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夜
“这活我不接了！喂，说话，你他妈给老子说话！”
天，沉寂一般的黑，路上的灯却点缀着黑夜，可似乎，压抑的气息，却并没有因为这点光芒，而带来希望。
男子奔跑在巷子里，仿佛丢了魂一般，步履蹒跚，踉跄的奔跑着，一路上跌倒数次，却浑然不在意身上被水泥地摩擦出的伤口。
疼，
当然疼。
但他知道如果一旦停下来，等待他的，将是无休止的恐惧！
拿着手机，一边对着手机破口大骂，一边却三步一回头看着身后，像是正在被追杀一般，可他身后一片黑暗夜晚的巷子，确是寂静的可怕。
“我告诉你，老子钱不要了，违约金订金我如数奉还，一分不差都还给你，这活我没本事去干，别他妈再打来了！”
“陈老把你推荐给我，可是说好的你肯定能干净利索的完成这活，钱我给的也爽快，你说不干就不干了？这可是你师傅陈老答应我的。”
电话那头的男子语气似乎很不满，不过倒也不是特别生气，这件事情，他，似乎找了很多人，而结果，都始终如一。
“委托前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一个瘸了腿的青年男子，你要是在我面前我真要掰开你的眼珠子让你看看那是不是一个残疾人！”
“呵呵，废物，无能就是无能。”
“这活是他妈人干的吗？滚！”
陈川气愤的挂掉了电话，同时也有一丝疑惑，那人似乎并不是很生气，似乎猜到了自己会栽。
那他为什么还要委托自己？
不过此时的陈川真的想不了那么多，形势比人强，身后的大恐怖，足以让他终止所有思绪，唯有逃亡。
巷子里实在是太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周围的矮平房早就已经废弃了，更别说灯光，而这种情况下，本就顾不上其他的陈川，又绊倒在地。
嘶，
“妈的！”
崴到脚了，而这样的疼痛下，脸上也没有丝毫绝望的神情。
因为就在前面！已经能看到灯火通明的街道，和路上纷纷行走的行人！
巷子快要走到头了，
自己，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逃出去！
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撑着旁边的矮房，受伤的左脚抬起来，右脚奋力的跳动着，带动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躯。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是一片黑暗，可那黑暗中传出的呜咽声和杂乱的脚步声，陈川知道，它们！还在追逐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陈川也知道，那些东西似乎也在随着自己的步伐，而放慢他们行进的速度，就好像，
在玩一样。
可陈川无暇在想其他，它只知道，如果不逃出去，等待自己的，一定是噩梦！
快了，
就快了！
还差一点，就那么一点！
光芒，就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陈川已经趴在了地上，可就在手即将伸出阴影处，手感确是一片粘稠，像胶水一般，还泛起一片片波澜，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一次又一次试探，一次又一次被弹回来，
陈川，绝望了。
被，被隔绝了！
陈川呐喊着，求救着，对着路上的行人，拼命的吼叫着！
可那些人，却放佛根本就看不见陈川，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在路上，有说有笑.....
身后的黑影越来越近，仿佛都能听到他们在嬉笑，好似在嘲讽着陈川，嘲讽着他的
无力反抗。
这时，已经崩溃的陈川看到，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朝着自己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嘶，真羡慕啊。
陈川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羡慕这种动动嘴角就能勾勒起的笑容。
陈川试图笑一下，嗯，算是死前的自我安慰？不是，死前的释然？也不是，陈川是不想死的，可他
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
嘴角牵动了一下，笑了，可如果陈川面前有面镜子，他看到的肯定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释然不了啊，真不想死啊！
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妇女，是他的妈妈吧。
陈川看着小男孩，小男孩却看不见他，但两人的目光似乎却隔着什么东西，对视着。
小男孩有点疑惑，他看到的是一面墙，这繁华大街上的一堵墙，很普通的墙，可这墙上，却好像有一个人影，还在耸动着。
“咦！妈妈，妈妈快来看，这墙上有影子诶！还会动呢！”
“去，屁孩，哪有什么影子，快点尿吧，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公厕，小孩子大街上随地大小便，别人不会说什么的，快点吧。”
妇人没多想，只当是小孩的戏言，毕竟，孩子嘛，说点什么奇怪的话，也没人会在意，是吧？
小男孩点了点头，可他小脑袋上皱着的眉头，陈川能看出来，他，这个小男孩，在疑惑。
呵呵，自己的目光所及之处，自己的希望所在之处，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堵墙吗，一堵
隔绝了自己希望和美好幻想的墙！
陈川没奢望小男孩能看见自己，甚至，救出自己，在小男孩脱下裤子准备放水的时候，陈川回过头，他不再去看了。
陈川闭上了眼，躺在地上，等，
嗯，等死
已经不抱有希望了，也不再有幻想了，没被仇人杀死，却死在说不清道不明的鬼东西上，还真，
真特殊啊。
没时间感慨了，也没时间去抱怨。
认命？抱歉，认不下来，
太荒唐了。
在听到耳边后，陈川知道，它们，那些鬼东西，已经到自己身边了。
陈川不怕了，真的不怕了，当已经把死亡超脱于物外，把生命不再看的那么重要时，他真的不再怕什么了。
睁开眼，望着那些黑色人影。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连死都不知道死在什么东西手上，陈川，不能瞑目啊。
“嘻嘻嘻！”
“呵呵呵！”
“桀桀桀！”
“.......”陈川。
得，当他没问。
看到众多人影逼上来，离自己只有两米的时候，陈川躺在地上试图用没受伤的脚踹过去，
脚，穿透了过去。
嗯，和自己想的一样。
再次闭上眼，想着就这样死了，也好，这辈子杀了那么多人，这，就是报应？呵呵，认不下来，也不得不认。
那个委托的男人，师傅在得知自己死后，会去杀了他吧，应该会吧，毕竟师傅，还是疼自己的啊，也好，死了也有人陪着，不赖。
人死后，会有灵魂的吧，那自己还是有意识的吧，不然，怎么解释这些追自己的鬼东西。
这样想着，似乎死，也不怎么可怕了。
陈川没去回忆这一生的点点滴滴，因为没时间，而且他，也没这么矫情。
等了两秒后，自己预想的死亡，并没有到来，有些疑惑，睁开眼看了看，众多黑影就蹲在自己面前，它们每个身上都有着一层黑雾，不浓，却足以让陈川看不透雾后的它们，是何等样子。
而它们，似乎就等着自己睁眼，随后，众多黑影把手伸过来，把自己，推入到了身后那一片粘稠.......
“草！”陈川。
.......
第二章 师徒
静，静的可怕。
陈川感觉到自己还存在着，有意识，有感知，睁开眼，想看看周围。
周遭却都是一切黑暗，不是那种真正的黑暗，却比黑暗更可怕，像是一片虚无。
“.......”陈川。
得，还是闭上吧。
正常人把双眼闭上看到的是一片黑暗，但是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会发现，好像感知不到闭上的那只眼的存在了，而所属于它的视线范围，则都是一片虚无，不是黑暗，却比黑暗更恐怖，那是真正的虚无，而虚无，则是无色的。
陈川此时就是这种感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甚至还能动，可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失去了眼睛这样东西，脚下是有实体的，可用手摸下去，手却直接穿透下去，好像只有自己脚步所及之处，才会被支撑着。
陈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他以前还幻想过，人死了，是意识直接消失了，还是会化作灵魂，亦或者是意识被永远囚禁在一个地方。
陈川现在很怕，他真的怕是第三种情况，如果真的是这种永无止境的囚禁，简直就是折磨，比死还可怕，他，
会疯掉的。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会儿，总之陈川没无聊到去一秒钟一秒钟的数，
懒得数，
也，
没必要。
毕竟，时间在这里，可能真的没什么意义。
平躺在“地”上，陈川，
也有东西支撑着，
感觉硬邦邦的，
倒也没怎么在乎
一动不动，
也不知是不是睡了，
总之，
这一躺，
就是很久很久。
.........
陈川是个孤儿，
没有家人，
只有个师傅，
师傅叫陈钟源，今年65了，没有老伴，一生未娶，不是不娶，是没人敢嫁，老头这脾气啊，太冲了。
自陈川记事后，老头就告诉陈川，当初陈川是被人抛弃的，大冬天的，身上裹了厚厚的一层被子，显然，陈川的生父生母，是不想让他就这么冻死的，至于是什么原因，陈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可没兴趣玩什么类似沉香救母的戏码，
哦，不，
是寻。
说恨，谈不上，毕竟让你对素未谋面的人生起什么情绪，这不现实，也不是陈川的风格，只是有点唏嘘。
陈川当初是被抛弃在一家大型商场里，人很多，老头，当时正在吃串串，真香啊，啧啧啧，一口毛肚一口肉，一口老酒直上头，美滴很，美滴很呐。
老头脾气虽然冲，倒也是乐观的很，一瓶牛栏山也能喝出老茅台的感觉。
听到旁边的呼声过去，才看到众人中央，围着一个婴儿。
老头告诉陈川，当初的周围的人想把他抱起来送去派出所，可是一被抱起来就又哭又闹，唯有看到老头后，才砸吧砸吧嘴巴，嘴角咧着笑。
陈川，自然是不信的，他知道老头肯定是怕自己老了没人养老，才把自己抱回去的。
指不定当时，被老头抱着的时候，自己就差拿脚蹬了。
不过陈川倒是没点破，老人嘛，顺着点，应该的。
然后陈川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陈串”。
这名字一直背了18年！就因为死老头当时在吃串串，这名字取的，还真随便啊。
因为名字没少被人取笑过，说不在意，那就是假话了，多多少少肯定在意的，却也没放心上，毕竟都是孤儿了，还有什么看不开呢？
名字还是自己去改的，为了这事儿，没少挨老头打，就陈川这名字，老头还算满意，嗯，差不离。
老头是做皮肉生意的，
嗯，
菜市场里卖猪肉的。
陈川8岁时就拿刀了，老头逼的。
直到现在20岁，大学生了，除了住宿时间以外，还得帮老头剁大肉。
师徒俩人常拌嘴，但他们心里都知道，俩人感情，很深。
不能不深啊，俩人的命可是绑一块的。
老头杀过人，他想杀。
陈川也杀过，老头让的。
不过陈川不反感，甚至还乐在其中。
有钱挣，为什么不乐。
毕竟，
谁，
会和钱过不去呢？
你说师徒俩是杀手？
不，他俩还谈不上，
但你要说他们不配？
职业和不职业的，说白了，都是从泥泞里摸爬滚打上来的，干着同样的事儿，拿着黑心的钱，大哥不笑二哥。
枪摸过，没用过。
爷俩都是受委托杀人，“好”人给再多钱还不乐意杀，“坏”人倒是杀得乐在其中。
你说爷俩是好人？不不，这手啊，沾了腥了，他就算不上好人了，毕竟啊，
这杀人，
还是犯法的。
陈川不想去定义“好”与“坏”，因为他认为，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灰色的，白又白的不明显，黑又黑的不彻底。
你让他去定义好与坏，太累了。
也许是老头有自己的坚持，亦或是陈川也确实不乐意去杀好人，总之爷俩生意倒还是不错，这全是老头在苏州定居前天南海北把关系网一层层闯出来的。
你问为什么他们没被抓过？陈川不知道，不管是老头还是陈川去干活，事后都是由老头来处理的，老头没说，陈川，也就没问。
总之爷俩这20年，过的还算是滋润，生意也不差。
菜市场里卖猪肉？是掩饰？
还真不是，那全是老头的乐趣。
陈川每次想让老头把店铺给撤了。
老头总是笑道：“这猪肉要是不卖了，手，可会生呐。”
陈川不置可否，老头乐意就行了。
........
陈川噩梦开始的那天。
苏州大学。
陈川没有去晚自习，也没直接回宿舍，他接到老头电话了，没说什么，就一句
“干活了。”
陈川就走了。
家离学校不远，也就两公里的路程，说走路吧，有点远，打车吧，又太近。
陈川是用走的，路上人很多，车也很多，下班高峰期嘛，正常。
点上一根烟，停顿了下来，陈川抬头望着天，他知道，
今晚
注定不一般。
有时候陈川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杀人，只是老头告诉他没有错，陈川自己也就没去琢磨，真的太累。
有点唏嘘，灭了烟头，手插在兜里，慢慢的走向家的方向，
路灯，
把他的影子，
拉的很长.......
“哟，咋还不信呢，我告诉你啊，你找上我是要干嘛，咱俩这心里可都清明着呢，这可是你求我，你要是不信任我，有能耐你找别人去，来我这摆什么架子？”
“好啊，老子今天还真不接了，给你他妈惯的，差你那点钱昂？长三角这块谁不知道我跟我那野娃子办事儿多利索？行了行了，不干就赶紧滚，扫你爷爷兴致。”
老头骂骂咧咧挂掉了电话，刚好，门锁扭动的声音响起了，老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串子，回来啦”
“嗯。”
“这老张也不上路子了，介绍的都是什么鸟人，给我整气的。”
“不是说有活吗？”
“有啊，那是白天的，刚又接了个电话，不信任咱爷俩，还要上门来，我直接给骂跑了。”
陈川不以为然，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根烟，递给老头一根，老头也点了起来。
房子不大，一间套二，打扫的倒是很干净，爷俩人住，也够用了，陈川平时也都在宿舍住，老头一人倒也乐得清闲。
“那人，什么情况？”
陈川总得先了解委托人要杀的人是什么情况，虽然老头一般这种事情都处理的很好，但陈川还是习惯性的问道。
“啊，一个小青年，贩毒的，毒倒是没倒出去多少，但害了不少人，黑吃黑，自己还折了一条腿，在人家酒吧里......”
