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说服(1)
万剑诛仙大阵外。
按不同方位站定的五个人,个个面色凝重。
从法阵中冲出的阵阵劲风,吹得他们双目难睁,身上的衣衫更是随风飘舞,大地上传来的震动一阵强过一阵。
法阵中的万千把剑光不时被冲得七零八落,好像一不小心,里面的人就会冲出来一样。好在那法阵变化极快,瞬间便能弥补薄弱之处。
站在远处的楚晴,凝望着法阵,此刻她已无暇去顾及小九的离去,没有心思再去想风疏竹的未归。她感受着眼前持续如此之久的斗法,在她清澈的眸子里隐藏着一丝很难发现的矛盾情绪,好像是在担心,又像是在期盼,也许更是一种不知所措。
而同样站在她身旁的林纤娘却相对坦然自若一些,她迎着风,展示着自己的优雅与妩媚,静静地注视着那法阵,但神情却轻松自若许多。
突然,林纤娘慢慢将目光转向楚晴,低声道:“如此下去,怕是不出数日,内中断然见得分晓。”说完见楚晴不语,又道:“宗主毕竟只以半个元神在与谭闻相抗,万一……”,说到此处,她故作停顿了一下。
楚晴目光仍是紧盯着法阵方向,但身子却明显一震,半晌方回过头来,看向林纤娘,犹豫再三,方低声道:“那你意下如何?”
林纤娘看了眼楚晴,又轻轻转头看了看周围,见再无他人,同样低声道:“这世上,宗主至亲之人,怕是只有你我二人了。”说着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楚晴的表情,才低声道:“这些人,都是所谓的正道人士,但他们明显是在等着宗主与谭闻斗得两败俱伤,而坐收渔翁之利。”
楚晴听在耳中,眨了两下眼睛,脸色似乎也沉重了几分,润泽的嘴唇也不自觉地绷紧起来。
林纤娘仔细观察到楚晴表情的变化,微微点了下头,又道:“晴儿,你不必再有何疑虑的,宗主所言句句属实。”
楚晴贝齿紧咬下唇,过了好一会,猛然抬起头来,看向林纤娘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林纤娘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悦,低声道:“你体内有魔宗的另一半元神……”,后面的话越来越低,法阵方向更是传来一阵大响,将声音掩盖过去,只有楚晴与她两人能听清,只见楚晴听了后犹豫片刻,将头转向法阵,目不转睛地思考许久,才慢慢点了下头。
在沙山另一侧的段婆婆,此刻双目微闭,盘膝打坐,身上不时有白光闪烁,呼吸也是舒畅均匀许多。过了一会,她似有所感一般,眉角含笑,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远方。
“轰隆”
一阵惊天大响,震慑了法阵周围的所有人,刹那间,那万剑归云法阵膨胀了数倍不止,原本环绕在周围的剑光同样被冲击开来,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向周围四散冲击,一时间沙石打地,尘土遮天。
蹲守在法阵周围的五人硬是被冲击得向后飞了数丈远近,猛烈的气浪一层层卷来,令人无法睁眼,更不要开口说话。
还是袁悟溪率先率飞身而起,来到半空中,双手结印,一道光芒从手掌射出,直接打在那万剑诛仙大阵之上,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所看守那个方向的法阵才恢复如初。
静尘子见状,同样也飞身而起,如出一辙,学做师伯的模样,施展开法术,将那法阵中的巨变又压了下去。
同样空明、易丁甲,梅掌柜三人,亦是如法炮制,各自施法,将那眼见要被破坏掉的法阵又顶了回去。
林纤娘站在楚晴身后,低声道:“看清了吗?他们如何是在想法破阵,分明是在守护着那法阵,生怕里面的两个人打将出来。”
楚晴看在眼中,不免暗咬银牙,虽然没有做声,但眼中已是充满了忿忿之情。
林纤娘在一旁偷偷观察到后,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下头。
这时,那万剑诛仙大阵内的斗法似乎又激烈了几分,隐隐可见内中异光乱窜,声响不绝,虽说震动没有之前剧烈,但幻化速度却不知快了多少倍。
那万剑诛仙剑阵再次膨胀开来,此次虽说不是猛烈膨胀,但速度亦是惊人,而且观看周围五人,明显更为吃力起来。
先是易丁甲与梅掌柜,两人额头双双冒出冷汗,后背居然不时有烟气升腾,显然是在耗费真元与之相抗。
空明同样汗若水出,咬着牙关,抗衡了片刻,实在无法抵挡,便一引法咒,将百纳袈裟祭起,只见佛光万丈,将面前剑阵铺盖着,又硬生生顶了回去。
令人惊奇的是静尘子与袁悟溪两人明显轻松许多,居然可以分心观察其他方向情况。
里面斗法之人似乎感觉出易丁甲与梅掌柜两人方位的薄弱,倾斜之力明显向那边偏移。即便是内中有另一股力量在横加阻拦,仍是无法控制,剑阵明显被从里面被挤压得变了形,向二人方向突出过来。
袁悟溪见状,胡子翘得老高,惊呼道:“不妙!”明知不妙,可自己又分身无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楚晴看在眼中,脸上反而多了一丝平淡,林纤娘却展露出一份难以掩饰的欢欣,轻声道:“宗主要现世了。”
楚晴闻言,脸上又变得紧绷起来,好似有了几分紧张,林纤娘看在眼中又道:“晴儿,我们约定好的事情,你切记不可忘记,万万不可临阵退缩。”
二人说话间,见那法阵对着易丁甲与梅掌柜一侧,再次凸出来许多,将二人逼退数丈之远,剑阵中的剑光更是凌乱起来,不时发生碰撞。法阵中有异光射出,耀人眼目,不容逼视。
易丁甲与梅掌柜强睁着眼睛,额头青筋暴起,紧盯着前方,一会面色变的惨白,身上衣衫也鼓起来,二人与此紧迫情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易丁甲更是面生懊悔之色,此刻两人真是骑虎难下,顶也顶不住,逃也逃不掉,若是此时撤去法力,怕是那法阵中的力道顷刻而至,以二人道行如何能得已及时逃脱。
梅掌柜脸色与易丁甲
几是如出一辙,想来这也是他这一生做的最赔本买卖。
“啵啵啵”
接连数声轻响过后,剑阵终被冲破,易丁甲与梅掌柜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呼,更是来不及做任何躲避,便已被异光包围。
站在半空中的袁悟溪见状,迎着凛冽的狂风,失声高呼道:“大事不妙!”
异光凸出的部位,眨眼间便将剑阵冲得七零八落,巨大的威力将附近的剑光压弯,甚至冲断,剑阵随即马上发生变化,无数的剑光从周围汇聚过来,想要补充住这个缺口,怎奈那异光的威力太过巨大,密集如雨的剑光只要一靠近,便如同泥牛入海,毫无踪影。
眼见剑阵的缺口越来越大,狂荡的疾风呼啸而来,大地震颤不已,倾泻/出来的威力将整座整座沙山砂岩吹飞。
但见那一方向,漫天黄沙,暗无天光,内中各种火焰闪燃,明幻变化,好似地狱之门张开的列缺一般。
袁悟溪与静尘子两人同时从半空中施法扑过去,岂料却被巨大的威力弹了回来,一时根本无法近前,仅仅能自保而已。
异光好似一头妖魔的巨大头颅,从九幽之下探了出来,万剑诛仙大阵已起不到半分阻挡作用。
大势去矣!
就在袁悟溪闭上双眼,坐以待毙之际。
从天而降两道巨大无匹的剑光,夹带着破空的锐响声,跃过众人头顶,在剑阵被突破的方位落了下去。
两道剑光与那剑阵中透出的异光一经接触,便发出耀眼的光芒,远比天上的太阳要光亮百千倍,巨大的光团好似要融化掉周围一切一样。
在众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的同时,时光好似停滞了一刻,定格在那个交锋一刹!
没有想象中的轰然之声,而是如同炙热之物被淋上冰水一般,发出一阵刺人耳鼓的“呲呲”之声。
那异光转眼又退了回去,万剑诛仙大阵随即也顿时得以修复。
那两道倒折回来的剑光在空中一闪,便现出两个人来,凌空而立。
一个是儒巾澜衫眼若星辰的风疏竹,另一个是清冷若霜,白衣飘舞,手持仙剑,青丝飞扬的水凌月。
刹那间的惊变,看待了众人,待他们反应过来时,脸上俱是一喜。
那异光退去后,易丁甲与梅掌柜从半空跌落出来,只见两人面色惨白口吐殷红,摔落在地,显然已是负了重伤。
袁悟溪因欢喜过度,精神略一放松,自己面前的法阵中一道异光射出,径直迎面而来。他定睛一看,那异光中暗含着极强的戾气,自己一时不敢硬接,却又不敢撤手,生怕那剑阵会以此遭到破坏。
正在他两难之际,异变再生,迎面而来的异光却并未伤害于他,而是在其身前丈余远近,化作四散,如坠流星雨一样,纷洒过来,在空中留下道道光痕,便倏然消失不见。
袁悟溪一愣,一时猜不透其中实情,却也不敢再有任何大意。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说服(2)
“嗷吼”
只听身后一声怪吼。
一股沛不可当的戾气同时从后背袭来,一前一后的夹攻,令袁悟溪腹背受敌,只得弃了法阵,向上方飞去。
待袁悟溪稳住身影,向下一看,只见楚晴双瞳幻化成血红色,身子缓缓飘飞到半空中,她好似失去了意识一样,双手自然伸长在身体两侧展开,凌立在空中,周身戾气缠绕,身后有六条庞庞巨尾悸动摇晃,衣衫随风猎猎狂舞。
反观失去外力协助控制的万剑诛仙大阵,也同时从内中被冲破。
此次那万千剑光与上次大为不同,不再汇聚补充缺口,而是调转剑锋,纷纷指向发生了异变的楚晴。
万剑诛仙大阵变化成一道长河般的剑海,泛着五色玄光的剑光,如同江河湖泊中折射的日月光芒。
剑阵中的每一把剑,都悬停在原地,剑身震颤不已,发出阵阵齐鸣,好似拉满的巨弓一般,全身劲力膨胀,不容任何回旋余地!
剑未动,而搅动的剑气足已震慑在场的每一个人,天地间一时风云聚会,苍穹色变。
楚晴同样在周身聚起无边戾气,身后六尾的每一次悸动,威力都增强数倍,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两厢对峙,杀招一触即发。
那剑阵大变之后,众人也被一股巨大气浪冲得四散,静尘子与空明吃了好大力气才站稳脚跟。
而风疏竹与水凌月同样飘飞到远处,并肩而立,同时望来。
狂风吹卷的沙尘慢慢散去,视野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从剑阵下方大踏步走来。
它每走出一步都引起地面的剧烈震颤,每一次脚步的抬起放下,都发出一声锤击地面的声响,周围的扬尘被向两侧排开。
万千柄剑汇成的剑海,横亘在它的头顶,此时,因震颤而发出鸣啸之声,震荡八方世界,令乾坤为之色变。
待它走上前来后,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头怪物,一头身高足有数丈的怪物,凸吻圆耳,一身灰色短毛,肚皮上生有一个口袋装物。
怪物周身黑气萦绕,手持一柄铜色的神锸,左腿鲜血淋漓,身上更是有多处暗色,若烧伤痕迹,就是右眼也已变成了一黑洞,显然是剑阵中厮杀所受之伤,它用仅剩下的一只发着红光的左眼扫视了众人一眼后,将目光扬起,看向空中变化后的楚晴,张开獠牙巨口,仰天嘶吼咆哮。
透过怪兽的身形,可见其身后有一通明方形发光物体,泛着祥和而明亮的光明,好似一块反射着光亮的冰晶一般。
就在那怪物与楚晴对峙之时,一道异光从方形发光物体激射而出,拖着长长的尾翼,若彗星一般,居然穿过剑阵,向楚晴飞来。
那异光飞行轨迹十分不稳,好似被抛出一般,到了最后,居然有下落趋势。
众人心头一惑,九盛天尊林纤娘见了,目光中一喜,却也不多言,立刻飞身而起,玉手一张,霞光万道,浑天罟脱手而出。
那异光见了,居然投怀送抱般,毫无顾忌地飞入浑
天罟中。
林纤娘一招手,收回浑天罟,放入衣袖中,在半空中清朗地说了句:“晴儿,我先走了。”说完也不待楚晴答言,转身化光而去。
着一切突变,好像提前准备好的一样,众人来不及有丝毫反应,林纤娘已消失在天际,但所有人都明白,林纤娘已救走了魔宗影惑的元神。
怪兽一震手中的神锸,对着逃走的林纤娘,吼道:“魔宗影惑,你能逃得了今日,又能逃得到何时!”声音粗旷如同野兽一般吼叫。
袁悟溪一听,对静尘子、空明高呼道:“不可走了魔宗!”
