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赢球，是唯一的理由
廖凯回：“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没有什么倾向性。……说实话，作为球员，我认为球场上的表现和实力就是我最有力的声音，而不是你们这些记者的报道。所以，随便你，你觉得什么有价值就写什么。”
“我知道了。”赵凡点了点头。
其实当他听到廖凯的回答时，在心里已经给廖凯贴上了务实、强硬的标签，并准备围绕这两个标签来塑造他这篇人物专访的主人公。这也正是廖凯在球场上给他留下的最深印象。
……
廖凯这边的采访已经结束，而于成辉等三人在邻桌聊得正起兴。
廖凯凑过去一听，聊的是球队接下来的半决赛。
于成辉正皱着眉头说：“赢？我从来没考虑这个问题。x大附属的实力已经超出了这个层次的比赛，这支队伍直接参加cuba，我敢保证他们都能闯入全国大赛。我也不想给我的球员们太多压力，能够进入四强，他们已经拼尽全力，足够出色了，接下来的半决赛，随缘吧，只要他们能发挥出个人的风采就行……”
胡志扬认同他的观点：“看x大附属打省高赛，你们猜我联想到了什么？篮球世界杯上的美国队。你会指望去战胜美国队吗？我历来都反对一种观点，认为输球就代表一切，就批评球员不够努力，教练没有水平……，要照这么说，全世界的篮球运动员都应该下岗，就看着美国队一支球队玩。”
“你呀，也不要对美职篮有那么大的怨气。”彭教练拍着胡志扬的肩膀，戏谑道。“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们南陵五中想要战胜x大附属，这完全不可能。这支队伍经常来跟我们球队的青年队打热身赛，他们的实力我太清楚了，……何况还多了一个邓家佳。邓家佳这小子，他明年7月满18岁，就会立即出现在cba赛场上，我们队正缺小前锋。”
廖凯在一旁听着，忽然插进一句话来：“如果我们想跟x大附属一决高下，需要做好哪些准备？”
他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楞住了。
“你们球队需要超常发挥，再加上x大附属发挥失常，然后……你们还是没有机会。”胡志扬双手一摊，表示他尽力了。
“至少在有一点上，你们比他们强，那就是教练。”彭教练也加入进来。
于成辉有些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彭教练开玩笑了。”
“我说的是事实。”彭教练虽然是笑着在说，但语气很认真，“x大附属去年丢失冠军后，球队教练就被解雇了，他们现在的教练只是学校的一个老师，没有威信，根本压不住队内的球员。所以，你们可以在这点上做做文章，打得更有章法，……至少可以让场面输得更好看些。”
“哈哈哈！”大家都被彭教练的最后一句话逗乐了。
廖凯第一个结束了笑声：“输球，那是最后的结果。但我们总不能一开始就奔着输球去吧。你们作为评论家，要理性地去分析比赛，相信数据，但我作为场上球员，更明白信念和决心的重要性。无论如何，我们需要找到在赛场上努力拼搏的理由，而赢球，就是唯一的理由。”
大家听完廖凯的发言后又是一楞，谁能想到一个16岁的球员能说出这样一番深刻的话来？
于成辉也收敛起笑容，神情严肃：“我不想给你们太大的压力，……但你说得对，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大家用汗水换来的，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事实上，我也一直在分析x大附属这支球队，刚才彭教练的话也给了我一些启示，我准备在防守上想一些办法。”
什么办法？于成辉没有接着说。
胡志扬打趣道：“你放心，我们这里没有间谍。……你有什么防守秘诀我不知道，但我建议，一定要采用收缩联防，让你的球员都缩到禁区去。要是人盯人防守，或者远离篮下，你的球员会被打得在球场上找不到方向的。……当然，除了廖凯。”
“谢谢你的建议。”于成辉真诚感谢。
……
又聊了几句后，一起吃过午饭，彭教练又带着他们去参观了金强队球馆。
cba联赛已经进行到季后赛赛程，而金强队并没能闯入季后赛，所以球馆内几乎没有人，倒正方便廖凯等一行人的参观。
来到自家的球馆，彭教练显得格外自豪，引导着大家四处参观，尤其是到了他主管的力量房里，更是介绍起来滔滔不绝：“看见没，这就是滑步梯……，这是拉力带，腰腹、腿部的爆发都可以用它来提升……，还有这个，自动投篮机，实际用处并不大，但可以节省人力啊……”
他还让廖凯在脚踝带上感应器在球场上跑了一圈，实地体验了一把科技篮球。
这也是廖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设备齐全标准的球馆内，多多少少有些兴奋，也坚定了他将来一定要进入到职业篮球的愿望，……但不是现在。
回到旅馆后，廖凯就翻出名片，给赵凡拨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听见廖凯报出姓名后，赵凡的语气很兴奋：“是廖凯啊，你好你好，你放心，这篇报道我一定会加快完成，会倾尽全力将它写好，……最迟晚上7点我就能整理好，到时候我拿过来给你过目？”
廖凯很有礼貌地听完赵凡的唠叨，然后才说：“是加入金强队的事。麻烦你转告胡老师一声，我已经决定好了，比赛完后继续回校就读，另外……也请你提示他一下，不要再通过我的教练来给我施压了，我不会改变决定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后，赵凡颇为犹豫的声音才响起：“这事……要不你还是自己告诉他吧，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记者……”
廖凯果断地回：“我没他的号码。你转告他就行了。”
赵凡下定决心：“好，我替你去说。”……又小心翼翼地问：“以后，……我能直接跟你联系吗？”
“当然能。”
放下电话，廖凯长出一口气。
第190章 备战
整整一天的时间，于成辉没有给球员们布置任何任务，放任大家聚在旅馆里自娱自乐。
廖凯打完电话，也加入到他们当中。
八个人堆在一起用扑克炸金花（阿神不玩），打得不大，1元的底、10元封顶。
毕竟只是用来消遣时间。
一看到廖凯加入，刘栋主动让出靠墙的位置（可以靠着玩，比干坐在床上的其他位置好）。
球队里慢慢形成了这种等级，谁在场上的贡献大，谁就能在队里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当然，他们的这种等级是模糊的，更多的是出自球员内心自发的一种尊重。
廖凯现在是球队“一哥”，这已经是大家的共识，虽然没有人嘴上说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也是廖凯为什么身上只有不到一百元钱，还是要加入进来的原因，作为这伙人的领头，他不可能缺席大家一起参与的团体活动。……即便他不参加，其他人也会把他拖来。
但是上了牌桌之后，可没有人因为他是球队一哥而手下留情。
不到十分钟下来，眼看着自己仅有的一百元钱变成了五十，廖凯也只有厚起脸皮，拿到牌就扔，非金花不上钱，坚决不浪费每一块钱。
他这种抠门行径，引起众人的一致谴责。
廖凯丝毫不受影响，将抠门进行到底，一块钱都要揉半天才脱手。
实际上，打牌这回事，得心态放平，舍得投入才能有回报。但廖凯也没辙，他的穷，那是全身上下、里里外外，一清二白的穷。他也压根没指望赢，就是来陪大家伙一起玩的。
这时候，放眼望去，就数刘栋最亲热。
因为刘栋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穷人看穷人，两眼泪汪汪。
大家边玩边闲聊，聊了对学校的思念，聊了打球的糗事，聊了各自的梦想……但没有人提比赛，更没人提x大附属的事。
刚打完比赛，正是休息的时间，谁还愿意提比赛呢？
又或许，x大附属太强了，强到没人愿意提。
……
晚上，于成辉领着球员们去餐馆聚餐。
吃完饭，大家趁着晚上四处逛一逛，廖凯身上没钱，又想休息，便先独自回来。
回来后，他就接到了胡倩倩发来的微信：“我想你了，准备到锦都来看你。”
廖凯当时就被震住了。……他第一反应是，胡大校花来亲戚了？不然，干嘛发这么雷人的消息。
廖凯战战兢兢地回复：“接到你这个消息，跟接到炸弹一样。你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吗？”
胡倩倩回：“我有那么恐怖吗【愤怒】”
“比炸弹更恐怖。”廖凯如实回答。
第二天，胡倩倩真的到锦都来了，来的不只她一个人，几乎30班的所有女生都来了。30班是艺体班，每年都有外出集训的学习任务，所以就找了这个理由，专程来锦都给球队加油。
人群之中，胡倩倩悄悄给廖凯做鬼脸，一脸调戏成功的得意状。
廖凯下意识地就退后了两步，在胡倩倩面前，他一贯认怂。
来了众多美女，南陵五中的球员们士气大振，纷纷表态：归乡若非凯旋日，便是马革裹尸还。
这群打了鸡血的高中球员，在这时，竟忘了x大附属的恐怖，不等于成辉吩咐，主动跑到操场上加练去了。
这边，胡倩倩等人想要给球队加油，却发现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没有球票。五天后第一场半决赛【西南x大附属vs南陵五中】球票早卖光了。
总共只有一千多张门票对外销售，打到半决赛这个阶段，门票脱销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x大附属是东道主，又是赛事最大热门球队，他们的八强战门票就是被卖得一张不剩。另外廖凯作为最佳新人的不二人选，也为这场比赛增加了看点，加速了球票的销售。
最后，还是于成辉找到主办方进行协商，才只拿回七张预留门票。
既然队员们的训练热情高涨（能不高涨嘛，旁边几十个美女看着，谁不想拼了命的表现一番），于成辉也提前开启了训练计划。
防守上，演练联防，但比正常的联防更加后缩，几乎是放弃了对外线的争夺。
进攻上，主练牛角战术，加大对老二持球突破的保护。但老二突破之后，并不以攻击篮筐为主，而是尽量地吸引防守后，将终结的机会交给廖凯和阿神。
至于刘栋的低位，对阵x大附属，刘栋不可能发挥出低位危险。
其实，整个训练的过程都比较轻松，因为这些战术都是以前练过的，只是再强调一遍，进一步明确每个人的职责。
更多的时候，都是球员个人在训练，调整状态。
训练过程中，偶尔也有x大附属的学生跑来干扰。但这种情况并不多，可能连x大附属的学生都没想到，他们球队的半决赛对手竟然会是南陵五中，所以准备得也不充分，有的学生还把用来挑衅岷城三中的口号和横幅拿来挑衅南陵五中。
这，牛头不对马嘴嘛。何况还有学校来的几十名美女给他们撑腰。球员们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训练。
南陵五中的训练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另外两场八强比赛分别在15、16号结束，岷城三中和锦都九中顺利杀入四强。
