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数字归零
时光。
是这个世界最快,也是最无情的东西,从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
眨眼间,两天过去了。
深邃的黑暗之中,一点光亮都没有。
但在黄正阳的眼中,却仍旧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个神秘的数字【1】。
快了,很快了。
再过一会,就是午夜时分,神秘数字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马上就要揭晓了。
“滴答,滴答……”
不断响起的滴答声,在黄正阳的脑海中突兀的出现,并且越来越清晰,就像是有人拿着钟表在慢慢的靠近。
他的心提了起来。
这是一个征兆,谜底即将揭晓的征兆。
“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大,犹如晨钟暮鼓一般,震颤着他的心灵。
直到,“铛!”
一声巨大的钟声响起,神秘数字一跳,然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黄正阳懵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已经变成了【0】的神秘数字,神色复杂难明。
什么鬼?
这就没了?
老子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黄正阳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期盼了许久的金手指。
要说前奏倒是不错。
他确实能感觉得到,有一种神秘的东西正在逐渐的靠近,可随着钟声响起,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不对,肯定不对,一定有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黄正阳不死心,他死死的盯着眼前已经变成【0】的数字,一点一点的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异常。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还真让他找到了异常之处。
在神秘数字的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小点,颜色极淡,几不可见。
要不是黄正阳实在不死心,来来回回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
怎么看起来像是……
黄正阳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当他盯着这些小点看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很强烈的别扭感。
仿佛这些小点的存在,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看的越久,别扭感就越强。
黄正阳不得不移开眼睛,不敢在看,就短短的一会功夫,他已经是满身的冷汗。
邪门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正阳有点害怕了,按照作死规律来说,一般这种情况下,敢于坚持下去的勇士,都领到了一份豪华便当。
可要让他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况且,这玩意就在他脑子里,又岂是他想放弃就能放弃的。
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这一刻。
黄正阳苦笑着揉了揉眼睛,自语道:“这玩意该不会是个大坑吧?总感觉有点不妙啊。”
无可奈何之下,唯有暂时放下。
黄正阳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既然研究不明白,那就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他有一种预感,谜底很快就会揭开。
…………
眼睛一闭。
在睁开时,已是天色大亮。
黄正阳从床上下来,走到了外间,这里还是书房。
虽然说跟凌华月有了一定的接触,但毕竟时间还短,他还没有做好同床共枕的心里准备。
加上神秘数字的困扰,在没搞清楚之前,他也怕出什么意外,就还是回到了书房。
总的来说。
这两天过的还算是顺利。
城内关于黄府的谣言早就不知道歪到什么地方去了,老管家黄福的身体也稳定了下来,眼看着苏醒有望。
到时候,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他这个家主也该摆脱昏迷,走到台前了,毕竟黄府还有一大滩子事情,都指着他拿主意。
最近几天,有很多家族子弟,族老来看望他。
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让他赶紧出来主持大局,他可以拖延一时,但拖不了一辈子。
总得硬着头皮顶上来。
“来人,老爷我要洗漱,用饭,赶紧准备。”
“是。”
门外有人应声而去,不多时就有人进来伺候,不得不说,这样的日子真心不错。
…………
“吁……”
一辆马车沿着大道驶来,缓缓的停在了府门前。
马是老马,车是旧车。
车身上面精美繁复的花纹雕饰,都已经模糊不清,满是经受过岁月摧残的痕迹。
一个年轻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愁苦之色,看起来像是凭空老了四五岁。
女子抬头仰望着府门上的巨大匾额。
嘴唇微微颤抖,眼中也有了些许神采,但不知怎么回事,始终没有上前叫门,只是站在原地发呆。
这个时候,时间还早。
府门前也没有什么人,还是紧闭状态。
就在这时。
旁边的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挎着菜篮子的矮胖中年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府门前发呆的女子,不禁眉头一皱,说道:“这位姑娘,现在时辰尚早,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女子听到有人说话,缓缓的转过了头。
“咦,你,你是?”矮胖夫人一脸的惊疑不定,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很是眼熟。
“刘婶。”女子轻轻的喊道。
“啊,你,你是,大小姐!”刘婶这时也把女子认了出来,惊喜交加之下,快步上前,就要去抱年轻女子。
只是,随后她就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大小姐何等尊贵,又岂是她一个下人能冒犯的。
刘婶伸着双臂,神情满是尴尬,“额,大小姐,我……”
话没说完,就见女子往前一步,轻轻的抱住了她。
“刘婶,是我。”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呜呜呜……”刘婶没想到大小姐竟然会主动来抱她,心中激荡之下,眼泪就下来了。
这一哭,女子也被引动了感情,眼眶微微湿润,问道:“是啊,我回来了,娘亲还好吧?”
听到女子的问话,刘婶这才想起她的任务还没完成。
忙不迭的离开女子,说道:“大小姐,夫人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让我去买些你喜欢吃的,哎呀,我去通知夫人。”
说完,刘婶转身就跑,篮子也不要了。
“哎,刘婶,你……”
女子无奈的摇摇头,跟在刘婶身后向着侧门走去,每进一步,她的心情就紧张一分。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旧人。
女子不知道,这熟悉又陌生的府邸之内,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离开四年之后。
这里还是不是她的家,还有没有她的立足之地,还能不能再让她依靠一次。
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往下流。
她真的很后悔,当年为了爱情不顾父母的劝阻,一意孤行,结果又换来了什么?
“爹,娘,女儿知道错了,你们还能原谅我吗?”
第十七章 黄玉雯的遭遇
对黄府的下人们来说,今天是与众不同的。
因为,他们得到了赏赐。
而赏赐的原因也很简单,离家四年的大小姐回来探亲了!
黄玉雯走在熟悉的路上,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过往的回忆一丝一缕的爬上了心头。
这里是她的家!
家没有变,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可她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那么家人呢?
还会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吗?
想到这里,黄玉雯只觉得两脚似有千斤重,寸步难行。
回家之前,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包括被赶出家门,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
首先出问题的会是她自己。
忐忑,惧怕,忧虑,不安等等等……
种种情绪层层叠叠的压在了她的心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楚楚可怜的像是被抛弃了的幼兽。
就在这时。
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唤。
“雯雯在哪里?快带我去,这孩子,回自己家怎么还在门外等?”
黄玉雯身子一颤,看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就见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快步奔着这边走来,满脸都是喜悦。
“娘?!”
看见妇人的一瞬间,黄玉雯的眼睛就模糊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情绪再一次迸发了。
来人正是她的母亲凌华月。
凌华月这时候也看见了黄玉雯,眼神中立刻散发出了夺目的光彩,“雯儿!”
“娘!”
黄玉雯哭喊着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抱。
“雯儿,可想死为娘了,来让娘看看,你……,你怎么?”
看到女儿脸上的疲惫和愁苦,凌华月的心就像是被人拿刀子切碎了一样,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明艳娇媚,整天笑嘻嘻的宝贝女儿吗?
凌华月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关隘。
自己的女儿肯定是遭受了巨大的苦难,甚至还有不为人知的折磨,否则一个正值妙龄的女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态?
凌华月一把捂住心口,痛的连连摇头。
“雯儿,你告诉娘,是谁干的?”
“娘……”黄玉雯只是不住的哭泣,什么都不肯说。
“是不是权成文?是不是?”听到这个名字,黄玉雯身体一颤,哭声也停了下来。
凌华月哪里还不明白。
怒火就像是海啸一样,淹没了她的心灵,冲毁了她的理智。
这位一直以来都以贤良淑德为己任的女子,平生第一次恨上了一个人,恨到咬牙切齿。
“权成文,狗贼,狗贼……”
黄玉雯一惊,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母亲骂人,是为了自己。
想到自己这些年受的苦,想到那个曾经信誓旦旦却变脸如翻书的人,黄玉雯竟然感觉到了可笑。
这让她在感到温暖的同时,也更加的委屈了。
但看到自己的母亲气到铁青的脸色,她反而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并且生出了一丝可笑之感。
为她自己而感到可笑。
“娘,您消消气,千万不要为了女儿气坏了身子。”
“不行,这狗贼居然敢欺负你,我,我……”
凌华月突然意识到,她还真的没有办法能为女儿讨回公道,这个年代,出嫁从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从女儿坐上花轿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黄家人。
无论女儿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她最多也就只能说两句话,至于效果还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听。
“娘,您的好意女儿知道,但有些事……”黄玉雯摇摇头,神色凄苦。
尽管知道女儿说的在理,但凌华月心中的这口气却是越来越堵,不发不快。
权成文这个畜生。
当年要不是雯雯坚持说什么都要嫁,区区一个穷酸书生凭什么娶自己的女儿?
没有黄府的帮助,又凭什么能在短短几年间挣下一份家业?
凭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女儿?
还是老爷看人准,当年要不是自己心软,女儿也不会有今天,真是悔不当初。
等等!
老爷?!
凌华月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如果老爷愿意出手的话,必然能为女儿讨回公道,只是老爷这个人向来不会管这些事。
再加上当年雯雯以死相逼……
黄玉雯看到母亲沉默下来,不由得自责起来,不该把这些不好的情绪带给母亲。
于是,开口安慰道:“娘,您不用替女儿担心,虽然有些……,但还是过的下去的。”
凌华月闻听此言,心中酸楚,仅仅是过的下去就可以吗?
想到这里,她坚定了想法,不管如何,总要问问老爷试试看,万一呢?
“雯雯,为娘知道你的心思,但这件事未必就没有办法。”
“啊,娘,你有办法?”
“娘这里是没办法的,但你爹肯定有!”
黄玉雯不禁泄了气,父亲要是肯管她,权成文也不敢像今天这样的放肆。
知女莫如母。
凌华月看的分明,微微一笑道:“你这孩子,娘既然敢说,自然就是有些把握的。”
这下子黄玉雯是真的感到惊讶了。
怎么可能?
娘不会是在哄我吧?
…………
而与此同时。
在前厅大堂里,黄正阳正在遭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家主,这是上个月的账本,粮食,药草,珠宝首饰……,加起来……,减去成本,一共获利……”
“家主,最近经常有不少外来面孔在我们家的酒楼外停留,已经影响到了生意,不知……”
“家主,这是族中关于下一月度的……”
“家主……”
“……”
黄正阳看看身前挨个上来汇报的人,再瞅瞅后面一长串的的队伍,深深的绝望涌上了心头。
他后悔了,后悔的想死。
如果现在给他一颗手榴弹,他能毫不犹豫的跟这些人同归于尽。
你们都说的是啥?
本家主听不懂啊!
“嗯嗯嗯,好,不错,有理,干的漂亮……”
黄正阳一边热情洋溢的对每一位汇报者送出赞扬,一边暗自叫苦,他以为是来开峰会的,没想到来了之后才发现开的是座谈会。
这个落差就有点大了。
就在他烦躁不堪,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门外有人探头探脑,似乎是有事。
黄正阳眼前一亮。
“进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是,老爷,夫人让小的来传信,大小姐回府了。”
“哦?”
黄正阳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脑海中也浮现出了黄家大小姐黄玉雯的资料。
黄玉雯的情况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无知少女,遇上帅气大叔,从此痴心不改,生死相随。
少女很美,大叔很穷。
黄正阳对这个大女儿也是好奇已久,作为一条万年单身狗,遇到如此经典的爱情典故。
又怎么能不向往?
