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焚鼎
万凤摘星楼的另一层,铭王墨阳雷看着跪在地上的禁卫军总指挥,抓起茶盏就往他的头盔上丢去,一旁伺候的林公公等人顿时吓得脸色铁青,跪到地上:“陛下息怒。”
“息怒本王拿什么息怒?你们的项上人头吗?”墨阳雷指着盔甲被茶水浸透的禁军总指挥,大怒道:“一个飞贼都抓不到,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禁军总指挥孙不佞不躲不闪,头深深磕在地上,无言承接着铭王墨阳雷的怒火,他不愿分辨,也不怕触到墨阳雷的逆鳞,忠言进谏道:“陛下,是微臣守卫不力,让刺客溜进昭光台!臣有失职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墨阳雷怒不可遏,他看着窗外禁军搜寻在摘星楼下面穿梭搜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缕厉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是刺客还是飞贼,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孙不佞重重答应道。
墨阳雷思忖片刻又加了句:“你表姑那里多派些人手。”
见墨阳雷还是十分牵挂锦妃,孙不佞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陛下还是顾及着他们陶家和孙家的势力,暂时是不会降罪于他的。
果不其然,随即铭王缓了缓怒气,接着说道:“昭光台事发突然,庞志高为了立功,擅作主张拖延禀告的时间,是以你也来不及赶去昭光台支援。别跪了,起来回话!”
“陛下仁厚圣明,不佞谢陛下隆恩。”孙不佞又严肃地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
“庞志高人呢?”墨阳雷坐在椅子上,接过林公公重新上好的茶,熨了熨,面上的白沫随即被茶水淹没。
“庞志高说另有一贼逃往宫外,因此已经带着手下人马追去。”
“多少人?”墨阳雷执着茶盏的手一顿,孙不佞没有观察到眼前之人的脸色变化,坦然道:“约三百个二等侍卫”
闻言林公公眉头上的皱纹一挑,看来又要上新茶了。
一声“混账!”地上已是满地的茶盏碎片,墨阳雷大怒道:“逃出宫外的刺客?你可见到了?孙不佞啊孙不佞,亏得你曾经还是殿前武魁,竟被庞志高这个蠢货骗得团团转!一个刺客!用得着出动三百人吗?三百人浩浩荡荡,大张旗鼓,你告诉我,庞志高他怎么追!”
汗水打湿了孙不佞的后背,言下之意庞志高是带着自己的心腹人马叛宫了?他可是伯父一手带出来的人啊!怎么会
林公公忍不住插嘴提醒道:“陛下,刺客逃进内宫之事,莫不是庞志高为转移视线而故意捏造”
墨阳雷挥手打断林公公的猜测:“不论是真是假,今夜过后,朝堂上无人不知孙志高叛逃之事!”
见孙不佞一脸的不可置信,墨阳雷鼻子哼出一道冷气,孙不佞这才犹如大梦初醒一般,抱拳请罪道:“微臣愚钝,中了庞志高这个奸人的毒计,还请陛下准许我戴罪立功,微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将这逆臣带到陛下面前!”
不想墨阳雷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反而别有一番思虑,他紧紧审视着孙不佞,慢条斯理道:“庞志高曾是你伯父孙副将军的人,对吗?”
孙不佞额上流下一滴汗来:“陛下,我孙氏满门对华炎皇室忠贞不二,绝无半点逆反之心!请陛下明鉴!”
说罢孙不佞匐地不起,又道:“陛下若不相信,微臣愿当场剖心,以明我孙氏满门忠诚!”
墨阳雷沉默着,这样孙不佞心如死灰,随即就要拔出佩刀自决。
正当他对着自己心口想要下手时,墨阳雷终于出声了:“你们孙氏满门忠义,数百年来不乏能人猛将,怎么到了本王这里就出了你这么个死脑筋?”
孙不佞呆愣着,不知墨阳雷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之快。
见此林公公善意提醒道:“孙指挥使,陛下让你把刀放下”
“是是”孙不佞连忙收起刀,生怕一会儿惹得墨阳雷不高兴又治他一个御前亮刀的罪名。
孙不佞的忐忑不安全部落入墨阳雷眼里,他冷不丁地走到跪在地上的孙不佞前面,弯下腰在其耳边,轻声道:“那件事庞志高可知道?”
墨阳雷的声音好似一股冷风,在他的耳旁划过,很快就消散于无。孙不佞抬起头,直视着墨阳雷的双眼,踟蹰道:“不佞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焚,鼎。”墨阳雷紧紧锁住孙不佞的眼睛,几乎扣住了他灵魂。
孙不佞的内衫更湿了,他思索良久,诚惶诚恐又懵懂不知:“陛下所言,微臣着实不知何意。不过庞志高离军已久,只每年过节登门拜访,孙氏与他再无更多交往。”
墨阳雷深知孙不佞是个直肠子,脸上藏不住秘密,对此他眼角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放心满意地拍了拍孙不佞的肩膀:“不知道好!知道的越多,活得就越不轻松!”
墨阳雷心中舒爽不少,跨过门坎,大步流星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林公公也不跟上。
“陛下,那庞志高”孙不佞回头追问道。
“陶兖知道怎么处理!”墨阳雷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处,听声音应是往上走了。
“林公公,陛下所言的焚鼎,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孙大人,不干你的事情还是少知道的好。”林公公皮笑肉不笑道:“请吧。”
宓妃的寝殿内,洛熙泽仍旧不死心地纠缠着这个华炎国最尊贵的女人。
“娘,你为什么不认我?我是泽儿啊!是你多年前在大寒之日拼死生下的孩子呀”
“不,我没有!”宓妃挣脱不得,心中又急又惊,千娇百媚的脸最终还是转向他:“洛公子,你认错人了!”
只见宓妃脸上的斑斑泪痕早已花了妆容,饶是这样仍旧美得不可逼视,亦如眼前的洛熙泽,凤凰涅重生一般耀目。
“你不是?那你就叫外面的侍卫进来,让他们把我抓到铭王面前!”洛熙泽眼中不禁流露出一股恨意:“我倒要问问墨阳雷,为什么要把我娘抓到这里,还把她变成了一国宠妃!”
闻言宓妃惊怒道:“不可!私闯内宫者满门抄斩!你不顾及自己的性命,难道还想连累洛氏全族?”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好大的风
“有何不可?”洛熙泽也发认定了眼前的女人就是他的生身母亲,认真道:“既然您不肯告诉我事情的原委,那我就去找铭王陛下,让他把我的母亲还给我!”
“砍头,剥皮,五马分尸就让墨阳雷杀了我吧!”
“啪!”
洛熙泽的脸上火辣辣的,不过他一点也不觉疼。反而执起宓妃通红的玉手,轻轻吹了起来:“娘,别用手打孩儿。孩儿皮厚,你的手都红了”
宓妃的手指一抽一搐,颤抖着,刚才那巴掌打的着实不轻,连她自己都懵住了,直愣愣地看着洛熙泽脸上的红色手掌印,陷入回忆。
眼前高大俊美的男子好像一下子变成了记忆中那个顽皮捣蛋的小男孩,每次她举起手,想要打他屁股的时候,他都会笑着拉住她的手耍赖皮:“娘,孩儿皮厚,打坏了娘的手,泽儿会心疼的!”
每一次她看着那阳光一样灿烂的稚嫩笑脸,都情不自禁地软下心来:“好。”
眼泪再一次从她灿若繁星的眼睛淌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回避洛熙泽的眼睛。
“好。”轻柔无比一声令洛熙泽忧伤的脸瞬间变得光彩熠熠,“娘!你这是肯认泽儿了?”
宓妃的眼中还闪烁着泪花,她欲言又止,手轻轻抚上他被打红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时候,外面传来侍卫下跪的声音:“参见陛下!”
寝殿的门被推开了,墨阳雷走了进来,龙目铮铮:“爱妃”
“陛下万福。”宓妃跪下请安道。
看着那弱不经风的娇躯弯下膝盖,墨阳雷连忙走上前扶起,不让宓妃行完全礼:“你身子娇弱,快起来。我们不是说好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谢陛下。”宓妃的细腰比拂柳更柔,盈盈一握,尽在墨阳雷掌中。不过宓妃似乎有些抗拒,双手轻轻抵着墨阳雷的胸膛,不想让其更加靠近。
墨阳雷惊异于宓妃的表现,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的异状:“你的眼睛怎么”
看着显然是因为哭过而红肿的双眼,墨阳雷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随即放开宓妃,重新审视着整座寝殿。忽然他锐利的目光射向窗口,快步走了过去!
宓妃见此表情微变,慌乱着想要阻止:“陛下”
“哐当!”窗户被墨阳雷重重地打开了,一股冰凉的夜风呼啸着闯进房间,只见外面空荡荡的,除了满天的星辰与一轮正徐徐下沉的明月,便再无其他!
见此宓妃很快恢复了平静而温婉的颜色:“陛下在找什么?”
“本王只是觉得殿内燥热,想帮爱妃开窗透透气罢了。”墨阳雷淡淡地收回探查窗外的视线:“只不过爱妃夜里一向喜欢开着这扇窗户,怎么今晚就把它关上了呢?
紧接着又双手捧起宓妃娇艳如桃的脸蛋:“爱妃刚才可是哭了?何事惹得爱妃如此伤心?”
“陛下”宓妃娇声笑道:“臣妾受您万千宠爱,怎么会有伤心之事呢?只不过刚才吹了一会儿风,着凉眼涩罢了。是而才把窗户关上的。不过臣妾还是很感动,陛下对臣妃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的关心。”
看着宓妃明媚如画的笑颜,墨阳雷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不过碍于对宓妃的宠爱,他不愿多加怀疑,只道:“今晚的风是有些大,爱妃可还有其他不适?要不要唤御医”又把窗户关了起来。
“陛下,臣妾只是刚才被凉风刺激到了,并无大碍。”宓妃柔柔道:“不知孙指挥使深夜进谏陛下,可是有要事?”
说完宓妃小脸一惊,惶惶后加一句:“抱歉陛下,我只是有些担心,并不是有意干涉国家大事”
“本王知道你担心什么。”墨阳雷微微撇开眼,“你放心,只是一两个毛贼企图盗窃伽罗圣盒罢了。”
“那伽罗圣盒”
“安然无恙,还在昭光台里好好的,冬考之决亦如期举行。”墨阳雷轻轻抚着宓妃的背安慰着,又摸了摸她的肚子:“爱妃不必担忧,一切都不比你的身体重要。”
“陛下”宓妃羞红了脸,轻轻倚靠进他的怀中。
“等你养好了身体,为我们华炎诞下太子,你就是我墨阳雷名正言顺的皇后!”
摘星楼内你侬我侬,摘星楼外一人蹲在檐顶,透过偷偷掀开的瓦片缝隙,看着里面温情脉脉的一幕,双手竟掐住血来。
不是的!娘亲才不会为了什么皇后之位,抛弃我和父亲!一定是为墨阳雷所逼!
洛熙泽满心恨意与不接受,他恶胆骤生,不禁执起三枚狮爪镖,朝着墨阳雷的脖子
不想这时候,万凤摘星楼外响起一道哨声。墨阳雷听了,万分不舍地松开了宓妃:“爱妃,今夜你好好休息。若是冬考之决你还是这般柔弱无力的模样,那些倾慕你的男子不知又要在背后数落我多少话!”
