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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全文阅读

作者:禅笔     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txt下载     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九章 难敌

    “紫瑞赢!”唐勉万万没有想到,闭关甚久的紫瑞赢当真来了驹风!他紧紧注视着船顶上的人,杀心暴涨!

    倏然,唐勉的眼睛一尖,落到紫瑞赢的剑上······

    “你!是你······”

    是什么?紫瑞长生看唐勉神色异常,似乎是认出了什么,只是没等他把话说完,雷动,剑落!

    “邪人魔物,一概不留!”

    话音落,轰然一声,霹雳划破黑夜,庞然惊雷之力朝唐勉的头顶飞速降下!

    只因黑天教与紫瑞氏的术法都是通天地阴阳之能,且紫瑞赢的这一剑可谓是天人合一,所以唐勉一见此招,便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招架,当下有了决断!

    雷电剑气转瞬便到,且只以唐勉一人为目标!唐勉不敢多看,纵身一跃,随即滚到了水儡王的身下!

    只见水儡王本能护主,弯下腰,将唐勉牢牢护在身下!

    “哗啦!”一声,水儡王发出恐怖的嘶鸣,蓝紫色闪电就像是一张巨网,将它紧紧捆缚!

    “吼!吼······”水儡王硬生生替唐勉承受了所有的伤害,起先还挣扎着想要直起腰板反扑,却难敌紫瑞赢剑威,双膝跪了下来!

    好厉害······长生心中暗叹,从前只知道父亲的控神术达到了无敌之境,没想到连剑术修为也是如此可怕!跟父亲一比,我刚才使出的惊雷咒就像是个笑话!难怪父亲刚才说这才是正宗的惊雷咒术呢。

    思及此,紫瑞长生脸上无光,再看紫瑞赢神情专注,紧紧盯着底下的唐勉。

    虽然水儡王承受了这一剑的所有伤害,但施加五魂魇儡术的毕竟是唐勉,随即咒术反噬,急促喘息着的他忽然吐出一口滚烫的鲜红!

    饶是如此,唐勉也不甘心认败,紫瑞赢欲杀他的心甚坚,他又何尝不是呢?

    跪在地上的他缓缓盘腿而坐,不顾嘴角源源不绝留下的鲜血,手指沾着地上的血迹,涂涂画画,想要强行结阵!

    紧接着,水儡王精神一振,竟然抬起头,与紫瑞赢对望起来!

    “还想顽抗?痴心妄想!”紫瑞赢对付一小辈,本不想再落第二招,谁知唐勉竟然不顾精神受损,竟强催功力,想要与他豁命一搏。

    索性又落下一剑,这时水儡王果然再无力抵抗,血盆大口张到最大,临死前的悲鸣尚未发出,便轰然尽碎,烟消云散!

    因为龟背港的动静太大,四周树林里的群兽纷纷窜逃。当水儡王身销形毁之时,巨大的爆炸声使得紫瑞狐犹与韩月昙的脚步一顿,他们抬头一看,只见无尽白烟弥漫在不远处的龟背港的上空!

    长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韩月昙惊慌失措,越发加快了速度,却见紫瑞狐犹看着龟背港上空的暗雷紫电,微怔间若有所思。

    “玉衡,你在想什么呢?长生他们有危险!”韩月昙急得直拽他的衣袖。

    “月昙,要是你现在见到义父,你会做什么?”

    紫瑞狐犹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韩月昙定住了脚步,瞬间便又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紫瑞赢在船上?”

    紫瑞狐犹看着龟背港上空的异象,道:“乌云交叠,暗雷涌动,当世能将惊雷咒术发挥至这般程度的,除了义父,别无他人。”

    韩月昙一听,清魅柔和的小脸顿时黑沉得好似天边的乌云!她二话不说,转身直奔龟背港!

    紫瑞狐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紧追韩月昙而去!

    只消片刻,笼罩在船上的水汽白雾便全都散了,连同其他的水儡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看唐勉,面部朝下,紧紧趴在地上,形同死人。而且身上冒着丝丝白烟,就好像被烤熟了一般!

    不过紫瑞长生现在可没心情去研究唐勉死没死,直奔向昏迷不醒的哑奴身边,大声呼唤:“哑奴!你醒醒!醒醒啊!”

    紫瑞赢随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一息尚存,死不了。”

    长生又从身上渔网取下几颗灵丹妙药,全给哑奴服下,忽然想到紫瑞赢还在看着自己,他讪讪地回过头,问:“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紫瑞长生还以为自己免不了又要被紫瑞赢一顿训诫,却见他才吐露一个字,左耳微动,足尖一点,跳落到岸上,眨眼间消失在密林之中······

    “什么情况?”长生一阵莫名其妙,他的亲生父亲竟然就这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了?

    这时旁边树林里传来些许动静,紫瑞长生胆战心惊地望着那边,直到皎皎如月,雪一般白亮的两人跳到船上,他才松了一口气:“大哥,月昙姐姐!”

    与长生一脸高兴相反,韩月昙面上如覆霜雪:“紫瑞赢呢?”

    那声音冷冰冰的,长生听了直打冷颤,继而小心翼翼又结结巴巴道:“走,走了······”

    闻言,那双冻人心魄的美目“噌”地冒起一团烈焰,蓦地转身朝着四周呐喊道:“紫瑞赢!你给我出来!不必等到虹雪之约,我现在就能杀了你!出来······”

    韩月昙满腔恨火的模样着实吓到了紫瑞长生,一时间目瞪口呆,又尴尬地无地自容!

    呼声良久,无人应答!韩月昙最终不再说话,只望向那冰冷的海水,清冽的目光如冰冻结。

    “月儿······”紫瑞狐犹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见韩月昙神情冰冷,道:“我不会原谅他的,永远不会。”

    长生面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却什么也不敢说,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向韩月昙求情。

    “咳咳······”旁边忽然传来沙哑的咳嗽声!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趴在地上的唐勉竟然没死!

    “少府!你醒醒!少府!”或伤或残的典察府死士纷纷围了过来,在几人的救助下,唐勉总算清醒过来。

    他死死盯着紫瑞狐犹,眼里充满了不甘。然而他才受紫瑞赢两剑重创,九死一生,现下根本无力与韩月昙紫瑞狐犹对抗!

    还没等紫瑞狐犹说话,只见长生突然发起了大火,抽出怀里的菜刀直奔向唐勉和一干残兵败将,恨声道:“敢伤害哑奴,本公子饶不了你!”

第八百章 反目

    见此情景,韩月昙与紫瑞狐犹皆是一愣,只因长生一向胆小畏事。他们不知除了紫瑞赢后面来救,长生也是和唐勉经历了一场殊死相搏的。

    这一战竟使得他快速成长起来!看着那举着菜刀英勇无畏,又义无反顾的身姿,紫瑞狐犹和韩月昙都不知道该不该拦下他!

    却见长生没跑几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铮铮琴音!

    长生脚步一停,刚欲抬头看去,那琴声就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危险!”冷喝间,紫瑞狐犹飞身挡在紫瑞长生身前,随即胸口刹时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掌,火辣辣的生疼!

    “呵······”紫瑞狐犹忍不住发出闷声,带着长生跳到一旁,只见他俊眉蹙起,刚开始还以为忍得住,下一秒竟吐出一口血来!

    “大哥!”

    “玉衡!”

    韩月昙惊叫着落到他们身边,想要为紫瑞狐犹把脉!

    可紫瑞狐犹却制止了她,一把擦去嘴边悬挂的血珠,冷冷注视着岸上那抱琴独立的红衣男子,道:“洛公子,长生年幼文弱,又不会武功,你这一掌未免太狠绝了些!”

    这世上嫌少有事情能打破紫瑞狐犹冰山冷漠的面具,就是当年被紫瑞赢种下晨极蛊母,他也不曾动怒怨恨,生生忍下了噬心裂魂之痛!

    可就是在这短短一夜,紫瑞狐犹便动了两次怒火!一次是因为洛水仙险些杀了韩月昙,一次则是洛熙泽的这一焱焚掌!

    毫无疑问的,这一掌要不是落到他的身上,身娇体弱的长生必死无疑!

    “狠吗?可我只觉不够······”男子嗓音有些低沉,沙哑,却比夜风还要温柔,迷人心魂,轻飘飘地落到船上。

    闻言,韩月昙猛地抬起头,赫见峭壁之上站着一红衣绝代,风华无双的美男子,不是洛熙泽又能是谁?

    看着他手里的新琴,韩月昙心中刺痛,眼前忽然浮起她离开凤都那日,洛熙泽摔碎爱琴的一幕······

    韩月昙看着洛熙泽,洛熙泽的目光也落到她的脸上,只是他的目光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温柔眷恋,冷淡,冷漠,再无任何多余的情绪!

    “凰焰,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弹琴了。”

    纤长细腻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他回道:“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正如你以前所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不会改变,我······亦然。”

    “所以,是韩鸣舞改变了你?”韩月昙绝不相信,以她对洛熙泽的了解,他绝无可能喜欢韩鸣舞!

    王后!听到韩鸣舞的名字,唐勉精神大振,一双忍痛的眼直勾勾盯着岸上的洛熙泽!想来不仅韩月昙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唐勉而言也是无比重要!

    看着韩月昙质问的样子,男子俊俏的薄唇微微勾起,道:“不是她,还能是你么?”

    他半讥讽半戏谑的语气让韩月昙大敢尴尬,她大喊道:“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我······”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为了报仇,扭曲本心,最后变成又一个洛连城!可话到了嘴边,韩月昙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洛熙泽为了韩鸣舞,不惜与亲姐反目,那她这个“昔日知己”的话又能有几分重量呢?说得再多,也只是徒惹人发笑罢了!

    就像现在,韩月昙神色激动,往日清高冷静一概不见,他洛熙泽也只是浓眉轻挑,眉目含笑,好似刚听了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一样!

    “现在的我,只为驹风的王后娘娘而奏。”提起韩鸣舞,那俊美如神的面庞露出一抹脉脉眷恋,忽而又道:“韩姑娘,我以为酒楼一别,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手下留情吧?又或者以为我还像从前那般,招之而来,挥之即去······”

    “洛熙泽!”韩月昙生气了,他怎么能如此想她!她又何曾像他说的那般对待过他呢?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说话吗?”

    “不然呢?”洛熙泽笑着摇摇头,“我应该以何种语气对你?韩月昙,我看你还是不明白啊!”

    话音落,玉手轻拨,只见寥寥几指,洛熙泽手中古琴突然迸出数道烈焰弦气,直扑韩月昙与紫瑞狐犹等人!

    那弦气又猛又烈,就连昙婆飞簪也抵挡不住,韩月昙不做他想,当即伏天剑出,紫薇剑芒光震九天!

    虽非极招相对,可两人功力过于深厚,威力可破千岳!

    只见伏天剑确实挡下了洛熙泽的弦气,然而这两股力量在船上相撞爆破,还是波及到了船上各个位置。

    见此洛熙泽手不肯停,猛然坐下,把古琴放到腿上,又快速地弹拨了几下!

    当即又迸发了数道弦气:三道大弦气直攻向船头,船中身,还有船尾的位置;其余五道微弦则落到了船帆以及底下的船杆!

    洛熙泽这一手着手狠辣,他知若继续攻击紫瑞狐犹等人,以如今韩月昙之能,必定能全部挡下!索性破坏他们的帆船,彻底断了他们逃生之路!

    韩月昙根本没想到这是洛熙泽的调虎离山之计,只见她豁出全身本事,也只能挡住附近几弦,至于船尾,船头,她分身乏术,无力抵挡!

