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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鹰狐     三国之化龙txt下载     三国之化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13章 请主公亲自出战

    正如袁谭一方所想的那般,李易虽然嘴上对田楷喊打喊杀,却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在原地停了三天,并派出一支约莫千人的新兵占了土谷县,就继续往东平陵开进。

    对于这个黑锅,田楷自然是不愿意背的,最起码不能他一个人背,于是田楷果断将他与袁谭的谋划都爆了出来,说自己是受了袁谭的蛊惑,其实并不打算害李易的性命。

    之后田楷更是示意可以与李易联合,一起教训教训袁谭那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李易自然不会答应,实际上田楷也只是说说,在刺杀时间暴露的第一时间,田楷就将前线兵马全都集中在了临淄,临淄对李易和袁谭来说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这似乎也表明了田楷了真实立场,他并不愿意参与李易与袁谭的争斗。

    往北走了两天,李易大军在距离东平陵只有二十里的地方扎营,这时双方的斥候已经开始交手,这才再度扎营,李易也将郭图放了,并让郭图转告袁谭,打青州是不对的,让他赶快退回河北去。

    这日一大早,李易感觉到有人推搡自己,不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来莺儿,虽然来莺儿穿着中衣,松松垮垮的,看不到身段,但经过了几天的深入了解之后,李易自是知道其中滋味其实是何等甘美,当即就要伸手去抱,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来莺儿看到李易的大手也不躲,因为躲了也没用,不过嘴上却是硬邦邦的说道:“已经卯时三颗,襄侯若是不怕被人耻笑,妾身自是不介意的。”

    李易往来莺儿身上拱了拱,深吸口气,一脸迷醉,片刻后抬头,当即就笑了一声,只见来莺儿虽然语气强硬,但脸上却满是桃红,那一对眸子里更是水润润的,似羞似怨,这般风情,便是李易也有点吃不消。

    感觉到李易毫不掩饰的视线,来莺儿面子薄,索性将头转向一边,李易笑了一声,拉开被子道:“乖莺儿,为我更衣洗漱。”

    来莺儿虽然有些不愿,但听到李易的吩咐还是乖乖的取了新衣,开始帮李易收拾。

    瞧着明显心里不服,但动作上勉强还算是听话的来莺儿,李易不由得想起了近几天的事情。

    当时来莺儿真的是与他要死要活,即都便那啥了,也是一边哭一边骂他,让李易很是恼火。

    于是,李易就动了点歪心思,寻思着将来莺儿的家人接到身边,那样来莺儿也就应该老实了。

    来莺儿不笨,一下就明白了李易的险恶用心,说什么都不告诉李易她家人在那里,但来莺儿一个寻常女子即便有些小聪明,但如何能知道李易的心黑?

    当天李易就命人放出风声,说是来莺儿的弃暗投明,这才让那场刺杀功败垂成。

    起初来莺儿还不明白李易为什么这么说,反正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她也不是很在意,但等到了晚上之后,被一个照顾她的老妈子耳语几句,然后来莺儿立刻慌了神,不顾步履蹒跚,主动找上李易,求李易救她家人性命。

    来莺儿已经明白,只要李易的那个消息传出去,她的家人很可能会被真正的主使之人报复,她自己不怕死,甚至就算死了内心也是满足的,可她还没疯狂到无视家人性命的地步。

    所以,尽管她恨李易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低声下气的恳求,在许下了一系列这样那样的单方面承诺之后,李易终于连夜派人将她的家人接走保护了起来,还许诺等大将军府的位置定下之后,就让她的家人在兖州养老。

    在那之后,来莺儿的抵抗心思明显弱了很多,特别是在某天被李易逗得有点小崩溃,决心来一个鱼死网破,结果却发现连她的小虎牙都伤不到李易这个大恶人之后,来莺儿就彻底任命了,只是短时间内转变太大,态度上一时还有些调整不过来。

    在来莺儿的服侍下,李易很快就收拾妥当,从满脑子不正经思想的大恶人成为了英明神武的李襄侯,又简单用了些早饭,便来到了议事的大帐,在那里,众多文武官员早已经等候多时。

    非是李易迟到,而是其他人宁肯早到一步,也不敢让李易反过来等他们。

    瞧见李易脸上神采飞扬,蒯越忍不住打趣道:“主公风采是越发出众了。”

    李易哈哈大笑,他知道蒯越说的是来莺儿的事情,但李易并没有感觉有啥不好意思的,毕竟男人嘛,难免有点那啥。

    而且,虽然李易搞了一个能活五百年的噱头,手下已经没人敢在子嗣问题上对他唠叨了,但众人内心依旧希望李易能有后代出现,所以,对李易带个女子在身边他们是很乐意的。

    李易自己更乐意,他现在势力大涨,需要顾及的事情已经很少了,过去他还需要以身作则,现在却是明着给自己开特权,至于有人不服,或者想学他,李易会安排人找对方谈心,看那人是不是还想学着他弄个当将军当当。

    与众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李易便转入正题,问道:“我大军已经驻扎一日,袁谭方向可有异动?”

    先锋张绣起身,抱拳道:“主公,这两日我军斥候与河北兵马冲突不下十次,互有死伤,不过袁谭大军并无异动。”

    “交手了?河北兵马战力如何?”李易又问。

    张绣将脑袋低下,羞愧道:“对面折损三四,我方折损五六,部分兵马折损更多。”

    “竟然如此悬殊?”

    李易表情有些惊讶,帐内其他人同样表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显然都没想到己方斥候损失比例那么大。

    这时徐晃出列说道:“主公,昨日黄昏末将观望颜良设在城外的偏营,发现营寨牢固,守卫严密,营中军士呼喝之声威武,看气势丝毫不弱于兖州时曹操的主力精锐,而根据斥候查探,与我军交手的对面斥候多是出自城外偏营,所以,末将怀疑那里多半是袁谭麾下精锐所在。”

    李易微微点头,这点即便徐晃不说他也是能够想到的,因为这种在城外设营的布置本来就需要精锐,是打硬仗的,否则丢一群老弱病残出来,根本就是送菜。

    只是根据目前情况来看,偏营中的兵马多半比他想的还要精锐一些。

    忽然,张辽出列拜道:“斥候折损最多的,多是出自末将麾下,还请主公责罚!”

