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询问
皇后离坐,亲自扶起方暮,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喜爱,“本宫家中有姐妹三人,却并无兄长幼弟,实在遗憾。没想到,今日却多了这么一位玉树临风又能为陛下分忧的好弟弟,来,到姐姐身边坐!”
有眼色的太监立刻在皇后之下,皇贵妃之上加了一张小几,请方暮坐下。皇后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丛裕说,“从今日起,妾身也是有弟弟护佑的人了,陛下不可欺负妾身,要不然呀,咱们的方将军可要找陛下理论呢!”丛裕大笑道,“没想到啊,朕本来是要将方暮收为心腹,不料却被皇后半路抢去,也罢也罢!”
“看陛下说的,他既是妾身的弟弟,就是陛下您的小舅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为陛下办事不是吗?”皇后端起酒杯,对丛裕道,“贺喜陛下,多了这么好的一位国舅爷为您分忧!”
夫妻俩一唱一和,倒是方暮这个正主一句话都插不上。丛裕饮尽杯中酒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那朕也不能白让他担了这个国舅的名声。来人,传朕旨意,加封方将军为……”
“陛下,且慢!”
就在众人竖着耳朵听丛裕要赏方暮一个什么官职的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随着说话声,徐清和快步走了过来,“陛下,万万不可啊!”
“徐道长,你说不可,有何不可?”丛裕有些不悦,身为天子,莫非连想要封一个官职都要听他这个道士的吗?徐清和假装没有看到丛裕的不悦,“皇后认弟,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但若陛下在这个时候想要锦上添花,封方将军一个高高的官职,只怕会让人觉得方将军不是靠自己的实力,而是靠着和陛下您的裙带关系上位,被人诟病啊!”
他的理由听起来义正辞严,但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他的那点儿私心罢了。方暮已经是半个国舅,若再有更高的官职,只怕以后对付起来就更难了。
“嗯,徐道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丛裕频频点头,“方将军,这样吧,封赏的事暂时放一放,不过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不必现在就说,你可以慢慢想,只要是朕能做到,且不违背道德律法的,你提出来,朕都会答应!”
“是,臣谢过陛下!”方暮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方才丛裕和皇后一句接着一句,那清醒简直是烈火烹油,将自己捧到了天上去。方暮明白一个道理,登高必跌重。今日他可以高高在上,他日被小人诬陷算计,今日种种只会成为他的罪责之一。
“陛下好偏心,若是换了德贵妃的兄弟,只怕也不会如此了吧?”皇后酸溜溜的说了一句,转身去和皇贵妃喝酒了。
谁人不知,德贵妃进宫前,皇后一枝独秀,艳压群芳,一月之中,陛下在皇后宫中十几二十日,宫中的五位皇子也有三位是皇后所出。可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德贵妃进宫之后,皇后从前的风光便不在了。
身为女人,即便已经是全天下最尊贵者,也不会大方到愿意和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皇后自持身份,却也时常表达一下不满,比起皇后,皇贵妃的反应就柔和多了。
“皇后娘娘最喜欢和臣妾开玩笑了,您是心疼方将军了吧?”皇贵妃小心的将葡萄的外皮剥去,放在一个水晶盏中,递给皇后,“陛下总是一碗水端平的,咱们与德妹妹同为妃嫔,陛下怎会厚此薄彼?”
皇后和皇贵妃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但说的却是同一件事。丛裕想到自从德贵妃进宫,就再未去过皇后和皇贵妃宫中,心中愧疚不已。
“陛下,皇后娘娘为了今日的大宴,特意准备了歌舞。不如叫上来,咱们一同看看?”皇贵妃巧笑嫣然,方暮冷眼看去,忽然觉得陛下身边真实卧虎藏龙,这个皇贵妃看起来温柔无害,但却是个软钉子,不好碰的。
“好好,皇后有心了!”丛裕为了缓解尴尬,端起自己的酒杯送到皇后唇边,皇后嗔怪一笑,将酒饮尽。乐声响起,新的歌舞来了。
这些舞姬比方暮等人进来时看到的那一批更加清新脱俗,应该是皇后仔细择选过的。她们身着白色的长裙,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仿若从云朵中走出来的仙子,一时间交谈声都小了许多。
“王爷,王爷!”展星然离开自己的位置,坐到丛邈身边,低声说,“方暮想然我问问你,那位国师现在何处,他想和国师见上一面。”丛邈借着酒碗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说,“本王也曾让人去打听,只说国师触怒了陛下,被关在了自己的院中。再问因为何事,就不知道了。本王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展星然忽然想到了云苑,莫非这位国师也被陛下疑心,也被关起来审问了吗?丛邈对他说,“你们一定要阻止方暮,在本王查清楚国师的事情之前,千万不要独自跑去见她!”
“王爷可是为难我们了,我们的话,他何时听过?”展星然正在发愁,忽听方暮道,“陛下,不知为何臣此次进宫,没有见到国师呢?”
丛邈和展星然一捂脸,这方暮可真是不禁念叨,偏偏在陛下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看样子陛下是有所准备的,“你说国师呀,她最近身体不适,不宜太辛苦,所以朕特准许她在宫中养病,并嘱咐所有人,不许去探望,免得让她更加劳累了,反而拖延了病情。”
这明显是推脱之语,方暮追问道,“那太医可去看过国师了,怎么说?”丛裕道,“太医说只需静养半月便会痊愈,方将军不必太过担心。哎,朕怎么不知,方将军何时这么关心国师了,真是难得!”
丛裕的目光中有明显的审视,方暮一惊,自知不该多言。皇后笑道,“方暮未娶,国师未嫁,他们多多往来也是好的,毕竟方暮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阻拦
提到娶亲,方暮不禁想到了乌有才透露给他的“小道消息”,陛下有意为他选一位夫人。听到皇后也这么说,看来是真的没错了。方暮立刻推辞道,“臣年纪尚小,不急着娶亲,多谢皇,多谢姐姐!”
“哎,小什么?男子汉当先成家后立业,有了家眷,就有拴住你心的人了,更多一个人照顾你,姐姐我也就真的放心了。”皇后亲热的就像方暮的亲生姐姐一般,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一定以为他们是真的姐弟情深,感人泪下!
“陛下,臣妾觉得国师不错,不如就把她许配给……”皇后一开口说的却是国师,这让众人都很意外。毕竟国师虽然貌美,但年纪却比方暮大了不少。况且她也是举足轻重之人,怎能说嫁就嫁?
果然,丛裕脸色一变,声音也沉了下来,“皇后是要来做朕的主了吗?”皇后知道惹他不快,但却咬牙坚持说,“国师到宫中,也有许多年了。即便陛下一直将她当作左膀右臂,毕竟也是个姑娘家。身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生子。”
“住口!”丛裕低喝,显然已经要发怒了,皇贵妃过来拉住皇后哦,巧笑嫣然道,“皇后姐姐今日多了个弟弟,高兴过了头,多喝了几杯,想是吃醉了。陛下,不如臣妾将皇后送回去休息,再为她煮一碗醒酒汤,陛下说可好?”
皇贵妃比皇后小了几岁年纪,保养得宜,做出这幅天真无知的模样,倒并不违和。丛裕的脸色稍霁,“那朕就将皇后交于你了,好好照顾她吧!”说完,就转过头去,不再看皇后一眼。
“臣妾!”皇后还要继续说,皇贵妃则在袖中悄悄捏住皇后的手,小声说,“姐姐,没用的,你还是先随我出来,我自有妙计献上!”
宫中妃嫔,皇后与皇贵妃最为交好,相处的时日也多,所以皇贵妃的话,她还是能听的进去的。于是,方暮等人起身,口中道,“恭送皇后,皇贵妃娘娘!”两人离去,大宴上才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丛邈假装酒醉,拉着方暮划拳,把他叫到一旁,借机说道,“本王晚了一步,青之的事你不要再问也不要再提了,本王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的。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本王,不再提起这件事!”
方暮问道,“莫非是她出了什么事吗?”丛邈艰难的点头,“现在看来似乎是的,而且,必定和那两个道士有关!”他抬眼看向正在与陛下交谈的徐清和,对方暮道,“今夜德贵妃没有露面,那个罗虚也没来,本王心中总觉得怪怪的,你们要小心了!”
皇后走后,方暮不便在坐在那里,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歌舞不提,大宴上的酒菜还是很美味的。众人开怀畅饮,时不时的交谈几句。怀星因为年纪小,坐在最末位的地方,那里有一根龙柱,遮住了看过去的视线。
怀星将自己的袍服换给了方暮,春兰又寻来了一件样式差不多的给他,只是,春兰拿来的这件是墨蓝色的。
每人身后都有一名小宫女伺候,斟酒布菜换碟盏,怀星身后也有一个。这个小宫女身材瘦小,头发蜡黄,一直低着头。几次给怀星布菜,都讲汤汁滴在了几上。幸好怀星并不在意这些,并未出言训斥。
就在这时候,十来位宫女一样的装束,手中捧着托盘走了进来。这是一道汤菜,金汤炖火腿。怀星身后的小宫女伸手去接,正要放在怀星面前的时候,手忽然一抖,金黄色的汤汁顿时撒了大半在怀星身上,顿时烫的他跳了起来。
“奴,奴婢,奴婢闯祸了!”那小宫女手忙脚乱的收拾着,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显然是被吓坏了。怀星见她年纪和自己相仿,更明白宫中规矩极严,若是闹起来,只怕这宫女要受罚。于是他小声说,“放心,我不会说的!”
怀星善意的冲那小宫女眨眨眼,小宫女满心感激,“多谢公子,公子您的大恩大德,雀儿一定会记在心上,等奴婢攒够了钱,为公子您立个长生牌位,每日供奉!”
“不必了,不必了!”怀星诚惶诚恐,觉得自己不过是帮这个雀儿隐瞒了一件小事,不值得她如此。
只是那汤汁滚烫,怀星手臂上的皮肤被烫红了一片,隐隐作疼。雀儿过意不去,偷偷对怀星道,“公子,您的衣裳湿了,手臂也伤了,不如随奴婢出去,奴婢那里还有一些剩的烫伤药,就让奴婢给您敷上一点儿吧!”