“行了，委托人电话给我吧，我自己和他联系。”
陈川打断了老头的话，他还是很信任老头能力的，差不多明白了就行了。
记下了号码后，陈川准备出门了，杀一个人，他得做很多准备，虽然多数都是老头安排好的，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被抓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等一下，串子。”
“嗯？”
“干完这一场，咱，就收手吧，我干不动了，没你们年轻人这么活力旺盛，再干下去，吃不消啊。”
说完老头好像真的仿佛突然变老了一般，不再和以前般英气逼人，有点沧桑，也有一丝无奈，脸上的神情陈川还是能看出来，他，是希望自己可以妥协的。
“你怕了？”
“兔崽子，老子会怕，你这吃了猪油蒙了心的东西，老子干这么多年就没怕过，甭说了，后面的路我都规划好了，合计合计这几天就可以完事儿了，你赶紧滚吧，早点完事儿早点回来，别给我丢人，滚吧。”
说罢老头又恢复以前那般威严肃穆的样子，只是这面具下，藏着怎样的一颗心，陈川大概能知道，也就认下了。
陈川走前，老头又坐了下来，丢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嘀咕了一句：
“注意安全啊。”
陈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走了。
第三章 行凶？杀人？
“行，我知道了”
收起手机，陈川走到路边，没急着去干活儿。
他身上没带什么东西，一身连帽衫，黑色运动长裤，小白鞋，正常的学生打扮。
兜里，就放了一部手机，手套，还有裤脚里别着的一把短刀。
刚才结束和委托人的电话，事实上，陈川和老头，都不知道委托人的身份，只知道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倒是没什么情绪，也没有对陈川提出什么必要的要求，好像不在意要杀的人，是否会死。
陈川没多想，既然老头已经安排好了，自己便去就行了。
脚下积攒了一地烟头，这是陈川的习惯，干活时候不能抽烟，会误事，所以他得先抽个爽。
陈川没什么乐趣，对手机不是特别感兴趣，偶尔无聊了会刷刷微博，嗯，
至少不能落伍了不是。
所以陪伴着陈川的，一直都是烟灰缸和打火机，当然，
嗯，
还有杀猪刀。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地址后就闭目休神了。
没多久便到了，这里离家不是特别远。
陈川下了车，当即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地方，
观前街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人流量很大的地方，
白天，你可以来这里逛街，
而晚上，
则是狂欢者们的圣地，
无外，
紧挨着这边的就是一条酒吧街，
充斥着**，野性，令人作呕的酒精味和荷尔蒙激发出的原始味道，
有些人对这些不感冒，而多数人，则是乐此不疲。
陈川不喜欢这个地方，没什么原因，太热闹了，且环境真的不适合干活儿。
记得自己前两天在朋友圈还看到有个女的在这里果奔，朋友圈都刷爆了，都上热搜了，陈川的手机里，都是杂七杂八的各种人。
摇了摇头，没多想，委托人没给出具体的位置，让自己到了地方后再打电话，陈川有点不耐烦，这个委托人，比自己还谨慎。
号码还没拨出去，短信就发了过来，是对方的号码，地址就在短信上。
嗯，
省事儿，
话费。
找了一会儿，陈川走到一条巷子前，
是这里了，带上手套，正打算进去，
里面便传来一声声咒骂，还有**与**相撞发出的声响。
“你他妈的，老子女人都敢碰。”
“砰！”
“忘本的东西！”
“砰！”
“老子今天就看你以后还能不能石更起来！”
“砰！”
“砰！”
拳拳到肉
........
这种地方，这种事儿，还真不少。
陈川看了一会儿，点上一根烟，得等人走了他才能进去，他有点想笑，你女人让别人碰了，自己却只能找这男人的麻烦。
陈川没管，自然不可能管，他还没这么闲。
男人起身，似乎是打累了，地上那倒霉孩子脸上遍布血迹，却一直捂着下面，也没惨叫，倒是躺在地上不停倒吸凉气。
男人看了眼陈川，丢了根烟过去，
陈川没接，烟掉到地上，
陈川不喜欢在办事的时候被人看到自己，会误事。
男人愣了一下，也没在意，
“别介意啊兄弟，这人马上就带走。”
陈川点了点头，继续背过身去。
又是几声碰撞和惨叫。
男人把那“倒霉孩子”拖走了，还对陈川笑了笑。
差不多了，拉起帽子，一步步，
走进，
黑暗。
........
就是面前这个门了，地址是这里没错，是一条小巷子，里面都是矮平房，周围几乎都废弃了，让人住肯定是不行了，也就面前这间屋子，里面还亮着灯，没跑了。
敲了敲门。
没反应。
陈川倒也光棍，
一脚踹上去，本就残破的木门，当即炸开，木屑散落，木门中央，
破了一个洞.....
咳咳，有点尴尬，陈川愣了一下，倒也是，这种门经不起折腾。
陈川不像是来暗杀的，倒像是
“嘿！查水表！”
没在意，问题不大，对着门锁位置又是一脚，
“嘣！”
门直接倒下，掀起一片尘土。
手随意挥了两下，陈川走了进去。
整个房间泛滥着一股异味，像是烂苹果的味道，陈川知道，那是人长期吸毒在身上驱散不去的味道。
他后悔没带口罩了。
一名男子坐在床上，左腿裤腿膝盖以下都是空的
男人叫苏辉越，就是此行的目标。
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瓶子，里面插着根长管子，吞云吐雾着。
以贩养吸，呵呵
美滴很呢。
苏辉越听到声响后先愣了一下，随后吓得从床上蹬起来，可是瘸了一只腿，不平衡，直接摔的脸着地，鼻孔里血滋滋往外冒。
还是用双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着，随后从床板下摸出一把长刀，看着陈川喊到
“你要干嘛！”
“哟，这上头的人还真猛啊。”
陈川本以为这小年轻会吓得不敢动了，怎么说也得把自己当警察吧。
然后陈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嗯，手插兜，帽子遮住上半脸，成吧，
自己，
和“便衣”俩字就不搭噶。
没在多说什么，直接一个胯步过去把苏辉越提起来，对方根本没反应过来陈川会如此决绝
提膝！
“砰！”
苏辉越只感觉自己腹部好像被重锤猛击一般，腹部一阵翻江倒海。
而陈川没有放手，继续用膝盖撞击对方的腹部，直到对方已经没有反抗之力时，才停下来。
兔子急了尚且都咬人，这瘸子，可不比兔子差。
随后陈川勾住苏辉越的脖子，绕到身后，再一提膝，击向尾椎位置，
“咔嚓！”
也不知道是不是碎了，随即顺势从裤脚里拔出短刀，
一刀封喉！
“嘶啦！”
刀直接深入脖颈一半有余，
血溅三尺！
献血如井喷般从苏辉越脖颈位置喷到天花板上还不停歇。
而陈川，除了手套，身上则是一滴未沾。
整个房间，一片猩红，血腥味夹杂着毒品的异味，异常难闻，陈川讨厌这种味道，把尸体丢在地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经历了上千遍般。
陈川也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倒不是他累了，只是每次杀人后，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并没有丝毫快感。
他是人，不是变态，
也没有什么重口味的癖好。
苏辉越的尸体已经不再喷血，但血液还是咕嘟咕嘟往外冒，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其实对这个毒贩，可以不用这么暴力的手段去对付，完全可以伪造成吸毒过量致死的死法，可他没这么做，纯粹是因为麻烦，这种事情，老头可以搞定，陈川自然不用担心什么。
陈川起身，通知老头处理后事，随后原地销毁手套，准备走了。
可就在此时，
身后，
突然传来一句幽幽的声音，
好似在抱怨，
又好似在庆幸
“我...等...了...你...好...久...”
“你...才...来...”
“就...一...刀...”
“可不够我受呢！”
.......
第四章 噩梦
“一刀，可不够我受呢！”
陈川正在向外走去的身躯突然一颤，
这，
怎么可能！
明明尸体已经残破不堪，正常人，
不！
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还能存活下来，
陈川心中大惊，倒也没多大害怕，他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若世间真有鬼魂存在，自己杀了这么多人，
又为何，
没被他们索命？
猛的一转身，身体向前倾斜，
欲势发作，可眼前的一幕，
却让陈川的动作停止了下来，已经伸进裤腿准备拿刀的手，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苏辉越的尸体，那具残破不堪，甚至脖颈位置仅剩一半血肉吊着脑袋的身躯，血还在从脖子不停溢出，布满全身。
这样的一具尸体，就半跪在陈川的面前，仅有脖子上一点血肉吊着的脑袋歪在一边，紧贴着肩膀，且它的眼睛瞪得异常的大，已经看不见眼皮，眼珠子充斥着眼眶，还在往外挤，嘴角咧开到一种寻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弧度，
好似在笑，
又像在讥讽，
随后似乎又觉得不太满意，张开嘴巴，伸出舌头，
“嚓”
舌头掉到地上，还扑腾了两下，本就惊悚的脸上再次溢出了鲜血。
“苏辉越”弯下腰，伴随着尾椎骨部位的“咔嚓咔嚓”声，把舌头又捡了起来，塞到自己嘴巴里，
咀嚼，
就默默的看着陈川，吃自己的舌头，嚼自己的舌头，
然后，已经变成肉泥的舌头，被它吞咽了下去，
又从脖子里掉了出来。
随后看着陈川，张了张嘴，发出呜呜的声音，它想说话，可失去了舌头，却只能发出这种唔声。
然后又裂开了嘴，发出诡异的笑容，
像是在说
“好好味哦。”
陈川没有动，倒不是说他怕了，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思绪，好像停止了一般，眼中只有方才“尸体”做出的动作。
好似许久才反应过来，陈川全身都在颤抖着，嘴巴嚅嗫着，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
乱了。
曾经杀了数十人依然冷静面对，自以为没什么事情能惊动自己情绪的陈川，在这一刻，真的乱了。
他开始害怕，开始彷徨，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他感觉自己建立了二十年的世界观突然崩塌，就放佛纸巾一样，在这一刻无比脆弱，摧枯拉朽般在眼前撕碎，炸裂，
且，
一蹶不振。
尸体看陈川一动不动，好像觉得变味了一样，就像喝了一口奶茶包装的苦咖啡，
觉得自己之前所作所为就像笑话一般。
其实真不是这样，陈川完全是怕的不敢动，而不是如尸体所想的那般镇定。
尸体开始爬动，抓起地上那一摊被嚼碎的碎肉，看向陈川，
就好像自家养的猫猫把死老鼠抓到自己面前，对你说
“吃啊，吃啊！”
陈川动了，他不得不动，他再怕再乱，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去反抗，真的就会如同瓮中的鳖一般，任“人”摆布
此时的陈川注定是疯狂的，他开始不管不顾，此刻脑子里想的，就是撕碎面前这个家伙，
无论，
如何！
手再次深入裤腿，握住短刀，沿着小腿侧直接往上拉，
“嘶啦！”
裤子被刀口直接割开一条分裂线，伴随
着“嘶啦”声出现的，则是小腿侧被硬生生割出一条长达三寸的伤口。
这不是自残，只是陈川需要疼痛感让自己保持镇定，
怒吼一声！
像是为自己助威般
屈身冲向前，抓住尸体就把刀往里面桶，
“噗哧！”
一刀不够！
“噗哧！”
两刀也不够！
“噗哧！”
“噗哧！”
........
陈川捅的直到手已经发软，才停止下来，刀还留在尸体内没拔出来，
无暇再去看尸体的情况，
抓住尸体直立起来，推到墙上，
陈川用脚踹向尸体胸口，
“嘎嚓！”
肋骨绝对断了不少根，但
还不够！
踹出去的脚并没有收回，用脚把尸体抵在墙上，随后抓着尸体已经摇摇欲坠的头，
使劲一拉！
“嘶啦！”
血光乍现！
鲜血再次如井喷般喷涌而出，而“苏辉越”的脑袋，已经滚落到地上，尸体，也瘫倒在地。
很轻松，太轻松了，虽然有点脱力，
但陈川还是很疑惑，这等存在，这么容易，就死了？
亦或者是自己真的高估它了？
不再想那么多。
“呼，呼！”
陈川躺在地上，过度消耗体力使他的身体各处位置传来一阵阵酸痛感，不过没在意。
躺在地上，陈川只觉得，舒坦多了。
这下，总归死了吧。
.......
陈川爬起来坐直身体，同时也在思索着，尸体之前所说的那句话
“等...了...你...很...久...”
等了我很久？
之前被吓到没怎么仔细去想，现在冷静下来，思索一番，才发现好像真的没有这么简单，
再细想那个委托人，老头和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情况，这样一来，就有点眉目了。
自己是信任老头的，老头也不会害自己。
可如果对方成功忽悠了经验丰富的老头，老头再来告诉自己，这，
就不一样了。
想那么多也没用，陈川不喜欢动脑子，不是不会动，只是懒得动，不想动。
你可以说他心大，也可以说他傻，但他真的是在老头的庇护下，有了依赖感。
反正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大概是死了吧，自己，也算是劫后余生了吧。
此刻的陈川，彻底静了下来，他在思索，在彷徨，在疑惑。
因为这件事情，彻底扭曲了他的世界观其实也倒不如说是崩塌。
那东西，是僵尸？
那也太脆弱了，
是鬼？
那自己一个普通人赤手空拳就把它弄死了？
行尸？
却明显感觉到那个东西是有意识的。
但陈川知道，无论怎样，这不是电影，不是小说，屏幕里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兴许僵尸很脆弱？
兴许鬼用肉搏就能打倒？
兴许行尸真的有意识？
呵呵，没有那么多兴许，反正这东西，是死了，
想着，又起身去踹了地上的头颅一脚，这是发泄？谈不上。
你把我世界观颠覆了，
我踹你一脚，
不过分吧？
一脚上去，不是用踩的，陈川嫌恶心，虽然这间房子现在已经足够重口了，但你要说“锦上添花”？陈川，还真的介意。
脚点到头，本来后脑勺对着陈川的头颅被踢飞出去，还转了几个圈，滚到墙上又弹了回来，
而头颅的脸正对着陈川，
眼睛，则是在瞪着他。
陈川没被吓到，这还活着？陈川不信。
随即觉得被瞪的很不舒服，陈川往边上走了走。
再一看，
嘶，
“妈的”
头颅上的眼球，转了过来，瞳孔，还发着光，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
头颅，又裂开嘴巴，
笑了笑。
“你他妈有完没完！”
绕是如陈川般镇定，此时也忍不住了，搬起屋子里的凳子就往头颅上砸，而头颅的笑容，则始终不变。
“哐！”
一下又一下，直到脑袋被砸扁，头盖骨都支撑不住这样的抨击力度。
而那东西似乎也不想再玩了，
现在其实也可以说，
是那些东西了。
因为在陈川发怒后，身后的无首尸体，在一阵颤动过后，从它的身体里，爬出了众多黑影。
黑影是人形，身前都有一层黑雾，不浓，很薄，却让人看不真切。
“你..怎么不..砸了..啊？”
第五章 交锋
“你怎么不砸了啊？”
该死的，果然没这么简单，回过身，
陈川看到黑影们先是愣了一下，
这，
是鬼？
倒是没太多犹豫，一回生二回熟，已经经历过一次颠覆他世界观的事情，
这第二次，显然能做到快速平复自己的心境，
对着扑过来众多黑影中为首的一只，照面就是一拳！
陈川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角儿，否则，他能干杀人这活为生？
“砰！”
嘶，
没有想象中的打击感，陈川这一拳直接穿透了黑影，打到了墙壁，这一拳打的很猛，而作用到自己手上，自然是震的生疼，没去看手上的伤势。
打不到？这还怎么玩。
陈川愣了一下，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确是自己打不到对方，相对的，这些东西是否也不能伤害自己？
可陈川不敢赌，自己的命，赌注，确实是大了。
可黑影们好像知道陈川的想法般，接二连三扑上来，陈川根本来不及躲闪，一只只黑影从他的身体里穿过，
虚弱，沉重的虚弱感传遍全身，猝不及防，四肢无力，脑袋发涨的感觉让陈川根本冷静不下来，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
嘶，
这是，阴盛阳衰？
而黑影们根本没有给陈川反应的时间，全部后退，一个个又钻进尸体里，随即，无头尸体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异常的敏捷，一无之前一般的机械感，明明瘸了一只腿，却依旧可以稳稳的站立，
且尸体还面对陈川，
猛的一蹬脚
宛如炮弹出膛般，
飞速冲向陈川。
这一击，且不说陈川有虚弱感，即使没有，也不是寻常人挡的下来的，
“砰！”
好在陈川在尸体临近前举起双臂，算是勉强抵挡住了，但整个人也被撞得倒飞而出，手臂没有骨折，力度被自己控制随后扩散到全身，可也是浑身生疼。
尸体落地后一阵摇晃，毕竟只有单腿，陈川一向对时机把握的很准，有此机会，
还不上，
更待何时？
忍着剧痛，屈身冲向尸体，双手环抱住尸体的腰部，随后腰弓发力，腿部紧绷，上身扭转，随后把尸体猛的一抛，
“砰！”
尸体再次如炮弹般飞出，只不过这次，是被动的。
陈川自小就被老头训练，虽然不入流，但力气也是出奇的大。
黑影再次从尸体里涌出，这一次，它们出奇的快。
陈川思索了两秒，当即不再犹豫，绕过黑影，直接跨门而出。
你说陈川怂？
笑话，
陈川不知道黑影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也不知道它们想把自己怎么样，
陈川只知道，自己，还是怕死的。
仅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况且这本就是场不公平的对峙。
跨出屋外，
回过头，身后是一片黑暗，
可陈川知道，那些黑影就隐藏在黑暗中
追逐着自己。
看了眼远处依旧人声鼎沸的街道，
确定好方向
迈步狂奔过去。
.........