    果不其然,头尾受创,战舰摇摇晃晃,长生扶着紫瑞狐犹,往船尾一看,大叫道:“不好了!月昙姐姐!船尾破了个窟窿,海水涌进来了······”

    韩月昙顺着紫瑞长生的目光看去,果然如他所说!而韩月昙也在这时候才知道,洛熙泽心思缜密,一点也不逊紫瑞狐犹!

    “洛熙泽,你是真想要我们死在这里吗?”韩月昙还是无法相信,洛熙泽竟然真想取她的性命!

    战舰摇晃不止,洛熙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甚至不屑于看她一眼,而是把目光落到一旁的唐勉身上,道:“唐少府,你是打算和他们一起沉进海底么?”

    唐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随即对身边的手下道:“都瞎了吗?还不快带本少府离开?”

    原来并非唐勉不愿起身,而是因为他受伤颇重,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起不来!便是说完这一句话后,他也累得再也开不了口!

第八百零一章 冰火(一)

    闻言典察府的人欲把唐勉弄上岸去,洛熙泽嫌他们手脚太慢,索性把琴放置一边,落到船上,向唐勉伸出一手。

    唐勉心情复杂,把头一转,道:“本少府不用你······”

    “呵······”洛熙泽笑了一声收回手,只淡淡道:“何必见外,以后我们还要齐心协力辅佐王后娘娘呢。”

    唐勉沉着脸,嘴上没有反驳,心里却道:就算你洛熙泽口灿如莲,王后再宠信你,我也不会动摇心中怀疑,盯着你,直到你这狡猾的贼徒露出马脚为止!

    原来从洛熙泽向韩鸣舞投诚以来,唐勉就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和怀疑,虽说洛熙泽迄今表现毫无破绽,可唐勉就是不待见他。

    当然,唐勉也是绝对不会承认以及表露出一点对眼前男子的嫉妒,哪怕事实上他确实很嫉妒洛熙泽!

    “想走?没那么容易!要死大家一起死!”紫瑞长生恨唐勉把哑奴打成重伤,又气洛熙泽弄破了他们的船,此时见洛熙泽欲带唐勉离开,一张俊脸气得鼻子都歪了。

    长生全然不顾紫瑞狐犹的阻拦,飞跳到洛熙泽和唐勉的面前,甩手一扔,就把那挂在身上只剩下各种毒药的渔网一把抛过去!

    渔网重重砸落到地上,网上瓷瓶溅碎了一地,里面的毒粉如烟如雾,刹时弥漫开来,使得那挤做一堆的典察府死士一一中毒倒地!

    “小心!”洛熙泽刚一说完,摇光扇刹时挡在了唐勉身前,徐徐微风中夹杂着几分强劲,愣是把毒雾煽到一边,救了唐勉一命!

    而韩月昙这时刚以凝冰咏雪手暂时冰封住了船头,船尾的窟窿,正欲转身回返,就见紫瑞长生愤恨难平地拿着菜刀,欲劈杀洛熙泽!

    洛熙泽自幼天资出众,被无天门主收为闭关弟子,长生哪里能是他的对手,此举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

    然而韩月昙离紫瑞长生距离太远,根本赶不过去,她只能对一旁的紫瑞狐犹喊道:“玉衡!”

    洛熙泽早就注意到身后紫瑞长生的动作,一个没有功力的毛头小子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之所以背对露出空门,也只是想要引长生扑上来罢了!

    本来长生已经中计,洛熙泽主要回身一掌就能将他击杀,却不想韩月昙的一声“玉衡”竟使得他不禁一愣,心神骤乱。

    洛熙泽回神得极快,估计就连他身边的唐勉也没能察觉出异样!却没能逃过紫瑞狐犹的一双利眼!

    他到底还是在意着月儿······紫瑞狐犹心中暗暗道,同时抓住这个机会,手指一弹,一枚白棋登时飞掷打中长生的膝盖!

    只见长生“哎哟”一声,朝着洛熙泽单膝跪下,却正好躲过一记摇光扇!

    紫瑞长生望着头顶静止的摇光扇,一滴冷汗从他的额上滚落下来,要不是紫瑞狐犹反应够快,他的脑袋早被削飞,沉进驹风的大海里!

    紫瑞狐犹反应快,洛熙泽也不差。一扇落空,摇光突往下沉,竟想要直接震碎紫瑞长生的天灵!

    “洛熙泽!”好在韩月昙及时赶到,伏天猛地一挑,将摇光扇拍到一边去,随后抓住紫瑞长生的衣领往后一扔,对着洛熙泽怒目而视:“想杀他们,你先踏过我的尸体!”

    “有何不可?”洛熙泽的冷笑再次刺痛了韩月昙的眼,继而回头对典察府剩余活着的人道:“你们先带唐少府离开!”

    言下之意,便是要与面前的少女一对一,死战到底了!

    唐勉不置可否,冷笑着与其他人下了船。

    洛熙泽那一掌伤紫瑞狐犹不轻,他捂着心口,悄悄问道:“长生,你会开船么?”

    紫瑞长生眼睛一亮,立即明白过来,道:“上船第一天就学会了,大哥是想叫我等下趁洛熙泽不备,把船开出龟背港么?”

    “不错,往东开。”往东是曲青桐离开的方向,也是韩鸣舞他们藏船的地方!船上的窟窿虽然补住了,可谁都知道,那支撑不了多久,他们需要一艘新船!

    紫瑞长生一听,也觉得这主意甚好:“那大哥你呢?”

    “我会留在这里。”紫瑞狐犹看向韩月昙,浓浓深情中隐隐藏着一缕担忧:“陪她。”

    无天门武功属火,正好克制韩月昙所修习的冰系功法。虽说紫薇行令威可破万敌,或可一对洛熙泽的焱焚火功,但······只怕韩月昙不肯再用!

    谁也没有紫瑞狐犹那般了解韩月昙,他知她对紫瑞赢有仇,继而紫瑞的武学,若非万不得已,韩月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使出来的。

    果不其然,韩月昙果真把伏天剑收回袖中。如此一来,两人决斗的结果可就玄乎了!

    “不用剑,你是打算赤手空拳对付么?”洛熙泽笑着问道,却见韩月昙紧接着拿出天启笛,道:“用这支玉笛,可以吗?”

    略带嘲讽的笑容瞬间凝固,只因这支玉笛正是当初他送给她的!

    对于韩月昙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洛熙泽只有两个字:“可笑!”

    说完摇光扇直朝韩月昙刺去!

    见此韩月昙不再多言,目光一冷,寒冰之气随即顺着她的掌心蔓延到天启笛上,结成淡白霜花······

    摇光凌厉迅猛,虽为短兵,却在洛熙泽的手中几度翻折,变化多端,又锐不可挡,好几次差点削断天启笛!

    天启笛对玄天宗至关重要,韩月昙断不可能让洛熙泽折了它,只见韩月昙所使的玉笛就像一条灵活的白蛇,每每遇险,都先避其锋芒,不肯正面与摇光扇硬杠。只凭借手腕的撞击,借力打力,才与以攻为主的洛熙泽过了十几招!

    原本洛熙泽的功力比韩月昙深厚不少,可韩月昙服用火麒麟后,平白添了好几年功力,如此也能和洛熙泽暂时打了一个平手。

    洛熙泽料想他们定有援兵,便以为韩月昙是在拖延时间,与韩月昙对接一掌,顺势退后几步,使出一招:“焱气漫天!”

    “千霜万雪!”韩月昙一声低喝,登时运功抵御,祭出双掌!

    两股力量突然相撞,船上竟出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奇景:红色流焰与漫天冰雪相生与共,又好似霓霞与明月齐聚······

第八百零二章 冰火(二)

    这时韩月昙收回一手,另一手执着天启笛缓缓递到嘴边,一曲袅袅清音从她珠玉一般的嘴唇飘出!

    听着这首笛曲,洛熙泽的身体已然逐渐僵硬,俊美的面庞飞快闪过一抹纠结,还有······伤感!

    可即便如此,洛熙泽仍是不肯停下,手上焱焚源源不断,势要压过韩月昙才肯罢休!

    曲音骤停,玉笛却没有放下。她看向那名执迷不悟的男子,“还记得这首曲子么?”

    夜闯丞相府的记忆顿时浮上眼前,尤记得那一夜洛熙泽路过丞相府,巧遇韩月昙一人在后山御笛,至此开启了两人的缘分!

    然而洛熙泽却低声道:“什么曲子?我早忘了。”

    “夜半曲渺渺,琴笛遇知己。”韩月昙知道他在撒谎,道:“洛熙泽,曾经你说非我不娶,我信了;要带我离开华炎,我也信了······”

    “原本这些事情,我早已释然。被你骗了这么多回,我也早该认清。可······你如今变得这般嗜血好杀,不折手段!我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也不敢信!”

    却见洛熙泽瞥过头,面色疏冷:“从前年轻气盛,什么也不懂。说的话,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冲动而为?骗你的,你信了;等我终于觉悟,实话实说,你却又不信了!也是······可笑!”

    话语一落,红色辉焰猛然变大,竟一下子压过了韩月昙那边,直将她面前,周身的冰雪全部融化!

    只见韩月昙猝不及防,瞬间为洛熙泽所施放的焱焚灼伤,往后一摔,直吐出一口血来!

    紫瑞狐犹心中大叫不好,连忙托起旁边的紫瑞长生:“趁现在!”

    下一秒,长生便被紫瑞狐犹用尽气力,突然往船头方向一扔!

    长生尖叫着落地,好在没摔着,整个人正好落在战舰的方向盘面前!

    洛熙泽见了正欲去捉紫瑞长生,紫瑞狐犹当即拦在他面前。

    洛熙泽嘴角勾起,道:“玉衡君,你就这么急着送死么?”

    紫瑞狐犹面色冰冷,苍白,孑然挺立的身影没有半分动摇,执着地将韩月昙,紫瑞长生挡在身后,道:“你可以试一试。”

    “哼,不自量力!”说完,洛熙泽举起一掌,就想终结紫瑞狐犹的性命!

    而这时,紫瑞长生抓住方向盘,使出吃奶的劲儿突然一个大转弯,直让战舰生生转了半圈,把船头调出来龟背港!

    帆船猛地一摇晃,洛熙泽刚刚重新站稳,就见帆船正在开离海湾!

    眼看着帆船就要驶出龟背港,洛熙泽当机立断,不理会紫瑞狐犹,直往长生方向掠去!

    然而他刚想运功,眼前竟忽然出现了娘亲宓妃的身影!

    “泽儿,收手吧!娘亲不想看到你变得与你父亲一样!”

    “收手吧!”宓妃还是如从前那般美丽,可她分明早就死了,那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谁?

    洛熙泽摇了摇头,没想到眼前的宓妃仍未消失,反而还多了两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正是洛连城和洛晓晓!

    “晓晓,父······亲?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晓晓笑容灿烂,张开着双臂想要拥抱他;洛连城则还是从前未表露出野心的慈父模样!

    “泽弟······”很快,洛水仙也出现了,她温柔地伸出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看着看着,洛熙泽红了眼眶。

    眼前的一切亲切而熟悉,可洛熙泽心里却知道,他早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他的亲人也早就死光了!

    事情变得诡异起来,明知眼前的都是幻觉,可洛熙泽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眼神里尽是痛苦和不舍!

    一会儿,他终于舍得放弃面前的“家人”,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韩月昙,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的声音变得无比苦涩:“是曼陀罗血王花粉,对吗?”