“不必了,没关系的。”怀星道,“只是你为什么会有烫伤药,难道你经常烫伤吗?”雀儿垂下头,有些委屈的道,“做奴婢的,身上难免带伤,没关系的。公子,您就随我去吧,也让奴婢尽一尽心,好过一些。”
既然雀儿如此说了,怀星觉得不能再推辞了。他悄悄起身,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离开了大宴。
在座之人推杯换盏,宴席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丛裕被丛邈多敬了几杯酒,不胜酒力,回寝宫休息,众人也就跟着散了。
这时候,方暮等人才发现,怀星不见了。离怀星最近的是玉叶,方暮问,“玉叶姑娘,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玉叶急的满面通红,“怪我怪我都怪我,我只顾着个玄机说话,没,没看到!”
丛邈见他们聚在一起没有离开,走过来问,“是出什么事了吗?”方暮对他说,“怀星不见了,我们的人都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想来也只能问伺候的宫人了。”
“你,你,还有你,过来!”丛邈指了几个宫女,她们急急的走过来跪倒,“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丛邈指着怀星的位置道,“刚才坐在这个位置的公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几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说不知道。丛邈有些着急了,“那今日伺候这位公子的是谁?”
第五百一十三章 替换
“好像,好像是雀儿!”有一个宫女说道,“没错的,我听姑姑说过的,那个位置就是雀儿!”
“不可能!”另一个宫女道,“雀儿昨日生病,病的不能起身,今日怎能来伺候?”
“你怎么知道她病了?”先前的宫女不信。那宫女道,“雀儿和我是同乡,而且我们两个的房间离的很近,昨日还是我给她送的汤药呢。她病的特别重,不可能来伺候的,即便姑姑安排的是她,今日也一定换了别人!”
“别吵了!”方暮打断她们,“雀儿现在在何处?”那个坚持说雀儿并没有来大宴的宫女说,“奴婢知道,将军请随我来!”
宫女们的住处并不远,小小的一个院落中,住着几十名宫女。此时由得去当值了,还有一部分才被替换下来,正在洗漱休息。见镇北王带着一众人等走了进来,慌的跪了一地。
“见过王爷,见过方将军!”
“都起来吧!”丛邈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其中几个有些姿色的正要卖弄一下,希望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却都被忽视了。司马露忍不住轻蔑的撇撇嘴,对绿火说,“看到没有,这些都是不安分的,想着攀高枝呢!哼,以后你若也弄一个回来,我决不轻饶!”
若不是碍着众人在场,又有那么多宫女在场,绿火当时就要跪下表明决心了。他侧过头低声在司马露耳边道,“露儿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况且,那些庸脂俗粉只知道搔首弄姿,怎入的了我的眼?”
“哼,你别说的好听,背着我又是另一回事!想来我爹身边从未少过这样的女子,还不是被我一个个收拾掉了?”司马露说着,就见丛邈已经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
有宫女挑起门帘,不安的道,“奴婢等住的地方腌臜,恐污了王爷您的鞋底!”丛邈并未在意这些,迈步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在院子的东边夏热东冷,想来住在这里的,都是不受宠的宫女。窗子撂了下来,里面昏昏暗暗的。一股浓烈的汤药的苦涩味扑面而来,靠窗的炕上一共有五套被褥,其他四套都叠的整整齐齐,只有一套是打开的,四面正沉沉的睡着一个人。
“她就是雀儿了!”带他们来的宫女上千,拍了拍被子里的人,小声说,“雀儿,你今日可好些了,镇北王和方将军来看你了!”
王爷和将军屈尊降贵到下人房中来看一个生病的小宫女,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事。那个雀儿挣扎着要坐起来,方暮忙道,“不必了,你躺着就是。我来问你,你今日本来是要到大宴上伺候的,对吗?”
雀儿点点头,方暮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病了的?”雀儿想了想说,“昨日早晨还好好的,到了午饭时,就觉得鼻塞头疼,晚上时就撑不住了。姑姑叫了太医来看,又吃了汤药,只是不见好。所以,今日姑姑没有让奴婢去伺候,以免会过了病气给主子们。”
“那是谁代替你去的?”方暮最想知道的是这个。雀儿摇摇头说,“姑姑另有安排,奴婢就不知道了。”
王爷驾临,早就惊动了掌管此处的掌事姑姑。这个约莫四十岁上下,一脸的精明都露在外面,“奴婢是此处的掌事姑姑善和,见过王爷和方将军,不知二位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本王问你,今日替雀儿的人是谁,现在在哪儿?”丛邈直奔主题,善和立刻道,“奴婢记得,是阿青。快,来人,去把阿青找来,快!”
满院子的宫女顿时都忙着满世界找人,院子里没有,当值的地方也没有。丛邈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本王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竟能消失了不成?就算是将整个皇宫翻过来,也要将这个阿青找出来!”
镇北王一声令下,附近能调动的宫女太监包括御林军全都开始寻找这个叫青儿的宫女。
“王爷,此事恐怕不妙!”方暮心中有了计较,他说,“雀儿生病,只怕是早有预谋,在她身上做了手脚才会如此。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他们的人换掉雀儿。”
“你是说这个阿青有问题?”丛邈知道,在宫中想要让一个人消失,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比捏死一只没有注意到的蚂蚁还要更容易。方暮摇头,“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若这个阿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能证明她就是掳走怀星之人的同伙,可若是……”
后面的话方暮不忍说出来,看看那些正在忙着找人的宫女,她们当中大的不过十七八岁,小的只有十二三岁,如此鲜活的生命逝去,总是他不愿看到的。
“回禀王爷,阿青找到了!”善和姑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脸色一会儿清白一会儿黑紫,似是不好。
“将人带上来!”丛邈急着验证最后的结果,善和姑姑却说,“王爷,人带不来了!”方暮的心猛的向下一沉,只怕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丛邈问,“为何?”
善和姑姑长叹一声,朝身后招招手,四个太监抬了一个人过来,那人身上盖着的白布已经说明了一切。
“人是在御花园里找到的,已经死了多时,身子都僵了。”善和姑姑在宫中多年,不知见过了明里暗里多少的生死,还是忍不住唏嘘道,“阿青是去年秋天进宫的,这孩子虽然有些笨手笨脚的,心肠却好。奴婢狠狠的骂过她几次,告诉她若是对别人心软,自己就会吃亏。没想到这孩子不肯听,还对奴婢说,人活一世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没想到如今,如今却是她,她……”
善和姑姑心中悲痛,却不敢在王爷面前放肆,只能用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黄晓蓉看的不忍,过去扶起她道,“姑姑,您肯提醒阿青,是因为您也有一份善心。而阿青选择不顾自己的利益也要去关照别人,你们都是好人。我相信,好人都会有好报。想必下一世,阿青一定会投生在富贵人家,一生平安喜乐,再不用吃苦受罪!”
第五百一十四章 分派
“多谢王子妃,奴婢,奴婢真的是舍不得她!”善和姑姑转过脸去,用帕子擦着眼泪,“老人们常说,横死之人不能过奈何桥,还请王爷和将军恩准,让奴婢给阿青做场法事超度她吧!”
方暮走过去掀开白布,发现阿青的脖子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青紫色勒痕,加上她眼珠凸起吐着舌头的样子,应该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人已经死了,看来那人是铁了心不留任何线索。”丛邈道,“想要将怀星找到,还要费些手脚!”不生道,“只是咱们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么,若是图钱财,倒还好说。若是图别的,也有办法可以解决。怕的是,那人什么都不图!”
“什么都不图?”展星然好像没有明白,“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又是下药又是换人,现在还搭上了一条人命。”方暮的眉心跳了一下,“这就是最坏的情况了,他只是想将我们各个击破。这次是怀星,下一次不一定是谁了!”
“咱们才刚进宫啊!”司马露忍不住抱怨道,“除了那两个牛鼻子老道,咱们还能得罪谁?不会是陛下……”
“停停停!”墨玄机赶紧打断她,以免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今晚两个只到了一个,另一个去哪儿了,你们想过没有?”戎跃说,“你的意思是,将怀星掳走又杀了这个叫阿青的宫女的,是罗虚!”
“想知道是不是他还不简单吗?”方暮道,“去拜访一下这位罗道长不就行了?”黄晓蓉有些担心,“那以什么名义呢,若是没有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只怕会打草惊蛇,将事情推到一个更坏的地步。”
方暮指了指那具盖着白布的尸身道,“宫中发现刺客,王爷担心两位道长的安危,前去安慰。不止是他们,还有陛下,皇后,各宫嫔妃,王爷,德贵妃那里也要去!”
丛邈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方暮的意思。除了罗虚之外,德贵妃也有不小的嫌疑。当下,丛邈立刻安排人手,方暮道,“皇后娘娘那里就让我去吧,毕竟如今娘娘是我的姐姐。戎跃,你陪我去!”
宫中之大,若没有熟悉的人引路,只怕会像眉头的苍蝇一样乱撞。这时候,善和姑姑主动请缨,“方将军若不嫌弃,就让奴婢送将军到皇后娘娘宫中吧!”
“姑姑要去,那是最好不过了。”方暮冲众人点点头,许多叮嘱不便说出口,尽在不言中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暗暗存了主意,既要找出怀星的下落,更要弄清楚那两个道士的来历目的。
皇后娘娘住的凤鸾宫此刻灯火通明,大骂声不绝于耳。
“她算什么东西,还未生子,已经要踩道本宫头上来了!”皇后愤愤不平,把心中的怨气一股脑的宣泄出来,“陛下被这个狐狸精迷晕了头,本宫的话陛下一句都听不进去,昨日竟还未了本宫进言之事斥责本宫!”
“娘娘!”皇贵妃温温柔柔的唤了一声,将一盏炖的香气四溢的花蜜汤亲手送到皇后面前,“您贵为皇后,何苦要跟一个贵妃过不去,生气伤了身子岂不是不值得?”
“贵妃?”皇后冷哼一声,“妹妹,哪日她若在陛下耳边吹了枕头风,只怕就要占了你的位置了!”
“那又如何?”皇贵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面上的笑意丝毫未减。皇后诧异,“怎么,你不担心?”皇贵妃道,“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原配正妻,陪在陛下身边的日子也最长。妹妹不才,比娘娘您晚进宫几年,但也算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这些年,后宫中起起伏伏,今日你得宠,明日她得宠,都是寻常事。位分对妹妹来说并不重要,哪怕是个才人,只要陛下心中有这个人,还怕什么?”