从黑暗中坐起，
陈川没睡过去，困不困且先不说。
但此情此景倒真的不允许自己入睡。
依旧是一片黑暗，陈川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他现在思维很迟缓，好似被这周围这虚无同化了一般。
陈川就这样坐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睁着眼，因为无论与否，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暗，他没动，也没试图睁开眼或闭上。
自己，是谁，这又是哪儿。
嘶，
陈川站了起来，眼神空荡，开始漫无目的的缓慢行走着，双腿拖着身体，一瘸一拐的移动，好似忘记了疼痛，就像行尸一般。
他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起来，他只知道，自己，想走。
似乎是潜意识里还不想就这样沉沦，即使他的精神已经萎靡，身体，还在移动着。
这不是陈川的行为，甚至可以说陈川的精神过度虚弱已经沉睡了，这一切，都是身体的本能，在作用着。
不知走了多久，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前倾栽倒在“地”，随后，陈川试图爬起来，可发现好像怎么都使不出力，
他开始愤怒，开始吼叫，伴随着沙哑的不甘怒吼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而此时，在这一片虚无，充斥着黑暗的空间里，陈川第一次，看到了，
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一抹白色，米粒大小般，在很远的地方，甚至，还在逐渐放大。
陈川愣了一下，
那，是光吗？
不甘！
陈川用自己的双手撑在“地”上，这里的“地”面没有抓力点，他就用手拖着，膝盖顶着，往前，爬！
有方向了，有目标了！
他的精神明明还在萎缩着，但身体的潜意识却告诉自己，自己，需要那抹白光！
身体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他就好像刚能开始爬行的婴儿般，爬向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快了，近了，从一粒米般大小，开始逐渐放大，
越来越近了，陈川的手也已经脱力，身体趴在“地”上，能感觉到手还在微微颤抖，却无法使用了，手用不了，
陈川就用自己的身体开始耸动着，像一只蛆一样，腰部接连着臀部开始发力，用脑门顶着，耸动着，前行。
而许久后，终于，那一抹白色，也到了面前。
那不是什么光，不是什么希望，
远远的，陈川还能感觉到那一抹白色里面有东西在扭曲着，
到了眼前，才看到，这绝对是极为惊悚的一面，可惜，却没有人欣赏，
那是无数只相互纠缠的手臂交织在一起，且掌面还对着陈川，看不出手臂后面接连的是什么，同样是一团黑色的雾，掩盖着它们，而这一幕在视觉里，就像手臂凭空出现一般。
依稀还能感觉到它们的迫不及待和兴奋，
就好像捕食者，
抓到了自己的猎物。
陈川愣了会儿，随即瞳孔开始聚焦，眼神逐渐焕发出光彩，
意识回归后的陈川看到眼前一幕，又是一愣，随即记忆，逐渐重现在脑海中！
追逐，
黑影，
尸体，
逃亡，
........
记忆回归后，再看到眼前的一幕，
不再犹豫，当即就准备起身逃跑，虽然不知道在这一片虚无里能逃到何处，但陈川绝对不想就这样沉沦于此，眼前的一幕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身体猛的一起，如鲤鱼打挺般，
随即奔跑，然后，
摔倒在地。
四肢传来一阵酸痛感，像被水浸泡许久般无力，刚才能象征性的跑两步就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完全是意识带动身体，可也就止步于此了。
根本没有时间让陈川去做其他反应，手臂团便围了上来，
“啊！！”
陈川的身体迅速被包裹起来，身影逐渐消失，只剩下一层又一层的手臂，争先恐后的深入进去，留下的，只有充斥着绝望和不甘的怒吼......
要，
死了吗。
.........
第六章 苏醒
“喂，兄弟，醒醒。”
男子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陈川，
此时的陈川真的可以说是狼狈不堪，身上遍布血迹和黑色的胶状粘稠液体，腿上还有一道恐怖狰狞的血口子，脸色青黑，状态真的是不能再差了。
若不是男子看到陈川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真以为他快死了。
想着，男子上去轻轻踢了一脚陈川，
“让你不接我烟，甩脸色给爷看，踢你一脚，不过分昂。”
随后，他便看到，地上这狼狈不堪的小人儿，
睁开了眼。
天还是黑色的，自己躺在一堵墙边，眼前的男子，正是之前在巷子里打人的那位，
嗯，被绿的那位。
“卧槽，你装什么死啊。”
当真是尴尬到极点。
陈川没去理会男子，试图从地上坐起来，可是刚有动作，身上各处全传达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感。
成吧，躺着也好。
“兄弟，你这是让人给砍了？”
“犯啥事了啊这么严重。”
“啧啧啧，看着都疼。”
“说说呗兄弟，什么情况啊。”
.......
陈川继续闭目躺着，没去理会身旁唠叨的男子，他很疑惑，之前到底是什么地方，
被那些手臂包裹后，自己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自己，却没死。
陈川自然不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梦，身上可怖伤势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天还是黑的，想看下时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得，屏幕全碎了。
“喂，几点了？”
“啊？我看下，才十点。”男子翻出手机嘟囔着。
才十点啊，记得自己来时看到男子打人的画面，才是九点钟，看来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在现实中，只经历了一小会儿，
老头联系不上自己，应该不会冒然过来，
不远处的屋子，里面是有一具尸体的，好在和对峙过程中把灯砸碎了，路人并没有发现。
只是那样的情况下，陈川根本没有做任何后续工作，现场留下的痕迹如果被发现，自己，就只能吃花生米了。
嘶，
很棘手啊。
“手机借我用一下，打个电话。”
“借你可以啊，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真烦，
“你被绿了。”陈川。
“嗯？什么？”男子。
“你被绿了。”陈川。
“你有病吧？”男子。
“你被绿了。”陈川。
“你别太过分。”男子。
“你被绿了。”陈川。
“.......”男子。
男子当即就要发火，已经撸起袖子准备过来了，任何男人在这种事情上被戳中，想必都不太好受。
可怒火的火苗，却突然熄了下来，男子像萎靡了一般，眼神都暗淡下来，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有些无奈，却无可奈何，
“你不用说那么多遍的，我知道，也能接受，我跟她是五年前.......”
“行了，手机给我。”陈川根本不想听他苦诉什么爱恨情仇缠缠绵绵的故事，他烦，也懒得听。
男子撇了撇嘴，把手机递给了陈川。
陈川没急着打，而是思索到底该怎么和老头解释这件事情，毕竟这种事，实在太过诡异了，
想了一会儿，拨通了老头的电话，
电话接了，那头，却没人说话。
这是老头的私人号码，除了陈川和少数几个人，几乎没人知道。
“老头。”
“串子！你怎么不....”
“嗯，串子，怎么了”，老头才反应过来，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放心吧，没事，手机坏了。”陈川没过多解释。
“你现在在哪里。”老头问道。
“委托人给的地址，事情搞砸了，这件事情，见面了再和你细说，老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情，很，嗯，恐怖。”陈川没多说什么。
“能把你吓到？”老头是真的疑惑。
“嗯，快过来吧。”
陈川挂掉了电话，看向一旁还在郁闷的男子，有些好笑。
“你叫什么？”
男子楞了一下，道：
“嗯，啊？我叫江今非，今非昔比那个，嘿嘿。”
“把我号码记下来吧，留着，有用。”陈川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因为他接下来，可有事情需要人家。
江今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打量了一番陈川，
“你？哈哈哈，你不是在说笑吧。”
也是，陈川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还是你记我号码吧，哈哈哈，我在这一块还是有点吃得开的。”江今非倒是直爽得很。
陈川倒是能看出来江今非是有点色厉内茬的，不过没点破，谁记谁的，都没差。
点了点头，留了号码。
嗯，手机坏了，最终还是江今非记下陈川的号码。
“帮我个忙，扶我去前面看看。”陈川实在是太虚弱了。
他等不及老头到来，还有些担心。
也不怕再去那间屋子了，自己还活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些东西，并没有杀死自己，那件屋子里应该只有一具尸体。
江今非没多问，他能看出来陈川不喜欢聒噪，他直爽，却不傻。
把陈川搀扶起来，照着陈川指的方向走过去。
估摸着就在前面的样子，陈川让江今非停下来，自己向前走，借了江今非的手机打开手电筒，让他在这里等着。
扶着墙壁，像个垂暮老人一般缓慢行走着，
后面的江今非实在看不下去了，看的他都急，
“喂！要不要我帮忙啊。”
陈川挥了挥手，示意不需要，随即继续向那幢矮房走去。
停在门前，陈川愣了一下，记得自己之前进屋时，是把门一脚踹开的，且整个门都砸倒在地，中间还有一个大洞。
而眼前的屋子，门完好无损，哪有一点先前残破不堪的迹象，后退几步，看了看，没有错，就是这间屋子，陈川向来把目标地址记得很清楚，这一点，他绝不会出错。
陈川觉得很奇怪，但也没太多想法，今天晚上，什么糟糕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了？这点，已经不足以动摇他的心了。
没力气再去踹门了，陈川摸了摸衣兜，还好，没有丢掉，
陈川拿出一根铁丝，他会撬锁，老头教的，他一直就从小开始为陈川铺路，虽然不入流，却很全面。
捣鼓两下，门开了，这种破门本就没有什么精致的锁芯，开起来自然容易。
走进屋里，眼前，
很简单，一间小屋，屋内的陈设都和自己先前所见一样，只是没有混乱的痕迹，没有记忆中的血液，更没有那具无头尸体。
房间内，很静。
第七章 索命
“唉。”
低声叹了口气，夹杂着一丝无奈和些许彷徨，陈川攥紧拳头，浑身都在颤抖着，随即好像又好像释然了一般，攥紧的拳头，缓慢松开。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摇了摇头，陈川走到屋内一面镜子前，注视着镜面里的自己，
略显削瘦的面庞，白净的皮肤上还沾染着未干的血液，双目如潭，额前的碎发已经快遮住双眼，嘴唇发干，不错的皮囊，此刻，却略显沧桑。
“你怎么来这里面了，还有钥匙啊，这家人你认识？”
江今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对着镜子显摆着，之前陈川无瑕多观察江今非，此时在镜子里看到，倒有些惊讶，
古铜色的皮肤，一身结实的肌肉哪怕隔着衣服也能看出来里面棱角分明的线条，一头干净利落的板寸，英气逼人的面庞，却显得有些吊儿郎当，两种截然相反的面貌混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继续说下去，这家人怎么了？”
“”额，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进来的？”江今非有些疑惑。
而陈川则已经很不耐烦了，
“说！”
江今非撇了撇嘴，倒也没在意，
“前两个星期一个男的，据说是嗑药把自己磕死了，尸体还是我小兄弟发现的，那味道，真冲，我给你讲啊，当时这巷子围的人那叫一个多啊......”
他后面说的话，陈川就没去听了，
那个男的，早就死了么。
深吸一口气，陈川闭上了眼，能看出他的嘴唇抿的紧紧的，流出的血丝也不知是之前的还是此时的。
果然，还是入局了啊。
陈川不傻，要是到这般地步都没看出来什么，那他这么多年的经验真的白瞎了，他不喜欢动脑子，可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陈川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如此荒唐，虽然本就不平淡，可接二连三的诡异事情如枪林弹雨般猛的朝自己袭来，
他真的有些抗不住了。
没有崩溃，完全是多年来的经验和冷静支撑着自己。
只是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
没再多想，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陈川抬起头，道：
“帮我去外面看看，有个老头，接他进来。”
“老头？”江今非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出去了。
陈川洗了把脸，擦去脸上的血液。
.......
“大爷啊，我说你走这么急干嘛。”
“诶你慢点啊，你是陈川的爸爸？不对，爷爷？”
“卧槽您不会是残疾人不会说话吧。”
“滚。”老头瞪了江今非一眼。
江今非立马蔫了，老头那凶厉且冷漠的眼神，着实有些可怖，
“得，爷俩一个德行。”小声嘀咕两句后，江今非打算和老头一起走进房间。
结果老头先一步进去后直接把门关上。
江今非直接懵了，当即喊到：
“卧槽你们爷俩都有病吧，我手机还在里面啊！”
委屈的一比。
老头没理会门外的聒噪。
看到陈川此时的状态，老头皱了皱眉，事情和他想的有点出入。
“尸体呢？”之前电话里不方便说这些，老头现在才急忙问道。
“不知道。”陈川看着老头，眼神很坚定。
“不知道？”老头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知道陈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人死了，我杀的，尸体就在这房间里。”
“人一两个星期前也死了，吸毒过量死的，尸体被警察带走了。”
老头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
“老头，我现在真的很迷茫，这件事情，我们，被搞了。”陈川真的很迷茫，说完便低下头，手扶着额，没敢去看老头。
老头更迷茫，他根本没听懂陈川在说什么。
而陈川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跟老头去解释这一切。
“你说尸体在这间屋子里，在哪呢？”屋子不大，老头把房间里几乎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本该存在的尸体。
“没了，不见了，都没了，灯本该是碎的，屋子里本该是一片狼藉，尸体就在这屋子墙边，都没了。”
“老头啊，我感觉我这心里，空荡荡的，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别问了，尸体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就放佛，没发生过一样。”
陈川不打算跟老头解释了，太荒唐，怕老头接受不了，建造了六十年的世界观要是塌了，老人家，还真扛不住。
“你他娘倒是说啊！”老头真的是心急如焚，偏偏陈川又什么都不说，这孩子平时可不是这么扭扭捏捏的。
“老头，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咱们收手吧，别干了，我怕了，真的怕了，咱们走吧，离开......”