“诸位,你们也听到了,本家主有要事,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改日在谈。”
说完,黄正阳拍拍屁股走人了,大厅里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第十八章 死劫
一想到马上要见证伟大的爱情,内心就忍不住的激动,可走着走着,黄正阳的脚步就迟疑下来。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黄玉雯的事迹得确是值得赞叹。
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之向往,又有多少华美的词章用来赞叹。
可要是作为一个父亲。
一个被男人迷得晕头转向,不惜放弃一切,以死相逼的不孝女儿的老父亲,那就无疑是惨绝人寰的悲剧了。
按照黄灿的脾性,怕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难怪这个大女儿自从出嫁,就再也没回来过,难怪昨天晚上夫人会那样的惊喜。
糟了!
疏忽了。
黄正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昨天可能答应的太爽快了,会不会已经引起怀疑了?
他停足细思。
却没有注意到,他停留的地方,有水!
黄府占地广阔,又不缺钱,府内自然是一步一景,富丽堂皇,尽显大家气势。
通往后院的路上有一池塘,平日里多有人来往。
但今天由于黄玉雯的回府,很多人都被凌华月支使着干活去了,再加上好奇偷偷跑去看热闹的。
这里就冷清了下来。
而黄正阳恰恰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池塘边上。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着,这是命运的安排。
起风了!
落在地上的树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缓缓的贴着地面滚动,湖面上水波荡漾,一条条游鱼上下穿梭。
激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有一条通体银白色的鱼,眼神灵动,被缓缓散开的涟漪吸引了注意力,欢快的追逐在后。
不知不觉间,已是来到了岸边。
这一切,都不过是自然界中最常见的景象,丝毫都没有引起黄正阳的注意。
“咦,起风了。”黄正阳抬头看看天色,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应该不会下雨。
“算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等会见了面要多加小心了。”他一边嘀咕,一边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风突然变大了。
原本在地面滚动的树叶,被卷到了半空,擦着他的眼睛飘了过去。
“嚯,什么东西?”
措不及防一下,只看到黑影一闪而过,黄正阳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无巧不巧的。
那条调皮的银白色游鱼在岸边不住的跳跃,弄得水花四溅,湿滑了岸边的老旧青砖。
黄正阳一脚踩了上去,身子一歪,一个趔趄就摔了下去。
“噗通。”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卧槽~,咕噜噜……”
八月的水并不冷,可他的心里却是凉意浸染,冰寒透骨,现在这一幕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黄正阳意识到,他有麻烦了。
五天前的噩梦,竟然会变成现实,原来神秘数字的倒计时是预示着死劫的到来。
这尼玛到底是我的金手指,还是我的催命符啊?
由于事发突然,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一落水就灌了好几口,尽管已经憋住了呼吸,但为时已晚。
仅存的空气,根本不足以让他坚持多久。
更可怕的是,他不会游泳!
“救……命,救……,咕噜噜……”
水流沿着鼻孔,嘴巴进入了他的气管,呛的生疼,窒息感一点点的开始吞没他,死亡的阴影正在逼近。
这样的经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回不再是梦境,而是现实。
死了,就真的死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漂在了水面上的树叶。
漂,漂。
对,可以漂起来的。
危急关头,黄正阳想到了穿越之前看过的那些知识,人在水里只要放松就能让自己漂起来。
尽管他心存疑虑,但事到如今,不试就得死!
黄正阳停止了挣扎,学着在电视上看到的动作,强逼着自己把身体完全舒展开来。
要是不管用,可就死定了啊!
好在,记忆中的知识没有辜负他,真的慢慢的漂了起来。
黄正阳强忍住心中的狂喜,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破坏了姿势,导致前功尽弃。
他已经没有力气重新再来一次了。
“咳咳咳……,哈,哈哈……”
也幸好现在没人经过这里,否则绝不会相信这个呛得满脸鼻涕泪水,还要哈哈大笑的疯子,会是他们的家主!
死里逃生的喜悦太过强烈,没有经历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就在这时,天地陡转。
眼前的一切骤然扭曲,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黑白相间的线条,以黄正阳为中心飞速的旋转,继而坍缩成了一个乳白色的光点。
飞入了他的眉心。
黄正阳惊的目瞪口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个模糊,再看清时,人已经站在了岸边。
这,这是怎么回事?
幻觉?
不,不是幻觉。
尽管一切都难以置信,但他湿漉漉的衣服,池塘边湿了大片的地面都说明刚才发生的不是幻觉。
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光点是什么东西,好像飞进我脑袋里了?
金手指!
黄正阳悚然一惊,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除了自己脑袋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数字,还会有别的吗?
他赶忙凝神看去。
随后看到的一幕,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圆珠,只有拳头大小,但感应中却是无穷的大,横亘时空,镇压古今。
圆珠表面闪耀着大片的奇异符文,组合起来似乎形成了一种文字。
内里,则是有乳白色光芒凝成雾状,如水一般,缓缓的起伏流淌着,好似贯穿无尽的时空。
不知其从何处来,也不知要往何处去。
黄正阳早已是看的目瞪口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神异的宝物。
至宝?
神器?
……
无数种猜测一一闪过,最终化作了一声惊疑:“嘶!这是什么?我的神秘数字哪里去了?”
话一说完,忍不住一拍脑袋。
靠,我这是说的什么话。
神秘数字是我的,这个宝物也是我的啊。
神秘圆珠自顾自的飘在半空,上下沉浮,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这份一脉相承的高冷,没跑了,就是自己的神秘数字,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黄正阳的眼中满是迷醉之色。
先不论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光是卖相就够他吹一辈子了。
“咦?不对,光芒怎么在减弱?”
神秘圆珠内部的乳白色光芒,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整个球面上都有细细的裂缝浮现。
并且,越来越多。
看起来就像是要崩碎一般。
黄正阳不淡定了。
这玩意可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在异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决不能出事。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一把抓了过去。
然后,竟然真的抓住了。
“这,实体?”
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一股信息流蜂拥而至,眼眸蓦然睁大。
真相在这一刻,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第十九章 至宝
这方宇宙时空,浩瀚无垠。
无数纪元下来,不知孕育了多少世界,几如恒河沙数,无穷无尽,无可计量。
各式各样的地理和环境,也造就了数之不尽的生灵和种族。
其中最特殊的一种,是大道的衍生,在法则之中孕育无数载而出,被称之为先天至宝。
法则有很多种,大致可以分为普通,至高,特殊三种。
金木水火土,风雷雨电光,等等这些都于是普通法则。
而法则之间融合生成的变种法则,属于特殊法则,比如金木水火土合一形成的五行法则。
而至高法则,只有三种。
时间,空间,命运!
三种法则,威能无边,任得其一,可纵横无敌,俯瞰亿万苍生。
而黄正阳手中的这一枚圆珠,就是自命运法则孕育而出的先天至宝,就算是论资排辈,也是先天至宝中的至宝。
这厮也不知道是走了哪家的狗屎运,这样的至宝居然落到了他手里。
“嘿嘿,命运,至宝……”他笑的就像一只偷到了小母鸡的狐狸,就差流口水了。
只是,可惜啊,怎么就破损了呢?
他的脸上满是心痛和惋惜。
这件命运至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已经处于损毁的边缘,密布的裂缝正可以说明这一点。
先天至宝天生灵性,又岂会甘心就此消亡。
它选中了黄正阳,把他从原本的世界带来这里,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来修复自身。
而可以修复它的力量,就在于命运逆转之间。
这一次,黄正阳顺利渡过死劫,存活下来,逆转了自己必死的命运,至宝也顺利完成了第一次修复。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还有很多的生死考验在等待着他,直到至宝真正被修复的那一天。
当然。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么疯狂的游走在死亡的边缘,总有一天会出事的,介于这件事的危险性,他有一次放弃的机会。
但他会放弃吗?
不会!
傻子才会!
是碌碌无为的活着,一辈子几十年逃不脱生老病死?
还是赌一把,即便是腥风血雨,路长且阻,也要争一个长生不老,万世不朽?
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很难的选择。
…………
黄正阳把手中的至宝向着自己的眉心按了过去,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圆珠缓缓的融了进去,消失不见。
只在眉心处留下了一个细小的圆形印记,但很快,印记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哈哈哈……”
黄正阳忍不住大笑起来,心中的欢喜几乎要撑破胸膛,穿越以来的重重压力,在这一刻彻底的烟消云散。
颇有一种放眼世界,谁能相抗的感觉。
当然,这肯定是错觉,他离这一步,还很远。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喊声远远的传来,“老爷,老爷……”
黄正阳扭头看看,微微一笑,道:“呵呵,来的正是时候,也该去见见我的大女儿了。”
…………
凌华月看着多年未见的大女儿,满眼的慈爱和心疼。
“唉,雯雯,要不是亲眼看到,娘真不敢相信,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到母亲的话,黄玉雯的心再一次起了波澜。
“娘,对不起。”
“不,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娘,当年要是我不曾心软,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
“娘。”提到当年,黄玉雯只能苦笑摇头。
当年自己年幼无知,遇到了花言巧语的权成文,被迷得六亲不认,以死相逼,最后虽然得偿所愿。
却也为这些年的遭遇,种下了苦果,失去了父亲的宠爱,才知道什么是珍贵。
“都是我的错,娘不用自责,好坏都是女儿自己选的。”
“雯雯,你长大了。”凌华月很是感慨。
一方面为了女儿的成长而欣慰,另外一方面却是不愿意看到女儿付出这样的代价。
女人的一生,过的好坏全在于婚姻。
女儿是不幸的,遇到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相比之下,自己就要幸运多了。
老爷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不假。
但对自己却是没得说,相濡以沫这么多年,独宠她一人,别说纳妾了,花街青楼都没去过。
外人都说自己善妒,可他们哪里知道老爷对自己的好呢!
只希望,老爷这次能帮帮雯雯。
“咳咳……”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凌华月一喜,起身说道:“雯雯,你爹来了。”
“啊。”
黄玉雯一惊,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紧张。
黄正阳推门进来,板着脸。
略一扫视,就把目光落在了黄玉雯身上,略有些惊讶。
黄玉雯的身份倒是很好猜,只是自己这位大女儿,看起来不太对劲,就像是……
黄正阳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老爷。”
“爹。”
“嗯。”黄正阳淡淡的嗯了一声,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黄玉雯轻咬着嘴唇,几次欲言,却又不知怎么,没能说出口。
凌华月又好气又好笑,真不愧是父女。
“老爷,雯雯回来看你了。”
“嗯。”黄正阳还是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凌华月捅捅女儿,使了个眼色。
黄玉雯沉默着,迟疑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到父亲这幅模样,她的心很难受。
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作眼泪,夺眶而出。
“爹,女儿知错了!”声音微微颤抖。
“唉。”
黄正阳叹息一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哭泣着的女儿。
就在方才,他想到了合适的词语,怨妇!
是的。
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女儿,满身的怨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诉说着主人的委屈和心酸。
可以看得出,这份爱情并不幸福,甚至是很糟糕。
那么。
女儿被欺负了怎么办?