    韩月昙轻轻擦拭着手上的天启笛,曼陀罗血王的花粉有置幻效果,从前他们夜探阳明皇宫那会儿,洛熙泽便中过曼陀罗血王的毒!

    “不是花粉。”韩月昙坦然回答他:“曼陀罗血王的毒早已被我炼化,方才附在笛上的花毒冰晶为焱焚掌气催化,所以你才会中毒。”

    原来韩月昙知道洛熙泽绝不可能收手,所以从拿出天启笛的那一刻,便悄悄将曼陀罗血王的毒素传在天启笛上,又以冰晶霜花掩饰,这才骗过洛熙泽,引他主动中毒!

    “呵呵······没想到,连你也变了。”洛熙泽的声音越发的苦涩落寞,看向一旁眉目略显轻松的紫瑞狐犹:“这都是你的功劳吧?紫瑞玉衡!”

    紫瑞狐犹却淡淡道:“月儿本就聪慧,虽然脾气是倔了点,但大是大非面前绝不含糊,又岂是我的功劳?”

    话虽如此,可紫瑞狐犹刚才确实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生怕韩月昙因为念旧而对洛熙泽手下留情。

    紫瑞狐犹那看向韩月昙的目光充满欣赏与喜爱,洛熙泽面色大变,强忍头晕目眩,喝道:“狡辩!她从前天真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何曾如你一般奸诈多谋!”

    可洛熙泽又何尝明白,曾几何时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人才能唤她“月儿”!若非他当初决然放手,弃韩月昙而不顾,现在也没有紫瑞狐犹什么事了!

    紫瑞狐犹无所谓地怂了怂肩膀:“那又如何,总比你这三心二意的人好多了。”

    谁能想到老谋深算,举世无双的璃冰玉衡,有一天竟然能说出这样略微孩子气,与人怄气的话?不过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好好气一气洛熙泽!

    谁让韩月昙刚才御笛,与他回忆过往?

    紫瑞狐犹面上无所表露,其实心里一缸酸醋早就打翻了!

    “你!”洛熙泽果然被紫瑞狐犹气到了,要不是曼陀罗血王的毒使得昏头转向,他早就一掌打过去,让紫瑞狐犹永远闭嘴!

    然紫瑞狐犹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又道:“洛公子,还不下船,你是准备放弃驹风王后,跟我们回璃冰吗?”

    韩月昙道:“凰焰,你说今后只为韩鸣舞一人抚琴,可我······”

第八百零三章 火儡

    “月昙姐姐,船尾又要漏水了!”长生一声大喝,及时终止了韩月昙与洛熙泽的对视,紫瑞狐犹投向长生的目光颇为赞许。

    没等韩月昙再次封住船尾的窟窿,洛熙泽忽然纵身一跃,跳进冰冷的海水里!

    “凰焰!”韩月昙急忙趴到船边去看,只见洛熙泽头也不回,径直游向岸边!

    船愈行愈快,离龟背港也越来越远,洛熙泽始终都没有回头,望着他冷酷坚毅的背影,韩月昙双目泪光隐去,任呢喃在寒风中吹散:“凰焰,纵使今后你只为韩鸣舞一人抚琴,纵使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洛熙着,我也还是会记得你洒脱不羁,无愧天地的样子。希望终有一日,你我再见,仍是琴笛合鸣,不负曾经。”

    ······

    海水冰冷刺骨,确实是一管不错的清醒剂!洛熙泽跳进大海的那刻起所有幻觉都消失了,暂时清醒的他急于往岸上游去。

    岸上典察府的人眼睁睁看着紫瑞狐犹等人离开,满心的不甘,问唐勉:“少府,我们就这样放他们离开驹风么?”

    却见唐勉嘴角一勾,邪恶地笑道:“你以为,他们真能逃得出驹风么?”

    “唐少府,你这是什么意思?”甫上岸的洛熙泽点住身上几处穴位,防止曼陀罗血王的毒素在他的体内失控乱蹿!

    唐勉装出一副“诧异”的神情,道:“罗大人没和你说吗?多亏了刚才洛公子拖延时间,我典察府的人才有机会在船身外围贴上火儡符。”

    “什么意思?”洛熙泽听了深感不妙,就见唐勉笑着解释道:“火儡符是我与罗大人一起研究的小玩意儿,水生木,木生火,他们的船入得海,却出不了驹风!”

    刚一说完,就见已经开出很远地方的帆船突然发出一声爆炸的巨响!

    洛熙泽等人转头望去,只见海平线的尽头处一片黑暗,那艘看上去如芝麻大小的帆船上竟突然冒着了火光!

    “看,我的火儡娃娃们开始行动了!”唐勉眼里显露出兴奋的光芒来,正如他所说,这样着火又漏水的破船很快就会沉入大海,紫瑞狐犹他们根本无法驶出驹风!

    随后,附近又有几艘驹风的战船朝着海上着火的方向追击而去,唐勉见了摆摆手,让典察府的人将他抬回皇宫。

    “剩下的事情黑胡子都会搞定,洛公子还不回吗?本官看你身上的毒快好像就要压制不住了,难道是为了······船上的人?”唐勉可不会因为洛熙泽救了他一次,便对面前的男子有所改观,恰恰相反,他对洛熙泽只有更加的厌恶了。

    洛熙泽气血翻腾,微微一笑,回道:“少府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船上的人要是就这么死了,我身上的毒岂非无解?倒是少府你伤及五脏,还一口气和我说了这么多话,当真没事吗?”

    “哼。”唐勉把头一撇:“洛公子屡建奇功,王后娘娘自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皇宫里有的是解药!”

    唐勉当然知道自己伤重,可他对着洛熙泽那异常俊美的脸就是来气,也忍不了,总想呛上几声。不过再逞强也有个度,说完这句话后,唐勉终于闭上眼,不再理会洛熙泽。

    唐勉等人走后,洛熙泽在岸上又站了一会儿,实在看不清那边的情况,最后才抱起古琴离开。

    而黑胡子的船此时已经将紫瑞战舰团团围住,驹风海军就着船还未完全沉没,上下搜寻了一遍,回报道:“将军,船上空无一人。”

    “什么!”黑胡子一惊,又道:“他们一定是坐小船离开了!小船游得不快,扩大搜寻范围,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

    “是!”······

    正如黑胡子猜测的那般,韩月昙他们确实是乘小船逃离了!

    原来因为船尾漏水,韩月昙再次去封堵时,恰好发现了贴在船身外面的火儡符。

    她将此符撕下,交给紫瑞狐犹。紫瑞狐犹是罗轩廷的师兄,一看便知此符效用,连忙道:“此符蕴含五魂魇儡术,能召集火儡,船上肯定还有很多,我们必须立刻弃船离开。”

    “啊!”虽不知火儡长什么样子,可一想到唐勉召集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水儡,长生脸色大变,忙道:“我马上去找船!希望臭木头没有把所有小船都带走!”

    “我和你一起!”······

    好在曲青桐多思多虑,做事留有余地,果真给长生留下一只小船!

    韩月昙与他将船放下,带上重伤昏迷的哑奴,四人刚坐上小船划出一丈,就见紫瑞战舰突然爆炸,涌出无数全身黑如焦炭,恶鬼似的火儡娃娃!

    只见它们面目狰狞而颠狂,不仅点燃了战舰,还四处蹿腾,好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忽然,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早已划出数丈的紫瑞狐犹一众,顿时趴在船边呲牙怒吼!

    紫瑞长生见此朝着它们大喊道:“一群鬼东西鬼叫什么?和你们的主人长得一样丑!有本事就追过来啊!”

    这些火儡本就不甘心猎物逃脱,性格残暴比水儡更甚,受不得刺激!只见它们听了紫瑞长生的话,不顾己身,竟一个个嚎叫着跳下船,飞扑向紫瑞长生!

    虽然水能灭火,可火儡毕竟不是寻常俗物,便是掉进海水里也还是能游上一段!

    “啊?”无数火儡勃然游向紫瑞长生,穷凶极恶的嘴脸吓得他手一软,险些将手中船桨落到海里!

    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声尖叫震耳欲聋,近在咫尺!紫瑞长生和韩月昙立即加快了划船速度,又划出数丈,火儡娃娃终于被抛在后面,在长生的注视下渐渐沉进了海底!

    “好险······幸好驹风的海够深!”

    刚从“虎口”脱身的紫瑞长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稍一放缓了划船速度,就听见紫瑞狐犹道:“不能慢,驹风海军很快就会过来。”

    “不是吧,我的手都要断了······”紫瑞长生气得直想骂娘,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东方,一艘豪华的大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进······

第八百零四章 心乱 情摇(一)

    乌云渐渐被风吹开,皎洁的月光正好投在不远处的船上,也使得紫瑞长生看清帆船上,那涂金描边的半人半鱼图腾!

    看见海神图腾,紫瑞长生一身热汗骤然变冷:“是驹风的船,月昙姐姐,我们怎么办啊?”

    说着就像调转船头,避开前面的大船。

    这时,驹风船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紫瑞长生,你这急急忙忙的,是想逃到哪去?连姑奶奶我都认不得了吗?”

    “是你?臭木头!”紫瑞长生又惊又喜,船上一人凤眸清冷,面如银盘,可不正是那个开口永远不忘先损他一番的曲青桐吗?

    然而此时紫瑞长生见了曲青桐就像见了亲人一般,险些喜极而泣:“臭木头,你还活着啊?”

    刚说完,半个板栗壳就准确无误地砸到了他的头上:“什么话?你当我这七杀第一的头衔是捡来的么?快上船,让你瞧瞧本姑娘的战利品!”

    “什么战利品······”长生随曲青桐进到船里,只见满船的金银,堆叠成一座座小山,金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

    “这······这······”紫瑞长生惊得舌头都捋不直了,倒是韩月昙反应淡淡,这些东西她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都是海神殿宝库里的私藏。

    曲青桐向紫瑞狐犹禀告道:“东西过多,船速太慢,属下担心被追兵追上,所以擅作主张只带走了十分之六。”

    “你做的很好。”紫瑞狐犹十分满意,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道:“璃冰不需要珍稀宝器,金银才是陛下想要的。”

    有了这些金银,璃冰便可以购买更多的粮食,打造更多的兵器,一举解决了后顾之忧,也为紫麒王师南下征战奠定坚实的基础!

    天光蒙蒙,逐渐明亮。就这样,紫瑞狐犹等人终究是绕了一个大弯,避开黑胡子的海军,连夜离开了驹风。

    而驹风的皇宫内,韩鸣舞收到宝库被掠夺的消息,勃然大怒,原本预设在今夜的庆功宴也随即被取消。

    寝宫内,一身白色丧服的韩鸣舞脸色无比难看,竟是一夜未眠!

    宫里伺候的奴仆只以为是勉王骤然离世,王后娘娘悲怒交加,无法自拔!却不知其实韩鸣舞只是恨罗轩廷,唐勉让韩月昙逃了,不仅如此,还让他们带走海神殿宝库的十分之六!孰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到了日晒三竿,韩鸣舞也还是不肯起身,幽暗迷离的寝宫内却悄悄摸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听到脚步声,韩鸣舞愤而失态,蓦然从床上坐起来:“谁让你进来的?滚!别来烦本宫!”

    一大早她便拒绝了宫人们的洗漱伺候,还定了唐勉和罗轩廷不力失职之罪,命他们暂时不得入宫。

    大家知韩鸣舞心情不好,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来触霉头,就连封寒宵的丧事,也都是随便交给内宫里的人操办,韩鸣舞连一句吩咐都没有!

    所以韩鸣舞便以为是宫里哪个不长眼准备拿封寒宵的丧事来烦她!