“你是说?”皇后心头一动,暗道自己有些太心急了。这么多年,陛下身边的莺莺燕燕虽多,但彼此的夫妻情分却丝毫不改。自从德贵妃进宫,皇后不知怎么的,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着陛下时不时抱怨就是争吵,每每陛下来凤鸾宫,坐不上一顿饭的功夫,就被气走了。
“姐姐,如今陛下正在兴头上,我们姐妹何不避开这个风头?”皇贵妃见皇后面上有沉思之色,知道她把话听进去了,这才敢慢慢的劝道,“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越是拦着,陛下就越会觉得那个德贵妃好。就像小孩子,吃不到的糖葫芦永远是最美味的,若是吃到嘴里了,天长日久,也就会嫌腻味,丢下手不要了。”
这一番话对皇后来说,真是金玉良言。皇后心中感激,对皇贵妃说,“妹妹,这满宫里,多少人盯着本宫这个皇后的位置,恨不得找到本宫的错处,把本宫拉下马来,她们好做皇后。只有妹妹你,是真心为本宫好。你的话,本宫都记下了,这份情谊,本宫也记下了!”
皇贵妃放下手中的茶盏,走到皇后面前,撩裙跪倒,郑重无比的磕了个头道,“皇后娘娘待臣妾恩重如山,臣妾能坐到皇贵妃这个位置,全靠娘娘一片慈心提拔,臣妾感激不尽!”
这时候,有宫女进来回报,“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方将军来了!”皇后正要问哪个方将军,顿时明白,是今夜自己“收”的那个弟弟。她冲皇贵妃使个眼色,皇贵妃起身回到座位上,皇后这才满脸堆笑的道,“快,快把本宫的弟弟请进来!”
方暮带着戎跃走进殿中,行礼过后,皇后问,“弟弟,这么晚了,你来见本宫,是有什么事吗?”方暮道,“是,臣弟担心姐姐酒醉,特来看望,另有一事禀告!”
“说吧!”皇后漫不经心的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方暮道,“宫中进了刺客,杀死了一名宫女!”
“什么!”皇后一听,立刻站起身来,皇贵妃连忙咳嗽一声,皇后这才缓缓坐下,缓了缓心神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是什么人,进宫刺杀的目的是谁?对了,陛下那边可着人去看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搜检
“陛下那边镇北王已经带人过去了,至于此刻是什么人,还未查明!”方暮观察皇后和皇贵妃的脸色,皇后真心焦急,若不是有人在场,只怕眼泪都掉下来了。反观皇贵妃,似乎比皇后更加镇定一些。她悠然的喝着茶,一语不发,不问陛下的安危,更不担心自己。
“皇贵妃娘娘也在这儿,正好,臣带了两队御林军,一队留下在凤鸾宫守护皇后娘娘,另一队就请皇贵妃带回去把。”方暮来时早有准备,没想到皇贵妃一笑说,“将军思虑周全,只是不必麻烦了,本宫那里用不上这些御林军,不如全都留给皇后娘娘吧!”
原本听说宫中有刺客,皇后就心有余悸。听到皇贵妃这么说,她干脆就坡下驴,“妹妹一番好意,本宫就不和你推辞了。天色已晚,弟弟,你亲自送皇贵妃回去吧,本宫也累了。”
“是!”方暮见皇后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更好去皇贵妃那里看看。皇贵妃并未拒绝,笑着冲皇后行礼告退,走出了凤鸾宫。
“皇贵妃为何不要御林军守护?”方暮有些不解,毕竟宫中进了此刻,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刺客攻击的目标。即便她没有皇贵妃这样尊贵的身份,做为一个普通人,想要自保也是理所应当的。
“将军的疑惑,恐怕要到了本宫的住处才能解释明白了。”皇贵妃坐在轿子中不紧不慢的说,“本宫那里,根本用不着什么御林军。除非那此刻背生双翅,轻功了得,不然,只怕还没见到本宫的面,已经丢了性命。”
方暮疑惑,莫非皇贵妃住的地方藏有许多机关销器,她才会说的如此笃定吗?直到皇贵妃的轿子竟然在一处水边停下来,方暮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皇贵妃住的碧波阁与其他妃嫔住的宫殿不同,是一处四面环水的地方。要想到碧波阁中去,只有做上渡船才可以。且水面宽阔,即便那此刻一身的轻功,只怕半路无法借力,也要跌入水中。且岸边负责摆渡的,是皇贵妃的心腹之人,其他人怎能轻易混进去?
“将军看过了,可曾放心了吧?”皇贵妃下了轿,她身边的宫女拿出一个精巧的白玉笛子,轻轻吹动两声,水面上立刻有一只小船过来。方暮道,“是臣孤陋寡闻了。”皇贵妃说,“将军一片赤诚,本宫心中明白。今夜宫中注定不太平,将军还是要多多小心为是。”
虽然是表面上的客气话,方暮还是恭敬答道,“多谢皇贵妃娘娘担心。”皇贵妃轻轻点头,正要上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暮说,“本宫多嘴一句,将军要担心的不该是皇后娘娘和本宫,而该担心德贵妃才是,那才是陛下真正关心的人!”
说完,皇贵妃上船,小船在水面上荡出层层波纹,逐渐远去。戎跃道,“掌教,皇贵妃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提醒我们什么?她的意思,是德贵妃那里有问题吗?”
方暮望着漆黑如墨的水面,“宫中之人,向来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尽管皇贵妃看起来温柔谦顺,但能说出这番话,自然也是别有用心的。不管怎么样,王爷已经德贵妃那里了,想知道是不是她在搞鬼,静等王爷的消息就是了!”
听说宫中有此刻,丛裕立刻吓得酒醒,吩咐摆驾月宸宫,去看望德贵妃。德贵妃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纱裙,发髻松散着,一副睡美人的模样躺在榻上,哼哼唧唧的惹人怜爱。丛裕一见,立刻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亲手扶起她道,“爱妃,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朕!太医,太医呢,都去哪儿了,你们若治不好贵妃的病,朕要你们的项上人头!”
跪了一地的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脸的无奈。这德贵妃每隔几日就要病上一次,不是头疼就是脑热。哄的陛下团团转不说,还连累他们受罚。太医们私下议论起来,都说这德贵妃的身子虽然弱些,但也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她究竟为何要做出这幅样子来,太医们都心知肚明。
“陛下,是臣妾无福,消受不起陛下的宠爱。皇后娘娘说的对,臣妾出身卑微,本就不该进宫,陛下如此厚爱,不是要折了臣妾的福气吗?”德贵妃抽抽噎噎的伏在丛裕的膝头,哭的可怜。
“胡说!”一股无名火起,丛裕道,“爱妃休要听皇后乱说,你是全天下最有福气之人!哼,若不是念着几位皇子和多年的夫妻情分,朕早就废了这个拈酸吃醋的贱人,立你为后了!”
德贵妃喜上心头,面上却依旧装着良善的样子,苦劝道,“陛下不可!皇后娘娘乃是国母,轻易动不得,陛下若因为臣妾废了皇后,岂不是要臣妾去死吗?臣妾,臣妾……”
说着,德贵妃就要下了卧榻请罪,丛裕一把抱住她,搂在怀中百般安慰,全然不顾丛邈和宫人们的目光。
“咳咳!”丛邈实在看不下去,重重的咳嗽两声提醒丛裕不要失态,然后问道,“德贵妃这里可有什么异常,宫中进了此刻,贵妃没有受到惊吓吧?”
垂下的帘幕之后,丛邈只能看到有人影晃动,却看不清他们的脸。德贵妃道,“多谢王爷关系,本宫这里无事。怎么,宫中有刺客了吗?陛下可有受伤,若那此刻闯进月宸宫来,臣妾一定头一个挡在陛下身前。他若想伤害陛下,就先将臣妾的命拿去吧!”
一番表白让丛裕感动不已,当下宣布今夜就宿在月宸宫中了。丛邈不放心,“既然陛下要留在月宸宫,说不得臣弟要将这里搜检一遍,以免刺客趁着月黑风高,藏了在某处,伺机行刺陛下和贵妃娘娘!”
“王爷,这是在疑心本宫和那刺客沆瀣一气,要害了陛下吗?”德贵妃的声音幽幽传出,“果然,臣妾是这宫中最多余的!”
第五百一十六章 反击
德贵妃委委屈屈,看的丛裕心疼不已。但另一个是他的亲弟弟,又是朝中的重臣,一时间无法取舍,尴尬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德贵妃见碰了钉子,抽抽噎噎的哭声变大了,“臣妾,臣妾不能厚着脸皮在陛下面前做多余之人,陛下还是放臣妾出宫去吧!”
男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他们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从头发到脚指甲,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若是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怕所有的贤良淑德都变成了万恶之源,要被嫌弃。
如今德贵妃正是丛裕的心头肉,听她这么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兄友弟恭,顿时呵斥道,“镇北王,朕在贵妃这里很好,不用你操心,快快退下吧!”
丛邈何时受过一个女人的气,顿时火冒三丈,往前一步道,“陛下让臣弟退下,臣弟不敢不退下!但还请陛下给臣弟一份明旨,若今夜陛下在贵妃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不要怪罪臣弟和其他人!”
“你!”丛裕气的不轻,连声让丛邈退下。丛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陪他一起去的墨玄机道,“王爷,你先别着急,这样的女人啊,我见的多了。”丛邈听他话里有话,立刻停住脚步,凑过来说,“你有办法?”
“宫中闹刺客,这刺客吧,不止杀人,还能放火啊!”墨玄机冲他挤挤眼道,“德贵妃不是嫌咱们碍事吗,那咱们就都撤走,有个万一什么的,你猜陛下会怪谁?”
“嗯,这主意不错!”丛邈顿时茅塞顿开,招招手,叫来一个人,耳语几句之后,带着墨玄机走出了月宸宫。
月黑风高,一条人影悄无声息的蹿上了月宸宫的屋顶。不一会儿的功夫,月宸宫的偏殿就烧了起来。火势虽然不大,但却惊动了正在休息的陛下和德贵妃。宫女太监们乱成一团,忙着救火,等火势完全被扑灭,已经是半夜了。
“痛快!”丛邈听了回报,拍拍墨玄机的肩膀说,“本王身边的勇士虽多,但谋士却没有几个。且他们的那些所谓计谋,都不合本王的口味!不像你,只想了这么一招就治了那个嚣张的女人,听说,陛下受了惊吓,很是不满,已经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墨玄机强忍着笑意的道,“王爷这么说,我可真是受不起了!这要针对一个人,就要知道她的短处。就像今夜,是德贵妃自己说不要御林军守卫的,等同于她把自己的短处亮了出来,咱们自然要找最痛处下手。想来陛下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斥责德贵妃的,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又说水滴石穿。要让陛下厌弃这个女人,就要将一点一滴的小事累计起来才最有效。不过,王爷,您可曾见过这位德贵妃的真实面目?”