是时候,轮到自己这位老父亲出马了。
“怎么回事?”他平静的问道。
这平静的话语中,像是包含着山川之重,稳重可靠,黄玉雯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父亲的无可替代吧。
黄玉雯看看母亲,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眼神也慢慢的开始飘忽,显然是陷入了回忆。
“爹,当年……”
在黄玉雯开口之前,黄正阳已经有所猜测,无非就是痴心少女遇上了渣男而已。
但随着女儿的讲述,他才发现事情比他想的要严重的多,说是欺人太甚也丝毫的不为过。
这是完全不把黄府放在眼里啊。
权成文是吧?
老子就让你了解下,什么叫做老父亲的爱心铁拳。
第二十章 你想怎么做
黄玉雯的遭遇。
说起来并不算复杂,至少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不要误会,这里的明面说的不是光明正大,而是目中无人。
简单来说。
少女时代的黄玉雯,颇受黄灿的宠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大小姐脾气。
一次偶遇,碰见了权成文,又帅又穷的老书生。
虽然岁数确实大了些,也穷的叮当响,但架不住帅气啊,甜言蜜语之下,黄玉雯大小姐沦陷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黄灿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包括凌华月也不同意。
但无奈黄玉雯铁了心,以死相逼,凌华月心疼女儿改变了主意,最后黄灿被气的甩手不管了。
放言之。
想嫁可以,但以后跟黄府再无关系。
也正是因为大女儿的事情,黄灿认为是自己没有严加管教,所以对待二女儿黄玉沫就格外的严格。
权成文这个人心术不正。
看上黄玉雯的原因除了美貌之外,就是想借助黄府的力量飞黄腾达。
可他没想到,黄灿真的这么狠心,真的一点不顾念自家女儿,硬是什么都不管。
半点力都借不到。
当然,凌华月私下里,还是给了不少照顾的。
黄灿不发话,权成文最多也就是日子富裕一点,这跟他本来的打算是完全不沾边的。
多次试探失败之后,权成文终于死了心。
继而,对黄玉雯也不再体贴恩爱,一个不能助他飞黄腾达的女人,不值得下力气讨好。
很快,他就勾搭上了别的女人。
黄玉雯也尝到了被冷落的滋味,如果只是这样,咬咬牙日子也能过下去。
但坏就坏在,权成文新找的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意图占据正妻之位。
借着权成文明里暗里的支持,对黄玉雯百般欺辱。
而失去了娘家支持的黄玉雯,求助无门,只能忍受,短短几年间,已经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好在,她毕竟是黄家的大小姐。
权成文也不敢做的太过,否则怕是早就没命了。
黄玉雯终于醒悟到自己当年是何等的愚蠢,为了一个男人跟自己的父亲断绝了关系。
且还沾沾自喜,以为这是爱情的伟大胜利。
当年种下的苦果,终于彻底爆发,黄玉雯追悔莫及,这才多次传信,希望能回家探亲。
但都被黄灿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已经不可知,黄灿人都不在了。
要不是黄正阳的穿越,恐怕黄玉雯这辈子也别想再进黄家的大门。
深陷绝望的黄玉雯,突然收到了娘家的来信,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收拾行装,早早就来到了黄府。
…………
黄玉雯讲完了这些年的遭遇,就沉默了下来,低着头,等待着父亲的决断。
她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父亲能够原谅她。
凌华月看看这父女两,满心都是担忧,女儿的遭遇让她非常的痛苦和愤恨,但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有限。
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还要看老爷愿不愿意插手。
可女儿已出嫁为人妻,就不再是黄家人,想让老爷出手干涉别人的家事,这怕是难比登天。
如今最好的结果,就是老爷可以原谅女儿。
权成文有了顾忌,就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欺压雯雯。
至于以后怎么办?
只能说人各有命,自有天定。
“老爷,你看雯雯的事应该怎么办?”
黄正阳看似平静,其实内心也是起伏不定。
权成文这种人,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也是常见的,小白脸傍富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但这么没下限的,就不多见了。
受害者是自家女儿,管是肯定要管的,但管到什么程度,就要看看她自己的决心了。
想到这里,黄正阳眼光一闪,说道:“夫人,你觉得呢?”
“老爷,能不能由你出面,警告一下权成文,让他对雯雯好一点。”
凌华月看着黄正阳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然,这事传出去,也会影响黄府的名声。”
没了?
就只是这样吗?
这个时代的女人,要求可真低。
她们以男人为天,一身的荣辱尽皆握于人手,从身体到思想都不得自由,真是既可悲又可叹!
以前在书上,电视上看到的,还能够一笑而过。
但现在,却是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还是他这一世的亲人,感同身受之下,他的心乱了。
他闭上了眼睛,以掩饰内心的异样,脸上则是古井无波。
这幅表情在别人看来,就是在思考的样子。
凌华月不敢打扰,甚至屏住了呼吸,焦急的等待着,黄玉雯也默默的抬起了头。
父亲的决定,将直接关系着她的下半生。
不知过了多久。
黄正阳抚平了心中的情绪起伏,睁开了眼睛,他已经有了决定。
他看向黄玉雯,眸中的认真和严肃,让黄玉雯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轻声唤道:“爹……”
“嗯,女儿,你想让爹怎么做?”
“这个……”黄玉雯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的母亲。
“不要管别人,也不要顾忌任何事,闭上眼睛,用心去体会,问问你自己,你想怎么做?”
黄正阳伸手一挡,示意凌华月不要说话。
我想怎么做?
爹是在担心我吗?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黄玉雯的心底开始慢慢的滋生出来,很奇怪,但很舒服。
黄玉雯依言闭上了眼睛。
我应该怎么做呢?
…………
黄府门前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书生打扮,两鬓略有些斑白,长相白净,看上去斯文儒雅,生的一副好皮囊。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其眼神中光华不正,时不时有阴冷闪过。
他就是权成文。
权成文是走路来的,许是时间久了些,看起来很狼狈。
“贱人,居然把马车都带走了,真是个无耻的贱人,跟她那个一毛不拔的爹一样。”
权成文感受着两腿传来的酸痛,忍不住心中暗骂。
他自家知自家事,对黄玉雯怎么样,他心里有数,早上还没起床,就惊闻她一个人出门了。
还带着不少行李。
权成文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脑子可不糊涂。
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黄玉雯的去向,肯定是回娘家了。
不是早就断绝关系了吗?
黄灿那个老东西不是放言没有这个女儿吗?
这些年那个贱人也没少尝试,试图修复关系,可都被拒之门外,这一次怎么回事?
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化?
权成文惊怒交加。
惊的是,自己这些年做的事,一旦黄灿要追究,自己怕是讨不了好。
怒的是,这个贱人明明跟家里沟通好了,却瞒着自己,生怕自己沾到黄家的光。
果然是个贱人!
都嫁过来了,还一心向着黄家,防自己就像防贼。
当年也怪自己瞎了眼,怎么就觉得能搭上黄家的车呢?
结果娶回来是个废物,权成文越想越气。
贱人!
想走也要问我姓权的答应不答应!
第二十二章 恼恨
权成文如愿以偿的被迎进了会客厅,但是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已经足足等了三个多时辰了。
从一大早,等到了下午,也没见着黄灿的人影。
每次问,伺候的下人态度都很好,一个劲的道歉,说老爷有要事在办,让他耐心等待,一旦事情办完就会来见他。
刚开始,权成文还很得意。
一定程度上说,下人的态度就代表了主人的态度。
权成文都在想,是不是可以饶黄灿这老东西一命,或许卧病在床,昏迷不醒是个体面的结局?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似乎是被人耍了?
这一点想法不断的在他心头回荡,并且越来越清晰。
“啪。”
权成文恨恨的一拍桌子。
“哟,这位客人,您这是怎么了,是没水了吗?都是小的伺候不周,马上就给您续上。”
“不,不必了。”权成文知道自己失态了。
他强忍下心头的怒气,挤出一丝笑容,问道:“请问一下,贵府老爷还没有办完事吗?”
他倒是想称呼岳父大人,可惜是的没那个胆子。
要知道,当年的婚事就没有得到黄灿的同意,就算迎娶那天,也没有露过面。
要是冒然称呼,万一惹怒了黄灿,他的计划可就平添变数了。
权成文暗暗的告诫自己,在没有把握之前,不可大意。
“这位客人,请您耐心等待,只要办完事老爷就会来的。”下人说出的话依旧是千篇一律。
权成文几乎要怒不可遏,眼神中满是阴狠,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好,好吧,那我再等会。对了,不知贵府的更衣之所在何处?”
“哦,出门左转,走到头右转……,看我这脑子,小六子,小六子,快带客人去。”
……
看着权成文离去的背影,下人一直低垂的头颅缓缓的抬了起来。
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瘦长的脸上,一双眼睛冷酷严厉,不是黄正阳还能是谁?
“呵呵,脸厚心黑,眼神阴鸷,果是狼子野心之辈。”
黄正阳冷笑一声。
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安排,权成文所有的表现都落在了他的眼里,即是考验,也是答案。
现在,他已经有了结论。
“来人。”
“老爷。”
“去告诉权成文,就说老爷我今天没空,让他回去吧。”
“是,老爷。”
“哦,等等,记住他说的话和表情,回来告诉我。”
“是。”
黄正阳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是在演戏,但也实实在在站了好久,滋味可不好受。
片刻之后。
“老爷,那人已经走了。”
“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改日再来拜访……”
听完下人的汇报,黄正阳不置可否,挥手让下人离开,一个人静静的坐着,脸色沉凝。
良久。
寂静的大厅之内响起了一句话:“此人不可留!”
…………
权成文还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
此刻。
满腹的怒气憋在心里,没地方发泄。
直到,远远的离开了黄府。
“黄灿老贼,竟然敢戏耍于我,此仇此恨,必有后报。”压低的声音在怒吼,这是他的心里话。
在他看来,今日的遭遇堪称是奇耻大辱。
简直就是在往自己脸上拉屎啊。
权成文使劲的拍拍胸口,把怒气压下,深深的看了黄府一眼,转身离去了。
在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一条条的毒计。
老贼,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狗一样爬在脚下,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像今天一样嚣张。
在他离开后。
墙角转弯处走出来一人。
看着权成文的背影,轻轻一笑道:“这个人有些意思,真是意外之喜,正好为我所用,先查查看,要是没有问题……,呵呵。”
在这个世界上,越是喜欢玩弄阴谋诡计的人,就越在乎脸面。
这些人行事,都喜欢挂上一副冠冕堂皇的皮,躲在背后,遮掩着心里阴暗。
似乎不如此,就失了体面,坏了规矩。
可他们忘了。
总有一些人不擅长,也不喜欢这样来行事。
他们喜欢以力破局。
黄正阳就是这样的人,他身怀至宝,又怎会在乎凡俗之人的行事规矩。
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
很快就有分晓。
…………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不经意间,已是日落西山,黄昏垂暮。
黄府后院。
一桌宴席已经准备的妥妥当当,琳琅满目的美食让人目不暇接。这是凌华月为女儿准备的接风宴。
黄正阳迈步跨过院门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旁等候的黄玉雯和凌华月母女二人。
“老爷。”
“爹。”
两人赶忙站起来招呼道。
黄正阳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满桌的美食也让他心情好了不少,暂时把权成文的事放了下来。
“嗯,都坐吧,这是家宴,不要这么拘束。”
两人依言坐了下来。
“老爷……”凌华月犹犹豫豫的唤了一声。
“嗯?夫人,可是有事?”