“混账！”老头是真的生气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都给我说出来！”说罢便胯步上前打算把陈川拎起来。
可就在手接触到陈川的一瞬间，陈川突然痛叫一声
“啊！！！”
放佛经历了千刀万剐一般，叫声凄惨无比，
陈川的身上突然崩现出一道道血线，
除了脖颈以上，全身上下都布满密密麻麻的血口子，着实可怖无比。
血光乍现！
血线遍布全身，且还在不停滋血，陈川当即变成一个血人，翻倒在地，痛苦的呻吟着。
“串子，串子！你怎么了。”老头大惊失色，上前想把陈川搀扶起来，却又无从下手。
就在此时，陈川的体内钻出一道道黑影，足有十几之多，且身前都有一层黑雾，正是之前追逐着他的黑影，
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藏在他的体内，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先前的动静，正是它们所为，而它们也不再掩饰，身前的黑雾逐渐消散，露出了它们本来的面貌，
陈川挣扎着抬起头，这一看，却瞪大双目，瞳孔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
面前的每个黑影都面目狰狞，无一例外的是它们每个人的脖颈处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是陈川所杀的众多人其中之几。
而它们，各个都怨念深重，本就是极恶之徒，怀着怨念而死，化身厉鬼后更是可怖，它们要来找陈川，
索命！
第八章 绝望与“重生”
门外还在踱步的江今非真的快郁闷死了，倒了血霉遇上这爷俩，白白受气。
想走，手机却没拿回来，刚想出声提醒屋内二人，
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渗人心扉。
也不知是脑子一热还是怎么，江今非直接用自己的身躯强撞上木门，
木门轰倒在地，
然后，
他便看到了他这辈子，
都忘不了的画面。
陈川躺在地上，浑身布满鲜血，一个老人在一旁吓得目瞪口呆，二人所面对的是一群面目狰狞的恶鬼，身上有着可怖伤口，周身黑色气体缭绕，身体还悬浮于地板之上。
江今非吓得脑袋一片空白，浑身打着哆嗦，腿脚一软摔倒在地，
根本忘记了逃跑，
地板上，还流出一滩黄色液体.....
陈川和厉鬼们都愣了一下，随即厉鬼们便开始奸笑起来，
就好像，加餐了一样。
“老头，愣着干嘛，快跑啊，跑啊！”。
陈川吼叫着，他知道自己这个情况是跑不了了，但是老头可以，况且这群恶鬼的目标本就是自己。
至于江今非，他没打算管，死了就死了，刚好搭个伴。
可老头不一样，二人的感情真的不能以言语道之，陈川是希望老头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老头依旧愣在原地，身体打着摆子，指了指恶鬼，又看向陈川，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不管多么狠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安然处之吧。
厉鬼们似乎有心看这场戏，可演员却没有继续演下去，随即好像感到有点失落，而让自己等人失落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众鬼冲向二人，
陈川，闭上了眼。
两秒后，预想的死亡没有出现，但耳边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陈川心乱如麻，当即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彻底令他绝望。
恶鬼们抓住老头，一个个扑上去啃食老头的身体，一块肉一块肉的咬开，咀嚼，再吞咽，
瞳孔猛的一缩，陈川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画面，却呈现在他的眼前，至亲之人，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逐渐濒临死亡，
“你们冲我来啊，冲我来啊！”
“你们一群杂碎，冲我来啊，我才是杀死你们的人，你们来吃我啊，来啊！”
“你们来吃啊！”
“一帮畜生，杂碎，冲我来啊！”
陈川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双目一片通红，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根本爬不动，伤口伴随着陈川的扭动逐渐扩大，鲜血一股脑的往外喷，
本就失血过多的陈川只感到脑袋一阵昏胀，若不是意识还支撑着，怕是早就要昏厥过去。
老头卷缩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却阻挡不了自己的肉被一块块撕开，血液纷飞，地上到处都是碎肉，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厉鬼们似乎很喜欢看陈川这种绝望的感觉，这让它们很有快感，随即放慢了啃食的速度，却没有停止。
老头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咬了咬牙，看向还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的陈川，咧了嘴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事情起因终究是如何，但看到陈川如此举动，足够了。
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看着陈川，
“串...子。”
“川...儿。”
“如果....还有可能，好好....活下去.....”。
“别再...杀人了....”。
“有你...这样的徒...弟”，
“爷....骄傲啊啊啊啊！！！”
陈川抬起了头，老头的话语和举动告诉自己他要做什么，
“不，不，不要，不要啊！”。
陈川绝望的怒吼着，如果连老头也死了，自己活着真的就没有丝毫意义了。
“不要....不...”
声音从怒吼到哽咽，看着老头，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心死大于哀默。
老头不再犹豫，
短刀，
刺向了，
心脏......
就在陈川绝望之际，他看到，老头残破不堪的尸体里，飘出来一道人影，
人影完好无损，却无比暗淡，好像风一刮就会消散一般。
擦去眼前的猩红，陈川定睛一看，是老头！老头的，
灵魂！
老头的灵魂很茫然，显然不理解自己发生了什么，还存有意识，注视着自己的尸体，又看了看陈川。
而厉鬼们看到老头的魂体，更加激动了，放佛遇到大餐一般，争先恐后的涌上去。
陈川本来提起的心，又要沉寂下去，
“不，不要，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这样，不要，不要啊。”
“求求你们了，什么都可以，要我什么都可以，求求....”
陈川哽咽着，不再有先前那帮咆哮和怒吼，而是求他们，乞求他们，放过老头，他不知道这个灵魂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他知道，如果连这道灵魂也被吞噬的话
老头，将会彻底消散于这个世界。
所以他求饶，哭诉，无论付出什么，只希望它们，能放过老头的灵魂。
为首的厉鬼愣了一下，停滞了前进的步伐，随即拦住了后面争先恐后涌向老头的鬼影，
舔了舔嘴唇，看向陈川
“桀桀，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句话，陈川眼睛里重新焕发出色彩，挣扎着爬向前，爬到厉鬼的脚下，乞求的看着它，
“什么都可以，都可以！只要放过他，放过他！”
而老头的灵魂此刻却摇摆起来，他知道陈川是怎样性格的一个人，他一直很不招人待见，不是因为多让人讨厌，只是太过冷漠，周遭人都不敢和他接触，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陈川是什么样子，他只是不喜欢说话罢了。
这种人自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宁死不屈好像才是陈川的特征，
陈川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但是此情此景，他宁愿舍弃一切，虽然是孤儿，却没有体会过孤儿的生活，都是老头一把带大的，
如果为了自己的一点面子硬气而害死老头，陈川肯定会悔恨终生，虽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机会，这些厉鬼大概是不会放过陈川的，
但人都快死了，还有什么放不开呢？
面子，不值钱。
他是杀人如麻，但他，自认还有良心。
“好啊，
什么都可以的话，
那我，
就要他的命！”
厉鬼猛然扑向老头的灵魂，撕咬着他的魂体，老头张大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就被接二连三的厉鬼扑上去，
撕扯，吞噬，
直至消亡。
一个顽强的老汉，陈钟源，陈川的师傅，连完尸都没有，就这样，
魂飞，
魄散......
之前的对话只是厉鬼为了让陈川更加痛苦而增添的，附属品。
陈川就这样看着，
整个人，
都呆滞了下来。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厉鬼做到了，且做的很好，陈川唯一的亲人就是老头，他就是陈川的逆鳞，永远无法被允许触碰的禁忌。
很成功的报复，近乎完美，先折磨，再扼杀，厉鬼们把一切都计划的很好，且做的也很好，
只不过它们真的忘记了一点，
使陈川灭亡之前疯狂，它们真的做到了，
但它们却忘记了，使其灭亡之前，
自己等人，
是否能承受住使陈川疯狂的代价！
“你们，在欺骗我。”
陈川眼神空洞着，放佛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般。
“说话....为什么，欺骗我。”
厉鬼们还没回味好刚才那顿美餐，看着陈川，愣住了，
明明如待宰羔羊般的陈川，明明是那般残破不堪的身体，此刻，却站了起来，低着头，还在问着
“为什么，要骗我，啊？”。
抬起头，陈川还在不停的问着，眼神依旧空洞，
“为什么要杀他？”，
“杀了你们的是我啊...”。
“为什么明明乞求你们了，还要杀他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
厉鬼们此刻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这和它们想的有些出入。
定了定神，为首的恶鬼不再犹豫，当即率先冲向陈川，身后众鬼们蜂拥而上，它们不打算玩了，有些怕，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现在，它们只想撕碎眼前的陈川，来为自己报仇！
“吼！”
众鬼临近陈川身前时，陈川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震耳欲聋，不远处街道上的行人都纷纷看向这个方向，刚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怒吼声直接把旁边不远处的江今非从呆滞中给震醒了过来，随后，让他更加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双目从空洞变到一片赤红，身体前倾，随着拳头一攥，身体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爆声，本就被压榨的濒临崩溃的身体，鲜血再次从伤口喷涌而出，
但是随着血液的流失，陈川身上的伤口突然闭合，没有恢复伤势，伤口迅速开始结疤，却依旧狰狞。
“说啊，为...什么？”
陈川直起身子，歪着头，舔了舔嘴唇，
此时的陈川，着实是恐怖的很，双目一片赤红，身上都是未干的血液和狰狞可怖的伤口，整个人的气质刹那间飙升起来，再无之前那般萎靡，
疯狂的意味无形弥漫于周身，却没有任何动作，
迎着当头袭来的恶鬼，一拳，势如破竹，直击而上，看到这样的情形，
肉搏？
恶鬼当即狞笑，
忘了之前穿透自己魂体的样子了吗？
可是拳威浩荡，恶鬼已经察觉出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拳震散！
连惨叫声都没有，恶鬼转瞬间烟消云散。
而之前紧随其上的恶鬼们当即停滞了前进的步伐，集体愣在原地，
为什么，他，能触碰到我们！
声势散去，恶鬼们此时再定睛打量陈川，
眼神褪去赤红，有些迷茫，空洞，似乎是觉得刚才那一拳不太满意，陈川看了眼空中消散的最后一缕魂魄，
好浪费啊，
真的，
好浪费啊。
再看了看自己的拳头，青筋毕露，先前的鲜血还遗留在手臂上，指甲发黑，且不知不觉间长到有足足二寸之长，手臂周身环绕着若隐若现的黑红色气体，气体还有向恶鬼们飘去的趋势。
握紧拳头
“噗呲！”
指甲直接穿透手掌，从手背穿出，
好锋利啊，果然，是浪费了呢。
众鬼却如同见了老乡一般，一个个都魂体不稳，被黑红色气体刺激到后，都有消散的趋势，本就是帮乌合之众，对付对付普通人还可以，而此时的陈川，显然已经脱离普通人这个范围了。
不再犹豫，恶鬼们当即调头转身就跑，速度是极快，生怕被身后的“羔羊”追上一般。
猎人和猎物，转换了呢....
拳头虚握，漂浮于恶鬼周边的气体瞬间化实，一只由黑红色雾气组成的大手在空中握紧，抓着厉鬼们就往陈川身前拖去，
而随着大手逐渐凝实，陈川的气息也在不断萎靡着，可他却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兴奋，兴奋中，却带着些许空虚。
老头，川儿，要给您报仇了。
众鬼们被拖到身前，大手消散，可厉鬼们却已经失去了逃脱的能力，
和，
勇气。
这一刻，众鬼们终于回忆起了当初，被陈川扼杀的恐惧。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手臂恢复正常，陈川握紧拳头，身体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早几分钟，
这该死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双眸再次变得赤红，压榨出仅剩的一点黑红色气体，于嘴前凝实出一对獠牙。
伸手想抓住眼前的一只恶鬼，可手臂却穿透了过去，
看来，
只有那种状态下才行吗。
仅剩的一点气体也被自己凝结成了獠牙，实在是不能再压榨出分毫。
而厉鬼却开始庆幸起来，
他，碰不到自己了吗！
陈川看到它这幅样子，越发不甘，
“给我，去死啊！”
碰不到你，那我就用仅剩的口器撕咬你，吞噬你，剥离你！
你生前我能杀死你一次！
在你死后，我依然可以！
陈川直接扑上前，身体穿透了过去，獠牙却不停撕咬着魂体，
以牙还牙，
定要让你们付出万般的代价！
陈川疯狂着，一口又一口，撕咬，吞噬！
要把你们所给予我的痛苦全都奉还回去！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牙齿激烈的碰撞，人的吞咽声，此起彼伏，
.....
仰起头，
真，难吃呢。
一个厉鬼下肚，没有丝毫的饱食感，仅仅恢复了一丝，陈川试图在自己胸口上凝结出什么东西，
成功了，一块黑色胸铠，夹杂着红色纹路，很脆弱，暗淡，却足够了，
只要能碰到，就足够了！
再次起身向前将一只厉鬼扑倒在地，压在身下，獠牙在对方的脖颈上面摩擦，
厉鬼只是不停的颤抖，求饶，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灵魂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求求你....”。厉鬼哀嚎着，祈求着，
就和之前的陈川，
一模一样。
“放过你？你们放过我了吗！放过我师傅了吗！”
陈川像被刺激了逆鳞般，怒吼着，咆哮着，
“你们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欺骗我啊！”。
........
撕咬！吞咽！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动作，陈川却做的忘我，表情狰狞，脸都扭曲到一块，不停的剥离着眼前的东西，就好像，老饕一般。
忘掉了目的，
忘掉了自己，
忘掉了，疯狂的原因。
......
直到最后一口，屋内再无一只恶鬼，陈川爬起身，仰着头，双目紧闭，身体打着摆子，且时不时抽搐一下，
周身黑红色气息缭绕，却薄淡了许多。
还不够，还不够，
嘶，
好饿啊，
怎么没有了，
我还要，继续，
继续吃啊....