说起来,方暮在进宫那日就提起过,觉得德贵妃的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今日墨玄机随丛邈到月宸宫来,也有这种感觉。丛邈摇摇头说,“这个德贵妃神神鬼鬼的,只在后宫走动,见过她的人本就不多。且每次她都带着一副面纱,要不然就是躲在帘幕之后,除了陛下和近身伺候她的,恐怕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这就怪了,”墨玄机托着下巴道,“用面纱遮脸,只有两种可能。其一,面容丑陋。想来不会是这个,陛下怎么会被一个丑女迷的昏了头。其二嘛,就是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是,担心有人认出她,揭穿她的真实身份。”
一语惊醒梦中人,丛邈顿时觉得后背冒出一股凉气。恐怕这个德贵妃被墨玄机说中了,她是有目的而来,且在宫中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这个能揭穿德贵妃的,是什么人呢?
“本王记下了,等找到怀星,本王就着手去办这件事。”丛邈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宫中虽然人有很多,但是能让德贵妃觉得会威胁到她的地位的,没有多少。他只需要仔细的一一排查,十有**就能将那个人找出来。到时候,只怕德贵妃的狐狸尾巴就要藏不住了。
现在就只剩下两个道士所住的出云堂了,要去那里,丛邈和墨玄机得做些准备。经过了月宸宫走水一事,丛邈对墨玄机很是信任,“你说,咱们就这么去了,会不会打草惊蛇,人若是他们掳走的,只怕已经想了一千一万种主意推诿。”墨玄机道,“王爷,今晚不论谁去,他们也不会自己露出马脚来的。所以啊,就需要咱们去分辨,他们说的做的,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丛邈点头道,“也好,那咱们可要看仔细了,不要轻易让他们蒙混过去!”
出云堂中,徐清和铁青着脸,对罗虚道,“听说,今天你又去了月宸宫?我告诉过你多少回,离德贵妃远一些,你为什么就是不听?”罗虚心中发虚,嘴上却狡辩道,“今天这事儿还真不怪我,德贵妃让人来叫,咱们在宫中,怎么说她也是主子。主子叫,我能不去吗?”
“别拿那些废话来搪塞我!”徐清和猛的一拍桌子,“她德贵妃算什么主子,这宫里正经的主子只有陛下一人!今夜大宴,陛下让你我同去,你呢,根本没把陛下的旨意放在眼里!哼,若不是我替你遮掩,该如何向陛下交代?盛怒之下,你我的向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罗虚冷汗涔涔,依旧嘴硬道,“陛下宠信你我,不就是一场大宴吗,即便都不去,陛下也不会真的怪罪!况且,我就是瞧不上方暮那副张狂的样子,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将军!”
“他那不是自称,”徐清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他的将军是陛下亲封,小小年纪,就能得到陛下的信任,这就是本事,你可千万不要轻敌!若是不慎落入他人的圈套,我可不会救你!行了,我来问你,德贵妃把你叫过去,所谓何事?”
第五百一十七章 激怒
罗虚的心猛的收紧,脸上不自然的现出几分笑意,“没,没什么,不就是想要几丸有助产子的丹药吗?贵妃和师兄提过多次了,师兄都不肯点头,贵妃万不得已才求到了我这儿。师兄,那丹药不是还有吗,不如就给她几丸吧!”
这是在月宸宫时,罗虚和德贵妃商量好的说法。德贵妃要丹药的事,也提过几次了,只是徐清和觉得,德贵妃已经得宠了,若是再有了皇子,只怕不好掌控,这才没有痛快答应。
“这件事容后再商议,”徐清和道,“现在是要紧的时候,你别给我惹点儿什么麻烦出来就好!”罗虚嬉皮笑脸的说,“师兄你放心,我明白的。”
就在这时候,有道童进来说,“师父师伯,镇北王来了!”罗虚“噌”的一下站起来,目露凶光道,“师兄,他来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闭嘴!”徐清和低喝道,“一会儿你别乱说话,去,请王爷进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道童就将镇北王请了进来。徐清和笑脸相迎,“王爷,您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贫道去做的,王爷实在客气,怎么还亲自跑一趟,随便吩咐和人来叫贫道过去就是了。”
丛邈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到,“徐道长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本王怎敢轻易使唤?今夜是有一桩要事来请教徐道长,宫中进了此刻,不知徐道长这里可还安全啊?”
此话一出,徐清和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一下,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罗虚。不是他这个做师兄总要刻薄师弟,而是罗虚此人实在不堪。若不是此次实在没有别人可做帮手,徐清和是打死也不会带他进宫的。
罗虚此人,好吃懒做不说,还另有一桩难以启齿之事。进宫没几日的功夫,就已经有两三个宫女被他骗紧了房中。幸好徐清和发现的早,没有酿成大祸。几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罗虚倒是收了心思,却把一腔爱意转到了德贵妃身上,更是让人头疼。今夜丛邈说宫中闹刺客,或许就与罗虚有关。
“不知这刺客是什么模样,都去过何处,做了什么,王爷说明白了,贫道或许还能帮的上忙!”徐清和一边说,一边去看罗虚的脸色。果然,这小子面色苍白,腿也有些发抖,看来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此刻杀了一名宫女!”丛邈故意将每个字都说的非常慢,徐清和心中一凉,果然没错,这件事必定是罗虚做的。他是恨的牙根痒痒,却不好在此时发作。
“哎呀,那陛下……”徐清和反应极快,立刻就想转移话题,不料丛邈打断他道,“本王已经去看望过陛下,他很好。不知两位道长这里,可曾有人见过那刺客?”
罗虚听说死了宫女,就知道大事不妙,心中一着急,顿时脱口而出,“没有,我们都没见过那个刺客!”他说的又快又急,显然是心虚所致。
丛邈冷笑着看向两人,问道,“不知这出云堂中,除了两位道长,还有些什么人呐,不如都叫出来,本王一一看过,心里也就踏实了。”
“没……”罗虚还要说话,却已经被徐清和悄悄按住,“啊,是这样,贫道和师弟共带了四名道童,分别是我们二人的徒弟。除此之外,陛下还拨了四名太监照顾,贫道这就去把他们叫来,师弟,你和我一块儿去吧!”
徐清和的本意是将罗虚带道外面,好好的叮嘱一番,让他不要再出洋相,免得让丛邈起疑心。不料经过墨玄机身旁的时候,罗虚忽然被人拉住,墨玄机趁机道,“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不如就请徐道长一个人去吧,只是叫几个人进来,也不用两人同去,王爷,你说是吧?”
丛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徐清和嘴上说着“是”,却暗中狠狠的瞪了墨玄机一眼,将此人的模样记在心中,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将今日的帐和他算算清楚!
“罗道长,罗道长!”墨玄机见罗虚一直盯着徐清和离开的方向看,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罗道长,看这儿,看我!我来问你,今夜你没去大宴,是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啊?”
忽然这么一问,罗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德贵妃的那些说辞了。他先是后退了半步,然后显示出了一股尚武的霸气,大声道,“贫道,贫道今夜身体不适,在房中歇息不行吗?”
墨玄机一愣,然后乐不可支的对丛邈道,“王爷,王爷,您听到了吗?咱们罗道长中气十足,那样子比我还要精神几分,他说他身体不适,王爷,你相信吗?”
“信,本王当然信啊!”丛邈一本正经的说,“墨公子,你可能不知道,这男人啊,其实有一种不适呢,表面是看不出来的。一定要倒晚上,哎,夜深人静的时候,房门那么一关,蜡烛那么一吹,然后啊……”
丛邈和墨玄机两人挤眉弄眼,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罗虚一张黑脸涨的黑中透红,他不怕别人说自己是屠夫出身,更不怕别人说他是半路出家的道士,却最怕人家说自己在房中不行。可丛邈和墨玄机两人说的,分明是这件事。
“你,你们胡说!”罗虚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此刻恰好徐清和回来,立刻喝止了他,“你做什么!在王爷面前,你也敢动手?”他冲丛邈行礼道,“王爷莫怪,贫道这个师弟是个粗人。”
“无妨!”丛邈笑到,“本王倒是觉得这位罗道长十分有趣,十分有趣啊!”
四名道童和四名太监站成了两排,墨玄机清了清嗓子问,“你们今晚都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见过的人中有没有可疑的人,一个一个说,说清楚!”
在其他地方,墨玄机并没有问的这么清楚,这些问题,是专门给出云堂的人准备的。
第五百一十八章 蹊跷
四名太监都是懂事的,每一个都把墨玄机问的问题清清楚楚的回答过了。总而言之,他们今晚都没有离开过出云堂,互相可以作证。四名道童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说他们没有离开过出云堂。
不料墨玄机却嘬着牙花子说,“这不行啊,你们说的都一样,听起来像是互相商量过一样。王爷,您看,这若是咱们问不出什么,说不得要把他们送到大牢里,好好的问一问。若再问不出,就得动些刑罚了,不过啊,也不能太重了,鞭子盐水,烙铁倒吊,应该是少不了的!”
四名太监听的浑身战栗,当时就跪了下去,指天发誓,“奴才们说的可都是实话啊,王爷,奴才们不敢撒谎,不敢啊!”丛邈却不能放过他们,若开了这个口子,那四名道童就不好处置了。毕竟这件事,出云堂的人必定脱不了干系!
“说不得,要委屈你们了!”丛邈道,“在宫中做奴才,除了要伺候好主子,说不得为了清白,多少还要受点儿委屈。来人啊,把他们都带走!”
丛邈的手指过那八名太监和道童,立刻有侍卫上来,押着他们就要走。一时间求饶声呼救声混在一起,鬼哭狼嚎。徐清和知道,自己的两个徒弟必定不会问出什么,可罗虚的那两个可就说不好了。一个倒霉,就要连累所有人,徐清和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等等!”徐清和快步走到门口拦住丛邈,“王爷,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他的语气略显生硬,丛邈听的出,他是要来横的了。
“误会,本王误会什么了?”丛邈面色阴冷如寒冰,浑身散发出不可侵犯的威严,让人望之生畏。徐清和不是不知道,镇北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但此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徐清和不得不拼一把了!
