头哥面前，竟显得有些单薄。
“嘘！”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皮球被高高地抛向空中。
刘栋瞬间蹿起，凭着更快的起跳反应，力压寸头哥，在制高点拿到皮球。
刘栋近90公斤的体重，这一下猛然起跳，毫无美感可言，但那种力量的爆发，便似泰山崩裂一般，把他身后三步远的廖凯看得心头猛然一跳。
“这么高，这么壮，还能跳得这样迅猛？”
廖凯并不能听见观众的声音，但能从他们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读出这句话来。
只可惜，“嘘嘘，”裁判响哨，“黑队18号提前起跳违例，黄队球权。”
对了，南山队身穿一身紫金湖人战袍。
南山队进攻，五中队防守。
双方落入阵地。
南山队在外线几次传导后，将皮球传入低位，交到寸头哥手中。
寸头哥背身持球，队友全部拉开。
五中队采取正常的盯人防守，也各自跟紧目标，留刘栋在低位单防。
以廖凯现在的球商，他很快就能判断出南山队这次的低位战术并不成功。他对位的是对方7号大前锋，这个7号并没有完全拉开，而且停在原地没有跑动，这样一来，廖凯就能够一只脚踩进三秒区，可以随时去补防夹击。甚至，他现在就可以去夹击寸头哥，并且保证不丢失自己的目标人。
但是，廖凯没有那么做，他选择了在原地看戏。
因为刘栋和寸头哥在一对一单挑，这场比赛也是刘栋的个人荣誉之战，他不应该上前去破坏。
寸头哥并没有着急运球，而是用背连续向身后靠了两下，去感受防守者的力量。中峰对决，首要是力量的比拼。
刘栋半蹲下腰，身体前倾，拿出最标准的低位防守姿势，用肩部扛住寸头哥的腰身，不为所动。
或许是感受到了刘栋的力量，寸头哥并没有继续强吃。他原地前转身，正面朝向篮筐，双手始终高举起皮球，高举高打，一个单手打板。
皮球弹筐而出。
寸头哥出手之后，刘栋立即转过身来，用他厚实的臂膀倚住寸头哥，拿到这个篮板。
“好球。”
“防得漂亮。”
廖凯等人立即送上赞扬。
确实，刘栋也配得上队友们的夸赞，能够单防住对方身高2米的强力中锋，其实力和决心，可见一斑。
四周的观众席上，也响起了久违的“擎天柱！擎天柱！”的呐喊声。
场内的观众，有比赛结束后等待颁奖的领导，有热爱篮球的社会人士，有体校的学生……但主体成员还是由南陵五中和保宁县中学的学生构成。他们都是各自学校专门用客车运来，专程为各自球队加油的啦啦队。
轮到五中队进攻。
老二控球，不疾不徐地推进。既然是打低位战术，便没有抢速度的必要。
挡拆之后，廖凯来到弱侧，和这里的阿神、张迅汇合。
强侧，待刘栋在低位要到位置，老二传出皮球后，也带着防守人回到远端。
相比于对手的低位战术，五中队的战术执行得更彻底，队友们间的配合更默契。当然也是对刘栋的绝对信任。
刘栋低位背身持球，寸头哥单防。
同样，南山队也没有队员上前协防，全部散开。
“哇！”
“加油！”
这一次，不只是两个学校的学生在呐喊。
观众们都看出来了，这场比赛，也是两支球队中锋的对决。两支球队的交锋，两个球员的对决，他们格外期待。
刘栋接到皮球，顺势转身，变成正面单打。他心里很清楚，以寸头哥的身高体重，自己背身强打，毫无胜算。
刘栋原地三威胁，尤其是他作势跳投那一下，十分逼真，还伴随着身体的大幅度后撤。寸头哥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身高上有巨大优势，也作势上扑，身体重心稍稍偏移。
要的就是这个重心的晃动。
刘栋本来脚步就更灵活，见寸头哥重心偏移，再无迟疑，左手运球，绕过寸头哥的身体，来到篮筐右侧，左手低手上篮。
“来得好！”寸头哥一声低吼。
他怎会允许刘栋，这个“矮个”、高一球员，在自己面前上篮得手。他强行扭过身来，跟上刘栋的脚步，在刘栋挑篮之际，附身封盖。
“嘭！”二人庞大的体形在空中相撞。
刘栋倒地，寸头哥也在落地后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然而，皮球依然从寸头哥的手边穿了过去，打中篮板后，掉入网袋。
同时，裁判响哨：黄队34号撞人犯规，进球有效，并加罚一次。
二加一。
刘栋在寸头哥面前打成二加一！
第108章 第一中锋之争（2）
没等队友前来搀扶，刘栋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翻身而起，他面朝篮筐后的观众席，鼓起手臂的肌肉，大声宣泄。
上一次防守成功，刘栋只是默默地收下篮板。而这一次进攻打进，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澎湃的激情……
一攻一防，他憋着劲向众人展示出，谁才是南陵市第一中锋。
刘栋的这一次进攻，廖凯看得清清楚楚，是内线进攻技术的完美展现：如何在敌我优劣的对比中，采取合理的进攻方式；如何骗取对方重心偏离，夺得先机……刘栋左手运球，左手投篮，那他的右手呢？他的右手至始至终都靠在对方的身上，挤占对方的封盖空间，让对方无法正常起跳来干扰他的出手。如果对方强行封盖，便会造成身体碰撞，赔上一次犯规，就像现在他造成的寸头哥的犯规。
“你真特么牛比。”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些玄机，廖凯的这一声夸赞格外真诚。
刘栋加罚，命中。
现场解说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播出来，在球场上空环绕：现在请允许我为大家隆重介绍，来自南陵五中的，身穿18号球衣的，才念高一的16岁球员刘栋，他会是我市中学生里最强力的中锋吗？将来一定是！而现在，可能，已经是……
……
下一个回合，寸头哥早早钻进了内线，侧身扛住刘栋，张手要球。
他高傲的眼神和悠闲的姿态一扫而光，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和蓄力待发的身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第一中锋”的宝座正遭受这个高一新生的强有力冲击。
当然，他不会轻易让出自己“第一”的头衔。
他付出了多少辛酸和汗水，多少个日复一日的训练，又经过多少场比赛的鏖战，挑落了多少对手和那些虎视眈眈的挑战者，才换来这个头衔。他比其他任何人，更知道这个头衔背后的故事，也更爱惜这个头衔。
寸头哥开始发力，刘栋在身后死扛。
二人都是咬牙切齿，全力以赴，简直就是两个巨无霸在战场上互相冲撞。不灵活，不飘逸，不迅捷，但那种沉缓而有力的碰撞，“嘭咚！”，一次；“嘭咚！”，再一次……每一次都听得人心里发颤。
在寸头哥巨大的身影之下，刘栋像一块顽石，牢牢地钉在那里，任凭前方山崩地裂，他寸步不移。当然，这样的死扛已经消耗掉他所有精力，他也只能在身后死顶。即便如此，才读高一、年仅16岁、还未完全发体的刘栋，已经向大家展示出来，他的力量有多出色、多恐怖。甚至可以说，这种力量就是他的专属天赋。
要单论力量，肯定是寸头哥更足，但毕竟他身形更高，他想就这样持球、靠力量碾进内线，在力量同样出色、身形更敦实的刘栋面前，绝无可能。
其实，他就是在无球的时候，在刘栋的紧盯之下，也不可能在内线要到很深的位置。
寸头哥也发现了，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身后总会有一股更坚实的力道反弹回来，让他无法继续前进。
好在，他第一中锋的头衔，并不是只靠力量打下来的。他的体重暴涨，也只是近一年来的时间，在这之前，他肆虐南陵市内其他中学的内线，凭的是他出众的身高加上出色的技术和手感。
又一次力量碰撞之后，寸头哥依着刘栋的身体向底线背转身，他不用起跳，只要将手臂伸直，就已经是高不可攀。他右手手腕一抖，勾手投篮。
不用起跳，便能从容投篮，也可以从中看出寸头哥的上肢力量充足。
刘栋也没有起跳，他跳或不跳，都干扰不到寸头哥的出手。
寸头哥勾手的弧度较平，皮球的旋转也不明显，但方向很正，直接钻入网袋。
现场解说就是“墙头草”，他很会把握现场观众和球员的心理，此时，寸头哥打进这记漂亮的勾手后，他吼出来的声音就是：杨子绅用他出众的技术告诉我们，他依旧是内线的霸主，是南陵市内无可争议的第一中锋……
廖凯开始担心，刘栋会不会受到这次防守和现场的干扰？毕竟他才16岁，毕竟他这一次防守倾尽了全力，却依然被对手打进……
轮到五中队进攻。
大家心有默契，全部拉开，为刘栋制造低位单打的机会。
南山队也依旧是寸头哥单兵防守，没有包夹、没有协防，其他人全部散开。
好吧，那就继续。
一对一，誓要分个高低出来。
刘栋接球，顺势转身，还是采取正面突破。这一次，他没有原地试探或假动作，左肩靠着寸头哥的躯干，直接走右路突破，溜底线从篮筐下来到另一侧，反手打板，球进。
漂亮！他完成了一记后卫般的进球。
刘栋粗壮高大的身躯下有灵活的脚步和出色的节奏感，寸头哥完全跟不上。
刘栋高举双手庆祝，他正入佳境……
直到此时，廖凯才真的相信刘栋曾对他说过：一对一，没有人能够在内线防住我。
轮到南山队进攻。
寸头哥的下肢力量被压制，要不到好的身位，他的脚步也比刘栋迟缓……但他还有身高。
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干脆点，拿到球后，直接转身，在刘栋的头上拔起投篮。
2米出头的身高，这种原地拔起跳投，着实吓人。
球进！
空心入网。
皮球入网后，网袋只有轻微的晃动，足可见这球进得之干脆。