强队依然是强队，并且更加强大。
这四支四强队伍中，也只有南陵五中让人看起来比较别扭。
……
4月20日，半决赛就将打响。
随着比赛渐近，关于两支球队的话题也在一定范围内开始发酵。
巴蜀笑星李白清在近期演出的一个相声上，也借机调侃了一把：你看这两个娃儿打架，一个大娃儿，一个咩娃儿，有啥意思，莫得啥子看头。就像最近要在锦都打的比赛，x大附属和南陵五中，一个大娃儿要打你咩娃儿的脸，咩娃儿呢，够不着的嘛，只有去蹭一下大娃儿的屁股。……打啥子嘛打，我看是在打稀泥巴。所以我奉劝那些买了球票的朋友，不要去看了，拿来卖给我，反手还可以争几倍的钱。我悄悄告诉你们，听说那门票被炒得比我们哈儿司令那坟头还高……
第191章 我不会让你成为笑料
五川地方频道也在晚间时段请来专家和资深球迷讨论比赛，但讨论的重点围绕在南陵五中到底输多少分？
x大附属目前为止的四场比赛中，平均每场净胜对手37.5分。于是，能不能将输分控制在37分以内，就成为了评价南陵五中是否成功的标准……
甚至，在某些篮球论坛上，这场还未开打的比赛都被调侃成了一个梗，用来形容那些不自量力的球员。比如，某知名艺人扬言他曾是美国校队的，下面就会有人回复：又一个南陵五中毕业的。
看到网上的这些消息，南陵五中的球员自然会很气愤。
张迅吼了一句：我们要打败x大附属，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统统闭嘴。
然而，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并没有人响应他。
实际上，张迅自己吼得也是中气不足……
廖凯依旧是个闷油瓶。和队友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说话。
这些网上的消息，他也跟大家伙一起看，但大家议论的时候，他从不会发表观点。因为这些网上的消息，无论是夸他的、还是损他的，他压根不关注。
包括赵凡写的那篇他个人的专访，他也是在发表两天后才去看了一眼……，他注意到，浏览量不足一百。
省高赛最佳新人这个称号并不能为他带来太多流量。
在这个“全国第一高中生/大学生”、“xx省第一高中生”随意自封、迅速贬值的年代，一个最佳新人，显然刺激不了人们的神经。
要真计较起来，他曾在球场上完胜麦良，而麦良的任何一条消息、视频的浏览量都是他的十倍以上。
还好，廖凯并不计较这些。
老二曾不止一次为他打抱不平：“麦良凭什么比你更受关注？就因为他曾是你的手下败将吗？……”
廖凯都会很平静地回复：“我喜欢麦良这个球员。”
胡倩倩等七人经过商量，拿到了那七张球票。
这七名女同胞也不闲着，去买了一身和球队球服颜色一致的黑色衣服回来，还每人准备了一个小胶喇叭，准备在场边为球队制造声势。
但可以想象，当她们出现在球馆内，再对上五百名纯白的x大附属学生……
廖凯等人都有些感动。
他们觉得自己的处境就和这七名女同学一样。他们要在场上抗争强大的x大附属，而这七名女同学要在观众席上去与整整五百人比拼。甚至，还不止五百人，x大附属的名气和在锦都当地的号召力，都会为他们赢得几乎所有的中立球迷。
所以，南陵五中的球员和拉拉队一样……都是螳臂当车，又都是放手一搏。
这七人之中，胡倩倩最疯狂，她竟然在自己娇嫩的小脸上喷上了两个醒目的黑色大字：廖凯。
看到这一幕，廖凯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也看不见周围队友们眼里的妒火，也没有内心的情感纠葛……，他只是无奈一叹：“你这又是何必呢？”
胡倩倩却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在回复：“你不是最佳新人嘛，我跟着你沾点光啊。”
稍后，她又认真地对廖凯说：“如果你在球场上表现不佳，那我就会成为全场观众的笑料。”
廖凯有些动容了：“我不会让你成为笑料。”
……
……
4月20日晚，18点。
距【西南x大附属中学vs南陵五中】的半决赛只剩一个小时。
x大附属的校园从未这样热闹。
手持门票等待入场的人从体育馆门口一直排到了学校门口，五百名x大附属的助威学生团并不急于进场，而是集结在广场里，用整齐的方阵和着装提前向来往的人展示他们的强大。
学校考虑到观察人群的需要，尤其是本校学生的高涨热情，将场馆内的信号也嫁接到操场正中的大屏幕上。现在，没有球票的学生和社会人士已经将两个足球场大的操场占据了一半的面积，更别提那些在远处占据高位观赛的人……，总之，x大附属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是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即将开始的比赛。
不时有记者扛着摄影机，拿着话筒，在这些观赛人群间进行采访。
如果采访到x大附属的学生，他们会自信满满地强调自己学校必胜，并不忘表示对对手的轻视：南陵五中是谁？没听说过。
即便采访到中立球迷，也会表示这场比赛没有任何悬念，选择来看这场球，也是为了现场感受火爆的篮球氛围。
“确实，这场比赛没有悬念，但它并不影响广大的球迷朋友们拥挤到这所学校里来。校园篮球的魅力不只是在胜负上……”记者们如是发回他们的赛前报道。
观众们开始陆续入场，而有些观众的到来会引起人群的骚动，比如章杰，比如正在五川拍剧的邓仑……
馆内，两支球队在做赛前热身。
解说席上，今天这场比赛的嘉宾是金强队队长蒙达，他正在对着转播镜头做赛前分析：“x大附属无疑是实力更强的一方，说实话，这支球队展现出来的天赋令人惊叹。看他们打球，我会对我国篮球的未来充满信心……”
蒙达的语言组织清晰，加上他的专业知识，对比赛的解读十分到位。
事实上，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解说比赛了，作为一名即将退役的老将，他是有志在退役后走上解说道路的，只是他的球员生涯履历比较一般，也没入选过国家队，所以也只能在这些低层次的比赛上偶尔客串一下。
解说频频点头，待蒙达说完后，又问：“我们已经说了太多关于x大附属，他们的实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那么作为他们的对手南陵五中，你有什么忠告想要送给他们？”
蒙达准备得很充分，开口即答：“南陵五中是一支充满朝气的球队，我相信所有球迷朋友同我一样，当得知这支球队五名首发全由高一学生组成，并一路杀进四强后，都会十分惊讶。无论今晚比赛的最终结果怎样，他们都是一支成功的球队，……另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希望这场比赛他们不会输得太难看，毕竟这还是一群年轻人，他们对比赛的信心不能就此丧失。”
“你这是在替南陵五中向x大附属求情嘛，希望他们手下留情？”解说打趣道。
蒙达笑了笑：“算是吧。如果我的求情有用的话。”
……
第192章 最强对战，开始！
南陵五中的球员已经回到球员通道。
球员通道两旁，有两件小房间，里面一排学生寝室用的衣柜，在加上两排凳子，便算作是更衣室。
马上就要上场了……
廖凯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们觉得，这场比赛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刘栋身为队长，艰难地张开口，上下嘴唇扇动了几下，……却最终没有发出声来。
大家能理解他内心的纠结。他是想说赢下比赛，却又说不出来这几个字。
因为要赢下比赛，怎么赢？
廖凯自我检讨：“是我问得不够明确，大家觉得，我们这场比赛输多少分，比较合适？”
“尽量少输一点吧。”阿神畏畏缩缩地回。
“瞧你这怂样……”“要我说，输个二十来分，不算丢人吧？”……
一片调侃阿神的欢闹声中，大家心里的压力也稍稍松弛下来。
太大的目标，会像一座大山压在众人的胸口，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而只有那种适度的、努力伸伸手可以够得着的目标，才能调起大家的比赛热情，又保证不会被压垮。
廖凯正是敏锐地洞察到这一点，才有意放出输球、但要少输一点的目标，希望以此来调节队友们的心理。
大家热闹地议论一阵后，又都把目光投向廖凯，等待着他来做最后的决断。
在大家心中，廖凯不仅是这支球队中能力最强的球员，更是他们的主心骨，尤其是在这样艰难的局面中。
廖凯并没有说过什么来印证他在球队中的地位，但是他在比赛场上的表现，尤其是在球队陷入困局时，一次又一次是他把球队挑在了肩上，……在所有人的心里，已经在无形中把廖凯当作他们最后的依托。
迎着队友们的目光，廖凯原地活动一番，使劲拍着手，说：“五分！我向大家保证，第一节比赛，我们最多只会输五分。如果多输一分，我廖凯……给你们一人十块钱。”
每人给十块钱，廖凯确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的惩罚措施。要知道，每人十块，加起来就是九十块啊，……实际上他浑身上下也掏不出九十块钱来。
但在队友们眼中，……每人10元钱……，他们还都以为廖凯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你个贱人！”……
一片哄笑声中，刚刚积攒起的决战气氛被瞬间破坏……
大家就在一片哄笑和互相推搡中，步入与x大附属对决的球场中。
一切照例：礼炮在身边炸响，球馆内灯光全暗，聚光灯一一照过他们稚嫩的脸庞，听着他们自己的名字被现场解说大声报出，……然后，所有灯光瞬间点亮。
不同以往的是，他们今天的对手是x大附属五川省高中篮球界的王者之师。
……
廖凯缓缓地走向中圈……
“x大附属”“必胜”……
x大附属学生方阵传来的鼓声和呐喊声异常狂躁，廖凯不自觉地看了过去，那里一片白色的海洋，白色的旗帜飘扬，白色手帕舞动，白色球衣的人群在不安地跳动……
此时，他却看见了白色海洋下七个孤独却顽强的黑点，那是胡倩倩等七人。
预留座位在球场第二排，又刚好里x大附属学生席位不远，有一片白色做映衬，所以廖凯一眼就能看到她们七人。
但距离稍远，廖凯也只能看见七点黑色，分不清她们的脸庞，……更看不见胡倩倩脸上的名字。
廖凯只是看了一眼，就又重新埋下头，迈向中圈，准备跳球。
x大附属的跳球队员是身高2米01的大前锋杨俊杰，这名引起锦都市所有知名大学哄抢的超级大前锋，身体强壮得令人发指。
形容一名篮球运动员长得强壮，有一个词：长成了方形。这个词用在杨俊杰身上极为贴切，杨俊杰整个人真的长成了方形。廖凯只瞟一眼，就知道他引以为傲的身体对抗能力绝不是杨俊杰的对手，中间差了大概一个刘栋的力量。
廖凯站到杨俊杰身边，二人身形对比明显，廖凯比一般球员壮，但杨俊杰则是比他还整整壮了一圈。
看到这一幕，蒙达忍不住在解说席上感慨：“黑队10号和杨俊杰的对比，就像是两支球队的差距，太明显了，比你高，还比你壮，站在他面前，你会感受到泰山压顶的恐怖，会怀疑人生如蝼蚁的渺小……”