“老爷,你看今天我们一家团聚,是不是让,让……”
黄正阳无奈的摇摇头,道:“夫人,刚说了不要拘束,不管什么事,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
“真的?那老爷可不可以让沫儿也来啊。”凌华月惊喜的叫道。
“沫儿?”
黄正阳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小女儿在禅堂抄经呢,忍不住默哀了三秒钟。
“咳,既然是一家团聚,那自然一个也不能少,叫她来吧。”
“太好了,老爷,快来人,去吧二小姐……,算了我亲自去吧。”凌华月惊喜万分,站起身就往禅堂去了。
黄正阳摸摸下巴,眼神有些怪异。
我好像还有个儿子?
好像还彻底断绝关系了?
唔,照眼下这样子,恐怕我这个严厉的老父亲迟早都要原谅他,到时候一家人就整整齐齐了。
这话有点问题。
呸呸呸,童言无忌。
他一抬眼,正好看见黄玉雯忐忑的神色,动念间就想到了原因。
也罢,还是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吧。
“雯雯,你有心事?”
“啊,爹,那个……,下午说的事……”黄玉雯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下午?什么事?”
黄正阳不知怎么地,竟然起了逗逗黄玉雯的心思,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来,把黄玉雯都快急哭了。
“爹,就是女儿说的……,那个……”
“爹答应了。”
“啊,答应了?”黄玉雯惊讶的重复道。
喜悦涌上心头。
就像是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露。
这幸福实在来的太突然,让我差点闪了腰,大概在她的心里,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
眼眶犹如蒙上了雾气,模糊不清。
“爹,谢谢,谢谢!”黄玉雯扑进了黄正阳的怀里,痛哭失声。
第二十一章 来自命运的提醒
眼看着黄府近在眼前。
权成文定了定神,整理下衣衫,脸上也换了一副笑容。
迈步上前,轻扣府门。
“吱呀……”
门里有人探出头,上下打量了权成文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权成文笑容一滞。
区区一个看门的下人,也敢看不起我?
“呵呵,请报之你家老爷,就说小婿权成文来访。”权成文强忍怒气,笑道。
“哦,小婿?老爷的女婿?”门房一听,吃了一惊。
他想起来今天的传闻,说久未归家的大小姐回来了,那么这个人难道就是大小姐的夫君?
“你是大小姐的……?”
“呵呵,不错。”
确认了是大小姐的夫君,门房不敢怠慢,赶忙把权成文让进了府内。
“原来是姑爷,您先在此稍后,小人这就去禀报。”
“哦……,好。”权成文心不在焉的应道,他的心思在进府的那一刻,就不知飞到了哪里。
入眼所见的华美景致,让他心潮澎湃,难以自制。
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假山流水,曲折蜿蜒,一层层的铺展开去,一眼望去,竟仿佛没有边际。
真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
权成文眼中的贪婪,浓郁的快要凝结成水,滴落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黄府。
权成文越看,心中的愤恨就越强烈。
黄灿这个老东西。
难怪当年都不让我踏入黄府半步,明明这么富有,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我出人头地了。
老东西,该死的老东西。
还有那个贱人,嫁过来这么多年,也没想着问家里要点,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点嫁妆死死守着,就是不让我碰。
一家子都是贱人。
一想到这无边的富贵,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权成文的心就不住的抽搐,恨的发狂!
权成文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偌大的府邸,暗暗的发誓,总有一天,这些都是我的。
这里应该姓权。
至于姓黄的,死绝最好!
本身就心术不正的权成文,被黄府的无边富贵刺激到了,心底的黑暗不住的滋生着。
他已经不在满足于获得黄府的支持。
他要鸠占鹊巢,把这一切都变成自己的。
那么。
首先从攻略黄玉雯开始,他必须重新获取到黄玉雯的欢心,然后一步一步的完成他的计划。
就在权成文盘算着阴谋诡计之时,黄玉雯也做好了决定。
“爹,我想回家。”她的声音很低,底气不足的样子,但屋中的人还是都听到了。
黄正阳眼神一闪,大声喝道:“声音高点,告诉我你的决定。”
黄玉雯身体轻轻一颤,似乎被吓到了,但随后很快就坚定下来,这一次,她抬起了头。
“爹,我想回家,我想离开那个人。”
凌华月大惊。
这是要和离吗?
当真是糊涂,当着老爷的面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是明摆着找骂?
老爷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破坏规矩,女人向来都是出嫁从夫,又怎么会同意和离呢?
凌华月焦急万分,就要开口为女儿辩解。
只是还没开口,就听见老爷说话了,然后她就怔住了。
“你想清楚了?”
“爹,女儿想清楚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如果权成文诚心悔过呢?”
“这……”
黄玉雯略一犹豫,随后斩钉截铁的说道:“狗改不了吃屎,女儿绝不会再信他。”
“那孩子呢?”
“我没有孩子。”黄玉雯黯然神伤。
“哦,怎么回事?”黄正阳有些尴尬,一问一答溜的不行,大意了。
好在,黄玉雯并没有怀疑什么,以黄灿的为人,自她出嫁之后,还真有可能对她的事情漠不关心。
“孩子,早产了。”
没孩子最好,要不我还真怕你后悔,黄正阳暗道。
“嗯,我知道了。”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母女两个人都糊涂了。
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到他的意思,但也不敢开口询问,一时间就沉默了下来。
“唔,要不要试试呢?”
自从渡过死劫,获得了命运至宝,他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试试手。
这个权成文,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了上来。
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老天也看这小子不顺眼,想借自己的手给他一点教训。
也好,就拿权成文开刀。
对付这种道德败坏的小人,是不需客气的。
黄正阳琢磨着自己的心事,可愁坏了暗暗心焦的母女二人。
看到女儿可怜兮兮的求救眼神,凌华月苦笑一声,开口问道:“老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黄正阳惊觉,道:“夫人,你认为呢?”
“我,我觉得可以!”凌华月一咬牙,说出了心里的话,之后就紧张的看着黄正阳。
黄正阳眼角一跳,暗道:“可以就可以吧,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老爷我有那么可怕?”
他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了喊声。
“老爷,门房传信,有一个叫权成文的人说是你的女婿,想要见你。”
“权成文?”黄玉雯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这狗东西还敢上门?”凌华月气的直哆嗦,欺负了自己女儿,还敢找上门来,恬不知耻的自称女婿?
母女二人都看向黄正阳,等着他发话。
黄正阳沉吟不语。
就在刚才提到权成文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从眉心处传来,这是来自于命运的示警。
怎么回事?
命运为什么会向我示警?
跟权成文有关?
权成文找上门来,他是早有预料的,只要不傻,就应该明白黄玉雯回家代表着什么。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前脚辜负了人家女儿,后脚就能找上门来,舔着脸自称女婿,这小子是个人才啊。
这种脸厚心黑之辈,要吗不得罪,得罪了就要彻底打死,否则迟早会祸患无穷。
看来这就是命运示警的原因了,这个人想要的恐怕不简单啊。
想到这里,黄正阳的心中杀机渐起。
他不可会像某些脑残的主角一样,迷之自信,以为可以掌控一切,结果被人坑死。
临死前还要不甘的说上一句:为什么?你会遭到报应的。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危险就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
“嗯,这件事需要在确认一下,假如真是狼子野心之辈,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黄正阳打定了主意,吩咐道:“把人带到前厅,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说我有事,让他稍等片刻。”
“是,老爷。”
说完回过头来,却看到了一双满是绝望的眼睛。
他微微一愣,随后就明白过来,黄玉雯这是误会了,以为他不同意和离,还要接纳权成文。
“吾儿,稍安勿躁。”
黄正阳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安慰一句。
他的打算,还不能告诉任何人,一切等他确认之后再说。
第二十三章 一家人
凌华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
自家大女儿两眼通红的坐在丈夫旁边,搂着丈夫的胳膊,脸上满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的喜悦。
整个人就像是焕发了新生一样,光彩夺目。
恍惚间。
又变回了四年前那个娇俏可人的少女。
凌华月怔怔的看着,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是去接了一下沫儿,怎么就大变样了?
是老爷?
一丝明悟爬上心头,是了,除了老爷,不会有别人有这个本事了。
凌华月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一幕,真是好久没有看到了,真好,真好!
黄玉沫跟在母亲身后。
短短几天没见,秀美的脸蛋上满是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是长久没浇过水的花朵。
蔫了。
看到自己的姐姐和父亲这样亲密,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对于这个姐姐。
她的已经有些模糊了,毕竟黄玉雯出嫁的时候,她才八岁。
但这一年,她记得很清楚。
她的生活随着姐姐的出嫁,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还算和善的父亲,一下子变的冷酷无情,异常的严厉,她哭过也闹过,但换来的是更加严厉的管教和惩罚。
随着年岁渐长,她慢慢的明白了。
这一切的改变都来源于姐姐的婚姻,她不过是被连累了。
这让她再一次面对姐姐的时候,望而却步。
恨吗?
也谈不上。
但要说完全不恨,多少还是有点违心。
黄玉沫的心情非常复杂。
这些天,一个人呆在禅堂,她想了很多很多。
对于一时冲动之下,说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把父亲气的当场吐血,她是非常后悔的。
也很后怕!
万一父亲真的有个好歹,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在,父亲身体不错,第二天就醒来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也做好了迎接惩罚的准备,这一次闯的祸实在是太大,大到她自己都心惊肉跳。
就在她满心忐忑的时候,母亲却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这一次,父亲似乎没有打算追究她,而且主动为她做了掩饰,惊喜之余,让她更加的羞愧。
父亲是爱自己的。
黄玉沫怔怔的想着心事,直到被一声呼唤惊醒。
“沫儿,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去给你爹赔礼道歉。”凌华月欣喜的看着她,眼神中满是鼓励。
黄玉沫轻轻点头,低着头走了过去。
“爹,对不起。”说着,就要跪下,随后一只大手伸出拦住了她。
“唉,算了,来沫儿,坐在爹旁边。”黄正阳叹了口气,对这个小女儿,他是有些愧疚的。
刚穿越过来那几天,为了维持人设,没少呵斥她。
况且那天晚上突然爆发,也给了他不少的便利,有了可以逐渐改变的完美借口。
很贴心。
是个好孩子。
“来,坐下。”
黄玉沫依言坐了下来,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可没想到真的会有实现的一天。
“爹,我……”
“好了,爹知道,什么都不要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是啊,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黄玉雯也劝道。
自从知道自家妹妹的壮举之后,她也是吓了老大一跳,那些话打死她也不敢说。
方才不确定父亲的意思,不敢冒然开口。
现在一看父亲没有追究的打算,也很是为妹妹开心。
“姐姐。”
“……”
凌华月看着这一幕,心里欣慰极了。
天知道,她期盼这一天等了多久,自从大儿子黄经纶出走之后,丈夫的性情就一天天的古怪起来。
越来越难以捉摸。
有时候,就连她这个枕边人,都有点害怕看到他。
之后大女儿出嫁,就剩下了小女儿,这个家一天不如一天,以往的热闹温馨全都变成了孤寂冷清。
本来她都绝望了,却没想到一夜之间峰回路转。
想到这里,凌华月忍不住向她知道的所有神佛发出祈求,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美美。
“唉,要是儿子也在,就好了。”凌华月贪心不足的想道。
“夫人,想什么呢?”