察觉到身旁还有一道在颤抖的气息，陈川睁开了眼，依旧是一片赤红，歪着头，打量着眼前那个浑身颤栗的小人儿。
江今非只感觉自己今天发生的一切像做梦一样，可这梦，却如此真实，只有儿时听大人逗弄自己时才能听到的的那些鬼故事，此刻就呈现在自己眼前，
死，死人了！
不，
还死了好多鬼！
看着陈川像自己走来，还舔了舔嘴唇，打量着自己，像是盯着一块肉一般，陈川缓步走了过来，
“你要干嘛！你，你别吃我，我不是鬼，我不是鬼啊！”江今非当真是被先前可怖的一幕吓到心神不稳，没晕过去已经算不错了。
而陈川却放佛没听到一般，甚至还有一滴口水从嘴角滴落下来。
“......”江今非。
然而就在二人间还有几步之遥时，獠牙褪去，化作黑红色雾气，陈川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气体，也随着陈川的意识沉寂，回到了他的体内.....
第九章 生离
江今非尿意差点又涌上来了，
好在陈川的身体似乎撑不下去了，终于是停歇了下来，否则江今非真不知道会发什么，他不敢去想，
先前的一幕注定会在他的脑中久久无法忘怀，
嗜血的魔鬼，
疯狂的男子，
猎物与猎人之间的调换，
血液交织出来的花朵，鲜艳，却令人胆寒。
不敢再去想，江今非从地上爬了起来，腿还在颤抖着，当即就要走出去，这鬼地方他可不想继续呆下去，
可到了门口，江今非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陈川，
愣住了，
他，
看到已经昏厥过去的陈川，
闭上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血泪。
他是知道陈川疯狂的原因的，知道陈川是遭遇到了何等变故，
失亲之痛，不言而喻。
眼前又浮现出陈川之前的样子，可怖狰狞，黑红色气息在身旁肆虐和的疯狂的神情，宛如魔神下凡，令人寒颤，
现在，却这般模样，让人，有些可怜。
咬了咬牙，这腿，终究是没迈出门槛。
“妈的，我们以后两不相欠了！”
“不对，我好像根本没欠你什么啊。”
欠他放了自己一条命，没吃了自己？
江今非摇了摇头，回过头把陈川搀扶起开，伤口之前就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虽然不完全，却已经结疤了，身上的鲜血还凝固于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鼻，
江今非干呕了两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拖着陈川走了出去。
.......
“咦。”
发出一声轻咦。
女子侧躺在床上的身影缓缓直起，身着一身薄衫，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却偏偏又看不真切，鼻翼轻轻翕动，娇嫩的双唇微微张开，双眸好似琉璃般，美目流盼，
却，带着一丝幽怨，
一举一动间都透露出一股出尘的气质，
当真是闭月羞花怨，沉鱼落雁愁。
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茶几，俩小板凳，靠墙边有一个梳妆台，空落落的，只摆放着胭脂。
掀起帘子，走下床，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姐姐，您醒了。”
侍女打扮的女子走进房间。
“玲儿啊，你知道吗，我方才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了。”
女子嘴唇轻起，幽怨的眼神，让人怜惜。
这话说的就像是听到了冤家回来的消息，落寞不已。
“那个人？您说的，是哪位？”
“曾在这下面兴风作浪，把下面从高层到低层，扰的腥风血雨的那位...
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的...那位啊。”
动人女子毫不在意的说道，放佛被抽筋扒皮的不是自己，可这话语中，却隐约听得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怨念。
“您说的是...他！这，这怎么可能！”
侍女放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事般，一脸的不敢置信，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茶水，缓缓流出。
那位还在下面搅风搅雨时，自己尚未出生，可他的故事却流传在下面，久久不能忘怀，那位的事迹只有高层的人才知道，而身为女人的仆人，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风声，
故事千奇百怪，却唯一不变的就是，
那位，曾把下面搅得腥风血雨！
“是啊，怎么可能呢，他明明，
早就死了啊。”
动人女子也是很不情愿相信，可是自己的直觉，从来就没失误过。
“姐姐，您...确定没感觉错吗？”
侍女还在问着，如果这件事情落实，那个人还活着的话，当真是平地惊雷，而这消息如果传到下面，又将是一阵风雨。
“放肆！
什么时候开始，
连我的话你都不信了！”
动人女子当即回过头，俏丽的脸蛋瞬间化作凶狠，锋厉的眼神蹬向侍女，
好一个玉面罗刹。
“玲儿不敢，玲儿不敢，姐姐，玲儿知错了！”
侍女吓得一阵腿软，差点也要摔倒在地，她可是知道这位的脾性的，
为她服侍的侍女换了众多位，而下场，都无一例外的，凄惨无比...
而动人女子似乎没心思管这等闲事，又化作原般风情万种的模样，轻喃道：
“动静是从上面传来的，我会亲自上去看看，
更衣吧...”。
“是。”
侍女好似如释重负般，拿着备好的衣衫上前为动人女子宽衣解带，而随着薄衫缓缓滑落，
女人脖子下面，尽是白骨累累.....
.......
嘶，
陈川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里，
身旁没有人，窗外的天是黑的。
脖颈以下皆是纵横交错的绷带，严严实实的包裹着陈川的身体，
旁边，还挂着吊瓶。
拔去手上的输液针，揭开一处绷带看了看，没有缝针的迹象，倒是有一处处疤痕，且已经快脱落了。
下了床，虽然身上还有点酸痛，但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刚好，一名护士走了进来，看了眼陈川，道：
“你醒了？别急着下地，床上再躺会儿，你这情况，不能出院。”
“没什么大碍，我怎么会在这里？”
言外之意，谁送他过来的。
“一个男的，签字了，我看看啊，叫江今非，问一下啊，你这身体什么情况啊，到处都是伤口，不像是划伤，倒像是，像是从里面崩开的一样，送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医生都以为你快死了，擦干血液时才看到你这伤口都结疤了，还好醒过来了，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那么久吗。
再看一眼吊瓶，里面挂的是葡萄糖，难怪。
没去理会护士的疑问，
“江今非留号码了吗，号码给我。”
见陈川不说，她也自然不能强问，毕竟只是好奇而已，这种伤势，也的确是少见。
“他是你朋友？你没有他电话？”
护士有些疑惑，医院还是比较注重他人**的，虽然江今非并不是病人。
陈川指了指身上的病号服，道：
“衣服你们给我换的吧，手机坏了你们应该看到了。”
护士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随即不疑有他，正要拿纸笔抄下来号码，只见陈川摆了摆手，把本子拿过来，看了眼号码，记下了。
护士：“？？？”
“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身体没什么大碍。”
陈川根本没有心思呆在这里，虽然这倒是个静养的好地方，可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静不下来，没表现出来一直是他的理智控制着他，
老头的死，陈川显然不可能平静。
更何况还有自己身体的情况，虽说当时在疯狂的状态，意识虽然模糊，却也能记个大概，
想着，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这该死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第十章 出院
（章节名发不出去，大家凑合看吧。）
“出院？”
护士愣了一下，眼前的病人身体实在是太过糟糕，
“你这个情况还得住院再观察几天，先留着吧，别急着出去了。”
“你们医院还有不让人走的恶习吗？”
陈川不置可否，看了护士一眼。
“你！嘁，有病！
自己去签字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当真是气急，关心病人还得受这种气。
陈川直接去了护士站，走时还听到声后嘀咕了一声：
“活该受这么重的伤，什么臭脾气啊，要我我也揍.....”
陈川嘴角抽了抽，回头看了一眼护士，
护士愣在原地支支吾吾，
他？他听到了？
那么远不会吧，
随即想到陈川一眼记下那个号码的画面，
暗道一声“怪物”。
对陈川笑了笑，着实尴尬。
没去理会，陈川直径走到护士台，
签了字后护士给出一份，
住院押金收据？
“？？？”陈川，
“送我来的那个人没有结费用吗？”。
“没有啊，自己去结吧”，
护士看了陈川一眼，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陈川。
陈川从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江今非在把陈川送上救护车后本就想直接走的，医生没让，说是要陪同一起过去，硬着头皮上了车后，到了医院被护士拉着留下联系方式后就直接跑了。
“手机方便借用一下吗，我手机坏了，打电话让人来结费用。”
陈川出去干活儿时是没有带银行卡的，手机坏了，费用自然是没办法结。
“没问题的。”
护士把手机给了陈川，拿着手机，在拨号窗口里，
打出来的，确是老头的号码，
陈川愣了一下，抬起头，
深吸一口气，
再看向手机，把老头的号码一个字一个字的撤销掉，
能看出陈川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就仿佛随之一同撤销的，
还有陈川的心.....
定了定神，拨打了江今非的号码，对方接了，
“喂，谁啊？”，
“我，陈川。”，
“陈川？谁啊？我不认识啊。”。
随即江今非突然察觉这个声音有一丝丝耳熟，再想到那天老人念叨的“川儿”，
当即一声：
“卧槽！”，
直接挂掉了电话。
“......”陈川。
似乎和预想的一样，倒也没在意，发了条短信过去，
‘现在来医院，不来也可以，我那天的样子，你是见过的，懂了？’
‘懂了。’
‘带身衣服过来。’
在看到江今非回复了之后，删除记录，把手机还给了护士，
然后走到住院部的楼道里，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没烟啊。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陈川回头看了看，是刚才那个小护士，
“这是你的手机，衣服没拿过来，你应该也不要了吧？”
“谢谢。”
点了点头，陈川接过了手机，把卡取出来，手机直接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趴在窗边，陈川闭上眼，
老头死了，这张卡，也就没意义了，
“呼。”
把手举到窗外，手机卡作势就要丢掉，
可又想到银行卡这些一堆繁琐的杂事，算了，留着吧。
刚巧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大叔也走进了楼道，
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时还咳嗽一声，偷偷摸摸的看着门缝外面，有些滑稽。
“老哥，借根烟呗。”
大叔抬头看了陈川一眼，
“成。”
点上烟，
“嘶，呼...”
希望烟草味能冲淡内心的杂乱吧。
“老哥，怕老婆啊？”
“嘁，那娘们，我会怕她？晚上回去就得给我收拾。”
大叔显然有些色厉内茬，
陈川笑了笑，没说什么。
“老弟，啥病啊？”
大叔有点好奇，
“受了点小伤。”
陈川自然不可能多说，
“哎，你们年轻人就是娇气，受屁点伤就往医院跑，这钱花的快啊。”
“.......”陈川。
气氛，有点尴尬，
二人蹲在一起吞云吐雾着，没再说话，烟民，仅需这点，就足够了。
抽完一根，大叔又递给陈川一根，
点上了，
恰巧这时护士领着江今非过来了，手上拎着装着衣服的带子，眼神，有些闪躲，他看到陈川就会想起那天他疯狂的模样，着实令人胆寒。
“来了？”
“嗯。”
俩人说着废话，
“帮我去把医药费结了吧，我手机坏了，银行卡没带，身上有钱吗？”
“有。”
江今非家境还算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天天在酒吧街那种地方混着。
见陈川起身，二人准备走了，
到楼道口时陈川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咳嗽一声，有些做作，
大叔抬起头看了陈川一眼，
然后，便愣住了。
陈川脱下病号服，揭开身上纵横交错的绷带，随手往垃圾桶一丢，
身上肌肉严实，却不显得雄壮，挺拔俊逸，有些消瘦，肌肉却棱角分明，
而身上全都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
回过头，看了大叔一眼，笑了笑，随后套上病号服走了出去，
只留下蹲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大叔....
.......
在厕所换上衣服，一身黑色运动服，尺寸刚好，还算满意，
江今非和自己的尺寸显然是不一样的，衣服应该是刚买的，
看了眼江今非，
“有心了。”
“没事儿。”江今非摆摆手。
二人走出了医院，江今非是开车过来的，
到了停车场，一小块区域就两辆车，一辆保时捷卡宴，一辆普桑，
见江今非向那边走了过去，陈川跟上，
陈川直径走向了普桑，而江今非，直接走向了保时捷。
“.......”陈川。
“看不起人啊？”江今非撇了撇嘴。
上了车启动后，
行驶了一会儿，陈川突然盯着江今非，目光就没动过，看的江今非一阵头皮发麻，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别老盯着我看啊。”
陈川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措辞，随后道：
“我饿了。”
挂了三天三夜葡萄糖，醒来自然是饿极。
正在开车的江今非突然猛踩一脚刹车，还好这条路大晚上没人，不然免不了又是一则交通事故，
一脸惊恐，看了陈川两秒，
江今非当即锁上副驾驶的车门，然后直接弃车狂奔，边跑边回头，生怕陈川追上自己，
“........”陈川。
慢悠悠的移到主驾驶，陈川摇了摇头，
“这个傻子。”
油门一踩，
江今非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过头，
“？？？”江今非。
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欲哭无泪。
车驾驶到江今非右侧，摇下车窗，陈川看了眼江今非，
啧啧啧，
结实的身躯竭力狂奔着，一步似三步，牙齿咬的紧紧的，汗如雨下，看到陈川跟了上来，这小腿蹬不蹬的还提了速。
青年强，则国强！
“饿了，又不是要吃了你，激动什么？”。
陈川无心再看这场闹剧，
“你骗人，上次要不是你突然晕倒了，我早就死在你嘴里了！这次把我喊过来还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了！要么你就吃了我！”
边说着还在卖力奔跑，
“........”陈川。
“上车吧，要不是身上没钱，不会喊你过来。”，
“真的？”，
江今非减缓了速度，扭头看向陈川。
“你信不信我现在吃了你？”，
说着陈川还舔了舔嘴唇，然后便直接把车停在路边，似乎料定了江今非会回来，
果不其然，江今非又走了回来，却扭扭捏捏，十几米的距离硬是走了一分钟还没过来，
就像村里的黄花大姑娘看见了辛勤劳动的俊小伙，让人欲罢不能，却又不敢上前。
陈川不耐烦了，按了声喇叭，作势就要下车，
“别，别！我这就上来。”
江今非终究是屈服于陈川的淫威之下，
陈川又移到副驾驶，江今非上了车，
没急着发动，扭头看向陈川，还有些后怕，
“吃什么？”。
“吃什么？
当然是，
吃你啊...”。
......
第十一章 孤坟
江今非瞥了陈川一眼，
“到底吃什么？”，
他是可能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但不是真的傻。
陈川刚想说随便，却未出口，低下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串串吧。”，
江今非似乎猜到了一些，也没有说什么刚出院别吃这种食品之类的废话，
他知道一家店，开车上路。
“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真的是鬼吗？”，
江今非一路上看了陈川很多次，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他回去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忘却这件事情，可陈川又把他喊了出来，
陈川没说话，他比江今非要更烦躁，
头枕在车窗边，眼睛闭着，也不知是不是睡了，风从开着一些的窗里吹过，碎发肆意摇曳着，只是紧皱的眉头，却迟迟没有舒缓下来。
......