进球后的寸头哥也开始冲着刘栋招手挑衅，他一扫赛前那种没有对手的低落，他血气迸发……
他发现这个刘栋更值得他用尽全力去厮杀。
……
……
一场比赛，演变成两个人之间的决斗。
双方教练都有意要成全自己的爱将，不更换战术，也不叫暂停，就听任刘栋和寸头哥在场上不停地来回缠斗。
比赛的节奏也变得沉缓，但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
这样复古的打法，两队中锋的你来我往，已经很难得再看到，也能唤起他们一些怀旧的情绪。而且比赛完后，除了获胜的球队，还有获胜的个人，也给他们多了一些回味的地方。
第109章 反击
沉缓的比赛节奏，更是对球员个人心理素质的考验。
而刘栋和平头哥都经受住了这样的考验，他们高大的身躯内，更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分15：14，两人各自打进七球，投失两球，谁也不肯半点服软。
第一节比赛还剩下最后两分钟，南山队率先做出调整，撤下寸头哥，换上他们的4号替补中锋。
他们的教练已经看出来，寸头哥的体力消耗巨大，防守端只能目送刘栋上篮，再这么打下去，他迟早得被拖垮。
于成辉也立即换人，换下刘栋，同时换下了阿神。
张烨和伏大雷替补登场。
这是吹响反攻的信号！
于成辉也站到场边，一个劲地朝场上队员示意，加快比赛节奏。
廖凯等人在场上“休息”了大半节，正憋着力气无处释放……再反观南山队场上队员，替补中锋身高1米95，就是个小号寸头哥，两名前锋身高也在1米9左右。
无疑，这正是打快攻的好时机。
况且，刘栋一下，五中队的内线空虚，必须得加快比赛节奏，不能被拖入阵地战。
南山队后场发球，张迅全场领防，紧逼对方的9号控球后卫。
廖凯也不再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对方大前锋7号身后，而是绕到7号的身前，切断对方的这一条出球线路。
张迅的突然逼抢立即取得了效果，对方后卫在他的逼抢之下，推进得极为艰难，迟迟过不了半场。
要知道，张迅球技一般，身高普通，意识平庸，那他靠什么成为了篮球特长生，靠什么被选进校篮球队？靠的就是他奇快无比的速度，一身看不见丝毫水分的精炼肌肉。
这种疯狗式的逼抢，也只有张迅才能完成。
廖凯也能完成半场的爆发式逼抢，但这种从对方半场就开始的单人逼抢，还真就非张迅不可。
南山队的其他球员想去接应，也被五中队的队员卡住身位，难以行进。
眼看就8秒违例，9号无奈之下，将球高高地抛向对方半场。
或许，他还抱有一丝侥幸，自己的队友们身高占优，或许能抢得这一记高抛球。
但，篮球运动员的身高还得加上臂展，还得加上空中的起跳高度。加完之后，廖凯才是最高的那个人。
这颗球并不是冲廖凯的方向飞来，但他提前做出了判断，抛弃了自己盯防的7号，跑到皮球飞行的线路上来。
这时候，一个有趣的现象出现了：其他争抢球权的队员（包括7号）和廖凯跑的方向并不一致，他们跑向了廖凯身后一米开外的地方。
他们一边在那里比拼身体、抢占位置，一边向廖凯投去了疑惑的眼神：你跑到那前面去干嘛？
他们不相信有人能在那个位置够到空中的皮球，但廖凯，就是能够到。
没有人在身旁干扰，廖凯跳得更加舒展。这一球的高度是多少，3米？3米3？反正廖凯的右手在空中抄截了这一颗球，留下他身后的那群人，呆若木鸡。
拿到皮球后，廖凯也是一个高抛，再朝对方篮筐下扔去，因为他早就观察好了，张迅独自在那个地方。
张迅得到皮球，无人看防下，轻松上篮得手。
现场的解说已经沉闷了半节时间，无聊之下，他说完南陵市的篮球历史，又聊起市里的各种美食……现在，他被廖凯和张迅这一球唤回了激情，急忙翻阅手里的球员资料，激动地向现场观众介绍：21号，“红色闪电”张迅，10号，“扣篮痴汉”廖凯，这两位身体素质出众的高一球员，既是南陵五中的未来，也是南陵五中的现在，他们用优异地表现向我们表明，他们将为这支球队的继续前行保驾护航……
南山队底线发球。
有了上一球的教训，除去4号和7号，球队三名较灵活的球员全部留在本方半场，护送皮球。
五中队丝毫不松口，同样是三名球员在前场逼抢。他们还没有系统地演练过逼抢战术，但他们有机动性强、天然适合逼抢防守的个人张迅和廖凯。
在张迅的疯狗式的贴身骚扰之下，9号只运了两步就被迫停球，勉强将球传给了接应的21号。21号是球队的得分后卫，跑动能力不错，但控球技术一般，不敢在老二的贴身防守下运球。想传回给9号，但9号被张迅防得连接球的空间都没有。
21号踉跄着运了一步，差点被对方抢断，急忙收住皮球，朝前场的7号传去。
廖凯就是五中队天然适合打防反战术的另一个人，他压根没有去贴身防守7号，而是直接站在了7号身前，张开一双长臂，覆盖方圆几米的面积，既将7号的接球空间彻底锁死，又能随时去帮队友补防。
从场边观众的视角看去，廖凯来回的奔跑和张扬的双手，大大地压缩了进攻球员的空间，让对方的皮球无处可去。
21号仓促之下，选择传球给7号，也是看到了7号没有被廖凯贴身防守，似乎，留下了一条传球的线路。
但其实，没有。
他的传球只是一条死路。
廖凯甚至都没有移动，只用左手一捞，就将这颗试图从他身侧击地穿过的皮球抓在手中，完成抢断。
抢断之后，廖凯见队友们都和自己的防守人纠缠在一起，而7号在自己的身后。他当机立断，自己运球快下，他的运球水平有限，但球队的节奏更重要，一定要提速……
“啪！”球砸在他的膝盖上，弹出底线。
“砰咚！”他为了救回皮球，一急就出了乱子，前脚磕后脚，摔倒在地。
泥煤！廖凯趴在地上，老二和张迅上前来拉他，他也假装看不见。太特么丢人了！他只想就这样捂着脸趴在地上。
要说，廖凯的运球能力也没差到无人看防的情况下能自己运丢，主要还是他太想提速，忘了他自己的奔跑能力太强，运球的频率跟不上。
周围的观众也被这突发的一幕给看傻了。
“这……什么意思？自己运球，也能运到腿上去？”
“就这运球水平……我上我也行啊……”
第110章 摧毁内线
现场解说也愣了神，忘了该及时向观众们传达比赛情况。前一秒，廖凯刚完成了漂亮的抢断，他正准备大夸特夸，肚子里都打好了腹稿；可下一秒，廖凯就能自己把球给运丢……
他确实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广播。
廖凯遮着脸爬起身来……却看见于成辉站在场边，冲自己使劲鼓掌，大声激励：“抢得好！继续这么打，廖凯。”
廖凯：“……”
还是教练最爱我。还是教练最懂球。
第一节节末两分钟，在五中队的疯狂逼抢之下，南山队硬是一次出手都没能完成，被打了一个8：0。
两队的实力差距由此体现。
由全高一新生组成的南陵五中，依然是南陵市中学届篮坛的霸主。
南山队的教练在场边焦躁地走来走去，不停地向场上队员大声呵斥……到最后，他双手抱头，无奈地蹲在场边。
同cuba赛事规则不同，省高联赛一场比赛只有三次暂停（暂停时间1分钟），他不可能在第一节最后两分钟来浪费掉一次暂停，他只能寄希望队员们在场上自我调整，能够顶住对方的快攻浪潮。
然而，结果让他失望。
事实上，他能做出的调整余地有限，场上的五名队员，已经是除了寸头哥外他能够排出的最强阵容。从中锋到控球后卫，这五人都是标准身形，也有合格的篮球水平。在寸头哥赴锦都试训期间，就是这五个人在初赛阶段横扫了南陵市内其他中学球队，拿下了十四战全胜的辉煌战绩，才打到了选拔赛的最后阶段。
只是，对手突然提高了比赛强度，或者说，南陵五中打出来的比赛强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好不容易熬到第一节比赛结束，南山队的教练立即将队员们召集起来，布置接下来的应对办法。
寸头哥从板凳席上站起来，走过来，恳请道：“教练，换我上场吧。”
这一刻，南山队的教练是感动的。
寸头哥是他带出来的，最优秀、最有天赋的球员，而且，刻苦训练，有集体荣誉感，总是把球队的责任扛在肩上。
但是，他还是果断拒绝道：“不行！你什么时候上场，得听从我的吩咐，现在你要做的，是坐在场下好好休息。”
他很清楚，这大半年来，寸头哥体重急剧增加，身体各部位的负荷也在增加，不可能承受住长时间的比赛压力。无论如何，他不能拿球员的身体和前程，来赌这一场比赛的胜负。
看着寸头哥落寞的眼神，他安抚道：“第二节比赛剩6分钟时，我会派你上场，到时候，球队的命运就在你肩上。”
寸头哥感激地看着教练，重重地点头。
反观五中队的休息区，氛围也不轻松。
毕竟，这是最后一场比赛，也是最关键的比赛，球队能否突围成功，就取决于这一场比赛。
于成辉叫来刘栋：“第二节比赛一开始，我就派你上场。”
“好。”刘栋兴奋地应道。他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在场下多呆的人。
“知道我为什么派你上场吗？”
“不知道。”刘栋诚实地回道。
“去摧毁对方的内线！”于成辉忽然提高了音量。
刘栋的眼里开始有火苗在扑腾。
于成辉继续说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强力中锋，是球场上最好的中锋。‘南陵市第一中锋’这个称号是属于你的，现在，你去把它夺过来。”
那火苗在刘栋的眼里，已燃成熊熊烈焰。
……
……
第二节比赛开始。
五中队再次做出人员调整，廖凯和张迅被安排在替补席上，轮到刘栋和阿神上场。
打了两分钟的全场紧逼，球员体力消耗巨大，尤其是这两人，于成辉想让他俩得到休息。不过，看起来，这俩人好像体力并没有太多影响，尤其是廖凯，压根就没坐在板凳上，站在场边蹦蹦跳跳，充当球队助威人员，活力十足。