“啊,没事,老爷,妾身是高兴。”
“哦,女儿都饿坏了,开饭吧。”
“好的,老爷。”凌华月笑颜如花。
…………
酒足饭饱,尽兴而归。
黄正阳顶着凌华月幽怨的目光,离开了后院,来到了书房。
这倒不是他有什么洁癖,而是今天晚上有大事要做。
一直等到午夜时分。
躺在床上的黄正阳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自从命运至宝白日显形之后,他就无法再次将其召唤出来了。
每次尝试都会有一道含糊不清的信息传来,他隐约能感觉到,至宝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所以,他决定在午夜时分再次尝试。
按照以往的方法,略一凝神,迟滞感减轻了很多。
“哎,有戏。”
这个发现让他很是惊喜,说明至宝的变化应该快要完成了。
在黑暗中默默的等待了片刻之后,他再一次开始尝试,这次很顺利,迟滞感完全消失了。
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就被震住了。
他眼中的真实世界飞快的褪去了色彩,淡化而去。
翻腾流淌的乳白色雾气,大片大片的浮现出来,很快就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这是一个雾的世界。
黄正阳惊奇的打量着四周。
他上一刻还在床上坐着,下一刻已经来到了这个奇妙的世界,中间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雾气看起来有些眼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雾气,雾气……
念叨中,有灵光闪过。
对了,我的至宝,这里难道是……
这个猜测有些难以置信了,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至宝,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那么这里,应该就是至宝内部了,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黄正阳挠挠头,傻眼了。
这么高端的东西,好歹给个说明书啊,要不然配个系统精灵什么的也行啊,总不会让自己去摸索吧?
这不科学啊!
想了半天,他决定尝试一下。
“喂,有人在吗?”他大声的喊道。
声音传开来,雾气的世界依旧保持着宁静,没有半点波澜,亦没有任何的响应。
等待片刻之后,黄正阳摇摇头。
这样显然是不行的,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先天命运至宝,就算是破损的,也不至于毫无灵性,一定是自己的方法不对。
那么,也许可以试试这样……
想到就做,黄正阳凝神而立,一边在脑中勾勒着白天看到的至宝模样,一边在心里呼唤。
渐渐的。
他额头上隐去的圆珠印记开始慢慢的浮现出来,由模糊到清晰,白雾开始剧烈的翻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出来。
不知道是力量不足,还是时机未到,白雾中的存在最终还是没能出现。
黄正阳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下子他算是彻底没撤了。
就在这时。
一道流光从云雾深处飞出,正中眉心。
第二十四章 认主
书房。
黄正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其实他正在经历着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奇遇。
白雾世界。
黄正阳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激动的光芒。
先前那一道流光中,包含了目前他急需要知道的知识,如何使用这件先天至宝。
命运法则,一共有九大分支。
先天至宝各占其一。
黄正阳得到的这个,孕育于命运法则中的因果律,因此这件至宝的主要能力就是拨动因果。
这种能力在命运法则九大分支中排行第一。
而由于至宝的残破,黄正阳暂时失去了参悟因果之道的可能,在修复之前只能借助宝物来施展。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但好处也不是没有。
从本质上来说,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既不是什么天才,也没有特殊体质。
一上来就参与因果,说是异想天开也不为过。
如果至宝真的完好,也恰好还是落到他手里,那么他最大的可能是承受不住至宝的威能,灰灰了事。
现在这种状态,其实是刚刚好。
而他在修复的过程中,将慢慢的和至宝连成一体,血肉交融,然后一步登天。
诸多信息,缓缓的在黄正阳脑海中流过。
他默默的记忆着,体会着,直到没有任何一丝遗漏。
随后。
他看向了云雾深处,那里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是他目前必须优先掌握的。
他两只手在胸前并拢,捏出了一个似圆非圆的奇异指诀,额头处的印记也浮现出来,不停闪动着金色的光芒。
白色云雾再一次翻腾起来,剧烈的程度很快就超过了上一次。
一个有着六个角的庞然大物若隐若现。
“出。”一声断喝,黄正阳指诀一引,向后一挥。
“轰隆隆……,嘭!”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一座祭坛从云雾深处冲出,缓缓的落在了他身前不远处。
这就是至宝核心?
黄正阳犹豫一下,还是选择了信任,快步走到祭坛前。
祭坛有九阶。
通体呈青铜色,每一阶上都刻画着大片的符文,只是符文大多已经残破,七零八落,看起来很是凄凉。
阶梯两边各挂着一盏青铜色的灯盏,从上到下一共十八盏,还亮着的只有第一层阶梯上的两盏。
其余的不是彻底损毁,就是只剩下了断裂的灯柱。
黄正阳一边走,一边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心里痛的直抽。
这都是他的财产啊,到底是那个天杀的干的?
真是岂有此理。
不要被我撞见,要不然……,哼哼。
虽然他很想放几句狠话,但一想到能把先天至宝伤到这个地步所需要的力量,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娘的,惹不起啊。
古人云的好:发育要猥琐,做人要低调。
真是至理名言啊。
不多时,已经来到了祭坛之上,依旧是青铜地面,残破不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这一幕,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来鬼子进村后的样子,真惨。
祭坛很大,一眼望不到边。
黄正阳沿着坑洼不平的路面,一直向着祭坛中心方向走去,那里有一股奇异的感应不断的传来。
十分钟之后。
他终于走到了中心,入眼所见的是一道乳白色的光柱,从祭坛中心出发出,直入云雾深处。
在光柱中,悬浮着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奇异符文。
“就是这东西了。”黄正阳眼睛大亮,这个符文很像是信息中提到过的先天法篆。
只有掌握了这道法篆,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这件先天至宝。
他不再耽搁,迈步走到光柱前,按照要求咬破了手指,把鲜血滴在了法篆之上。
金光一涨一收,血液已消失不见。
随后,一条血线突然在法篆中心处冒出,沿着法篆的走向快如闪电一般的绕了一圈。
给法篆染上了一道血边。
随后,隐没而去,消失不见。
若有若无的神秘联系感从法篆处传来,循着这股联系,他传过去了一个念头。
“让白雾散开。”
笼罩在祭坛四周的白雾,就像是见到了天敌的野兽,仓皇四散,转眼间就退出去老远。
“嘿,有效。”黄正阳乐了。
“再来,白雾变个狗出来……”
“……”
先天至宝有灵,要不是受创严重,被迫进入了沉睡,估计能被气死,实在是太low了。
折腾了好一会,他终于安静下来,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潮红。
法篆认主成功,意味着他可以使用因果律的能力了,而按照信息提示,他必须在外界才可以调用至宝来撬动因果。
他最后看了一眼白雾世界,再想进来就要等到下一次渡完死劫,获得命运逆转之力的时候了。
“真想马上就把你修复啊!”叹息声中,黄正阳的身影缓缓的变淡,直到再无踪迹。
…………
书房。
黄正阳睁开了眼睛,眼神中还带着一点迷茫,如在梦中。
“我这是……,回来了!”他静静的回想着方才经历的一切。
白雾世界,青铜祭坛,先天法篆……
“不是做梦啊,真好!”
片刻之后。
心绪稳定下来的黄正阳,已经坐在了桌前,面前还放着一张纸,似乎是打算要写字。
一缕缕乳白色的雾气凭空出现,飞速凝成了笔状。
他伸手将雾笔轻轻的捏在了手中,上下打量一番,轻声嘀咕道:“这东西好是好,就是不能让外人看见,否则会引来大麻烦的。”
正要提笔写字,他又犹豫了。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有点心虚,这一笔落下可就要出人命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女儿黄玉雯。
他在考虑要不要推迟一段时间,起码等女儿和离之后,彻底断掉两人之间的联系。
这样,就不会牵连到她了。
但考虑片刻,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权成文太危险。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但就凭能他引起先天至宝的示警,也绝不能留。
一想到有人在背后天天琢磨着自己的命,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多等一天,多一分危险,说不定到时候情况更糟,城内的谣言刚刚压下去,若是再起风波……
“对不住了,我的好女儿,你恐怕要当寡妇了。”这歉意的话说的毫无诚意,满是调侃。
主意既定,马上就动手。
笔尖落在纸上,留下了一行乳白色的字迹。
‘权成文,将在今日自杀。’
这句话刚一写完,就发生了变化,短短数秒之内所有的字迹就全部消失了。
就像是这句话触犯了天条,不容于世一样。
“怪哉,这是啥意思?怎么就没了?难道是我的姿势不对?”黄正阳惊呼一声,看的目瞪口呆。
第二十五章 正确用法
‘权成文,将在今日跳河。’
‘权成文,将在今日上吊。’
‘权成文,将在白天午时跳楼。’
“……”
不管黄正阳怎么写,内容怎么变,字迹总会在数秒之内完全褪去。
“靠,怎么回事?”他气恼的把笔一扔,刚一脱手就化成了乳白色雾气消散了。
这奇异的一幕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正愁着呢。
可恶。
到底是哪里不对?
在他接收到的信息里,这种字迹消逝的情况,代表着因果关系不成立。
因果……,因果……
问题出在哪里呢?”
“对了,因果,看我这猪脑子!”他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终于想到了原因。
他写的都是果,根本没有因,这要能成立就见鬼了。
想通了失败的原因,他再一次伸手,召唤出了雾笔,略一思索,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权成文,将于今日午时,因心情不好,上吊而亡。’笔落字成,然后数秒之内,字迹再一次消失一空。
……
什么情况?
有因有果也不行吗?
怪哉。
到底什么才是因果?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的问题肯定还是出在因果上了。
果只能是权成文的死亡,这个结果不容更改,那么问题就只能是出在因上了。
心情不好这个因不成立吗?
难道是因为太笼统?
黄正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能感觉到,这个想法应该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因必须要具体细化。
可该怎么才能细化呢?
就在为难之际,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经历过的那一场死劫,顿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嗨,我可真糊涂,这不是当面不识真神,骑驴找驴吗?”他忍不住失笑起来,明明已经有了最完美的演示,自己还愁个什么劲?
他静下心来,开始回想。
越是回想,就越觉得有深意。
从起风开始,树叶卷起,鱼儿嬉戏,水花溅出,每一步都是最常见不过的自然现象,毫不起眼。
数个细节合在一起,最后奏响的却是一曲死亡赞歌,差一点要了他的老命。
细微之处见真知,这等布局堪称完美。
这一系列的行为连起来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因势利导!