到了目的地，江今非把车拐进了停车场，二人下了车，江今非领头，陈川跟着，一路无言。
走进店内，人不多，还算满意，陈川不喜欢太热闹，
找了位子坐下来，没点太多，
“喝点酒吗？”，
江今非知道陈川心情很差，
陈川点了点头，江今非去拿了瓶五粮液过来，
陈川看了一眼，
“牛栏山吧。”，
陈川不是矫情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去回味老头所喜欢的东西。
没碰杯，酒肉下肚，很简单的一顿饭，
二人抽着烟，烟雾和锅里升腾的热气缭绕，气氛有些萧索，江今非也识趣儿的没再去问什么，
“那里死人了，现场肯定有你我的痕迹，警察没找上我，按理说不应该的，没忍住好奇，我昨天白天时候去那看了看看。”
江今非又喝了一口酒，好似在壮胆，却没有说完，
陈川看了江今非一眼，
“继续说。”，
“屋子没了，我找了很久，巷子头跑到尾，根本找不到那间屋子，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或者，根本就像没存在过似的，
我还问了附近的老人，都说不记得有这样一间屋子，有时候我还会想，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像梦一样，根本没有经历过，
可我骗不了自己，这几天脑子里一团乱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吧，真的，说一些都行。”
说完江今非乞求着看向陈川，
“我，
不知道。”，
这是实话，陈川确实不知道，他比江今非还要烦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江今非愣了一下，苦笑一声，没说什么，继续喝着酒，
他不知道陈川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如果他不想说，自己自然也不可能去追问。
陈川站起身，
“不吃了？”江今非道。
陈川摇了摇头，又去拿了一些串子，不多，拿到锅里烫着，
“这些，等会打包。”，
说完又去前台拿了一瓶牛栏山，又问服务员要了一个一次性杯子，想了想，又看了眼江今非，对服务员道：
“两个杯子吧。”
东西打包好后，二人起身走了。
上了车后，还是江今非开车，没找代驾，没喝多不会出什么事儿，而这种事江今非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陈川也自然不会去谴责他什么。
“去哪儿？”，
车还没发动，
“去我家拿点东西吧。”，
“好。”。
给了地址后，设置好导航就出发了，陈川已经闭目养神，一路上江今非也没再说什么。
睁开眼，陈川看着外面转瞬即逝的风景，心里思绪万千，委托人，鬼怪，那间屋子，老头的死，还有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身体，
都在预示着自己，这一切，就像一场局，而自己，只是“棋子”般的局中人，
陈川也能看出来自己是极其重要的一颗“棋子”，委托，老头的死，都是为了引出自己身体最后的爆发，
可棋子，仅仅是棋子，再重要，也终究摆脱不了自己是“棋子”的身份。
想着，家就到了，只是，却再也没有家的氛围。
.......
“咔哒。”
门开了，陈川走进屋子，
江今非没跟上来，在楼下等着。
环视周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子，阳台摆放着几株盆栽，客厅里桌子上还有老头没吃完剩下的卤味，老头从不打扫卫生，一直都是陈川收拾家务，
把垃圾倒掉，走进老头的房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点了根烟，
这一坐，就是半个钟头，
起身，走到床头摆放的一个小柜子上，上面放着一张照片，
陈川拿了起来，照片是老头和陈川的合照，记得那天是老头把陈川捡回来第十八年纪念日，姑且算是生日吧，
照片里老头笑容灿烂，满脸荣光，搂着一旁的陈川，陈川头上还顶着蛋糕里附赠的生日帽，一脸的无奈和嫌弃，
记得那天自己是很抗拒办这个生日的，可老头却固执己见，笑骂着说生日就要有仪式感。
深吸一口气，拿着相片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另一只紧紧攥着拳头，
又低头盯着照片，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
眼角，
就落下了两行泪。
........
“下来了？”，
江今非靠在车旁自顾自的抽着烟，看着陈川走下楼，手里还拎着东西，带子鼓鼓的，
点了点头，上了车，
“随便找处野山，要没人的那种。”
陈川说完就闭上了眼，
江今非想了一会儿，确定好目的地，就开了过去。
车开到一半，江今非大概也猜到了陈川要做什么，
“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魂都没了，还管什么草率不草率，而且老头，也不喜欢太热闹。”，
江今非没再说什么，继续行驶。
大概一个多个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西山，
挨在太湖旁边，人倒是没有太多，偶尔也会有人来爬山，多数都是附近村民在里面种的橘子会有人来“摘”，
当然了，被发现了，可是要赔钱的，
一个橘子五十块，摘吧。
天还很黑，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地方也还算凑合，二人下车后拎着大包小包往山里面深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偷橘子的，
片刻后挑了块地方，在山里面，附近也没有果树，应该很少有人来，也算得上空旷，陈川挺满意，
把东西放下来，拿出工兵铲，直接就地就开始挖，铲子不长，挖起来挺费劲，陈川也没在意，
没错，陈川来这里，就是给老头，已经魂飞魄散的陈钟源，立坟！
初秋的天算不上湿润，这几天也没有下雨，土地干燥无比，硬邦邦的，挖起来着实费力。
不停歇的挖了半个小时，却连十厘米的坑洞都没有挖出来，
虎口已经裂开，手上的筋脉较多，血也流了一地，
歇了一会儿，抽了根烟，继续挖，
一旁的江今非也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在旁边看着，自顾自的抽着烟。
两个小时后，总算是挖出了一个小坑，不大，不深，却够了，
手心位置鲜血淋漓，持续挖了两个小时，掌心部分地方已经皮开肉绽，一片血肉模糊，手臂也开始酸痛，整个人有些脱力，
陈川也没在乎，去后备箱拿了两瓶水简单冲洗了一下，
江今非看着这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刚才用水把泥巴弄湿了不是更好挖吗？”，
陈川愣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想到，看了眼地上被自己血水淋过已经开始松软的泥土，又看了眼自己手掌上的伤口，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才想到啊。”
江今非撇了撇嘴，
好在已经挖完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把老头的衣服从带子里取出来，放到坑里，老头的尸首已经被厉鬼们毁坏了，自然不可能留下什么，
陈川只能弄个衣冠冢，其实这个墓，修不修也没必要，
毕竟老头，已经魂飞魄散了，
陈川也知道这么个理，可他，还是过来了。
把土填回去就容易多了，没多久便将坑埋了起来，
又从带子里取出一块木板，是陈川从家里走前就地取材从木衣柜上用刀锯下来的，长三尺宽一尺，差不多了，
陈川取出短刀在地上坐了下来，他要刻碑，
半晌过后，
‘陈钟源之墓’
没有生猝年，也没有立碑人和立碑时间，只有姓名五个大字，
把木板安插到衣冠冢只上，用水挖了点泥土后用黏土固定好，
老头的墓，便成了，
有些萧索，更有些凄凉，
陈钟源一生的事迹说不上风风光光，却也算得上是不同凡响了，
最后，却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有些唏嘘，陈川在坟前坐了下来，其实老头死了后，陈川发现自己并没有特别的伤心，只是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块什么，
心死大于哀默，也就是这样吧。
陈川不觉得是自己把老头害死的，虽然是他打了电话让老头过来，而厉鬼们就是要等陈川唯一的至亲，也就是老头出现，
老头的死，只是早晚而已。
把打包好的串子和牛栏山从带子里取出来，拿出两个杯子，倒满，
又从带子里拿出来一瓶茅台，酒瓶上充斥着岁月的痕迹，上面刻的字已经快看不清了，这是老头把陈川捡回来那年埋下的酒，
二十年过去了，说是要等陈川结婚那天取出来喝，
只可惜，老头，等不到了。
招呼江今非过来一起坐下，
“你也算是老头走之前见到的人之一了，一起喝点吧。”
江今非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陈川把茅台上裹的布拆开，又想把塞子拔出来，无奈手太疼，使不出力，二十年，可以说很久了，这塞子自然是很紧，
是江今非帮忙拔出来的，陈川直接把酒倒在坟头，一滴未剩，老头若是看到这一幕，可能都会把陈川给掐死，
太浪费了，二十年啊。
是啊，二十年，老头无妻无子，养了陈川二十年，只看到陈川成人，却未成家，
黑发人送白发人。
把串子都放在坟前，陈川和江今非都喝了一口酒，
“老头啊，你这什么也不剩了，魂都没了，这酒肉也不知道能给你捎到哪里，你要是能收到，凑合凑合就收了吧，
下辈子啊，害，估计你也没下辈子了，
总之，老头啊，二十年养育之恩，
川儿，谢过了！”，
说完便改坐为跪，
“砰！”
叩头，直身。
“砰！”
“砰！”
一连三个响头，隐约可见陈川额头上的血印子，
“川儿，谢师傅再造之恩！”，
直起身将杯中酒饮尽！
随后便坐了下来，看向江今非，
“说点什么？”，
江今非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与老头素不相识，只是见过他惨死的画面，
同样杯中酒饮尽，江今非就起身走到另一边坐着，
陈川没走，就坐在坟前，自己点着烟，给老头也立了一根烟，坐着，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起身，差不多了，该走了，
深吸一口气，
“老头啊，川儿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说完陈川便招呼江今非准备走了，
江今非应了一声，刚准备起身，
却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毛骨悚然，令人寒毛直竖，
“是谁让你们敢在此地...立坟啊？”
......
第十二章 堕魂
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是从身后传来，没有犹豫，江今非直接向陈川狂奔而去，
“桀桀！”
可还没迈出两步，阴风阵阵，伴随着人的狞笑声，江今非只感觉通体发寒，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浑身冰冷，望向陈川，
只见陈川一脸凝重，江今非看不到身后的存在，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周身青黑色气息缭绕，身体呈透明状虚浮于地上，看不真切，却又无比真实，
眼前的存在显然已经超脱了普通人的范围，不是人，
自然是鬼！
厉鬼身着一身农民打扮，身体佝偻着，看着陈川的手上未包扎的伤口狞笑不止，随后走到坟前，弯下腰用手搓起一些血液，手举到鼻前深吸一口。
“嘶，啊。”，
“多久没有尝到这种味道了。”
老鬼仰起头，忘我的神情能看出它此时的状态，
本就苍老满脸皱纹的面庞配上此副表情，脸上的线条拧在一起，当真是猥琐不已，飘飘欲仙的神情，老鬼还在沉迷于其中。
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液，脸上的神情更显猥琐，随后好似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
当即冷下脸，看着陈川，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川没理会，他知道这是废话，
老鬼见陈川不说话，脸上寒意更甚。
“西山上，连公墓都没有，全都安葬在名流陵园那块小地方，这山上，你可见有人立过野坟？”，
陈川皱了皱眉，他倒不是很忌惮眼前这个存在，老鬼没有先暴起伤人，说明它还是有所顾忌，陈川担心的是，老头的坟，保不住，
“你想说什么？”。
“桀桀，说什么？你们能看到我说明也不是普通人，来到我的地方，未打招呼，还在此地立坟，我倒要问问你们想干什么！”。
老鬼显得有些气急，它觉得两个活人在自己面前没表现出低三下四的样子，让它很不舒服，
这倒是老鬼误会陈川了，陈川要是事先知道这里有鬼，他可不会无头无脑的就这样过来。
陈川没有理会，他在想，要是可以用简单方法摆平下来也行，比如说给点东西给对方，
可要是对方执意要拆这坟，陈川自然是不能忍的，只是上次那种疯狂的状态，且不说他想不想，就算想，他也不知道如何使出来。
厉鬼见陈川不说话，以为他是怕了，笑容更是猖狂，
“两斤鲜血，再自行把这野坟毁了，日后每隔一月，再来此处奉上鲜血，鬼爷给你们一条生路。”
“两斤？你他妈要命啊！”
趴在地上的江今非忍不住了，这要求太过分，压下内心的恐惧，他是知道陈川恐怖的能力的，自然不会太过害怕眼前区区一只厉鬼。
“不肯？你们可以试试你们二人能不能走出此地，两斤血液而已，一人一斤，死不了。”
老鬼似乎毫不在意，放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江今非还在咒骂着，老鬼听的不耐烦，眼睛一横，刚要发怒，
陈川摇了摇头，指着江今非，看着老鬼道：
“血可以，地上这人就留在你这，山里也不缺吃的，每隔一段时间放一次血，够你吃上很久，
至于坟，免谈。”，
“........”江今非。
江今非看陈川不像是在开玩笑，眼前的二“人”自己都不是对手，如果老鬼妥协，他知道，自己怕是真的要离不开这个地方，
可还带有一丝丝期望，看向陈川。
陈川根本没去理会地上的江今非，
“你在跟我谈条件？”
老鬼眯着眼睛盯着陈川，
“坟，免谈。”
陈川依旧是这句话，他自然不可能答应老鬼的条件，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跟我谈条件！”。
老鬼一阵气急，说完便开始作威，只见他佝偻的身躯伴随着“咔咔”声猛的直起来，身旁阴风呼啸，沙尘和树叶飞散于空中，青黑色鬼气肆虐，逐渐凝实成一道道青黑色风刃，
鬼气直奔陈川而去，毫无防备的，也无法防备，陈川整个人倒飞而出，身上被刮出一道道血痕。
厉鬼得势不饶人，飞身扑上来，鬼爪弹出，直奔陈川头上袭去，这是毫无留手了。
陈川只来得及用手遮挡住头部，
“嘶啦！”
几道血痕当即出现在陈川手臂上，伤口从手背直拉到肘部，隐约可见血淋伤口下的森森白骨，陈川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老鬼愣了一下，这人，不反抗的吗？
老鬼觉得能看到自己存在的人肯定不简单，看之前陈川那般有些云淡风轻的样子，老鬼还有所忌惮，所以上来直接就是杀招。
可陈川却没有自己预想般的暴起，反而是躺在地上不停倒吸凉气，如此不堪倒是和自己预想的有些出入。
江今非也愣住了，他是不知道陈川上次是在特殊的暴戾和疯狂状态下才激发出的那种状态，之前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那样的力量可以任由陈川掌控，老头也就不会死了。
陈川躺在地上试图激发出上次那种状态，可他根本不知道何从下手，
看着眼前这一幕，老鬼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桀桀，还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蝼蚁之辈，这坟，就再给你们二人也一起下葬吧！”
说完便要动手，可老鬼只见眼前低着头的男子，猛的抬起头，
“吼！”
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老鬼当即别过头，双爪护于身前，
果然，藏了一手吗？
可等了两秒，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却听到一阵动静，老鬼再回头一看，陈川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往江今非那里跑去。