“陛下就会取笑臣妾”宓妃笑着恭送墨阳雷出了寝殿。
房门轻轻合上,一抹红影很快自己打开窗户钻了进来;“娘,为什么你会成为墨阳雷的宠妃呢?”
洛熙泽灼灼的目光直盯着宓妃,势必要从她嘴里问出答案。
宓妃檀口微张,她看着洛熙泽的脸,想要伸出手抚上这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颓然垂下手:“洛公子,请不要再叫我娘。”
“娘”洛熙泽不明白地朝她走近两步,明明娘也很想念他,明明两人都心知肚明,明明刚才娘已经默认了,为什么一转眼又变回了高贵疏远的宓妃娘娘?
却见宓妃连忙后退四步,绝美的脸上附着一层寒冰:“洛公子,请自重!本宫是华炎国铭王的宓妃,请你尊称我为宓妃娘娘!”
“娘,你要是有苦衷可以告诉我。泽儿已经长大了,只要娘想要离开这座牢笼,泽儿就一定帮娘离开!”洛熙泽坚持认为,他的娘亲一定是被墨阳雷囚禁在华炎皇宫里的,刚才他所看到的都是娘为了自保,被迫对墨阳雷阿谀奉承罢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欺骗
“不,你并没有长大。”宓妃柔美的脸变得严厉起来:“你若是足够成熟,刚才便不会以自己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来威胁我。你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今晚你私闯万凤摘星楼,可曾在意过我的声名?”
“娘,我不是故意想要要挟您,我只想救您离开这”洛熙泽连忙解释道,却见宓妃笑得极为讽刺,打断他:“救我?你这话未免太可笑了。本宫堂堂一名王妃,深受陛下宠爱,何须你来救我!”
她转过身,不看洛熙泽心痛的脸,狠狠一拂袖,语带怒气道:“洛公子,今夜念在你年轻不懂事亦是初犯,便不追究你私闯内宫的罪责。若还有下次,本宫绝不轻饶!”
洛熙泽望着宓妃笔直冷酷的背影,心知她是真的动怒了,一时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沉默使得宓妃越发不耐,催促道:“本宫在这里锦衣玉食,一无所求。你若还有点良心,就不要来干扰我的生活!滚!”
一声低吼的“滚”字直给了洛熙泽当头一棒,至此他已完全放弃了现在带宓妃走的想法:“娘,我是不会放弃的。既然您不肯告诉我当年假死的真相,我就去问爹。要是让我知道是墨阳雷强行纳你为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随即他看了一眼窗外的皇宫夜色,纵身跳了出去
在他跳出床的那一刹那,宓妃蓦地回头,不舍地跑到床边,目送着洛熙泽消失在黑暗中,夜风吹散了她美丽脸庞上的玉珠,带走她唇边轻轻的呢喃:“孩子,别怪娘亲狠心。希望以后你能理解娘的苦心”
激动与沉重同时压在洛熙泽的心头,直到他离开阳明皇宫时仍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活着,就住在他身后的那座皇宫里面,先是拒绝与他相认,后又坚决不肯离开!
十五年了!他一直以为是父亲忙于生意,害得他的娘亲一个人孤零零的病死!而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去见她最后一面,更没有送她出殡!
当年洛熙泽曾为了此事怨洛连城无情,恨老天不仁,自责了十五年!可就在今天晚上,洛熙泽忽然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在黑夜的山道里狂奔,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洛府,质问他的父亲,娘亲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
一个月白色身影站在山道口,时不时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原来韩月昙出了阳明皇宫后便一直等在这里,心想洛熙泽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宫总会往这边下山。
此时月儿已经半隐没在山腰,韩月昙终于等到了红衣绝艳的凤都第一公子洛熙泽!韩月昙看到他平安无事,露出释怀的笑容,开口道:“没想到无天门少主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就见洛熙泽一脸悲愤之色,眼中丝毫没有韩月昙的身影,仍旧火步流星,直直越过了她!
“凰焰!凰焰”见此情景,韩月昙赶紧追了上去,在其身后连呼数声,然而洛熙泽的脚步更快了,没多久就把她甩开后面。
韩月昙好不容易追至洛府,见洛熙泽也不从正门走进去,直接翻墙而入,微微乍舌道:“还以为是曼陀罗血王的毒没解干净,没想到这厮还知道回家,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
韩月昙看着已经渐渐亮起的深蓝清空,也罢,既然洛熙泽已经平安到家,她也要回去了。距离冬考之决还有一段时间,看着今晚手里满满的一袋收获,韩月昙满意地笑了,打着哈欠往丞相府走去。
“爹!我有事情问你。”洛熙泽急匆匆地闯进洛连城的院子,无论家丁如何阻拦也挡不住洛熙泽的脚步。
“公子,老爷不在府里,怎么你就是不信呢”一群洛连城院里的家丁万般无奈,可老爷出门时可交代得清清楚楚,决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院子。
自从知道亲生母亲不假死还进宫当上了宠妃,洛熙泽哪里还肯相信这些人的话,直接打伤了几个家丁,冲到洛连城的房里。
“公子不知是有何急事,老奴愿为公子分忧。”洛府管事从睡梦中被人叫醒后,很快就赶到了洛熙泽的面前,见他不管不顾要往书房走去,连忙挡在前面。
“老爷去哪了。”洛熙泽冷冷道,眼中阴霾密布,洛府的管事与家丁们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全都心惊不已。
“老奴不知,大人他并没有说,只交代老奴不可让人闯进书房。”管事微低着头,不敢直视洛熙泽眼里隐藏的怒意。不过脚下可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坚决告诉洛熙泽,想进书房就先踏过他的尸首吧!
洛熙泽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对管事动起手来,二人没过几招,就见洛熙泽一掌击中他的胸口,飞砸到院里的石桌上,重伤吐出几口血来。
“挡我者。”洛熙泽环视一圈,“死。”
见此家丁们纷纷退后,不敢再拦。他们深知,整个洛府里没有一个人是无天门少主的对手!
洛熙泽猛的推开洛连城书房的门,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他点燃了所有烛台上的蜡烛,澄黄的火光照亮整个书房。洛熙泽晃神地看着眼前的一桌一椅,本该熟悉的一切竟变得模糊陌生起来。
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万年不变的位置上,一丝不苟,正合了洛连城严谨刻板的性格。洛熙泽并没有翻查一册一纸,环视了一圈,眼光经过光滑亮丽的茶几,古董珍玩,书架最后停在了洛连城时常坐着那张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
洛熙泽眼光如炬,缓缓坐了上去。他的手搭在折射着尊贵光泽的扶手上,楠木触感极为温润。洛熙泽摩挲着两边扶手,不一会儿他神情微变,果然发现了这张椅子的异样。
他拿着桌上的烛台照去,只见他刚才摸开的一小块木片,木片下竟藏着一个小小的凹槽!
洛熙泽小心翼翼地取出凹槽里的东西一块小小的绢布。他认得出那是只有华炎皇宫里才会有的御用锦缎。待打开里面,赫然发现锦缎上绣着一个鼎字!
第二百一十四章 桃杏失踪
待回到琉影阁,韩月昙衣服也没换就躺倒在床上,脑海里不停重复着洛熙泽的话。
“肯定的回答吗?”韩月昙深知洛熙泽的性格,幽幽道,“就算我否定了洛熙泽的求婚,他就肯罢手了吗?”
韩月昙丝毫不怀疑他的执着。相识至今,韩月昙相信洛熙泽对她并不是一时兴趣,他的为人,她也十分清楚。明明在他第一次表明心迹之时,她便已然想要接受。可不知为何,今夜韩月昙面对洛熙泽的求婚,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她翻来覆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脑中晃过一个清俊淡然的面孔,她猛的坐起来,情不自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韩月昙啊韩月昙,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他呢?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打开包袱,只见药瓶的盖子塞得紧紧的,里面的嗜血曼陀罗血王花粉完完整整的封存在药瓶里面,一点儿都没洒出来。韩月昙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也中了曼陀罗血王的毒呢!
韩月昙不想再胡思乱想,直取出几瓶花粉放到桌上研究提炼起来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投进房内,韩月昙揉了揉眼睛,看着手里一只小小的瓶子,欣慰地嘴角微扬。里面承装着极淡的紫色药水,几乎无色无味,这便是曼陀罗血王花粉所制成的致幻药水。
她摇了摇小药瓶,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
奇怪,平时这时候桃杏早就捧着洗漱的水盆过来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转念一想许是这几天小丫头玩得太累,贪睡赖床吧!
韩月昙也不愿扰她清眠,随即自己动手准备洗澡的花水
又过了一会儿,是时候出发去阳明皇宫了。韩月昙穿戴整齐,敲着桃杏的房门:“桃杏,还没起来吗?冬考之决要开始咯!”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应。韩月昙又敲了敲门,这时她忽然发现,桃杏的房门压根儿没锁!
她一把推开,只见素净的房里并没有桃杏的身影。然而床上随意摆放,没有叠起的被子却告诉着韩月昙,桃杏一定有事
韩月昙背上突然蹿起一股寒意,“杏儿!杏儿”琉影阁里回荡在韩月昙的呼唤声,除了树枝上的鸟儿啼鸣几声,再无任何回应。
见此韩月昙睡意全无,急匆匆地跑出琉影阁寻找桃杏,她不停寻问着府中众人,急的如火锅上的蚂蚁。然而所有人都回答没有看到桃杏,不好的预感始终萦绕在韩月昙的心头,且越来越不安
是谁带走了桃杏?李娘子?耶律珂秋?燕南荣?还是陶娇娇憎恨她韩月昙的人那么多,韩月昙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对待桃杏!
韩月昙颓然站在丞相府的门口,她已经把所有能问到的人都问了一遍,桃杏爱去的地方也都找过了,可始终没有找到桃杏,更没有发现一丝蜘丝马迹。
“月昙姐姐,你怎么站在这呀?”这时候,韩笑与吴姬也走了出来,见着韩月昙惊魂不定的模样不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笑弟”韩月昙回头望向他,眼中全是无助:“桃杏不见了。”
“桃杏?是不是小丫头顽皮,躲在哪呢?月昙姐姐你先别急,说不定她这时候正往这边赶过来呢。”
韩笑的分析并没有使韩月昙得到安慰,反而惴惴不安地摇头道:“桃杏虽然有些爱玩,可从不耽误工夫。你何曾见她迟到过?”
是了,桃杏与所有凤都的人一样,对武举殿试极为热衷,巴不得早点去到阳明皇宫,怎么会在这时候迟到呢?
“哟,今个可真是奇了,怎么二姐姐形单影只的,身边那名小丫头呢?死哪去了?”洁白的面纱半遮着脸,说话刻薄,可不是丞相府的三小姐韩淑芬?
死之一字落到韩月昙的耳中尤为刺耳,她抬起头,目光冷冽无比,直刺向韩淑芬:“桃杏是不是你抓走的。”
闻言韩淑芬瞪大了眼睛:“二姐姐,你可别冤枉我。我芳彩楼再不济也有几十个小丫头使唤,怎会抓琉影阁里一个平淡无奇的小丫头?二姐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桃杏了吧。”
“正因为我琉影阁里只有桃杏一个,你才更想要抓她!”想起上次韩淑芬带着刘盛海进琉影阁,差点带走桃杏,韩月昙微微咬牙道:“淑芬,桃杏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伤害她”
韩淑芬不语,眼底却流露出深深的嘲笑之意,心道:没想到我与她闹到今日水火不容的地步,这个卑贱的野种竟还如此天真!可笑,太可笑了!