这才是因果一道的正确用法。
想到自己先前那种毫无技术含量的粗暴做法,简直就是牛嚼牡丹,幸好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要不然,这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咳,再来一次吧。”
雾笔在手,字迹一行行出现,这一次字数多了很多,他需要编织一个完善的因,以小撬大。
‘早上八点,权成文醒来,……早饭,离家……,吃饱喝足……逛街,风起……,箭至……摔倒,正中胸口,死……’
句成,笔收。
这一次纸上的文字没有消失,而是燃起了金色的火焰,眨眼间就消失一空,只剩下了一张白纸。
“哈,成了?!”
…………
北山城布局很简单。
东城居住的大多是有权有势之辈,北城则多半是有钱人,西城多是普通百姓,而南城就是贫民区了。
权成文在娶到黄玉雯之前,只是一个穷书生,肚子里倒是有些文采,但更多的是阴诡之计,上不了台面。
后来得了黄府的一些助力,家也从西城搬到了北城,算是勉强蹭到了上流社会的边。
“这是什么?早上就给我吃这个?”权成文瞪着阴鸷的眼睛,很是不满。
上菜的小丫鬟被吓得一哆嗦,她清楚记得上一个惹怒老爷的人是什么下场,那是她绝对不愿意经历的。
“老爷,厨房就给的是这个,我……”
小丫鬟赶忙解释,心里很委屈,她就是个端菜的,吃什么又不是她决定的。
“端走,重做。”
“是,老爷。”小丫鬟如蒙大赦,收拾起饭菜扭头就走。
权成文脸色很阴沉。
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这火不该发,可就是控制不住,一想起昨天受到的歧视和羞辱,就恨的牙痒痒。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个浑身透着妩媚气息的女子,“老爷,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哦,花娘啊……”看到是自己最喜爱的小妾,权成文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花娘捂嘴一笑,拎起裙角转了个圈,顺势坐在了权成文腿上,娇声问道:“老爷,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呵,好,不错。”权成文那有心情看什么衣服,只是一个劲的敷衍。
女人在这方面的感觉向来很敏锐,尤其是花娘这样的,更是已经修成了本能。
“老爷,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贱人?”
花娘使出了屡试不爽的杀手锏,嗲声嗲气的撒起娇来,她知道老爷就喜欢这一套。
“老爷,你说过要让人家当家的,你怎么可以……”
花娘自顾自的滔滔不绝,却没有发现权成文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黑的跟锅底差不多。
“够了,成天就知道说这些没用的,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还想当家……”愤怒的咆哮声响起,吓得花娘一屁股歪到了地上。
他心头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那种混杂着屈辱和渴望的感觉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
“贱人,都是贱人。”
权成文气冲冲的踹开门,来到了大街之上,被冷风一吹,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呼,我这是怎么了?”
他深深的吐了口气,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也忍不住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再掉头回去。
摸摸饥饿的肚子,他还是决定先去吃饭,至于花娘,呵,女人而已,回头哄哄就是了。
不多时。
他在路边随意找了家小店,要了些饭菜,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
有面带愁苦的农夫,佝偻着脊背,推着简陋的小车,上面的果蔬是一家人的生计所在。
也有大腹便便的商人,面带笑容,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盘算着一天的收入。
还有衣着华丽,神态悠然的公子哥,趾高气昂的走在大道上,不屑的扫视着路过的行人。
……
不觉间,竟然看的痴了。
良久。
“众生百态,不外如是,三千大道,我只取富贵。”权成文心有触动,暗暗的发誓,这是他的心里话。
但只凭自己,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很难,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不过,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
想到黄府那等逼人的富贵,他的心渐渐火热起来。
只要能把黄府的财富弄到手,受点屈辱算什么?
况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得手之后,再十倍百倍还回去就是了,到时候谁能敢说什么不成?
终究只是,胜者为王败者寇罢了。
第二十六章 天空掉下来的鸟
黄正阳今天起了个大早,不是睡够了,而是睡不着。
难言的兴奋加上期待,以及不可以述之于人的惋惜共同作用下,他失眠了。
直到伺候的下人端来了洗漱用品和丰盛的早饭,他才叹了口气,不再赖在床上。
现在,好戏应该开锣了吧?
这可是我第一次编织因果,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是不是完全按照我的构想?
真想亲自去看看啊!
可惜了。
黄正阳暗暗的叹息着,身份注定他只能远远的旁观,否则很容易引起怀疑。
虽然不怕,但也没有必要。
嗯,等会就安排人去打听一下。
不,不能主动去打听,免得节外生枝。
还是顺其自然吧,不出意外,权成文是死定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通报的。
他想好了应对之策,按下心头的冲动,准备先去吃饭。
可就在这时。
他的心里却浮现出了不详的预感,隐约间有模糊念头闪过,想要抓住时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难道这件事还有遗漏?
他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在心里把整个过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奇怪了。
难道是错觉?
黄正阳陷入了沉思。
刚刚的不详预感跟昨天的示警不一样,没有危机感,感觉中更像是仙侠体系中的心血来潮。
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而被忽略的东西肯定跟自己有关。
……
按理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可以高枕无忧了。
权成文肯定是死于意外,众目睽睽之下,跟自己更是半点关系都扯不上,怎么着也不至于怀疑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权成文,那还有什么事情跟我有关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
黄正阳把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和事都一一排除掉了,直到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样的结果,让他忍不住心浮气躁起来。
他能感觉到,找到预感出现的原因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可越是着急,就越没有头绪。
“冷静,冷静下来,不要着急……”
他不住的告诫自己,这种时候,任何急躁都会让答案越走越远,能帮到自己的唯有冷静。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他的神情顿时僵住好了,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终于想到被忽略的是什么了。
在他第一次渡过死劫,至宝出现的时候,传给他的信息里,有这样一句话。
当你凝视命运的时候,命运也在凝视着你。
他动了权成文的命运,那他自己的命运呢?
“家主,老管家醒了,老管家醒了……”远远的有喊声传来。
黄正阳苦笑一声,心头酸涩难当,老管家醒了当然是好事,可为什么半点高兴也感觉不到呢?
…………
幽深的树林中。
孙三月趴在过膝高的荆棘中,一动也不动。
好像周身的尖刺不存在一样,但从他紧绷的神情和不时抽动的脸庞可以看出,他在忍受着何等的痛苦。
没有人不怕疼,但跟疼痛比起来,还有很多更可怕的事情。
比如饥饿。
而比饥饿更可怕的,是全家都饥饿。
孙三月是家中长子,因出生在三月而得名。
上有双亲抱病卧床,下有弟妹嗷嗷待哺,年仅十三岁的他不得不担起了一家的生计。
今天必须打到猎物,然后才能去城里换钱,买些米粮,还要给爹娘买点药。
如果还有剩余,再给弟妹买点吃的。
想到这里,孙三月的目光变得异常的坚定,他死死的盯着不远处挂在树梢上的腐烂肉块,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也许是上天垂怜,没等多久,天空之上传来了翅膀闪动的声音。
一只体长一米多,翼展三米多长的大鸟在树梢上方开始不住的盘旋,时不时向下俯冲一段,然后急速回升。
来了,它在试探!
孙三月的眼眸中满是惊喜,他盯着这只白纹鸟已经好几天了,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那块腐肉还是他砍了两天的柴跟邻居换来的。
如果能顺利抓到手,就可以去城里换很多钱了,听说这鸟吃起来味道很好,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
孙三月忍不住舔舔嘴唇,压下了那一丝渴望,美味这种东西不是穷人可以肖想的。
白纹鸟试探许久,没有发现异常。
生物的本能让它对挂在树梢的腐肉垂涎欲滴,终于它下了决心,长鸣一声,扑了下去。
孙三月眼睛一亮,将放在地面上的一把粗陋木弓拿在了手中。
深吸一口气,张弓搭箭。
“嗖。”
箭矢化作一道黑线飞了出去,带着孙三月全部的希望,射向正在张嘴咬去的白纹鸟。
白纹鸟感觉到了危机来临,惊的羽毛根根竖起,就要躲避,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孙三月的箭射的很准。
当然,这也跟距离很近有关。
眼看着白纹鸟就要一命呜呼,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起风了。
风力不算大,但已经足以晃动树枝,原本正中白纹鸟脖子的箭矢,莫名其妙的被一根晃动的树枝一挡。
“噗。”
一声闷响,箭矢斜着插入了白纹鸟的身体上部,穿透了出来。
“呖……”
白纹鸟惨叫一声,带着箭矢当空而起,歪歪斜斜的飞走了。
因为剧痛的原因,它丝毫没有发觉,它的方向已经偏离了,前面并不是它的巢穴,而是人类的城市。
孙三月呆滞的趴在原地,小脑袋里满是浆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煮熟的鸭子还能飞走?
真要飞走也没什么,可是今天的米粮怎么办?
这个世界可真残忍。
…………
“咦,起风了?”
权成文刚刚从吃饭的小店出来,站在街上,就被迎面吹来的风灌了一脸的尘土。
“呸,呸呸……真晦气。”
权成文吐掉了嘴里的沙土,只觉得自己倒霉极了,果然是贱人作祟,诸事不顺。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上等的胭脂货,今日打八折,走过路果不要错过。”
???
权成文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有一家新开的胭脂店,不由心中一动,想起了家中的花娘。
不知怎么地,他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满脑子都是花娘平日里的温顺可人,对于自己早上的粗鲁行为起了深深的歉意。
“给花娘买点胭脂吧。”他对自己说道。
片刻之后。
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着手中巴掌大的小盒子,颇有些肉疼。
但一想到花娘的娇媚,他的心就火热起来,为了花娘,用点钱算的了什么,值得!
等回头想办法,从黄家贱人那再找补回来就是了。
权成文满意的笑了起来,为自己的机智和谋略感到自豪,黄家的财富一定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就在这时。
天空之上传来一声鸣叫,声音中满是悲伤和绝望。
“呖……”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就见天上有一个黑影冲着他急速坠落下来,没等他反应过来。
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噗的一声,箭矢穿心而过。
权成文倒下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鸟?”
第二十七章 第二口黑锅
黄府。
西北角处有一个独立的院落,地处幽静,景色怡人,一看就是适合养老的好地方。
“你们照顾好福叔,有需要可以向府内支取,不必跟我请示。”黄正阳站在院外回身对着一众下人吩咐道。
这里是黄福的居所。
因其前后服侍三代主人,劳苦功高,在黄府中地位特殊,虽是下人之身,却也有半个主人的待遇。
“是,老爷,我等一定尽力。”
“嗯。”
黄正阳淡然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院落,暗自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老管家虽然醒了,但并不乐观。
这一次突然昏迷,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心力,大夫已经束手无策,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除了用补品养着,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不是黄灿,跟老管家也没有多深的感情,但如今这个结果,却全是因为他那天说的话。
君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
奈何,奈何……
凡人之一生,短短数十载,逃不脱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虽可歌可泣,却也可悲可叹。
此道,我不取也!
老管家的事情,刺激到了黄正阳,他这具身体已经四十岁上下了,还能活多久?
要知道,这是一个感冒都会死人的世界,运气差点,可能十来年?
甚至三五年?
到时候要这一身的权势富贵又有何用?
用黄金打造一口棺材吗?
然后再过个几十上百年,被人劫富济贫,把尸骨都挖出来仍在外面晒太阳?