静尘子与空明此刻已站起身来,听了召唤,强忍伤痛,回头看了眼风疏竹,化光追了过去。
袁悟溪看到他们有伤在身,知道事有不妥,身形一动方要离开,听怪兽仰天大笑,道:“师兄,你难道不愿为归云观清理门户了吗?”
袁悟溪闻言又落了下来。
那怪兽发出一阵讥笑,目光又落到水凌月手中的水月剑,狂笑一阵,又道:“水月剑!你就是水月老道姑的徒弟吧!在你出生那天,小庙中我亲手杀了你父母。”说完狂笑不止。
水凌月闻言,如霜面色,更添冷意,水月剑光芒大盛,缓缓抬起,横在身前,冷冷地道:“我父母一介凡夫俗子,何罪与你,受此劫难,永世不得超生!”
怪兽仰天一笑,道:“当年杀你父母,完全是因为想要吸你先天灵气,对我修炼魔功大有帮助,而你父母的魂魄,也不过是我喂养魔童的一次喂食而已。”
怪兽回答完,又将手中神锸一扬,指向楚晴道:“你是魔宗影惑与九尾狐涂山守心的遗孤,那魔宗元神有一半在你体内,居然能隐瞒我如此之久,此时已被我知晓,你还想逃脱吗!”说完,又扫视了众人一眼,狂怒道:“看来今天要向我谭闻寻仇的都来了,哈哈,来的好,来的好。”
袁悟溪矮小的身子被气得暴跳如雷,高声呼道:“谭闻,你如此为祸人间,实在是天理不容,归云观更是容不得你留在世间!”
怪兽一阵狂笑,看向袁悟溪道:“玄清已死,剩下一帮老弱病残,还敢在此口出狂言。”
同一时间,从天际飞来一道光华,落在了怪兽对面,风疏竹一看是摩博依依,只见她一展袖袍,冷冷地看向怪兽。
那怪兽见了,先是一愣,随后一抬手中的禹王神锸,发出一阵令人生厌的大笑,道:“看来,与我有过节的人,今日算是到齐了。”
摩博依依面色坦然,却冷冷地道:“为了操控圣教,你居然借戚长老之身,暗害了我师父。”
怪兽用一只独眼看向摩博依依,嘲笑道:“摩博鸠罗,一代枭雄,却老得犯了糊涂,早该让位,我也是替你们圣教着想。”
摩博依依冷哼了一声,道:“强词夺理。”
楚晴在空中,伸纤细的玉指一指怪兽,道:“谭闻,我只问你,当年我娘可是被你偷袭受重伤。”
怪兽看向楚晴,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所有事情,当年为了铲
除魔宗影惑,归云观与天下正道秘密商议,利用你娘来消耗魔宗,我只不过是马前卒,替罪羊而已!要报仇你也去找天下正道吧!”说完哈哈大笑。
袁悟溪胡子一翘,骂道:“哎呀呀,我说谭闻,你怎么换了一张兽皮,就人话都不说了。你当我死了不成,当年是说去抓回涂山守心,并没有说要伤害于她。”
怪兽一抬禹王神锸,指向袁悟溪,怒喝道:“你们这群伪君子,就不要在此故作正义,我去抓涂山守心之时,她猜到我的意图,拼死反抗,我才出此下策,重伤于她,令魔宗耗费真元,为她疗伤。”
袁悟溪上前一步,怒道:“谭闻,莫要狡辩,就算再没办法,放眼天下,也无人会对一个孕妇下那般重手。”
怪兽一抖身子,咆哮道:“决定的是你们,说我做错的也是你们,貌似我谭闻永远是错的,何必多言,今日所有一切,就做个了结!”
袁悟溪眼中精光四射,喝道:“今日,归云观要清理门户。”
怪兽突然将神锸一指风疏竹,沉声道:“我与你又有何仇恨?”
风疏竹神色如常,轻道:“无冤无仇。”
怪兽似乎一愣,道:“那你是来此看戏不成?”
风疏竹轻轻摇摇头,道:“非也。”
怪兽一疑,又道:“你也要与我为敌。”
风疏竹点头道:“正是。”
怪兽似乎思索了下,好似它很不想与风疏竹为敌,居然啰嗦地又问了句:“为何?”
风疏竹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他原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略作犹豫后,还是缓缓道:“以杀止业。”
怪兽哼了一声,道:“谁杀谁还不一定。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摩博依依袖袍一展,不屑道:“杀你何必如此麻烦,让本座会会你的魔功。”说完飞身而起,来到怪兽对面,手中法诀轻轻一引,脑后闪出白色光芒,状若孔雀开屏。
怪兽大吼一声,抬起手中神锸,一指摩博依依,道:“来的好,就先拿你祭剑阵。”
“轰隆隆”
“嗡嗡嗡”
一阵巨响,响天彻地,剑海中的剑锋齐齐掉转,对准了摩博依依。
如此庞大的剑阵之下,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在剑气笼罩之中。
“吼”
怪兽一声长吼。
万千剑光原地翻转,化作黑红白绿黄五色剑阵,威势更甚之前。
狂风猛烈,玄光阵阵,密密森森,横亘在天际中,远观如团云大雾一般,令人惊心,众人无不色变。
那怪兽又一声长啸,挥动手中禹王神锸,向前一挥,剑阵中所有剑光剑身发出一阵震颤,嗡嗡作响。
剑阵正对面的摩博依依,此刻已凌立在空中,挡在众人之前,面对着如此庞大的剑阵,面色淡然自若,轻轻抬手拈动法决,身上宽大的衣袍瞬时鼓起,脑后白光大盛,直达天宇,白光中更是可见各种奇形怪状的魔物攒动,庞大的魔流气场,在身周数丈远近形成无形气旋。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万剑诛仙(1)
在摩博依依身后便是楚晴,身后六条白色的影子摇晃不已,庞庞而动,此时见她业已催动法力,结印在身前,缓缓幻化出一只大若小山一般的狐狸头来,赤睛巨口,鸣啸不已。
在狐狸头后面,楚晴又祭起绕指柔,化作无数飞环,紧紧排列,指向对面一触即发的剑阵。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楚晴的身子也渐渐化作通明状,若天界仙子,面容俏丽,衣裙随风轻舞。
楚晴再后面是袁悟溪,此时他飞起高度更高,匿身于苍穹之中,凝神屏气,右臂前伸,一个小小的阴阳八卦在掌中旋转不断,归云阴阳剑蓄势待发。
而风疏竹与水凌月业已飞身到楚晴身侧,与其并行而立。
水凌月面冷若霜,劲风吹动着她的一头长发,一身白衣,随风飞舞,恍若月中仙娥,水月剑拔剑在手,剑诀紧握,亮若秋水,剑华隐隐闪动,若满弦之箭。
相比于他人不同,风疏竹人在半空,负手而立,凝视着对面若飞蝗般的剑阵,但细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目光好似更在意的是剑阵后的那个怪兽,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
地面上的易丁甲与梅掌柜,如何见过此种阵势,早早相互搀扶着,与段婆婆躲到了远处的沙山上,方敢转过身来,同时向场中看来。
眼前一场旷世大战在即,双方严阵以待,跃跃欲试。
天地风云聚会,一片肃杀!
终于,在一声狂吼之后,怪兽举起手中的禹王神锸,奋力向前一挥,剑阵随即触发。
只见剑阵在一阵隆隆大响声中,缓缓向前移动,速度虽说十分缓慢,但对面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它沛不可挡的巨大威力。
剑阵催发起的气浪,搅动周围空气,大地开裂,烟尘四起,苍穹色变,鬼神心惊。
剑阵移动时所发出的巨响,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剑阵亮起的五色光芒,吞噬掉了周围所有的色彩。
剑阵所过之处。
上,不见苍穹太阳。
下,不见大地厚土。
它如同恒古中走来的一道洪流,吸收了天地的力量,以摧毁一切的态势,直扑过来。
一阵锐响,刺得人耳鼓生疼,心神不宁,那剑阵终于发动。
原本缓缓而动的剑阵,突然加快了速度,凌厉无匹,剑威如网,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蔚为壮观。
原本神色淡然的摩博依依,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剑阵的巨大威力,面色多了几分凝重,一动法印,身后魔流犹如无尽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势袭迎了上去。
剑阵中的剑光,一经接触到摩博依依魔流中的白光,便会出现各种魔物紧紧盘牢剑光,直到相互消失弥散,两者便互为消耗起来。
漫天剑光,犹若落雨,源源不断。
白光魔流,状若江河,绵绵不绝。
以摩博依依为中心,方圆数十丈远近的剑阵皆数全部被她阻挡了下来。
但那庞大的剑阵何止只有如此宽度,其余的剑光,绕过魔流白光后,速度不减,向她身后倾泻下去。
楚晴眉目一凝,法印向前一推,身前巨大的狐狸头被推出数丈远近,并变大了数十倍不止,状若山岳,横亘半空,那剑光纷纷阻挡下来,但每一把剑光射中后,那狐狸头似乎便多出一点痕迹,不消一刻,那狐狸头便已面目全非,而后面的剑光,怕是还有千把,万把不止!
楚晴面色一肃,心念一动,绕指柔化成的光环,相继而上前,与那些透射过狐狸头的剑光一一相撞,“叮叮当当”,金戈之声响彻环宇。
袁悟溪高高在上,见有绕过楚晴的剑阵,不待近身,自己早已将手中的归云阴阳剑放出,只见通天彻地,阴阳二气交互缠绕,不断盘旋,将剑光卷入其中消耗。
水凌月乾指一迎,水月剑倒悬与身前,光芒大盛,化作一朵菡萏,倏然开放成洁白的莲花,旋转不断,挥洒出点点清露,将来袭的剑光一一化解。
风疏竹袖口荧光一闪,仙笛在手,凑到唇边,指头轻轻弹动,一阵悠扬婉转笛音传来,在隆隆作响的巨大剑阵中,却听的十分清楚,笛音虽说不大,但无论剑阵如何威势,始终无法湮灭,而那些剑光,在近风疏竹丈许远近时,不觉中剑锋轻轻偏移,飞到一侧去了。
剑阵继续前行的剑光,打在众人后方的高大沙山上,激起沙尘遮天,转眼间,沙山塌落下去,地面上露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黑漆漆深不见底。
那些剑光穿出沙山后,在空中打了个大弯,如回旋浩汤的江河,又向怪兽流淌飞回去。剑光飞回怪兽头顶后,又与剑阵首尾相接,循环往复,继续与众人对抗。
摩博依依的法术本是最大杀伤,所有法宝一经被魔流白光粘住,魔流便会通过法宝反噬主人,可这剑阵完全是剑光组成,魔物方一粘住,两者便同归于尽,消散与无形。
因此一时那剑阵奈何不得摩博依依,摩博依依却也无法伤害到那怪兽,两者僵持不下。
又斗了一盏茶时间,那怪兽见剑阵无法伤害众人,仰天一吼,将禹王神锸立在身旁,一对毛茸茸而带着锋利钩甲的爪子,结印在前,再次催发剑阵。
在众人的注目下,万剑诛仙大阵,再次发生异变!