    可当她起床后才发现,这个不要命,私自闯入她寝宫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让她朝思暮想,恋恋不舍的洛熙泽!

    “熙······泽哥哥,怎么是你?”话一说完,韩鸣舞便立即反应过来,自己今日并没有梳洗,连忙扑回床上,用被子盖住头,只露出一双又惊又怕的眼睛。

    “噗嗤”一声,洛熙泽笑了,如画的眉眼弯成了月牙,道:“鸣舞,你这是在做什么?”

    韩鸣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躲进被窝里,明明不请自来的那人分明是洛熙泽!然她确实又害怕洛熙泽看见她此刻披头散发的模样!

    此刻见到洛熙泽笑容清朗,韩鸣舞阴霾密布的心总算有些许舒缓。

    见她目光痴痴,洛熙泽走近几步,问:“这是怎么了?一副认不得我的模样······”

    韩鸣舞缓缓收回目光,在被窝里露出一个苦涩落寞的笑容,她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从前在凤都,你从未对我这么笑过。”

    而我只能在暗中一次次窥视,看着你与那人,笑对相守。

    洛熙泽闻言一愣,轻轻道:“只怪从前你是高高在上的华炎明珠,我······只能仰望,不敢直视。”

    继而又蹲到床边,平视着韩鸣舞的美眸,道:“鸣舞,以后熙泽哥哥天天笑给你看,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钻入耳中,四目相对的瞬间,韩鸣舞的心跳突然加快,窝在被窝里的身体温度也越来越高!

    曾经无比的期盼人,如今就在眼前,说着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话语,韩鸣舞如遭重击,竟变得畏手畏脚起来,全然不像之前在烟花之地中对洛熙泽那般热情直接!

    我这是怎么了?双颊发红发烫的韩鸣舞在心里暗暗问着自己:事到如今,难道我对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有所幻想么?我不是只想利用他而已吗?为什么还会为他的一言一语,乱了心神!

    可······凭什么我的心绪不能因他而有所触动?凭什么我就不能享受洛熙泽的关心?

    就在韩鸣舞胡思乱想的时候,洛熙泽又道:“本来我不该私闯你的寝宫,可是听宫人说你连早膳都没用,便忍不住想来瞧瞧你。”

    “你······你住在宫里?”

    “是啊,罗大人安排的。”洛熙泽索性坐到地上,从袖里拿出一包糕点:“鸣舞,不管你有多生气,饿着自己都是不可取的······”

    糕点的包装被打开,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牡丹花饼!

    韩鸣舞眼前一亮,难抑惊喜:“这是······牡丹花饼!你怎么会有牡丹花饼?”

    “刚才做的,趁现在热乎,快吃吧。”洛熙泽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淡然。

    “你还会做牡丹花饼?”韩鸣舞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双灵眸波光粼粼,说不清是喜是悲。

    “这有何难的。”洛熙泽回答她:“只是你寝宫外面的牡丹开得正好,我不问自取,悄悄采了些做了牡丹花饼,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韩鸣舞缓缓垂下眼,落到他手上的牡丹花饼上。牡丹花饼是凤都的特色美食,驹风宫中无人会做,就连封寒宵都不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糕点。

第八百零五章 心乱 情摇(二)

    韩鸣舞问:“你怎知我喜食牡丹花饼?”

    “还记得在华炎的那场宫宴吗?宫宴开始前,宫人端上桌的点心便有牡丹花饼。而你最是知礼明仪,竟吃了两块有余,那时我便知了,你定是爱极了这个糕点。”

    原来,原来从前的他对我······也非是不曾留心!

    柔媚的眼波渐渐浮上一层雾气,韩鸣舞竟忽生出一种想要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一场的冲动!

    想起她当初在韩府便对洛熙泽有过投怀送抱之举,如今作出种种害羞模样反而显得扭捏矫情,韩鸣舞索性从被子里出来,坦然面对洛熙泽。

    “来,尝尝看。”洛熙泽亲手把饼递到她的嘴边,韩鸣舞坐在床上,定了定神,微微咬了一口,只觉满口清香,甜润于心。

    “好吃吗?够不够甜?”

    “······甜。”韩鸣舞点了点头,花饼真的很甜,甜得她在这一瞬间天旋地转,忽然觉得宝库遭劫也不是多么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算上之前从甄奇那里运回来的宝藏,她还是全神胤最富有的女人!

    韩鸣舞吃完一个花饼,嘴角沾上了几粒碎屑,细心的洛熙泽随即拿出手绢,轻轻为她拂去。

    手指一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脸颊,暖暖的,韩鸣舞心下一颤,纤长的眼睫扑簌不已,她微微撇开脸,道:“难为你了,一夜未睡为我做牡丹花饼。我听说你中了毒,可解了么?”

    韩鸣舞知道的不少,饶是唐勉再不喜洛熙泽,也不会对韩鸣舞撒谎,所以洛熙泽对韩月昙如何痛下决杀手,恩断义绝,唐勉都一一报告给了韩鸣舞。

    “一点小毒,早已解了,不碍事。”洛熙泽浅笑着收回手。

    那饱含情谊的笑容直看得韩鸣舞心头发紧,又道:“你来,当真只是因为关心我吗?”

    洛熙泽将手上的花饼放到一旁,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鸣舞,实不相瞒,我却有一事相求。”

    “你说。”

    只见洛熙泽缓了缓,才道:“王后娘娘,洛水仙祸乱驹风,却被消免了所有罪名,我知这是王后宽宏大量的缘故。只是她终究姓洛,娘娘能不能看在熙泽的情面上,对她的尸身宽大处理?”

    “我当是什么事。”韩鸣舞松了一口气:“我既不追究洛太后的过失,定当以太后之礼下葬······”

    “熙泽所求,便是让长姐移葬他处。”洛熙泽对着韩鸣舞跪下了:“王后,我想带长姐回洛氏墓地安葬。”

    “洛氏墓地?”韩鸣舞懵了:“你要回华炎?”

    “是。”

    洛熙泽的神情坚定不移,韩鸣舞却道:“你疯了?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驹风的吗?回华炎,于天兄长会杀了你!”

    洛熙泽抬起头,忽然问道:“鸣舞,你也同你兄长那般,记恨着洛家吗?”

    “我······”韩鸣舞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没有,也不会。因为我知道,韩府的悲剧并非你父亲一人造成,要不是我那铁石心肠的铭王舅舅默许同意,你的父亲断不敢构陷污蔑韩氏。”

    洛熙泽却道:“韩大人的事,我父难逃其咎,不过鸣舞你可知,若无璃冰紫瑞,韩府不会有事,我洛家更不会阴差阳错踏入有心人设计的陷阱!”

    “哦?这话怎么说?”韩鸣舞不解了:“听你的意思,一切都是璃冰玉衡的设计?”

    这怎么可能呢?

    “我也是在执掌暗部后才明白的。铭王与紫瑞狐犹一直都有密信来往,好几次都在信中邀请玉衡君来凤都顶替韩伯父的丞相职位,而紫瑞狐犹态度暧昧不说,更是悄悄找来了缚龙魔剑,献与家父。”

    “什么?缚龙魔剑是璃冰玉衡寻来的?”

    铭王原就不满韩于天在凤都的威望日益高涨,而后又因缚龙魔剑在昭光台大放异彩,君心震荡这才彻底下定决心,除掉韩府!

    这件事,罗轩廷早就和韩鸣舞说过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此事竟然能和璃冰紫瑞扯上关系!

    “还有勉王书房藏着的画像,鸣舞以为是谁送给封寒宵的呢?”

    洛熙泽所指,自然是那与韩月昙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魔殇灭境第一妖女赵灵溪的画像!

    闻言,韩鸣舞惊得睁大了眼睛:“难道也是璃冰玉衡?”

    “正是。”说到这里,洛熙泽的笑容越发阴冷起来:“呵呵,想来他是一早料到韩月昙会来驹风,故而早在多年前便埋下此伏笔,等韩月昙的出现把驹风搅成一潭浑水,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此人心机深沉,当真是令人发指!”

    “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事情过于巧合,难道真如洛熙泽所说,一切都是紫瑞狐犹的设计?韩鸣舞惴惴不安间,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

    “长姐死后,她在驹风剩下的一些暗部下属连夜投靠于我,画像之事便是他们告诉我的。”

    “可是,他图什么呢?难道是为了璃冰?”韩鸣舞仍是半信半疑。

    “自然是为了璃冰!”洛熙泽斩钉截铁,继续道:“你看看现在华炎和驹风,哪一个不是消耗过甚,还有谁能单一与璃冰的紫麒王师做对抗?”

    只见洛熙泽目光灼灼,无有一丝一毫的欺瞒之意,一如韩鸣舞初见时那般赤子丹心。

    韩鸣舞不语,沉默良久,最终幽幽吐出心中憋闷甚久的一口恶气,只道:“璃冰玉衡,我也是在昭光台见过几面的,枉费他生得一副仙容玉貌,没想到,心思深沉,竟比那豺狼虎豹还要阴险奸诈!真是可恨!”

    又道:“既然你知他真面目,为何不说与月昙妹妹听呢?你若说了,她或许还能与你······”

    韩鸣舞的话还未讲完,可“再续前缘”四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韩鸣舞故意提起他们二人的前尘,不想却换来洛熙泽不屑一笑,他回道:“鸣舞啊,你以为我说了,她便肯信么?你是没瞧见她与那紫瑞狐犹双宿双飞的模样,我便是磨破嘴皮子,她也断听不进半句!”

    说着,洛熙泽眼中浮起深深的厌恶,好像提起韩月昙于他而言是一件无比痛苦的苦差!

第八百零六章 归程(一)

    洛熙泽又道:“再说她韩月昙如何,与我何干?便是她哪天识破那只奸狐的真面目,哭着回来求我,我也不可能再接受她!”

    韩鸣舞不会承认,当她听到洛熙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的火苗再次蹿到了嗓子眼!口干舌燥的她不自觉望向桌子上的茶壶,下一秒洛熙泽便替她倒了一杯清茶。

    她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这才言归正传,问:“所以,你并非只是单纯送洛太后回华炎?”

    “是。”洛熙泽坦白道:“璃冰势强,野心勃勃,只一个华炎绝对无法满足。一旦华炎沦陷,下一个目标便是驹风了。所以,我想回华炎,促成新的三国联盟。唯有北狄,华炎,驹风同心协力,我们才有可能战胜璃冰!”

    面对洛熙泽饱含深情的目光,韩鸣舞明白了:“原来,你竟是为了驹风。”为了我······

    “好,我同意你将洛太后的尸身送回华炎。”韩鸣舞当即做下决定,又补充道:“于天哥哥那边,你不必担心。我会叫唐勉随你一同回去,有他在,想来于天哥哥看在我的面子,也不会多为难你。”

    “如此熙泽便先谢过王后娘娘了。”

    时过境迁,韩鸣舞早知韩于天因为缚龙魔剑而心性大变,也不知道韩于天是否会顾及她这个亲妹妹,而对洛熙泽手下留情!

    之所以派唐勉跟随,一则是想让他保护洛熙泽,这二则嘛······当然是为了正大光明地监视洛熙泽!

    要问韩鸣舞来驹风的这段时间里收获最大的是什么,那便是从封寒宵,甄奇这两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再美的梦也有醒来的一天,谎言说得再动听也终是包不住火!她便要叫唐勉替她瞧瞧,洛熙泽是真的一心为她着想,还是另有所图!