现在场上的五人，包括刘栋在内，都有精准的中远投能力。
这套阵容，能够最大化刘栋在内线的优势，如果对手敢在低位包夹，刘栋及时地将球分出去，球队就能够在外线惩罚对手。
廖凯绝对是一个称职的饮水机管理员，上串下跳，一刻也不停歇，大嗓门一吼，一个人顶一个队的威力。这里面固然有刻意表现、营造声威的嫌疑，但更主要的，还是他太激动，在场边，看着队友们的比赛，他感觉比自己在场上还紧张、还激动。
他又看见刘栋一声暴吼，生生撞开对方4号替补中锋，完成一次篮下打板。
“啊”他也忍不住在场边兴奋地大叫起来。
刘栋，简直就是个巨无霸，不到1米9的个头，却有190斤的体重，看起来还没长多少肉，鬼知道这家伙骨骼有多粗大，肌肉有多结实，鬼知道这家伙的力量有多恐怖。再看他对面的4号，1米95的大个子，看起来也蛮精壮，却根本和刘栋不是一个档次的身体力量。刘栋还没有发力，一个简单的背靠，他就踉跄着连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再被刘栋侧身两撞，直接被撞翻在地。
紧接着，刘栋就是一个原地双手灌筐。
场馆内瞬间爆炸，现场解说也激动得语无伦次：“他叫刘栋……他叫擎天柱……”
“擎天柱威武！”
廖凯夸完刘栋，也不禁同情起对方的4号中锋来，实在是太可怜了，他还是个孩子，被刘栋这么打下去，会被打出心理阴影来的。
第二节比赛只打了两分钟，南山队就被迫叫了暂停。
随后，寸头哥被派上场。
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两分钟，但是没有办法。
这两分钟时间的分差是7：2，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但五中队已经形成摧枯拉朽的场面，南山队教练知道，再不替换寸头哥上场，稳住形势，比赛就彻底走远了。
寸头哥更是求战心切。自他加入南山队以来，球队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只有他在内线欺负别人的份，怎么能允许别人来欺负他的球队的内线？
他深爱自己的球队，他的责任感不允许；
他是内线的霸主，他的荣誉感也不允许。
第111章 平衡被打破
寸头哥一上场，南山队的进攻立即有了章法。
他们停止了晃乱的、漫无目的的突破和投篮，每名球员各司其职，最后，将皮球交到低位的寸头哥手中，由他来发起或完成进攻。
五中队依旧是刘栋单防。
寸头哥利用巨大的身高优势，轻松打进。
但回过来，刘栋已经势不可挡，哪怕他的对手已经换成寸头哥。
他接球之后，顺势转身，正面单打。一个交叉步后，撤步跳投得手。
他就像一个后卫那样完成这套动作。
他的动作流畅，自信，富有节奏感。
寸头哥刚被替换上场，体力正足，他也全力去防守，但仍然对刘栋形不成干扰。
“南陵市第一高中生中锋”之争继续上演……
眼看着比赛的节奏又被拖回到第一节的中锋单挑，看台上的观众多少会感到枯燥，解说员的声音里也充满无奈……但场上的寸头哥和刘栋，二人不依不饶，你一个我一个，谁也不肯稍落下风。
廖凯站在场边，他比普通观众看得更明白，这种微妙的局势，恰恰是最要紧的关头。
场上的这种平衡迟早会被打破，一旦打破，就是高下立判，被打败的那个人将不再有翻身的机会。
从此以后，“南陵市第一中锋”便只属于一个人。
每当寸头哥打进一个球，在场边的廖凯都会紧张到呼吸艰难，生怕刘栋不能给出回应，生怕刘栋打不进那该死的皮球。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刘栋立即会在进攻端还以寸头哥颜色。
当刘栋打进一记漂亮的进球后，廖凯更兴奋不已，然而，他的兴奋只能维持短短几十秒，寸头哥总能立即回应……
单单是观看这样的对决，廖凯就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承受了巨大考验，那场上比拼的二人呢？
无论如何，经过这样一场比赛，廖凯的心理承受能力变得更加强大，他对于篮球又有了更多的认识。就好比一个人，聪明、成熟、才干……这些都能成为他身上的闪光点，但唯有坚毅才能真正成就他的人生。
两队的教练也是卯足了劲，不暂停、不换人、不调整打法，甚至都不在场边走动或叫喊，他们也把比赛完全地交给场上的两个人，让他们去比拼，让他们去分个高下、你死我活出来。话说回来，这也是他们对队员信任的表现。
……
……
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现场的解说和观众可能看不出来，他们还在昏昏欲睡中。他们只知道结果，只在乎比赛完后给自己留下一些可以吹嘘的资本。
但廖凯能看得出来。
两边的教练看得出来。
南山队的教练已经坐不住了，他开始在场边焦躁地走动，而于成辉更加淡定，他紧绷的面容上渐渐有笑容露出。
因为，三次进攻，南山队最近的三次进攻，寸头哥出手的位置越来越远。最后的这次进攻，他的出手位置已经来到罚球弧顶，这一球，他不但未能命中，甚至连篮筐都没有碰到。
寸头哥已败。
看过这场比赛的人，都不会怀疑寸头哥的能力，不会怀疑他的意志力，但是，他的体力消耗已尽。这不是单凭意志就能够支撑的。
在场上，他的脚步已经飘浮，被刘栋在身旁一挤，便要退几步……他抓住任何一个间隙，双手扶膝，大口喘气，想要尽快恢复自己的力量，但这些间隙的时间实在太少、太短，而随时贴在他身上的刘栋，连这些间隙的时间都不给他留……
反观他的对手刘栋，生龙活虎，越战越勇。
趁着寸头哥的体力下降，防守端，刘栋将他推得一次比一次远，远离禁区；进攻端，刘栋不再满足于正面进攻，甚至在体力不足的寸头哥面前完成了背身强打，纯用力量对抗，将寸头哥直接撞出底线。
完成进攻后，刘栋仰天怒吼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反观寸头哥，连回应刘栋怒吼的力气都拿不出来。
偏偏，寸头哥输得连借口都没有。要论体力消耗，寸头哥是比赛打了两分钟才被替换上场，而刘栋是第二节比赛一开始就在场上。而且，寸头哥高三，既将年满19岁，正是身体运动能力的巅峰年龄，而刘栋才高一，刚满16岁，他的身体素质在接下来几年还会继续攀升。可以想象，等到刘栋念高三的时候，同是高三的寸头哥，恐怕连和他比拼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结果不言而明，刘栋才是南陵市第一中锋。
趁着死球的时间，南山队教练在场边叫住了寸头哥。教练拍着寸头哥的肩旁，在和他商量什么，寸头哥显得有些激动，紧咬住牙，一个劲地摇头。
重新发球，寸头哥仍然留在场上。
但南山队的防守做出了调整，在刘栋低位拿到皮球后，两人上前夹击。
对方突然做出的调整，让刘栋一时没适应过来，最后，他仗着自己的能力，将球勉强传回给外线老二。所剩时间有限，老二突破一步后，仓促出手，皮球弹筐而出。
从这一颗球能看出来，刘栋的出球能力还需提高。
对方前来包夹他的是7号大前锋，而原本跟防阿神的9号补到了7号的位置，所以，这颗球他应该分给对角的阿神才对。而且，凭借阿神的投射能力，他这颗球只要能传过去，多半就是一记三分到手。
廖凯自然能看出这些问题，他也在假设，如果自己处在刘栋的位置上，能不能够将皮球传到阿神手上？答案是，能。
当然，前提是他能够像刘栋一样，有在低位吸引对方包夹的能力。
第二节比赛还剩3分钟，场上比分是42：27，廖凯和张迅被替换上场，换下伏大雷和张烨。
廖凯上场之前，于成辉对他叮嘱道：“杨子绅一旦接球，立即夹击。”
廖凯心领神会。
是啊，“第一中锋”之争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收下比赛。寸头哥不但是南山队取分的攻城锤，更是他们攻防战术的核心，限制住寸头哥，也就打乱了对方的比赛节奏。
第112章 等
南山队进攻。
寸头哥已经被刘栋顶到距篮筐七、八米远的地方，但队友还是习惯性地将皮球选传给他。寸头哥接到皮球，正思量这一球该如何处理，却不料身后的廖凯闪电包夹，直接将皮球硬生生从他手中切掉。
这一球，断得未免也太轻松了些。
廖凯自己也迟疑了一下，他上前包夹的时候，还保持着双脚一前一后站立，就是防备寸头哥分球，自己能够及时又跑回去。那曾想，寸头哥的体力已经消耗到这个地步，双手持球既无力，连反应都变得如此迟缓，竟眼睁睁看着廖凯上前、切到自己手中的球，都没能做出对应的调整。
廖凯的迟疑一闪而过，一步蹬上前去，捡起地上皮球。
前方空无一人。
但这一次，他学乖了，不再急于向前，而是抱定皮球，传给老二。
轮到五中队进攻。
球打进内线，对方立即双人包夹。
廖凯站在场边看了半天，早想清楚了对策。考虑到刘栋的出球能力，在7号上前包夹的同时，他也顺着底线溜到刘栋的身前，一面大声地提醒刘栋：“传球。”
刘栋及时将球分了出来。
廖凯接球之后，手不粘球，抡圆了右臂，一颗子弹般的精准传球，直接将皮球沿底线掷向对端的底角。
阿神接球，自信三分出手，命中。
一次完美的团队配合进球。
于成辉成了最开心的那个人，兴奋地在场边蹦了起来，这样的配合，这样的进球，才是他作为一个教练最想看到的。
“南陵五中用这颗进球告诉我们，无论他们经历过成功或失败，无论他们球队失去了哪些人，又派谁出来参赛，它永远都是南陵市中学届的篮球霸主……”现场解说的声音激情高亢。
……
……
下半场比赛，于成辉继续着他的实验。