只见剑阵中异响不断,剑光翻转,每五种颜色汇聚一起,光芒一闪,五柄剑光合成一柄。剑身相比之下大了许多,由此剑阵中剑光的数量减少许多,但众人丝毫不敢松懈,只因明显感到剑阵威势又增强许多。
首先是摩博依依见了,面色微动,身子向后轻轻一动,退让了数丈之远,双手法印一变,那白光之中的魔物个个有了形象,好似从镜中走出来一样,延伸到她身前数十丈远近。
同时不由分说,楚晴,水凌月,风疏竹,与袁悟溪同样向前飘飞了一段距离,如此一来,五人便站成了一排,共同对敌。
袁悟溪飞身在上方,紧盯着那剑阵,面色凝重,高呼道:“这是万剑诛仙大阵的最后一攻,也是破了它的最后机会!”说完摊开手掌,放出好似银蛇一样的小飞剑,护住周身,同时引动法诀,再次发起归云阴阳剑,率先冲向剑阵。
摩博依依见有人
突出队列,也不示弱,双臂一展,飞身向前。只是她如何知道,谭闻乃是归云观门下弟子,诛杀他本为门户内之事,此番袁悟溪必要迎头上前。
见摩博依依跟了上来,袁悟溪只是向她多看了一眼,却也并未说什么,转过头去,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马上要再次发动的剑阵上。
摩博依依为何会抢上来,只因自己方来此时,已言明要单独消灭谭闻,在众中原剑仙面前,自己又是天狱的唯一代表,实在是为一时言语所累。更何况由在风疏竹与水凌月面前,自己更是不能食言,让人小看笑话了。其实她如何知道,周围人都看出剑阵威力巨大,任谁也不会逞强独自破阵,何况她初来时所言,也已无人记得,只当是与对方叫阵,气势上压倒别人罢了。
万剑诛仙大阵再次发动!
巨大的声响响彻均天!
摩博依依首当其冲,那些巨大的五色剑光一接触到魔流白光,便被各色魔物拖住,但剑光的威势明显更大些,被那些魔物略一迟滞,便再度向前飞来,好似那些魔物不能后退一样,稍一向后便化成一阵彩烟,印迹在剑光之上,如此剑光受污,同样未向前飞行多远,便烟消云散。
剑阵如此庞大,只此一瞬,后面的剑光便已纷至沓来,转眼间,前锋已突破魔流白光中的魔物。
摩博依依面色一惊,身影向后微微一荡,抬起手来,一拂脑后白光屏,身前华光一闪,凭空出现一把银筝。
见摩博依依抬眼望了下咫尺前的剑阵,面色反而自若几分,身子微微一欠,凌空婉婉落座,凝气深思,玉臂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一抚银铮,在巨大的剑阵轰鸣声中,一阵清音,券券而来…
只见那些袭来的巨大剑光,在摩博依依身前一寸前进不得,在空中一滞,便纷纷爆裂,化作纷纷光点,分洒下去。
一只只巨大的气剑,爆裂开后,激扬起一朵朵彩花,幻化成五色,好似午夜的礼花一样,在摩博依依身周爆燃开来,色彩纷呈,绚丽夺目,煞是好看。
袁悟溪一见,面色一喜,知道摩博依依暂且抵住了剑阵的攻击,如此便给了自己最好的可乘之机,于是身子又向上拔起,催动归云阴阳剑,向那剑阵冲击而去。
阴阳二气汇聚而成的巨大气旋,好似通天彻地的巨大龙卷风一般,盘旋向前,与剑阵中的剑光不断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轰然巨响,搅得剑阵中剑光凌乱起来。
怪兽仰头向空中看了一眼,知道如此下去剑阵徒劳,便左右两手分开一指,分一小股剑阵顶住摩博依依,而另外大部分剑阵瞬息调转方向,向袁悟溪冲击而去。
密集的剑光如飞蝗过境,倾泻而下。霎时,归云阴阳剑便被剑阵刺得百孔千疮,交错盘旋升腾的阴阳二气也同样不稳起来,摇摇晃晃。
袁悟溪脸色一紧,才知道那怪兽的真实意图,其实是奔着自己而来的。
果然,那些剑阵中的巨大剑光,在穿过归云阴阳剑后,居然快速合并在一起,化成一把百十丈长的巨大光剑,横跨苍穹,直扑袁悟溪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万剑诛仙(2)
众人一惊,再待出手,已是来不及了。
如此猝不及防,只见袁悟溪面色涨红许多,在空中一声怒吼,将缠绕在自己身周的小仙剑收回手中,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口一张,吐出一道白光,附着在那柄小仙剑上。
只见那小仙剑经白光一催,同样化成一柄数十丈长的剑光,其光华之盛,与剑阵所化相持无两。
两柄巨大无比的剑光光华闪闪,在空中卷起一阵风云,如同两道激流而下的江河,径直对冲而上。
袁悟溪在空中,神色凝重,聚全力于仙剑之上,而那怪兽站在地面上,却兴奋异常,手持禹王神锸,怒吼连连。
“轰隆”
“咔嚓”
接连两声巨响,只见耀眼白光一闪,好似天空中打了个霹雳一般,令人眼前一花,一时看不清任何事物。
待众人睁眼再一看时,万剑诛仙大阵所化成的那柄巨大的剑光早已消散,而袁悟溪的仙剑同时也断为两节,坠落下去。
袁悟溪呆愣在空中,面无血色,受到重创,身子不由控制,摇晃了两下,嘴角流出一道殷红血液来,接着头向下一栽,从半空跌落下去,失去控制的身子如败叶一片,落了下去,不偏不倚,正是易丁甲等人躲藏的位置。
只听“噗”一声,袁悟溪上半截身子都插进了沙土里,剩下两条腿在外面胡乱蹬。
易丁甲与钱掌柜一看,两人忍着各自的伤,一人把定一条腿,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其拔了出来。
重见天日的袁悟溪灰头土脸,有种劫后重生之感觉,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易丁甲哭着脸,摇头道:“哎呀,我说老道啊,老道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打不过就打不过,怎么还把自己给埋了。”
袁悟溪如何听不出他是在嘲讽自己,于是抖了抖头脸上的沙子,反讥道:“埋了也比做缩头乌龟好。”说完,又看到了段婆婆,觉得自己食言,又加了句:“我说的是雄龟。”但说完觉得更不妥。
易丁甲如何不能发觉他口误,马上转头看了眼段婆婆幸灾乐祸地道:“那谁是雌龟。”
袁悟溪气得胡子老高,刚要起身,却发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动弹不得,方知自己伤得不轻。
这时一直关注着斗法那边的段婆婆淡淡地道:“你们还有闲工夫斗嘴,我们还是要尽快走远些好,晚了怕拖累他们。”
闻言,两人同时闭嘴,向斗法那边看去,只见万剑归云剑阵已被破掉。
摩博依依也收起了银筝,风疏竹,水凌月与楚晴三人却站在了一起。
对面是那高大的怪兽,舞动着手中的禹王神锸,口中发出一阵怪叫,用禹王神锸一指众人,沉声道:“我要送你们下地狱!”接着将禹王神锸向头顶一横,双手舞动急转,聚起一道劲风向众人袭来。
刹那间,地面上同时卷起数十丈高沙尘气浪,滚滚而来。
摩博依依看了两眼,不待其他人反应
,身影一晃,袖袍一展,迎着劲风冲了下去,跟着脑后白光一闪,一道光芒降下,直取那怪兽。
怪兽发出一身吼叫,将禹王神锸轻描淡写地向上一举,卷起一股狂风,轻松顶住那道白光,两边一时僵持住。
就在此一刹那,楚晴已然高高跃起,人立在夜空中极高处,透明状身子,几欲夜色融为一体,手中一招,一道道绕指柔光环从天而降,向那怪兽打去。
怪兽见此,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禹王神锸一变,伸长足有数丈长短,似乎毫无费力便将那道白光抵退,接着又收缩回去。
怪兽双手交错,将禹王神锸在身前舞动得如同车轮一样,将绕指柔光环一一拨走。
那些光环被反击走后,在空中绕了个大圈,又飞回到楚晴手中,化作绕指柔,套在了手腕上。
不待那怪兽再有动作,一道数丈长剑茫从天而降,如同水银泻地一样,迎面扑来,却是水凌月持水月剑化光而来。
那怪兽见了,似知不敢怠慢,右脚一震,腾身而起,双手持禹王神锸,高举过顶,瞪圆双目,以力劈华山之姿势,向那剑茫打去。
“咣”
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鼓生疼,只见水凌月单手握剑,与怪兽相拼在一起。
相比之下,水月剑多了几分轻灵柔韧,剑锋微微有些弯曲,而禹王神锸却是厚重雄浑,纹丝未动。
水凌月也是一接触相碰,顿时感受到那禹王神锸威力绝伦,如若水月剑非神兵利器,怕是早已被它撞断。
僵持片刻,水凌月手腕一抖,身子一个翻转,向后飞去,两件神兵也便脱离了接触。
这时风疏竹飞身上来,与三人站在一起,低声道:“它仗着手上的上古神兵,有恃无恐,所向披靡,想办法将它打掉才是。”
而同一时间,在沙山后面的袁悟溪等人看了一会,知道大战在即,便欲向更远地方走去,袁悟溪痛失仙剑,心情很是郁闷,可此刻自己已然受伤在身,除了躲避,也帮不上手,只得与易丁甲,梅掌柜三人互相搀扶,相互照顾着,一步一挨地向远处撤走。
身后剩下段婆婆,心中实在放心不下水凌月,兀自站在沙山上,满眼关切地又看了好一会,只因自己一时无法运用法力,又实在是帮不上什么,想想深深叹息一声,也只得转身离去。
场中,众人在风疏竹提醒下,细细看去过,那怪兽光凭一身蛮力,一气乱舞,章法混乱,但禹王神锸释放出来的威力,足足有数十丈远近,可也居然无机可乘,如若不是几人道行高深,换做寻常剑仙,怕是只挨了一下,就已冰消瓦解。
风疏竹盯着看了会,轻道:“看来,大家只有一起上,先围攻它,再看看能否寻到机会。”
众人不约而同一点头,几乎在同一时间,各自持法宝兵刃,从不同方向向那怪兽攻去,就是风疏竹也同样亮出“长风”仙剑,已快剑攻过去。
众人犹如走马灯一样,轮番上阵,而那怪兽只是
站在地面上,将手中的禹王神锸舞得一阵紧过一阵,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而随着它的舞动,那禹王神锸好似威力渐渐增强,数十丈之内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漩涡气劲,逼迫得几人一时居然无法近身,只能在周围游斗,靠移形换位与其相抗。
一柱香时间过去,那怪兽非但没有力怯,没有暴露出破绽,反而是越战越勇,发出一声声怒吼咆哮,似乎是在嘲弄众人。
如此情况,风疏竹在游走缠斗中,眉头紧皱,苦思冥想,终于无意间看到了不远处,那一直在闪闪放光的方形物体——镇魔碑,眼中不觉一亮,暗想虽说自己没进入过万剑诛仙大阵,但此前已通过楚晴知晓那魔宗影惑便是被封在其中,那镇魔碑能封印纵横三界的魔宗影惑,如何就不能封印眼前这怪兽呢?想到此处,便趁着怪兽不注意,而从场中抽身撤出,飞身去了镇魔碑方向。
其他人虽说看到了风疏竹的举动,但见其也未言语,知道应是有要事,于是也未追问,而是继续游走与那怪兽缠斗,紧紧将其困住。
风疏竹来到镇魔碑前,见那镇魔碑高有数丈,状为长方,通体通明发光,一见便知是神物,自己看了两眼,未看出其中端倪,回头看了看斗法中的众人,一时虽说奈何不得那怪兽手中的禹王神锸,但也没有什么危机。便放下心来,细细地打量了起来那镇魔碑来,围着它飞行了一周,又前前后后看了两遍,最终也没有任何发现。
风疏竹索性落下脚来,站在镇魔碑前,举目端看,心中明白眼前为上古神物,如若是想驱动,凭借自己的法力怕是实如蚍蜉撼树。
在他静静思考之时,身后仍是不是传来阵阵打斗声,自己不觉又转头看了看斗法那边,见双方一时也是难解难分。
如何利用这镇魔碑,一时成了当前难题。
正在苦于无计之时,思索间,风疏竹无意间发现了异样,只见那镇魔碑的正面有一条凹槽,如果不仔细看,会误以为是一道花纹痕迹,但整体看上去,发现居然就是与那怪兽手中的所持的禹王神锸一模一样。当即醒悟过来,原本自己心中本有一惑,两百年间,魔宗影惑奈何不得这镇魔碑,而偏偏在谭闻练成迁识夺舍魔功之际却得以脱身。此时再联想到谭闻俯身在小胖熊袋袋身上,而早在螺田镇梁府之时自己便知道楚晴在地宫中得了双宝,其中就有把小铜钥匙。此番一推敲,断定那小钥匙便是禹王神锸,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得已想通了。定是小胖熊袋袋偷偷进来,用禹王神锸放了魔宗影惑,而被突然出现的谭闻从中偷袭得手。
风疏竹凝望着那凹槽之痕迹,陷入沉思,良久,方猛地挥手指,一点荧光划过,向那镇魔碑击去,只见那镇魔碑光华一闪,那点荧光便如泥牛入海,毫无踪迹可寻。
风疏竹盯着荧光消失的位置,略作犹豫后,转身看向颤抖中的众人,袖口荧光一闪,亮出长风仙剑,看准了时机,疾驰化光而去,一剑向那怪兽脑后袭去,其势弱彗星袭月。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窍(1)
那怪兽本是仗着神兵在手,未把众人放在眼里,一挥一挡,便拆解掉所有来袭招数,此刻突闻脑后破空声而来,想也未向,先是抵挡开前面众人的攻击,而后迅速回兵,看也未看,挥锸便舞,本以为以凭借禹王神锸之威力,卷起气浪,可以轻松将来敌击退。