韩月昙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一想到桃杏有可能在韩淑芬的手里,她便不得不软下语气,哀求道:“淑芬,算我求你了。放了桃杏,她没有得罪过你”
韩月昙的眼神卑微到了极点,落到不远处的韩鸣舞眼里,竟使得她心中升起一股快意。是啊,那天晚上她也是这么求洛熙泽的
“淑芬姐姐,你看月昙姐姐都这么求你了,不如你就把桃杏还给她吧。”韩笑也忍不住开口求着韩淑芬:“月昙姐姐也就这么一个伺候的丫头,三姐姐楼里也不差她一个呀”
呵!面纱下韩淑芬扯出一抹冷笑,每次这个狐媚胚子有事,总是莫名其妙冲出几个助她一臂之力!如若不然她早就拔了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了!
想到前几次的挫败,韩淑芬愤愤打断道:“谁稀罕桃杏那个小贱胚子?她人不在我手上!你们不信现在就到我的芳彩楼找去吧!”
韩淑芬不理会拦着她的韩月昙与韩笑,径直越过他们,嘴里不停歇对着粟儿道:“琉影阁的人个个不安分!粟儿,你可别学了某些人出去偷汉子,丢丞相府的脸呀!”
“怎么会?”粟儿瘦黄的小脸朝着韩月昙,暗笑道:“粟儿又不是那些没皮没脸的人,绝不敢抹黑小姐的名声!”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冬考之决(一)
闻言韩月昙脸色微变,眼中迸发出两道利剑,直刺向那对一唱一和的主仆,粟儿为她眼中的狠决所震慑,连忙别过眼不敢面对。
韩淑芬感受到身后之人悲怒交加的情绪,仰起头,夏日炎炎也拂不去她脸色的森冷笑意:恨吧!韩月昙,你越恨我,我就越快活!
韩月昙紧紧握着双拳,她盯着前面挺直腰杆,洋洋得意的韩淑芬,一瞬间想要射出昙婆飞簪!
“月昙姐姐”韩笑看着她手指微动,连忙出声制止。他虽然知道这两个姐姐一向不睦,可怎么也想不到韩淑芬会对她会这般纠缠不休,“父亲大人还在马车上等着呢,要不然等过了冬考之决,我们再去把桃杏找回来?”
“不行,那太迟了。”韩月昙十分了解韩淑芬的急性子,若真是她带走了桃杏,一定会对桃杏马不停蹄地进行折磨凌虐,她无法想象,半日过后桃杏会变成什么模样!
韩淑芬双眼流露出魔鬼一样的愉悦,残忍而含笑道:“是太迟了!”
韩月昙闻言一惊,只见韩淑芬扶着粟儿的手回头,盯着韩月昙的眼睛:“月昙姐姐,再耽误下去,我们可要错过一场好戏了!”
韩淑芬说完就往马车的方向走过去,见此韩月昙欺身上去想要抓住她:“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
不想这时候一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搭在韩月昙肩上:“月昙妹妹,你可别中了三妹妹的计呀”
“长姐?”韩月昙回过头去,只见韩鸣舞正温柔地看着她,随即韩鸣舞拉住她的手,又道:“若是你现在动手,惹怒了父亲可就正中她下怀了。”
“可桃杏怎么办?”韩月昙不敢保证一定是韩淑芬掳走的桃杏,可除了韩淑芬,又有谁会针对琉影阁的人下手呢?哪怕希望渺茫,韩月昙也不想放手。琉影阁的一切她都想守护!
韩鸣舞柔声道:“月昙妹妹,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如若父亲勃然大怒,又把你关起来,桃杏可就等不到你去救她了。”
韩月昙咬着下唇,是呀,好不容易韩鼎天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韩月昙还想着从他嘴里问出更多关于赵姬当年失踪的线索
韩月昙犹豫不决着,淡扫娟秀的蛾眉深深蹙起,饶是这样她还是那般灵净美丽,韩鸣舞看着这个只小她一岁的妹妹,忽然觉得自己的容颜俗不可耐!
洛熙泽,这就是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吗?韩鸣舞错开眼,看着韩淑芬已经上了马车,便拉着她踏出丞相府的大门:“月昙妹妹,你可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再迟可就来不及进皇宫了。”
“隆隆隆”沉重的木车轮终于朝着华炎最尊贵的所在阳明皇宫驶去,韩月昙被韩鸣舞和韩笑半推半拉地上了马车,心情一如车轮碾压着石板路,忽上忽下,忐忑不安着。
越是接近阳明皇宫,韩月昙越是心跳加速,心道:韩淑芬说的一场好戏,会是什么呢?
桃杏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哦!耳边响起桃杏娇憨的话语,韩月昙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无比想念那个藏不住喜怒哀乐的小丫头!
“杏儿,无论你被藏在哪里,我都一定要找到你!”
此刻昭光台内早已人山人海,离开席坐而挤到一层的人也比前三日多了三倍!把整个演武台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得严严实实!韩月昙与韩笑在人群中艰难穿梭着,听到每一个不是在议论下赌今日的魁首何人,就是在说昨夜阳明皇宫有刺客潜入之事!
韩月昙面上不关心,实则一直在暗自留心倾听身边的“流言蜚语”。
“你们听说昨晚陛下遇刺的事情没有!”一人小声道,身边几个人都凑了过来。
“啊?皇宫也能混进刺客!早知道我就不不行!今年武子表现异常精彩,错过了冬考我要后悔死!”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来昭光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为了韩于天与燕南荣最后的比试,他也甘愿!
“瞧你这熊样!事情要真那么大,陛下肯定终止今日的冬考之决了!听说那名刺客已经被抓到了!”闻言韩月昙目光一变,越发凝神静听,心中狐疑道:抓到了?是谁?洛熙泽?还是曲姑娘?
“哎!我说你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不止是刺客,还有一名飞贼!一红一白,一男一女!这两人想要盗取伽罗圣盒,最后被逼至内宫”
“别废话,到底抓到几个?”
“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两个都抓到了。”
韩月昙看了看自己身上,墨阳雪送来的华袍,庆幸着衣服不是她爱穿的白色。虽来进来时禁军守卫比前几日增多了两倍,检查也更严,可还是没能把她这个昨晚私闯皇宫的“飞贼”认出来!
韩月昙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洛熙泽的红色身影,而韩笑也在寻找着洛晓晓。
一道伟岸的墨色站在昭光台上层的栏杆旁边,黑色锦袍上,绞红绸金丝绣着的凤鸟栩栩如生,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风流倜傥,一张将英俊与妩媚融和至极致的脸,不动声色便能掳获人心,可不是“凰宇”商号的少当家洛熙泽?
洛熙泽便是这般张扬而低调地站在一个显眼的角落,默默俯瞰着下面的情景,与往日的桀骜不驯不同,今日更添了一抹肃杀之气,冷傲的眼神分明在警告旁边的人勿要靠近。
韩月昙抬头看着奇怪改变的洛熙泽,心道:还没分开半天时间,怎么他就变成这副模样?难道他在内皇宫里面遇到了什么邪物不成?
不过,看到洛熙泽安然出现在昭光台里,韩月昙总算是微微放心了:看来那些人的消息根本就不灵通嘛!
这时候,铭王与宓妃也终于出现在昭光台顶层,洛熙泽缓缓抬头,沉郁的眼睛望向上方衣钗华丽的铭王宠妃!
他站在极为显眼的位置,又穿着深黑血红这种色彩浓艳鲜明的衣裳,因此墨阳雷与宓妃一眼就看到了洛熙泽。墨阳雷微微一愣,随即瞥头看向宓妃,只见她言笑晏晏地环视着下方纷纷跪下的华炎子民,温柔可亲。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冬考之决(二)
这时有人走到洛熙泽身旁,提醒道:“洛公子,为何还不向陛下,宓妃行礼?”
洛熙泽恍若未闻,仍盯着宓妃巧笑倩兮宛若芙蓉初绽的面庞。
“哥哥?”跪在地上的晓晓偷偷抬起头,拉了拉洛熙泽的袍角,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直盯着陛下的宠妃看呢?
宓妃对还站着仰望她的洛熙泽视若无睹,见此洛熙泽洒然一甩襟袍,重重跪了下来!
“祝陛下和娘娘,龙凤安康!百年好合!千秋同心!”
洛熙泽深深磕下头,其别出一格的迎圣致辞使得墨阳雷龙颜大悦,“哈哈哈哈说得好!”
见此众人纷纷效仿洛熙泽,以此想要搏得墨阳雷与宓妃的青眼:“祝陛下和娘娘,龙凤安康!百年好合!千秋同心!”
洛熙泽抬头看着宓妃,他很想知道娘亲听着这些人的声音是何种心情,然而他只觉得讽刺无比,心里头冷风阵阵。
却见宓妃漆黑浓密的睫毛微微湿润,玉脸如烟,笑得越发倾国倾城:“公子美言,深得本宫心意!来人,赏!”
宫女捧着红布盖住的一盘黄金,走到洛熙泽面前,洛熙泽毫不犹豫地接过,低头朗声道:“熙泽,谢宓妃娘娘恩赏!娘娘如此仁爱,待民如子,熙泽此生不忘!”
宓妃仍是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不见一丝动容。
昭光台群情激昂,全都一脸兴奋之色,迫不及待地想要林公公宣布冬考之决的比试开始。却见林公公站在演武台上,神色肃穆而严厉,好似并不着急。
他挥挥手,几个小太监顿时押着一男一女走上演武台!只见他们双手绑在身后,男子红衣,女子白衣,两双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众人!
他们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按在演武台上,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只见正对着他们两人的人群纷纷后退,发出一阵阵惊呼。
韩月昙和韩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呆若木鸡!
只见那一男一女嘴角沾着已经干渴的褐色,胸前血迹斑斑,嘴巴里面黑漆漆的,俨然是被人割去了舌头!难怪他们嘴巴无论怎么蠕动,都发不出任何声音!更可怕的是,两人的手脚正以一种扭曲不正常的姿势摊在地上,显然是生生扭断
韩月昙不禁额上流下一滴冷汗,眼中闪过心痛不忍之色,她不敢看面前这两个饱受折磨的人,心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们”
昨夜她就不该冲动,跟洛熙泽一起夜闯皇宫!韩月昙自责不已,抬头望向洛熙泽,只见洛熙泽看着下面的替罪羔羊,眉头皱起,看向墨阳雷的目光也越发不满。
“想来在座的各位也都听说了昨夜皇宫发生的意外”林公公慢条斯理地环视着围在昭光台的人,“来,你们都走近些。别怕,站太远看不清楚。”
前面的人不敢违背,只得走上前几步,这时候林公公突然狠色毕露,顶着满是皱纹的脸狰狞道:“就是这两个人,私闯皇宫想要盗取皇宫秘宝伽罗圣盒!伽罗圣盒是陛下的爱物,岂是你等卑微下贱之人能窥视拥有的?”
林公公一手提起红衣男子的头颅,使他痛苦挣扎,恐怖至极的模样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围在周围的人无不屏住呼吸,好似在林公公手下苦苦挣扎的人就快是他们一般。更有胆小者,被吓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快要昏过去!
林公公很满意众人震慑惊恐的反应,昭光台顶层墨阳雷铁面无情,无形的皇威杀意压在众人头上,何人不惧?何人不忧?