他的声音正在高亢时被忽然熄火，观众们听着，就好像是有人忽然掐住了他的脖子，……因为球场上，跳得球权的是黑队10号。
那个穿着黑色球衣，看似渺小，却忽然蹿起，瞬间占据制空权的廖凯。
“我刚看见了什么……，我想问，他是突然按动了装在自己身上的火箭发射装置的按钮么？……难以置信！”蒙达惊讶地叫着，甚至从解说席上蹦了起来。
能拿到球权，廖凯自己也有些意外。
他是志在必得，他是倾尽了全力的一跳，……但当他真正拿到了皮球时，才敢确信，他居然跳赢了比自己高出17厘米、强壮一倍的对手。
“干的漂亮！”于成辉在场边大喊。
“干得好，凯哥。”“漂亮！”……老二、阿神等人也在路过廖凯时大声赞扬。
这不过是一次无关比分的跳球，但南陵五中太需要这次跳球的胜利了，球场上任何一点能稍微能压制对手的地方，都会提振他们的士气，减缓强大的对手给他们带来的心理压力，能让他们还未跑动却已遍布额头的汗滴稍稍减少些。
而x大附属的球员则显得无所谓，他们不会在乎这些细节，跳球后，依旧是懒洋洋地退回半场。
第一次进攻，南陵五中就打起了牛角战术，廖凯和刘栋双双提上，为老二的持球保驾护航。老二持球深入……
x大附属的防守依然松散，被廖凯和刘栋挂住的球员也不顺下追赶，就停在原地看戏。
禁区内空无一人，篮筐下辽阔似呼伦贝尔大草原，……老二不再迟疑，一个加速，直杀篮下。
第193章 简直就是强盗
然而他并未能为球队先拔头筹，……原本站在侧翼盯防张迅的罗文秋迈开长腿，只用两步就从侧后方赶上了突进篮下的老二，他再长臂一展，就将老二的上篮轻松扇出底线。
刚刚停歇下来的x大附属学生们立即又兴奋起来，用他们潮水般的呐喊声为他们场上的英雄们叫好。
南陵五中底线发前场球，时间所剩无几，阿神的强投再次被李天航扇出界外……
观众席上，所有的中立观众看得直摇头：“这比赛没法打，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黑队的球员太可怜了……”
……
“这一次进攻，让我看见了南陵五中能闯入四强的原因。这支球队虽然年轻，但他们战术纪律严明，团队分工明确，……”蒙达即时分析场上形势。
当南陵五中两次战术配合后的投篮全部被封盖后，解说打趣道：“蒙队分析得对。但我想补充一点，南陵五中能闯入四强，更大的原因是他们没有在之前的比赛中遇见x大附属。”
“对。”蒙达赞同道，“任何一支球队遇见了x大附属，都意味着他们此次的省高赛之旅到此为止。”
……
蒙逍持球推进……
南陵五中立即收缩，区域联防，老二等四人已经收缩到油漆区的边线四角。因为只有这样收缩，减少各自防守的区域，才能最大化地弥补他们和对手之间的身体差距，保存他们的防守体系不会被对手轻易摧毁。
廖凯的位置相对突前，站正面弧顶，他是球队里唯一的外线屏障。
蒙逍持球直奔老二而去，急停，变向，和老二有一个身体接触之后，一大步跨入，瞬间就将老二甩在身后。
篮下一侧的刘栋见状，立即上前补防……
这正是区域联防的优势所在，每名球员的防区紧密相连，环环相扣，一名队员被突破后，其他队员能够立即给予帮助，在最快的时间内建立起第二道防线。再加上南陵五中是收缩版联防，所以刘栋即便脚步较慢，仍能快速抢占有利位置，誓要将蒙逍的突破扼杀住。
只见蒙逍正面撞在刘栋粗壮的身躯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随后，他的身体被撞得向后仰去。……这时，他仍然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完成出手。
皮球在篮筐上颠了几下后，爬进了网袋。0：2。
“我要投诉！x大附属的球员简直就是强盗！强行撞开你家房门，打倒你家里的五名壮汉后，再将你家里的财物劫掠一空，……对于这种打法，我无话可说。”眼见蒙逍一人突破南陵五中的层层封锁，完成进球后，解说席上发出了绝望了声音。
蒙达补充道：“事实上，南陵五中采取了联防，就是要限制对手的突破，试图填补球员个体间的天赋差距……，但是我们都看见了，他们失败了。是他们做得还不够吗？不，不，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他们的对手太强了，他们之间的天赋差距太大了！……我很同意你的观点，x大附属就是球场上的强盗。”
x大附属的学生很享受球馆内的一切，无论是球队在场上的表现，还是场馆被他们营造出来的氛围，……蒙逍进球后他们纵情欢呼，广播里传出来解说的声音后他们也欢呼……
他们不是来看球馆里感受紧张刺激的比赛，而是来享受这种屠杀对手的快感，他们来到球馆里，就跟过年时回到家里一样，只有欢庆和喜悦。
廖凯在弧顶，看见了对手这一次进攻的整个经过，……所以他能理解老二和刘栋此时脸上的震惊和茫然。
老二因为身高和力量的原因，一直是对手在进攻端针对的对象。但其实老二的防守技术不差，脚步也足够灵活，所以对手一般都是背身强吃他，在他头顶完成投篮，或者身体依着他，强行杀入篮下。
但蒙逍则是正面生突，制造身体接触，然后一步跨入，就将他甩到一边去……，这种被过的方式，太打击老二的自尊心了。
而刘栋一直以力量自持，他从不惧任何身体对抗，有多少高大的中锋都在他的力量下臣服。……蒙逍只是一个后卫，却能在与他身体对抗后完成投篮，并命中。
然而蒙逍还只是对方阵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位球员……
……
南陵五中的接下来的两次进攻，刘栋拉到外线后的试投偏出，张迅内切后接球上篮失误，均未能取得分数。
刘栋身高1米96，跟防他的郭滔滔身高2米05；张迅身高1米87，跟防他的罗文秋身高1米97，……肉眼可见的天赋差距。当他们抬眼看篮筐时，首先看到的都是一只悬挂在半空的大手，他们的每一次出手都面临着从未有过的压力……
南陵五中迟迟不能取得分数，甚至连一次像样的投篮都没能完成。
唯一的好消息是，由于他们采取了快速地回缩联防，x大附属也没能觅得轻松取分的机会。
比赛进行了三分钟后，0：5，只落后5分。
正如解说的惊叹：“我必须得向南陵五中表达我的敬意，虽然他们在进攻端颗粒无收，但他们在防守上展现出来的纪律和韧性值得我们鼓掌。要知道，让x大附属在三分钟的时间内只得5分，比我早晨出门时发现二环线上竟然没有堵车，更令人不可思议……”
蒙达配合地笑了笑：“南陵五中试图在用防守给对手传递一个信号：在外线投篮很轻松，而要突入内线取分则很艰难，……人都是喜欢轻松的，不是吗？所以x大附属一直在用投篮完成进攻，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今天把投篮手套落在了家里。”
“蒙队你这么一说，我倒发现了一个现象，罗文秋至今还没有出手。……他可是从来都戴着手套的人。”解说补充道。
“对，”蒙达也发现了，“大概他听见了我赛前的请求，多给对手一点怜悯……”
蒙达的话音刚落，罗文秋三分线外接球发炮，手起刀落。0：8。
第194章 廖凯！又是廖凯。
蒙达惊恐地捂着脸，说：“谁在打我的脸？谁在打我的脸？……”
转播镜头也捕捉到了这一有趣画面，将蒙达在解说席上的“精彩表演”投放到大屏幕上，球馆内立即爆发出一片欢乐的笑声。
相比于场上的比赛，解说席上的二人表演更加精彩。
趁着现场欢乐的笑声，解说施展他的毒舌功底：“刚才黑队21号球员努力伸长手臂，试图去干扰罗文秋投篮的画面，你猜，我联想到什么？”
“什么？”蒙达配合着发问。
“前段时间网上流行的一张动态图，暴龙王努力地伸长它那双可怜的小短手，想挠背上的痒痒，但就是够不着，急得满头大汗……”
解说边说边缩着双手做示范，蒙达实在忍不住，对着话筒就笑出声来：“哈哈哈！”
球馆内更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处处都有人发出欢乐的笑声。
观众们发觉这场比赛太值了，不但可以欣赏球场上的比赛，还可以现场听相声……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感到欢乐。
因为这些欢乐都是建立在南陵五中的痛苦之上。
于成辉满眼无奈地站在场边，场上的南陵五中球员眼神迷茫、空洞……
还有……，转播镜头在观众席上扫过，处处都是欢乐的笑颜，处处都是白色的毛巾……，然后，停留在了那七名一身黑色衣服、神色凄凉的女生上。
最后，镜头拉近、放大，清晰地投放出胡倩倩脸颊上的“廖凯”二字。
“哦，我美丽的女孩，请答应我，不要让你的泪水挂在你娇嫩的容颜上……”解说继续发挥他的“名嘴”风范。
蒙达尴尬地配合了一句：“……是挺漂亮的。”
“廖凯真是一名幸福的球员啊，”解说继续感慨，“通过他我也发现了一个真理。男人，其实长相并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男人最重要的？”蒙达忍不住发问。
解说：“拥有像廖凯这样的长相。”
蒙达：“……”
现场观众再一次被解说的调侃逗得满堂大笑。
而转播方也很识趣，立即将镜头对准了球场上的廖凯……，当廖凯平平无奇的长相被同步投放在大屏幕上后，馆内再次爆发出巨大的欢笑声。
……
廖凯当然不会笑。
甚至，他内心里也没有愤怒。
他听得见解说的调侃，听得见全场观众的取笑声，也知道胡倩倩喷着自己名字的脸上一定写满哀伤，更知道球队迟迟无法打破得分荒、队友们正在崩溃的边缘痛苦挣扎……
他还知道，队友们都已经努力地尝试过了，而现在，该轮到他出手了。
所有观众看见的，只是风雨满楼、而廖凯波澜不惊的面孔。
又一次牛角位的双挡拆后，廖凯钻入肘区，强势要球。
这一次拿到球时，他已经被推到三分线边缘。他身后是杨俊杰，那家伙浑身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恐怖力量。
廖凯向右做假动作试探，然后向左运球一步，然后顺势起步……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极限进攻动作，……杨俊杰冷笑一声，不为所动，牢牢卡住身位……
廖凯也不在乎，他从来就没指望他那些拙劣的假动作能够欺骗对手。
他依仗的，是他强有力的爆发。
他收球之后的第一步蹬出，如风驰电掣，瞬间直达九层云霄，将杨俊杰抛在原地……
但同时，他的右手侧传来一股势不可挡的澎湃之力，让他在第二步还未落地的时候，人已经瞬间失去重心，如被机枪扫中，急速坠落。
还好，他努力控制住了已失控的身体重心，再凭借着超长的臂展，在倒地之前，将皮球送向了对方篮筐。
“白队8号，推人犯规。黑队进球有效，再加罚一次。”
裁判响哨的同时，蒙达已经在解说席上嘶吼出来：“廖凯！又是廖凯，一次次在球队陷入绝境时，站出来的永远是你廖凯。”
蒙达毫不掩饰他对廖凯的欣赏：“我喜欢廖凯这名球员。事实上，自从上一场比赛之后，我就是他的球迷。”
蒙达敢在x大附属的主场表明他是对方球员球迷的身份，也是因为他同x大附属的一名球员关系更近。
稍微熟知点球队知识的x大附属学生都知道，蒙达是罗文秋的亲舅舅，而罗文秋的一身篮球本领也都是他这位舅舅调教出来的。