“王爷要把人带走,请问王爷,贫道的徒儿和师侄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罪,要被送去大牢审问?”徐清和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贫道不才,是陛下请进宫来的,宫中就是如此待客的吗?”他咬重了那个“请”字,却足足把丛邈的怒火勾了出来。
“本王竟不知道,徐道长已经成陛下的座上客,这样一来,本王是不是得给您行个礼啊,呦,道长您吉祥啊!”丛邈浑身的森然冷意一览无余,墨玄机也看出了不对,连忙上去,假装好意的对徐清和说,“徐道长,您可千万别往下说了!不能说了,绝对不能说了!咱们这位王爷啊,可不是好惹的主儿,所有的功绩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浴血奋战搏来的。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您虽是陛下请来的,可若王爷动怒,做点儿什么血腥的事,陛下也不会说什么吧!”
墨玄机果然是小狐狸,说的话滴水不漏,既震慑了徐清和,又拍了丛邈的马屁,正可谓是一石二鸟。果然,徐清和的脸色越发难看,就连罗虚也开始后悔不该揽了德贵妃的这桩差事,更不该回来后喝醉了酒,到现在也没问问派去的人是怎么办事的。
想到这儿,罗虚不住的拿眼去瞟去做这件事的徒弟。这次罗虚一共带了两个徒弟进宫,小的那个年只有十岁的年纪,除了端茶倒水,也做不了什么。而大的那个,名叫花彭,十六岁,今晚去办事的,就是他。
此刻,花彭跪在几人当中,低着头,身体朝后缩着,极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他越是这么做,越会引起墨玄机的注意。
“这位小道长风姿俊朗,仙风道骨,实在是极好的啊!”墨玄机一眼就看到了花彭,“不知小道长怎么称呼啊?”花彭从头冷到了脚,强撑着道,“不敢不敢,小道花彭!”墨玄机伸双手把他扶起来,对丛邈说,“王爷,我和这位小道长十分投缘,不如这样,王爷卖我一个面子,人就别带走了,请这位花彭小道长去我那里喝杯茶如何?”
“哼,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丛邈佯装生气,却满口答应了下来,“本王只当是卖方将军一个面子,就按你说的办吧!”墨玄机笑着道,“得嘞,多谢王爷!小道长,咱们这边走,我住在古华轩,那儿啊……”
花彭被墨玄机牢牢抓住胳膊往外拖,他不敢叫嚷,只能不住的朝罗虚看去,想要向他求救。别人不知道,罗虚心里却是明白的,若是花彭被他们带走了,只怕自己做的那点儿事都要被抖落出来了。
“不行,你们不能把人带走!”罗虚抢上一步,拽住了花彭的另一只胳膊,大吼道,“谁都可以带走,就他不行!”
听他喊出这句话,丛邈差点儿一个忍不住笑出来。罗虚这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他们还没说什么,罗虚自己就都招了。
徐清和一捂脸,这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这个师弟,简直蠢上了天!丛邈走到罗虚面前,他比罗虚整整高出一头,想要看罗虚时,只能低下头和他对视。
一股明显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罗虚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想做什么?”丛邈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若本王今天一定要将他带走呢?”
“你!”罗虚气急败坏,眼看就要和丛邈动拳头,徐清和猛的一巴掌打在罗虚脸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和王爷如此说话!不过是个道童而已,就算王爷要带你我走,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一时间,丛邈和墨玄机有些摸不着头脑,徐清和的态度转变的着实有些太快,两人都来不及反应了。但有一个道理墨玄机还是明白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要小心提防。
“王爷,贫道替师弟向您陪个不是!人您尽管带走,带走吧!”徐清和笑的像要咬人一样,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满和怒意。丛邈一愣,话已经说出口,即便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也不能说不带人了。于是,丛邈对墨玄机说,“既然徐道长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请这位小道长到古华轩。记住,好好招待,明天就把人送回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交代
“好嘞,我明白了!”墨玄机知道,丛邈的意思是让他小心在意,不要让这花彭出什么幺蛾子。墨玄机趁机把花彭从罗虚手中拉过来,侧着半个身子挡住他。罗虚还要说话,却被徐清和一个眼风瞪了回去。
丛邈在前,墨玄机拉着花彭在后,几个侍卫将人围的严严实实的,即便有明枪暗箭冲着花彭来,也绝不会伤到他半点。
眼看着人被带走了,罗虚气急败坏的嚷嚷道,“师兄,你怎么能让他们把花彭带走呢,这,这不成啊!”徐清和冷哼一声道,“今天晚上这事,是你弄出来的吧?”
事情已经败露,又被镇北王盯上了,罗虚再也撑不住,将事情一股脑的交代了。
“今天德贵妃把我叫去,说是那个方暮冲撞了她,让我想想法子,把姓方的送上西天。有交代我不要露面,所以,所以我让花彭去了。”罗虚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悔不当初,“德贵妃还说了,事情她已经安排妥当了,有人会将方暮带出来,只要花彭将人做掉就行了。虽然花彭没有见过方暮,但德贵妃已经探听到,方暮穿的是墨蓝色袍服……”
“墨蓝色?”徐清和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你这个蠢货,今天方暮穿的并不是墨蓝色!”他急的站起身,来回踱步,努力的在脑海中回想,那些和方暮在一起的人中,谁穿了墨蓝色。可是他想来想去,并没有人墨蓝色。或许是柱子后面的那个被挡住了,自己没有看到。
“杀,杀错了?”罗虚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身,却瘫软在了地上,“她只让我办这一件事,我就给办砸了,该怎么办啊?师兄,现在花彭被他们带走,会不会把我招出来?师兄,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罗虚紧爬几步,一把抱住徐清和的腿,痛哭不已。看着罗虚那张因为惊慌失措变的有些扭曲的脸,真想再补几巴掌,手高高抬起,又轻轻落下了。
“放心吧,你的徒弟也好,我的徒弟也罢,我都给他们服了丹药。”徐清和推开他,转身坐下。罗虚一脸茫然,“师兄,你说丹药,什么丹药?”
徐清和此人,心思狭窄,不相信任何人,就连自己的徒弟都要提防。所以,他给他们服下一种丹药,每月要服解药一次,不然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什么,师兄,你怎么能这么做?”罗虚一听就不愿意了,“他们可是咱们的徒弟,那和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徐清和不屑的道,“若不如此,今日你我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实话告诉你,今日就是他们的服药之期,一过子时,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你好好想想,人是他们带走的,花彭若死在古华轩,哼哼!”
罗虚听的眯起了眼睛,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要保住花彭是不可能了。但他却不能白死了,罗虚咬紧牙关,是要一定替花彭报仇的!
离了出云堂,墨玄机立刻让人把花彭五花大绑捆的结结实实的,吩咐他们立刻将人送到古华轩。然后不解的对丛邈道,“王爷,你说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起初死活不让咱们把人带走,一转眼又亲手把人送到咱们手上,其中一定有诈!”
“本王同意你的看法,”丛邈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总而言之,人在古华轩,你们要多费心了,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本王会派些人手给你们,明日天亮,无论如何,你们先把人放回去。反正人在宫里,他们是跑不了的!”
“我明白了!”墨玄机心事重重的答应着,和丛邈分别后,直接会了古华轩。
方暮等人早就回来了,花彭已经被关在了空闲的厢房当中,由戎跃和不生一起看管。墨玄机回来后,众人齐刷刷的把他围起来,七嘴八舌的问,“怎么回事儿,有怀星的消息了吗?”
“你们等会儿,等会儿,让我喝口水!”墨玄机把桌上的几杯茶都喝了个干净,这才抹抹嘴说,“那两个牛鼻子老道果然有问题,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带回来的这个小道士身上。他叫花彭,是罗虚的徒弟。我们问话的时候,他就不停的冲罗虚使眼色,慌的不行。你们赶紧问问,明天一早,还得把人送回去呢!”
“为什么?”方暮问道。墨玄机摇摇头,“王爷和我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起初他们是不让我们把人带走的,一转眼的功夫又同意了。王爷说,让咱们多加小心,不要出事儿才好!”
“审问这方面,不生最拿手,交给他吧,咱们在外面听着就是了!”方暮将这件事交给了不生,戎跃退出来,和方暮等人静静的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生取出一盏特制的灯,点燃一支蜡烛放进去,那灯其中五面都被厚厚的牛皮遮挡住,一丝光亮都透不住去。灯的内部是被打磨的十分光亮的铜镜,完美的将那只蜡烛燃起的火苗从剩下的一面照出去。集中在花彭的脸上!
那种光十分刺眼,花彭只能用手挡住,眯起眼睛,此刻,他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和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没有想到师父和师伯会将自己交出来,而且他知道,今日就是服用解药的最后期限,若是到了子时自己还没服下解药,后果不堪设想。
“说吧,今天晚上,你都做了什么?被你带走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不生知道他没有时间和花彭废话,所以,他必须用最快的办法问出想要知道的一切。花彭咬紧牙关,“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不生道,“看来你不愿意说实话了,没关系,我来教你怎么说实话!”
外面的人听的心急,除了方暮之外,他们当中没有人知道不生的手段。于是,墨玄机急不可耐的将窗户纸捅破一角,眯着眼朝里面瞧。不生取出半截熏香,随后点燃,在花彭面前晃了晃,然后心疼的赶紧熄灭。制作这种香的原料是越来越贵了,能省则省吧。
第五百二十章 迷香
“那是什么玩意儿,”墨玄机问道,“迷香?这都什么时候了,那玩意儿阵的有用吗?”方暮小声对他说,“放心吧,他能搞定的!”
“如果是迷香,那不生岂不是也被迷住了?”司马露有些担心,若是两个人一起昏过去,只怕还要他们把人抬出来。
“你们快看!”墨玄机忽然紧张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着里面的两个人。此时花彭的眼神已经迷离了,他软软的靠在椅子上,不生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今晚,你从陛下的大宴上带走了一个人,是吗?”
花彭点点头,“是的!”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我师父,罗虚!”
“他为什么让你这么做?”
花彭的身体晃了一下,“听师父说,是德贵妃让他这么做的!”