又听林公公继续道:“传陛下御旨,此二人私闯皇宫,偷盗伽罗圣盒,藐视天威,罪大恶极!特赐神鼎圣火将其二人净化!”
演武台上一男一女痛哭流涕,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拼命磕头求饶着,只把自己的额头都磕凹了!韩月昙脸色发白,仿佛能听到他们在歇斯底里地呼喊着:“不!我们不是刺客!救命!”
“岂能容你们的脏血玷污了演武台?带走!”看着两名“罪人”磕得满脸是血,在演武台上留下血印,林公公怒火中烧,连忙让两个太监擦干净地上的血迹!
韩笑虽然也觉得残忍,可一想到他们有罪在先,心里头便又没有难受了:“月昙姐姐,神鼎圣火是什么呀?”
“神鼎便是立于前朝议政殿门口的三足二耳青铜鼎,圣火净化就是把他们二人都丢进鼎中焚化”韩月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艰难地继续道:“神鼎自华炎建国以前便已经存在,传闻此鼎能连同人的灵魂一同焚毁华炎开国至今,非大奸大恶之人绝不动用此刑”
“月昙姐姐,你怎么啦?不舒服吗?”韩笑不明白韩月昙为何突然像个纸片人一般,又好似遭受了什么重大挫折。
韩月昙不语,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等大错!那两人虽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抓来受此折磨追根究底还是顶替了她和洛熙泽的罪名!说到底,还是她和洛熙泽害了他们!
一想到两人不仅万般折磨后要被处死,还要被神鼎圣火焚至魂飞魄散,韩月昙就愧悔不已,手心也已被她抓出血痕!
一方洁白的手帕递了过来,韩月昙低头,顺着手帕看去,只见谦谦如玉的紫瑞狐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旁。
韩月昙看着手帕犹豫着,紫瑞狐犹见此直接执起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为她擦去双手的血痕。
帕子上传来淡淡的药草香气,原来上面已经细心地浸过了止血的药水。
韩月昙看着手心上正快速愈合的伤口,双睫低垂,幽幽道:“这是我应受的。”
就不配上药!韩月昙挣扎着,这时候紫瑞狐犹也清理好了伤口,顿时松开她的手,俯下身来
看着那紫色的身影不断靠近,韩月昙一愣,秋水明眸瞬间瞪大,惊慌失措地看着紫瑞狐犹泛着淡淡光泽的莹润薄唇凑到她耳边。
微微热气喷在韩月昙的耳畔,白纸一样的脸登时变得热腾腾的,红云飘过雪白的双颊,连她的脖子都泛起娇嫩的粉色。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冬考之决(三)俱轮神鼎
“那一男一女都是华炎皇宫里的侍卫和宫女,因为违犯宫规,暗结私情,所以才被林公公揪出来做替罪羔羊,以堵住悠悠众口。”紫瑞狐犹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句落到韩月昙心上,却并没有使她的负罪感减轻多少。
细腻光洁的眉头仍旧蹙着,她轻声道:“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为人所连累。”否则必不用受这神鼎焚魂之刑!
紫瑞狐犹退开一步,冷漠地不可置否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有没有发生这件事,他们都活不了。”
看着那对绝命鸳鸯被拖出昭光台,朝议政殿的俱轮神鼎方向而去,韩月昙不忍问道:“神鼎真的能焚化人的灵魂吗?”
“传闻俱轮神鼎乃上古太初时期为创世神所造,神胤大陆上的一切生灵万物皆是从俱轮神鼎孕育而出。”紫瑞狐犹脑海里回想着关于俱轮神鼎的记录,“更有传闻说墨阳氏族自得到俱轮神鼎后便日日以活人丢进鼎中生祭,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战胜吞并周边部落,直至建立起华炎国”
生而神鼎,死归神鼎,韩月昙一时不知道是喜是怒,沉默不语。倒是韩笑岁小,对华炎国这段血腥隐秘的历史十分感兴趣:“这么说,他们二人的灵魂是要回归俱轮创世神了吗?”
紫瑞狐犹看着韩笑笑眯眯道:“韩小公子果真颇有慧根,一点即通。”
韩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璃冰使臣你可说错了,家中同辈就我最小,也最愚钝”
紫瑞狐犹微微一笑道:“小公子不必看轻自己,上天即创造了你,冥冥之中自然有所安排。”
眼前的男人说话玄之又玄,韩笑只当这是他们紫瑞氏族的传统,并不放在心上,只听到紫瑞狐犹又道:“关于俱轮神鼎,还有一种说法。只要人首不为神鼎所焚,则灵魂不灭。”
韩月昙手指微动,显然心里别有想法,却见紫瑞狐犹紧接着说道:“劝你莫要做傻事。”
便是她想做也来不及了!
孙不佞一身宫廷禁军首领的盔甲劲装,大步流星走进昭光台,朝墨阳雷复命道:“陛下,两名刺客受刑已毕!”
墨阳雷挥挥手,居高临下地撇了林公公一眼。看着已经擦干净的昭光台,林公公轻拍两下手掌,雄壮激昂的鼓声顿时响起。
本还笼罩着恐怖阴影的昭光台即刻爆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林公公开启了伽罗圣盒最后一页幻术!只见半空中忽然轻轻飘落下鸿毛一样的白絮,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朵朵融融雪花,皑皑白雪瞬间铺满了整个演武台!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演武台上的一片银白中,沉重地铐镣声拖过地板,从昭光台外面由远及近,六名禁军侍卫押着二十几个衣着破烂不堪,蓬头垢面的人走了进来。
这二十几个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虽然全身皆是饱受严刑酷罚的痕迹,略显疲惫的脸上,眼神漠然而坚定,俨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们中无论男女老少手上,脚上全都铐着镣铐,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刻着一个古体的“奴”字。
要知道在华炎,只有战俘奴隶才会在脸上刺字,而脸上刺字的奴隶也是最低贱的奴隶!上至华炎王公贵族,下至市井百姓都可以随意侮辱战俘奴隶。在华炎,这些人的地位连猪狗畜生都比不上!
见此众人纷纷小声议论道:这几年天下太平,更没有听说华炎有与哪国哪邦交战,怎会突然多出这二十几个俘奴?
凶神恶煞的禁军们不停将他们拉扯上演武台,手里的佩刀始终握得紧紧的,好似时刻准备着什么。就在众人屏住呼吸,心中浮起无限疑问之时,一个高壮黝黑的奴隶站在演武台的下面,突然停下了脚步。
“上去!”年轻的禁军侍卫推了他一把,却见此人身材魁梧,不但纹丝不动,还突然转向身后的侍卫,宽大的肩膀对着那人的鼻子狠狠一撞!
那侍卫当即狠狠摔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动静!见此演武台旁边的人连连后退。附近的侍卫兵也都朝着那名高大战俘快速奔了过去。
这时候韩月昙看到一个灵巧敏捷的身影蹲了下去,飞快地捡起侍卫掉在地上的佩刀,一把!
“不要”寒光一闪,那摔倒在地上捂着血流如注鼻子的侍卫瞬间没了气息,惊恐瞪大的眼珠看着插在心口上的刀子,脖子一歪,永远倒了下去。
“唰唰唰”三十多个禁军全都抽出刀来,将这些战俘包围得严严实实,就在一片凛冽寒光中,那名瘦小的孩子拔出尸体上的刀,“哐当”一声就将染着心血的佩刀丢上了演武台!
他干渴的嘴唇咧着笑容,仿佛感觉不到周围顶在他脖子上的尖锐刀锋。
至此众人看着眼前“英勇无比”的战俘们,不禁露出恐惧之色,又是连连后退几步!
“这两名低贱的奴隶以下犯上,犯我国威,还请陛下定夺!”孙不佞抱拳跪地,他很想当场为自己的手下报仇,捅死这两个挑衅直视着他的贱奴。然而这些人都是墨阳雷刻意安排的,如此他只能铁青着脸色向墨阳雷请旨。
高高在上的墨阳雷沉默不语着,看着他不动神色的龙睛,宓妃与林公公心中一凉,二人皆知:这些战俘成功在华炎子民面前挑衅皇家卫队,已使得墨阳雷勃然大怒!
不过意外的是铭王墨阳雷并没有面露杀意,反而有些犹豫,沉默了一会儿,他重重一拍龙椅上的扶手:“本王自有安排,退下!”
“是!”孙不佞不甘心地瞪着面前两个站得笔直的战俘,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押上演武台。
二十几个战俘奴隶被带至演武台中央,被按着肩膀跪在这片幻境雪地里。
“今日乃武举殿试最后一日,本王由衷欢喜,今日过后我华炎就又多了一位智勇双全的武魁!前三场比试,众位武子的表现皆十分优秀,然武举魁首只有一个,这一个位置只属于意志与能力同样强大的人。今日的冬考之决,所考验的正是你们的”
“决心!”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冬考之决(四)羔羊
林公公微笑地看着在人群欢呼声缓缓走上演武台的燕南荣与韩于天:“二位武子,正如i陛下所言,冬考之决所考验的便是你们报效华炎的决心。这些人全是侵犯我华炎领土,辱没我国威的蛮族战俘,总共二十六人。”
林公公对着演武台下面,朗声道:“今日便以此二十六人为凛冬猎物,哪位武子猎得最多,哪位便是我华炎今年的武魁!”
此话一出,昭光台全都议论纷纷,演武台上的战俘奴隶有老有少,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虽说往届武举也不乏牺牲之人,且这些烈**隶刚才还杀了一名禁卫军,可是不过也有不少人爱国之情强烈,冲着演武台上的韩于天燕南荣催促道:“杀了他们!”
“骐霖郡王,北郡世子你们要还是我华炎的好男儿,就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韩笑看着周围渐渐目露嗜血凶光的人,有些惊恐地对韩月昙道:“那几个孩子里面最小的也才五岁”
“一人起哄,多人效仿,这些人也并不全是因为爱国强烈,而仅仅是不把这些战俘奴隶当成人,又急于向铭王与宓妃表现自己的忠君爱国罢了!”韩月昙愤然看了看周围人群的反应,又转向演武台上那几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脏兮兮的战俘儿童,显然是一直被人虐待,于心不忍道:“孩子是无辜的”
“于天大哥,真的会杀了他们吗?”韩笑弱弱问道,虽然知道韩于天早立志上战场建功立业,然而真让他亲眼看着韩于天杀人,韩笑心里就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难以忍受!
他望向洛晓晓的方向,只见洛晓晓脸色苍白无力,看来是一样接受不了这样的冬考之决。韩月昙不敢回答韩笑,从小韩于天在他们韩氏兄弟姐妹里,都是一个温柔可亲,如阳光一样温暖的大哥哥。可不知何时起,一切都变了样
是因为缚龙魔剑潜移默化的影响吗?她想起那夜韩于天对她说的话:“你们从没真正了解我。”
以前韩月昙可以拍着胸膛向韩笑保证道:“于天大哥绝不可能对一个孩子动手!”
可现在,她看着演武台上,眼中流露出挣扎与渴望之色的韩于天,心中升起一抹森森寒意。秋收之决,于天大哥为了战胜董螓,最后还是与魔龙签下血之契约不是吗?
不安促使韩月昙看向紫瑞狐犹,却见紫瑞狐犹看着演武台上,本就淡漠清俊的脸上此刻就和伽罗圣盒幻化出来的雪一样洁白,冰冷,死寂一般的寒气围绕在他周身。
见此情景,韩月昙不由问道:“这些战俘,你认识?”