    韩鸣舞一夜未眠,如花美色多少有些受影响,只见洛熙泽心疼道:“昨晚没睡好吧?有什么事便都推给罗大人,唐少府去办吧,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等洛熙泽依依不舍地走到门口,韩鸣舞突然唤住他:“凰焰。”

    洛熙泽回过头,门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他半边脸上,光辉闪耀,恍若天神,直教韩鸣舞移不开眼睛。

    “那一日,月昙妹妹可也用了牡丹花饼?”

    韩鸣舞直直望着他的眼,好似想要从他毫无波澜,却比太阳还要温暖的眼眸里找到答案。

    只见那仿佛是神最得意的杰作,由鬼斧神工雕刻而成面庞微微抬起,平静地回答道:“一块也没有。”

    此时遥遥无边的大海上,一人早已换回紫衣,站在驹风王族御船的边沿上,正静静地眺望着北方。

    只见那人衣带飘飘,紫玉冠发,如霜松疏冷的眉眼,仿佛深藏着浩瀚星空,出尘若仙,遗世独立的姿态,便是寻遍神胤大陆也终是找不到第二个。

    一会儿,曲青桐走到他身后报告道:“公子,昨夜的行动,我们的人折损了一半。”

    紫瑞狐犹幽幽一叹:“知道了。无论生死,回去把他们在七杀谷的排名往前提上,另外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允许他们在谷内立衣冠冢。”

    “是。”七杀谷的高手每年不知要牺牲多少,一直都是曲青桐帮忙处理他们的后事。

    虽说入七杀谷的人大多都是家破人亡的亡命之徒,可谷中并不禁止通婚结亲,因而参与此次行动的也有不少在谷内有家室的弟兄。

    曲青桐面有戚色,忍不住在心里想到:“不知会不会有一天,就轮到青梧为我立衣冠冢······”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兴奋的喊声,紧接着曲青桐的肩膀就搭上了一只不安分的小手!

    曲青桐额上青筋暴起,一把揪下长生揩油的咸猪手,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臭小子,敢吃你姑奶奶的豆腐,不要命了?嗯?”

    “疼疼疼······快松手!”紫瑞长生连连喊疼,曲青桐这才肯丢了他的手,又道:“木头啊,我们两谁跟谁啊?用得着这么生分嘛?”

    曲青桐一记刀眼飞过去,瞪了他一眼,吓得紫瑞长生捂住嘴巴不敢再乱说话。

    见他躲到紫瑞狐犹身后,曲青桐冷哼一声,这才放过他,走回房间。

    “这木头,真是一身的刺,我看她真该改名作曲刺猬。”背着曲青桐,紫瑞长生才敢悄悄说她的坏话。

    紫瑞狐犹只道:“这次七杀谷的弟兄为了掩护我退离驹风,牺牲颇大,她心情不好,你别招惹她。”

    长生吐吐舌头:“大哥,你也以为我是在胡闹么?我只是不想她继续消沉失意,才故意气她呀。”

    “我知。但长生,人这一生失意总是占多数,不可避免,逃避不是长久之计。”紫瑞狐犹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要是大哥哪天不在了,你一定要扛起紫瑞,璃冰的重担,知道吗?”

    紫瑞狐犹语重心长,可长生却听得一身寒毛竖起,直问道:“大哥,你别吓我啊!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什么叫你不在?大哥你要去哪儿?”

    更让紫瑞长生百思不解的是,璃冰的重担?那不是曙王紫麒翱雄的事情吗?跟他有什么关系?

    紫瑞狐犹微微一笑,又变回了平日的风轻云淡:“天有不测风云,以后你便知道了。再说,大哥也不可能时时陪在你身边啊······”

    话题过于沉重,紫瑞长生晃了晃头,把刚才根根竖立的寒毛都抖了下去:“不说这些了,大哥,哑奴什么时候能好啊?”

    “哑奴几乎全身骨骼尽碎,想要好全怎么说也要两个月的时间,你就不要想着回璃冰后让他陪你偷鸡摸狗了······”

    见紫瑞狐犹一眼识破他心中所想,长生颇为不好意思,挠挠头,转移话题道:“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哥,我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也真是奇怪,哑奴受伤起不来就算了,怎么月昙姐姐也跟着不起来呢?”

    紫瑞狐犹一听,俊眉蹙起:“月儿还未起身?”

    “是啊!我刚从那边过来,敲了好久的门,月昙姐姐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怎不早说!”

    等紫瑞长生抬头一看,身边早就变得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紫瑞狐犹的影子?

第八百零七章 归程(二)

    “月儿?醒醒······”

    耳边忽然传来紫瑞狐犹急切的呼唤,韩月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浑身滚烫的她躺在床上,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我这是······怎么了?”

    只见紫瑞狐犹面色铁青,一双星眸凝结成霜,冰冻三尺,道:“你中毒了。”

    “毒?”韩月昙双颊绯红,滚烫如炭,闻言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我怎么可能中毒?玉衡,你别开玩笑了······”

    她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却不想支撑床板的手一软,险些扑落到地上,还好紫瑞狐犹及时抱住了她!

    肢体相触,体内的“情迷”再度被激发,韩月昙当即觉得口干舌燥,如烈火焚身一般痛苦。

    韩月昙一声闷哼,这时候烧得迷迷糊糊的大脑才总算有了些回转,问:“这是什么毒?为何我竟没有一点察觉。”

    而且自从圣脉之血解除封印,按理说她应该百毒不侵才对啊。

    紫瑞狐犹道:“情迷,华炎暗部的独门······媚毒。暗部之人常用此毒逼供。这种毒不会致命,却能扰乱心神,令人痛不欲生。从来没有人能扛过此毒的折磨,轻则发疯,重则自残!”

    “什么?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东西!”长生大惊失色,忙道:“大哥,你有没有解药!月昙姐姐好像很痛苦······”

    只见韩月昙一对渺若远山娥眉都纠在了一起,明明浑身滚烫,流下来的却都是冷汗,一口银牙逐渐咬紧!

    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加剧,韩月昙竟将手放进自己嘴中,咬得鲜血淋漓,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我······没有解药。”

    声音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着,紧握的指节泛白发青,长生转头一看,才发现紫瑞狐犹那张风轻云淡的俊脸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黑沉,阴冷的目光中泛着不知是悔,是恨的杀意!

    “是谁害的我?洛太后?凰焰?”韩月昙想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把这种毒用在她的身上!

    “是罗轩廷。这种手段,这种事情,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放过他!”

    紫瑞狐犹却不知道,罗轩廷原先是想把情迷用到他的身上,只不过见他护韩月昙护得紧,故而便把药用在了韩月昙身上!

    罗轩廷以为,像紫瑞狐犹这般石头一样顽固不化的人,是不会有软肋的。哪知他不仅爱上了自己的棋子,还把她送到了自己跟前来!

    伤他,不如糟践他心上人!

    罗轩廷的确了解紫瑞狐犹,不动情,他还是那个无一入眼,清高冷静,俯瞰世人的璃冰玉衡,可若是乱了心,就是紫瑞狐犹也无力抵抗,只有坠入无间,万劫不复!

    长生被杀气腾腾的紫瑞狐犹吓得再不敢多话,这时紫瑞狐犹忽然道:“长生,你先出去。”

    “啊?”长生原还不想走,结果对上紫瑞狐犹那要吃人的目光,立即明白紫瑞狐犹大约是想要为韩月昙逼毒,连忙转头往外面走去:“大哥,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砰!”的一声,紫瑞狐犹大掌一挥,房门轰然阖上!

    韩月昙被这阵响动吓得一激灵,抬起头,却见紫瑞狐犹眼里的阴沉暴怒瞬间烟消云散,不遗一丝痕迹!

    “对不起,月儿······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着他满眼的心疼愧悔,恨不能以身顶替她受苦,韩月昙强颜欢笑,安慰道:“这关你什么事?就算你是算无遗漏,也不能未卜先知啊。玉衡,我好痛苦······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咬我······”

    韩月昙疼得想要再次咬住自己的手背,这浑身又痒又热,寸肤寸痛的感觉,当真是比粉身碎骨还要可怕!

    “咬我,别咬自己。”紫瑞狐犹一把夺下她的手,把自己的手送到韩月昙嘴里。

    韩月昙也没注意,当即狠狠咬了紫瑞狐犹一口!

    紫瑞狐犹抱着她,任她失去理智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放。可韩月昙才咬了一口,便发现自己咬错了人,难过道:“对不起······我······”

    紫瑞狐犹仍是那句话:“你我之间,无需道歉。”

    “只要你能好受些,怎样都行。”紫瑞狐犹点了韩月昙后背几处穴位,只希望能稍稍缓解她的痛楚。

    韩月昙窝在紫瑞狐犹怀里,贪婪地呼吸着周围略微冰冷的空气。忽然韩月昙发现了一个问题:“玉衡,你的身体好冷。”

    “一贯如此,不必介意。”紫瑞狐犹把手放到她的额头上,道:“正好可以帮你降温······”

    一抹冰凉覆盖下,清净宁和的星辰之力涌进她的灵台,随之又流向四肢百骸,源源不绝,处处逢生。

    韩月昙双目迷离,痛苦稍稍缓和,小手舒服地蜷缩起来,却仍没把心中疑问抛到一边,支支吾吾道:“纵星剑呢?昨晚你一直都用我的伏天······”

    紫瑞狐犹沉默片刻,只道:“纵星显眼,我把它留在璃冰了。”

    “哦······”不知韩月昙本就无心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还是真信了紫瑞狐犹的说辞,竟不再追问,就静静地躺在紫瑞狐犹的身上,如行船于海,一路颠簸,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夕······

    清凉美梦中,似有谁在她的耳畔低语呢喃:“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秀眉轻轻皱起,刚想转开脸,不想却被一片好似冰云寒魄的东西堵住了双唇。

    若是韩月昙还清醒着,一定瞪直了眼睛,不解紫瑞狐犹为何要行此轻薄之举!

    而紫瑞狐犹则和韩月昙一样,闭上了双眼,只是那又长又密的眼睫颤动不已,好似激动,又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紫瑞狐犹终于放开她,一张如玉面庞煞白如雪。

    紫瑞狐犹痴痴注视着少女祥和的面容,不知在想什么,他缓缓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让他恋恋不舍的唇瓣,目光沉凝,水汽迷蒙,温柔得就像一触即化的霜雪。

第八百零八章 归程(三)

    忽然,薄唇轻启,他低低道:“对不起。”

    ······

    不知过了多久,等韩月昙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房中烛光昏暗,一人仍是端坐如松,连抱着她的姿势都未曾有一丝改变。

    韩月昙虽然腰酸背痛,却觉得不似之前那般剧痛难忍,而紫瑞狐犹一直运功,为韩月昙压制媚毒,自己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凉。

    可以说,韩月昙会醒,全因紫瑞狐犹的身体过于冰冷,生生把她给冻醒了!

    “玉衡,醒醒!醒醒······”韩月昙连晃带摇,紫瑞狐犹却一点清醒迹象都没有,连忙替他把脉,发现紫瑞狐犹的身体竟然虚弱得厉害。

    “怎么回事?中毒的不是我吗?怎么会这样?”韩月昙慌了,她只记得紫瑞狐犹给她输送内力,用以压制情迷带来的影响。后来她睡着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紫瑞狐犹终于醒了。

    面前少女满脸焦急惊惧,不断询问着:“玉衡,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

    韩月昙忽然顿住,只因紫瑞狐犹盯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疏离,冷漠,甚至带着一丝丝厌恶。

    “玉······衡,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韩月昙蓦然一阵心慌,不知所措。

    却见紫瑞狐犹视线不断往下,最后停留在韩月昙抓在自己袖管上的手!