又多了一个关键人物,却在意料之中。
“快问啊,问怀星在哪儿!”司马露在外面一个劲儿的着急。
“那你带走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不知是不生听到了司马露的抱怨,还是他早就准备问这个问题了。
花彭说,“人本来是要杀死的,可是离开大宴之后,德贵妃身边的人找到了我,将那人带走了。”
“好,”不生说,“最后一个问题,你最初的目标是谁!”
“方暮!”
一切都弄明白了,德贵妃想要杀了方暮,于是找到了罗虚。罗虚不能露面,所以他让花彭去做这件事。很可惜,德贵妃的人弄错了方暮所穿袍服的颜色。这也不怪他们,因为中间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所以从大宴上带走的不是方暮,而是怀星!
“又是因为我!”方暮反手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下手极重,不留一点儿情面。
“方暮,这事儿不怪你!”展星然一把拉住了他,“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就算让一个说书先生来编,都不会编的这么离谱!”
“是啊,”黄晓蓉说,“整件事太过离奇,从昨天开始,德贵妃就开始着手去办了。”
云苑回宫,告知陛下方暮已经到了来兮城中。陛下当时就觉得办一场大宴为方暮接风洗尘。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德贵妃立刻让人选出一个在大宴上伺候的宫女,这个宫女就是雀儿。
雀儿生病,是被人动了手脚。这样一来,必须有一人顶替他的位置,而阿青是德贵妃身边宫女雪卉的同乡。不用威逼利诱,只需一点点小小的好处,就足以让阿青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方暮将一切都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后背阵阵发凉,“那两个道士也就罢了,他们的目的是九龙鼎,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对付我。可是,德贵妃,我甚至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更不知到底怎么得罪了她,非要置我于死地!”
“那个疯女人,她是个疯子!”戎跃说的咬牙切齿。
方暮且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冷静,“花彭招认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成为有力的证据!”墨玄机恨恨的道,“哼,我看这回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我看明天一早也不必把人送回去了,直接带到陛下面前,将事情前前后后讲上一遍。那两个牛鼻子老道也好,什么德贵妃也罢,还有什么脸面在陛下面前耀武扬威!”
众人说话间,不生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次审问,是他在众人面前第一次显示实力,能如此顺利,不生是有些小得意的。展星然对他说,“行啊,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厉害!”
“一点儿小手段而已,不足挂齿!”不生将一抹笑意很好的抿在了唇边,他不让自己笑的得意,而且这件事,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也不值得得意。
“你就别谦虚了!”方暮笑着把自己差点儿被不生问的吐血的事说了一遍,众人听的津津有味,却不知道此刻在那个房间里,花彭在经历着什么!
徐清和喂他们吃下的药丸非常厉害,没有解药,花彭即便在闻了不生独门秘制的熏香后神志不清,还是能感觉到身体上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趴,在啃食他的皮肉,直至骨髓。他发出一两声不安的声音之后,一股巨痛随之而来。他想喊,想叫,想发泄,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更想向师父求救,向师伯要一丸解药。
可是,那熏香实在是太厉害了,除了能让人失去防御,将所有的实情都说出来之外,还会让人昏昏沉沉到不能做出任何动作,发出更大的声音。而此刻在外面,方暮等人已经开始商量该如何让德贵妃和徐清和等人受到惩罚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展星然气不打一处来,“不行,怀星在那个女人手中,我不放心,我要现在就去要人!”
“你回来!”黄晓蓉一把拉住他,“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既然德贵妃在紧要关头将怀星从花彭手里要走,就说明她改变了主意,不管是要用怀星做筹码也好,或是,或是要折磨他也罢,至少不会想要他的性命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此刻怀星还活着!”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黄晓蓉的说法。黄晓蓉继续说道,“深夜闯进贵妃的宫中,是一桩大罪。明明咱们已经有了花彭的口供,占了上风,若这么一闹,只怕有理也变成了没理。到时候德贵妃在陛下面前哭诉一场,谁又知道结果会不会改变呢?”
展星然被她说的没脾气,也知道,黄晓蓉都是在为站在这里的所有人考虑,“行,我不去,哼,就多等一晚,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行了,你们回去睡吧,我还有一件事要办!”方暮支走了众人,独自去找春兰。关于春兰弄脏他的袍服,又给怀星找来了一件墨蓝色袍服的事,他总觉得不对。
“春兰姑娘,你睡了吗?”
听到方暮的声音,春兰立刻披衣起床,打开门,“方将军,您有什么吩咐?”方暮问,“我可以进去吗?”
尽管春兰是宫中最寻常的奴婢,但方暮还是顾及到了男女之别。春兰侧身让开,“将军请进吧!”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中招
房间里收拾的一尘不染,窗台上还摆着一只花瓶,瓶中泡着的是宫中最常见的花草。方暮坐下,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把汤撒在地上,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是的,”春兰答道,“当时奴婢站在门口,将军忽然在身后出声,着实吓了奴婢一跳,所以才失手打翻了汤碗,弄脏了将军的袍服。”方暮说,“我暂时可以相信你的说法,那你为什么要拿给怀星一件,和弄脏的那件袍服颜色相同的?”
春兰看了方暮一眼,今夜宫中大乱,她是听说了的。从怀星失踪到阿青的死,她起初并没有联系到一起,但是方暮的质问却让她在一瞬间都明白了。
“将军是觉得,奴婢也是众多同谋中的一个,而且是很关键的一环吗?”春兰有些说不出的难过,方暮没有说话,春兰接着道,“将军疑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若不是奴婢弄脏了您的袍服,今夜被带走的就会是将军你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感激你了?”方暮觉得自己好像找错了方向。春兰道,“奴婢身份卑微,却不会没了良心。奴婢想问将军一句,将军也好,怀公子也罢,你们出事,奴婢有什么好处?”
方暮一时语塞,“是,是我情急,所以才来问你这些,对不起。”春兰摇头,“将军,你不需要对奴婢道歉。只是,奴婢想问一句,你真的不认识德贵妃吗?”
“我,我真的不认识她啊!”尽管方暮一直觉得那个德贵妃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但却一直想不到她究竟是谁。春兰坚决的摇头,“不,你们一定认识的。虽然德贵妃进宫不久,但奴婢觉得,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被她报复的,一定是得罪过她的人。将军是今日才进宫的,说起来连面都没和德贵妃见过,按理说她不会针对将军你。所以,奴婢大胆猜测,将军若不是在宫中得罪过德贵妃,那就一定是在宫外了!”
方暮一阵头大,从夷希城出来后这一路上,他到底得罪过什么人,得罪过多少人,方暮一时间想不起来。况且,这位德贵妃或许是和方暮有过节,又或者是德贵妃背后的人和方暮有过节,这样一来,和方暮打过交道的人都有了可能,让他怎么去找呢?
“将军也想不到吗?”春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奴婢倒是觉得,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个头绪,不如将军到月宸宫去见见德贵妃,或许就有头绪了呢?”
“你是说,我去见德贵妃?”方暮有些不明白,“可是,我并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春兰笑了,“将军是顾着宫中的规矩,可是规矩是人定的,宫中最大的不是德贵妃,而是陛下!”
方暮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宫女的见识能这么大,说话还这么丝毫不漏。春兰的言外之意是,他可以找个借口,让陛下下旨,名正言顺的去月宸宫见德贵妃。只不过,要怎么说怎么做,还要方暮自己去琢磨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方暮不便待的太久。于是,他向春兰告辞了。从春兰房间出来后,方暮想起,花彭被一个人留在了那个房间,他需要去看一眼。
门是虚掩着的,丛邈留下的侍卫站在门外,一刻也不敢松懈。方暮推门走了进去,桌上还放着那盏不生自制的等。露出光的那一面还冲着花彭的脸,此刻,那张脸已经变成了没有任何生气的青灰色,有鲜血从他的眼耳口鼻中流出,方暮不用触碰他,也知道人已经死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喊叫声,更没有多大的震惊,在这一刻,方暮的心凉的很彻底。在最初墨玄机将人带回来的时候,方暮和他一样是有疑惑的,且这个疑惑一直让方暮很不安。但此刻,这种不安消失了。方暮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明白了事情的结局,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方暮转身出来,去敲了不生的房门。
“进来吧,门是开着的!”不生还没睡,方暮推门走进去,江门关好,“不生,你刚才用的那个香,会不会,会不会对人造成伤害?”方暮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但不生还是发现了他的企图,“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问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花彭死了!”
“什么?”不生正在洗脚,大惊之下,将铜盆踢翻,发出一连串的声响。不生光着脚走到方暮面前,“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呢?我发誓,那个香只会让人迷失心神,却不会伤人的,我保证,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不会伤到!”
“可是人的的确确死了!”方暮觉得自己像猎物落入猎人的圈套中一般,无力挣扎。不生跺脚道,“都怪那个墨玄机,他明知道这人有问题,还带回来,现在好了,人死在了古华轩,咱们就是跳进河里都说不清了!”
“是啊,”方暮转身躺在了不生的床上,“花彭死的,他说的那些话就都不算数了。不生,我觉得好累,我想睡一觉!”
若是真刀真枪的来,方暮并不怕,他怕的是背地里的阴损算计。方暮拉起被子蒙在头上,短暂的黑暗和窒息让的大脑得到了休息,这种不用去想任何事,去地方任何人的轻松,让方暮觉得舒服极了。
听到花彭的死讯,不生迅速的在脑子里转过几个最好的可能和最坏的可能。好的可能是,陛下看在方暮的面子上,或者由丛邈亲自出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件事本来并没有什么要紧,只是死者的身份特殊,又是替德贵妃办事的,徐清和也好,德贵妃也罢,都会借此事大做文章。
这些人都会在陛下面前想方设法的进言,将方暮置于死地的。现在能赌一把的是,陛下能把谁的话听进去了,那方的话听的更多了。不生明白一个道理,先下手为强,这件事上,绝对不能落了下风!
第五百二十三章 献计
“那也不能泯灭人性啊!”展星然说,“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徒弟下手?”方暮却说,“或者,动手的那个不是罗虚,而是徐清和呢?”