老鬼的脸瞬间扭曲到了一块，身旁的鬼气愈发汹涌，咬牙切齿吼道：
“你敢耍我！”
是的，刚才的怒吼完全是陈川自然吼叫出来的，这一下子，为了起到威慑的作用，嗓子都哑了，
陈川自然不会理会身后的咆哮，跑到还趴在地上的江今非身旁蹲下。
“我现在需要验证一件事情，成功了就能逃出去，我需要你帮我。”
“如果没成功呢？”
江今非没先问是什么事情，
陈川犹豫了一下，再看着江今非道：
“死。”，
“有多大把握？”
“我不知道。”
江今非也迟疑了一下，不过看着已经逼近的厉鬼，
“好，我怎么帮你。”
“头抬起来。”
“嗯？”
江今非还没来得及理解陈川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听“噗哧”一声，
利齿入肉，
陈川直接咬住了江今非的脖颈，没咬到筋脉，江今非却也是一阵龇牙咧嘴，当即把头甩开。
血从伤口内滔滔流出，江今非急忙捂住伤口，气急的看向陈川，
“你他妈有病吧！”
陈川没去理会，从地上直起身来，抬起头闭上眼睛，嘴里一股浓重的腥味，却没有丝毫厌恶，
舔了舔嘴唇，陈川浑身都在颤栗着，随即察觉到厉鬼的逼近，睁开眼。
双目一片赤红，黑红色气息再一次从陈川的体内涌出，气息环绕于周身，好似控制不住要争先恐后的涌向厉鬼，只不过相比上一次，却薄淡了许多，
但也，够用了！
手臂上的伤口隐约可见肉芽已经在缓慢增长，并没有上次那般迅速结疤。
厉鬼看到眼前男子的变化当即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本来狰狞的面庞此时却已经一阵膛目结舌，
看着眼前的老鬼，陈川有些好笑，这次，他没疯，意识完全由清醒状态下的自己掌控，只是却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暴躁。
盯着老鬼，陈川没急着动手，反而先张了张嘴，
“嘿嘿。”
不对，
“嘻嘻。”
也不满意，
“桀桀。”
嗯，这次对了，
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陈川没再废话，周身环绕的黑红色气息汇聚于右臂位置，
手臂瞬间青筋毕露，只是这青筋连带着皮肤，有点向黑色转变的趋势，足有二寸长的黑色尖锐指甲迸发而出。
五指指甲摩擦，伴随着“嘎嘎”的尖锐刺耳声，陈川屈身冲向老鬼，五指直奔胸口而去，
老鬼虽然之前愣住了，但在此时也反应了过来，青黑色鬼气汹涌而上，同样是利爪，只不过老鬼是十指，而陈川，则是独臂。
利爪相碰，陈川后退一步，老鬼原地不动，看似是陈川落入下风，可老鬼的指甲隐约能看出有些剥落的迹象，反观陈川，倒是没什么大碍。
厮杀！
碰撞！
双方再次交锋，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完全是纯粹的利爪相向，纯粹的厮杀，都在找机会抵挡住对方再给予最后一击，
简单，
却致命。
伴随着最后一道“刺啦”的尖锐声，二人皆后退一步，
陈川的胸口上都是血痕，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眉头紧皱，眼前的老鬼显然和当初在巷子里的众多厉鬼不同，之前那些杂碎可以说挥手间就能消灭，虽然付出不菲的代价，却也是解决掉了。
而这次的陈川显然打的非常吃力，没有像上次那般用黑红色气息凝结而成的大手去助战，倒不是他不想，而是这次的气息实在过于稀薄，怕是还没凝实出来，自己就先战力不支，而那时候迎来的，就将是老鬼的灭杀。
反观老鬼身上伤势却不多，但它快要脱落的指甲显然已经不允许他再用这种方式去面对陈川的厮杀，早知道陈川要是这么难缠它肯定不会去招惹。
可老鬼见陈川也不像准备收手的意思，却依然问道：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这坟你留在这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老鬼显然是蔫儿了，本就是一个魂魄，虽然凶厉，但死了，也就真的彻底烟消云散了。
可陈川却丝毫不留情面，
“收手？
你，也配？”，
随即又想到老鬼之前的话语，陈川再道：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收手？
蝼，蚁，之，辈？”。
说完陈川自己先笑了起来，老头死后，心里的情绪一直在压抑着，陈川怕死，却也可以不怕死，眼前上门来让自己发泄的，陈川，又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放过？
“你是要鱼死网破了？”
老鬼显然很是忌惮，但若是生死相向，它也不得不拼尽全力换他陈川一条命，
“鱼死网破？呵呵，
鱼会死，但这网，可未必会破！”，
一声厉喝！
陈川身后的黑红色气息猛的一阵喷薄汹涌，滚滚黑气如潮涌般于身后翻腾，红色纹路于黑气中缭绕，还有东西有隐隐从中挣脱出的架势。
老鬼再不敢怠慢，硬生生把自己的指甲从手上掰了下来，一脸狰狞，指甲脱落后直接化作于鬼气于周身缭绕。
“这是你逼我的！”，
鬼气直接窜进老鬼的魂体内，青黑色鬼气与鬼躯相融，老头佝偻的身躯瞬间在顷刻间放大，片刻后竟是足有三米之高，
老鬼在转变之后当真是凶神恶煞，庞大的鬼躯，周身鬼气肆虐，若不是面相实在太过狰狞猥琐，被当地人看到的话，免不了又是建庙供奉一阵风雨。
此时的老鬼当真是自信无比，可它知道，结束后免不了就是长久的静养，一想到此便将怨气对准眼前二人。
老鬼先是看了眼趴在地上已经呆若木鸡的江今非，
“桀桀，就算我今日与这小鬼头两败俱伤，一同死亡，你也活不下去，先前在你体内下的禁制，在我死后你会立马魂飞魄散！”
江今非又是一阵发愣，片刻后才嘴唇嚅嗫道：
“要...死了吗。”
而陈川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身后越发汹涌的黑气，先前于其中挣扎的东西此时已经挣脱出来，
赫然是一张张人脸，于黑气中想往外挤出，每张脸都面目狰狞，龇牙咧嘴，一声声怒吼咆哮不断从其中传出，声雷滚滚。
而这些人脸正是先前所被陈川吞噬的众多厉鬼，它们早已魂飞魄散，可怨气却毫无保留的都被黑气吸附于内，
不再犹豫，陈川抬起头看着眼前庞大身躯的恶鬼，爆喝一声：
“堕魂！”
身后的滚滚黑气当即奔腾而出，如滔天巨浪般以破军之力袭出，人脸咆哮着争先恐后冲向眼前的鬼躯。
“滋滋！”
青黑色鬼气与黑气鬼脸交锋，如硫酸入水般沸腾起来，却又逐渐消融，
老鬼引以为傲的鬼气摧枯拉朽般被黑红色气息吞噬。
眼看就要撑不下去，老鬼先是一阵胆寒，随后猛的一声怒吼，庞大的鬼躯逐渐缩小，而青黑色鬼气则是越发浓郁，此起彼伏之下，已经隐隐顶住了陈川的攻势。
陈川显然是不能打持久战的，但是老鬼却可以，深山修炼多年，鬼气着实是浓郁无比。
老鬼似乎也看出了陈川的不支，就是想此消彼长之下消耗陈川的能力，随后给予致命一击，
陈川等不下去了，继续这样下去自己肯定是惨死的下场。
当即朝着江今非怒吼一声，
江今非直接被这一声咆哮从呆滞中震醒了过来，看了看眼前的趋势，老鬼的话江今非还记得，
无论怎样，
自己都是必死无疑的么？
“来啊，喝我的血！
把这老东西给我干掉，
狠狠的抹杀！
我要让他和我一起...死！”
江今非同样是双目一片通红，陈川没有犹豫，倒退到江今非身旁，对着他脖颈上原先的伤口狠狠的吸了上去，
“咕嘟，咕嘟。”
江今非在颤栗着，陈川同样也在颤栗着，鲜血入喉，陈川直起身来，再次舔了舔嘴唇。
手于空中虚握，大手没有出现，而黑红色气息则是飞速倒退于掌心之中，人脸还在吞噬老头的鬼气，可收到召回后却也不甘的回到陈川体内，
浑身一颤，周身不再有丝毫气息，可陈川的右臂却经历了大变，吞噬老头的鬼气后，右手小臂直接化为黑色，同体漆黑，还有隐隐往大臂蔓延的趋势，小臂上环绕着几丝血红色的纹路，纹路突起，鲜红欲滴，五指上黑爪再长一寸。
嘴巴微张，吐出一口黑气，却没有消散，而是于嘴角上唇处凝结处一对血黑色獠牙，
“吼！”
咆哮一声，陈川屈身直奔老鬼而去，
老鬼一阵心悸，这个情况显然是要拼最后一击了，若是再不拼尽全力依旧以持久战的方式去面对，等待它的只有被撕碎的下场。
不再犹豫，老鬼迎着飞身扑来的陈川一拳相上，
“砰！”
拳爪相碰，青黑色鬼气肆虐，陈川倒飞而出，老鬼的拳头则是直接被利爪撕碎，
一阵心悸，这爪子有如此之威？
得势不饶人，陈川再次飞身向前，依旧是利爪袭去。
老鬼再不敢怠慢，鬼气于仅剩的一只拳头之上汇聚，
鬼气汹涌，拳头竟是又膨胀了一圈，
拳头直奔利爪而去，
看着这一幕的陈川当即冷笑出声，
“傻子。”
想象中的碰撞并没有到来，陈川没有迎接老鬼的这一拳，而是在拳头临近之前，身躯侧身向旁扭去，
獠牙直接对着老鬼的手臂猛的一口咬去，咬住没有松开，这是怕老鬼反应过来回身又是一拳。
陈川做到了，黑气凝结出的獠牙直接崩碎，可却成功拖延住了老鬼一秒的时间，
“老头啊，在你坟前，
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咆哮一声，陈川的右臂直奔老鬼胸口袭去，
“噗！”
利爪入肉，老鬼低着头直愣着看着眼前已经穿透进自己胸口的利爪。
而陈川的手臂则是立即恢复原状，可黑红色气息却迸发出来，
老鬼感受着在自己体内肆虐的气息，满脸的不敢置信，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和即将死亡的事实，看着陈川的脸，
“这，这是尸鬼....”
可惜话未说完，老鬼体内肆虐的黑红色气息直接爆炸开来。
“砰！”
滚滚气浪直接于二人中间爆发开来！
老鬼当即魂飞魄散，扭曲的脸还在黑红色气息中挣扎，随后又被陈川吸附于体内，而陈川则是力竭晕倒在地，
气浪荡开，不远处的江今非直接被震飞出去，撞到一棵树上随后又翻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江今非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天，也逐渐亮了起来。
.......
第十三章 寻仇？
“手抓饼诶，手抓饼哟。”
“来鸡蛋灌饼咯。”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
街道上车水马龙，身旁由一座座高楼堆积出的钢铁森林，女子走在路上，能看出来她的神情有些迷茫，不停的环顾四周，
“好像，变了呢。”
女子轻喃道。
身着一袭红袍，举手投足间都尽显她成熟的美感，妩媚天成，女子就漫无目的的向前行走着，
没有方向，更找不到目的。
走着走着，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她看到前方有个小棚子，行人都站在那边，一个个带着轱辘的大家伙发着嗡鸣声走过来停在那边，等人上去，又走掉。
女人就这样看着，看着大家伙，又看了看路上的小家伙，看了很久，眼神有些空洞，
“这就是现在的车吗。”
等到下一辆公交车开过来时，女人也随着路人们排队在门前，
上车后，她看到前面的人都在往一个箱子里投东西，金属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或拿片状的东西，亦或是她先前看到人们一直把玩在手的东西。
女人看了看自己，她什么都没有，身后的人也没有催促她。
女人先是迟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就这样走进去似乎不妥，随后她对着投币箱用指甲对着另一根手指的指肚刺了一下，一滴血滑落，
“很珍贵了呢，车夫，你不亏。”
司机却好像没有听到，催促后面的众多人快点上车，女子走到后座，只剩下一对座椅了，女人坐了下来。
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在往里挤，摩肩接踵，却没有一人坐到女子旁边。
西装打扮的男人看了看车窗，又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他总觉得今天这辆车，好像少了点什么，
“害，还是没睡醒。”
男子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继续低头看着手机。
车上的人们尽显疲态，能看出来他们的疲惫还有眉宇间的不耐，却都无一例外低头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女人有些疑惑，这东西，很好玩吗，
她不懂，却也没在意，她上来，是有事要做的。
望着车窗外，早上的阳光照的她很不舒服，窗外风景缓缓略过，女人就这样盯着，一动未动，
“乘客们你们好，欢迎乘坐本公交车，前方停靠，苏州高新区人民医院，请准备下车的.......”
........
陈川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了，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沉思着，
又是医院，陈川现在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地方，最近遇鬼的频率似乎有点高，如果接下来每次都要来医院的话，陈川真是要愁死了。
江今非就在他另一侧的病床上躺着，还没苏醒，失血过多，最后那一下他的肋骨都断了两根，
二人是清晨上西山被做运动的人发现的，把二人拖下山打了120就走了。
这家人民医院倒是离家挺近的，只是陈川搞不懂为什么没有去就近西山附近的医院，不过也没想太多。
低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手臂上已经缝了针打上了绷带，这次没有像上次那般迅速愈合，想来是那黑红色气息还过于薄淡吧，
一想到这个，陈川就想起那老鬼死前说的话，
“尸鬼......”
尸鬼什么？可惜那老鬼还没说完就魂飞魄散了，想着又看了看旁边的江今非，躺在床上打着呼噜，
似乎又觉得好像不太舒服，想翻个身，然后又牵扯到胸前的伤口，江今非睡梦中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可却就是没醒来。
这显然是没死的，和那老鬼说的话可不一样，是那老鬼戏耍了自己二人还是另有其他，
陈川自然是不相信前者的，首先是没必要，那种情形下说这种废话，除非那老鬼生前还是个精神病，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看着江今非，陈川皱着眉头，脑海中思绪万千。
.......
“雯雯啊，那两个病人怎么样了啊。”
护士站里，两个护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二人都有些疲倦，从晚上忙碌到早，显然是很累了，
“啊，都没什么大碍，一个骨折了还有一个伤口挺可怕的，缝了针也没什么事了。”
被叫做雯雯的女护士随便应了两声，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随即发现自己有些尿急，当即起身，
“我去上个厕所啊。”
“好。”
护士走进厕所里方便好后，走到洗手台前，先冲了冲手，随后掬起一捧水准备拍在自己脸上，
又看了看自己有些憔悴的脸，
“还没卸妆呢，算了。”
刚准备转身，却看到镜子里自己身后有个红衣女人向洗手间走来，护士没在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即又发现身后女人好像并没有要上厕所的意思，反而直直向自己走来。
护士当即转过身，眼前这个玩cosplay的女人不会脑子有点问题吧，虽然女人确实很漂亮，可在医院里面玩这个似乎也有些不妥，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女人没说话，依旧向护士走来，看到这一幕护士有些心慌，在医院里，难免会听到一些东西，可这大白天的，不至于吧？
那女人是堵在门口的，护士向洗手间内后退，能出她有些慌乱，
“小姐，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女人还是没说话，依旧缓步向前，护士忍不住了，当即想大喊求救，可嘴巴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前的女子突然化作一团黑雾直奔护士袭去，
黑雾入体，护士翻着白眼整个人颤抖了两下随即栽倒在地，护士躺在地上不停的打着哆嗦，舌头外伸，口水鼻涕不停的往外流出，
最后颤抖两下，护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噼啪。”
四肢和脖子摆动了两下，护士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嘴角，勾勒起一抹怪笑。
........