那知回头才猛然发现,对方剑光竟是超乎寻常,只听一声如同裂帛之声,自己手上神兵卷起的气浪居然被从中冲破,而更令其诧异不已的是那剑光来势未减,居然直直向自己面门而来,怪兽当下心中一惊,此刻再收锸已是来不及,于是慌乱中双脚一顿地,只得飞身而起,向后撤去。
见怪兽后撤的去向背离镇魔碑,那剑光见了,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又转而袭向怪兽脑后,如此迅速变化,那怪兽明显又是一惊,同时听得身后又传来数声破空声,知道其他几人已借机打将过来,仓促间也不敢轻易迎敌,胡乱向后打了一锸,掉头便走,方向正是镇魔碑方向。
风疏竹一见,心中明白机会难得,便紧追不舍,其他几人也都是道行高深者,个个身经百战,此时早已心领神会,便一起发力,追击了上去。
一时各种法宝御空声、破空声、剑啸之声刺破苍穹,震荡乾坤,那怪兽也来不及回头,只得继续向前逃窜,慌不择路间,飞着飞着,双脚一沉,居然落在了镇魔碑上,那镇魔碑本就高达数丈,怪兽原本想站在上面,以此为依托,与后面追来的人抗衡,岂料双脚刚一站稳,转身刚看清追来的几道剑光,脚下便传来一阵震颤,接着那镇魔碑就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华,一时间居然就站在其上的怪兽身影吞没。
众人再也看不清怪兽影子,于是也不敢贸然追击,只得都纷纷就近落下,一起抬头仰望。
镇魔碑异变陡生,只见光芒一闪一隐过后,那怪兽数丈高的身影在光芒中居然变矮下来,手中的禹王神锸再也把持不住,脱手而飞。
那神锸脱离怪兽的手后,接着向下落去,镇魔碑发出一阵玄光,禹王神锸好似响应一般,紧随着也是或明或暗,闪闪烁烁。最后就在众人瞩目中,禹王
神锸飞入了那镇魔碑的凹槽纹里去了,两者合二为一,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又发出一闪眩目神光。
那怪兽在镇魔碑上再也站不住脚,一声惨呼,摔落下来,而再看镇魔碑,发出一阵隆隆巨响,开始缓缓向地下缩进去。
众人骇然之际,更是疑惑不解,在镇魔碑陷入地下最后一刻,风疏竹低声道:“镇魔碑,乃上古大神禹王所造,如何允许这等魔物立在其上玷污。”
众人闻言,略感认同,同时将目光投向那怪物,只见其从地上爬将起来,看了眼没入地下的镇魔碑与神锸,怪叫一声,似是感到惋惜,但随后向众人望来,投以仇恨的目光。
此时夜色还算清明,只见那怪兽从地面上站立起来,又恢复了数丈高的身躯,站立在夜空下,也算显得高大威武。
稍后,只怪兽又发出一声咆哮,一摇晃巨大的头颅,赫然泛起一阵红光来,那红光在口鼻眼处份外明亮,照射出怪兽面部的几分狰狞,同时那怪兽缓缓抬起手掌来,手掌也化作红彤彤的颜色,如同烧红的铁块一般,其上更是不时飘起一些细小的星火,纷纷落下来。
怪兽接着抬起双掌,用力拍了几下,手掌上的红色更为明显,从掌间流落出一些水状物体,好似融化的铁水一般,落在沙地上,呲呲作响,沙地上居然腾起一阵青烟,接着那通红的手掌上又泛起两道黑气,缠绕在其上,令人望之而觉得森然可畏。
风疏竹低声道:“大家小心,谭闻的魔功功成尽在咫尺……”,他话未说完,只听摩博依依冷哼一声,身影一长,已然再度率先出招,只见她摊开手掌一展,脑后白光再度飞出,白光中的各类魔物狰狞着向前扑去。
那怪兽见了居然也不躲避,而是摊开手掌,长臂一探,抓住两只魔物,将其从魔流白光中硬生生地拉拽出来,巨口一张,塞入口中大嚼起来。那魔流中的魔物本是无实质之体,此时却好似感受十分痛苦,发出一阵凄厉叫声。
摩博依依见之,心中一惊,赶忙将身影一扫,绕过那怪兽而去。
此时楚晴早已幻化形成透
明状身体,见此异状,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是一摇晃身后的六条尾巴,飞身扑了过去,哪知道自己还未到那怪兽近前,只听身后一声锐响,后发而先至,只见眼前荧光一闪,风疏竹持长风仙剑,已然快速出招,接连变化出多个身影,但见剑影重重,分别刺向那怪兽身体的各个部位,但听一阵好似金属碰撞声音。
怪兽周身居然好似铜头铁臂一样,不惧神兵利器,风疏竹身形一变,只得腾空而起,来到了楚晴身旁,轻道一声:“晴儿,小心。”
楚晴闻声身形稍一顿,但听耳后又是一声破风声,只见一道亮眼光华从天而降,水凌月持水月剑对着那怪兽当头斩下,剑茫耀眼无匹,炫人眼目,如同长河落月一般。
那怪兽听到破空声,惊得抬眼看来,暂且不再顾及其他人等,而是大嘴一张,露出瘆人尖锐的长长獠牙,发出一声惊天怒吼,接着将手臂一抬,伸出那带着火光的大手来,径直向那剑光抓去。
只听到“咔”一声大响,水月剑剑光与那怪兽的手碰撞在一起。惊起阵阵气浪,向四周当开去,吹得周围飞沙走石,烟尘四起。
怪兽被震的向后连退两步,方站稳身子,低着头,将手掌缩回去,用另一只手捂住不断地揉弄,显然是被震得疼了。
而水凌月也感到撞击后一股劲风袭来,自己同时也被震的倒飞回去,数丈之后,方稳定住身形,一袭白衣被吹得猎猎作响,手持持仙剑,立于空中凌然向下望来。
不待那怪兽有任何喘息机会,楚晴已再度杀到眼前,发出一声厉啸,手臂一挥,一道巨大的毫光从天而降,如同被禁锢了千万年的禁魔得以释放,轰然击出,笑傲九天,一时狂风呼啸,天地为之色变,群山低头,周围的地面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兽爪,凭空而出,向那怪兽的头顶挥去。
楚晴如同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傲立于空中,绽露着无以伦比的绝对自信,
兽爪带着无边的煞气,击中了那怪兽的头部,如同铁爪划过坚硬的冰面一样,发出刺耳的声响。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窍(2)
只见声响过后,那怪兽站在原地,怔怔地,呆了半晌,才发出一声惨叫,稍后,在头部受到兽爪攻击的部位开始,出现了一道道抓痕,接着那抓痕逐渐裂开,从里面露出了红光,又有数道黑气钻了出来,围绕在怪兽身前飞旋舞动。
紧接着又是一阵“嘶嘶”声响,那伤口处居然不断有黑气钻出,一会工夫便有数百道黑气组成了一团黑云,将那怪兽包围在其中。
几人顿下身影来看时,早已见不到那怪兽的身影,只见黑气组成的厚厚云团,在不断地扭曲幻化。
虽然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都紧紧地盯着那个黑色的云团,但所有人都明白,楚晴将那怪兽打成了重伤。
就在此时,在那黑色的云团中,好像有什么孕育出来的一般,红彤彤的一个光团破壳而出,逐渐显露出来,好像新出生的朝阳,将周围的一切都照耀成了血红色。
待黑色的云团散尽,众人发现那个高大的怪兽身躯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如初生的朝阳的一般的光团。
光团之下的血色沙地上,没人发现,有一个深褐色坚硬的椭圆形事物,静静地躺在那里,如果仔细看去,那事物上有一个褐色的心形胎记。
那事物显现眨眼时光不到,好似它在留恋了这世间最后一眼,等待了自己最心念之人最后一个片刻,便被一股卷起的风沙埋没。它小心地收藏起自己来,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等待着,等待着千百年后,能得以重见天日,恢复该有的样貌,去追踪曾经记忆里的人和事物。
风沙过后,黑暗笼罩了世界,黑暗像一掌邪恶的巨手,托着那个巨大无比的血色光团,缓缓上升。
随着它的升腾,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隐隐感到自己体内的真元在不断地流失,开始时细若游丝,使得人难以察觉,而后,随着那红色光团升到百丈之高时,众人体内的真元居然以看得见的样子,幻化成各色毫光,从每个人的眼、耳、鼻、口,从四肢、从前胸后背,从身体各个部位,不断地流失。
所有人
都心惊不已,连忙盘膝而坐,各自运功,摒弃杂念,凝神聚气,镇守自己的真元。
但那红色光团在吸收了众人的部分真元后,好像又长大了不少。随着它的不断长大,不断升高,那股吸收周围事物真元的魔力持续加强。
风疏竹边结印自保,边吃力地对周围人道:“谭闻的魔功,已九转完成!他已真正成魔。”
众人闻之,不约而同向那红色光团看去,只此眨眼工夫,那红色光团居然已膨胀了数百丈不止,而且看它的态势,仍是在不断变大,大有吞没周围之势,吸收乾坤宇宙之势。
风疏竹见状,高声疾呼道:“快走!”
呆愣中的众人方回过神来,然而再想御剑,却已不得,几人都感到自己被那红色光团吸住一样,除了真元在不断流失外,身子居然已无法动弹,哪怕是弯一下手指也已无法实现。
就在众人惊骇之余,但见风疏竹却放弃抵抗,化作一道光影,被吸了过去。
楚晴一声惊呼,丝毫没有犹豫,也同时放弃了抵抗,追随着光影飞了过去。
接着是水凌月,决然将水月剑向身前一横,也随着飘了过去。
最后剩下摩博依依,在脑后继续放出白光,以那些魔流中的魔物与那股巨大吸力抗衡,只是她白光魔流之中的魔物,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一一被那股巨大的吸力从魔流中牵扯出来,吸走的速度早已超过了风疏竹等三人,但摩博依依仍是不肯放弃,虽额角已生出汗珠来,但满脸仍是坚韧之色,不服输地咬破了嘴唇,继续坚持。
被吸走的风疏竹在飘飞中发现,向反方向逃走时无法自控,而面向那团红光飞过来,却可以自由控制身体,于是在飞向那红色光团时不断调整姿态,渐渐与靠近的楚晴接触上了。
凝望着义无反顾追来的楚晴,风疏竹与她对视着,此刻,千言万语都在此一凝望之中,两个人的手,一下就握在了一起,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好似生怕失去对方,好似要千百年地握在一起一般。
地楚晴来到
风疏竹身边,轻轻地道:“风大哥,为了你,我无怨无悔。”
风疏竹若星辰一样明朗的眸子里倒映着楚晴无怨无悔地微笑,可是在那微笑美丽脸颊的后面,又有一道白色身影飘过,她就在楚晴身后,若一股轻微难以察觉的轻风一样飘过,只是那道白色的身影,同样以无怨无悔的微笑,向他望来,而后,白色身影转过头去,看向了那令人恐惧和红色光团,持水月剑,直扑了过去。
楚晴只见风疏竹面色一变,惊呼一声:“不要啊!”接着便拉着她的手,向前快速飞去。
不待楚晴反应过来,她与风疏竹两人已然飞到了水凌月身旁,只见风疏竹出手如风一把将水凌月的胳膊挽住,同样拉在了自己的身边。
水凌月没有反抗,如霜雪般的清冷没有一分变化,反而很从容地继续看着那团红色的光团。
三个人,在光团外,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而那红色的光团,在黑暗的托举下,已又涨大了数倍不止,其显现出来的光芒更胜之前,此刻上已不见天日,下已不见尘土,好像天地间都是那团光团所笼罩一样。
它如同亘古以来孕育出的赤色恶魔,仿佛要吞噬一切,包裹一切,将它的所见所触都要吸收化为己有。
又过了一会工夫,那红色光团周围生出万千道黑气,如同一群九幽地狱里释放出来的妖魔一般,围绕着红色光团盘旋乱舞,似在朝拜,又好似在供养。
此刻,三人同时感到体内真元流逝的速度更快起来,身体不断在变得虚弱,三人相互间对望时,发现对方的容颜已模糊变形起来,影影绰绰,已经不能说是一个完整的人形了。
这时只听风疏竹哑声道:“如此下去,我们定会被它吸光真元,万劫不复。”
楚晴紧握着风疏竹的手,急呼道:“风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听风疏竹又道:“眼下只有元神出窍,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闻言,楚晴急呼道:“可我阅历浅薄,从来没有元神出窍过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窍(3)
风疏竹以模糊的脸庞,看了看同样模糊的楚晴与水凌月,紧紧地握着她们的手,让她们感受到自己就在身旁,方道:“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我现在就将功法密传于你们。记住元神出窍后,要守住心神,切不可让元神涣散了,那样就无法控制,再也回不到躯体。”说着又道:“元神出窍后,你们二人要紧随我左右。出窍后便不能再开口说话,只能以心意相连,因彼此必须要信任,否则将会为幻象所诱惑!切记,切记!切记!”