    “韩姑娘,请问你能松开我吗?”紫瑞狐犹的声音十分客气,却还是藏不住话语间所透露的鄙夷厌恶。

    韩月昙如遭当头一棒,突然放开手,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若非骤然一阵狂风吹开房门,海浪声声,韩月昙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也难怪,紫瑞狐犹爱她,护她,何曾对她露出这般冷漠的神情?

    韩月昙心跳如鼓,只以为自己听错了,然紫瑞狐犹却不肯重复了,默默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玉衡!”韩月昙哪里肯放他走,再次抓住他的衣袖,问道:“你究竟怎么了?心性大变,难道是走火入魔······”

    没等韩月昙把话说完,紫瑞狐犹忽然甩开她的手,转身对她道:“我怎么了?你刚才为我把脉,难道没发现吗?我废了!拜你所赐,一身修为尽数散尽!你可满意了吗?”

    “怎么会!”韩月昙不敢置信,可转念一回想,似乎刚才真没有感受到紫瑞狐犹的武脉跳动!说着她一把拉起他的手,再一次为他把脉······

    瞬间,韩月昙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秋水灵眸扑朔不定,泪光乍现,不禁失神喃喃着:“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紫瑞狐犹轻蔑一笑,语带讥讽:“的确不该如此!我不过是为你输送功力,想着稍微缓解一下你的痛苦,哪知道你竟强行吸走我八成功力!圣脉后裔,果真不同凡响!”

    闻言,韩月昙的脸色又是一沉,屏息内视,果然发现自己的功力又更上了一层楼!

    至此,韩月昙已完全相信,自己在昏睡中,为了解毒,竟然毁去了紫瑞狐犹一身修为!

    “对不起。”晶莹滚落,打湿了韩月昙比花娇嫩的面庞:“玉衡,我不是故意的。我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愤怒与不甘爬上了紫瑞狐犹的脸,淡泊琉璃眸此刻竟似沉进最黑暗的深渊,逼得韩月昙无地自容,无路可退!

    “一句不知道,便可以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部抹去了么?韩月昙,你知不知道,我千辛万苦地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毁了我的计划的!”

    “计划?”一股冷冰冰的寒风扑在韩月昙的脸上,她蓦然抬起头,幽幽问道:“什么计划?”

    紫瑞狐犹冷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道:“事到如今,我便不瞒你了。就像罗轩廷说的那样,你只是我计划中的一环!不······应该说,本君好多计划,都需要你参与其中!”

    “轰隆隆!”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门外传来一阵狂风呼啸,淅淅沥沥,海上竟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雨!

    船上的人忙忙碌碌,一片喧闹,唯独韩月昙房中好似才刚刚到了暴风雨来临前,安静得吓人,沉默得令人呼吸困难!

    两人四目相对,只见紫瑞狐犹的目光比桌上的烛火还要明亮,没有一丝说谎掩饰的迹象。

    可韩月昙却是不信,向他迈进一步,声音无比平静:“玉衡,你是故意如此,想赶我走对吗?就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紫瑞狐犹斩钉截铁,打断她的话:“我说了,事已至此我已无需再骗你!还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些吗?因为泠泠兽被囚禁在驹风,我知道你势必有一天会前往驹风!所以早在多年前,我便把你娘的画像送到封寒宵的手上,好叫他半生寝食难安,念念不忘!等你在驹风闹得满城风雨时,我正好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啊,无端杀出个韩鸣舞,一切计划都乱了!呵呵,好在你一样是她的目标,分身乏术,终究我还是赢了。”说到这里紫瑞狐犹再次升起一阵恼怒,道:“也怪我意气用事,非要和罗轩廷那家伙斗上一斗!早知道你会窃取我功力,我便是看你活活疼死,也不会动一丝恻隐之心!”

    紫瑞狐犹直把他对韩月昙的所有感情都扑杀磨灭了个一干二净,好似之前他对她的种种温柔都只是因为一时的不忍心!

    虽然此刻心痛得比毒发时还要剧烈,可韩月昙断然不肯相信,仍是道:“我不信!你骗我······”

    “呵呵······”紫瑞狐犹一阵冷笑,清风晓月的容颜愣生生变成了韩月昙认不得的阴森冷漠,他道:“洛熙泽有句话说得真对,骗你的,你毫不犹豫就信了,说实话,你便怎么都不肯相信!也不知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

    紫瑞狐犹字字如针,直刺进韩月昙毫无防备的心脏!

第八百零九章 归程(四)

    眼前的男子是何等陌生啊!

    可韩月昙却固执地认为他在说谎,在演戏!

    她的声音又小又轻,反驳道:“你说过,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我伤分毫······”

    “那也是骗你的!”紫瑞狐犹猛然抓住她的手腕,道:“要不是曙王看重你,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的死活吗?我紫瑞狐犹无心,无情,修的是天地正道,怎么可能喜欢你一个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私生子?”

    “你!”韩月昙终于被紫瑞狐犹所激怒,微微提高了音量:“我是私生子,那你是什么?紫瑞狐犹,一路走来,相识相伴,你总是固执地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助我,护我,从不在乎我怎么想,旁人怎么想,一力担下所有!也许我韩月昙真的很蠢,可我的心没盲!告诉我,你突然这样对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连这你都要问我!”紫瑞狐犹被她问得怒极反笑,直言道:“自然是不想再看见你这个祸害!你走,回魔殇,华炎,随便你去哪里,总之不要跟着我!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冷酷至极眼神,无情的话语在韩月昙已经陷入空白的脑海里盘桓着,扩散,余音袅袅,挥之不绝!

    “你这是在······赶我走?”

    “是!”

    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无数次的生离死别,早将韩月昙的心生生打磨成一块巍然不动又无懈可击的钻石,可这一次,紫瑞狐犹的绝情还是叫她受到了前无仅有的打击!

    点点星光在她的眼底浮动延绵,韩月昙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却又听紫瑞狐犹道:“相识一场,我本不想把话说绝,都是你逼我说的。过几日船就会在魔殇灭境靠岸,不管你对我有何不满,请不要牵扯到两国关系。毕竟曙王一直视你为友,璃冰对灭境,玄天宗也无野心。”

    韩月昙苦涩一笑,却道:“你失了武功,处境危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这时候离开你。”

    紫瑞狐犹却嫌惹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韩月昙,你非要厚着一张脸皮,缠上我吗?”

    “是!”泪光隐去,韩月昙突然抬起头,固执又坚定地望着他的眼:“打骂随你,赶我走?门都没有!”

    这时候,韩月昙彻底和紫瑞狐犹犟上了,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韩月昙的倔脾气紫瑞狐犹最清楚不过,一旦她执拗起来,万马奔腾是拉也拉不住!哪怕撞了南墙,她也能不死心地再撞上一次,两次······撞到头破血流,还剩一口气,也还是要继续接着撞的!

    “不可理喻。”言止于此,紫瑞狐犹懒得再和韩月昙争辩什么,转身走出了韩月昙的房间。

    紫瑞狐犹走后,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雷声不断,昏暗的火光照在韩月昙的小脸上,满满都是伤感与落寞:“玉衡,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会陪着你!从前都是你守护我,现在······换我守护你!”······

    一连好几日,海上都是大风大雨,狂浪不止,可无论航行情况如何严峻,紫瑞狐犹的房门都一直未打开过,吃食和水都是曲青桐送进去的。

    而每每长生关心问起,曲青桐都道:“公子说了,他需要静养,谁也不见。”

    可韩月昙却知道,紫瑞狐犹分明就是在故意躲避她,亦或者就如他所说的那般:今生今世,他都不想再看到她!

    紫瑞长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此也不敢问韩月昙。曲青桐就更不用说了,对紫瑞狐犹的事情向来守口如瓶,愣是一个字也不肯说与长生知晓!

    就这样闷闷不乐地在船上熬了数日,船终于靠岸了。

    靠岸地点正是紫瑞狐犹,曲青桐当初登船的沙滩。韩月昙缓缓下了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地方!她曾在六芒通神环制造的幻象中见过!

    若是她记得没错,由此地顺着西边的沙漠一直走,太阳落山便能抵达玫达奇森林!

    “玉衡,这里是不是······”韩月昙转向紫瑞狐犹,欲询问这里是不是六芒通神环记录下来的幻景,却发现紫瑞狐犹,曲青桐一行人早已经骑上事先准备好的骆驼,鞭子一抽,绝尘而去!

    “哎!你们怎么不等等月昙姐姐啊!月昙姐姐,你的骆驼呢?”

    “我······没有。”韩月昙尴尬笑了笑,同时也明白这肯定是紫瑞狐犹故意安排的。

    留在原地的长生左顾右盼,竟发现七杀谷的人竟只留了一匹骆驼!一匹骆驼只能驮一个人,这让他和韩月昙两个怎么一起回璃冰啊?

    韩月昙道:“长生,快跟上他们吧。我脚程快,很快就会追上你们。”

    “那······那好吧。”紫瑞长生骑上骆驼,道:“月昙姐姐不用心急,长生会等你的!”

    紫瑞长生倒是想把骆驼让给韩月昙,可要是那样他肯定追不上他们,一准在沙漠里迷路,干渴至死!

    等长生的骆驼往前追赶后,韩月昙亦拔足掠去。

    莲足点触在沙子上,不留一丁点痕迹,被风吹乱的墨发和裙袂却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紫瑞狐犹头也不回,脚下一踢,骆驼奔走的速度更快了······

    此时,距离魔殇灭境附近的大草原上,一支三百人的骑兵队浩浩荡荡,直奔向北狄的皇宫······

    日落时分,北狄的土堡皇宫中一片莺歌燕舞,美人,美酒,一样不少!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远道而来的贵宾特意准备的。

    “百闻不如一见!德王陛下当真如世人所说,英姿飒爽,勇猛过人!”大殿上,茵兰王妃站了起来,玉指纤纤捻着两只杯耳,娇滴滴道:“烈酒配豪杰,妾身敬陛下一杯,以谢过陛下相助北狄之情。”

    宋茵兰本就生得貌美,自有一番成熟风韵,最擅柔言媚语,她说的话就像有魔力一般,让人听了还想再听。

第八百一十章 嫁妆

    而她对韩于天更似有撩拨亲近之意,谁知韩于天竟一直无动于衷,正气凛然,颇为不懂风情地回敬道:“不敢当。北狄混乱的局面得以结束,燕兄出力颇多,本王不过是出了一点小力,可不敢居功。”

    “且娘娘比我年长许多,要敬也该是我敬王妃娘娘才是。”

    闻言,茵兰王妃的笑靥刹时僵在了脸上!

    一个女人,无论她的身份有多么高贵,手里掌握捏着千万人的身家性命,也还是会忌讳旁人提起她的年龄,就是无意也不行!

    双耳酒樽轻轻颤抖着,那边的韩于天却已经仰起脖子,将手里的酒一口饮尽!

    旁边庞志高一头冷汗,却又无从开口辩解。

    一旁的燕南荣暗中偷笑,道:韩于天虽然才智过人,英勇无敌,到底还是年少无知了些!他这么说话,宋茵兰非恨死他不可!

    眼看着宋茵兰的娇容几乎拧成一团,他赶紧站起身,举杯道:“说到底,还是多亏了茵兰王妃坐镇王宫,沉着应对,才使得那群谋逆分子无机可乘,我和德王才能联手阻截,将他们一网打尽!娘娘,您才是这场战役中功不可没的那位啊······”

    原来,自从燕南荣和韩于天抱团取暖,壮大势力后,草原各部纷纷如临大敌,也都暂时放弃了内耗,团结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驱异逐外”的联盟!发誓要把燕南荣,韩于天赶出北狄草原!