    李易没有回应张辽,而是先看向了陈登、魏延,以及重新编入他亲卫营的甘宁。

    李易身边兵马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是从荆州带来的,以徐晃为主将,这支兵马虽然不比那些百战之军旱卒,但纪律性很强,而且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战力非常可观。

    另外一部则是李易让张辽和糜竺等人在各自辖地练的兵。

    这些兵丁就有些良莠不齐了,扬州那边还好,毕竟是将军练兵,又有许多的老兵带着,但徐州那边的质量明显差了一截,军中大半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

    这些兵马在徐州汇合之后,李易又将其分为两部,较为精锐的交给张辽统领,与大军一道北上,另外那些次一些的,负责后面粮道巡视,以及应付其他突发状况。

    对面的冀州兵却没有李易这边的问题,近几年袁绍的兵马一直都在不停的打仗,军纪方面或许差了一些,但战力绝对彪悍,让张辽那边的新军碰上他们,吃亏是很正常的。

    “此事不怪文远。”

    对着张辽虚扶了一把,李易说道:“单论战力,河北兵丁确实要在我军之上,不过其他方面,都是我军占优,所以,些许挫折无需介怀。”

    顿了顿,在张辽要道谢的时候,李易又道:“不过,将来大军踏过黄河,可不能再比河北兵差了。”

    “末将必不辜负主公期望!”

    张辽重重一抱拳,心中却是在反思,之前在扬州太安逸了,尽管一直想着备战,但备战到底不是真的打仗,若是他能更加认真一些,就算不如河北精锐,但也不会相差太大。

    对于两边兵丁战力的问题,李易其实也挺无奈的,他比较吝惜人命,一直都是能不打就不打,能不杀人就不杀人,于是,他手下兵马虽然多,见过血的却不多,这一因素眼中的拉低了他的战斗力,以至于上次对阵曹操的时候,完全就是凭借人数将曹操的兵马给压垮的。

    不过,有所失就有所得,兵马战力的问题并没有影响李易的整体心态,他目光扫过众人,问道:“袁谭分兵,设下精锐外营,诸位谁有破敌之策?”

    李易说罢,众人的视线就集中在了蒯越荀攸,以及徐晃张辽等几个高官身上,见他们都没有立刻发表意见的意思,这才准备作答。

    魏延第一个站了出来,道:“主公,末将请令将兵三千,绕至东陵身后,奇袭台县,收拢济水南岸船只,断袁谭归路,袁谭必然出兵争夺,如此,主公可在东平陵与分兵之间,择一弱者强攻,得手之后,节节进逼,当能奠定胜局!”

    李易面露赞许之色,从战术上来讲,魏延的想法非常不错,只要领兵的人不犯浑,基本赢定了,但是从大的战略上而言,却不是太符合李易的要求。

    “主公,属下也有一计!”

    鲁肃起身,道:“今次主公声势浩大,袁谭等人必然畏惧谨慎,寻常用计,很难使其入彀,但是,有了斥候交锋在前,袁谭很可能会转变心态,进而轻视我军战力,如此,主公可顺势以小股兵力与颜良试探,然后诈败,等待时机成熟,主公可亲往诱敌,若是能让颜良,甚至袁谭追击,然后提前布置重兵围困,将之吃下,同样可以奠定胜局。

    李易微微颔首,面有微笑,心里却是直接给这份计划打了叉。

    在李易眼里,诈败也是败,是很伤士气的,特别在兖州,豫州,徐州都是刚刚拿下的情况下,万一让某些人有了不该有的想法,那就很亏了。

    示意鲁肃坐下,李易继续问道:“谁还有妙计?”

    原本许多人都是跃跃欲试的,但魏延与鲁肃的献计虽然没有被李易否定,但也没能得到肯定,这就让后面的人很有压力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太史慈出列道:“主公,末将有一计,只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李易笑着看了太史慈一眼,感觉有些古怪,之前两人献计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毕竟他们自己都不自信,如何能叫李易信他们?

    可太史慈一开口就是犹犹豫豫的,给人一种没有把握的感觉,对于那些还不熟悉太史慈的人来说,更是人如此。

    好在李易并不认为太史慈会信口开河,相比魏延,太史慈是非常有节操的,人家平时练马屁都不拍,军议的时候更加不可能说废话。

    李易很给太史慈面子,坐直了身子,问道:“子义有妙计,快快道来。”

    太史慈又看了李易一眼,这才说道:“末将以为,可邀颜良阵前斗将,只要颜良一死,河北兵马纵然再是悍勇,之后战力也十不存一。”

    李易眼中浮现一丝诧异,虽然历史上颜良只是打了个酱油就退场了,但盛名之下无虚士,李易从来没把颜良文丑当弱鸡看待,而他麾下的人更加不会轻视这位河北名将。

    所以,与颜良斗将不是轻松的事情,李易手下有人能赢,但要当场斩杀颜良,就是典韦也难做到。

    正思考的时候,李易察觉到太史慈一直在看自己,略一思索,他马上就明白了太史慈的想法,暗中暗笑,不过并未直接点破,还故意问道:“子义莫非要亲自与颜良一较高下?”

    李易素来是不提倡斗将的,而太史慈提出邀颜良斗将,李易却没否认的意思,一时间,好几个将军都是蠢蠢欲动,有心插嘴请战,只是考虑到颜良的名头,这才没有莽撞行事。

    太史慈看了看那些想战却又纠结的同僚,道:“颜良乃是河北名将,而末将自幼习武,也不惧他,只是之前不曾有过交手,并无必胜把握,所以……”

    太史慈再一次看向李易,道:“末将想请主公亲自出战,颜良知道是主公,绝无回避之理,只要主公手刃颜良,不仅取青州易如反掌,更能震慑河北,将来主公北上,谁还敢阻主公锋芒!”

第714章 约战颜良

    “主公千金之躯,岂可与莽夫争锋!”

    “居然要主公与颜良厮杀,你是何居心!”

    “末将愿战颜良!”