他已经帮刘栋拿下了个人的荣誉，也帮球队奠定了胜利，基本拿到出线的资格……他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他还要借助这场有价值的比赛来锻炼球队，来试验球队的各种战术。
拿到南陵市的省高联赛出赛权，这从来就不是他的目标。
来年春天，三个月后的省高联赛，这才是考验他和这支球队的真正赛场，球队能否杀出小组赛，能够闯入八强、四强……甚至更远。
他们真正的对手，岷城三中，西南x大附属中学，岷城一中，川x大附属中学，锦都九中……一个比一个更加强大。
唐天豪，罗文秋，曾晶……这些已经在省内声名鹊起的高中生球员，无不渴望着能在省高联赛这样的舞台上打出精彩的表现，为将来的篮球之路增添资本……
全场比赛结束，71：54，南陵五中取得胜利，获得代表南陵市参加明年春季省高联赛的资格。
看起来分差并不大，那是因为五中队下半场一直在该换战术和打法，队员们一直在调整和适应中，并没能维持上半场的比赛势头。
当然，分差具体多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球队获得了胜利。
比赛结束后，刘栋找到了寸头哥，二人互相拥抱致敬，也算是给这场比拼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比拼结果将很快被传播出去，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大家很快都会知道，“第一中锋”的称号已经易主。以后，再提起市内中学的第一中锋，人们只会想到一个名字刘栋。
大家也会知道，南陵五中依然是南陵市中学届篮球的霸主，刘栋、李茂然、廖凯……这一个个青涩的名字，将渐渐地被圈内人所熟知。
……
……
这一周的时间里，在南陵五中校园里，李云彤一直都是心神不安。
小女生的人生里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一个人没打声招呼，忽然就闯进了她心里，然后，就住在了那里，任她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已经这样心烦意乱了很多天。
她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天，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校篮球队的球员将会在下午返校。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了，本就烦乱的她更加烦闷，坐也不是、站着也烦。她的心整个被搅乱了。
到最后，她干脆想开了，与其这样自己干生闷气，还不如去见见廖凯。她知道自己什么也干不了，也不会说那些破格的话，或许就只是远远地见一眼，或许，看一眼自己的心就又平静了呢。
话说回来，她也有两周的时间没见过廖凯了。
廖凯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嘲笑的邋遢小子，成了女生们争相爱慕的对象，连胡倩倩这样的大美女都主动和他亲近。廖凯越来越忙了，再不像以前那样总来找她玩耍，更不会跟她来开些没大没小的玩笑……这些，她慢慢地也就习惯下来。
现在，她连见廖凯一面都成了难题，她只是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偷偷地瞟一眼廖凯曾坐过的位置……而且她有一种预感，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这些，她暂时还没能适应。
终于，她熬到了下午。
天上正下着淅淅的小雨，初冬的阴天正昏暗。
她撑着一把伞，独自来到学校门口。
她本来设想，今天校门口迎接的人一定不少，她要选定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就站在那里，远远地看上两眼。
当她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由于今天下了雨，天气也比较寒冷，进进出出的学生也比平时少，少很多。清冷的雨里，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撑着伞，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她甚至还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难道，是我来早了，篮球队回校的时间还没到吗？
于是，她继续撑着伞站在那……风吹乱了头发，她就用手随意地捋顺；雨飘湿衣衫，身体更加寒冷，她就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难道，消息有误，篮球队并不是今天回校吗？
她也不知道，就茫然地、傻傻地撑着伞，等在那里。
她想的是，无论如何，不能错过了他回校的时间。
一想到廖凯将要回校，自己将能见到他，或许自己就是那唯一一个亲眼看着他走下车门的人……她不禁自己笑了起来，觉得身体也暖和了些。
于是，她继续等在那里……
……
……
第114章 然后，娶我
廖凯激动地在狭窄的房间里打转，激动地去牵起胡倩倩的手……
却被胡倩倩嫌弃地甩开。
廖凯：“……”
他有些尴尬。
他现在算是明白过来，胡倩倩为什么叫他过来，又为什么要带他来到这么隐蔽的一个地方。
明白过来后，再想想之前自己的举动，廖凯心里，真是羞愧难当。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他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刚才我一时冲动……”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置气。”胡倩倩打断了他的说话，也化解了他的尴尬，“我听说了你跟许彪之间的事，恰好我手里有这么个视频，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所以等你一回学校，就急着叫你来。”
“有，有，太有帮助了。”廖凯急忙答道。
胡倩倩不再答话。
廖凯此时也冷静下来，这个视频对自己很重要，但是，视频是胡倩倩的。
“你看，这个视频能不能拷贝一份给我？”廖凯试探着问道。
“能啊，为什么不能？”胡倩倩答应得很干脆。
但是她却没有要交出视频的意思，也没有理会廖凯伸过来的手。
很明显，胡倩倩可以交出视频，但是要拿到相应的回报。
这一点都不意外，很符合她一贯的做事风格。
但是，廖凯又能拿出什么报酬，来换取她手上的视频呢？
讲大道理，讲许彪是怎样的一个大混蛋、危害广大女性同胞……这一招，用来忽悠那些热血青年或许可以，廖凯自己也有可能被这些大道理说服。
但是，对付胡倩倩这样精明的女生，显然不行。
廖凯前后思索一番，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和胡倩倩谈条件的资本。
难不成，以身相许？他自己倒是愿意……
看着廖凯纠结的模样，胡倩倩得意起来，掩住嘴两声脆笑：“拿去吧，看你那猴急的样。”说着，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放到廖凯手中，“我已经复制在u盘里了，你想要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交给你了。”
廖凯摩挲着手里的u盘，感激之余，也在诧异：这就拿到手了？这么简单？
胡倩倩好似看出了廖凯心中的疑惑，揶揄道：“你是不是在心里想，她胡倩倩这么精明、功利的一个女生，怎么可能就这样把视频交给我，她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更阴险的计划？”
廖凯被她说出了心里的念头，更是尴尬，还好时晚上，看不见他脸上的尴尬神情。
不过，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论斗心计，自己白活了十五年年，根本不是胡倩倩的对手。
他不敢造次，恭敬地回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帮你完成。”
这话倒是廖凯的肺腑之言，因为这个视频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而且，他也不愿意欠别人的情。
“好吧，我心里怎么打算的，我都告诉你，免得你在那里胡思乱想，倒把我想成了大坏人。
“第一，这个视频是我算计了许彪，然后录下来的，谁让他一天天舔着个臭脸来烦我。不过你放心，这个视频绝对真实，不是合成的，一旦流传出去，足够让他声名扫地。而且，这个视频你是第二个看到的人，许彪自己都不知道被我录了视频，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还不需要拿这视频去威胁他。我录这个视频，就是图个乐子；
“第二，我把视频交给你，你暂时可以理解为是无偿的，因为你身上没有可以回报我的东西。不过……”
胡倩倩笑吟吟地朝廖凯走近……
“不过什么？”廖凯忍不住问道。
胡倩倩却说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你将来一定要成为篮球明星。”