“雯雯，上完了啊。”
护士站的女护士看到雯雯回来了，随便问了一句又低下头，可见自己没有得到回复
护士又抬起头看向雯雯，
“雯雯你怎么了？”
护士见对方还是没有回复自己，当即有些小脾气，撇了撇嘴，
“嘁，丑人多作怪，甩什么脸色。”
女人走了几步，还没适应好自己身上这幅躯体，还有些别扭，闻着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女人皱了皱眉，却也没在意。
寻着自己的感觉，女人缓慢朝着一个房间走去，停到一个病房门前，似乎找到目的地了呢，
刚想推门而入，可女人又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
第十四章 缠身
“这是哪？医院？”
“嗯。”
“你把我送过来的？”
陈川摇了摇头，他不信江今非是在装傻。
“你没死，为什么？”
“我没死？
什么我没死，我为什....
对啊，我怎么没死呢。”
江今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陈川，又摸了摸脖子上已经贴上敷贴的伤口，
“难道那老鬼没死？
不可能啊。”
江今非眉头紧皱，似乎想回忆起昨天晚上重伤前的画面，
“不用想了，死的很透，魂飞魄散。”
陈川直接打断了江今非。
“你怀疑我？”
陈川没再说话，二人就这样对视着，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略显敌意的意味愈演愈烈。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对峙，医院病房也要敲门么，陈川有些疑惑。
“请进。”
护士走了进来，陈川看了一眼，就没在注意，转头再看向江今非，发现他已经背过身去。
而陈川突然发现护士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皱了皱眉，陈川不喜欢这种感觉，
“有什么事吗？”
护士依然没有说话，陈川脸上的疑惑更加浓郁。
起身，陈川直接走了出去，女护士站在房间里，没有动，
看到外面一个医生从走廊路过，陈川直接道：
“医生，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护士精神有些问题。”
“什么？”
医生有些听不懂陈川的意思，在这里就业这么多年，虽然不是精神病院，但精神有问题的护士他是没见过，病人却是见过不少，
当即带着些许疑惑，医生随着陈川的指示走进了病房，
“这不是雯雯么。”
医生看了看女护士，又皱着眉看着陈川，
言外之意，这就是你说的精神有问题的护士？
陈川点了点头，医生眉头皱的更深了，雯雯是什么样子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里毕竟是医院，也不好对病人说什么。
“雯雯？”
医生走向前，见护士依旧不搭理自己，伸手想去拍拍她的肩膀，
手还未触到，护士当即转过头蹬向医生，能看出她的双目里含着一对黑色的漩涡，医生和她对视后便双目迷离，心神陷入其中，闭上眼睛止不住的傻笑，嘴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随后猛的一睁眼，瞳孔收缩，放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掐着自己的脖子，脸已经憋的一片通红，脖子脸上青筋毕露，随后哆嗦两下，栽倒在地。
“........”陈川。
得，陈川这下老实了，把门关上锁好，医生就倒在那边也没去处理，回到床上坐着，一旁的江今非早就听到了动静，也老老实实的呆在床上。
女护士依旧站着，看着陈川，一句话也不说，时不时歪着头打量两下陈川，空洞的眼神从陈川的头扫到脚，却给他一种凌厉的感觉，
似乎是对视太久，陈川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医生，死了？”
女护士依旧不说话，却突然开始向陈川缓步走来，陈川没有动，女护士走到跟前，抬起手抚摸着陈川的脸颊，随后缓缓向下，陈川依旧没有动，
女护士见陈川这个样子，皱了皱眉，轻喃道：
“长得可真像啊，只是
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声音酥到骨子里，手轻轻的把陈川的手拉起来，张开嘴，哈一口热气，
呼！真爽。
若不是江今非在一旁，陈川都想呻吟出声。
随后女护士伸出舌头，先看了眼陈川，再把舌头舔到陈川的手背上，缓缓向上，
“嘶啦！”
当真是，“舒爽”呢。
一层血淋淋的皮粘着肉，被硬生生揭了开来，皮还黏在手臂上，
陈川江今非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是疼的，一个是吓的。
女护士还不停歇，舌头不停的蠕动着，在陈川的全身上下不停的舔舐着，而皮，也一层层的被揭开，陈川不是不想动，而是他试图反抗，却完全动不了，
只能狰狞着脸看着自己的皮被一层层的撕开，血肉模糊，整个人如同被鲜血浇灌一般，一旁的江今非看不下去了，蹬着床板飞身扑向护士，
人未到，女护士转过头，舌头突然化作长枪般刺向江今非，
“噗呲。”
舌头直接刺入心脏，随后一阵猛烈搅动，待江今非已经悬浮在空中四肢低垂下时，舌头直接将江今非从窗户丢了下去。
“咔嚓！”
“砰！”
“滴滴滴！”
一阵汽车警报声响起。
随后女护士似乎玩不下去了，看着陈川媚笑了一下，沁人心扉，却致命无比。
舌头直接对着陈川的脖颈划过，
头颅滚落.....
嗡，
“呼，呼！”
陈川和江今非同时睁开眼，冷汗直流，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深深的恐惧，
再看向门口，女护士歪着头看向陈川，
“你现在，可真弱呢。”
说完便一阵黑雾从其体内飘出，随后消散，而女护士，则栽倒在地。
屋内没有什么医生，更没有什么鲜血，一切的一切，从“女护士”进门开始，二人就一直沉寂在她的幻境之中.....
........
“玲儿，你准备准备上去吧，捻我一缕分魂一同带上去，学点现在的东西，别跟任何人接触。”
“是，姐姐。”
“这次上去，当真是变化好多呢。”
“姐姐，您，为何不杀他？”
“杀他？现在么，呵呵，我要等他想起来一切，想起他曾经犯下的种种，再去他的面前，
蹂躏他！
折磨他！
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
陈川江今非二人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刚才经历的一切虽然只是幻术所为，但却无比真实，无论是痛感，亦或是场景，都跟真的一般无二。
“那...那个女的，你们认识？”
江今非还在喘着气，那刺入自己心脏的一幕他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不知道。”
陈川模棱两可的回答，江今非这时已经相信了，
“真的好恐怖，我....”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陈川直接打断了江今非的话，江今非没说话，低下了头，他知道陈川所说的死过一次是他们方才经历的画面。
“我差点死了。”
“嗯。”
“两次。”
“嗯。”
“我是真的怕了。”
陈川没再回应，他知道江今非想说什么，又下意识的摸了摸兜，想掏根烟出来，陈川的心事真的不比江今非少，
莫名其妙的女鬼，
身体里的诡异力量，
失去的记忆，
再加上老头刚刚离世，
陈川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一团乱麻。
“等会出去后，就别再联系了，你的事我会保密，你也不要再找我了，
抱歉，我真的怕了。”
陈川没说话，点了点头，人之常情，他可以理解江今非，陈川自己也是个惜命的人，只是，在现在种种谜团包围之下，也不过是单方面的罢了。
第十五章 属于陈川的“味道”
江今非走了，陈川自然也不会待在医院，
嗯，医药费还是江今非付的。
二人的相遇本就是一场闹剧，江今非不敢再承受这一次次冲击他世界观的的猛烈打击了，
而陈川，他更不想，但他无可奈何。
家离医院很近，陈川没先回去，走在路上，摸出一根烟点上，
就这样走着，陈川不知道去哪，
学校？这个地方对他来说一直就没有意义，
回家？家也早已不再有家的氛围，
“呼。”
有点冷，深吸一口气，陈川拉起帽子，手插着兜，就这样叼着烟向菜市场的位置走去。
“哟，串子来啦。”
菜市场入口处宰鱼的大妈向陈川吆喝着，
陈川点了点头，
“你家老头呢，这几天都没看到啊，我可想你家老头那大肉呢。”
大妈向陈川挤了挤眼，陈川没理会，他知道大妈说的是什么意思。
直径向自家的摊子走去，挂起来的肉早就收起来了，空荡荡的，只有剁板上插着的一把杀猪刀。
拔了出来，看着杀猪刀已经生锈许久的刀口，其实每次有人来买肉时看着老头拿生锈的刀子剁大肉，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了，
老头一直卖猪肉，也不过是无聊罢了。
这样的肉自然是没人吃的，那大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呵呵，
陈川也不想给老头玩个什么哭丧的戏码，坐在板凳上，点上一根烟想坐一会儿，可陈川却又站起来了，摇了摇头，最近他有些矫情了，陈川不喜欢这样。
起身走向宰鱼大妈那边，
“张婶啊，老头回去种地了，这摊子你帮我转出去吧，钱的话，随便你看。”
张婶听着就不乐意了，直接站了起来，
“啥咧？回去了？哦哟这死老陈也没给我打个招呼就走了啊，他电话也.....”
陈川没去听后面的话，摆了摆手就走了，
他是没心思打理这些事儿的，话交代过了，人张婶办不办他也不知道，这钱，他陈川也没打算要。
走在路上，陈川突然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事情都是老头安排好的，倒不是说他陈川没有主见，只是很不习惯这种感觉，
陈川，真的迷茫了。
去学校吧，陈川没回家拿衣服，他暂时还不想回去，
在路边店里随意买了几套衣服，拦了辆车，就往学校去了。
.......
“这什么弱智打野，我￥#￥%！”
“你勾他啊勾他！”
“哎卧槽，自己沙比怪打野，乌鸡鲅鱼。”
.......
“咔哒。”
门开了，屋内打游戏的二人转过头，
“川儿回来啦。”
陈川应了一声，二人继续打游戏，屋内还有一个男子坐在床边，带着一副眼镜低头看着书，
看到陈川进来，抬起头，扶了扶镜框，没说话，对陈川点了点头，
随后却突然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直直瞪大着眼睛，随后视线收回，捂着额头低声呻吟着。
陈川皱了皱眉，不过没管，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会儿。
宿舍不大，四人刚好，
褪去衣服，上身到处挂了彩，手臂上和身上全是裹的严严实实的绷带，陈川没在意，一把撕了下来。
伤疤血痕皆交杂于陈川身上，之前巷子一战的伤还未完全恢复，新伤便又铺了上来。
眼镜男子听到动静又是抬起了头，先是愣了一下，但看到陈川这幅样子倒也没多大反应，
而两位打完游戏的同学回过头时，可就没这么平静了，
“卧槽！”
“卧槽！”
不能怪他们，眼前的一幕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二人一阵目瞪口呆，愣是盯了半天没说话，
“卧槽，川儿啊，你出去两天是干嘛了？当雇佣兵了？”
“来枪伤呢，枪伤在哪呢给我看看。”
陈川没理会二人，直接去卫生间洗澡了，苏大有些校区是有独卫的，至于澡堂，人少还好，人多了，陈川嫌脏。
“呲。”
花洒之下，热气升腾，陈川抹了把脸，伤口被热水喷的有些疼痛，
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人，事，鬼。
想把所有事情都联合在一起，陈川却没有一点头绪，自己入局了，却没有后续，
只有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似乎就为了过来吓吓自己，
这种被吊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至于江今非，他没死，陈川想过这件事情，但既然现在二人不会有机会遇到了，陈川索性也就不去多想，
至于那个委托人，陈川换了手机后打过那个号码，是空号，陈川又去营业厅托人查了一遍，号码是刚被注销的，
这让陈川更加烦躁，
“呼。”
不再多想，既然对方还没来叨扰自己，就先休息一阵吧。
.......
“咔哒”
陈川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我感觉就像被砍的，你看身上那伤，一瞅就是刀伤。”
“不会吧，川儿平时不说话能招惹谁啊。”
“嘿，你不懂，川儿那属于外冷内骚，闷骚型的嘿嘿。”
“.......”陈川。
倒也没在意，陈川知道这帮舍友是个什么习性，
走到下铺床位，直接躺下，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也不知是睡着了没有，总之这一闭眼，就是晚上了。
.......
“叶钦，出来一下。”
陈川从床上爬起来，半睡半醒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加上先前在医院已经昏厥过一阵，此时脑子里一堆事情自然是安静不下来。
叫上叶钦，
夷夏津和朱一杰顿时不乐意了，
“咋啦川儿，不待见咱啊。”
陈川笑了笑，没说什么，二人也知道他们有私事要谈，说着玩的罢了，
叶钦看了眼陈川，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跟陈川走出宿舍了。
二人走在走廊上，陈川没说话，叶钦也没急着，
被喊出来，自然得由对方开口。
“叶钦，你今天怎么了？”
叶钦倒是没急着回答，反而问道：
“你这伤，是办事时候弄的？”
陈川脸色依旧，点了点头，显然叶钦是知道陈川身份的，
“这么不小心？”
陈川是从来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叶钦不一样，他是自己发现的，
当时陈川干完活儿后，回家冲了个澡，又回来了宿舍。
没有留下痕迹，而且以陈川的经验和老头的维护，事情自然不会败露，可回到宿舍号后，朱一杰夷夏津二人不在，叶钦却皱着一脸眉头，行为和往常相比，带着些许害怕和无意中浓厚的兴趣，
叶钦发现了，可他自然是不敢说的，陈川察觉到了不对，一把掐住叶钦的脖子，陈川还未开口，叶钦就直接道陈川杀了人，逼问之下，
这闹市之中，真是人才辈出，好一个高手在民间。
叶钦的“嗅觉”天生就对某些东西的感知非常强烈，而恰恰血腥味更是其中之最，说是“嗅觉”，倒也算不上，这是一种类似第六感的东西，无影无形，可叶钦却可以强烈的感知到。
第一次看到陈川时，叶钦就嗅到了那种带着血腥，暴戾的气息，却又并不变态，反而夹杂着些许反感，
这将是伴随陈川一生的“味道”，却偏偏只有叶钦能够嗅到。
而每次陈川办完事回到宿舍时，感知是最为强烈，叶钦似乎都能看到陈川周身漂浮的些许血气缭绕。
而今天，再看向陈川时，叶钦却差点陷了进去，不可自拔，
血腥！
暴戾！
肮脏！
吞噬！
......
还有叶钦只能在殡仪馆这等地方才能嗅到的......
尸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