    ……

    能提前明白,并理解太史慈想法的,只是极个别人,大多数都以为太史慈是想自己上,有人佩服太史慈的胆气,有人觉他是渴求名利,想要借颜良扬名,但不管怎样,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结果太史慈却说出让李易去找颜良斗将,这一下众人就不能淡定了。

    从身份上来讲,李易是大将军,半个天下都在李易掌握之中,说一声贵不可言丝毫不为过,而颜良虽然是河北名将,但跟李易一比就差太多了,让李易去找颜良单挑,这在许多人,特别是那些文官看来,是掉份的举动。

    对于武将们就更别说了,现在他们各方面占优,哪怕不用计谋,只要集中兵力,一波平推过去也能打败袁谭,代价无非是多死点人,结果太史慈却让李易去第一线冲杀,如此即便最后胜的再漂亮,也都是他们无能和失职的表现。

    所以,太史慈一说让李易去找颜良单挑,几乎就是犯了众怒,四周尽是指责之声。

    少数几个知道李易厉害的人释然没出言反对,但也不会支持太史慈,他们主要在意的还是李易自己的想法。

    听到大帐内变得乱糟糟的,李易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制止他们,因为李易自己也在思考太史慈建议的可行性。

    不过,李易心中的可行性不是能不能打得过颜良的问题,而是他这么做了之后,会对己方,还有袁绍一方产生怎样的影响。

    然后李易就得出结论,这次亲自出手的话,确实是比较划算的。

    李易动手的次数不多,且每次都很干脆,有人认为李易武艺高强,甚至还要在吕布之上,但也有与李易关系不好的,觉得他是故弄玄乎,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李易很少正经跟人交过手,杀人都是远距离一击毙命,而且死的都是泛泛之辈,明显有捏软柿子的嫌疑。

    所以,李易一直都有找个名将来杀一杀的想法。

    兖州时李易考虑过关羽,但关羽名声不够,个人实力又太猛,甚至让李易都感觉害怕,找关羽单挑付出与收益明显不成正比,于是李易就放弃了。

    但颜良不同于关羽,这是一个性价比非常高的选择。

    现在李易的名号在中原一带威慑力非常强,往往大军还没到,前方城池听说了他名号就会主动请降,这就是李易的威势。

    可是,李易将来打过黄河,这种情况却很难出现,因为那是袁绍的地盘,就算李易占据优势,当地人心中也会下意识的觉得袁绍更厉害有些。

    所以,李易需要想办法在河北刷名声,最效率的手段就是打仗与杀人,前者袁绍还能压一压,通过嘴巴转败为胜,可李易杀了人,尤其还是颜良这样的名人,纵然袁绍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易一点点的震慑河北。

    最后,这次出兵青州,李易除了要占地盘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目标就是剪除袁绍的羽翼。

    袁谭,李易就是能杀也不差,虽然实际上的袁谭并不像后世大众印象中的那般不堪,奈何袁家的兄弟们不齐心,留着袁谭对袁绍集团弊大于利。

    但田丰和颜良就不一样了,这一文一武都是人才,除非他们愿意转换阵营,否则李易绝对不会给他们生路。

    别看袁绍身边聚拢了很多人才,但人品才能全都过关,且能被袁绍信任重用的,真心没几个,如果这次能将田丰和颜良留下,说去袁绍一臂可能过分,但断他一只手肯定是够了。

    几番权衡之后,李易越发觉得亲手干掉颜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当即就想顺势答应,但在这时,蒯越却是抢先一步开口说道:“太史将军言之有理,只要主公出手,颜良绝无侥幸之理,但是,主公千金之躯,岂能亲自与莽夫争锋?更何况有诸位将军在,又何须主公出手?”

    蒯越毕竟是军师,他一开口,帐内一下就安静了许多。

    李易目光中略有不解,军议不同私下里的探讨,其目的是让众人集思广益,也是对下面官员的一种培养,像是蒯越徐晃这样地位较高的,不应该过早的发表意向明确的观点,否则旁人就不好继续开口了,军议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道理蒯越不会不懂,可他还是还是说了,而且意见很明确,这与蒯越平日表现不符。

    果然,蒯越如此一说,太史慈的表情立时有些不自然。

    太史慈觉得蒯良有些不智,冀州的兵马精锐,颜良本人更是河北名将,这样的对手让他们去打虽然能赢,但肯定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可李易不一样,李易的武艺对太史慈来说是深不可测的,太史慈坚信李易出手,一定能够轻易取胜,大振军威。

    太史慈有心与蒯越争辩一二,但军师二字压人,更重要的是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颜良都要李易亲自出手的话,要他们这些将军还有什么用?

    看着太史慈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蒯越暗暗佩服李易的眼光,如此一心为公的将军,不杀果然是对的。

    片刻后,太史慈暗叹一声,心中有了决断,对着李易一拱手,正色道:“主公,末将请令与颜良一战!”

    李易当即就想拒绝,他觉得太史慈与颜良相比,不管谁高谁低,差别都不会太大,所以,这样的交手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

    蒯越见状,本来不想干预,可想了想,记得李易有一次训话时说过,不要欺负老实人,不要把脏活累活都派给忠实可靠的人去做,却将升迁机会留给那些喜欢溜须拍马的人。

    于是,蒯越目光瞧瞧往魏延那边撇了一眼,笑道:“太史将军之前都说了,对上颜良并无必胜把握,如此出战岂不是无益?”

    太史慈先是一怔,旋即脸色涨红,心中有些羞怒。

    莫说太史慈,许多不相干的人也微微蹙眉,蒯越拒绝太史慈出战没关系,但他不该用人家自谦的话作为回绝的理由,这明显有些针对人了。

    甚至,连李易都不满了,太史慈完全是一片好心,平时做人也踏实,蒯越欺负人家干嘛?