成为篮球明星？
什么意思？
再说了，成为一个篮球明星，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能不能打上职业篮球，都还要走一条漫长的道路。
这些问题廖凯暂时还顾不上细想，他只是机械地顺着胡倩倩的话问道：“我成为篮球明星……然后呢？”
“然后，娶我。”
……
胡倩倩已经带着开心的笑声离去。
廖凯呆在原地，他只感觉头上天雷阵阵轰鸣……
他很确信，他被胡倩倩给调戏了。
……
……
拿到视频之后，该如何处理？
这个问题困扰了廖凯一夜，最后，他有了答案，交给李慧。
对，最恰当的办法，就是交给李慧。
李慧是学校里的老师，由她去交给学校领导，肯定比自己更适合，也更有说服力。
李慧是许彪的女友（廖凯还不知道他俩已经分手），完成对许彪的致命一击，本就该由她亲自去。
同时，廖凯拿到这个视频后，第一个想拿去看的人，就是李慧。无论如何，他还是抱有最后的希望，希望李慧能看到这个视频后彻底觉醒，不要再和许彪那种人渣有什么瓜葛。
第二天一早，廖凯在办公室里找到李慧。
廖凯的主动来找自己，李慧甭提心里有多开心。
她也顾不上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自己跑去搬了个凳子放过来，嘴里还不停地招呼：“快，坐坐。坐下来跟老师慢慢聊。”
又跑去拿纸杯给廖凯接一杯水过来。
黄长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见李慧这忙前忙后地去招呼一个学生，在一旁调侃：“李老师，冻死逆风站、饿死不乞食，是我们教育者的骨气，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是我们教师的操守。这廖凯不就是打了几场比赛，但终究还是你的学生，你一个老师，至于这么去讨好他嘛。”
“廖凯可不只是我的学生……”李慧忙里偷闲地答道。
廖凯就更加不好意思，坐在那里，局促不安。
他心里暖暖的。
回想起自己之前对李慧的一些做法，也有些后悔。
无论如何，今天这一趟，他觉得是来对了。
李慧忙前忙后，终于坐在办公桌前，廖凯先打喊了一声：“李老师。”
“。”李慧连忙应道。
她这一声答应，充满柔情，还有些委屈……廖凯听得鼻子一酸，想接着说下去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
第115章 如何处理廖凯
等黄长江出去上课后，办公室再没有外人，李慧急着说道：“学校那边，我正在想办法，你别担心。我有个叔叔就在市教育局里当领导，你的事情我已经给他说了，他说他会想办法的……”
她习惯性地便伸手要去牵廖凯……，最后还是自觉地缩了回去。
“谢谢李老师。”廖凯也看见了李慧缩在半路的手，……他心里也不好受。
“你别说谢，事情闹成这样，本来也有我的责任。”李慧急忙检讨。
“那，许彪那边……”廖凯今天来就是要把事情摊开说，所以他主动提到了许彪。
“许彪……”李慧幽幽一叹，摇摇头，暗自神伤，“许彪是个怎样的人，这两年的时间，我早就看穿了。也怪老师太心软，一直狠不下心来……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我的生活里再也没有这个人。”
“那就好，”廖凯还是有所担心，“许彪以后肯定还会来纠缠你，怎么办？”
“他，能把我怎么样。”李慧轻松地一笑，她笑得很开心，像个小女孩，因为她听出来廖凯在关心自己。
廖凯心想，也是，凭李慧的家世，只要她下定决心，许彪还真不敢去自讨麻烦。
廖凯彻底没了顾虑，把u盘拿出来，又将u盘的来由和内容告知了李慧。
“李老师，我想由你把它交给学校。”廖凯说出了他心里的打算。
李慧接过u盘，插在电脑里看了一遍后，点头道：“你放心，我待会就亲自交到校长去。”
“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多希望，这个视频只能证明许彪平时的所作所为，他肯定会被学校开除，但……并不能说明你打他就是正确的，而且你下手太重，把他打成了六级伤残，要不是你未满16周岁，都可以被立案调查了。”
六级伤残？没白打啊。
廖凯这回心里是得意了。
至于他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倒不是太在意。
“没事，李老师，大不了就是被开除呗。我都想好了，学校里待不下去，我就去找于教练，试训青年队，反正我将来是要当球员的。”
李慧不清楚怎么样才能当上球员，她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学生读书后来读成运动员的，便以为廖凯这是随便说说，在宽慰她，不要她担心。
她也拿宽慰的话来回复廖凯：“你要当球员，那也得在学校里读书啊，将来选择的方向也要多一些。其实你也不需要先想那么多，学校的处理办法还没有出来，也许没有我想得那么糟糕呢。总之，你先安心读书，老师会去想办法的。”
“好的，那我就等老师的消息。”
……
……
如何处理廖凯，对学校而言，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不就一个学生嘛，南陵五中一共五千多名学生，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更是无所谓。
学生当众殴打老师，还把老师当成伤残，且不考虑这件事情已经传得满城皆知，还上了新闻热搜，给学校的名誉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这样的学生，就应当直接开除学籍。
开除学籍，比开除出学校更严重，意味着这个学生被南陵五中开除后，也没有资格再进入其他公立中学，即便将来参加高考，也会受到政审的影响。
但是廖凯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被学校处以极刑。
将廖凯开除学籍，这也是最初的处理办法，已经在学校的领导层内部打成了共识，但在通知廖凯的班主任老师李慧后，却遭到了李慧的强烈反对。
李慧并不是普通的教师，南陵五中一把手蔡校长对其中细节最为了解。学校当初建新校区，资金不足，向南陵市社会届人士融资，李慧的父亲李海洋投资最多，整500万，算起来也是个小股东。学校修建教学楼等建筑，是承包给南建公司，现在这些建筑早已完工几年使用了好几年，还有近百万的尾款没有结清，好在南建公司也并没有派人来催促。南建公司的老板是李慧的长兄李聪。
蔡校长无奈，只得派一个副校长专门去做李慧的工作。估计这个副校长也是纳闷，学校要开除一个学生，干嘛非要征得一个老师的同意。
李慧这边的意见还没有解决好，于成辉也跟着反对学校的决定。
照说，于成辉只是个外人，他的意见学校可以不予理会，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引起了蔡校长的重视。
“廖凯不但是校队一员，更是这支篮球队的核心，将来这支球队能走多远，都取决于他的进步和发挥。我可以跟你保证，将来廖凯的个人成就，会远远超过我于成辉。”这是于成辉的原话。
超过于成辉？
这意味着廖凯将来至少会出现在cba的赛场上。
南陵五中对于篮球的重视，这在全市范围内找不出第二所中学来。试想，如果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将来能打上cba联赛，会对学校的知名度产生多大的影响？
蔡校长犹豫了。
但他也不会只听信于成辉的一面之词，他手上有这次市内选拔赛所有球员的个人数据。
数据显示，七名球员中，廖凯的场均得分倒数第二，仅高过张烨；场均篮板第二，次于刘栋……只有抢断这一项，是全队最高。
要说球队的核心，更应该是场均得分、篮板、盖帽三项第一的刘栋才对。
于成辉非说廖凯是核心，仅仅是因为廖凯犯了事，他想保护廖凯？
“从这些数据上，我看不出他是球队的核心，更看不见他将来的个人成就。”蔡校长的怀疑合情合理。
篮球比赛他也经常看，就跟学生读书是一个道理，光嘴上说是没有用的，最终还是要落实到成绩上，要看考出来的分数。一个不走青训线路的普通中学生想转变成职业篮球运动员，他在高中校园里的比赛数据应该是多少，场均30分、40分？而廖凯只有场均7分。
于成辉无奈一笑，他经常会有这种无奈，跟这些外行人讲什么叫篮球天赋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不是只看成绩嘛？
于成辉承诺道：“只要廖凯还在球队中，三个月后的全省高中生篮球联赛，南陵五中就能进入四强。”
“四强？”蔡校长大吃一惊。
第116章 军令状
篮球队现在困难重重，于成辉和体育部之间的矛盾难以和解……即便和解了又怎样，军哥、柱子等这些有实力的球员都已经是高三学生，忙于个人的前程，和解了也难以召返回队。而高二那批球员里，他没听说有一个成材的。这也是学校不出面调解于成辉（代表市体育局）和学校体育部矛盾的原因之一。
球队在今年3月的省高赛上又刚刚遭遇惨败。
于成辉和他所带领的这支高一新生组成的球队，蔡校长并没有抱什么希望，能在刚刚结束的市内选拔赛中淘汰其他学校、拿到出线权，他都觉得已经足够幸运。
现在，于成辉说要带着这支球队闯入省高赛的四强？
对于蔡校长的惊讶和不信任，于成辉并不意外，同时，他立下军令状：“如果球队不能进入四强，我引咎辞职，到时候你们怎么处理廖凯也就是你们学校内部的事情，我不再干涉。”