其实从简单那两个人开始,方暮就觉得,如果说徐清和是红花的话,罗虚连一片绿叶都算不上。罗虚这个人,脾气暴躁,说话做事毫无章法,这样的是,别说进宫,就是去了大户人家,说不准都会惹出乱子来的。徐清和是小心谨慎的人,他带罗虚进宫,如果不是别有用意,就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带上罗虚。
事发突然,即便徐清和早有准备,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花彭动手,那样的话,难免会让自己担上一份危险,以徐清和的为人,是不会做这样不谨慎的事情的。
“你们想过没有,其实从一开始,徐清和并没有把握,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花彭身上,他许久之前就埋下了祸根!”方暮大胆猜测,众人一起看向他,听他继续说下去,“据我所知,这些道士擅长炼丹药,而这丹药,有对人好的,也有对人不好的。”
“你的意思是,徐清和其实一直在给花彭,或许不只是花彭,还有其他人,在服用一种丹药!”不生在这种事上见多识广,很快就明白了方暮的意思,“这种丹药的目的是位了控制想要控制的人,而且,服下这种丹药的人,需要按时服用解药,否则的话,就会遭受难以想象的痛苦,更严重的,会丢了性命!”
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么阴毒的事情,放在宫外,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司马露觉得一阵发寒,绿火连忙端了一碗热茶递道她手中,又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看来,咱们是被老天爷算计了!”方暮的出了最后的结论,“事情的确是花彭做的,他说的那些,都是实话。所以,当王爷和玄机去出云堂的时候,罗虚的反应大过了徐清和的反应。因为他知道,花彭有不能被带走的理由。接着,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师弟的徐清和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两人都不希望花彭被带走。但是紧接着,徐清和想到了另外一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罗虚却并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徐清和在给包括花彭在内的四个人服用一种丹药,以保证他们的忠诚。而且很不幸,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不幸。今夜子时,就是花彭需要服用解药的最后期限。所以徐清和才会那么痛快的让墨玄机把人带走,因为他知道,把花彭这个烫熟的山芋扔过来,只会让咱们有苦说不出!”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这样精密的算计,全天下没有一个人能做的到。只是老天爷开的这个玩笑实在是太大了,花彭的死会在这座皇宫中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不知有多少人会被牵连。
“太可怕了,”玉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本来是被害者,而且怀星如今不知道还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是因为花彭的死,我们成了害人的那个,而且证据确凿,有口难辨!”
“可是他的死和咱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司马露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他是因为服用了徐清和的丹药,没有及时拿到解药才会这样的。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是蓄意陷害!”
“师姐,你说的都对,”方暮不得不承认,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实情绝对不会向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可是德贵妃会说,是咱们对花彭严刑拷打,才会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徐清和会说,镇北王仗势欺人,强行从出云堂将花彭带走了!”
“方将军,奴婢,奴婢有个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春兰站在了门外,她的脸色因为激动有些微红。方暮皱眉,她做为一个在古华轩伺候的宫女,在门外偷听,已经犯了大忌。
“奴婢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但是,奴婢觉得,如果不帮你们解决了这件事,只怕会惹上大麻烦!”春兰低着头,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是有些紧张的。
“春兰姑娘,你先出去吧,”黄晓蓉的语气柔和,她并没有看起春兰的意思,但是她觉得,就连方暮等人齐心协力都没有解决的事情,一个宫女更不会有什么好主意,“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是!”春兰碰了个软钉子,脸羞的通红,她心中明白,自己造次了。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方暮忽然叫住了她,“春兰姑娘,等一下。”
春兰收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方暮道,“说来听听,或许春兰姑娘真能帮的上咱们的忙。”方暮想的是,春兰在宫中多年,知晓许多他们并不知晓的事情,或许能出其不意。
“其实,其实这件事很好办的,”春兰不安的搓着手,“这都是奴婢的一点浅见,宫中,宫中时常有人死去。暴病而亡的,上吊的,淹死的,最后大半都是不了了之。因为宫中这么大,那些人的死亡最多只会成为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用不着两三天,就会化为乌有,之后的漫长岁月中,不会再被提起。奴婢想,只要我们趁人不注意,将花彭的尸体丢出去,然后……”
“不行!”墨玄机当即否决了春兰的建议,“人可是我和王爷一起带回来的,自然要负责的。就算是死在了外面,我们也逃不了干系啊!”
“不,”方暮平静的说,“花彭是个大活人,你只是带回来好吃好喝的待着,不是来审讯,更不是来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的。大半夜的,从古华轩跑出去,宫中有刺客,或许他是命运不济,撞见了那个刺客,丢了性命。即便陛下知道了,也只能斥责我们看护不利,却不能定罪,就算是德贵妃和徐清和不依不饶,也实在没有理由罚我们!”
第五百二十四章 反其道
“是这样的!”春兰见方暮如此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时间不多了,很快天就要亮了,不能再等下去了!”方暮点点头,众人一拍即合,这时候戎跃也回来了,他非常肯定的对方暮说,“花彭是中毒而死,只是这种毒药十分难缠,一时间我也无法知道是什么。”
“没关系,”方暮道,“现在我交给你一件更重要的事,这件事,只能你去办,而且,你必须办好,办的稳妥!”
见方暮一脸严肃,戎跃意识的事情的严重性,立刻道,“掌教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办好办妥。”方暮知道,戎跃是值得信任之人,于是道,“现在,你就带上花彭的尸体,丢去古华轩以外的任何地方!”
不用多说,戎跃也能体会道方暮画中的意思。这时候,春兰补上一句道,“最好,是在月宸宫附近。”众人一愣,随即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戎跃转身出去,春兰也适时的离开了。
墨玄机眯着眼睛,许久不说话。不生凑过来问他,“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墨玄机说,“我在想啊,这抛尸陷害的事儿咱们都做了,也不怕再多做两件。你们说,恶人先告状怎么样?”
“你,你什么意思?”展星然觉得墨玄机的话听上去很有些意思,让他觉得一阵兴奋。墨玄机说,“你们看啊,这尸体出现在月宸宫附近,本就对德贵妃的名声有损。若是再传出些男男女女说不清楚的传言,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德贵妃进宫虽然不久,但得罪的人却不少。古语道,墙倒众人推。他们只需要放出一点儿风声,自然会有人不怕事大的添油加醋,将传言传的更加不堪,到时候,德贵妃自顾不暇,他们既可以借机接近德贵妃,弄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和来历,并且救出怀星。
只是,这件事要交给谁去做才能不留痕迹。方暮首先想到的是春兰,她聪明机灵,的确十分称职。但她那张脸在宫中是十分熟悉的,而且,即便方暮他们离开了,春兰还是要在这里做下去,直到出宫的。方暮不想连累他,所以这个人选,需要慎之又慎!
谈了半夜,罗虚渐渐接受了花彭必须死的说法。他无力的坐在地上,身边是十几个空酒瓶,人已经喝的有些迷糊了。徐清和说的口干舌燥,顺手拿起一瓶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擦擦嘴角说,“行了,天马上就快凉了。我想,花彭的尸体也该僵硬了。一会儿,我会亲自带人去古华轩要人。师弟,你就留在出云堂,对外,我只会说你因为担心徒弟,一病不起了。记住,不要再给我添一丁点儿麻烦了,不然,我不会再顾忌什么师兄师弟的情义,将你赶出宫去!”
罗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着舌头说,“师,师兄放心,我,我不会再惹,惹麻烦了!不,不过,师兄,你一定要为花彭报仇,我,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放心,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徐清和很想快点儿看到方暮惊慌失措,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更想看到他人头落地,将九龙鼎收入自己囊中!
天色刚刚亮起来,古华轩的门就被砸的山响。
“开门,快开门!”
“方暮,别以为你在里面躲着,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把人交出来,交人,快交人!”
一伙人在门口闹了大半天,古华轩里面的人却像睡死过去了一样,没有人理会他们。徐清和没想到,方暮竟然用这种办法来拖延时间,他挥挥手,立刻有两个太监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突然发力,朝门上撞了过去!
就在他们的身体即将和门板发生碰撞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两个太监收不住力,整个人依旧朝前扑去。开门的人身手灵活,灵巧的朝旁边一闪,两个太监直接趴在了地上,呼痛不止!
“大清早的,这是谁啊,大喊大叫的?告诉你们,这里是皇宫,是有规矩的地方,由不得你们撒野!”来开门的是展星然,他抱着胳膊站在徐清和对面,由于身高悬殊,他想要看徐清和,就只有低下头。但面对厌恶之人时,展星然习惯性的不去看对方,此刻他仰着头,满身的傲慢都显现了出来,让徐清和心里不那么舒服。
只是,毕竟展星然的身份摆在那儿,就连陛下也是要给三分颜面的,他不愿在此时横生枝节,只好收起那股嚣张之气,对展星然道,“扰了王子的清梦,实在是对不住了!只是,昨夜墨公子将我的师侄带到古华轩来,我那师弟急的都病倒了,只能由我来将人带回去。不知花彭师侄在哪儿,贫道要去看看!”
说着,他就要带人往里闯,展星然伸开双臂,用手抓住两扇门,直接将进来的路挡的死死的,“谁同意你进去了?本王子的王子妃还未起床,你们这么多男人,哦不,一些男人和一些不怎么是男人的人闯进去,万一被你们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本王子岂不是亏大了?”
论起胡搅蛮缠,墨玄机和展星然有的一拼。只是墨玄机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来震慑徐清和这帮人,所以一番商量之下,就把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人物交给了展星然。
“王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徐清和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侮辱,心中不忿,正要和展星然争论几句,展星然已经打着哈欠重新把门关上了!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徐清和气急败坏,使劲儿在门上砸了几下,里面又没动静了。
徐清和心想,他们越是如此,就越能证明他们的心虚。况且,花彭的死是一定的,根本无法逆转。现在无论他用上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进去,找到花彭的尸体,那时候,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他打定主意,抬头张望,见到古华轩的院墙并不高,于是纵身用手攀住墙头,轻盈的跳了上去,然后下一秒,跳进了古华轩中。
第五百二十五章 受伤
徐清和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左脚顿时被什么东西紧紧夹住,举动传来,疼的徐清和鬼哭狼嚎。他低头一看,左脚上夹了一只老鼠夹。徐清和气急败坏的用手去掰,这时候,展星然又走了出来,“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吵吵什么?呦,是老鼠夹子啊,抱歉抱歉,昨天夜里闹耗子,本王子让人放了几个老鼠夹,不想耗子没抓到,倒把你夹上了!”
“你,你欺人太甚!”徐清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脚上的老鼠夹弄掉,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放外面的人进来。然后颐指气使的道,“方暮呢,那个墨玄机呢,让他们出来,把花彭交出来!”