    皱眉看了蒯越一眼,然后李易对太史慈说道:“今次众将都可以请战,但唯独子义不成。”

    太史慈心中感觉越发委屈了,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李易却是面露微笑,打趣道:“你去找颜良厮杀,亲卫营的事情谁来安排,这可是玩忽职守啊。”

    太史闻言,先是不解,但想明白之后,原本的委屈顿时释然,再看向李易的时候,眼中更多了几分感激。

    太史慈投靠李易之后一直在亲卫营中任职,直属上司是典韦,军职上与周仓同级。

    但太史慈因为是降将,实际权限并不如周仓,周仓有着一定的自主权,甚至是小范围的调兵权,而太史慈只能听命行事,说的直白些,就是李易对他的信任还不够。

    刚刚李易虽然也拒绝了他的请战,却暗示了加担子的意思,也就是要往上提拔他了,这地太史慈个人而言,是一件好事,特别还是在刚刚被蒯越针对了之后,完全就是在帮他出头,这叫太史慈如何能不感激?

    深吸口气,太史慈对着李易郑重一拜,缓缓退下,并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因为感激全都被他记在了心里。

    在这个过程中,太史慈根本不去看蒯越,蒯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挤兑他,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

    不过蒯越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太史慈到底是吃亏还是占了便宜,他心里清楚就行,太史慈明白与否不慎重要,更何况他的位置已经足够高了,要是跟这帮武将们穿一条裤子,那才是大问题。

    太史慈退下之后,蒯越又对李易说道:“属下建议主公可择一良将,以少许兵马与颜良试探一阵,借机观察冀州兵马战力,若是一切顺利,证明颜良不足为虑,也就无需劳烦主公,倘若战事不顺,再由主公出手,也不算晚。”

    李易虽然对蒯越之前针对太史慈的举动有些意见,但依然信任蒯越,对于他的提议也算是认可,虽然感觉上这一阵试探多半要败,但真正的战斗力都是打出来的,爱惜士兵生命可以,但也不能因此盲目。

    李易心中基本有了决断,但还是又向其他人问道:“诸位觉得如何?”

    李易话音刚落下,张辽就第一个站了出来,道:“末将请战!”

    “末将愿与颜良一战!”

    “末将请战!”

    ……

    紧随张辽之后,帐内武将,只要有资格的,基本全都站了出来请战。

    武人本就争强好胜,现在与颜良的交手不仅关乎胜负,更关系着他们所有武将的面子问题,自然不能示弱。

    那些文官虽然没法子参与,但也表示了支持的态度,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自然是不想看到李易去找颜良对决的。

    看到众将积极请战,李易很满意,剩下就是人选问题了。

    首先考虑颜良武艺,不求胜过,最起码要能打的有来有往,这一下子就筛掉了许多人,不算太史慈,还有典韦、许褚、徐晃、张辽、张绣、魏延、甘宁。

    典韦和许褚不算正经的带兵将军,甘宁也重新编入了亲卫营,徐晃张辽是一军主将,也不合适,最后就剩下了魏延和张绣。

    注意到李易的目光看向自己,两人齐齐站得笔直,生怕李易选了另外一个。

    张绣更是直接,再次请战道:“末将愿取颜良首级,献于主公!”

    魏延不甘示弱,也道:“这一战,末将必然打出威风,绝不堕了主公名头!”

    李易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这一战就交给文长吧,张将军在兖州可是立功不少,莫要与他争了。”

    “多谢主公!”

    魏延大喜,急忙道谢,张绣也没什么遗憾,还笑着对魏延拱了拱手,祝魏延旗开得胜。

    李易正要做具体交代,一个亲卫进来,递上一张木牒,道:“主公,刚刚颜良派人送上战书,要于正午时分,与主公一战!”

    李易不禁“咦”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巧,打开一看,然后将战书递给徐晃,摇头说道:“颜良直言将在两军中央,以两千人列阵,等我攻他,似乎很有底气。”

    魏延当即说道:“请主公放心,末将必然让他知道主公的厉害!”

    李易瞪了魏延一眼,道:“不可大意,冀州兵马战力比你只强不弱,这样,以防万一,我让陈到助你。”

    一旁陈到跨出一步,抱拳领命,然后又立刻退回,显得很是沉稳。

    之后,李易又对魏延吩咐道:“既然颜良如此大胆,我军也不能输了士气,文长,你即刻便去做准备,也点上两千人马,中午会一会颜良,不过你要记住,此战非是求胜,主要还是试探冀州军实际战力,胜则穷寇勿追,败则及时抽身而退!”

    魏延虽然很想踩着颜良跻身天下名将,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当即说道:“请主公放心,末将谨记!”

    想了想,李易又对典韦说道:“点上三千亲卫营为文长压阵,另外,除了走不开的,其余校尉以上将官当与我一同观战。”

    吩咐完之后,李易便让魏延下去做准备,然后又议了一些其他杂事,这场军议很快就散了,最后只剩下李易与蒯越两人留在帐内,不等李易发问,蒯越就主动说道:“主公可是要问属下,为何为难太史慈?”

    李易当即失笑,无奈道:“果然,我就说,太史慈是个厚道人,你为难他定是有缘由的。”

    蒯越也笑了一声,然后躬身道:“主公果然慧眼如炬。”

    李易没好气的摆摆手,说道:“莫要溜须拍马,速速为我解惑才是。”

    蒯越点点头,然后神色一肃,问道:“今扬州,徐州兵马,有多少人不识主公面目?”

    李易一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蒯越到底要说什么。

    蒯越继续说道:“这次战后,整个黄河以南尽数归于主公掌握,疆域广袤,何止千里,然,天下未定,地方将领手握大权,虽然如今账下将军都对主公忠心耿耿,但他们之下,难免会有愚者自以为是,不再甘于人下,特别是扬州、徐州新募兵马,有多少不识得主公,有多少不知主公威严?”

    “所以,属下以为太史慈请主公出战颜良,实属上上之策,不仅震慑河北,亦能让中原之地人心安定,只是得胜太过容易,难免会有人不以为然,所以,若是有人先以徐州或者扬州兵马小败一阵,然后主公以一人力挽狂澜,如此,天下谁敢不服?”

第715章 魏延战颜良

    李易沉默了。

    这次的事情,他原本只是想威风一下,让青州的战事更加顺利一点罢了,却不料蒯越居然提出了一个这么尖锐的问题。

    而且李易还得承认,蒯越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正常的太平岁月,有一个完整的大汉帝国在上面压着,某些人就算有帝王之志,甚至还有相应的才干,但在现实面前都得老实趴着。

    可现在是乱世,天子自己连温饱都顾不住,他还能压的住谁?