“当真？”蔡校长十分乐意接受于成辉的这个军令状，以一个学生的前程来交换学校在社会上的威望，这个买卖赚大了。
这么说吧，对于南陵五中而言，球队能闯进省高联四强，比多考一两个清、北带来的价值更大。况且学生的高考成绩几乎在中考招生时就决定了，很难改变，学校想提高社会影响力，校领导想捞政治资本，体育比赛的成绩成了重中之重。而这些体育赛事中，省高联分量十足，这不是那些举重、跳远、赛跑等没有关注度的小赛事能比的。
“当真！”于成辉一口应诺。
“好！”
于成辉充满信心地保证，让蔡校长不得不怀疑：这个廖凯当真是个篮球奇才？
由此看来，如何处理这个廖凯，还得重新考虑。
就在蔡校长犯疑的时候，李慧又来了，这次还带来了一个u盘。
……
看完u盘后，蔡校长气得捶桌子，怒骂：“这个许彪，伤风败俗，简直把我们人民教师的脸面都丢尽了，简直就是我们南陵五中教师队伍中的败类，对于这种人，我们绝不能姑息，一定要将他开除出教师队伍……”
他越骂，火气越大。
当然，他表现出来的这份愤怒，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值得考量。
他作为一校之长，对于下面这些教师的为人作风，难道就从来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愤怒的，恐怕不是许彪做了这些伤风败俗的事，而是做事不够干净，竟给人留下了证据。试想一下，如果这个视频流传到社会上去，倒霉的可不只是许彪，他这个校长也会受到牵连。
骂完之后，蔡校长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这个视频你交给其他人看没？”
“没有。我是第一时间拿来给你。”李慧如实答道。
“哦”蔡校长这才长出一口气，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视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廖凯交给我的……廖凯就是打许彪的那个学生，现在想起来，他打许彪也是情有可原。廖凯这个学生我十分了解，他为人正派……”
李慧还在接着为廖凯求情，但蔡校长已经在想其他的事情，并没有细听。
以李慧的处世经验，她当然猜不透蔡校长这些领导的心思。
事实上，如果不是蔡校长主动发问，她根本没有想到要告诉校长：这个视频她是从廖凯那里得来的。
而恰恰这个信息最重要。
这个视频是来自廖凯，而视频的内容是学校的一个老师在调戏学生……蔡校长不得不多虑。
如何处理廖凯，他也不得不更加谨慎。
……
……
学校最终的处理办法下达，廖凯被开除出校，但是保留学籍。
这其中就有讲究了。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廖凯名义上不再是南陵五中的学生，但实际上仍可以在学校里吃住、进入，他的学生证等证件仍在。
蔡校长还专门给李慧解释，将廖凯开除是为了平息社会上的舆论，是暂时的应急办法，而廖凯的学籍仍在，等他殴打教师这件事的风波平息后，学校随时可以将他招回。
当然得招回，三月底的省高联赛，学校还需要廖凯出赛。
于成辉对于廖凯的评价，蔡校长并不全信，但于成辉在篮球领域的声望，也由不得他全然不相信。
他在心里都盘算好了，在开赛之前，将廖凯临时招回，而如果球队最终没能在省高联赛上取得好成绩，再彻底开除也不迟。
李慧不能体会校长的这一番“用心良苦”，大闹一场后，气冲冲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回来之后，她向廖凯转达了学校的处理办法，然后，她拉着廖凯就要离开学校，要再给他找一所更好的中学。
廖凯倒觉得这个处理办法很公道，他也乐意接受。
事实上，只要不影响他打篮球，不影响他参赛，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接下来，廖凯在校外就近租了一间小房子，正好可以窝藏q油。对于房子，他只有一个要求，便宜。
原因，穷。他卖零食攒的那些钱，一个钢掰成两半用，仍是不够，毕竟太少了……听说油价又涨了……
但他年龄太小，房东非要监护人来签字才给租。
廖凯无奈，只有找了李慧。
免不了又要和李慧推脱一番。
李慧一见他租的那个“房子”，一间十个平方的隔间，说什么也不要他住在那里：“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嘛，你年龄还小，真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住在这里？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会依你，你就听老师一句劝，隔壁的小区里我正好有一套房，反正暂时也没有人住……”
廖凯也是犟，说什么都不接受李慧的帮助。
这倒不是他对李慧有意见，他现在心里的隔阂已经消除，又回到了和李慧“相依为命”的日子，只是，他的个性属于外软内硬，他坚持的一些原则绝不会松口。
但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廖凯开始耍赖，他抓起李慧的胳膊，一个劲摇晃，发嗲地喊道：“姐，你就依了我吧。”
“不依……”李慧反应过来，激动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廖凯也是一时口快，但喊都喊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而且，正好可以拿来和李慧谈条件：“你在租房合同上的签字，我就喊。”
“好，我签我签……”李慧激动地拿起笔来，哆嗦着签下名字。
这大概也是她这一生中，写自己的名字最艰难的一次了。
“姐”
“！”
李慧一把将廖凯揽入怀中……
……
……
第117章 灯光球场
寒假如期而至。
学校里和学校周围一下子变得清冷。
廖凯朝六晚十，依然是机械地锻炼，日复一日。
他租这间房，三室一厅，两间房住着一个专门来照看孩子念书的母亲和她的一对子女，另外一间是一个高三复读生。他自己住在进门后客厅旁的一个小隔间里。
他每天早上六点，抱着篮球出门，晚上九点半，准时回来洗漱休息。
放假期间，校园变得清静，但南陵五中的篮球场上还是很热闹。篮球场上，有南陵市其他中学的学生（毕竟五中的篮球场最好），放假回来的大学生们，还有市里一些喜欢打篮球的社会人士，甚至都会专程开车来这里打球。
廖凯有时也会加入他们之中，打一会半场对抗，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独自训练。
要说原因，还就是他不适应这种几个人挤在三分线内的比赛方式，没有跑动的空间，也没有配合，比的就是个人的持球单打。对于他而言，完全是扬短避长。
而且，就这些人的身体水平，他也不好意思认真防。
既拿不到球单打，又没法去认真防守，他干脆自己一个人单练。
老二几乎每天都过来，找廖凯一起打球。
其实老二家离学校也不近，他家附近也有球场，他跑来学校打球，就是为了陪廖凯一起耍。
廖凯心里清楚，也挺感动的，所以老二一过来，他也就停下单练，陪着老二一起组队打比赛。
今天，老二过来，把廖凯拉到市区去：“走，今天二哥带你去灯光球场。”
灯光球场位于南陵市新城和老城的结合部，在一片大面积的广场之中，这片广场，也是市民休闲娱乐的集散地。
广场正中，有一座高大的灯塔，能把方圆几里的地方照得黑夜如白昼，所以这广场也称之为灯光广场。广场内，有跳广场舞的地方，有散步幽会的地方，有踢五人制足球的地方……自然也有打篮球的地方。
这地方就叫灯光球场，只有一个篮球场地。
灯光球场地理位置特殊，也就有了不同的意义。三年前，一个叫“海哥”的人租用了这块场地，把这里发展成南陵市街头篮球的根据地。
白天，球场被锁住，而等到晚上，这里就会热闹起来。
廖凯跟着老二到灯光球场时，正好是晚上。
今天正好又是周末。
球场四周架有铁网，有不少的观众，就靠在铁网上朝场内观看。
老二解释道：“球场里的座位有限，所以要想进入到场内，必须得有一定的水平才行。要么你有一项专门的篮球绝技，要么你在球场内随便挑一个人，打败他，然后你就能进去，被你打败那个人就自动退出。
“当然，你要是女的，随便进。”
“有点意思，”廖凯对这灯光球场有了兴趣，问老二，“那你能进去么？”
老二不屑地回道：“当然。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你二哥、李茂然是谁。”
靠！
“那我更没有问题。”廖凯十分自信。
来到入门处，老二和守门的人熟练地打着招呼，又朝远处一人喊道：“海哥。”
海哥三十出头，1米72的个头，穿着一身运动装备，身材稍微走样。
“小比仔！今天怎么有空，想起到你海哥这里来了？”海哥吼着走过来，和老二来了一个半抱。
看来老二没有吹牛，他果然是这里的常客。
“海哥，这是我兄弟，廖凯，也是我们校队的主力球员。”老二指着身旁的廖凯，介绍道。
“廖凯？我叫张大海。”
“海哥！”
二人见面，打过招呼。
其实一看廖凯这身子骨，海哥就知道他是个篮球高手，但他还是要公事公办，“兄弟，我们这里是有规矩的，你别怪海哥不讲情面，我也不能坏了规矩。”
“你有什么特长吗？”海哥问。
特长？廖凯也懵了。
打篮球，还需要什么特长？
老二显然更了解这里的行情，替廖凯答道：“他会扣篮。”