    可北狄人也知道,义德师势大,便是败于璃冰在草原上也是如日中天!他们不敢跟韩于天硬碰硬,便打起了茵兰王妃和雄鹰大军的主意。

    愈战愈败的结果就是——联盟决意攻破王宫,逼茵兰王妃交出射日弓和雄鹰大军的指挥权!

    眼看着北狄王宫就要免不了一场血战!谁知宋茵兰早已收到消息,当即昭告草原各部,父死子继,谁要是娶了她,那人便是草原新主!还邀请他们来王宫参加宴会,商议册立新君的事宜······

    那几个部落首领还不知事情已经暴露,更不知晓宋茵兰的诡计,于是个个争先恐后,兴冲冲地赶往皇宫赴宴······

    最后雄鹰大军与义德师两面夹攻,将那几位草原雄主当场击杀在王宫外面!为首的一死,他们部落里的人还想行报仇之举,哪知宋茵兰早就有所预料,寻仇的还未走出自己的部落,就被她手下的暗部余党全部解决在家门口!

    接着她又颁下了几项减免赋税的仁政,恩威并施之下,草原各部总算暂时不敢再起兵事。

    听了燕南荣的话,宋茵兰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娇笑着道:“燕平郡王,你又在恭维本宫了。本宫一个女人家,什么都不懂,还不是仰仗了二位?”

    什么都不懂?不对吧。要是真什么都不懂,部落割据,大乱之下,雄鹰大军怎会一直乖乖地只为你一妇人马首是瞻?

    燕南荣笑得油滑,不过他并不垂涎雄鹰大军,只要攻打璃冰的时候,宋茵兰信守承诺,助他们一臂之力就好!否则······

    此时,韩于天忽然道:“北狄乃我华炎邻邦,璃冰窃贼一直虎视眈眈,意图南下,现在内患已解开,华炎和北狄便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了。”

    “德王陛下说得极是。”茵兰王妃走下主座,款款步向韩于天,待来到他身旁,娇躯竟伏下身搭在了韩于天的肩膀上:“可是陛下啊,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而且北狄新主未立,我一个人可拿不了主意。”

    “王妃,这是何意?”

    瞧宋茵兰的意思,倒不像是想要过河拆桥。只是她挨着韩于天的模样到底是过于暧昧了些,若是换了旁人,这么一个大美人靠着自己,心里还不知道有多乐开了花!

    偏偏韩于天只当是北狄民风豪放,自己入乡随俗,也不拒绝茵兰王妃的靠近,只是仍一副油盐不进的君子模样,面不改色,正视前方,眼睛都不乱瞄一下!

    “德王陛下,再怎么说北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北狄。行军打仗这种事还是等您成为北狄新主再说吧。”

    “我是华炎的国君,如何能成为北狄之主。”韩于天的一对俊眉已经皱了起来。

    可宋茵兰却道:“陛下忘了吗?本宫可是昭告了天下,迎娶我的人,便是北狄草原的新主人!这事,草原各部也是默许了的······”

    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

    便是韩于天再不懂风情,如今也听明白了:茵兰王妃这是摆明了想嫁给他,以北狄这块肥肉作嫁妆呢!

    想明白的韩于天当即面色一沉!

    宋茵兰却又继续道:“陛下不知,茵兰对你钦慕已久,诚意也有了,话说到这份上,一切就看你的决定了。行与不行,都盘陛下能给茵兰一个准信······”

    话说回来,宋茵兰虽然比韩于天年长不少,可美貌风情都是极佳,韩于天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才对!

    “陛下······”庞志高犹犹豫豫,他其实很想说,陛下,要不你就收了茵兰王妃吧!不管怎么算,这笔买卖总是不亏······

    酒过三巡,在场不少人都已臣服在她温软可亲的魅力之下,此时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还奉上全部身家——整个北狄!

    燕南荣目光诡谲,不知在想什么。

    殿堂上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众人屏住呼吸,正当大家都以为韩于天一定会收下宋茵兰的时候,他说话了——

    “王妃,你喝醉了······”

    说着,韩于天扶正了宋茵兰那似水蛇一样妖娆的娇躯!

    满堂皆惊!大感不可思议!可谁又敢说出一句反对的话呢?毕竟!眼前的少年看着年轻,可心智,手腕,狠辣,可一点也不输给其他君王啊!

    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夜里,韩于天一个人躺在王宫房顶上,静静看着满天星辰。庞志高守在底下,不准任何人靠近。

    一会儿,一个神秘的黑影突然落到了韩于天的宫殿。

    “谁!”

第八百一十一章 心结

    庞志高吓了一大跳,只因这人一块黑布从头蒙到脚,悄无声息就近到跟前,而他竟没有丝毫察觉!

    那人不言不语,缓缓抬起头望向房顶的韩于天。

    庞志高不解他意,正欲拔剑一对,就听到上面韩于天淡淡说了一句:“是友非敌,庞志高,你先下去吧。”

    “······是。”庞志高收回剑,又瞥了黑衣人一眼,见他身上确实没有杀气,便按耐着好奇心退下。

    “陛下知道是我?”声音沙哑沉抑,似一把锯子在水晶琉璃上拉扯切割,即便如此,韩于天还是瞬间认出了藏云子。

    “距离北郡城过了这么久······本王想着,你也是该出现了。”

    “你嗓子怎么了?”韩于天并没有坐起来,仍旧平躺在屋檐上,双臂枕着头,缚龙魔剑则放在一旁。

    一人一剑,共享草原夜空的星河璀璨,无边寂寞。

    藏云子站在底下,缓缓揭开脸上的黑巾,道:“是我失算了。蓝齐不仅用玄黄矿里的异铁打造了捆仙绳,还有一根定神针。定神针入脑,我灵台受损,险些殒命。”

    那一日伏击失败后,藏云子伤重逃生,随后便躲进了一农家修养,直到前一日勉强康复,便立即出发北狄寻找韩于天。

    原本至刚至阳的定神针是能够一举击杀藏云子的,奈何藏云子天生反骨,别人的反骨长在后脑,他的反骨却落到了额头正中,是而天庭比旁人的饱满,额骨又更厚一些!

    正因如此,那一日定神针才只刺穿了藏云子的额上反骨,未能取下他的性命!

    韩于天眼睛的余光往下一望,只见藏云子面色苍白,额头中央的孔洞未消,仍是一种皮肉烧焦发黑的模样!

    因为半卷无字天书,藏云子得以练就金刚不坏之体,可没想到,原该是天下无敌的身体竟也有克制之物!那便是玄黄矿中独有的异铁!

    知晓蓝齐那一针伤他不轻,韩于天问:“你的功体不是金刚不坏么?为何玄黄矿的异铁能伤你?”

    藏云子摸着额头上的疤洞,道:“陛下知道无字天书么?”

    “略有所闻。”早在刘盛云出现的时候,韩于天便让庞志高把藏云子与黑天教的一切都查了个底朝天,因此对当年黑天教主修习的无字天书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藏云子继续道:“无字天书分上下两册,若能练完整本,蓝齐的定神针根本伤不了我。”

    “听说当年魔女藏云为采花贼所辱,教主大怒,最后偷出无字天书离开黑天教,至此下落不明······”

    “如陛下在东海县所见,那名采花贼已为我击杀。”藏云子冷冷一笑,又道:“至于下落不明,那是因为我娘被刘一峰算计,一直被囚于碧海山庄。”

    “哦?为了无字天书?”

    “当然。”提起刘一峰,藏云子神情冷漠,仿佛那人根本不是他名义上的父亲,道:“只可惜他费尽心思,也只骗得天书上册,而下册一直藏于邪琴,直到娘亲临终前才托付给我。”

    “原来如此。那除去玄黄矿的异铁,是不是凡间兵器都无法奈何你?”

    闻言,藏云子默默抬头看了一眼韩于天,若有所思道:“理应如此,不过······如今我的功体为定神针所破,陛下的缚龙魔剑也是能取我性命的。”

    “那还真是······太可惜了!”话音落,韩于天骤然从上面跳下来,缚龙魔剑抵住他的脖颈。

    “为什么要杀金小艾。”少年双眼寒光大绽,紧紧盯着藏云子,龙颜阴沉,隐怒不发。

    藏云子答非所问,临危不乱,却道:“那茵兰王妃貌美无双,附赠北狄,陛下又为何不肯迎娶?”

    闻言,缚龙魔剑贴得更紧了,一滴血珠从藏云子脖颈处滑下,证实了他刚才所言非虚,缚龙魔剑的确能够杀了他!

    满天星辉照不亮空虚的内心深处,韩于天目比夜凉,冷声道:“我娶或不娶,与你何干?藏云子,你别以为在北郡城招来燕南荣救下本王,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呵······”藏云子无所畏惧,直视着韩于天的眼睛,问心无愧道:“陛下难道忘了?藏云子对你承诺过的大礼吗?”

    韩于天怒容一沉:“别和我说,宋茵兰就是你的礼物!没有北狄的雄鹰大军,本王一样可以打败紫麒翱雄!”

    “就凭缚龙魔剑?”藏云子轻蔑一笑,道:“陛下,纵使你凭一己之力可对千军万马,可那璃冰,驹风······又何止是千军万马?魔剑损身损心,陛下不应该比藏云子更清楚吗?”

    “难道陛下想要等到神胤一统,立即驾鹤归去吗?”

    握着缚龙魔剑的手渐渐抓紧,藏云子所言非虚,这半个多月在北狄征战杀伐,虽然屡战屡胜,可韩于天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杀心,若是下一次与紫麒翱雄大战,他突然失控,便不知是何下场了。

    而这或多或少也有些金小艾离开的缘故,被爱人抛弃的韩于天唯有用不断的杀戮来遏止思念!

    白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可到了夜深人静时,韩于天就越发思念起和小艾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韩于天不肯承认自己的力不从心,也没有反驳藏云子的话,只道:“这和小艾有什么关系!你杀蓝齐我不管,但小艾是我的人!谁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便让那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藏云子不愠不火,解释道:“陛下这话未免太绝情了些,我杀蓝齐还不是为了替陛下拔出眼中钉么?至于金贵妃······”

    “我对金贵妃并无恶意,只不过因为她和蓝齐彼此守护,所以才不甚将她牵扯其中······”藏云子嘴角勾起,又道:“不过若是没有我这小小一试,陛下又如何能得知——金贵妃与您并不同心?”

    “闭嘴!小艾和蓝齐关系清白,不准你污蔑她!”韩于天杀意高涨,袖中手拳狠狠握住,竭力压下浮上心头的杀意!

第八百一十二章 惊闻

    清白?藏云子好像听到了无比可笑的事情一样,道:“其实当年我娘并未被奸人玷污,可碍于风言风语,我父还不是狠下心肠,对她赶尽杀绝?陛下,你敢说自己一直全然相信金贵妃么?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吗?便是表面上信了,心里也过不了这一关吧······”

    藏云子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准确无比,字字直戳韩于天内心!话已至此,藏云子索性也不顾韩于天恼羞成怒,又道:“再说了,现在清白,以后谁又能说得准?人心复杂,这世上最经不住时间考验的,便是人与人的感情!陛下何不静下心来,想想自己和金贵妃,到底是不是一路人。”

    只见韩于天愤怒的脸忽然变得煞白起来,金小艾娇俏聪慧,心清眼明,相较于他,蓝齐这名皎皎君子似乎看起来更适合她!