    于是,震慑天下的就成了李易、袁绍、李傕这些人,但他们一个个本身就是造反的楷模,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又如何以忠义教化治下之民?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掌握了一些权力的人,特别是在小区域内拥有绝对权力的人,很容易脑子一热,飘飘然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所谓的乱世出英雄,很多时候英雄就是从这些人中大浪淘沙剩下的。

    蒯越正是看到了这种隐患,所以,他希望李易可以借着颜良来真正的表现一下个人的逆天武力,试想李易如果杀河北名将颜良如同砍瓜切菜,显示出比吕布还强的个人实力,那样不管是内对外都是一个非常强的震慑,足以让某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特别是很容易一拍脑袋就做决定的武夫们学会用理智的思考问题。

    李易看着蒯越,片刻后问道:“你便是因此,故意驳回了太史慈,然后料定魏延多半会出战,就叫他到颜良哪里吃点苦头,为我出手做铺垫?”

    蒯越见李易没有否定他的想法,心中松了口气,他办的事情虽然是一心为李易着想,但也很容易叫人生出误解,好在,李易没让他失望。

    蒯越笑着答道:“正是如此,毕竟主公说过,不能欺负老实人的。”

    “你啊。”

    李易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还是感慨,伸手拍了拍蒯越的后背,人家这次这不光是做了好事不留名,还主动背了个黑锅,这牺牲真的有点大。

    看到李易面露感动之色,蒯越并没有趁机表功,而是继续说道:“其实,除去让主公震慑四方之外,属下还认为,主公一路拿下中原,无论大战小战未尝一拜,可谓是势如破竹,这结果固然可喜,大涨主公威风,但同时也是个隐患,如今全军上下都对天下诸侯存了轻视之心,特别是校尉以下的低阶将官与普通士卒,自以为已经无敌于天下的多不胜数。”

    “如今我军士气高涨,但是,这股士气虽是因胜而来,却不是杀出来的,说的难听一些,甚至有外强中干之嫌,今后遇敌如果都是弱旅,我军自然继续所向披靡,可一旦遭遇强敌,很容易就会遭遇大败,且是溃败,现在天下人畏惧主公威名,不敢造次,但主公一旦露出颓势,天子一道圣旨,然后主公被天下诸侯围攻也不算稀奇,所以,在犯下大错之前,以一场不伤皮毛的小败让军中将领重新正视天下诸侯,实乃必须之事。”

    蒯越说罢,便静静立在一旁,等候李易做决断。

    李易仔细品味着蒯越的话,过了片刻,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苦笑。

    作为穿越者,李易自问见识要比蒯越多的多,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也时常提醒自己不要轻敌,然而,他考虑的却没有蒯越全面,他只认为只要自己正视这个问题就可以了,却忽略了下面低级武官和士卒们的想法。

    “先生真乃国士。”

    李易感慨着赞叹了一声,这一句乃是发自肺腑,没有丝毫作假。

    蒯越躬身一礼,轻声道:“主公以国士待我,属下只能竭尽全力以报主公!”

    ……

    临近中午,亲卫营三千人,还有被魏延点的那一支两千较为精锐的兵马,吃了个五分饱,便先后离开大营,向着东平陵的方向开进,走出数里,便有斥候送回消息,颜良果然是以两千步卒列阵等候,除了三里外有两千接应兵马,颜良一方并无埋伏,甚至就连李易的斥候靠近,颜良也没有叫人阻拦。

    得知这个消息后,李易一方的将领们很是生气,认为颜良是目中无人。

    两军交战,除非有着某种既定的战略计划,或者力量相差太过悬殊,像是兖州时曹操对上李易的那种,否则很少有双方一见面就全部大军压上,以一战定胜负的情况。

    因为战争之事太过凶险,哪怕带兵将军是个莽夫,也知道用兵要谨慎的道理,所以,在没有奇谋可用的情况下,双方往往是先以少量兵力彼此试探,确认对方的战力与士气,并以此为依据,做出相应调整,然后争取通过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不断的消耗对方有生力量,兵马士气以及军备物资,一直等到某一方有了较大的获胜把握,然后才会准备决战,而处在劣势的那一方,也会在迎敌,或者暂避锋芒中做出选择。

    总之,打仗是非常谨慎的事情,今天颜良主动邀战在先,又早早的摆出阵势,甚至都不惧李易斥候的窥探,直接将一切战力暴露于外,这是非常鲁莽的,但同时也是极其自信的表现,似乎已经吃定了李易。

    这让李易一方的将领们感觉受到了羞辱,非常愤怒,甚至连李易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对这一阵的较量本就没报多少希望,李易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颜良这看似孟浪举动的意义,然后李易就发现,如果他在一心求胜的情况下忽然败了一阵,愤怒之下很容易下决定找回场子,那么,这场战事就极有可能以拉锯战作为起始,而且还是颜良掌握主导,等到他之后改变战略,军中的士气肯定要下降许多。

    想到这一点之后,李易也再一次的端正了自己心态,正视所有对手,哪怕对方看上去只是一个武夫。

    午时一刻,颜良与魏延各自整军完毕,两个军阵相去约莫三百余步,只待一声令下,随时都可能冲锋厮杀。

    颜良眯眼看着对面的人马,目中露出轻蔑之色,对身边人笑道:“李易能纵横中原,非是李易强悍,而是中原无人,如他麾下都是今日这般兵马,呵呵,青州战事无忧矣!”

    在颜良身边的,除了他的本部将官之外,还有田丰、韩猛、华彦三人。

    正如李易想要观察冀州军的兵马状况,袁谭同样有着类似的打算,只是袁谭个人有些畏惧李易,故而没有亲临战阵,只是让华彦和韩猛替他观战,至于田丰,袁谭不想田丰到阵前涉险,但田丰却是自己来了。

    “将军威武,此战必能旗开得胜!”

    华彦当即就给颜良送了一个马屁,他虽然是袁谭的亲近之人,但分量比颜良还是差太多了,并不敢仗势对颜良无礼。

    韩猛也认为自己这边不差,但还是提醒道:“颜将军不可大意,我看对面兵马严整非常,可谓生平仅见,千万不能大意啊。”

    田丰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却也微微颔首,显然是赞同韩猛的意见。

    颜良笑道:“的确,对面军阵严谨还在我之上,单就阵列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破绽,但你们来看——”

    颜良一指左右己方兵卒,然后又指向对面,问道:“有何不同?”