这一次,展星然没有再阻拦他们。而是由着他们推开所有的门,寻找花彭的下落,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们,你们把人弄哪儿去了?”徐清和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早就发现了,而且做了准备。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出来了,一个个睡眼惺忪。徐清和直接走到方暮面前,“花彭在哪儿,你们把人藏在了什么地方?方暮,别以为你是陛下亲封的将军,皇后娘娘的干弟弟,就能在宫中为所欲为!一条人命,不是说了就能了的!”
“哦?”方暮似笑非笑的盯着徐清和,“道长在说什么,什么叫一条人命?莫非,徐道长一早就知道会发生没什么,所以才会一大清早的到古华轩来兴师问罪?”
徐清和被他问住了,刚才实在是因为被老鼠夹伤了脚,才会口不择言,差点儿被方暮抓到把柄。
“贫道的意思是,意思是,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你们不能这样做!”徐清和改口倒快,“无论如何,人是被你们从出云堂带走的,贫道现在要将他带回去!”
“你,你,还有你,过来!”方暮指了指站在院子里的几个侍卫,装模作样的问他们,“昨夜是你们在这里值夜,可曾知道,那位小道长去哪儿了?”
这些侍卫昨夜就得到了命令,方暮交代的,他们必须照办。于是,几个侍卫异口同声的道,“那个小道长半夜就离开古华轩了!”
“什么?”方暮急的直跺脚,“你们怎么能把人放走呢?三更半夜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怎么好?快,快去,一个个的,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人啊!”
几个侍卫也惯会演戏,一窝蜂的往古华轩外面跑。方暮嘀嘀咕咕的也要跟过去,不想被徐清和一把拉住,“方将军,你不会以为编出些谎言来,就能蒙混过关吗?哼,花彭不在古华轩,他能去哪儿?”
“那就要问徐道长你了,”方暮笑着说,“他不在古华轩,说不定就在出云堂呢!”
“胡说!”徐清和冷眼看向方暮,“他回没回去,难道贫道不知吗?方将军如此搪塞,莫非是你们对花彭严刑拷打,弄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不想让贫道将他带回去吗?贫道不得不全将军一句,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要被发现的!”
“徐道长好大一个黑锅扣下来啊,不过,本将军的确不知道那位小道长去了什么地方!”方暮的态度也变得强硬了起来,“花彭是个人,又不是一个物件,会被我困在这里,或者藏起来。他身上长着两条腿,想去哪儿,本将军可拦不住!”
“你!”徐清和气的不轻,他心里明知花彭已经死了,却在古华轩中找不到尸首,心里急的冒火,“搜,给我把所有角落都搜一遍,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花彭找出来!”
一声令下,古华轩中顿时乱成了一团。从方暮开始,到那几个宫女太监,没有一个人阻拦。方暮找了个机会,冲春兰使个眼色,春兰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古华轩,朝陛下的寝殿去了。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好好的一个古华轩就被闹的像个落魄的庙宇一般,方暮等人干脆在院子当中的石桌旁坐下,看着徐清和带人到处翻找。
“陛下驾到,闲人回避!”
高亢尖利的声音从古华轩外传来,徐清和没想到竟然惊动了陛下,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和方暮等人一起去接驾。
“这是闹什么?”丛裕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古华轩被翻的一团糟,花瓶的碎片散了一地,中间还夹杂着几件女人贴身的衣物。
方暮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徐道长是来要人的,可是他要的人昨天半夜就已经离开古华轩了,臣实在没有地方去找。这不,徐道长不信,只能自己动手去找了!”
“徐道长,你可找到了?”丛裕不悦的转向徐清和。方暮好歹也是他亲封的陛下,昨天的大宴上皇后还收了他做义弟。可是转眼徐清和就来打他的脸,丛裕怎会高兴?
徐清和看到丛裕脸色的变化,知道事情不妙,连忙跪倒道,“陛下,实在是昨夜镇北王和方将军身边的这位墨公子,将我师弟罗虚的徒弟花彭带回了古华轩。贫道放心不下,这才亲自来要人。一开始是王子殿下阻拦,然后又是方将军告诉贫道,人已经走了。花彭并不熟悉宫中的方位,除了出云堂,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但是他一夜未归,贫道担心,他已经遭了毒手。”
“昨夜,的确是有刺客闯入宫中。”丛裕说道,“你也说了,此人不熟悉宫中方位,或许是走时了也为未可知。这样,朕立刻让人去找,你放心就是。”
陛下有令,除了听从,徐清和不敢反抗。丛裕走到方暮面前,轻声安慰他道,“徐道长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做出如此不妥当的事情来,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先把人找到,才能……”
这时候,马公公一脸惊慌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在陛下身旁耳语几句,陛下顿时脸色大变,转身就走。
“陛下,陛下!”徐清和急三火四的追了上去。方暮和展星然对视一眼,一块儿跟了上去。
第五百二十六章 谣言
离开古华轩,陛下直接去了月宸宫。除了徐清和、方暮和展星然之外,方暮还让人去请了镇北王。
“哎呦陛下,可了不得了,那死尸在井里泡了一夜,泡的都胀了!德贵妃娘娘当下就昏过去了,太医正在救治呢!”马公公边走边擦汗,陛下坐在龙辇上,一直皱着眉催促快些再快些。
月宸宫中,德贵妃昏死过去,几名太医轮流施针救治,好半天,德贵妃才幽幽醒转。她紧紧拉着雪卉的手问,“那,那死了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本宫的月宸宫里?”
雪卉也被吓的不轻,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一早,月宸宫中就热闹了起来。昨夜走水,有许多地方需要收拾擦洗,于是就有人去井里打水。水桶放下去,就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咚”的一声。
负责打水的小太监好奇,探头朝井里看去,正好看到一个男人的尸体仰面朝天,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当时就吓得大喊大叫起来,惊动了其他人。
雪卉扶着德贵妃到井边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了。一个男人被泡的涨了两三倍大,德贵妃一声不吭就昏过去了。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跑到咱们宫里来的。”雪卉带着哭腔道,“只是奴婢看那人的打扮,似乎是个道士!”
“道士?”德贵妃心思流转,忽然想到,在这宫中的道士,只有徐清和与罗虚,还有他们带来的徒弟。徐清和还有罗虚她都见过了,没有见过的只有那四个徒弟了。莫非,死在井里的,就是其中的一个吗?
此时花彭七窍中流出的血迹已经被井水泡掉了,看上去,就像是落水而亡一般。一个男人,死在了陛下的贵妃宫中,这件事若传出去,自然不会对德贵妃有什么好处。而且,她并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件事。
“去,把那个尸体处理掉!”德贵妃下了狠心,十分果决的道,“告诉月宸宫里的每一个人,把嘴都给本宫闭严实了,不许将这件事的只言片语透露出去,不然,本宫要他们的命!”
“贵妃娘娘恕罪!”雪卉忽然在德贵妃面前跪下,“不,不知道是谁那么嘴快,这件事已经,已经在宫中传开了!”
“什么!”德贵妃猛的坐起身,却因为头晕目眩,倒了下去。雪卉连忙扶住她,“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吧,外面都在说,娘娘您,您不守妇道,勾引了那个道士,事后又怕败露,所以才,才……”
“啪!”
德贵妃狠狠的甩出一巴掌,打在了雪卉的脸上,“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宫!”雪卉痛苦的捂着脸,“娘娘,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要找到嚼舌头的人,而是将这件事平息下去。想来,此刻多半陛下也听到了消息,正往月宸宫来呢。”
“是啊!”德贵妃眼前一黑,只能强撑住不让自己晕倒,有气无力的吩咐雪卉道,“去,把那些太医都叫回来。若是陛下到了,你就去说,本宫受到了惊吓,还没醒过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雪卉一边答应,一边跑了出去,正看到丛裕的銮驾朝这边来。她立刻使劲儿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掐的眼泪汪汪的,哭着扑上去,跪倒在丛裕面前道,“陛下,您可来了,贵妃娘娘受了惊吓,到现在还没醒过来,陛下您快去看看吧!”
“爱妃,爱妃!”
丛裕快步走了进去,德贵妃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那样子看上去比平日里更惹人怜爱。丛裕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呼唤道,“爱妃,爱妃,你醒醒啊!”
连叫几声,德贵妃终于睁开了眼,见到丛裕,双目含泪道,“陛下,臣妾宫中竟然出了此等逆事,实在没有脸面再见陛下。”
“爱妃说的这是什么话?”丛裕心疼不已,转头问马公公,“到底怎么回事儿,死的那个,是什么人?”马公公为难的道,“奴才去问过了,死的那个,正是罗道长的徒儿,叫花彭的!”
“人是从出云堂带走的,然后去了古华轩,怎么又来了这里?”丛裕想不明白,昨夜在这个花彭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马公公看了一眼德贵妃,欲言又止。
“你这鬼东西,还打听出了什么,赶快一股脑儿的说出来!”丛裕知道,马公公在宫中可谓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没有什么事能逃的过他的眼睛。
“既然都被陛下看出来了,那奴才也就不敢再隐瞒了。”马公公是个人精,在德贵妃面前,没有陛下的允许,他不敢乱说,“其实,外头有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在传,这小道士是来见德贵妃娘娘的,而且,而且,他们之间……”
话说到这儿,该表达不该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陛下听了,脸色顿时黑如锅底,“该死!贵妃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朕还不清楚吗?哼,宫中惯会在人背后胡乱编排,没想到,这次竟然编排到贵妃头上来了!你去,将那些胡言乱语的,通通赶出宫去!”
“是,奴才知道了!”马公公觉得陛下有些奇怪,而德贵妃则在眼中暗藏了一抹得意,靠在丛裕的怀中,小鸟依人。
不料,丛裕松开了她,站起身说,“朕还有事,贵妃好好歇息吧。”
“陛下,陛下!”
这两声“陛下”被德贵妃叫的百转千回,骨头都要酥软了。若放在平时,丛裕一定会立刻转身,对她百般温存。可是这一次,丛裕却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月宸宫。
“怎么会这样,是谁要害本宫!”德贵妃一把掀开被子,咬牙切齿的道,“去,去把罗虚给本宫找来,本宫要当面问问他,他为什么要用他徒弟的一条贱命来坏了本宫的清白!”
“娘娘,您现在不能见罗虚啊!”雪卉苦劝道,“陛下已经起了疑心,您若在这时候见罗虚,就真的坐实了你和那个,那个小道士之间的事了。奴婢就算是死,也不能替娘娘办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