待廖凯加罚命中，比分变为3：8时，蒙达才平复好激动的心情，道：“很多观众可能在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廖凯成为了最佳新人的第一候选人，我相信看完这一球后，我们在心里都有了答案。……事实上，这届省高赛上涌现出来的众多优秀年轻球员中，廖凯是我最看好的几人之一，再联想他今年刚满16岁，说实话，我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解说又凑过来打趣道：“这场比赛完后，我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一辆车，……换辆廖凯牌马力的跑车。以后再在二环路上堵车，我就可以驾车直接从天上飞过去……”
蒙达听出来了他的话外之音，也点头道：“廖凯的爆发力，无与伦比。”
球场上，杨俊杰作为球队队长，示意这一球所有人拉开，他要单打廖凯。
可能，作为即将毕业的省内知名高中球员，省高赛上的“老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训一下廖凯这样的毛头小子。
事实上，杨俊杰在队中主要的任务是防守，很少持球发动进攻。刚才被廖凯自己头上打成二加一，他也是急于要找回颜面。
蒙达在解说席上好意提醒：“其实杨俊杰不用示意队友拉开，因为南陵五中采取的是区域联防，每个人的站位是固定的，不会被进攻球员带走……”
杨俊杰显然听见了蒙达的提醒，但他把这当作是对自己的嘲笑，他脸上的青筋暴现，更坚定了要教训廖凯的决心。
罗文秋有些不情愿，他的手感正热，对手又放任他投篮，正是扩大比分的好时机，……但他还是将皮球交给了杨俊杰。
第195章 球馆里有一只狡猾的小松鼠
廖凯一只手搭在杨俊杰身上……，他一看杨俊杰的持球姿势，将大半颗皮球暴露在外，就知道对手并不擅长进攻。但他慑于对手恐怖的身体力量，还是不敢轻易去下手掏球，选择了更稳妥的身后顶防。
杨俊杰持球背打，向后一撞……
两人身体一接触，廖凯只觉得胸口被石头重锤，顿时呼吸不畅……，他咬牙坚持了两下，整个人都快被撞散架，再这样下去，这颗球能不能防住另说，他人就要被担架抬进医院去了。
廖凯急中生智，全力地顶住杨俊杰再一次撞击后，眼看着对手急于发力，又一次凶狠地向身后撞来……，他将身体向旁边一撤……
杨俊杰发力之下，哪里还收得住自己超重的身躯？他急忙抱住皮球，蹬蹬蹬地向后连退了几步……，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身体，“扑”地一下载在地上。
走步违例，换成南陵五中的球权。
廖凯注意到，杨俊杰倒地后，蒙逍和郭滔滔急忙上前搀扶，而罗文秋和李天航则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埋头就往回走。
这说明了什么？
或许什么也说明不了。
但廖凯必须要重视起来，因为对手是x大附属，任何一点有可能击垮对手的地方他都必须得紧紧抓住。
趁着后场发球，廖凯召集队友，悄悄对他们叮嘱：“给我制造单打杨俊杰的机会。”
“蒙队觉得，他们在商议什么？”解说好奇地问道。
蒙达摇着头，道：“这很正常，我们球员经常会在比赛中进行交流，这也正是球队团结的体现……，但他们具体商议什么，这只有球员自己才知道。”
廖凯其实多虑了，要单打杨俊杰，根本不用刻意去制造机会。
x大附属的防守太随意了，他们五个人就好像摆在集市上任人挑，你想要去打谁，自己去打。……而且他们的其他球员也保证不会前来协防。
廖凯再次对上杨俊杰。
他瞟了一眼篮下，那里空无一人，……他会心地笑了。
廖凯的这些举动，杨俊杰全都看在眼里，眼见廖凯又是向侧方运球一步，作势强突，他急忙挪动身躯、抢占先机，同时忍不住吼出声来：“你休想再次突破我……”
然而，他却扑了一个空……
待他想要调整身体，再次反扑回来时，显然为时已晚。
廖凯正踩在自己投篮圈上，他目送杨俊杰被晃开后，轻松起跳，从容不迫地完成投篮。
没有任何瑕疵，空心命中。5：8。
进球之后，廖凯用手指向杨俊杰，一边后退，一边就这样一直指着对手……，挑衅的意味十足。
观众席上，x大附属的学生自然是发出了漫天的嘘声。
但廖凯毫不介意，他就这样指着，直到看见杨俊杰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跑来……
解说席上，解说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但他却没说破，只是开心地调侃道：“球馆里有一只狡猾的小松鼠……”
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廖凯……，把廖凯这样的高大壮汉比作小松鼠看似突兀，但当廖凯跟杨俊杰这样的大灰熊站在一起，大家又会觉得小松鼠这个比喻太贴切了。
蒙逍并不愿意交出球权，但他看见“大哥”杨俊杰那双快喷出火来的眼睛，再不传球就得把他连人带球扔到球场外去，赶紧把烫手的皮球给扔过去。
拿到皮球后，杨俊杰就使劲地一屁股坐过去……
哪知道，廖凯撤得更快，他一看杨俊杰这架势，再撤得慢些，估计得被一屁股给坐到地里去。
杨俊杰坐了个空……，这一次，他连抱住球往后退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廖凯捡起杨俊杰丢在一边的皮球，还不忘朝仰在地板上的他“善意”提醒：“下次你可以尝试正面来攻我，不要总是背打嘛……”
随着杨俊杰的再一次倒地，“哈哈哈哈！”球馆内爆发出来的哄笑声几乎要将天花板掀起。
“太特么搞笑了，真的是屁股先着地、接着四脚朝天啊……”
“哥，求你别说了，……我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
x大附属的学生没有笑，他们集体陷入迷茫：为什么对手那么弱小，而他们的球队却打得那么……别扭。
一直以来，x大附属在球场上都是无往不利，为什么，遇见一个毫无名气的南陵五中，却像是陷入了泥潭里、在挣扎……
他们当然不担心球队会输球，他们脑海里压根没有输球这个观念。
他们只是不开心，因为他们的球队是x大附属，不但要赢，还要赢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不但要赢，还要从开场第一分钟一直赢到哨响前的最后一秒……，最后，至少要赢够三、四十分，……甚至更多。
已经有学生在座位发出不满的抗议声：“把球交给罗文秋！”“我们要看罗文秋进攻。”……
不得不说，被选入球馆里的这五百名学生无疑是懂球的，也是对球队感情最深的人群，他们随时关注球队的动态，也知道球队目前的困境所在。
……
球场上，廖凯又一次逮住了杨俊杰单挑。
连续两次单打成功，给廖凯心里注入了更多的信心。
同时，他还注意到x大附属的教练，一个身着正装的“可怜”的中年帅哥，正对着场上的罗文秋不断地嘱托什么，还不时地指向自己……
廖凯能猜到，对方教练正在指使罗文秋前来包夹自己。
但罗文秋只是不情愿地挪动了两步，便停在了原地，甚至别过头来，压根不去理睬教练的大吼大叫。
站在中立的角度来看，教练的安排并没有问题，罗文秋盯防的张迅根本就没有投篮能力，压根不需要罗文秋靠得那么近去防守。
但罗文秋不来包夹的理由更充足。杨俊杰摆出的姿势，就是要跟廖凯单挑，罗文秋不便上来包夹；再则，罗文秋心里的怨气更盛：杨俊杰在进攻端连续两次乱打的时候，不见教练你出来干涉，现在倒指使起我来了，这摆明就是你压不住杨俊杰，来压我罗文秋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第196章 他是一头狡诈凶狠的豺狼
廖凯此时的进攻已游刃有余，他接连两次作势跳投，不断地勾引杨俊杰上扑……，其实，以杨俊杰给他留下的投篮空间，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将球投进，……但他并不急于投篮。
因为他的目的并不只在于能将这球打进。
因为即便他打进这两分，也不足以率领球队击垮对手。
他时刻铭记着，x大附属是一个怎样强大的对手。
现在他既然看出了对手内部不团结这一弱点，就要紧紧地抓住这一点，利用这点来给不可一世的x大附属一个致命的教训。
果然，当他第三次作势跳投的时候，……杨俊杰受够了对手这样没完没了的挑衅，尤其是对手脸上还总挂着挑逗的笑容……，他终于忍耐不住了，大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灰熊朝着廖凯全力扑去。
他想逮住这个可恨的敌人，再将敌人压扁、揉碎……
廖凯当然不会被杨俊杰逮住，他轻松的一个闪躲，避开了对手的饿虎扑食，潇洒的两大步迈起来，前方一片开阔，任他驰骋。……单臂扣篮。7：8。
“多么潇洒的扣篮！他已经把这里当作了春晚的舞台，……我爱死这只狡猾的小松鼠了。”解说尖叫起来，开心地挥舞着拳头。
蒙达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他大概是想说x大附属的问题，但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里是x大附属的主场。
毕竟这座球馆内九成以上的观众，都是x大附属的球迷。
随着廖凯的这记扣篮完成，球馆内也第一次陷入了宁静。
死一般的安静。
于成辉在场边鼓掌的声音，竟也能传到很远……
事实上，不只是球馆内，球馆外，操场边的大屏幕下，……整个x大附属的校园都是安静得只剩野风刮过。
转播镜头再一次从观众席上扫过，处处是、哀鸿遍野……
只有七个身着同南陵五中球服颜色一致的女生在那里尽情欢庆……，镜头再一次拉近、放大，胡倩倩脸上的“廖凯”二字再一次清晰地投放在大屏幕上。
“廖凯……”
有人被这个名字勾起了心里的绞痛；
有人看见这个名字后，在无奈地摇头；
……
胡倩倩欣喜地乱蹦，对着转播镜头，指着自己脸上的名字，似乎还嫌这样别人看不清，嘴里也大喊着廖凯的名字……
廖凯完成扣篮后，还记得他的任务，径直跑到杨俊杰身边，挑拨离间：“知道我为什么能轻松扣篮嘛，因为你的队友都不来帮你，他们也想看你出糗……”
杨俊杰如何能忍，一把将廖凯推翻在地……
眼看着双方球员涌成一团，互相推搡，当值裁判立即介入，将双方球员分开……
杨俊杰和廖凯各被吹了一次违体犯规。
廖凯被吹，大概裁判也受够了他在球场上没完没了地挑衅对手，给了他一个警告。
为了阐释清楚场上混乱的缘由，大屏幕上除了回放出杨俊杰的推人动作，也回放出廖凯一再的挑衅。
这一下，x大附属和现场观众们集体愤怒了，他们也找准了发泄的对象，冲着球场上的廖凯狂嘘……
漫天的嘘声。
却让廖凯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的身体愈发兴奋起来……
眼见对方发出底线球，蒙逍正持球推进……，他一边漫不经心地运着皮球，一边指指点点，指挥队友的跑位……
廖凯就在对方半场，跟随着杨俊杰一起回场。他有意地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杨俊杰的后面，同时偷偷地测量着自己与皮球之间的距离。