“扣篮？”海哥眼里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廖凯已经在门口站了一小会，也大概看清楚了里面的球员，一共四十来人，年龄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这些人普遍身高不高，身体素质看起来一般化，至少没有专业运动员的身材给人带来的那种视觉冲击。
难怪老二一说自己会扣篮，海哥就会显得激动。
海哥带二人来到场内，清空了一端的篮筐，将皮球交到廖凯手中。
场边球员一看有新人来表演特技，顿时就兴奋起来，各种口哨声不断。在灯光球场内，大家最期待的环节，就是新人前来挑战，或者表演个人特长。
“小屁孩，给大家伙表演个倒载跟头。”这种挑衅的声音更是少不了。
“倒载跟头有什么劲，表演个贴地滑行出来……”
“哈哈哈哈！”
……
廖凯并不受这些声音的干扰，他知道这些人也没有恶意。
况且，在篮球场上，旁人的观点本来就不重要。自己能够发挥出高超的球技，他们就自然会来称颂；自己打得差劲，就不能埋怨他们的嘲笑。
扣篮，在这些人眼里，可能算一个很难的动作。
但在廖凯眼中，扣篮不过是跟吃饭一样简单的事情。
他也不是很兴奋，拍着球很随意地慢跑到篮下，然后单手托球，轻松一跳，等待身体达到一定的高度后，再将皮球送入篮筐。
so easy！
他扣得很轻松，完全没有发力，篮球在框内直上直下，篮网都不曾飘动。
由于他扣得太随意，波澜不惊，和大家所期待的那种暴力虐筐完全不一样，他下场时，免不了被众人一通嘘声。
只有真正识货的人才能看出来，廖凯这一扣，显示出他的身体能力有多变态。
一般人扣篮，必须得助跑、加速，才能保证起跳的高度；而廖凯根本没有凭借初速度的助力，几乎就是原地起跳，然后就达到了扣篮的高度。
一般人完成扣篮动作时，必须发力，不然身体会在空中失去平衡；而廖凯同样不需要，他不需借助外力，自己就能掌控好身体平衡。
第118章 弹簧人
老二就是识货的人。
当廖凯坐在老二身边时，老二已经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他开始忌妒。他抓住廖凯的衣襟一阵摇晃：“凭什么？凭什么你的身体天赋这么好！老天爷啊，我也要一副这样的身体，甚至，我愿意用我的盛世容颜来做交换……”
盛世容颜？
廖凯嫌弃地看了老二一眼，“臭不要脸！”
“我只要身体，不要脸。”
“劈头，盖脸？”
老二“？？？……”
……
球场四周，有一排简易的铁凳子，但除了少量的几个女孩子，绝大部分人都是随意地散坐在四周的地上，为场内的比赛叫好。
廖凯也坐在这周边，感受南陵市的街头篮球氛围。
总体来说，和他预想的有差距。
这些篮球爱好者，沉醉于各种“自创”的花式动作，这些动作在实战中几乎没什么作用。当然，廖凯是从正规比赛的角度去看这些街球动作，殊不知，街球第一要追求的就是花式，能否在实战中使用出来，并不重要。
他进来后，又来了两名想入场的新人，都选择了和场内球员单挑的方式，但都挑战失败。
然后是斗牛比赛。
廖凯看了几场也就明白了，这些斗牛赛和新人入场单挑比赛不同，两个人之间不是咬着牙决斗，更像是在打配合。进攻球员一个急停变向，节奏变化并不大，防守球员却配合着一个脚步踉跄，场边观众立即大声叫好……进攻球员穿裆过人，防守球员就配合着张开双腿，晕，球还砸在腿上，没能穿过去……
球能否打进并不关键，关键是要把别出心裁的花式动作耍出来，要让四周的观众们看得尽兴。
随后才是重头戏，灯光球场的压轴大戏，3v3半场比赛。
3v3可不是表演了，是真打。
5球决胜负，胜者可以继续留在场上，失败的被淘汰下场。
连胜五场就算守擂成功。守擂成功的3名球员分别可以得到一**身年卡（海哥是开健身会所的），物质奖励不大，大家更看重的是这种荣誉。
老二拉着廖凯，又随便找了一个落单的四十岁大叔（老二和廖凯干脆叫他波叔，为啥叫波叔……），也组成了一个三人小队，还有队名，叫“老少咸宜”队。因为所有人当中，就老二和廖凯两人年龄最小，波叔则是年龄最大的，这种老少组合，起这个名字倒是很恰当。
灯光球场内，大家的参赛激情高涨，不管实力怎么样，先组个队上来过过招再说。
但一到比赛场上，就显出实力差距来，好多单练时看起来炫酷的球员，在场上走不了两招，就被淘汰出局。
两轮比赛下来，就只剩4支队伍，大部分人沦为了看客。
当然，他们当了看客，激情却是更加高涨，因为还留在场上的球队都是个个实力强劲，接下来的比赛才真正是火星撞地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有老二和廖凯坐镇的“老少咸宜”队就是这4支球队中的一支，而且前两轮他们都是碾压的姿态获胜，着实让球场内、铁网外的观众吃了一惊。
在这些观众眼里，廖凯和老二稚嫩，波叔中年发福，这三人组成的队伍也就是来图个新鲜，给其他队伍垫脚的。没成想，这支怪异的队伍一路吊打，毫无悬念的晋级四强。
难道，这三人还能继续取胜？
但看到这三人既将要迎战的队伍“就是牛比”队，他们还是相信牛比队会获胜，因为牛比队牛比啊。球服统一，都是30岁左右的精壮汉子，配合默契（这三个人本身就是朋友）。
反观老少队，老的老、小的小，胖的胖（波叔挺着个发福的肚子）、瘦的瘦，一个穿黑球服（廖凯），一个穿红球服（老二），还剩一个穿汗衫（波叔）。
比赛开始。
老二的精准罚球赢得球权。
老二持球突破，强行超车，在对手上抢之前，抛投得手。
1：0。
观众们有些傻眼了，这个看似瘦弱的中学生，得分如砍瓜切菜。
球权转换。
牛比队打得虎虎生风，把他们的身体优势发挥出来。三分线内不大的空间里，处处都充斥着他们健壮的身影……老少队的三人就像是躲在他们的阴影里，瑟瑟发抖。
他们用背身欺负老二，用脚步欺负波叔。
他们仍不满足，还要把球打进三秒区，来欺负廖凯。
观众们看见，牛比队像坦克一样碾进去，但在廖凯面前瞬间变成hello-kitty。
所有人：“……”
牛比队是绝望的。无论他们怎么顶撞，廖凯都能牢牢地站住身位，无论他们怎样晃动，廖凯始终保持在他们身前。
进攻停滞后，牛比队不甘心，原地拔起抛投……廖凯轻松一跳，后跳而先至，直接在空中将皮球没收。
“我艹！”球场内外响起一片惊叫声。
“弹簧人？”
“这小比孩的弹跳太……恐怖了，他就那么轻松一跳……”
然而，他们还是叫早了。
廖凯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他拿下皮球，一时间将皮球甩出去，抢时间打转换。
老二接球，也不运，直接又将球甩回给禁区内的廖凯。
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皮球就在内外之间，在老二和廖凯的手中像炮弹一样直线输送。
牛比队只有一名队员能赶来防守。
廖凯双手将球往地上一放，借力再侧肩撞去，两脚顺势一个跳步，然后双手带着皮球起飞……
这是他从刘栋那里学来的内线进攻招式。
接下来，再照着刘栋那样，来一个双手放篮、或近距离擦板。
但是，当他起飞之后，却发现篮筐近在眼前，防守队员也早被自己顶飞出去，他和篮筐之间，没有任何阻碍。
于是，他直接来了一个双手灌筐。
灯光球场内，偶尔有人能表演一个扣篮，都能催生观众们的肾上腺素。至于实战扣篮，他们没有见过。而廖凯这一记原始的、粗暴的双手扣篮……
这记扣篮引爆了球场。
球场外的观众手抓铁网，猛烈地摇晃；球场内，比赛是打不下去了，那些坐在场边的人冲进场内，放声高嚎……
海哥顺应民情，直接将一张年卡送给廖凯。
……
……
第119章 落后
待众人情绪发泄完毕，比赛恢复，继续进行。
老少队趁胜追击，5：1，拿下牛比队，挺进下一轮。
下一轮的比赛更加顺利，五颗球，老少队每次进攻都能打成，很快就以5：2的比分淘汰掉最后一支球队。
“那两个穿球服的小孩是谁啊，这么生猛！”
“该不会是国青队的吧？”
“艹，你眼瞎啊，没看见他球服背后‘南陵五中’四个字？是五中校队的。”
“难怪这么强，我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南陵五中牛比得很。”
“靠！我就是五中毕业的，回去后打听一下这两个小比仔到底是谁……”
廖凯和老二的劲爆表现引发了观众们的激烈讨论……
他俩，只用了几场比赛，就成为这块场地上的明星。场地内外的助威声，全部都是为他们而发出的。
在凭实力说话的篮球场上，他俩展示出来的，就是实力，绝对的实力。
坐在这块场地上的人，谁都能拿起篮球来玩两下，有些人甚至还玩得很溜，但一打起比赛来，一比拼个你我高低，实力的差距就显露无遗。
老二，精湛的球技，灵活的步伐，再配上超快的速度。
廖凯，身高臂长，超强的爆发力和绝佳的篮球意识，永不枯竭的体能。
这就是观众眼中，这二人的实力……
还差一场胜利，老少队就守擂成功。
最后这一场比赛，不再是和场地里的球队，而是和海哥组建的常胜队进行。
常胜队的三名队员，都是这块场地里的老熟人：海哥，既是球场老板，也是一名水平不错的篮球爱好者，他几乎每晚都在球场里度过，但基本都是作为看客，极少自己上场；长发，不到三十岁，身高1米75，看着弱但对抗能力很强，因为一头长发而被众人称为“长发”，他同时也是一名街头歌手；鸡眼，大肌霸一个，看着就二十岁的年龄，身高1米78，酷爱各种花式动作，穿裆过人是他的拿手好戏，本职工作是健身房教练。
当然，海哥的常胜队不只这三个人，只是今晚上场的是这三个。
不用罚球，老少队获得第一次的进攻球权，这是球场的规矩。
老二今晚已经打出了激情，他毫不客气，面对长发的防守，拿着球一路从三分线外杀到篮下，中途有一个急停急起的节奏变化，甩开了长发。来到篮下后，他跳起上篮，一个空中拉杆，绕过鸡眼的双臂，反手打板，球进。