紫瑞狐犹转头看向她,眼中分明蕴含着万千思绪,偏偏冰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肯透露分毫。韩月昙从没见过紫瑞狐犹这般模样,是悲?是怒?为何最终却似雪消融,化作一脸无动于衷的冷漠
紫瑞狐犹的沉默使得韩月昙好奇不已,她细细观察着演武台上的战俘,只见林公公一边让人解开男性俘虏的脚铐,解开女性俘虏的手铐,一边对韩于天与燕南荣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二位武子,这些贱奴的武功已经全部废除,不过不排除个别贱奴诡计多端,留有暗手,还请二位武子多加小心。”
“莫辜负了陛下的期望。”林公公意有所指地看着韩于天说道,随即便把演武台留给了他们。
韩于天与燕南荣分别站在演武台两端,看着场地中央解开一半束缚的俘虏奴隶,同时又看了一眼伽罗圣盒身边的沙漏,聆听着时间流逝的声音。
茫茫雪地中,衣衫残破的女人各自保护着怀里的孩子,单薄的衣衫使得她们不停瑟瑟发抖着,拥挤在一起。带着手铐的男人们自觉站成一圈,将女人孩子老人们围在里面,尽管如此,冻骨的寒风还是把小孩们的脸刮得通红,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片肃静沉默中,燕南荣与韩于天对视了一眼,他忽然看着韩于天笑道:“骐霖郡王,说起来南荣还没有向你道谢呢。”
韩于天紧紧咬着牙关,双唇抿起,心中挣扎不已。尽管韩于天并没有表现出对演武台上“待宰羊羔”的关注,却始终留着一份心眼盯着那边燕南荣的一举一动:“谢什么?”
“自然是谢谢你在秋收之决的最后关头,将那枚枫叶扔给我咯。”与韩于天的紧绷神色相反,燕南荣一脸轻松自在,又道:“骐霖郡王着实是位正人君子,不过你要是不那么君子一点,也没有今日的冬考之决了吧?”
“郡王无意魁首之名吗?”燕南荣风流上调的双眼带着一抹挪揄之色,显然他当然知道韩于天的回答。
“若无意,我又何必参加武举?”韩于天淡淡道:“不过是不想胜之不武罢了。而且,若无冬考之决,今年的殿试未免太无趣了些。”
“是呀”燕南荣缓缓取出探花郎,兴致盎然道:“现在是有趣了,不过骐霖郡王可是要下不了手了吧”
“笑话。”韩于天一脚蹬地,背上的缚龙魔剑瞬间出鞘。待落到韩于天手上之时,从剑柄处缓缓延伸蔓延出黑红色如烟雾一样东西,环绕着整个剑身,缠绕上韩于天的手臂。
“哦?你真能狠下心来,杀光这群战俘吗?”燕南荣双指抚过探花郎,双眼透过剑上寒光,望着演武台中央,那紧紧拥挤成一堆的可怜羊羔们!
韩于天沉默着,他虽然已经拔出了剑,然面部的肌肉越发紧绷了,又听到燕南荣挑衅说道:“与在帝都养尊处优的你不同,我八岁就跟随父亲上战场,手下的人命不计其数”
燕南荣好像陷入了很久以前的回忆,他忽然转头面向演武台下方,看着人群中一个紫色身影,眼中露出一抹令人战栗的狠决之意,但是他的声音却是格外的温柔而飘渺:“说真的,我是着实怀念,以前在战场上大开杀戒的日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冬考之决(五)
不等韩于天回答,就见燕南荣如脚踏流云,轻捷无比,探花郎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转眼就落到了演武台中心,一剑刺向“羊群”外围的一名中年男子!
只见那名男子眉眼粗旷,大约三十多岁,身上布满被鞭笞的血痕,然而他的反应极快,抬手就用精铁制成的镣铐挡住探花郎,剑尖一丝不差,正好插进黑褐色镣铐锁链的缝隙!随即用手铐上铁链缠绕数圈,将探花郎紧紧包裹在锁链之中,奈何他身无内力不论如何缴制,探花郎都被燕南荣牢牢地抓在手里,脱离不得!
燕南荣对向汉子忠正炯炯的双眼,眉峰一挑,用嘲弄的语气说道:“蝼蚁也想偷生?可惜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他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踢在汉子的腹部。汉子咬紧牙关,不躲不闪,生生受了他这一脚,两条浓黑的眉毛直绞在了一起。
这时候旁边两名男性战俘一左一右冲向燕南荣,一人踢向燕南荣膝盖,一人挥动着手里的镣铐砸向他的脑门。
“不自量力!”鼻子里哼出一道冷气,燕南荣微微侧身避过突如其来的一脚,肩膀猛地一撞就把他撞飞出去;另一边的战俘双手抬高想要砸碎燕南荣的天灵盖,却被他一掌拍中胸口,直喷出一口血来!
然而让燕南荣想不到的是,那名战俘挂满鲜血的嘴角一咧,并没有如他想象中倒下,而是趁势用手铐缠绕住燕南荣的左手!
见此燕南荣连抽几下,左手仍被他紧紧扣在胸前!
“贱奴,不想死得那么痛快,那本世子就成全你们!”说罢燕南荣又连踹数脚钳制住他探花郎的战俘,左手也不顾被铁链缠住,化掌为拳,锤得身旁之人满脸是血,牙齿脱落。
可无论他们受了多重的伤,流了多少血,只要还剩一口气,便还是死死地缠住燕南荣,不让他伤害其他同胞。
其他战俘很快加入了对抗燕南荣的战斗,纷纷朝着他奔了过来,见此燕南荣索性松开探花郎,与他们赤手空拳的缠斗起来
韩月昙看着眼前奋不顾身冲向燕南荣的战俘,心中竟隐隐惋惜起来:看他们的身手,分明是武功颇高,对战经验丰富的练家子,若不是武体被废,只怕燕南荣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可惜了
尽管这些战俘们不屈不挠,意志如钢铁一般,丝毫不畏惧手段残忍的燕南荣,一再被打退,爬起来再进攻,打退,再进攻想要通过消耗体力,从而打败眼前强大的敌人!然而正如韩月昙所料,燕南荣很快就厌倦了这样的“游戏”!
“你们,也该玩够了吧!”燕南荣打退一波战俘后,看着不远处气息微弱的,仍缠住他探花郎的战俘,狠毒一笑道:“好一个舍己为人!本世子这便送你上路!”
说完燕南荣旋空一跃,大袖翻扬,手上暗自注满内力,落到探花郎面前,刚劲之力瞬间由剑柄灌注整把剑身!
“嚯嚯嚯”探花郎剧烈震动着,众人看得目不转睛,韩月昙眉头一皱,之前她看过燕南荣与曲青桐过招,所使功法轻浮带邪,剑式更是招招都暗藏杀机。然而燕南荣现在所使的功法明明充斥着一股浩然正气,与燕南荣暗藏阴狠的脸格格不入。
“北郡燕氏,枪顶半边天。”看出韩月昙疑惑的紫瑞狐犹,不吝惜地解释着,“这套功夫是燕南荣五岁开始就要修练的本家内功。”
“原来如此,传闻燕氏枪法为万枪之首,其枪飒爽利落,其势可劈山倒海,实乃当世一绝!”韩笑一听是燕氏枪法的内功,双眼顿时瞪大,与旁边的人一样看得目不转睛,只见在燕南荣的催使下,黑褐色的镣铐渐渐露出裂纹。
众人无不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只因为他们深知此镣铐乃是大内为关押特等囚犯,用最坚固的精铁所打造制成!专门用来扣押武功高强的罪犯!
燕南荣脸上露出自信一笑,手腕一转,精铁所造的镣铐锁链顿时四分五裂,碎成无数段朝着四周飞溅
众人满眼不可思议,一直以来燕南荣所使的都是其自创的剑法,软剑轻巧灵活,却始终少了一些震慑力,大家几乎都快忘了他是除了北郡王,唯一一个继承了燕氏枪法的存在!
“燕哥哥最厉害了!快杀光这群贱民”此时耶律珂秋的心情正如冲破牢笼飞向蓝天的雄鹰,开心极了!要知道她是在草原长大的,北狄民族别说是大型比武了,就是往日庆祝节日都要杀几个人助兴,因而一听到今日的冬考之决是要把台上的二十六个人全部杀死,耶律珂秋瞬间就成了昭光台里最期待,也最兴奋的人。
“珂秋姐姐,你慢点,小心扭到脚。”看着激动地直跳脚的耶律珂秋,韩淑芬心中嘲笑道:不愧也是来自番邦蛮族的公主,越是血腥就越是喜欢,行为举止也粗鲁不堪,和她站在一起可真是丢脸!
韩淑芬带着面纱,耶律珂秋并没能看到她嘲讽的微笑,只道:“燕哥哥就要大开杀戒了,你不开心么?”难道是因为他抢了你兄长的威风?
韩淑芬何等聪明,一眼就看穿了耶律珂秋眼中不满的质问,连忙道:“公主多心了,淑芬只是觉得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些”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下面的韩月昙一眼:“比起燕世子与兄长的表现,我更关心后面的好戏”
耶律珂秋会意看向演武台一个,娇俏明亮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眯成两道月牙儿,显然韩淑芬的话使得她越发高兴起来:“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那贱婢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与华炎国诸多子民的表现相反,就在精铁所造的镣铐碎裂的瞬间,墨阳雷眼神微变,看着下面不少用崇拜的眼神望着燕南荣的人,一抹杀意在他阴沉的眼中一晃而过。
宓妃轻轻说道:“这北郡的燕世子着实不错,堪为国之栋梁,只可惜”
第二百二十章 冬考之决(六)
宓妃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战斗,话说到一半却不说了。
墨阳雷忍不住追问道:“只可惜什么?”
宓妃却不愿告诉他,反而与墨阳雷笑道:“陛下,臣妾敢说,武魁之位非韩于天莫属!”
“爱妃何以见得?”虽然知道燕南荣一到凤都便有意找上身为丞相的韩鼎天,巴结拉拢!可墨阳雷不相信,北郡世子会为了巴结韩鼎天一家,将自己即将到手的功名利禄让给韩于天!
“陛下不信,且看着吧。”宓妃香绢抿嘴一笑,“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和狐狸一样,狡猾又奸诈,连陛下的慧眼也瞒过了。”
再说燕南荣用自家枪法的内功震碎镣铐后,便要一剑刺进男子的心口!中年男子见状连在雪地上翻了几个跟斗,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挡在一群老幼妇孺身前。
只见他佝偻着腰,嘴里不断吐出鲜血来,脚下的白雪很快就全部红了。韩月昙看着那脆弱又伟岸的身影,不忍地撇开头,她知道哪怕手脚已无镣铐捆缚,这名战俘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在支撑着,死亡已是必然。
见此燕南荣冷笑道:“贱奴也想当英雄?真是可笑!告诉你,你一个人都保不住!”
其余被燕南荣打退的战俘对视一眼,无不视死如归,不约而同想要扑上去!