……
黄正阳的思维越发散越奇怪,最后都不知道歪到什么地方去了。
忽然。
就在他眼前,燃起了一片金色的火焰,同时有一个虚幻的人像在火焰中一闪而逝。
虽然很是短暂,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权成文?
因果完成了?
虽是疑问,但在他的内心,已经肯定了这个结论,他清楚的记得在纸上写下的最后一句话:‘……箭矢穿心而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完全跟我构想的一样。
尽管他十分的好奇,但还是没有任何去打听的心思,除了无法解释消息的来源,还在于他的人设。
按照他的行事为人,就算是权成文死在眼前,也应该是看都懒的看一眼才对,又怎么会感兴趣?
不过,这个权成文毕竟是雯雯的夫婿,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来。
到时候,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呢?
不屑?微笑?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
北山城府衙。
王德力正在后宅美美的喝茶,翻看着收集来的古籍,享受着生活的舒适和惬意。
跟办案比起来,这位大人更喜欢的是吟诗作对,纵情山水。
“老爷,老爷……”突然传来的喊声打破了王德力心中悠然的意境,这是他最厌恶的事情。
但这道声音很熟悉,是伺候他多年的管家,深知他的习惯。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可能冒然来打扰的,尽管王德力心中不耐,还是给予了回应。
“进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王德力脸上的不快,赶忙行礼道:“老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王德力看他一眼,淡淡问道。
“城中出了人命案子。”
“哦。”
王德力挺直了脊背,神情严肃了几分,人命案子那确实是不能耽误,管家做的很对。
“命案现场在哪里?让人去查了没?”
“这……”管家的面色很古怪,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有话直说。”王德力有些不快,这人命关天的大事,犹犹豫豫做什么?
管家苦笑,不敢再卖关子,“老爷,凶手已经找到了。”
“哦,找到了?”
王德力很意外,自己手下这帮人是什么货色他很清楚,不说都是偷奸耍滑之辈,也少有敢于任事的。
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老爷,凶手就在现场,没跑。”
“没跑?此贼竟然胆大至此?狂妄之徒!”
“不,老爷,凶手也死了。”
“什么?凶手也死了?两条人命?”王德力大惊失色,一下子两条人命,自己今年这考评怕是要完蛋了。
“不,老爷,凶手不是人。”
“嗯,不错,敢于当街杀人的人自然算不上是人了,这等丧心病狂之辈,猪狗不如。”
王德力很是赞同管家的说法,眼光柔和,似有欣慰。
这厮很有长进,没有白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多少还是学到了一点我的本事。
起码这嫉恶如仇,跟我如出一辙啊。
“这……,老爷,您误会了,我说的是凶手不是人!”
“误会?”
这次,王德力品出点味道来了,管家的意思难道是……?
他的心中升起了荒谬感,盯着管家问道:“你是说,凶手不是人,那是什么?鬼?”
“不,老爷,是鸟。”
“……”
为官二十载,王德力算的上见多识广,但凶手是鸟这种事,就连他藏在床底下的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
管家一五一十的把了解到的情况讲述了出来。
王德力听得目瞪口呆。
“你是说,一只带着箭的鸟从天而降,砸在了死者身上,然后顺便把死者捅死了?”
“额,老爷睿智,就是这样。”
“……”
王德力往后一靠,久久不能回神。
管家等了好一会,无奈何之下提醒道:“老爷,这个案子您看应该处理?”
怎么处理?
我tm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啊!
王德力很有些骂街的冲动,根据管家的说法,这件案子从头到尾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任何疑点。
可谓是人鸟俱获。
这样一来,就可以单纯的归结为巧合,可就是因为太巧合了,反而有些不好交代。
就这么结案的话,怕是难以让人信服。
到时候,那些无知的愚民还不知道会把事情传成什么样子,对自己官声不利。
同样的反过来想,这件事不是意外巧合,而是人为。
那么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实力,才能把事情做到如此的天衣无缝?
王德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件事如果真是巧合也还罢了,要不是巧合……
那这背后的水可就太深了啊!
想到这里,王德力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死者的身份是谁?
“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管家赶忙答道:“老爷,死者叫权成文,一个普通的书生,但他的夫人是黄灿的大女儿。”
“黄灿的大女儿?果然,果然……”王德力精神一振。
这件事果然有鬼。
想到最近城内的传闻,再加上权成文的身份,真相呼之欲出,这是有人要对付黄灿啊。
是谁?
王德力本能的开始猜测幕后黑手的身份,转念间就锁定了一人。
没错,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
范无尘!
这老小子真有胆魄,不愧是范家的当家人。
……
王德力陷入了沉思,至于还在等他回话的管家,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第二十八章 这是一个误会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何为富贵了,但黄正阳还是忍不住有些眼晕。
没办法,上辈子穷惯了,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辈子免不了要给穿越者前辈们丢脸了。
就在不久前。
他突然起了兴致,想要看看自家到底有多少钱,身为家主,又怎么能不了解一下自己拥有的财富呢?
于是,他来到了库房。
然后,就被里面成堆的铜钱和金银珠宝震住了,至于别的东西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呃,好晕。”
黄正阳一伸手,扶住了墙壁,这才稳住了身体,避免了出丑。
“靠,我tm竟然晕钱?难道命中注定见不得钱多?真是谁都不服,就扶墙。”
他看看自己正扶着墙的手,像是触电一样的收了回来。
“呸呸呸,老夫这辈子一定跟钱有缘,嗯下辈子也有缘,下下辈子也有缘……”
他一边嘀咕,一边在库房内翻翻找找。
他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就只是单纯的起了兴趣,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意外之喜。
也许是机关?
或者密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别说,真让他发现了一处异常。
黄正阳蹲在地上,看着被压在箱子底下的书角,陷入了沉思。
虽然能看到的部分不多,但还是能辨认出书上画着的是一些黑色的线条,而且从走向来看,好像是个人形。
“这画得是什么玩意?难道……”
他的脑子里飞速的闪过一系列上辈子看到过的情节,脸上渐渐露出了喜色。
武功秘籍?
修仙功法?
……
虽然他有先天至宝在手,可以做到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但在至宝被修复之前,他无法进行参悟。
这样一来,他自身的安危就是一个大问题。
就好比是一个高阶的法师,有准备的情况下自然是威能无限,但一旦被人偷袭突到脸上,就只能任人宰割。
黄正阳就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好在当前世界没有超凡体系存在,以他的权势地位足以自保。
但是,如果有机会能学到一些护身的本事,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事实上他早有这个打算。
只不过一直琐事缠身,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他没有想到,只是一个随性的念头,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真是天意!
黄正阳乐了,他使劲抬了抬箱子,发现很重,几乎是纹丝不动,打开一看是满满的金锭。
晃的他又是一晕,“卧槽,真tm有钱。”
…………
片刻之后,累的汗流浃背的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书本不厚,薄薄的一册,总共也就十来页的样子,这让他有些失望,但一转念,少也未必不好。
没听过浓缩的都是精华吗?
“黄氏秘传?”书面上的四个大字让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期待感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颤抖着双手,掀开了封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线条画成的人形,两腿分开成马步状,两手交叉按在胸前,旁边还有表示旋转的弧线。
人形的右侧有一些小字的注释,正上方也有四个字。
有字并不奇怪,但字的内容却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不详。
“金,金枪不倒……”黄正阳难以置信的念了出来,脸上的喜色早已是不翼而飞。
不信邪的翻开了第二页,两个小人打架,姿势很羞耻。
然后是第三页,第四页……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像是七月的暴雨天一样的阴云密布,这要是手里拿个锤子,说不定还可以cos一把雷神。
而且是愤怒的雷神。
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具有教育意义的青少年启蒙图册。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黄正阳此刻的心情,那大概只能是日了狗了,什么叫大喜大悲,他总算是体会到了。
“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要不然……”说着说着,黄正阳自己先失笑起来。
这乌龙摆的有点大,传出去怕是能把人笑死。
嗯,算了,此事不宜张扬,为了我黄氏一族数百年的声誉,这份罪孽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
黄正阳老神在在的把黄氏秘传塞到了袖子里,前人的心血是不能白白浪费的。
回头找个时间批判性的研究一下。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问话声。
“老爷,夫人那边派人来问,您中午要不要过去一起吃饭?”
“我知道了,去告诉夫人我随后就到。”
“是。”
…………
半个时辰后。
摆满美食的桌前,坐着一家四口。
一大一小两个孝心满满的女儿,一个满眼慈爱的母亲,还有一个心虚的老父亲。
黄正阳不时的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黄玉雯,内心颇有些忐忑。
亲手把自家女儿变成寡妇这种事,让他的腰杆有些挺不起来,毕竟他是先斩后奏。
不对,应该是只斩不奏。
虽然已经说好要和离,但毕竟还没办成,这个时代的人对寡妇可没有多少宽容心。
权成文一死,说不定会有什么名头被栽到女儿身上。
像什么克夫,命硬,扫把星,不守妇道等等,恐怕是免不了的。
当然,黄府的权势摆在那,也没有人敢当面去说,至于私下里……,管天管地管空气,你还能管的了别人拉屎放屁?
再者,女人这种生物向来怪异,不能以常理视之。
表面看着铁了心要和离,谁知道心里是不是还余情未了,按照上辈子看到的定律,女人说话都要反着理解。
真要这样,那情况就更不妙了。
权成文这种人,该杀,死不足惜。
但坑了女儿也是事实,黄正阳难免就有些做贼心虚,不敢面对。他现在后悔了,这顿饭真不该来吃。
许是他看的次数多了些,黄玉雯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她疑惑的看看自己,抬头问道:“爹,女儿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被抓了个正着的老父亲心里慌的一比,但表面上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哦,没事,就是看见吾儿气色大好,为父心中感慰,替你高兴。”
黄玉雯心里暖暖的。
原来父亲是在担心自己啊,想想真是惭愧,一点孝心都没尽到,只会给父亲添麻烦。
“爹,女儿一切都好,您老人家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是啊,爹,天快冷了,您要多保重身体。”黄玉沫还是很畏惧他,多年的威慑也不是短期可以消除的。
凌华月笑眯眯的看着,一言不发。
“咳咳咳,你们先吃,我去一下。”黄正阳装作咳嗽的样子,起身想要离开。
这饭越吃越心虚,我得出去缓缓。
没走两步,啪嗒一声,一本书册从他的袖口滑下,落到了地上,紧跟着一阵微风吹来,书册悄悄的翻了开来。
众女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到了书册之上,然后就是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一位慈祥善良的老父亲揭开了虚伪的面罩,露出了人面兽心一般的本质?
人世间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
黄正阳老脸涨的通红,看看已经化作雕像的众女,没什么底气的解释道:“这个……,我说是个误会,你们肯信吗?”
第二十九章 噩梦来袭
银月如轮,当空而挂。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在这失去光明的夜晚,继续照耀着大地,维系着生命的希望。
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它代表着亘古,代表着永生。
但在茫茫宇宙之中,它也不过是短暂的瞬间,灿烂的烟花罢了。
究竟何为长生?