就在三人对话间,那红色光团突地又暴涨了许多,周围的黑气又生长出千万条不止,而它的吸力更为强劲,好像光线都无法逃脱一样,它已经成了黑暗的代表,它要统治整个光明。
一向能查之微毫的风疏竹如何不会发现这点,于是也不敢再多言,而是同时分握楚晴与水凌月的手,缓缓将自己的真元注入二人体内。
一线真元注入,接着开始引导二人自己体内真元游走全身各个经络,引导二人元神出窍。
站在稍远处的摩博依依,同样感到异常的痛苦,体内真元开始不断流逝,快速流走,自己所驾驭的白光魔流威力也是大降,根本无法继续与那红色光团抗衡。
远远地,她抬眼看到风疏竹三人紧握在一起。而后三人已模糊扭曲的身形,开始极速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最后化作一阵气旋,那气旋越转越大,缓缓升起,升到比那红色光团更高,仿佛盘旋于九天之上。
就在摩博依依凝视片刻之间,突然觉得那股强大的吸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当下一疑,再次望过去时,赫然发现,那红色光团似有感应一般,不再吸收周围事物的真元灵力,而是随着对面的那股气旋同样缓缓升起,与之相平。
那吸力一经消失,摩博依依顿感身上一阵轻松,整个人也舒缓起来,稍后便可自由行动,但经此一役,她深知此地非久留之地,于是向天空中望了一眼,看了看对峙中的双方,眉毛一拧,嘴角动了动,好似很是不情愿一般,最后还是一甩衣袖,身影一动,向远处飞去。
而她所降落的位置,恰好是易丁甲,段婆婆等人藏身之处,此处距离斗法中心怕是已有百余里远。
几人抬眼再看去时,只见那气旋越转越快,在苍穹之上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望之宏大而幽深,在那漩涡中先是显出两颗巨大的光珠来,一枚闪着荧光一枚闪着黄光,相互缠绕盘旋,上
下翻飞不断,接着出现一枚白色的光珠来,通体洁白无瑕。
段婆婆见了,抬手指着那白色光珠,惊呼道:“是凌儿,是凌儿!凌儿元神出窍了!”段婆婆如何会如此惊呼,只因她出自水月宫如何不识得自己门派修炼的元神呢?其余众人听了,个个心惊不已,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望过去。
按道理来说,其气旋中有三人,既然那白色光珠是水凌月的元神,另外两枚应该就是风疏竹与楚晴的,就在众人如此认为之时,只见在那巨大的漩涡深处又飞出来一颗更为奇特的光珠,只见它一半为乳白色,另一半却为深黑色,飞行起来明显不如另外三颗光球自如,甚至有些无法自控。
众人一时迷惑不解,只有袁悟溪凝神看了半天,转了转眼睛,口中不觉发出一声讶异。
只见那奇特的光珠试着向另外三颗光球靠拢了几次,却好似遇到了排斥一般,只要它稍一要接近,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而另外三颗光珠明显很快地相互配合在一处。
段婆婆看了半天,低声道:“看来另外两颗光珠元神的主人修习的乃是天地正法,所以很快能与凌儿修习的水月宫元神相互呼应。”说着,看了两眼,又道:“可是他们明明只有三个人呢……”,这时身旁的袁悟溪又开口道:“这就奇怪了,三个人,而有四个元神,难不成又有人来相助不成?”
二人的对话,令众人纷纷猜测起来,一旁的易丁甲道:“那颗奇怪的元神光珠,会不会是谭闻的元神?算起来,他们不是正好有四个人。”
闻言,众人又看了会,只听袁悟溪伸手一指,又道:“那团模糊不清的红色光团,才是谭闻的元神。”说完,又道:“迁识夺舍魔功原来是大象无形。”
易丁甲闻言,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道:“看来谭闻的元神要大些。”
对于这样的评论,周围几个人都没有做任何表态,因为任谁也知道,那一片红色的光团,显然是谭闻的元神所化,并不是元神本身。
与几人离了一段距离的摩博依依此刻面色已恢复正常,听了众人的谈论,也未插言,紧盯着远处的斗法看了一会,自己只是低声道:“原来是双元神,说你道行如此之高。”
本来摩博依依的声音很低,有些像是自言自语,而袁悟溪似乎耳朵比别人都要灵敏许多,听了后霍然转过身来,看了眼摩博依依,目露惊奇,又转过
头去,看向斗法地,看了片刻,道:“啊,原来这穷书生是双元神!”
其他几人闻言,也同时看过去。
易丁甲看着看着道:“双元神?这可真是天纵奇才,生来就是要面对大场面,打硬仗的,那谭闻元神虽说大了许多,可有了这双元神,怕是要斗上一斗了,胜负真的很难说定。”
梅掌柜听了,同样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道:“原本是想来这大漠做个买卖,没想到遇到如此多奇异之事,算是开了大眼了。”就在他说话间,听易丁甲抬手指过去,又惊呼道:“有状况,又有新状况。”
众人再一看过去,只见那团红色的光团与那巨大的漩涡缠斗之际,那四颗光亮的珠子,又发生了变化,只见那枚两色奇特的光珠偏离另外三颗光珠飞了片刻后,不断膨胀起来,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作祟一样,慢慢被撑大了许多,但光亮明显暗淡了许多,似乎要失去了活力一般。
袁悟溪看了,一声惊呼:“小狐妖的元神为何如此不纯,现在看来要消散了,搞不好,会元神俱灭了。”
一听到“元神俱灭”四个字,众人都觉得脊背发凉,为之色变,因为对于一个修行的人来说,那将意味着什么也不剩下,哪怕鬼都做不成了。
果然,再看过去时,那枚两色奇特光珠,光华尽消,失去了控制,如同一无头苍蝇一样,在那漩涡中开始乱窜起来。
这时,见另外一枚黄色的珠子飞了过来,围绕着那枚两色奇特的珠子盘旋环绕,不消片刻,两色奇特的珠子便安稳下来,飞行速度也慢慢降下来,稍后紧跟在那枚黄色光珠后面,慢慢向另外两颗珠子飞去。
众人见了,都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真是替那两色光珠的楚晴捏了把汗。
可就在众人的担心刚一放下时,那两色光珠马上要接近另外两颗光珠时,陡变又生,只见在气旋对面有一颗硕大的黑色光珠,从那片混沌之中的红色光团中飞出来,越境飞入了漩涡中,直扑那枚两色光珠而去。
那枚白色光珠与荧光色光珠见了,马上做出反应,从半路杀出,将那颗黑色的大珠子截住,三颗珠子盘旋缠斗起来,而另外一颗黄色珠子,马上停了下来,又带着那枚两色珠子向后退去。
只见那枚荧光色珠子与白色珠子配合的天衣无缝,或激进如鱼跃,或盘旋如雄鹰,将那枚黑色的珠子截杀得很是狼狈。
第一百七十章 远古魔神(1)
三枚珠子越斗光亮越强,在珠子后面拖着长长的光迹,上下翻腾,乍一看上去,好像如同三道火线一样,飞腾缠斗,煞是好看。一会向前而顿挫,一会疾驰而斜掠,一会弯成一个圈,一会又笔直成线,或明或暗,或闪或烁,或快或慢,或高或低。
就在三枚珠子酣斗之时,一些细微的变化却在悄悄的发生,只见漩涡对面那巨大的红色光团,慢慢地侵袭过来。如果细细看去,会发现漩涡的边缘已沾染上了一些暗红色,并在不断地扩展,虽说速度不快,但仍是令人堪忧。
只因荧光色珠子与白色珠子,同那枚大黑珠缠斗无暇顾及其他,而另外一枚黄色珠子却又要守护住那枚两色的珠子,更是分身乏术。
果不其然,三枚珠子又斗了一盏茶时间,红色光团便已入侵到漩涡的中心地带,而且明显没有被遏制迹象,侵蚀速度不断在加强。
场外,袁悟溪忍着身上的伤痛,跳起脚来,抬手一指天上,道:“哎呀呀,谭闻的魔功好厉害,再这样下去,穷书生他们的元神怕是会被魔毒侵染了,那就真的没得打了。”
易丁甲似乎眼神不好用一般,抬手搭了个凉棚,望着天上,也跟着道:“哎呀不好,这个老朽真的是看不懂了,不行,得有请祖师爷指点了。”说完,居然从随身搭裢里取出了一只已被磨得铮亮的竹筒,外皮好像起了一层包浆一样,竹筒里更是装了一大把竹签。
只见易丁甲又将那杆方旗插好,跪下身来,闭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并不断地摇晃着竹筒,发出一阵“哗啦哗啦”声响,在如此紧张时刻,听了让人感到厌烦。
其他人见了,明显反感,可又不能直接说出口,于是几个人相互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向另一边走去,继续抬头看向天上,焦急之色溢于脸上。
而易丁甲却不以为意,口中继续念叨着,手中继续摇晃着竹筒,须臾之后,一支竹签跳将出来,落在了地上,易丁甲上前捡起,很是恭敬地拿起来端看,自己口中还同时低声念叨:“尺素青锋各一方,
彩蝶化梦忆偏长,试问浮生凭谁记,不尽相识枉断肠。”
自己念叨完了,转身看向其他几人,见无人理会他,就站起身来,慢吞吞地走向众人,拿着手中的签诗又道:“哎呀,祖师爷显灵啊,看来这魔头很是厉害,但最后还是要被我们消灭。”
段婆婆根本就是充耳不闻,袁悟溪更是嗤之以鼻,只有梅掌柜向他喵了两眼,却也没有说什么,易丁甲见众人如此态度,只得转过身去,看了眼站在不远处一脸冷漠的摩博依依,也便知难而退,望而却步了。
而此时,天空之上,情况更是糟糕了许多,只见那红色光团几乎已将漩涡能看得见的部分全部沾染了,而漩涡旋旋转的速度也迟滞了许多,如果不细看,已看不出它在动。
所有的元神光珠,都被挤压在了那漩涡中心,那里,已经是最后的位置,已经是风疏竹等三人最后的阵地,实在是已退无可退了。
荧光色珠子与白色珠子仍是丝毫没有放弃,继续与那黑色珠子缠斗,几次甚至都要将那个黑色的珠子赶出漩涡,可那枚黑色的珠子也同样是心思决然,好似不成功决不罢休的态势,被赶到漩涡的边缘,又极度地缠绕回来。
在场外众人的担忧之中,那红光似乎突然加快了侵蚀速度,一会不到,就将漩涡中心又再度挤压了许多。
此时再看上去,那五枚珠子距离已是很近,好似各自都在咫尺之间,稍微一个不小心便会碰撞到一起一样。
场外的众人神色凝重,气氛十分压抑,没有人发出一声惊呼,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小心谨慎起来,各自都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天空。
段婆婆紧握着双手,手心已经攥出了汗来。
袁悟溪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漩涡中心,不敢有丝毫怠懈。
易丁甲同样捏着那签诗,张大了嘴巴,向上凝视着。
梅掌柜将手缩到了衣袖里,同样紧紧地握着,目光不敢又丝毫移动。
站在远处的摩博依依嘴角紧绷,眼中多了
一丝担心而感叹的复杂情绪。
突地,那枚黑色的珠子一闪,便消失不见了,场中的白色珠子与荧光色珠子一下失去目标,迷茫起来。