蒙逍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危险，仍旧是漫不经心地运球，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因为他们是x大附属，从来只有他们把战火烧到别人的家园，哪里有过自家后花园还有外人敢来骚扰的体验？
廖凯已经蓄谋很久……
时机正好！
他从杨俊杰的身后突然杀出，几大步冲上去，一把刀掉蒙逍收势不及的皮球，再上前两步，就把球抓在手里，单人完成抢断。
抢断之后，他眼前对方两名球员急忙回追，而自己的队友早已退回本方半场，怎么办？
他现在的位置在左侧三分线外一步……
他的持球水平不足以将球运到禁区里，而放弃这次一打零的快攻机会，等队友上来后落入阵地，他又不甘心。
怎么办？
“他不是一只狡猾可爱的小松鼠，而是一头狡诈凶狠的豺狼！只有豺狼，才能完成这样阴险而凶狠的抢断，让人不寒而栗的抢断，……”解说激情的嘶吼只完成了一半就停下来，因为他看见：
廖凯将抢到手里的皮球朝前方地板使劲一砸，眼看着皮球被砸向地面又高高地反弹起来，廖凯高速插上，……他高速跑动追赶皮球的步伐多么优美，是绕着弧线、人向地面倾斜在跑。
……他起跳的姿势也是那么优美，是跑动的双脚在地面一顿，顺势展开双臂，翱翔起飞。
……他扣篮的姿势更加优美，是双臂抡开的大风车灌篮！9：8。
解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双手捂着头，原地打转……，他没有忘记自己解说的职责，但一向口舌伶俐的他此刻也只能对着话筒无奈地承认：“对不起，我词穷了，……在这样一记扣篮面前，我的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其实，用手捂着头，目瞪口呆，感觉自己语言苍白无力的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屏幕上还在一次又一次回放出廖凯从抢断到完成扣篮的全部经过，而转播镜头已经捕捉到了观众席上的众人反应：x大附属的学生痛苦地抱着头，观众们睁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大屏幕，少数几个南陵五中的支持者在欢呼雀跃……，还有章杰和邓仑，也站了起来，冲天长啸着互相击掌庆贺。
眼见廖凯连得9分，以一己之力扭转整个局面，x大附属的教练忍无可忍，请求了暂停。
自从开赛以来，这还是他的球队第一次在比赛中落后。
第197章 得分手：罗文秋
解说席上，蒙达这才平复好他内心的激动，用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我理解此时球馆内大家的心情，你们一定是痛恨廖凯，因为是他让你们的球队步履艰难，因为是他让你们的心情变得极为糟糕……，但我也要请你们尊重他，尊重他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同时，我还要警告x大附属的球员们，收起你们的骄傲，正视你们的对手。你们必须要看清楚站在你们对面的那个人，他叫廖凯，他将是你们遇见过的最强大的敌人。”
……
南陵五中休息区，于成辉夸奖完球员们后，正在激励他们继续保持防守和纪律。
老二等人看着墙壁上的显示屏，南陵五中9：8西南x大附属中学，他们居然成为了球场上领先的一方，这让他们信心大增。
廖凯则转头看向x大附属的休息区，他正在欣赏自己的成果：x大附属的教练和杨俊杰正在激烈争吵，蒙逍等球员赶紧架开杨俊杰，不停地劝说；罗文秋和李天航冷着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身边的争吵与他们无关；几个新人球员一脸惶恐地站在一旁，被吓得不敢动弹。……还有邓家佳，坐在板凳席的最末端，翘着二郎腿，一脸无所谓……
……
暂停结束，x大附属换下了蒙逍和杨俊杰。
对于这次调整，解说席上的蒙达保持了沉默。刚才他也看见了x大附属球员和教练的内讧，他也是保持沉默。
要评价x大附属这样一支王者球队，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球场上，x大附属替换上场的6号控卫运球过半场后，立即将球交给罗文秋，然后自己溜底线。
罗文秋掌控球权。
x大附属重回正轨，观众席上的学生们也立即用热烈的掌声表明他们的立场。
罗文秋持球从侧翼杀入，三分线内一步，直接跳投，长2分命中。9：10。
命中这样的投篮，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事实上，即便张迅不回缩，选择上扑，对罗文秋来说，这依然是一次轻松的投篮练习。
但回过头来，6号控卫无论是经验还是身体对抗能力都相去蒙逍甚远，老二在刘栋的掩护下轻松钻入禁区，然后撤步跳投得手。11：10。
x大附属由罗文秋再次单挑得手后，廖凯的跳投却被篮筐拒绝，比分变成11：12。
罗文秋再次持球向南陵五中阵地杀来……
南陵五中改变了防守策略。
老二等四人区域联防不变，但廖凯却提前在三分线外截杀住罗文秋。……对付罗文秋，必须得有人紧紧盯防，因为他的得分根本不需要去禁区。
李天航准备前来策应，却被罗文秋挥手拒绝。
他并不是在针对廖凯，认为非要单打廖凯不可，而是任何对于他的单人防守，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他双手举球放在脑后，低头瞟了一眼猫腰防守的廖凯，正与自己腰身的高度齐平。他明白廖凯的意图，贴身近防，给自己上身体，不要自己有轻易跳投的机会，同时抵住自己的腰眼，不让自己轻易起步突破……
他心里或许有过感慨：这个廖凯能成为最佳新人，果然有一定的实力……，但这些并不重要，他依然不会将廖凯放在眼里。
罗文秋微微侧过身躯，再缓缓将皮球往下放，突然，双肩一个抖动，向左一起步，急停，再猛地向右变向……
所有跟罗文秋对阵的球员都会有一个感触：他的变向幅度太大了。但平心而论，罗文秋并未有刻意去追求大幅度变向，只是他的步幅太大，再加上独特的运球节奏，所以造成了他变向幅度大的结果。
罗文秋刻意追求的是变向之后的急停干拔，要像蚕丝一样顺滑，一停、一起，成就了他标签式的正面单打。
当他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在短角区拔起投篮的时候，依稀看见了一只长臂同时在自己眼前出现……，他心里也有片刻惊讶：这个廖凯居然能跟上自己的节奏，还能在自己出手时完成干扰。
第一次，完成投篮后，他心里也飘忽不定……
当看见皮球最终还是钻进了网袋时，他悬挂的心才最终放下来。同时，他也不得不多打量了一眼廖凯。
“这是属于罗文秋的动作！罗文秋式的跳投！……x大附属的黑曼巴再一次喷出了他的毒液……”当罗文秋连续三次中投命中后，蒙达忍不住在解说席后吼叫起来。
作为罗文秋的亲舅舅，罗文秋篮球道路上的引路人和亲历者，当所有人都在夸奖罗文秋的时候，蒙达反而对罗文秋更严厉，很少当众夸他。
但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他仿佛真的看见了罗文秋曾当他面许下的未来：舅舅，我将来会成为比你更优秀的球员。
解说在他身旁打趣道：“那么帅气一个小伙子，你怎么能把他称为毒蛇呢？我相信他本人也一定不会喜欢。”
蒙达懵了：“那称他为什么？”
“得分手，罗！文！秋！”解说一字一顿地吼出来。
解说这种咬字方式赢得了球馆内球迷们的支持，他们也开始整齐地喊着罗文秋的名字……
球场上，罗文秋正对着廖凯喷闲话：“原来这就是cba级别的防守啊，不知道是你辱没了cba，还是cba的防守真的下滑到了你这个水平。”
其实，罗文秋平时心高气傲，很少有斗狠的时候。而当他表现出这一面的时候，说明对方球员已经引起了他的重视。
廖凯同样震惊于罗文秋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和能力，他刚才的防守已经做到了极致，但当罗文秋高高拔起，在他头顶投出皮球时，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弹跳和臂展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但既然是斗垃圾话，他也把心里的震惊压住，端出一副平静的表情来：“我的防守水平或许还达不到cba的级别，但要防住你，还是绰绰有余。”
罗文秋不屑地冷笑：“你防住了？”
“我说的是下一次。”廖凯平静地回复。
第198章 换人！
下一次很快就会到来。
阿神自信出手，命中三分，将比分扳成平局，14：14。
轮到x大附属进攻，罗文秋再次持球单打廖凯。
罗文秋站在与上次同样的位置，准备采取同样的单打方式。
而廖凯则将身体压得更低，几乎与对手的胯间持平。
看到廖凯的防守姿势，解说席上的蒙达隐隐觉得不妙：“廖凯真是一名球商极高、调整能力极强的球员，他继续将腰身压低，是吸取了上次防守失败的教训，因为当罗文秋起球之后，他的任何干扰都会无效，所以他这是把精力全部放在下路，要强在罗文秋投篮之前破坏皮球……”
蒙达是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番话，相信他并不是有意要持身不正，提前泄露出廖凯的计划。
解说和观众们也听不出来。
但场边的于成辉却已经耸起了眉头：蒙队长这是要干吗？你这是在场边解说，不是在后方转播，怎么能将球员的计划提前解读出来呢？
但其实，场上的廖凯和罗文秋正在专心攻防，早就自动摒除了场边的干扰，也不会去听解说席上传来的声音。……此刻，他们眼里只有对方。
蒙达的分析丝毫不错……
罗文秋采取了同样的变向，当他正准备收球起跳的时候，却被孤注一掷的廖凯猫腰扑到怀里来，把手死死地摁在了球上。
罗文秋一急，急忙往回使力，想将皮球的控制权夺回来。但他的力量明显不如廖凯，他这一夺，不但未能将皮球夺回来，反而被廖凯发力给拽出去。
从观众的视角看过去，就是廖凯生生地从罗文秋怀里夺下了皮球，顺带将罗文秋甩出几米去……
“我的小松鼠，”解说夸张地喘着气，轻锤自己的胸口，“你真是一个大力的小松鼠。”
这一次，他幽默的解说风格却并未能引起观众们的发笑。
他们都被廖凯的野蛮球风给刺激得肾上腺素飙升，一个个忙着仰天嚎叫，来发泄他们的人类荷尔蒙……
章杰和邓仑也面对面，双双鼓起他们纤细的肱二头肌……
……
胡志扬今天临时有事，直到现在才赶到学校里来。
当他刚踏入校园，还没走进球馆，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这可是四强战啊，而且球队之一还是东道主x大附属，为何校园里一点大战的热烈气氛都没有，人倒是很多，但却很安静，……似乎还很伤感。
等到胡志扬走进球馆，一看墙上的比分，他自己也顿时安静了……
20：19，落后一分的是x大附属！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分数没有错，领先的是南陵五中。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第二节比赛刚刚开打，他在赵凡身旁坐下。