“kuawo!”却见那名汉子突然朝着他们大喊来一声,随即对着他们吃力地摇摇头,眼神坚定而沉寂,无声恳求着什么。
闻言几名战俘全都脚下一顿,双眼通红,挣扎着,犹豫着,最终不甘地仰天长啸,愤恨激昂的喊声久久回荡着整个昭光台
恸呼之后,他们与那名发号施令的战俘一样,通通含泪回到原来的位置,形成一个包围圈,他们腰杆笔直,脸上毫无惧色,俨然一副誓死守护的姿态。
面对燕南荣的不屑冷笑,身受重伤的汉子无动于衷,缓缓闭上了眼睛,洁白的雪絮渐渐覆盖了他的眉睫
“看来你们已经有所觉悟!如此甚好!”燕南荣看了一眼还在另一边没有任何行动的韩于天,心中嘲讽笑道:就知道你下不了手!
看着眼前闭眼赴死的战俘,燕南荣没有丝毫怜悯及犹豫:“你以为,牺牲你一个他们就能活了吗?天真!”说罢探花郎直刺向他的咽喉
演武台下许多人瞬间捂住眼睛,只觉得周身比严冬还要冰冷,不愿看到一剑穿喉的血腥场面。然而想象中的恐怖场面还未发生,就听到一道龙啸破空,风雪好似有一瞬间静止!
只见一道蓝色的身影快如鬼魅,迅速落到燕南荣面前,隐隐发黑淌血的剑瞬间架住了探花郎。
“哦?骐霖郡王,你这是何意?”燕南荣口气不善,目光挑衅,“难道你要违背铭王陛下的圣意吗?”
韩于天面色冰冷,就如四周一直不化的皑皑厚雪:“冬考之决的规矩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林公公只说猎杀最多之人为赢家,又没有说我不能阻止对手。”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燕南荣嘲讽道:“原想郡王只是有些妇人之仁,不想竟婆妈磨蹭至此,就这样你还能成什么大事?”
被燕南荣一激,韩于天阳刚俊挺的容颜一变,双眉也抑制不住地皱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该违背舅舅的命令,也不该对这群战败的俘虏不忍,然而
就在韩于天刚才犹豫不决,看着这群战俘明知道不是燕南荣的对手,明知道他们守护不了身后的老幼妇孺,只能为人鱼肉却抱着必死的决心反抗之时,韩于天为他们的坚定所感动,心中受到强烈的震撼!
他们是真正的战士!不应该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即便要死,也不该带着镣铐,如此屈辱的去死!
韩于天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一剑挑开燕南荣的探花郎!
伴随一声长长的龙吟,黑色的虚幻龙形从暗红色的剑身浮了起来,朝着燕南荣的方向亮出尖锐可怖的獠牙,咆哮着。
血红色如宝石一样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燕南荣,无情无欲,那眼神就好似人低头在看一只蝼蚁,或者一粒泥尘一般!
饶是燕南荣再玩世不羁,面对这样一只恐怖的黑龙首,也被吓得一时间呆愣住。就在他刚想回剑一刺,竟不知韩于天的剑为何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登时被这股力量反弹,重重飞了出去!直到他在半空中连翻几个跟斗,落到雪地上仍要啷呛地后退了几步,才总算稳住了身形。
“你们,会说通用语吗?”韩于天突然回头,朝着那些战俘问道。
这些战俘奴隶没想到,本该猎杀他们的人竟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一时愣住,不敢回答。韩于天看着保护圈里面的老少妇孺,只见她们脸上全是恐惧与悲哀,不忍再一次从他的眼中划过。
他看着其中一个小男孩,温声说到:“我有一个弟弟和你差不多大。”
小男孩听了,空洞的眼睛竟出现异样的光彩,他眨了眨眼,两行眼泪流了下来,用着生疏的神胤大陆通用语回答道:“我我也有一个哥哥和你差不多高”
见此韩于天笑了,这一笑冰雪消融,英俊的脸上仿佛被阳光笼罩!
“陛下,骐霖郡王这是”宓妃微微惊讶地叫道:“陛下,难道骐霖郡王打算违背您的圣旨吗?”
墨阳雷看着底下韩于天与那群战俘奴隶窃窃私语,时不时还露出微笑,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对林公公说道:“你去”
演武台上,不一会儿几名站在外围的战俘也都用着生疏的通用语与韩于天交谈起来。
“为什么帮我们?”
“你们是真正的战士,不该如此屈辱死去。”韩于天坦然答到。
“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与韩于天年龄相仿的战俘少年开口道:“你们的陛下答应,只要时间到了,我们就可以重获自由”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冬考之决(七)潜龙出渊
自由!
此时韩月昙几人不知不觉走近了演武台,自由二字深深刺入她的心中,见此她的目光越发怜悯,看向韩于天的目光隐隐怀抱着期望,只希望冬考之决结束以前他们牺牲能减至最低!
不想紫瑞狐犹在旁边轻叹着,轻而易举粉碎了韩笑与韩月昙的幻想:“斩草除根,墨阳雷不会如你们所愿,放走他们的”
想起墨阳雷登基之初,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同族兄弟姊妹赶尽杀绝,韩月昙与韩笑双双脸色发白,好不容易死灰复燃的眼又暗淡了下去。
不过韩于天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位心狠手辣的亲舅舅的决心!当他终于明白,原来这些俘虏男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全族的老幼妇孺争取时间,想要保护他们的意志越发强烈了。
他自信从容地看了看手里的魔龙剑,低声对他们承诺道:“你们若是相信我,我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几名年轻的战俘青年瞬间双眼惊喜地望向韩于天,然而那个深受重伤,在族人里颇有威严的中年汉子却用他们本族语言说了几句话,原本脸上已经绽放出希望之光的战俘们统统都沉了下去。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不能信任你。”一名战俘艰难地用通用语回答了韩于天的疑问。
男子直白的话令韩于天一愣,心里疑惑更深了:这些人十分看重尊严,宁可放弃生的希望也不愿意求助外族之人。而且他们看起来都质朴,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不知舅舅为何一反常态,要杀光这些战俘及其亲族?
其实早在韩于天挣扎之时,宁可放弃这届的武举殿试,也不愿做那杀俘之人的声音在他耳边越来越大!只不过即便他弃权,只怕墨阳雷也会要求燕南荣杀光他们。
这下好了,听说他们只要挺过冬考之决就能重获自由,韩于天心中做下决定:他不做这武魁了!当然,燕南荣也别想在他前面杀一个战俘!
韩于天看了看那名警惕的汉子,轻声说道:“我会帮助你们,无论你们信不信我。”
一旁燕南荣稳住气海翻腾,目光慎重,落到韩于天手里的缚龙魔剑,心道:看不出来,这傻乎乎的丞相公子还有这等神剑。看样子我是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领和骐霖郡王斗上一斗了
燕南荣心中盘算着如何对付韩于天,不过他与场下许多人不同,对缚龙魔剑并没有太大兴趣,“骐霖郡王,你是决意要护着他们了?”
韩于天回过头,只见燕南荣手里的软剑正源源不断地注入燕氏枪法的内功,探花郎薄薄的剑身正发出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
昭光台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都道北郡世子是要使出赫赫有名的燕氏枪法了!
来得正好!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燕氏的枪法!韩于天举起魔龙剑就是一挥,磅礴的黑色剑气朝着燕南荣席卷而去:“今日,你成不了武魁。”
“你阻止不了我!”再一次使出燕氏枪法,燕南荣邪俊的脸竟展现出一种少年意气风发之感,紫瑞狐犹见此心中了然,看来燕南荣是走出心里的那个坎了,就不知道他的枪法又进步了多少。
韩于天聚气凝神挥动着魔龙剑,剑气如神龙甩尾一般,对着燕南荣劈头盖脸就是几顿乱砸!无数雪花在风中呼啸着,为庞大的魔龙剑气所席卷,浩浩荡荡地阻挡着燕南荣的视线。
漫天飞霜并没能阻住燕南荣的脚步。只见一道灵巧矫捷的潇洒身姿,如蝴蝶扑翅,优雅风流,身法轻盈,避过一道又一道的剑气,唯有雪地留下的脚印证明他曾经到过此处。
飞雪落到他的眉睫上,遮蔽了他的视线,然而韩于天也是相同,不一会儿便不见了燕南荣的身影!
“大家留神。”韩于天连忙停下手里的魔龙剑,同时提醒其他人,不想还是迟了一步!只听到另一侧传来一声惨叫,韩于天瞬间奔了过去。
半截血淋淋的手臂静静躺在雪地上,染红了一片雪地!
“你!”韩于天愤怒地看向眼前失望无比的燕南荣,只见他一挥探花郎,顿时雪地上抖落一行斑斑“红梅”。
“哎,失手了。”燕南荣看着那名被他砍下一手,正忍痛颤抖着的战俘,摊了摊手,无所谓道:“本想一剑刺穿你的喉咙,让你死的痛快点。谁叫你故技重施,想用手铐挡住我的“潜龙出渊”呢?”
“潜龙出渊”乃是燕氏枪法中反守为攻的一招。原来刚才被燕南荣袭击的男子不知其中厉害,竟想着再用精铁镣铐缠住燕南荣的探花郎,没想到燕氏枪法威力强大,竟瞬间将他的手铐挑断,“枪头”一转,瞬间就卸下半截手臂!
“你若是使用燕家枪,他便不会是现在的结果。”顶多手骨粉碎,也不至于落得下半生残疾!韩于天为燕南荣的残忍与狡诈感到无比气愤,缚龙魔剑缓缓抬起,指向燕南荣
“是呀,所以本世子才选择弃枪从剑!”燕南荣不给韩于天出手的机会,瞬间拔地而起,一枪直刺韩于天面门。
见此韩于天仰身一退,躲过燕氏枪气,只见枪气从韩于天的肩膀险险擦过,飞出数十米,撞在伽罗圣盒的无形结界上,引起一道轰然巨响!
场外观众听着这声巨响,无不耳鸣心颤。难怪都说燕氏枪法乃枪中之王,他们丝毫不怀疑若是没有伽罗圣盒的保护,刚才那一枪必会砸穿铭王的昭光台!
众人又惊又恐,就见燕南荣随即落到韩于天身前,探花郎刺向韩于天的膻中穴!
好在韩于天反应机敏,魔龙剑即刻挡住了燕南荣的攻击。正当他想借用魔龙之力弹开燕南荣时,只见燕南荣猛然一提气,加大了功力,探花郎在他的手里不停旋转,抵着缚龙魔剑,金戈交接激起无数星光火花!
燕南荣的探花郎笔直竖立着,就如同一柄真正的硬枪,韩于天被这股力量顶得连退十几步。他用枪又快又狠,显然是不想给韩于天使剑的机会!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冬考之决(八)飞龙在天
“哥哥,于天哥哥会输吗?”洛晓晓轻声问道,她有些担心韩于天,那个北郡世子出手好狠啊!
“放心吧,骐霖郡王不会有事的。”洛熙泽看着下面的战势,丝毫不关心韩于天是否敌不过燕南荣。再者他早看出了韩于天手中的神剑蕴含着所向披靡的力量,与他的摇光扇皆不是寻常凡物!打败燕南荣是迟早的事情,就看韩于天如何选择了!
比起下面愈加激烈的对战,此刻洛熙泽更关心昭光台顶层那位华炎国最尊贵的女人他的亲生母亲!
母亲与父亲,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呢?想起洛连城书房里面的秘密,洛熙泽深感自己活了二十年,竟好像从不曾真正认识他的这位平平无奇,又风流成性的父亲!
看着洛熙泽魂不守舍的样子,洛晓晓不动声色,悄悄离开。这段时间,洛熙泽总是委婉地叫她远离骐霖郡王。洛晓晓知道,哥哥也是怕她再受委屈,所以才这般保护她。
可是洛晓晓挤进人群,远远看着台上那恋慕已久的男子,心跳也越来越剧烈:于天哥哥,就算所有人都叫我放弃你,晓晓也绝不会!