    眼前再次浮起那次在皇宫里,小艾与蓝齐站在雪中,郎才女貌,风华无双的景象!

    韩于天徒然收回缚龙魔剑,垂下眼眸:“就算她与本王不是一路人,你也不能伤害她。”

    “藏云子,这一回本王放过你。”魔剑插回鞘内,发出一道细微的充满遗憾的龙鸣:“但,没有下一次!你听懂了吗?”

    “但听德王吩咐。”藏云子挑了挑眉,金小艾走了,永远退出了韩于天的世界。她故意隐藏了踪迹,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

    而藏云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自然不会千辛万苦地再把人挖出来:“陛下,言归正传,北狄养马一绝,可与驹风的神风骑,璃冰无痕黑蹄一敌!北狄勇士更是彪悍无匹,你为什么不肯答应宋茵兰的请求?”

    为什么不肯娶宋茵兰?

    韩于天望着夜空,满天星辉恰似密林中的萤火虫,他和她定情的一夜······

    韩于天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本王不答应,雄鹰大军便不肯为我所用了吗?别忘了,赫赫公主可是死在了紫麒皇宫里,宋茵兰只怕是比本王对紫麒翱雄还要恨之入骨吧!而且······”

    少年目光暗了下来:“我和宋茵兰不过今夜才见了一面,她又为何一定要嫁予本王?您不觉得,她似乎别有所图吗?”

    “身处乱世,权力漩涡,女子命如浮萍。也许,她只是想找一个可靠又强大的男子依靠吧。”藏云子又道:“陛下不娶不要紧,只是······可千万别教旁人钻了空子才好。”

    “你是说燕南荣?我知他野心不小,不过只要紫麒翱雄不死,我们的联盟就还能维持下去。”

    藏云子沉默了一会儿,道:“陛下心里有数便好。”

    “你刚才说起了驹风的神风骑,可是鸣舞那边有了什么变故?”

    驹风大变,封寒宵,洛太后身死的消息早在一周前便传到了韩于天的耳朵里,伴随而来还有韩鸣舞即将加冕为驹风君王的消息。

    韩于天大为震惊的同时,亦为亲妹妹韩鸣舞感到高兴,这大概是韩于天在北狄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随后韩于天便派人送信回凤都,命礼部的人带上贺礼,去驹风朝拜,希望能赶上韩鸣舞的加冕典礼!

    刚才藏云子提起驹风,韩于天还以为又有什么好事呢,却听藏云子回答道:“陛下,驹风王后最近下令,封洛熙泽为神风骑总指挥。”

    “什么?”韩于天面色大变,说不清是怒是怪:“洛氏余孽!还未死吗?北上之前,我分明已经写信给鸣舞,叫她不可留洛熙泽活口!怎会如此!”

    又惊道:“神风骑总指挥?那不是驹风兵部要职吗?鸣舞糊涂啊······”

    可藏云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道:“听闻驹风生乱那夜,洛熙泽曾鼎力相助,王后才得以轻松拿下璇水城。且凰焰公子早年便于神胤惊才绝艳,名声大噪。说不定在凤都时,王后便已倾心相向······”

    藏云子所料不差,韩鸣舞的确早就对洛熙泽倾慕已久,只不过女儿家心思藏得深,韩于天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可经过藏云子这一提点,又回想起过往种种,韩于天立即就明白了韩鸣舞的心意。

    只见韩于天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阴晴不定道:“难怪啊······难怪这厮不往北逃,直逃去了驹风!我当他是想投奔洛太后,没想到竟是冲本王的亲妹妹去的!”

    “阴险!狡诈!洛熙泽,你好毒的心计啊······”韩于天握紧了缚龙魔剑,只恨自己在凤都没有一剑杀了那人!

    韩于天对洛熙泽的仇恨,只深不浅。以现在的情势看,韩于天要杀洛熙泽,韩鸣舞必定倾力相护!

    只要他洛熙泽一天活着,韩于天和韩鸣舞便一日不可同心!

    可韩于天却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怨怪洛熙泽!想当初,他自己又是怎么对待洛晓晓的呢?还不是利用着洛晓晓对他的真心,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向洛氏复仇!

    此时这一番话要是给洛熙泽听到了,只怕话还没说完,便不知被洛熙泽的摇光扇打了多少个耳光!

    “不行!本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鸣舞!”韩于天猛然抬头,对藏云子道:“唐少府不是你的弟弟吗?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洛熙泽接近鸣舞!”

    “陛下有所不知,我与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关系并不亲近。他未必肯听我的。”藏云子道:“而且听说,现在驹风王后对洛熙泽十分宠信,陛下远在千里想要阻拦,难。”

    “哼,宠信洛熙泽?本王的妹妹没有那么蠢。”韩于天冷笑道:“之前在华炎那厮和韩月昙便不清不楚的,我就不信鸣舞不知道,洛熙泽待在她身边是心怀鬼胎!不过,本王是必需去见见鸣舞了!”

    韩于天知道韩鸣舞聪慧心敏,对于这个妹妹,他还是十分自信的。但,世事变迁,韩于天也拿不准韩鸣舞现在的心思。

    两兄妹许久未见,他想着,或许等他们重逢之时,陈明利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届时柔顺懂事的韩鸣舞一定不会再违逆他的意思。

第八百一十三章 黑魔龙王

    此时北狄皇宫极偏僻的一角,一间隐秘的房间内不断传出男女和合偷欢的喘息,以及黯然**的娇笑。

    似是受不了下面的****,明月一早悄悄躲进了云里,任由那一男一女在黑暗中翻云覆雨,忘乎所以。

    许久之后,伴随着男人女人奋然一声,酣战孑然而止。

    一张宽敞的大床上,**的气息久久不散,男人从女人的身上翻了下来,躺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

    “我不比他差,对吧?”燕南荣忽然问道,此时他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久久没有平息。

    闻言,他身旁女子缓缓转了过来,面容妖冶娇媚,声音细腻婉转,道:“你说的他谁?”

    燕南荣道:“你以为我说谁?韩于天?除了詹萨勒,你还有过谁?”

    宋茵兰发出一声嗤笑:“你倒是把我调查个一清二楚,不过······本宫今晚心情不错,你确定要跟我提起那只老畜牲么?”

    燕南荣伸出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道:“纵使他对你不好,可毕竟是珂秋的父亲,你这么说会不会太绝情了些?”

    宋茵兰目光一厉,扔开他的手,道:“我还是珂秋的娘亲呢,怎不见你对我如母尊敬?”

    宋茵兰嘲笑着他的虚伪,燕南荣却笑得轻浮,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凑在她的耳边厮磨着:“我不是开个玩笑嘛,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玩笑?”宋茵兰冷冷笑道:“你是不满我以北狄为诱,逼亲德王,所以才说这种话膈应我吧!难怪刚才那么用力,敢情是和那只老王八一样,拿我发泄呀······”

    瞧着宋茵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燕南荣忙哄道:“茵兰,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这不是心酸难过嘛!我对你千般好万般宠,可晚宴上你竟看都不肯看我一眼,心思全贴在韩于天那小子身上······”

    “哼,现在知道膈应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韩于天君心难测,最好有一个人就近监视,以防万一······”

    “就近监视,那也用不着茵兰你亲自上场吧?”燕南荣讪笑起来,手上也开始不老实地乱摸起来:“再说我也就是随口念叨几句,谁知你竟还当真了,还以整个北狄为嫁妆!你都不知道,我真是快嫉妒死韩于天了!”

    宋茵兰气得推了他一把:“随口念叨?燕南荣,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好糊弄吗?这段时间你们在北狄四处征战,你当草原各部谁还敢将女儿嫁给韩于天?怕是他们宁肯死在少神将军的手下,也不愿爬上黑魔龙王的床!除了我,你以为谁还可托付重任!”

    黑魔龙王是草原各部私底下对韩于天的称号,只因韩于天每次与他们大战,都会身先士卒。只要他手中魔剑一出,剑指哪,哪里便天昏地暗,龙吟狂啸,令人闻之胆寒。

    “是是是!都怪我嘴贱,不该提这茬子事!”燕南荣煽了自己几个耳光:“该打!该打!茵兰,你可别生气了。好在韩于天没有答应,你以后再物色调教几个机灵的女子,给他送去便好。”

    “不可能了。”她摇头道:“德王到底是年少有为,一般女子见了他这种翩翩儿郎,谁还能无动于衷,春心不乱,保不齐第二天就会出卖我们。”

    宋茵兰睨了燕南荣一眼,又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稳定北狄,明明你也有功劳,却只得了一个燕平郡王的封号,而韩于天我却奉上了整个北狄。”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封号云云,从来不是我看重的。”燕南荣一心只想找紫瑞狐犹复仇,为北郡城讨回个公道罢了!

    若说还有别的念想,那大概就是报仇雪恨后,燕南荣想跟着韩于天回华炎,重整北郡城!

    便是如燕南荣这种毫无理性可言的浪荡公子,心中也还是深藏着一份故土乡情。

    只见宋茵兰眼光如驹,低声道:“韩于天年纪不大,野心却不小。若后面打败了璃冰,他的野心只会有增无减,你当他会放过吞并北狄的机会?到时谁又能守住北狄?”

    “可他并没有接受你,不是吗?也许人家根本看不上这一片草原。”

    “哼,等着瞧吧。”宋茵兰对此事颇为自信,道:“我就不信他会对北狄不动心。”

    燕南荣躺在床上默然不语,他和宋茵兰像现在这样的“深入交流”已经不止一次······

    可这一次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人好似变了。

    从前宋茵兰一心一念只想着为耶律珂秋报仇,就连在床上也是厌恨缠身,郁郁不得解脱。可现在,竟像是人生有了新的目标一般······

    多思无异,眼前春光却是不可错过!燕南荣索性打算再一次与她“深入了解”,猛然把宋茵兰扑倒,道:“更正你一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虽不是什么可托付终身的君子,却也愿为你这样的美人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幽暗中,宋茵兰媚眼如丝,嘴角却是不屑地勾起:“臭男人,总有一天你要死在女人的裙底下。”

    燕南荣笑道:“那到时候我就做个风流鬼,夜夜流连忘返!”

    璃冰皇城的降绮宫内,韩月昙一人独立,望着夜空,神情黯然,时不时又看向手里的伏天剑。

    她终究还是跟着紫瑞狐犹回到了璃冰。

    只是一连好几天,无论她做什么,紫瑞狐犹眼中只当没有她这个人。可她就是不死心,紫瑞狐犹什么都不肯说,那她就自己查出真相!

    眼前静雪一片,一片地落下,冻了肩,迷了眼,独立雪中的少女失神懵懂,已不知自己站了多久,脑海里不断划过一些温暖的画面,那些都是她与紫瑞狐犹在璃冰生活的回忆。

    可那记得一清二楚的回忆越是温暖,站在雪中的人便越是感到寒冷!

    一阵疾风掠过,吹乱满天飞白,她不禁抱住自己,在冻僵的双手呼着热气。

    渐渐地,一抹温暖萦绕在她的眼眶里,徘徊不定,倔强地不肯落下。雪白的脸上飘过一抹自嘲:“明明知道,他不会来的,还等什么呢······韩月昙,你是真的很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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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介绍:
神胤大陆,生于华炎凤都丞相府的少女韩月昙,身世神秘,因母亲之故自小不受父亲待见,遭府中众人欺凌。拜师习武,不断突破,她只为逃离牢笼。(本文是架空玄幻武侠型小说,框架较大,草蛇灰线,伏脉千里。铺垫多,线路广,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研究一下各路角色的未来走向!)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胤风云之刹那昙华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