赵凡全身心投入到观赛中，没有发觉胡志扬的到来。直到胡志扬在他的肩旁拍了一下，他才转过头来，惊喜道：“胡老师，你终于来了，快看快看，比赛太精彩了。……南陵五中居然还能领先，胡老师你没想到吧……”
胡志扬摇着头，许久，才艰难地问道：“是廖凯？”
他是想问：南陵五中能扛住x大附属的进攻，并且在一节比赛结束后能取得领先，都是因为廖凯？但他现在心绪难平，所以只问出来了三个字。
赵凡知道他的意思，用力地点着头：“是廖凯！他限制住了罗文秋的进攻，并且一人抢下了15分，……”
赵凡兴奋地说个没完。
胡志扬待他说完后，才叹道：“他不选择跟我去金强队是正确的。凭他现在的表现，又哪里用得着我去当引荐人呢？”
……
球场上，南陵五中的球员们格外兴奋。赛前，他们认为第一节比赛能只输5分都不敢相信，而现在，他们不但完成了任务，反而领先一分。
他们表现得格外自信，……从未有过的自信。
虽然还是区域联防，但每人都防区都不自觉地往前延伸了一步，……自信的他们又成功地防住了对手的一次进攻。
廖凯心里也在暗喜，但却没有他的队友们那么开心。
他知道，球队能够抢下第一节是是因为对方的内讧。蒙逍和杨俊杰下场后，替补的两名球员实力有限，这才给了南陵五中打开进攻局面的机会。
而在防守端，罗文秋的单打虽然高效，但同时，他的无限单打也是对球队进攻体系的破坏，更不会对南陵五中的防守阵线形成摧毁性的打击。
但问题是，x大附属这种混乱的局面还会继续下去吗？
他们一直在赢球，无休止的赢球，所以造就了他们人人自大、心浮气躁，……但当他们意识到危险后，面临真正的危局时，谁又能保证这些个个拥有超高天赋的球员不会重新团结起来，共度难关？
毕竟，他们之间即便有着再大的矛盾，也敌不过输球带来的耻辱。
……更何况，他们的板凳席上还坐着邓家佳。
廖凯长舒一口气，他知道眼下一定要尽量的多抢分，在对手真正意识危险的时候尽量拉开分差。
挡拆后，廖凯顺势内切，……郭滔滔被刘栋挡在禁区外，对方补在禁区内的是身高不足1米8的替补6号控卫。
“啊！”廖凯一声暴吼，直接无视掉6号，一步登天，强势上篮命中。22：19。
他个人也砍下了本场比赛的第17分。
大屏幕上又一次回放出廖凯的精彩进球，尤其是他一声怒吼，听得球馆内外的x大附属学生心惊胆战……
“x大附属还在等什么？等着输球吗？”解说发出了疑问。
蒙达保持沉默。
他用他的沉默来表示对x大附属的失望。
输球？……
随着解说这一吼，所有人都惊醒过来：难道，x大附属要输了？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但场外这个比分，双方的士气对比……
第一次，人们意识到，x大附属也是会输掉比赛的。
球场边，x大附属的教练如被惊雷轰中，全身猛地一个颤栗后，也顾不上他正穿着得体的西装，急忙跑到板凳席末端提上邓家佳就往中线跑，同时朝着技术台大喊：“换人！换人！我们请求换人！”
第199章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邓家佳登场！
当他长长的身影一站到场边，沉寂许久的x大附属学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开始整齐地呼唤他的名字：邓家佳！邓家佳！……
他们从未这样渴望过这个人的登场。
要说起来，他们对邓家佳的情感并不深，毕竟邓家佳只是代表x大附属断断续续打了一场比赛而已，又不是他们学校里的学生……
但当球队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他们又都见识过邓家佳的能力、知晓他的来历，无不对他的登场寄寓了最大的希望。
“我的天啦！”解说提前发声，“我都看见了什么？……邓家佳、罗文秋、李天航三人同时在场，再加上郭滔滔，x大附属是准备用他们的身高来覆盖整片球场吗？看完这场比赛，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会在身高恐惧症的阴影下度过。……廖凯，我爱你，你一定能挺下去的。”
蒙达补充道：“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南陵五中的防守策略不变，廖凯的盯防对象也不变，他还是选择了罗文秋。至于邓家佳，……他的投篮能力应该没有罗文秋强吧？
但廖凯最终也不知道邓家佳的投篮能力怎么样，因为邓家佳压根没有选择跳投。
他第一次登场，就拿到了开火权。
罗文秋在南陵五中的区域防守面前，选择了外线投篮，而邓家佳？
他选择了走底线切入，迎着刘栋正面起飞，然后在空中轻扭腰肢，绕过刘栋的身体后，再长臂一展，将皮球温柔地放进网袋。22：21。
廖凯：“？？？”
所有人：“？？？”
这算什么进攻方式？……
目送皮球入网后，邓家佳才缓缓地落回地面。看他这轻松的落地姿势，似乎刚才不是在费力地打篮球，而只是微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而已。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蒙达再次重复这句话。
邓家佳是谁，邓家佳有着怎样的篮球水平，作为金强队队长，他无比清楚。
回过头来，邓家佳主动领防廖凯。
“我记得上一次我说过，很期待和你在赛场上相遇，怎么样，我没食言吧？”邓家佳心情不错，在比赛的间隙跟廖凯闲聊。
廖凯却没这么好的心情，简短地回复：“上一次你输了。”
说完，他便跑开了。
结果邓家佳又缠了上来：“所以我今天不会再输了。”
廖凯简直无语：你邓家佳好歹也是即将要进入cba的人了，怎么这么多废话？
他现在可没有说话的功夫，球队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优势，尤其是心里积攒起来的信心，眼看着就要随着邓家佳的上场而消失。……他急忙去和老二挡拆，一个交叉掩护后顺下接球，抬头一看，邓家佳又笑吟吟地缠上来了。
张迅还要来给自己做墙，廖凯挥手拒绝了。既然邓家佳缠着不放，他也不会躲闪，正好通过单打邓家佳来表明态度。
而且，如果打进的话，将会稳定军心，把建立起来的信心稳固住。
邓家佳身高2米04，四肢超长，身形轻盈，体形偏……，廖凯在脑海里快速地过了一遍对方的资料，很快便确定了单打方法。
他继续采用正面攻筐，只是起第一步的时候不再发力向前，而是身形稍微停顿一下，和邓家佳有一个身体碰撞之后，再发力向前蹬第二步……
他自信，论身体对抗能力和爆发力，自己仍然在对方之上。
廖凯的计划得到完美体现，他用强壮的身躯撞开了邓家佳的防守，又用强有力的爆发将对方甩在了身后……，但当他起球上篮的时候，却只见一双大手遮天蔽日地盖下来，将他势在必进的上篮直接拍打在篮板上。
邓家佳完成封盖，又顺势收下篮板后，并不急于出球，而是等廖凯也转过身来，才一脸坏笑：“你输了。”
廖凯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却无法压住他内心巨大的挫败感。……他在球场上封盖掉无数对手的上篮，而这是第一次，他被对手封盖。
他也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到，被人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封盖后的沮丧，甚至，开始否定自己的能力……
廖凯是被刘栋抱走的。
刘栋离廖凯最近，他清楚地看见了廖凯被封盖之后脸上浮现出的沮丧和迷茫……
一个那么坚硬的球员，一个从来都是一脸平静的球员，此时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转播镜头自然不会错过，将廖凯写满沮丧的表情投放到大屏幕上……
这又引起了x大附属学生的欢笑……，大概，这也是他们今天进球馆后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廖凯，请相信我，你能坚持住的。……一次封盖算不了什么。”解说的声音竟也有些苦涩。
蒙达详细点评：“邓家佳高出廖凯整整20厘米，而且脚步足够灵活，弹跳能力足够优秀，所以他即便被晃过，仍然能从身后完成这样的致命封盖。……而廖凯的沮丧，是因为他很明白，他不能输，他也输不起，他是他们球队的唯一支柱，如果他一旦被对手单点爆掉，他的球队将面临灭顶之灾……”
廖凯还没有从进攻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邓家佳又持球直奔他而来，根本不给他留任何缓冲的时间。
廖凯强行振作精神，在圈顶顶防。
只见邓家佳一个背转身接前转身，然后是一个超大幅度的变向……
眼见对方动作如此迅猛，廖凯别无他法，孤注一掷，全力去截断对方的运球线路，……然而却扑了一个空。
邓家佳的运球速度太快了！
晃开廖凯后，邓家佳单手托着皮球直杀南陵五中的禁区……
廖凯身后，他的队友们万众一心，誓死要扼杀住对方的冲击。或许，他们还会想，每一次都是廖凯在身后托住他们，而这一次轮到了他们为廖凯施以援手。
但，邓家佳一步就趟过张迅和老二的防区，又赶在刘栋和阿神起跳之前，高高跃起，似天神下凡，完成劈扣。22：23。
“邓家佳，举火绕天！”
甚至，篮下的刘栋才刚刚起跳，却迎头赶上邓家佳的从天而降，被直接撞飞出去……
第200章 廖凯的选择
“o！m！g！”瞬间陷入安静的球馆，解说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疯狂的叫声，“他疯了吗？……以一打五！……隔人劈扣！邓家佳还知道他在干嘛吗？他这是要把2月在德羊的怒火全部发泄到南陵五中这群可怜的孩子身上吗？……”
（2月份，邓家佳所在的锦都队在德羊输给对手，从而彻底失去了争夺五川省男子篮球联赛季后赛的资格。）
解说还在说着什么，但已经听不见了。
蒙达也接过话在分析，但还是听不见。
因为整个球馆内，全被观众们发出的嚎叫声所淹没……
大屏幕上，邓家佳的扣篮被一次又一次地重放着……球馆内的尖叫声也就如海浪一波接一波的卷来……
“你又输了。”廖凯依稀听见，邓家佳扣完篮路过他声旁时撂下话来。
廖凯没有回复。
场边，于成辉请求了南陵五中本场的第一次暂停。
下场后，廖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于成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球队已经执行了最正确的战术决策，不可能更改；球员们也拼尽了自己的全力，没有再挖掘的余地……
他只有蹲在廖凯身前，尽力安抚：“没事的，你很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做到了最好，你已经让所有人都记住了你的名字，你已经成为了整个南陵五中的骄傲……”