演武台上,燕氏枪法压得韩于天抬不起魔龙剑,燕南荣眉峰高挑,挑衅着吃力的韩于天:“骐霖郡王,你就这点本事吗?”
“对付你足够了!”韩于天不甘心被燕南荣不伦不类的枪法所压制,站稳脚跟后,撑着燕氏枪法的双臂猛地一震,魔龙剑瞬间爆发出一道强烈的血光,将探花郎的力量狠狠地反弹回去!
不过燕南荣早有准备,只见他握剑的手一松,任由魔龙强大的力量弹飞探花郎,随即反脚一踢缚龙魔剑,顺势接住探花郎,回手就是一剑!
虽然韩于天反应极快以剑相挡,然而燕氏枪法就如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捉摸,中途枪势一摆,韩于天执剑之手顿时负伤,血流如注!
见此燕南荣枪出如龙,飞身上前,连发数枪,直打得韩于天后退连连,被迫以魔龙之力缓冲燕氏枪法的强劲!
“骐霖郡王,这招飞龙在天的滋味怎么样?”探花郎回到燕南荣手中,又恢复了软剑的模样,望着燕南荣隐隐得意嘲讽的脸,韩于天点住手臂上止血的穴位,却发现一股刚劲的枪气还留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很快就将他止血的穴位冲开!
鲜艳的红色不停地顺着手臂,落到地上,形成一块块瑰丽的血冰!
“也不过尔尔。”饶是韩于天握剑之手因为疼痛,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他仍是坚定不移地挡在这群战俘的面前,见此燕南荣不解道:“骐霖郡王,只是一群异族贱奴罢了,你又何必同情不忍?一想到秋收之决你受的重伤还未好,我实在是不想对你下手。”
原来燕南荣早看出了韩于天因为昨日负伤,行动诸多不便。所以他所使用的燕氏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刻意针对,专挑韩于天的短处下手!
韩于天换了一边手握剑,毫不气馁道:“就算是这样,我一样能赢你。有我韩于天挡在这,你成不了武魁!”
“好大的口气!”燕南荣仍旧笑得风流倜傥,然而眼中杀光大盛,看来是真的被韩于天的顽固不化所激怒,“既然如此,本世子也不客气了!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燕氏枪法中的至极之招龙伏千里!”
说罢燕南荣纵身一跳,跃至半空中,探花郎在他的手中不断变化着,金色光华大绽!见此情景,演武台附近之人纷纷后退。就连台下的守卫也不例外,为这阵光辉与阵仗所惊吓,笔直的站姿微微倾斜着。
台上燕南荣还在运功聚力,金色光芒越发刺眼,可韩月昙与韩笑却不想远离昭光台。
忽然一片暗影挡在他们面前,韩月昙睁眼一看,原来是紫瑞狐犹把他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挡在了她与韩笑面前。
“放心吧,燕氏枪法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还无法冲破伽罗圣盒的结界。”紫瑞狐犹信誓旦旦。看着紫瑞狐犹十分君子地为他们挡住强光,韩月昙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
天地失色间,周围皆是一片白茫茫,唯有紫瑞狐犹俊逸无比的脸清晰无比。紫瑞狐犹的脸近在咫尺,竟意外和韩月昙儿时所遇到的狐狸面具少年重叠起来!她只觉心中轰隆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心口。
韩笑听了紫瑞狐犹的话,微微放下心来。他目光一转,不远处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竟比他们还站得离韩于天近些,可不是韩笑痴恋着的洛晓晓?只见洛晓晓双手捂着眼睛,无数人退后冲撞着她的肩膀,她却不依不挠地站在原地,丝毫不肯后退!
“晓晓在那里。”说完韩笑就不顾眼中难忍的刺痛,跑向洛晓晓的方向
韩月昙还在愣愣的望着紫瑞狐犹的脸,静谧优美的面上难抑高兴,然而心中的激动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炙热,紫瑞狐犹终于有所察觉,他转过头,看着眼中饱含莹莹欲坠水光的人儿,不解道:“韩小姐?你怎么了?”
“师傅”韩月昙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眉眼,声音又轻又细,是何等的小心翼翼,宛如大点声就会惊醒一个美丽的梦一般:“你以前来过华炎吗?”
闻言紫瑞狐犹一愣,淡漠清透的俊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波澜,很快又淹没在如海深沉的眼眸里,他的声音笃定而平静:“不曾来过。”
韩月昙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眼底的泪意微微收敛:“是这样吗?”
对于紫瑞狐犹的回答,韩月昙丝毫不意外。大概是因为,在她开口询问以前,她便知道了他的答案。明明曾经遇见,为何今朝不肯相认?韩月昙不明白,紫瑞狐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或许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所交集。
韩月昙失望地低下头,又道:“师傅好像什么了解伽罗圣盒,为什么呢?”
“难道我传承你一眼通心之后,你还看不透伽罗圣盒的幻术吗?”紫瑞狐犹如是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冬考之决(九)真龙惊世vs龙伏千里
“晓晓!你怎么在这里?快往后退开。”韩笑顶着刺目的光芒,千辛万苦地跑到洛晓晓身旁,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想要将她带离这里。
“韩笑?”洛晓晓双手捂着眼睛,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连忙道:“于天哥哥还在演武台上!我不走”
韩笑气愤地打断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大哥!大哥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不!我不走!于天哥哥在哪我就在哪!”洛晓晓也是铁了心要陪在韩于天身边,不管韩笑如何劝道也不肯离开
“昨夜,我在伽罗圣盒里看到了一些景象”韩月昙缓缓说道,“与你传授给我一眼通心时所看到的景象有所关联”
“师傅,那些人都是曾经真实存在过吗?”
紫瑞狐犹沉吟不语,一会儿演武台的光芒忽然暗了下来,他收回大氅重新披回自己身上,淡淡道:“你所看到的,是一段储存在六芒通神环里的遥远回忆。不止曾经,有些人到如今依旧存在着。”
演武台上,“龙伏千里”的光芒从最初的金色转变为渲染一切的白光,同时也象征着燕南荣已把燕氏枪法的功力提升至最高!
看到了吧!紫瑞狐犹!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无能的燕南荣!他转头看向台下紫瑞狐犹的方向。正在燕南荣洋洋得意之时,另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正慢慢觉醒着
不一会儿,一阵黑色烟雾一般的东西从演武台的另一边升起,由小及大,瞬间席卷而上,硬生生压过“龙伏千里”所发出的光芒!
黑与白交错争辉着,中和了刺目的光线,观众们感应到光芒变淡,纷纷睁开了眼睛。只见演武台上形成了黑白分明,一天堂一地狱的景象:那边燕南荣好似光明使者,手中探花郎仍旧发出夺目的白光;另一边,韩于天手里的缚龙魔剑发出通红的血光,原本银白色的剑身已完全被黑色的雾气包裹缠绕!
漆黑一团的缚龙魔剑不停散发着恐怖残暴的气息,然而燕南荣见此并无所畏惧,抬起慵懒的笑脸,颇为轻松问道:“此招何名?”
韩于天并不回答,此刻阳刚坚毅的脸上也萦绕着魔龙剑所散发出来的森森死气,双目冷酷无情,迸发出一股人的寒意。
“就让本世子看看,骐霖郡王有多少本事吧!”燕南荣说完,拖着探花郎直奔向韩于天,还有一半距离时一脚蹬地,跃至半空,双手一握对着韩于天就是当头一劈:“伏龙千里!”
刹时,魔龙剑身的两侧,瞬间睁开两只猩红的龙眼!随着韩于天举起剑,立于胸前,一条最凶残的巨大的黑色恶龙,鼻孔里喘着粗气,獠牙大张,从笔直竖立的剑身盘桓而上,突然蹿了出来,朝着扑面而来的燕南荣飞去!
“真龙惊世!”韩于天一声大喊,黑色龙形与燕南荣交缠至一处
“轰隆隆!”黑与白的交战,两股同样强大的力量在半空中相遇,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结界也为之震动不已,好像随时要碎裂一般,众人纷纷捂住眼睛
一声在昭光台里回荡不止的巨响过后,只见胜负已分!一个高挑削瘦的身影从半空中缓缓坠落,最终重重地摔倒在演武台上。
“燕哥哥!”耶律珂秋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尖叫,随即飞快地往下面跑去。
韩淑芬见此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北郡世子也没有多厉害嘛,亏得我还把宝压在他身上
“小姐,你不下去看看燕世子吗?”粟儿不解问道,心道韩淑芬不是对这名北郡世子有意,怎么这时候竟一点也不像耶律珂秋一样惊慌失措,反而格外淡定。
“蠢!有耶律珂秋在那里,我能做什么?再说了,这人还没出演武台呢,我们还能冲上去不成?”韩淑芬瞪了一眼粟儿,这个丑丫头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犯傻,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傻,好让她难堪。她对燕南荣本就只有攀附利用之情,何来真情?她又怎么会情真意切,真的关心燕南荣的死活呢?
韩淑芬不耐烦地摇了摇宫扇,粟儿见此心知是另一事使得韩淑芬如此烦躁,连忙道:“小姐,那桃杏”
闻言韩淑芬又是恶狠狠地瞪了粟儿一眼,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留意到粟儿的话,微怒道:“且先看看吧!小蹄子,不准再提那个贱婢!”
粟儿吓得噤声,而韩淑芬看向演武台上的燕南荣则不再是饱含期待,只透出浓浓的失望以及恨铁不成钢
再说耶律珂秋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跌跌撞撞地冲到楼下,直想立刻跑上演武台,到燕南荣身边去检查他的伤势,可惜被孙不佞强硬地拦住了。
“给本公主让开!”耶律珂秋拿出靴里的马鞭,扬手就要给孙不佞的面上来上一鞭!
孙不佞大掌一伸,一把抓住马鞭:“赫赫公主,请自重!”
“贱奴!滚开!小心我让陛下治你的罪”耶律珂秋刁蛮任性,哪肯听话,她想着华炎需要北狄北郡克制璃冰,就是她冲上演武台,那华炎的国君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赫赫公主”一声娇柔的呼唤从后面传了过来,耶律珂秋回头一看,竟是铭王最宠爱的宓妃娘娘。周围的人包括孙不佞都跪了下来:“参见娘娘!”
在高贵优雅,容貌绝世的宓妃面前,耶律珂秋凶狠的小脸一变,声音也不觉弱了下去:“珂秋见过娘娘。”
也许是因为宓妃给她的感觉,就和她的生身母妃一样,所以来到华炎多日,唯一能稍稍压制耶律珂秋野性的,也只有宓妃一人。
“公主这是怎么了?美丽的小脸都有些哭花了呢”
“娘娘,世子哥哥,他”看着眼前对她亲切微笑的宓妃,耶律珂秋求助似的指着躺在演武台上的燕南荣,“请娘娘救救北郡世子!”