    韩猛与华彦都是摇头,并不能发现什么,倒是田丰若有所悟,试探道:“对面似乎少了几分……进取之意?”

    “先生果然慧眼!”

    颜良对着田丰拱了拱手,然后说道:“先生请看,我军前排将士无不利刃向前,气势凛然,而对面虽然齐齐整整,却是犹如死物,根本不见杀气,虽然不知道这是李易麾下的哪一路兵马,但我断定,这支人马怕是就没怎么见过血,李易军中如果都是这等货色,如何能是我冀州百战精锐的对手?”

    田丰微微颔首,虽然杀气这东西有些玄乎,看不到,但按照颜良说的,他也发现自己这边锐气更足一些。

    颜良又一脸期待的说道::“先生,青州战后,我有意向主公谏言,只要主公许我兵马一万,我可叫李易整年奔波,疲于应对,断了他的北上念想!”

    田丰看了颜良一眼,他知道,颜良是想让他帮忙在袁绍面前说话,对此,田丰很是意动,倘若能成的话,袁绍就可以安心攻略河北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应允,因为这件事是否真的有可行性,还要看李易那边的整体战力,而不是简单的以偏概全。

    颜良也不指望田丰立即答应帮忙,笑了一声,声音爽朗,然后一招手,旁边副将为他送上兵刃,颜良单手一握,双腿轻夹马腹,一声呼啸,人马就忽的往前窜出,迅捷非常。

    与此同时,军阵的战鼓也咚咚敲响,如同响雷一般落在每个人的心头,颜良麾下士兵立即闻声而动,踩着鼓点缓缓向前行进。

    颜良马快,几个呼吸功夫就来到两阵中央,长刀往前一指,叫道:“无名之辈也敢与我对阵,速速让李易小儿前来受死!”

    魏延这时也在观察颜良的军阵,虽然之前在李易面前表现的非常自信,但实际上,魏延做事还是非常小心的,特别是观察一阵之后,他也切实的感觉到颜良这拨人不好对付,不好好思量的话,怕是胜负难料。

    然而,不等魏延想出什么办法,颜良就抢先冲来,其身后兵马同样跟进,虽然速度不快,但配合着鼓点,给人的压力着实不小。

    不过,最让魏延生气的,还是颜良上来就开嘲讽,还是一下嘲讽他和李易两个。

    几个跟在魏延身边的军官都很愤怒,虽然感觉不敌,但还是想要领教一下颜良的武艺,不过魏延拦住了他们,然后一抖缰绳,上前两步,远远的叫道:“颜良匹夫,莫非你还不知道?你家大公子明白青州守不住,为求活命,便将自家娇妻送到了我主帐中,嘿嘿,我主现在正在快活,哪有空理会你这莽夫?”

    魏延这话一出,远处高地上观战的李易立即脸黑,其余人也是碍于场合,这才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不过,对面的颜良就有些炸毛了,他虽然言语上对李易不客气,但那只是鼓舞士气的常规套路,可魏延这家伙却是真的不要脸。

    颜良大声怒吼道:“魏延,难道李易麾下都是你这般无赖之人,是男儿上来与我一战,我十合之内必然取你首级!”

    魏延却是不动,如果能干掉颜良,他自然上,但颜良给他的感觉非常威猛,魏延自忖最多就是打个平手,故而根本就没有出战的想法,只是嘴炮不停,继续嘲讽道:“就你也配与我交手,让袁谭来,我杀他如同杀鸡,不用十合,三刀即可!”

    “魏延,你好歹也是武人,如此畏畏缩缩,也不怕被人耻笑!”

    “颜良匹夫,我劝你还是速速投降,日后我还能求主公绕你一命!”

    ……

    颜良与魏延不断对骂,这期间颜良的兵马继续推进,魏延身后的兵马则是开始变阵,将两翼稍稍收回,做固守状。

    很快,等距离只剩下不到五十步的时候,双方就像是约定好的一般,两边战鼓的鼓点猛然变得急促起来,颜良的兵马将枪头下压,开始大步推进,魏延也下令让士兵开始前冲,显然双方都有着在第一个照面就将对方的军阵冲散的打算。

    “杀!”

    “杀!”

    “杀!”

    于喊杀声中,两个军阵迅速的撞在了一起,也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两军交叠之处血花四溅,无数军卒被刺中倒在前路,然后被己方或者对方的人马践踏而过,惨叫痛呼之声接连不断,只是一次对冲,双方军阵前排士卒的死伤基本几乎都在三成以上。

    “杀!”

    “杀!”

    “杀!”

    然而,虽然一交手就损失不小,但双方士兵却都没有分毫退缩的意思,一排排一列列的士兵继续向前推进,都在力求先行将对方的军阵撕开缺口。

    于军阵中指挥的颜良和魏延见状全都面露震惊之色,河北军强在悍勇,战前颜良自信满满,认为对面的魏延兵马根本挡不住他的冲锋,可事实上,人家却是与他拼了一个旗鼓相当。

    然而,魏延心中震撼更甚,他今天这两千人几乎是徐州与扬州新兵中最精锐的一批人,而且他还讨巧,临阵将兵力集中,并且将最悍勇的那批人集中在了最前端,本想凭借这样的安排一口凿穿颜良的人马,结果他拼了全力才与人家杀了个平手。

    魏延知道,这打下去,等到前面的锐气耗尽,他肯定要败。

第716章 险之又险

    李易在远处观战,此时颇为欣喜,在他的视线里,魏延领着徐州扬州那些刚刚练出来的兵,能与颜良斗个不相上下,哪怕魏延挑的都是精兵,这也是非常喜人的结果,远远超出了李易的预期。

    不怪李易如此认为,他虽然在战争中也积累的不少的经验,但主要都是大战略上的,现在让李易规划营盘,甚至布置军阵的具体阵形都没有问题,可这种具体的临场战术,李易还明显差了一些。

    就在李易正期待魏延接下来表现的时候,张辽来到李易近前,躬身说道:“主公,颜良的兵马确实凶猛,这平局怕是支持不了太多时间,还请主公早做准备。”

    张辽说的含蓄,但意思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早做准备就是快点安排人接应魏延。

    李易又往战场上看了一眼,依旧是不分胜负的状态,不禁疑惑道:“现在正是势均力敌,就算要分胜负,也非顷刻间能见分晓吧?”