场外紧盯着的众人同样也是一愣,一时也想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刚才见双方元神激斗,都是担心连连,而此刻,失去了敌人,却又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此一愣之间,只见那两色珠子旁边突然一闪,一枚黑色的珠子显出身来,只见它如闪电一样,便向那枚两色的珠子撞了过去,其势迅猛,超乎异常,没等守护在两色珠子旁边的黄色珠子反应过来,已然撞了上去。
如此眨眼之间的突发情况,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黑色珠子又迅速弹开,一下飞回到了周围的红色光团之中去了,在那红色光团中只一闪,便再度消失不见了,如同遁形了一样。
众人再收回目光时,赫然而见那枚两色珠子停留在原地,震颤不已,接着珠体膨胀开来,其中那半深黑色的珠体猝然变成了一片黑光,由漩涡深处向周围的红光飘去,两者一经接触,马上融汇在一起,但周围的红色光团除了颜色变深外,再无异相。
失去一半的光珠,仅仅剩下一半乳白色珠体,悬停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开始产生了脆裂,珠体上出现了许多惊人的裂纹,好似陶瓷的拓片一半,细密如蛛网。
任谁都已明了,楚晴失去了一半元神,剩下的另一半,也马上就要涣散消失了,但所有人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
段婆婆老泪纵横,低声念了句:“晴儿,可怜的孩子。”说完不忍再直视,默默地转过身去,低下了头。
其余几人同样脸生哀怜之色,不忍直视。就在此时,又见守护在一旁的那黄色光珠没有丝毫犹豫,迅速飞了过去,紧贴着那仅剩一半的乳白色光珠转了一圈,跟着化一个金黄色的光环,将那半边光珠包围起来。
待那半边珠子停止脆裂,金黄色光环便快速向中间合拢,一会就将其包裹起来,接着金黄色的光圈就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章 远古魔神(2)
那原本只剩下半边的珠子跟着也一同消失,而后只听到“啵”地一声轻响,一颗硕大无比的乳白色光珠出现了,远比谭闻元神所化的那枚黑色珠子更为硕大,更为光亮。
这时,外围的红色光团也发生了异变,原本混沌无边的光团,慢慢凝聚成型,在一阵刺耳的厉啸声中,它变成了一个有形有影的物体,一个万丈血色魔影呈现出来,横亘在天际。
周围阴风惨惨,日月星辰无光。地下大漠也翻起层层沙浪,空气中弥漫起阵阵沙尘。整片整片的地皮被掀翻,地下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传出阵阵惨叫,听了令人毛骨悚然,好似有无数魔物要从九幽地下窜出来一样。
易丁甲不小心“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签诗折断,高呼道:“完了,完了,我们赶紧撤离吧。”
其他几人听了,虽说不愿,但也只能是无奈地摇着头,迈起脚步向更远处撤离。
段婆婆面生痛苦,紧紧地盯着天空,凝视着那枚洁白的光珠,一步未动,。
站在她身后远处的摩博依依同样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她明亮的眸子盯着天上,嘴唇无意中已被咬破,只是反而脸上多了一丝强笑。
天空之上,那巨大的血色魔影逐渐成型,显露出来的两条粗壮的腿,好似山峰一样,甚至腿上的强壮肌腱与体毛都清晰起来。
在暗无天日的深空中更是传来阵阵咆哮声,好似上古魔王惊醒过来,对这世间发出了他的血色宣言,那每一声怒吼都在宣誓着战火与劫难的降临。
天地为之所震颤,人心为之所惊惧。
此时,再看过去,那巨大的气流漩涡已完全被侵染成了血色,并再次缓缓旋转起来,那幽深的中心好似苍穹出了一个大窟窿,天漏了一样。
血色魔影还在继续成型变化,不断生出骨骼肌肉来。
同时,那颗硕大的乳白色光珠,同样发生了大变,一如之前膨胀开来,化成一片白色的氤氲,并迅速孕化出一个白色的影子来,那白色的影子在光影下不断变幻,渐渐地一个俏丽动人女子的脸庞出现在天空,白皙的肌肤,婉约的眉,
纤巧的鼻子,一双妩媚动人的美目。
白色光影渐渐向下幻化出肢体来,那是一个身姿婀娜,容仪妩媚,着半臂对襟上襦,内穿抹胸,下着缠身长裙的美丽女子。她是那样的逼真,令人感到她就是真实存在的一般,而不是光影所幻化,甚至可以感受到轻微的呼吸,和细微变化的心绪。
而另外两枚珠子,一枚荧光色,一枚洁白色,同时在那俏丽女子头顶飞旋。
相比之下,那血色魔影威力展露更为明显,它站立在对面,已展露到腰部以上,粗壮有力的双腿,兽皮围着的腰身,肌肉绷显的腹部,处处显示出狂野气息,尤其是上部那巨大的红色漩涡,魔力骇人,令人望之惊心。
俏丽女子,目光几许温柔,怯生生地向那漩涡望去,她眉头微皱,好似有许多心事缠绕一般。
如此一来,两个通天彻地般的魔神迎面对峙起来,横亘在苍穹之巅,一个是粗野狂躁,一个是温柔婉约。
威力上巨大的差别,并没令那俏丽的女子退缩,她继续在成像显化,最后完整的身子显相出来,赤足而立,腰身曲线优美。
在女子头顶的那枚荧光色珠子与洁白色光珠,同时极速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最后化成两道光线缠绕在一起,接着在那俏丽女子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环,中心为白色,而外围大部分为荧光色,照射下来,如同一道聚光束一样,将那女子笼罩其中。
稍后,只见那俏丽女子周身泛起清辉,同时在她的身后,幻化出一条白色庞大的白色影子,柔软而又洁白,轻轻摇晃着,接着便出现了第二条,第三条……
而对面那个血色巨魔影同样也在变化,此时身躯与四肢都已呈现,强壮的肌肉,粗壮的臂膀,除了围在腰间的兽皮围外,全身**,只有头部还是混沌一片,如同一支在燃烧着的火焰,头顶上部的红色漩涡更是展露着巨大的压迫力,大有震慑山河,牵扯星辰之势。
一场洪荒之对决,一触即发!
两个可怕的托天巨人,可谓法天相地。周围的沙山石峰与之相比起来真个好似微不足道,寻
常人更似介子比之须弥。
远远走出去的袁悟溪等人,见此异相,一时也忘记了逃离,都转身驻足,惊得张大了嘴巴。
易丁甲看着看着,惊呼道:“天啊,这是上古大神之战吗……?”
梅掌柜看着,眉头皱起,叹道:“想我往来断续岛数百年,以为看惯了奇异之事,今日所见,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袁悟溪吞了吞口水,张大了嘴巴,喃喃道:“绝世之大战……”
众人对话间,又见那血色巨魔影,抬起结实而粗壮的手臂,伸入头顶那巨大的血色漩涡中,漩涡似乎受到搅动,周围生出许多巨大的气泡来,不断破解不断出现。接着它又将手臂缓缓拉出来,待那青筋暴起的巨手再次出现时,却是多握着一巨大粗笨好像以石条凿成的剑柄,那剑柄好似坚硬无比而泛着青黑色。
稍后,那柄剑被血色魔影完全被拉了出来,它好像费了很大力气,才使其脱离漩涡的吸引。那是一柄无锋的石剑,好似原始人刀耕火种岁月里用过的石刀石斧。那巨大粗笨的剑身又红若火焰,上面缠绕着一道介于离散间的黑气,隐隐侧漏出无边的威力。
这边俏丽女子的身后同样在不断地变化着,细细看去,已有八条庞庞的白色影子,在她身后摇动轻摆。她头顶的两色光环旋转的更为缓慢,但光华却更胜之前。
对面,那巨大的血色魔影头部虽然仍没有呈现出来,但却手持巨剑,迈出了它的第一个步伐。
当他的巨足抬起之时,苍穹为之震颤;当巨足塌落之时,大地为之颤抖。
它走向了燃烧,走向了战火。
当血色巨魔影抬起另外一只巨足时,突地,从它身周生出许多条白色的毛茸尾巴来,将它缠绕住,那些尾巴不断交错穿插,最后将那血色魔影紧紧困住。
那血色巨魔影试着发力向前走,却都以失败告终,接着摇晃了一下如火焰一样的头颅,发出一声怒吼,跟着全身肌肉吃劲,身躯好似膨胀许多,将那些尾巴逼开一圈,但随即那些尾巴又马上再度收紧,将它绑得更紧,牢牢的,没有一丝缝隙。
第一百七十章 远古魔神(3)
血色巨魔影似乎呼吸也沉重了几分,发出一阵粗壮的叹息声,接着又奋力地抬起腿,想摆脱那些尾巴,却又发现那些尾巴好似凭空生根一样,又将它的腿拉了下来,死死地固定在地上。
血色巨魔影头部的火焰发出一道爆燃,传出一声怒吼,接着手挥舞巨剑,低头向那些尾巴砍去,只听“轰”一声,身侧的尾巴应声被斩断许多。它的一条腿得以解放出来,刚要再次迈步,不料凭空出现一条巨大的尾巴,“啪”地一下,抽在了它的前胸上,看似柔弱的毛茸尾巴,却将血色巨魔影坚实的胸膛打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来。
那血色巨魔影被打得身子一震,同时发出一声愤怒的巨吼,抬起粗壮的胳膊,轮起手中的巨剑,向那条白色的大尾巴劈去,剑未落下,劲风已将地面上高达数十丈的沙山吹飞,形成一股巨大的沙暴向四周席卷过去。
远处看着的易丁甲等人看了无不色变骇然,如此看上去平凡无奇的一击,蕴含的威力已是实在太大,已非人力所能抵挡。
袁悟溪目不转睛地看着,低声道:“这一击,怕是不修行个上千年,不要说硬解,恐怕都无法躲避开。”他说的道理,其他人自是懂得,如此巨大的一剑落下,剑威何止千丈。
而那条白色的巨尾,却轻松一抖,轻描淡写地迎了上去,只听到“呲啦”地一声,正打在那剑锋上。巨剑被击得反弹回去,而白色的巨尾上也同样留下一道剑痕。
血色巨魔影显然费了很大力气,才得以把持住巨剑,跟着只听“呼”地一声,从它头部喷出一股带着黑气的火焰来,好像吃了过大的人长出了一口气一般,而那俏丽女子脸色也是白了几分,身后那八条白色影子中,有一条上明显出现了一道痕迹。
接着那血色巨魔影再次举起巨剑,只见剑身上炽热的电芒不断乱窜,吸引着周围的红色血气升腾翻转,以巨剑为中心,数百道血色光柱,向周围铺设出来,整个天宇几乎为血色所侵染,可怖至极。
对面袭来巨大的剑威,吹得俏丽女子发丝飞舞。
而俏丽女子头顶的光环也再次发生了幻化,好像冷月的清辉一般,挥洒下来,笼罩了女子的全身,接着有祥和的神光从那女子身体里发出,向周围散发出来。
天地间所有的事物,好像都接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一般,产生了生长的动力,不断地向上,向上,向上伸展。
周围的血色,一触碰到祥和的神光,便急速退却而去,以俏丽女子为中心,时空好似停滞了一下,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一切好似都在对那蜕变中的女神,投以静默的尊崇。
看得易丁甲两绺胡须翘了起来,双目瞪得正圆,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俏丽女子,激动地道:“九,九,九,九尾天狐!”