然后，他召集所有队员，深情说道：“我希望你们都能记住，你们闯入了省高赛的四强，你们已经做到了和x大附属这样的球队站在同一块球场上，……接下来的时间，我只希望你们能够享受比赛，去展示自己能够展示出来的东西。至于这场比赛的结果，这场比赛会打成什么样，所有后果都由我来承担，好嘛？你们只需要把这场比赛当作一块舞台……，好了，孩子们，去场上展示你们自己吧。”
……
“廖凯一次进攻失败后，为什么不再继续冲击，难道他真的被邓家佳给降伏了吗？”接下来的几分钟比赛里，廖凯不再持球进攻，在进攻端只是不停地给队友做掩护……，所以解说有此一问。
“我说过，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蒙达先重复了这句话，才接着分析，“我看过南陵五中的两场比赛，廖凯的进攻手段并不多，他对于球队的防守作用也大于进攻。单论廖凯的进攻能力，他绝对单打不了邓家佳，而南陵五中也承受不起他连续的单打失败。……所以，我很认同他现在的选择，而且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他是一位球商极高的球员，是一位将球队利益放在自己个人恩怨之上的球员……”
x大附属的学生显然并不认同蒙达在解说席上的评论，他们也发出嘘声来抗议。在他们眼中，廖凯就是软蛋，一位被邓家佳教训后连尝试的勇气都失去了的软蛋。
老二在几乎每一次组织进攻前都会征询廖凯的意见，但廖凯都选择了让老二自己持球突破，尽量突进内线后再分球出来，而他则会跑去给老二和阿神做墙，为球队的这两名攻击手创造机会。
廖凯的进攻只有三板斧，他自己清楚。一旦有人能压制住他这三板斧，他根本拿不出来调整的手段。
而邓家佳就是那个能压制住他的人。只需要一个回合，廖凯就能很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况且，在这种强度的比赛下，场上十名球员中，也只有他一个人是一直呆在场上，一分钟都没有下场休息过，体能消耗巨大。而他又是靠身体素质打球的，体能下降带来的影响是致命性的。
这几分钟时间里，他也仅仅是靠一次抢得篮板后的二次进攻艰难获得2分。
廖凯的持球进攻被掐死，刘栋又无法在低位发挥出威胁，南陵五中的头两号得分武器全部哑火，只能依靠老二和阿神艰难地取分。
整整五分钟过去了，他们只得到了7分，尽管他们不惜奔跑，彼此牺牲……
他们唯一的好消息是来自防守端，在天赋不及对手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团队、还有纪律和韧性，他们用顽强的意志坚守防线，给对手的每一次进攻造成了尽量多的困难。
而邓家佳看起来和x大附属的球员并不熟悉，尽管他个人的进攻无往不利，却没能带动起球队整体的气势。他的上场，只是为球队多增加了一名单打手而已。
……当然，他的单打犀利无比。
登场五分钟，他就已经狂揽13分，在南陵五中的禁区肆意飞翔，无人可挡。并且，他在防守端彻底困死了廖凯。
而廖凯也从短暂地迷茫中沉静下来，在防守端竭尽全力，很好地限制住了x大附属的另一名单打手罗文秋。
现在，球馆内的x大附属学生早已不再呼喊罗文秋的名字，更不会发出“把球交给罗文秋”的声音。因为球场上，当球掌控在邓家佳的手中时，意味着球队账户上将多添两分；而当球在罗文秋的手中时，……在廖凯的不懈缠斗下，这位曾经的x大附属乃至省高赛第一得分手变得极其低效。
但值得一提的是，每当罗文秋持球进攻的时候，x大附属的学生依旧会送上掌声鼓励，并没有因为他的低效而抱怨。他们没有抛弃他们的旧情人，尽管这位情人已经皮肤松弛、面色枯黄……
解说席上，面对南陵五中这种奇怪的防守发式，解说发问：“廖凯不依不饶地死缠住已经被摘去矛头的罗文秋，却对疯狂肆虐本方防线的邓家佳不管不顾，……而且邓家佳在防守端一直压制廖凯，难道廖凯不应该回过头防守罗文秋，找回些颜面吗？……廖凯这种奇怪的选择，蒙队你认为，是教练的刻意安排，还是他个人的意愿？”
“两种都有可能，”蒙达先给出结果，“我更倾向于是廖凯自己的选择。而他之所以这样选择，我认为：一、跟罗文秋和邓家佳两名球员的打球方式有关，南陵五中的联防最怕的外线投射准的球员，而相比之下，罗文秋的投篮能力更好；二、邓家佳始终是游离在球队之外的，毕竟他和这支球队在一起打球的时间寥寥无几，没有默契，……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第201章 手下留情
“哦，”解说恍然大悟，“我算是发现了，蒙队你绝对是廖凯的球迷。因为，无论他怎么打，做出怎样的奇怪选择，在你眼中，都是正确的。”
蒙达尴尬地笑了笑：“大概我和他一样，都是高球商的球员。”
“蒙队说得对！”解说配合地发出笑声。
“哈哈哈！”球馆内的观众也被解说和蒙达的机智逗乐了……
x大附属的学生们没有笑，他们不开心：蒙达不是罗文秋的舅舅嘛，怎么总是替对方球员说话？
他们更不开心的是，明明球队占据了场面的绝对主动，对方的核心球员廖凯也被邓家佳打成了软蛋，可一看比分：29：39。才领先了10分。
10分，显然不能令他们满意，他们用集体的声音向球队施压。
x大附属的教练“顺应民意”，再度换上了蒙逍和杨俊杰，但同时，他撤下了罗文秋和李天航。
看来，对于球队内部的问题，他作为教练十分清楚，只是无力镇压罢了。
杨俊杰上场，但跟防廖凯的还是邓家佳。
廖凯面朝老二，伸出两根手指在胸前摇晃，这是暗示他要挡拆后顺下接球的意思。
老二会意，立即指挥刘栋等人朝同一侧跑位，他自己持球向牛角位逼近……
“我喜欢看南陵五中打球，我喜欢这样的团队篮球。”蒙达在解说席上突然冒出一句。
x大附属的学生正要发出抗议的嘘声……
只见，廖凯领着邓家佳前去挡拆，还不待老二和蒙逍靠近，却突然一个转身，加速杀向篮下。
老二的传球来得正好，廖凯一步、两步……，眼见篮筐近在眼前……
好一个邓家佳。他身体不如廖凯灵活，又被对手抢占了先机，却能从身后加速追赶，竟赶在了廖凯上篮之前，提前起跳，抢占了制空权。
当然，廖凯会被追上，也跟他体能不支导致爆发力急剧下降有关。
而他抬头望去，邓家佳的双手已是隐天蔽日，哪里还看得见篮筐所在……
这球必须得打进！他强行收紧已酸软的腰腹，控制住飘荡的身体，让它在空中多停留一会，待邓家佳的双手下落之后再找板出手，打板命中。31：39。
这是南陵五中久违的得分。
只可惜观众席上支持他们的球迷太少，不能将他们兴奋的声音传到球场上去……
完成出手后，廖凯将腰腹一松，整个人顿时如掏空了一般……身体急剧下落，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廖凯倒在地上，见第一个向他伸出手来的竟是邓家佳……
“这一球，是该夸廖凯呢，还是邓家佳？”解说发问。
但他问得很模糊，让人不知道他是在说邓家佳追防好，还是说廖凯进攻好，还是说最后邓家佳拉起廖凯很有体育道德精神？
蒙达沉默了很久，说：“廖凯一定要注意保护好他的身体，他的前程还很远……”
蒙达的回答更模糊，让人不知所云。
但所有人都看见了，廖凯在站起来后，在没有任何身体接触的情况下又是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在地。
事实上，当廖凯被拉起来后，他就听见了邓家佳在耳旁叹气：“你……何必呢？”
当他回场时，也看见了于成辉正在调派球员，他知道是要替换自己下场，便坚定地朝教练摇手……
廖凯知道，这场比赛他都不能下场。
尤其是现在，更不能下场。
他之所以刚才突然要选择进攻，就是看见对方阵容的调整，他看见了追近比分的机会。
罗文秋和邓家佳只留下一个，这是球队稳住防线的大好机会；而杨俊杰的再度登场，也会再次为比赛带来变数……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下场？
四肢的麻木，浑身的酸胀……，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是刚才发力过猛的腰腹，……管他的，再忍一忍。
他抬头看墙上的显示屏，第二节比赛还剩下4分07秒。
……一定要利用好这个时段。
防守！
廖凯提前卡在邓家佳的身侧。
邓家佳防了他大半节比赛，而现在，该轮到他来防邓家佳了。
再度上场的蒙逍和杨俊杰老实多了，没有再乱占用球权，过了半场就直接甩给邓家佳。
邓家佳背打廖凯。
连续两次发力顶撞后，邓家佳采取了原地的后仰跳投，不中。
张迅保护下后场篮板，廖凯急速前插，面对追防回来的邓家佳，及时分球，老二完成了上篮。33：39。
“你的腰没事吧？”邓家佳站在侧翼，低头问向廖凯。
同为球员，在廖凯完成那一次滞空上篮后，邓家佳就看出了廖凯的身体不正常。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次正常的上篮，除非上篮的人……选择了透支自己的身体。
“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的进攻吧。”廖凯头也不抬地回。
邓家佳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刚才的进攻我没有发力，……而我不可能再次对你手下留情。”
廖凯没有再回答，因为他看见蒙逍已经持球逼来……
蒙逍交球之后，顺势一个挡拆，挂住廖凯。
廖凯急忙抽身出去，追赶邓家佳。
待他好不容易追上，身形还没稳住，却被急停的邓家佳发力一靠，直接撞得倒退三步，最后扑通一声摔在地板上……
邓家佳也没能完成出手，篮下的刘栋变得无比强硬，拼着犯规将邓家佳手里的皮球提前破坏掉。
“黑队18号，推人犯规。白队24号罚球，两次。”
犯规之后的刘栋急忙跑到廖凯身旁，将他拉起……
“你瞧那样，站都站不稳，还好意思打篮球？”看到廖凯频频倒地，x大附属的学生极尽嘲讽。
“开场使劲得瑟，现在漏出原型了呗。”
“我赌一根辣条，他最后拿不到最佳新人……”
“他要是拿到最佳新人，就是对篮球的侮辱。”说这位话的同学看起来义愤填膺。
他们身边也有比较客观的学生在制止：“你们别说这些话了，不嫌丢人吗？他有你们说的那么差，那我们的球队为什么打成这样？”
“还有，别人打到现在，一分钟都没有歇过……”
……
第202章 请收手吧
球场上，邓家佳两罚两中。33：41。
南陵五中抓住对方防线松散、缺乏沟通的弱点，一阵行云流水的传跑掩护之后，由刘栋踩着禁区线的中投得手。35：41。
回过头来，罗文秋继续主导x大附属的进攻。他避开廖凯的防守，禁区内一打二，轻松的拉杆之后，反手上篮命中。35：43。
老二彻底找回了自信，利用灵活的身形，在蒙逍面前连续两个快速的背转身后，彻底甩开了蒙逍，抛投打中二加一，只可惜加罚不中。37：43。
这一段时间，队友们都纷纷找回了进攻自信，廖凯也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防守上。但是，他却并未能像限制罗文秋那样限制住邓家佳。
罗文秋的特点是高、投篮准、控球技术好，但邓家佳……，令人恐怖的是他的身体天赋。
他就是廖凯的天敌。……天赋型球员最怕的就是别人比你天赋更好。
……又是在半场临近结束，廖凯的体能已超出极限的情况下。
但这个时段的机会，廖凯又必须得抓住，必须得在防守上展现出他的强硬来。