“漂亮！”“好球！”……场内的气氛被观众们烘托得愈发高涨。
廖凯一直在旁边看戏，并没有上前帮助。他太了解老二了，老二是容易被防守针对，但问题是，一般后卫根本防不了老二。
除非有于成辉那样的身体和技术，军哥也勉强行……除此以外，老二在场地上可以横行无忌，简直是进攻端的一个大杀器。
老二进球之后，场内外的观众哄堂叫好，常胜队的三人却显得很平静。可能，老二又不是第一次来，他们知晓老二的能力。
轮到常胜队进攻。
长发单挑老二，既然刚才没有防住，他就得用自己的进攻打出来。街头篮球场，也是一个江湖场，面子一旦丢掉，就很难再拾起来。
长发连续胯下运球，身体大幅度地左右晃动，配合他那一头长发，还真有几分潇洒，也引来了场内外女同胞们的尖叫声。
坏就坏在这些女同胞的尖叫声上。
在吸引异性目光这一点上，老二向来是寸土必争。所以他防得格外卖力。
当长发跨步到肘区，双脚起跳投篮前，老二一把切掉皮球，将球权抢过来。
继续，老二单打长发。
一套逼真的假动作后，老二将心态失衡的长发过了个干干净净，又在海哥补防之前及时分球。波叔方圆三米没人，他稳稳投中。
比分2：0。
要说，波叔这种身体发福的中年人能进到场地内，必有一门绝技。他的绝技就是投篮，中投稳如狗。
常胜队终于由鸡眼打破僵局，命中一记三分，比分2：2（三分球算作2分）。
接下来，海哥和长发互换位置，由他来领防老二。
海哥的身体力量十分出色，而且他还有一项专属技能老板，老板打球，一般不存在犯规这一说。灯光球场内没有裁判，观众们就是裁判，如果有球员动作过大，他们都会跳出来喊“犯规”……问题是，海哥是老板，他们谁敢得罪啊？
海哥用各种拉拽的小动作来阻止老二的摆脱，然后再用强壮的身躯压迫老二的运球空间。
老二无奈，被迫在干扰下投篮，没进。
常胜队趁势反击，海哥背身推着老二钻入罚篮区后，再将球击地交到篮下，长发比波叔的速度快太多，接到皮球后，上空篮得手。3：2。
老少队由波叔跳投追回一分。3：3。
常胜队打铁趁热，抓住波叔转身缓慢这一点，再下一城。4：3。
面对这样一个微妙的比分，老二选择三分投篮，不再给对手留机会。球进，则可以直接杀死比赛。
然而，这球投短了，皮球弹筐而出。
这是他们今晚连续打的第五场比赛，体力也面临着巨大考验。
“常胜队名不副实，别人打了四场比赛后，他们才上场，体力优势太大。我觉得这个规则得改一改。”随着老二的投篮偏出，比赛已经几乎没有悬念，有观众便针对规则问题提出建议。
“也不能这么说，常胜队毕竟主动让出了球权。我倒觉得这样挺公平的。”
这些讨论规则的声音只是少数，更多人在为老少队出谋划策。
“他们要想赢得比赛，还是得靠那个中年大叔，他已经投中了两球，再把球交给他来投一个三分，不就赢了嘛。”
“你可拉倒吧。那个大叔的防守形同虚设，要不是他，老少队会落后吗？”
“那现在已经落后了，你说怎么办？就他投篮最准。难不成，还要把球给那个红球服的小崽子投啊。”
“只能把球交给他，他才是球队的灵魂，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再说了，那个大叔，他只会投不会突，脚步又慢，光投得准有什么用，随便派一个人贴身罩住他，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120章 守擂成功
观众们讨论得很激烈，这也是看比赛的乐趣之一，但他们的讨论都是围绕老二和波叔进行，他们似乎都遗忘了廖凯的存在。
即便接下来这次防守，正是廖凯的提前预判，抄截了皮球，为老少队保留了翻盘的希望。他们也只会认为，廖凯只是在防守端有用。
确实，这场比赛，廖凯就刚才抄截了一次皮球，除此以外，他连球都没有碰到，存在感太弱了。
老二当然和这些观众的看法不一样，他十分清楚廖凯的能力。
“你丫怎么想的？怎么懒洋洋的，认真点，行不？”利用球权转换的间隙，老二跑过来和廖凯说道。
他早看出来了，廖凯打得很保守，没有那种想赢得劲头。
廖凯确实有顾虑。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任性而为的人，相反，他心思深沉。他看出来了，海哥和长发等人都已经打红了眼，动作也很大。
他甚至在猜测，如果自己这队人守擂成功，是不是，就等于砸了海哥的招牌？
这样，不大好吧。
毕竟他只是偶尔来一次，打打球寻寻乐子……别人才是这里的主人，何必去砸别人的牌子呢！
廖凯将他的顾虑说给老二。
老二听后大笑，“你想多了，没有的事。海哥他们人很不错，打比赛嘛，谁没点火气？但打完之后，大家都还是朋友。
“而且你要能赢了他们，他们反而会更敬重你。”
“哦，”廖凯这才坦然，“那我可就认真打了……”
老二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认真打，又能咋的？”
“少给我来激将法……你就瞧好吧。”
廖凯认真起来，他的身体姿势都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他在球场上站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
他的这些细微变化，观众们并没有看到，他们还在继续无视这个穿黑球服的少年。
“那小子还穿着南陵五中校队的球服，除了能蹦能跳，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南陵五中的篮球也是越来越不行了，还这种人都能混进校队去……”
廖凯恰好听见了场边的这一句闲话。他心想，打脸就是这么来的，总有这么些人，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喜欢乱发表意见。
老少队进攻。
廖凯提上，和老二打一个挡拆，然后快速顺下。
老二的传球从来不会迟到，对此廖凯有绝对的信心。这一次，老二给的是一个高抛球。
廖凯跳得比谁都高，他以绝对的优势在空中拿到皮球，然后无视前方的防守球员，直接高空作业，附身暴扣。凭着他超长的手臂，他隔着鸡眼，单手将皮球灌入篮筐。
隔人暴扣！
比分：4：4。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扣篮。
这一次他憋着火，扣得也比较用力。
所以，尽管观众们已经见识过他的第一次扣篮，仍被他的第二扣震惊得原地跳了起来。
也不用廖凯亲自回击，那些刚才还说风凉话的人，已经遭到了身旁的人的嘲弄：“他就是能蹦能跳，而且是，太特么能蹦能跳了！”
廖凯将心底的兴奋压住，没有任何庆祝动作，立即转过身来，俯身下腰，专心防守。
这一球的防守至关重要！
是挽救球队命运最后的机会。
常胜队也很谨慎，把主攻点选在波叔这个防守漏洞上。
长发正面单打波叔，其余两人拉到另一边，调开老二和廖凯。
廖凯当然不会放任对方单打波叔，但他主防的鸡眼有远投能力，也不能放空。他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站在波叔和鸡眼正中的位置，同时大声提醒波叔：“别让他走底线。”
波叔上了年龄，身体素质下降，但打球的意识丝毫未减，立即明白了廖凯的意图。他将身体向底线倾斜，迫使长发走侧翼突破，而侧翼地带在廖凯协防范围内。
长发一步就过了波叔，走侧翼。
廖凯及时补位。
长发被廖凯的运动天赋所震慑，不敢强上，分球给廖凯身后的鸡眼。
但这球传在了跟进的鸡眼身后，二人沟通有误。
鸡眼被迫回身拿球，趁着这个时间差，廖凯又及时地出现在鸡眼背后。
鸡眼背身，顶不动廖凯，视线又受到阻碍，只得将皮球抱死，等待队友上前支援。
在正规比赛中，鸡眼这一球会被吹走步，他已经被廖凯压迫得抱着球双脚挪动了几步，也就是说，廖凯的防守已经成功。
但这不是在正规比赛中，鸡眼将球传给了从底线溜过来的长发。
长发接球，顺势转身跳投。
不得不说，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进攻时间不多，廖凯又被鸡眼挡住，他连停带投，节奏也很流畅……
但，廖凯是被鸡眼挡住，不能前扑。但他还可以原地起跳。
就在鸡眼和篮筐的正中位置起跳！
在皮球飞行的最高点，将它给扇飞！
廖凯跳在空中时，时间静止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少年飞在空中……
他们反应过来，急忙掏出手机，要把这副画面拍下来……还好，等他们反应过来，掏出手机，解屏，打开摄影功能，拍照……廖凯还没有从空中下落。
进攻时间走完，老少队获得球权，获得杀死比赛的机会。
老二持球，遭遇海哥的贴身防守，他可以拔起投篮，但他更信任已完全拿出状态来的廖凯。
廖凯持球单打。
他并不想采取这种最不擅长的方式来进攻。但老二和波叔都遭遇强硬防守，这种情况下，只有他的身体素质能对得上这种防守强度，再说，对手都是单防，他不主动进攻也说不过去。
廖凯在肘区的持球强攻，关于持球进攻，他只会一招翻身跳投。
那就用这一招。
他背靠鸡眼，向后发力，顶开鸡眼，原地运球一步，然后背转身，向后起跳，投篮……
命中！
还好，从于成辉那里学完这一招后，他一直也在练习，没有落下。
5：4，老少队守擂成功。
据说，这是一月份以来，唯一守擂成功的球队。
廖凯享受着场内外观众为他发出的呐喊声。
更享受比赛胜利的喜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