    张辽惭愧道:“魏延是集全军精锐,想要一鼓作气破敌,故而最初战力极强,但颜良战力也不差,在第一次交锋中持平,我军计划不成,气势被挫,之后战力必然降低,而颜良一方只要维持此时战力,不动多少时间,魏延就难以抵挡了。”

    李易见张辽说的有道理,也不敢怠慢,当即对典韦和周仓点了点头,让他二人去做准备。

    同时李易看向徐晃,问道:“公明觉得冀州兵马战力如何?”

    之前徐晃一直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战场,直到李易问话,这才收回目光,叹息道:“其兵马精锐,不弱于主公亲卫营。”

    如果平时有人这么说,亲卫营编制中的将领肯定会不满,但今天看了冀州兵马的表现,他们试问自己对上,未必能比魏延表现好多少。

    一时间,周遭气氛有些沉重,但忽然一声轻笑传来,显得极为特殊,李易皱眉看去,只见发出笑声的是荀攸,不禁更加奇怪,问道:“先生为何发笑。”

    荀攸有些抱歉的拱了拱手,然后说道:“属下笑魏将军机智,为博主公赞许,竟然尽数抽调一军精锐。”

    张辽表情有些不好意思,魏延这么干自然是有他的支持,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在想要在李易面前表现是人之常情,只是运气不好,没能捏到软柿子。

    荀攸继续说道:“只可惜,对面那颜良看似粗莽,却与魏将军想到一处去了,竟然也从上万大军中抽调了两千精锐出来,不然这次一次魏将军就可以立功了,可惜,可惜了。”

    荀攸的话虽然绕了一下,但意思还是非常明白的,魏延带的人并不能代表徐州扬州兵马的平均战力,可颜良手下的人,同样要高于冀州军的平均战力,这样计算的话,冀州军的真实战力或许比李易这边高一些,但绝对有限。

    荀攸说罢,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只要河北兵马不全都像眼前这帮人,那处理起来并不算困难。

    高地上众人的心态轻松了,可魏延的心却是在迅速下臣。

    战场上初时算是平手,但现在只过了差不多一刻钟,他这边就出现败相了,阵列上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缺口,幸好他提前将阵列布置的足够严密,后续兵马迅速将缺口填补,这才没有被颜良彻底突破。

    眼看着自己这边的士兵伤亡开始迅速增加,正常交战下去,必败无疑,魏延不甘心,他还想着在李易面前露脸,于是一咬牙,提马冲上前,砍翻了两个挡路的冀州兵,对着颜良大叫道:“颜良匹夫,可敢与我一战!”

    颜良这时候已经稳操胜券,换个将领的话,多半不会应战,反正只要慢慢打下去,这一阵就赢定了。

    但颜良出战的目的本就不是单纯的输赢,而是为了打击李易的士气,于是,颜良没有丝毫的迟疑,甚是连答话都没有,直接一扯缰绳,便带着亲卫向魏延冲杀而去,只等两人距离近了,这才猛的暴喝一声:“死来!”

    虽然是魏延抢先交战,但当真动手时候,却是颜良占据主动,随着呼喝声,颜良双手举刀,斜向下的劈斩魏延,他这一刀虽然简单,但角度却是非常刁钻,魏延必须硬挡,否则就算魏延能躲开,魏延胯下的战马也要挨上一刀。

    这次魏延没有与颜良对骂,直接举刀相迎,然后只听当的一声,魏延闷哼一声,眼角微颤,颜良的力气比他预计的还要大上一些,甚至连他掌心都感觉有些麻了。

    不过,作为被典韦摩擦过多次的男人,魏延也不是好相与的,此时颜良一刀不中,战马继续向前,而在两人身形交错间,魏延左手在腰间一划,然后身形一斜,一枚拳头大小的铁锤就从空档处向颜良肋下砸了过去。

    魏延这一击不求干掉颜良,只要打乱颜良的节奏,他就有机会转身将颜良干掉。

    魏延的打法很阴险,但颜良久在河北厮杀,战阵经验非常丰富,在魏延下阴手的同时,他也打算挥刀砍魏延的坐骑,但瞥见魏延动作有异,本能的转变挥刀方向,然后就是砰的一声,铁锤被他格开,弹飞出去老远。

    “卑鄙!”

    颜良忍不住怒骂,战场上都是你死我亡,他见过的阴险手段多了,但是,像魏延这样,刚刚交手一个回合就迫不及待暗算的,还是头一遭。

    魏延这时也有了空闲,哈哈大笑,嘲讽道:“无知之辈,少见多怪!”

    说罢,魏延转身主动向颜良冲去,与此同时,左手往怀中一探,叫道:“看你这次能不能躲开!”

    颜良原本也要迎上,可瞧见了魏延的动作下意识一顿,等到魏延再次出手,更是将长刀横在胸前,准备防御,然而,让颜良目瞪口呆的是,魏延出手了,可手中却是空空如也,完全就是在诈他,而魏延则趁着这个机会,已经奔至了颜良的面前。

    这时颜良心中怒意可谓近乎爆炸,一边单手握刀,向着魏延的兵刃迎去,同时左手轻轻牵了一下缰绳,让坐骑往边上挪动了些许,而看到这一幕的魏延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看到颜良是单手握刀,便将手上力气又加了几分。

    当!