他喘着粗气，每一口呼吸都格外艰难……，直奔邓家佳而去。
邓家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已经在有意地避开廖凯了，但对方太不知好歹。这一次，他也运着球直奔廖凯而来……
“这是你自找的。”邓家佳最后一次出言警告。
廖凯没有说话，他用他专注的神情和绷紧的肌肉给出了答案。
邓家佳不再犹豫，他运球交左手，直接走左路内切，用身体抗住右手侧的廖凯。
二人身体强烈地碰撞着……
邓家佳明显能感受到，廖凯在他的发力碰撞之下，身体发虚、不停地后缩，但很快，对方又会再次扑上来，……誓死不交出突破线路。
甚至，邓家佳内心里都有过放弃的冲动，不忍心再打下去了……，但这里是篮球场，他是一名球员。
他只有再次发力撞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来，将邓家佳手中的皮球抄截。
是老二。
老二目睹了廖凯和邓家佳对抗的全过程，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况且他与廖凯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他也顾不得什么战术不战术的，径直跑出了自己的防区，帮助廖凯合力完成了这次防守。
邓家佳被抢断后，也是一楞，对方突然改变防守策略固然是他这次失球的原因，但更主要的，还是他担心廖凯的伤势导致用心不专。
所以，在被抢断后，邓家佳却跑去跟廖凯说了一句：“你这是在逼我。”
这一次，廖凯不再强硬，勉强地笑着，摇头回道：“我没有其他选择。”
“好。”邓家佳不再多说，咬牙跑回半场。
老二运着皮球，也跑过来问廖凯：“你没事吧？”
“一定要打进这一球。”廖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咬牙道。
“好！”
但要打进这一球，谈何容易。
x大附属的防守依然松散，没有整体呼应，但他们的球员却个个身高臂长、天赋惊人，……更主要的是，邓家佳开始弯下腰来，一手搭在廖凯身上，另一只手直直伸来，他恐怖的臂展，看起来是要覆盖住整片球场。
邓家佳被激怒了！
他也不管队友是在怎样跑位、布置防守，……他那架势，是准备一个人就要将南陵五中的进攻拦截下来。
南陵五中依然是挡拆发动进攻。
老二钻进油漆区后，他能感受到邓家佳的威胁，将球击地交回，张迅高速插上，接球后直插篮下。
邓家佳将老二赶出危险区后，又一步踏回来，封堵住张迅的上篮线路，吓得张迅匆忙中将上篮改成传球。
但这一球传得轻了……
眼看着郭滔滔正弯腰捡球，廖凯没有迟疑，立即倒地扑去，在身体砸向地板的同时，他的长臂也够到了皮球。他再顺势将球往郭滔滔身上一拨，为球队赢回来一次前场发底线球的机会。
眼看着廖凯又一次扑倒在地，解说提前捂住了眼睛，惊恐地叫道：“我看不下去了。”
蒙达没有捂眼睛，只是在一个劲地摇头：“真的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必要……”
随着这一次倒地，廖凯再次清晰地感受到腰背后传来的阵痛……
当他起身时，满头的汗水已不只是因为疲惫，更是因为疼痛。
然而这并不是他现在关心的事，他关心的是这一次进攻留下的时间不足7秒。
张迅底线发球，老二在底角接球，廖凯和邓家佳一前一后站短角区……
廖凯和老二眼神一对，心有灵犀……，廖凯缓缓带着邓家佳向前走，看似是要去给老二掩护，却突然一个背转身，急速冲向篮下……
邓家佳反应也是极快，急忙回身朝篮下跑去……
篮下，还站有x大附属的中锋郭滔滔。
老二只能将皮球尽量高地抛向篮筐周围，因为在廖凯身前拦截的是邓家佳。
解说和蒙达已经提前从解说席后站了起来……
球馆内的观众本就是站着的，这时也都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
只见，前有身高2米04的邓家佳，后有身高2米05的郭滔滔，身高1米85的廖凯在二人中间起跳，却在制高点牢牢地抓住皮球。
只可惜，廖凯在得到皮球后就开始急速下坠，他的腰腹无力，不能像平常那样将这一次大好机会转化成附身轰炸……，但无妨他在落地之前手腕一抖，将皮球送入对方篮筐。39：43。
面对这样一记精彩的进球，解说却没有激情嘶吼，尽管他激动地直拍桌面……，他的语气深情：“廖凯，你无需再证明什么了。……请收手吧。”
蒙达一直盯着廖凯不大自然的跑动姿势，目送他从对方篮下跑回自家半场，突然说道：“这场比赛不能再打下去了……”
然而，比赛仍在继续。
随着蒙逍的上篮偏出和阿神的远投不中，39：43的比分被维持到半场结束。
刘栋和老二立即跑到廖凯身边，拥着他快速退回球员通道……
第203章 二桃杀三士
“唉”解说长叹一口气后，问向蒙达，“蒙队，作半场点评吧。”
蒙达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早知道这场比赛会打成这样，我绝对不会来现场看球，甚至不会在家看电视转播……，真的。我宁愿赛后只看看文字综述，或者是一个简单的比分结果。”
“你的意思是？”解说不理解。
“太惨烈了，”蒙达深吸一口气，“比赛开始前，我们都认为这会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比赛，又会是一场属于x大附属的大比分屠杀，所以我们都抱着轻松的心情走入球馆……，然而南陵五中却给我们所有人当头一棒，他们把比赛演变成战争，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战争……”
“然而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解说插了一句。
“对，没有结束。”
“蒙队，我们换个话题吧。”解说转变了谈话方向，“早在本届比赛开始之前，大家就在期待着x大附属同岷城三中的决赛，比赛开始之后，这两支球队也展现出远高出其他球队的实力，朝着人们期待的方向发展。……而当邓家佳亮相之后，大家认为最终x大附属将毫无悬念的夺冠，连对决赛的期待值也在下降，好像一个剧本已经被透露了最终的结局。……然而现在，南陵五中出现了，廖凯出现了……，你还认为x大附属会闯入决赛吗？还期待一周后他们的决赛吗？”
“不知道，”蒙达如实回答，“我只期待这场比赛能立即中止，……甚至我希望南陵五中能就此收手，让他们的球员、让廖凯好好休息，这远比一个比赛结果更重要……”
“但你是知道的，他们不会收手，廖凯也不会放弃抵抗。”解说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蒙达也不得不承认：“对，他们不会放弃。”
“我突然想到‘人心不古’这个词语，”解说接着发表感慨，“这个词是用来批评我们现代人道德观念缺乏。但说实话，我倒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娱乐、商业的时代挺好，人人都在追求更轻松的生活方式，不挺好吗？古人是更重视道德、重视操守、重视伦理，但……，这样吧，我给大家讲一个春秋时代的故事：
“叫‘二桃杀三士’，有三位勇士，有人想除掉他们，打又打不过，怎么办？那人摘了两个桃子来，说‘这是世上最好的两个桃子，只配送给最勇猛的人’。这三位勇士是好朋友，他们也不喜欢吃桃子，但事关荣辱，他们必须要维护自己的荣耀和尊严，于是互相搏斗，直到只剩下一位勇士，而这位勇士已经杀掉了他最好的两个朋友，他虽然得到了‘第一勇士’之名，但羞愧伤心之余也只得自杀。
“追求荣誉的道路从来都是荆棘密布，甚至让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切肤之痛的代价。
“说回这场比赛来，南陵五中是一支由高一学生为骨干的球队，然而他们却闯入了大赛四强，他们已经成功了，看起来，他们也应该满足了。廖凯，一个刚满16岁的高一新生，已经拿到最佳新人，已经让所有看过他的比赛都印象深刻，毫不犹豫他的职业前景……，他更是成功的。但为什么？面对着强大到令人发指的x大附属，面对着毫无胜算的比赛，他们就是不肯放弃，就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对方的机枪大炮……
“我想问，这样做值得吗？
“为了荣誉？尊严？拼搏精神？……”
“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面对解说的连续质问，蒙达如实回道。
解说：“说实话，我不赞同南陵五中和廖凯的选择，但我绝对尊重他，尊重他身上展现出来的我们这个社会所缺失的精神……”
……
……
短暂的15分钟一晃而过，下半场比赛开始。
或许是受到中场休息时解说的话的影响，当廖凯再次站在球场上时，四周竟响起了观众们的掌声。
章杰和邓仑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伸长手臂，想与登场的廖凯击掌……，只是廖凯没有注意到，从他们身旁淡定地走过……
蒙达和解说就坐在场边，目睹着廖凯从他们眼前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进球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看来廖凯又恢复了活力，希望是我们多虑了。
但蒙达又很清楚，他不会多虑，下半场的比赛只会更加惨烈，而廖凯的身体所要承受的压力也只会更大。
……
x大附属手握第一次进攻球权。
蒙逍、罗文秋、李天航、杨俊杰、郭滔滔，x大附属首发五虎重新会聚，看起来，通过中场调整后，他们之间的矛盾也暂时放下。
而另一边，南陵五中的球员经过半场洗礼，发现对手并非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地步，他们的脸上也呈现出更多自信和坚定。
真正的比赛，或许从现在才开始。
蒙逍持球，交给弧顶的罗文秋，在廖凯的贴防之下，罗文秋见没有好的出手机会，也不再执意单打，而是将球转移给李天航。
“唉！”解说席上的蒙达一口长叹，“这就是x大附属的战术配合？没有跑位，没有默契，生涩的传球……，这就是代表我省高中界篮球水平最高的球队？”
他很少有这么言辞激烈的时候，大概也是爱之深、恨之切。
李天航接球的位置并不好，突破一步后试投偏出。这场比赛，他的出手机会太少了，手感完全处于冰冻状态。
轮到南陵五中进攻。
与x大附属相反，他们天赋平平，但穿插跑动积极，互相掩护、配合默契，……现在又打出了信心，动作也做得流畅自然。从远处看来，他们不停奔跑的身影就像是立交桥上下穿梭不停的车流。
连x大附属的学生都在观众席上自然不如：“他们看起来才更像一支球队，而不是孤零零的五个球员。”
团队的努力为廖凯赢得了冲击篮筐的机会，他也紧紧抓住了机会，在郭滔滔的干扰之下小拉杆后的上篮打进。
41：43，分差被缩小到一颗球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