何为永恒?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生灵苦苦追寻,想要向天再借五百年,可天意如刀,万物如刍狗,终究只是一场空。
…………
富丽堂皇,气势威严的大殿中。
一簇簇昂贵的香精灯烛缓缓的燃烧着,淡淡的香味充斥着这片空间,带给人精神上的轻松和舒缓。
元文乐坐在床前,怔怔的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松弛的皮肤,花白的鬓角,下垂的眼帘,青黑的斑点,无一不说明这是一个老人。
“我已经这么老了吗?”轻轻的低语声在大殿中传开,几不可闻。
他是紫金王朝的皇帝,是这万里河山的主人,掌控着至高无上的权势,统御着芸芸众生。
然而他老了,快死了!
近些年,他已经感觉到了精力的不足,身体的衰弱,以往很简单的事情,放到现在,却总是会力不从心。
他不想老,也不想死。
可在时光的伟力面前,他那点权势算的了什么,区区凡人,又怎能挣脱的了命运?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就养成了每天晚上对着镜子凝视的习惯。
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衰老,精力一天不如一天,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但那又如何?
在既定的命运面前,他跟普通人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当然,他所拥有的权势地位,让他在死亡降临之前,还可以略微的挣扎一下。
“朕,是皇帝!”元文乐对着自己这样说道。
…………
北山城。
一处隐秘的房间之内。
“大人,权成文死了。”
“哦?就是你昨天提到的那个穷书生?”
“是的,大人。”
“怎么死的?”
“这……,属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调查报告,请大人阅览。”
细微的纸张翻动声传来。
片刻之后,声音再一次响起。
“情况属实吗?”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核实过了。”
“哦。”
房间中再一次陷入了宁静,似乎这位大人物正在思考着什么,无人敢于打扰。
“罢了,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大人明见,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说话的人好像有一些不甘,但最终还没有多说什么。
“嗯,散播谣言的事已经失败了吧?”
“是我无能,请大人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哼,惩罚之事稍后在说,你要盯紧黄府,不可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多谢大人,属下一定牢记,可属下有一点不明,不知大人……”
“你是想问为什么要争对黄府吧?告诉你也无妨……”
大人物沉吟片刻,解释道:“黄府中有一物,对上边至关重要,必须要得到。但此事重大,不可声张,只能一点点施加压力,逼迫黄府自己交出。”
“原来如此,但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上边这样重视?”
“呵呵,这个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
“啊,是属下多嘴了。”
“嗯,不该问的别问,这才是聪明人,好了你退下吧,继续监视黄府,不可大意。”
…………
黄正阳并不知道,背后正有人在谋算他。
当然,就算是知道,恐怕也暂时顾不上了。
“啊,不要……”
一声惨叫,黄正阳一咕噜从床上翻了下去,面色扭曲,手掌紧紧的捂着胸口,满头的冷汗。
“不要,不……,呃……”
他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致让他很快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槽,原来是梦啊,吓死老夫了。”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他的眼神中还满是残留的惊惧。
虽然已经知道是做了个噩梦,但一时半会他的情绪还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他情不自禁的开始回想起来。
他梦见自己出现在一座庙宇前,身旁还带着夫人和女儿,还有一些随行的下人和护卫。
好像是出去游玩。
但没多久,就被一柄利刃刺入了胸口。
随后,跳出来一帮人,把带来的下人护卫杀的干干净净。
而他,只能倒在地上,痛苦而无助的看着这一切。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肌肉血管和各种器官被利刃捅穿撕裂所带来的巨大痛苦。
温热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眼前的世界逐渐的模糊不清,在弥留之际,看到自己的夫人女儿遭受到残忍的对待。
凄惨的求救声,绝望的呼喊声,一点点的吞噬了他最后的生机。
越是回想,就越是痛苦。
弥留之际的那种痛苦,不甘,绝望,自责,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就算知道那是梦境,也丝毫不能减弱。
“呼呲,呼呲……”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已经扭曲的不似人形,眼神里满是刻骨的仇恨。
“不,不……”
“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
“这不是我的感觉,是黄灿的!不是我的。”
“……”
黄正阳已经明白过来,这不是普通的噩梦,而是他的另外一次生死劫难。
这意味着,梦境中看到的一切,都会变成真实,他现在遭受的痛苦,也会重新经历一次,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
这种感觉让他惶恐不安。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死,另一方面是因为亲眼看到妻女受辱的恨。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在扮演着黄灿,但在内心深处其实是疏离的,尤其是在得到先天至宝之后。
他以为自己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扮演好这个角色,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
他终究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他却没有意识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已经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的想法,夫人和女儿已经逐渐的走进了他的内心。
如果没有这次噩梦,也许要过很久,情感积累之下才会让他意识到这一点。
但死劫的突然到来,在梦境中引动了这具身体遗留的本能,那一刻,他就是黄灿。
感同身受的痛苦!
那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对自己无法保护至亲的自责和悔恨,痛彻心扉,深入灵魂。
黄正阳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桌前。
他默默的问自己,如果没有黄灿的影响,他会怎么办?
良久之后,他有了答案。
“不管是谁做的,你们都该死。”他轻轻的说道。
在他的眼前,悬浮一个大如山岳的圆珠,外有符文片片闪耀,内有乳白色云雾似水流淌,隐约间还有一方青铜祭坛。
在正中央,有一行清晰的数字显示。
数字的内容是:【28】
还有二十八天吗?
我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迎接你们的到来,不管你们是谁,千万不要缺席啊。
第三十章 那一天
三三两两的人安安静静的从门里走出。
他们彼此互相看看,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一路上,大家都是保持着沉默,直到走出了府门,来到了大街上,这才各自松了口气。
“老王,最近几天家主好像不太对劲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哪里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算了吧,老夫虽年事已高,但还没活够……”
众人悄悄的议论着,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但不管怎么说,中心思想都是一个样。
那就是,家主摊上事了。
至于什么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时间要更加的小心谨慎,免的出了岔子被家主发现。
一想到,今天那几个倒霉蛋的下场,就不寒而栗。
家主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哦,不对,是越来越英明了。
…………
黄正阳高坐在议事大堂内,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搭在桌上,眼神沉静冷冽,让人望而生畏。
在扮演黄灿的路上,他已经越走越远了。
距离上一次噩梦死劫,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这一周的时间,他想了很多办法,但均是没有太大的收获。
他曾经想过等时间到了,就多带点护卫去,带个百十来号人,自然是来几个杀几个。
既简单,又安全。
可转念一想,这个办法恐怕是行不通。
既然是死劫,哪里会让自己这么轻易的渡过,况且这不是普通的劫难,而是先天至宝为了修复自身而推动的。
也就是说,黄正阳所经历的劫难,都是先天至宝调用因果律而产生的。
他犹自记得上一次劫难。
明明那个落水淹死的噩梦那样的离奇,对正常人来说已经足以造成警惕,起码在短时间内,会下意识的远离水源。
他本来也是这么做的,一直在有意识的远离有水的地方。
可偏偏神秘数字归零的那一天,他就把这份警惕给忘掉了,就好像是被人封印了记忆一样。
直到他落入水中,被水一激,失去的记忆才突然回归。
要不是脑子转的快,上次就挂了。
事后,他也想过原因,但最终也只能是做一些猜测,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这种遗忘是死劫的特性。
其实想想也是,要是一直能保持记忆,那死劫还算什么死劫。
因此,带人前往这个打算,十有**是行不通的,任何外力都有可能被遗忘,想要安全的活下来,就只有一个办法。
提高自己,从本身着手。
为此,他找了个借口把家中的护卫喊来,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武力的情况。
但结果不容乐观。
这个世界就跟他想的一样,没有任何的超凡体系。
即便是多年锻炼的人,也只是力量强一点,跑的快一点,身体壮一点,加上一些招式,能一人对抗四五个,已经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了。
府内的护卫首领,就是这样的高手。
但据其所言,能有今天的实力,是六岁习武苦修二十余载换来的,光是这个时间就已经让黄正阳败退了。
别说二十年了,他只有二十天。
七天过去了,这件事也彻底陷入了僵局,愁的他茶饭不思,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相应的,脾气也大了不少。
别说外人了,就连刚刚跟他关系有所缓和的两个女儿,也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黄正阳都看在眼里,也明白自己做的不对。
但命在旦夕,如果不能在二十天内找到办法,到时候一家都要死,哪里还顾得上考虑这些。
“唉,这可如何是好?时间太短了啊!”黄正阳哀叹一声,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真的给他神功秘籍,也来不及练。
除非直接给他来个天财地宝,吃了就平添百年功力的那种。
但这种世界,怎么可能会有?
退一步说就算有,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啊。
就在这时,一丝灵光忽然闪过,黄正阳怔住了,愁苦的神色硬生生僵在了脸上,又混杂着恍然大悟的惊喜。
看起来很是滑稽。
“对,到底有没有别人不知道,但我有办法啊。哈哈,哈哈哈……”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大声笑了起来。
大堂外伺候的两个仆人对视一眼,默默的转过头去,心里都在想:“老爷疯了?”
…………
想到了办法的黄正阳,兴冲冲的出了大堂,向着书房走去。
我可真是笨,明明至宝在身,却想不到使用,白白浪费这么多天,只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哎哟。”
他一路都在想心事,却没有留意到从不远处的院落里急匆匆跑出来的小丫鬟,撞了个结实。
“嘶……,咦,你不是上次那个碰瓷的吗?”
熟人啊,上次在夫人院中撞自己的不正是这个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小丫鬟吗?
冤家路窄啊。
“老老老,爷……,我我我……”
黄正阳听得直想捂脸,出于对无知少女的关爱,他放缓了语气,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没,没没……”小丫鬟吓得直往后退。
天那,这次真的死定了,怎么又把老爷给撞了?哎,我为什么要用又?
小丫鬟自己把自己绕糊涂了。
黄正阳哭笑不得,他还有事要做,可没功夫在这跟一个小丫鬟耗着,于是他把脸一板。
“还不起来,成何体统,站到一边去。”
“哦。”小丫鬟答应一声,动作麻利的站了起来,丝毫看不出来刚才的傻样。
“……”
黄正阳眼皮微微一跳,非常的无语。
这是敬酒不吃,专吃罚酒啊,难道这小丫鬟天生就具备m属性?
奇才啊!
他正在离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问道:“雯雯最近的情绪怎么样?好一点没?”
“回老爷的话,大小姐最近一切都好,就是有时候会一个人发呆。”
哟,口齿伶俐,应答得当,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难怪会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
看来是我小瞧人了。
“嗯,好好伺候大小姐,不可怠慢。”
“是,老爷。”
黄正阳满意的点点头,擦身而过,向着书房走去。
他尤记得那一天,权成文死讯传来之后女儿的表情,伤心难过有之,解脱轻松亦有之。
他无法真切的体会到那种感觉,但想来应该是很复杂的。
只希望女儿能够尽快摆脱权成文的影响,不要再沉浸在过去,早日忘掉那一天吧。
说到那一天。
他又忍不住想起来了被藏在书房的,那一本黄氏秘传的青少年启蒙图册,内心无比的抄蛋。
啊,真是噩梦般的一天!
我宁愿再做一次噩梦,也不愿意经历那不堪回首的一幕。
真是老脸丢尽,形象尽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