一旁的袁悟溪同样跟着激动道:“想不到,小姑娘的元神居然暗藏着九尾之力!”说着又低声嘟囔道:“小姑娘一半的元神被谭闻所摄去,看样子威力不小,如何还有这般的……”边说着边不觉摇头思考起来,但最终似乎也没有想同。
苍穹之上,一场旷世神魔大战,再度展开,威力巨大无比一剑迎面斩下,一条白色的影子,再次对了上去,但就在剑锋与白影将要相
撞之时,只见那道白影十分灵活地一闪,便躲向了一侧。
那巨剑威力实在太大,一时难以收势,便继续向下斩去,血色巨魔影手臂青筋暴起,奋力向上提剑,想以此止住了巨剑去势。但未待他再有任何动作反应,那白色影子向下轻轻一卷,便缠在了那巨剑剑锋上。
血色巨魔影似乎一疑,发出“嗯?”地一声,手臂一缩,就想收回巨剑,但那缠绕在剑锋上的白色影子,却好似一条活物一般,快速地疯涨起来,顺着剑锋向上攀爬,眨眼之间,就将巨剑牢牢缠住。
那血色巨魔影便又加了另一只手来拉,双手稳住巨大的剑柄后,发了几次力气,巨剑却纹丝未动地死死被白影缠着。
见奈何不得那白色影子,此时自己的双脚与巨剑都受制,血色巨魔影狂暴起来,抬起火焰一样的头颅,向着头顶上方的血色漩涡深处怒吼不止,吼声异常凄厉,听之令人悚然。
那血色漩涡似是听到召唤一般,缓慢旋转起来,而后一道红光从血色漩涡伸出铺设出来,落在了那血色巨魔影的头上,接着漩涡开始渐渐缩小。
远在一旁观战的众人看在眼中,袁悟溪神色凝重地先道:“它是在吸收血旋的力量,用于自身,怕是要做最后一击了。”
其他人听了,同时注意到,那血色漩涡已被吸收大半,那般巨大的漩涡,真不知那血色巨魔影是如何能吸纳的。
血色褪去,苍穹成了深黑色,黑暗笼罩了大地。空中刮起了狂风,“呜呜”作响,地下深渊内的各种怪叫,反而同时安静下来,好似它们也很紧张,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
血色漩涡不断被吸收着,血色巨魔影再度发生异变,头部的火焰渐渐变得微弱,一张奇怪的脸开始闪现,只见火焰闪烁间,那脸上是深蓝色的皮肤,上面生满了褶皱。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张脸上长着三只眼睛,巨大的眼睛几乎占满了整张脸,而且三只眼睛居然生了三种颜色,分别亮着红、黑、深蓝色,三种颜色不断滚动交互。
随着血色漩涡的吸收,血色巨魔影的脸部更是开始清晰起来,三只怪眼不断滚动,隐隐透出诡异的光芒。
血色巨魔影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充盈一般,发出一声声巨吼,震得周围山河震颤,待其头顶的血色漩涡几乎被吸食干净后,在三只怪目光芒的照耀下,他双手把住剑柄,用力一振,那巨剑通体便发出亮光,令人难以逼视。接着血色巨魔影用力一抖,缠绕在巨剑上的白色影子,登时被祛散。
血色巨魔影将巨剑提起,立剑在身前,从那三只怪目上发出三色怪光,照射在巨剑上。如此那巨剑也变作三色。
面对如此的惊天巨变,对面的九尾狐面色淡然,一派祥和,只见她一抬洁白如玉的手臂,招向头顶上方,在她头顶上方的光环,也化作一柄巨大的通体泛着耀眼白光的巨剑。
那柄剑,被她握在手中,看似轻轻的,她就那样静默着,看着又像与剑合为一体了,有了水的神韵,有了风的灵动。她好似一下成了三个人,又好像是一个人。
她目光若水,凝望着前方不断嘶吼咆哮着的血色巨魔影,是那样的淡定,那样的坦然自若。
血色巨魔
影发出一声暴怒吼叫,抬手将剑一指,从漆黑幽深的地下猛地窜出一条黑气,千丈之长,狰狞翻滚,周身带着无边煞气,好似在那九幽地狱中,被封印了万年之久的妖气,此刻才得以现世。它好似一条魔龙,在空中盘旋飞舞,周身闪着诡异之光,似是要将这世间撕毁,将世间一切都消灭。
那道黑气在空中翻滚翱翔了片刻,便放慢了速度,好似一匹疯跑了一阵的野马,释放了欢愉后,乖乖地来到血色巨魔影脚下,停了下来。
血色巨魔影发出一声低沉,将**的大脚一抬,就踩在了那黑气之上,又挥舞起手中的三色巨剑,隐隐电芒乱窜,聚起无边煞气。
对面,九尾狐沐浴在一片白色,洁白无瑕的祥光之中,好像一个美丽而迷人的女神,她轻轻抬起她那白皙的手臂,将双掌送到身前,掌心向上,慢慢合拢,一双明亮的眸子凝视着手掌,只见从她圣洁的手掌中升起一朵菡萏,冉冉升起,脱离手掌后又缓缓盛开,生成了一朵洁白的莲花。在一片祥和安宁中,她身后铺天盖地可遮日月的庞庞九尾轻动着。
无论是嚣张的血色巨魔影,还是看似安宁平和的九尾狐,其实两边都以做了好了决死的一击!
场外观战中的所有人,如何看不懂这一关键时刻,紧张便都写在了脸上。
段婆婆此时已轻轻闭上了眼睛,她没有躲避,甚至一寸也没有动过,她似乎做好了与这一切决然而去的准备。
摩博依依双眸凝视着天际,看似淡然的表情下,也难掩那一份少有的担忧,她难以察觉而紧绷的嘴角,透漏了她内心的一切想法。
再远处的袁悟溪表情紧绷,转了转那精光内敛的眼睛,似乎在猜测着结果,暗自想着不同的对策。
易丁甲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又是在求祖师爷保佑,而梅掌柜,此时似乎终于醒悟过来,明白这里早已不是看稀奇的所在,悄悄地转身快速向更远处离去。
天空中,传来一声吼叫,如同将天地震塌一般,那血色巨魔影挥舞着三色巨剑,与那道黑气一同化为了一片暗黑色,如同发起攻击的野兽一般,疾射而出。
而对面,那九尾狐同样将手中白莲花祭起,轻姿曼妙,飞身而起,不紧不慢,同样化作一片白光,没有任何畏惧,没有任何犹豫,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只见苍穹垂暮,星月无光,一道道闪电好似一把把巨大无比的利剑,穿破苍穹,霹雳之声震慑天地,大地摇晃不已。
两道分别代表这正义与邪恶光芒,在苍天厚土的注视下,轰然对撞在一起!
以两道光芒对撞点为中心,发出了远处太阳更耀目的光辉,紧跟着就是阵阵玄光充斥天地,或白、或黑、或青、或黄……
所有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任何辨识,一声巨大的声响,从空中隆隆而降,玄光、巨响……,迎面而来的所有一切,令每一个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觉得各自的身子向后飘去,不由自主地飘走了。这一过程好像很短暂,又好像很漫长,每个人的表情都极度惊恐,他们个个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感觉自己在向后飘着飘着……
向未知名处飘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梦境成真
一片荒芜的大漠上,漫天飘飞着鹅毛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一株孤独而古老的胡杨下站着一身穿白衣的女子,雪花簌簌从她身旁落下,她似有感触一般,慢慢转过身来来,俏丽的脸庞上有纤巧鼻子,婉约的眉,润泽的嘴,
她目光若水,幽幽地向远处看来……
不远处从雪地上先爬起来的是袁悟溪,他惊奇地看着周围,接着是易丁甲和梅掌柜的。在他们三人与那女子之间,还躺着失去知觉的段婆婆与摩博依依。
再近一些,雪地上躺卧着水凌月,她白衣似雪,头枕着白皙的胳膊,好像深睡中的冰山美人一般,周围洁白无瑕的雪花簇拥着她,她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弯曲着,紧握着那柄水月剑。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看不到呼吸,也听不到心跳,可过了一会,她纤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了两下,接着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她清冷的目光望向天空,看着飞舞的雪花,似乎是略略地怔了下,跟着眉头微皱,似是陷入了回忆,许久,有风轻轻地掠过耳畔,吹起她的秀发,她才轻轻地坐起身来。
水凌月看到了那站在胡杨树下的女子,那是一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那女子同样看到了她,同样露出惊异的表情。
水凌月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地站起身来,目光轻轻一扫看了看周围,发现了昏死过去的段婆婆,目光马上停留下来,持着水月剑,慢慢走了过去,雪地上留下两行孤独的脚印……
水凌月来到段婆婆身旁,轻轻蹲下来,将她扶了起来,一会工夫,只见段婆婆慢慢睁开眼睛,认清了眼前的人脸后,激动得热泪盈眶,颤声道:“凌儿……”
水凌月神色自若,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少有的微笑,轻轻点了下头。
一阵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传来,是袁悟溪、易丁甲与梅掌柜三人走了过来。
袁悟溪看着水凌月,道:“哎呀,真是一场旷世大战,大家都没事就好。”说着,又寻了眼周围,疑惑道:“咦,穷书生与小狐妖呢?”
易丁甲转头抬眼看向那棵胡杨树下站立着的女子道:“那,那不是楚姑娘吗?”
几人闻声,同时转过身去,恰好那女子也正望过来,只见那女子确实与楚晴又几分相似,但每个人又绝对可以肯定,她不是楚晴!
离几人稍远一些的摩博依依身着宽大的红色衣袍,一头乌黑的秀发散着,在雪地上舒展开来,她神色安详地仰面躺着,领口处露着雪白的脖颈,她好像一朵盛开在雪地上的娇艳之花王。
轻风吹过,地面上被吹动的雪花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倏然变成了清澈的水珠,她同时也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周身世界时,她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来,望了眼不远处的众人,她却没有走过去人,而是远远地站着,继续打量着周围,看了眼那株古老的胡杨树,又看了眼那个白衣女子,接着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惊异不定的目光四下里寻找了半天,却好似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目标,她的眼中多了一丝轻易不被发现的担忧,她犹豫了下,想迈步走向众人,可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留心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稍后,袁悟溪快步上前,向那株胡杨树下的女子走去,他好像身上的伤痛早已突然完全好了一般,健步如飞,离那女子丈余远近,他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发现与楚晴确实有几分相似,便开口道:“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穷书生与小狐妖呢?”
那女子早也听到了袁悟溪的脚步声,抬眼看来,想了下,道:“穷书生?小狐妖?”
袁悟溪见她目露诧异,点点头,又道:“就是那个风疏竹和楚晴啊。”
那女子闻言,皱眉思考了许久,但还是摇了摇头,轻
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也不认识你说的人。”
这时袁悟溪身后走来了众人,易丁甲早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上前一步,道:“那你又是谁?”
那女子寻声打量了众人一样,又轻道:“我叫涂山清风,你们又是谁?”
众人听了不觉一愣。
段婆婆目光落在了那女子的手腕上,她戴着一只通体洁白的绞丝手镯,雕纹极是精巧流畅,两条绞丝真如虬龙一般互相盘绕,正是自己多次见到楚晴所戴的“绕指柔”,但又看了眼那女子清澈明亮的眼睛,好似不曾说谎,想了下,面含微笑,走上前去,轻道:“姑娘,如此天寒地冻,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女子闻言一愣,看了看周围,似乎极力地想了半天,然后摇了一下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家本在苍青山玉笋峰。”
段婆婆闻言,心头一惊,回头看了眼同样迷惑不解地众人,又转过头来想了下,闻声对那女子道:“姑娘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那女子看着众人紧盯的目光,似乎有些压迫感,想了下还是道:“没有,我娘叫涂山守心生了我后不久就去世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袁悟溪悄声对人道:“莫不成这人是疯子,怎么说与穷书生住在一起?”
易丁甲又看了看那女子,摇头道:“看样子不像疯子。”说完,捋着胡子思考起来,显然他也无法理解,看上去很聪敏的一个女孩子,如何会说出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段婆婆轻轻走回来,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水凌月,半晌,才缓缓道:“凌儿,我们回水月宫吧,一切应该是早已注定,他就是如此因果。”
水凌月脸色苍白,目光凝视了那女子片刻,似乎强忍着悲痛,低声强道:“走吧。”她说的似乎很无奈,声音像没有力气一样,说完她双手紧握着水月剑,向前走去,只是在她转身那一瞬,泪水夺眶而出,轻轻地滑落白皙的脸颊,轻轻地落在雪地上,这一切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只有那从远处吹来的冰冷的风,拂过她的耳畔,那细细的风声,像是在抚慰,又好似窃窃私语,对她说着其他人无法听到,也无法听懂的话语。
水凌月愣了下,微微抬头,寻了下那风息,静静地驻足了片刻,脸上似乎多了一丝安慰,接着化光而去。
段婆婆一直跟在水凌月身后,见她离去,自己也再没说什么,也同样跟着飞走了。
剩下袁悟溪与易丁甲等三人,互相看了看,不解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那神秘的女子,袁悟溪想了下,道:“姑娘有时间我要去玉笋峰看你。”
那神秘女子一愣,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好啊,只是你又是谁?”