说罢,耶律珂秋不顾周围的窃窃私语,直接跪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冬考之决(十)徒劳
宓妃看了看演武台上,躺在雪地里的燕南荣,扶起耶律珂秋,轻轻叹道:“赫赫公主对燕世子着实一往情深,只可惜台上的战俘奴隶一个都未死,本宫亦不能做主提前终止冬考之决。”
转而又对身边的林公公说道:“林公公,还请你上去查看燕世子的情况。”
“奴才遵命。”
“放心吧,赫赫公主。”宓妃拉着耶律珂秋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本宫看燕世子英武不凡,又是北郡王的后嗣,不会轻易就倒下认输的。”
“娘娘,你说的是真的吗?”耶律珂秋抬起头,美丽的大眼睛里闪耀着莹莹泪光。
“孙不佞,你觉得本宫说的对不对?”为了让耶律珂秋安心,宓妃向一旁的孙不佞问道。
“记得微臣参加上届武举殿试,娘娘便和陛下说微臣必会成为此届魁首!所以微臣认为,娘娘慧眼独具,娘娘说燕世子没事那便一定没事!”
一个阴暗角落里,洛熙泽望着宓妃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直到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才恍然惊醒。回头看去,只见韩月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月儿,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洛熙泽讷讷开口,一脸心绪不宁。
“就在你偷偷跟在宓妃后面,观察她的时候咯。”韩月昙开起玩笑来,瞥了眼那边两个一大一小的美人儿:“凰焰公子这是对哪一个佳人动心了呢?这魂不守舍的”
“月儿你知道,我只对你一人有意。”
“真是奇怪”韩月昙看着那边的宓妃与耶律珂秋,嘟哝道:“本来我只觉得宓妃和你长得十分相似,没想到连那耶律珂秋哭起来都和晓晓有几分神似”
洛熙泽一愣,再细细看了耶律珂秋几眼,发现她和晓晓的鼻子眼睛,果真有几分神似。
本应该是洁白无瑕的一片雪地,此刻一片浪迹,血迹斑斑,其中一人倒在雪地上已有一会时间,不断飘落的雪花已经覆盖了他半身!而韩于天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魔龙剑撑在地上,一只膝盖跪了下来,鲜血缓缓从他的嘴角流出,显然刚才爆炸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见此,三四个战俘奴隶都走过来扶住他,连那名本不信任韩于天的汉子也站到了他的身边。
演武台下诸人见此,无不猜测北郡世子已死,只待林公公上去验明证实。
林公公走到那个迟迟不起的身影旁边,蹲了下来,手指一探,还有鼻息!随即不停呼唤到:“燕世子?燕世子?”
一连十数声呼唤,燕南荣都没有反应。正当林公公想要叫人将他抬下去治伤之时,燕南荣的手指微微一动。
“燕世子?”林公公继续唤道,另一边的手指也开始动了。只见燕南荣缓缓睁开眼睛,神情十分平静。
看到燕南荣已决清醒过来,林公公忙问到:“燕世子醒了就好。可要下台休息?”
不想燕南荣并不回应林公公的好心建议,在雪地里挣扎着爬了起来,衣衫褴褛,额头上的血迹已然化冰。一踉一跄地走过去,捡起埋进雪里的探花郎。
看着燕南荣凝重而执拗的神色,林公公了然,不再多言便下了演武台。
场外瞬间爆发出一阵阵为燕南荣喝彩的声音,不过耶律珂秋可没有他们的好心情,只大喊道:“燕哥哥,快住手!我们再也不参加什么殿试了!我们回北郡好不好?”
耶律珂秋喊得声嘶力竭,奈何幻术结界里燕南荣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他看向沙漏,时间已经不多了!
“燕南荣,你不是我的对手。”韩于天毫不犹豫的站起来,魔龙剑的红色龙目再一次睁开,黑色烟雾逐渐吞没剑身,散发着凛凛杀气。
“哦?是吗?”燕南荣丝毫不把韩于天的警告放在眼里,只见他连点身上几个大穴,功力瞬间提升,原先受伤的躯体竟突然变得焕然一新,生机勃勃!
燕南荣强催功力,手中的探花郎又一次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提脚,燕南荣眨眼间就跃到了韩于天的面前:“韩于天!”
看着燕南荣豁尽全力的一击,韩于天没有多想,举起魔龙剑就是一个横划!
该结束了!看着燕南荣缓缓坠落的身躯,韩于天不由在心里说道。
正当他以为冬考之决结束之时,一枚泛着黑色微光的东西朝着那名中年战俘的喉间射去!
韩于天猛地转身,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黑蜂王针射进男子的喉咙!只见坚持已久的战俘来不及惊呼,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全身青筋暴起,一缕又一缕的黑烟从他的指缝中冒了出来。不久就倒在了雪地上,死不瞑目!
“哈哈哈哈”躺在地上的燕南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哈哈大笑起来:“骐霖郡王,现在你是不是很后悔对我手下留情?”说着燕南荣咳出几口血来,“老实说,论武功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可是谁说武举殿试比的就是武功呢?韩于天,你败就败在没有我心狠!没有抱着不择手段的决心参加冬考之决!”
“可笑啊”不顾韩于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燕南荣继续挑衅道:“你这样的手里干干净净的大善人,凭什么当武魁?凭什么上战场?只是一群卑贱如蝼蚁的异族战俘,何至于让你维护”
韩于天忍无可忍,将魔龙剑往雪地上一插,扑过去一拳捶向燕南荣的脸:“闭嘴!”
燕南荣的脸被他揍得歪去一边,他抬起手指,指了指隐藏在昭光台二楼的那些禁军,笑道:“看到那边的弓箭手了吗?”
韩于天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排禁军侍卫蜂拥至二层的栏杆,正拉着弓对准昭光台!
“只要冬考之决一结束,这些卑贱的战俘就会被全部射死!你以为只要你拖着时间,就能保住他们性命了吗?骐霖郡王,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竟是这样吗?韩于天举起的拳头陡然落在雪地里,他双眼失神,脑中一片混乱!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他什么人也保护不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冬考之决(十一)惊变
韩于天脑子里一片空白,面上的愤怒也渐渐化为平静,好似一潭死水波澜无波。嗡嗡嗡嗡韩于天看着燕南荣的薄唇好像仍旧在说些什么,可是他一句也没有听到!
杀了他们!一道充满冷冽杀气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在韩于天耳边响起!
脑里嘈杂的噪音突然全部静了下来,只听见那个声音继续诱惑道:“杀了他们!武魁是属于你的!杀光他们!”
“不!我不会对无辜的孩童下手!”韩于天在心中大喊道。众人只见骐霖郡王神情恍惚,都以为他对目前的比试情况心急起来!
燕南荣不断嘲讽的话语再不能刺激到他,只见他缓缓站起来,神情慌乱间又听到那阵阵直击他心上的声音继续道:“无辜?活在这世上有谁是真的手上干干净净,一丝一毫罪孽都没有?他们从来都不无辜”
“住嘴!魔龙!我不会受你的控制!”韩于天捂着耳朵摇头道。
“我不是别人,我就是你!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接受现实吧,韩于天!你从来也不是一个圣人!是时候撕破你伪装的面目了”那分明不是魔龙尊的声音,根本就与韩于天的声音一模一样!
“住口!我不是!”韩于天痛苦地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还在抵抗着心魔,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好像在经历极大的痛苦一般!
见此韩月昙连忙走近演武台,走到洛晓晓与韩笑的位置,看着插在雪地里的缚龙魔剑,双手紧张地握起拳头。洛晓晓急忙问道:“于天哥哥这是怎么了?”
韩月昙皱着眉摇了摇头,无法回答洛晓晓的问题,这会儿谁也帮不了韩于天,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
“来吧!赐予这些卑微之人最痛快的死法,这是你对他们最后的仁慈!”
说完,韩于天忽然感到心头一轻,什么困扰都没有了!他颓靡的背影缓缓站了起来,转过头来!只见通红的双目里看不到丝毫感情,更隐隐流露出一抹狠决!
冰冷的杀气围绕在韩于天的周身,只见他一步一步走向燕南荣,不想燕南荣没有露出半点恐惧之色,笑着说道:“韩于天,你想要杀了我吗?”
林公公连忙在台下吆喝着:“骐霖郡王,燕世子已无还手之力,是不是应该”
韩于天回头冷冷一瞪,饱含凶残的杀意,饶是林公公这等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都不免心头一颤,连忙止住劝阻的声音,求助似的看向宓妃。
宓妃见此一挥手,示意孙不佞等禁军冲上台去,制止半疯魔半失控的韩于天,却见韩于天抓起地上的缚龙魔剑一挥,庞大而碾压一切的力量瞬间将这一群人扫落下演武台,摔在地上惨叫连连!
“不准对燕哥哥无礼!”耶律珂秋一见孙不佞等人受伤倒地不起,连忙闯进幻术结界,想要奔上演武台!娇小的身子一跃而起,一掌击向韩于天侧面。没想到韩于天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绽放血光的魔龙剑一个回划就把她弹飞出去!
“珂秋!”燕南荣惊呼,便看到耶律珂秋一声娇哼,摔到地上,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护驾!”林公公一声高喊,附近的侍卫们连忙守在宓妃身前。
就在众人又惊又疑的时候,韩于天走到了燕南荣面前几步的位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燕南荣仰起头,对韩于天不满道:“要杀就杀,何必伤及无辜?”说罢他心疼地看向地上的耶律珂秋。
见他这时候死性不改,还有心情怜香惜玉,韩于天眼里露出冷漠和鄙夷:“我不杀手下败将!”
韩于天身后,几名年纪较轻的战俘青年围绕着死去的中年男子,面上挂满了眼泪,嘴里说着本族语言,不一会儿等他们哀恸够了,无不朝着站不起来的燕南荣围过来。
他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在雪地上踏出一个个沉重的脚印,举着手里的镣铐砸向雪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这时候,韩于天也举起缚龙魔剑,正当众人提心吊胆地望着燕南荣,以为堂堂北郡世子就要命丧演武台之时,几声惨叫,新雪又溅红梅!
五名青年战俘捂着不断流出鲜血的脖子,不可置信地看向韩于天!他们脖颈处的气管被一剑划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瞪着那个他们无比信任的少年,继续屠戮着他们的族人,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不能闭上双眼。
一滴又一滴的血珠顺着缚龙魔剑,落到地上,一地刺目的艳红!
“月昙姐姐,你捂着我的眼睛做什么呀?”洛晓晓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韩月昙顿时从眼前的恐惧景象惊醒过来!她惨白着脸,捂着洛晓晓的手正轻轻颤抖着,“晓晓,你还太小,我不想你晚上做噩梦”
“怎么会呢?晓晓这点胆子还是有的”否则怎么配和于天哥哥在一起呢?她坚定地拉开韩月昙的手,只见一眨眼的功夫,演武台上的雪地已被鲜血染红大半,十数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雪地里,死相惨烈!
而韩于天仍在不停地屠杀着剩余战俘奴隶,手法干脆利落,或是一剑抹脖,或是一剑穿心,不留一丝生机!
洛晓晓惊恐万状地捂住嘴,强忍尖叫,这还是她温柔敦厚的于天哥哥吗?
“晓晓”看着晓晓难过心碎的表情,韩笑捂住她的眼睛:“别看了”
韩月昙与韩笑皆未想到,一向正直的韩于天最终的选择竟是如此!两人无比失望,心知此事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韩于天与他们几个是越来越遥远了
演武台上,燕南荣看着韩于天的疯狂转变,爽朗地大声笑起来:“骐霖郡王,我现在倒是有些佩服你了!没想到还有我燕南荣看错的人!燕某输得心服口服,佩服!佩服”
然而杀红眼的韩于天并没有理会燕南荣一贯的嘲讽,只挥舞着缚龙魔剑不断收割着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