袁悟溪目光瞄了她手腕上的绕指柔,笑道:“我叫袁悟溪。”说完转身飞走了。
易丁甲与梅掌柜互相看了看,听到那女子道:“怎么,你们也想来玉笋峰作客吗?”
两个人中易丁甲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梅掌柜却连连点头。
那女子看了,“噗嗤”一笑,道:“算了,随你们心性。”
两人听了,也不知再说什么好,低声交流了两句,转身也一起跑走了。
那神秘女子见众人一一走了,自己怔了一会,又看了眼一直站在远处凝望远方的摩博依依,想了下,转过身去又多看了眼那株古老的胡杨树,也便转身化光而去。
所有人都走了,纷纷扬扬飘舞着雪花的大漠,更添几分空旷和孤寂,摩博依依轻咬嘴唇,慢慢向那株古老的胡杨树走去。
雪下得很大,人们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转眼就被覆盖了,不留一丝痕迹,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摩博依依目光有些低垂,迎着风雪,缓
缓前行,她耳畔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令她有淡淡恨意的声音,在前方呼唤着她……
摩博依依孤独地站在那株古老的胡杨树下,此时,雪更大了,漫天雪花如同乱舞柳絮,周围的温度骤降,那株古老的胡杨上早已挂满了冰晶,一树乱琼玉碎。
摩博依依站在那里,仰起头,望着那一树的冰晶,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声音:“那好,我们决斗完,我就带你去中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突然变得红润起来,视线似乎也模糊了起来,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低低地念了一句:“骗子。”
风载着雪花,在空中凌乱地飞舞着,它们好像两个生生世世纠缠不清的冤家。
突然摩博依依目光一凌,高声说道:“好!我们就来一场公平的决斗!”说完纤手一抹,亮出那把银筝,挑眉看了眼空中的风雪,盘膝坐在胡杨树下,促柱拨弦,纤纤玉指一动,一声音乐响起。
而风雪中也传来一声清越的笛音,笛音开始很低,念念絮絮,好似窃窃私语,一会又拔高几分,好似爽朗笑声。银筝也不甘,开始时音调舒缓,若涓涓细流,后面也若溪水急涌,冲上浅滩,明显拔高几度,如此两种乐声混战在一起。
一如千军万马,一如铁骑突出;
一如高山巍巍,一如溪水潺潺;
’一如列缺霹雳,一如春暖花开。
两种美妙的声音或开或合,或斗或分,或高或低,或扬或抑。
摩博依依纤指如飞,不是抬眼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向天空,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她的目光中,好似不是漫天的风雪,而是在那里凌空站立着一位绝世高手,正在与自己斗法,亦或是一位难得的知音。
两种乐声到极致处,交织在一起,相伴相和,在空中形成一股无形之力,渐渐地合拢,盘旋,化做一股旋风,将地面上的雪花纷纷卷起,吹散,好似乱舞梨花一般。
摩博依依目光若水,望着那不存在的对手,手指也是越弹越快,拈抹挑拨,银筝之音也是越抬越急,催的周围雪花乱舞,遮挡了所有的视线,但无论如何,那笛音却始终没有败绩。
终于,摩博依依收拨当心一画,银铮发出一声如裂帛之音,所有的声音一下就消失了一样。她怔怔地坐了良久,方缓缓站起身来,托着一身宽大的红色袖袍,缓缓走在落雪之中,一场畅快淋漓的斗法,就此成为绝唱。她似乎完成了自己的夙愿一样,不再有忧伤和遗憾,她缓缓向前走去,地面上的雪花已被吹散,露出了黄色的沙地。
摩博依依停下脚步,目光低垂,望了过去,只见那沙地上似乎是沙雕出来的一个人形,头戴儒巾,身穿澜衫的一个清浚儒雅的男子形象。
摩博依依凝望着那沙雕,苦笑一下,轻道:“我们算打平了,中土我会自己去的。你也不必担心,这大漠中,我也会常来看你。”话音刚落,那沙雕成的男子似乎爽朗一笑,接着平底起了一股小旋风,在那沙雕上慢慢移动,所过之处,那沙雕上的沙,四散飘去,又轻轻落在了周围,与那些地面上的沙混合在一起,再无他样。
摩博依依就那样带着一抹失落,盯着那沙雕,逐渐被吹散,这也许是见到他音容的最后一眼吧。
风吹过后,一切荡然无存。
但当那沙雕散尽后,在沙地上露出一把仙笛来,上面篆刻这两个子“长风”,隐隐有荧光流动。摩博依依一疑,一抬手,将仙笛召到手中,眉头微皱,看了又看,微微闭上眼睛,紧紧握在手中,她的身子似乎颤抖着,良久,才睁开眼睛,转身化光而去。
身后,又起了一股大风,将周围的雪花重新吹落回来,将那块裸露的沙地,再次掩埋起来,与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融为了一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尾声(大结局)
月色清冷,映照在平若镜面的湖面上,白玉为材做成的小楼前,静静地站着水凌月,她手持水月剑,凝望着水中的冷月,面色亦冷漠。
轻风过处,见她身形消瘦几许,在如此月色下,越发显得孤单。她似乎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又好似在沉思。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身穿白衣少女,身穿水月宫服,轻轻走到她身后,距离数尺左右,站定脚步,恭声道:“禀宫主,空觉寺空明方丈,归云观静尘子掌门来访。”
水凌月闻言,缓缓收回目光,似是又留恋了那水中的孤月一眼,才轻道:“知道了。”
那白衣少女闻声而退。
宽敞的水月宫主殿上,在客位端坐着空明与静尘子,两人身后和对面站着十数位面色肃然的白衣女子,清一色地身着水月宫宫服,个个面容姣好,精气神十足。
静尘子品了口清茗,便将白玉做成的小杯子轻轻放下,转头与空明对望了一眼,目露几分急色,而见空行微笑着轻点了下头。
就在两人眼神交流这一刻,水凌月面色清冷,持水月剑缓缓走进大殿来,月光若水,披洒在她的脸畔和肩头,更添几分清丽,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一般。
静尘子与空明闻声而望,双双站起身来。
不待他人说话,静尘子上前,拱手一揖,道:“水宫主,我等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冒昧造访。”
水凌月看了静尘子一眼,面色淡然地道:“不知道长有何事?”
静尘子闻言,面上一喜,回头望了眼同样走上前来的空明,道:“当年在大漠,宫主与风少侠、楚女侠联手大战谭闻……”
听到“风少侠”三个字,水凌月原本淡然的脸上,不经意地擦过一丝淡淡的涟漪,但她仍是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倾听着。
只听静尘子接着道:“当时走失了魔宗影惑的元神。此间虽时隔多年,我们终于打听到了那九盛天尊林纤娘的藏身之处。”见水凌月面色淡然,静尘子顿了下,又道:“贫道与空明方丈商议了一下,此事事关三界之安危,所以还是请宫主鼎力相助才是。”
水凌月沉思了下,转过身来看向二人,轻道:“她藏身何处?”
静尘子闻言,喜形于色,马上道:“苍青山石门镇坠云阁。”说着又道:“我们苦苦找寻如此之久,想不到,她居然藏在最显眼处。”
水凌月想了下,微微点点头,道:“嗯。”
对于这样的回答,静尘子与空明显然不知水凌月会如何做,想要开口细问,却又犹豫再三。
正在二人为难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是段婆婆手持紫色龙头拐
杖慢慢走了进来,见她脸上展露着笑容,边走边道:“水月宫能恢复昔日盛况,与两位道友的大力相助实在分不开,我们三教本为一家,如此大事,我们应共同面对才是。”说着,看向水凌月。
水凌月看了眼段婆婆,眨了眨眼睛,轻道:“还是先要去看一看,再做定夺。”
众人一时愕然,空明却走上来,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赞同宫主想法,当年那九盛天尊与风少侠及我们三教有约定在先,我们还是要看一看下结论。”
闻言,静尘子想了又想,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等候宫主的消息了,视具体情况才下结论吧。”
※ ※ ※ ※
苍青山,玉笋峰,落水洞内。
一白衣女子闭目而坐在一石床之上,在她对面是一过字壁,只见那“过”字发出一束光华,摄入她的眉心。
在那白光中,她看到了一个幻象:一座巍峨挺拔的山峰上,茂密的竹林里,阳光穿过枝叶挥洒下来,在光线略显黯淡的竹林下,有一根竹笋,拱破泥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尖尖。它好像是新生,又好像是重见天光。
白光下,那白衣女子忽然呼吸急促起来,她隐隐感到体内有两股力量激情澎湃起来。迫不得已,她猛地睁开眼睛,吃疑地看向那过字壁,满目疑惑。又见她呆愣了一会,定了定神,才缓缓走下石床,又慢慢走出洞外,仰头望向天上的月华,凝视了片刻,才沿着竹林间的小径,孤独地向峰前的房舍走去。
※ ※ ※ ※
石门镇,寻香楼后院,坠云阁。
宽敞而华丽的房间内,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林纤娘,而另一个居然是水凌月。
两人身旁的灯火不时摇晃跳动着,显得很是微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灭掉一样,但那两个美丽的女子只是静静地坐着,没去理会那灯火。
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响起,两人仍是没有任何动作,房门被从外面轻轻地推开了,只见一店伙计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的表情显得很是木然,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了一个茶壶,还有两只茶杯。他走起路来十分迟缓,好像身体很不协调,呆滞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一小块地方。
那男子进屋后,也未与任何人打招呼,也没说一句话,而是径直走到桌旁,按顺序先将茶杯放下,又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再将茶壶放下后,转身又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门。
整合过程,水凌月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他看。
待他走出房门,转身对上门扇
后,林纤娘从门口处收回目光,苦笑了下,摇头道:“失去一半元神,而得以化生,也只能如此。想要做的更好,奈何我道行有限。”说完又瞟了一眼门口处,叹了口气,又道:“也许,对他来说失去所有法力,忘记前世所有,永远做一个普通人,再好不过吧。”
水凌月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林纤娘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一旁转过身去,走了两步,背对着水凌月,又道:“我不会再涉足三界之事,而他已如此,你们,还要赶尽杀绝吗?”
水凌月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眨了眼睛,坐在那里看着灯火呆了会,而后缓缓站起身来,没有看任何人,握着水月剑慢慢向外走去。
就在她刚要走到房门口时,突地听到身后的林纤娘轻道:“永远失去一个人,与得到一个不记得所有事情的人,你会选择哪个?”
水凌月身子一震,停下脚步,低头想了下,肩头微微一动,似乎叹息了一下,轻轻道了一声:“我没得选。”说完,抬头,迈步走出屋门,似乎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听到一声破空声响起,化光而去。
※ ※ ※ ※
石门镇,江堤街。
雨后天气放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人群中有一身穿长衫,留着三绺髭须老者,手持一根竹竿,竹竿上又挑着一面方旗,写着“料事如神”几个字。
那老者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不时地打量着过往之人,忽然见对面走来一书生模样年轻男子,眼珠一转,快步走上前去,笑道:“老朽观公子眉宇生辉,天阁丰润,他日必得高中啊。”说完,见那公子不语,只是含笑看着自己,马上又道:“但公子眼下有一条死气……”
那公子仍是不语,一直微笑着看他,易丁甲有些神慌,想了下,马上道:“公子,何不将八字写来,给老朽批上一批。”
那公子手一抬,含笑所要纸笔。
易丁甲赶紧自随身搭裢里取来纸笔,递了过去。
公子取过笔刷刷点点,挥洒如意,写完递予易丁甲,转身却走了。
易丁甲结果笔纸,诧异地呼道:“公子……”
那公子闻声顿住脚步,转身笑道:“先生何不看过后再言其他。”
易丁甲闻言,忙低头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风化三念,一念相思入骨,二念诺言可慰,三念长风一梦。”
易丁甲拿着那纸条,看了半天,也不得甚解,再抬头找寻那公子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全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