    兵刃撞击,再次发出脆响,颜良因为单手握刀,差点被震得兵刃脱手,魏延见状大为欢喜,准备一鼓作气砍杀了颜良,但颜良心中同样欢喜,虽然他看似吃了个小亏,但魏延的坐骑已经被她挡住去路,两人此时并列了在了一起,接下来就只能是凭真本事厮杀了。

    而比较真本事,天下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再次单手执刀,勉强挡住了魏延的强攻,然后颜良迅速调整好了身形,双手握住刀柄,又挡了一刀,等到魏延第三次强攻的时候,颜良用力一推,已经与魏延拼了个平手。

    魏延的计划是趁着颜良阵脚不稳,迅速抢攻将之拿下,然而,颜良的武艺是真的高出他一线,虽然魏延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也一度占据上风,可魏延知道,自己已经没了胜算,等颜良开始反攻,倒霉的就是他了。

    魏延心生退意,毕竟这一战的最大目的是试探,他没必要与颜良死磕,趁着兵马折损不多,速速后退才是正理。

    然而,颜良被魏延膈应的够呛,岂会容魏延轻易退走?

    魏延暗暗卸力,原本抢攻的第四刀也从全力便为虚斩,打算晃过颜良,他马上就撤,但颜良能在乱世之中成为天下皆知的河北名将,又岂会是浪得虚名?

    魏延手臂上的些许力道变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颜良看在眼中,于是,再一次的交锋中,原本应该进攻的魏延收了手,原本应该防守的颜良却是忽然暴起,全力挥动兵刃,魏延猝不及防之下,兵刃一击就被颜良荡开,然后颜良刀锋趋势不减,竟然直奔魏延头颅而去。

    魏延登时大骇,入仕以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情形,下意识的俯身低头,想要避开这一刀,可到底能不能躲开,魏延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瞧见魏延原本打得好好的,忽然遇险,不管是远处的李易,还是不远处代魏延指挥兵马的陈到都是大惊失色。

    李易这边的布置是打算等魏延战败不敌,在魏延后撤的时候由亲卫营精锐从旁迎上,让颜良不敢追击,但现在前方军阵已经多处出现破绽,魏延本人更是遇险,李易这边不敢耽搁,直接挥动令旗,让典韦与周仓带兵接应。

    陈到更是直接打马向颜良杀去,且口中喊道:“颜良,看箭!”

    然而,颜良已经有些摸清楚了李易这边将领的作风,似乎格外喜好使诈,这会他虽然听到了有人喊着“看箭”,但耳中并没有听到弓弦震动,知道他们又想欺骗自己。

    于是,颜良无视了背后的声音,长刀去势更猛,魏延余光往后一撇,暗道一声休矣,但在这时,魏延胯下的坐骑却是上身往下一矮,马背上的魏延也因为这一变故,身形又低了数寸,然后就听划拉一声,魏延背后的鳞甲被颜良划中,掀起了一大片,然后又是当的一声响,在痛呼声中,魏延的头盔被颜良一刀削落。

    生死间有大恐怖,即便魏延也不能免俗,他此时还有些恍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这种状态对魏延是极其危险的,只是魏延似乎真的命不该绝,因为在魏延冷静下来之前,他胯下战马忽的一声嘶鸣,然后猛的发足向前狂奔,原来颜良那一刀在战马的脖颈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战马吃痛之下,自然要离开险地。

    颜良显然没想到魏延的运气这么好,等到他准备挥刀再斩的时候,魏延已经离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颜良有心追上去,但魏延的亲卫已经尽数迎上,为魏延挡住了颜良,颜良只能作罢。

    这时陈到也来到了颜良身后不愿,看到魏延侥幸脱险,心里松了酒气,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拉住缰绳后撤,他有自知之明,不会强行与颜良交手,更何况在魏延落败之后,军阵士气再受打击,若不是后面有李易的亲卫营在,这时候肯定已经有人自行后撤了。

    陈到退回之后,立刻下令撤兵,按照平日里训练的水准,即便撤兵也应该是前后调转,徐徐撤退,然而,这两千新兵来时的士气极高,败的时候士气下降的也是极快,撤兵命令下达不久,军阵立马就由方形变作了弧状,因为两翼的人马只是退后十多步后就有些控制不住,开始发足狂奔起来,故而两翼撤的极快。

    好在,在军阵正中央有一批人马却是走的很慢,却是陈到下令撤退之后自己主动留了下来,借李易的名号压住了那些转身想跑的人,而那些士兵见陈到自己都留了下来,胆气也壮了一些,这才能做到且战且退,再加上颜良一方的追杀也不算凶猛,故而稳稳压住后方,减少了许多士兵的伤亡。

    在陈到带着兵马退出七八十步之后,颜良一方原本紧凑的军鼓声忽然停顿,片刻后再度敲响,颜良的兵马听到后立刻停止追击,开始收拢阵营,并徐徐后退,因为典韦带着亲卫营的兵马马上就要进入战场,颜良今日已经得胜,达成了既定的战略目标,他并不想再进行无畏的纠缠。

    典韦一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在发现颜良没有继续追击之后,典韦也默契的让兵马暂停行进,保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对峙,静静的等待陈到带人撤离。

    这个过程中,颜良先是往陈到那边看了好几眼,虽然他没有与陈到交手,甚至陈到的存在感一直不高,但只凭最后的表现就让颜良记住了他,要不是陈到,李易那边最起码要多折损上百人。

    而且陈到还很年轻,这样的将领颜良自然重视。

    至于魏延,颜良心里膈应的慌。

    最后,颜良看向了典韦的方向,虽然双方距离较远,也没有打招呼,可看旗号,颜良知道那多半就是号称步战天下第一的典韦了。

    颜良握刀的手紧了紧,在他心里,李易麾下能够与他一战的也就是典韦了,其他人,皆不足虑,而且颜良相信,他只要再胜个几阵,或者杀了李易麾下的大将,李易肯定会派出典韦来与他交手,届时他会让世人看看,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

第717章 我要取颜良首级

    “末将有罪,请主公降罪!”

    在李易麾下,魏延一直都是个很有活力的人,话多,滑头,爱表现,喜欢拍马屁,并且频繁付出行动,若不是时常穿着一身铠甲出现,说他是李易身边的一个佞臣都有人相信。

    但今天不同了,魏延跪在地上,衣甲破碎,失了头盔,头发披散,挡住了大半的面颊,虽然没见血,但这模样也是极为狼狈。

    众人看着魏延,又看着李易,不知道李易会对魏延怎么处理。

    今天的事情众人都知道只是一场试探,真败了也没什么,最多叫来训话就行了,但魏延的战马因为受伤,一路带着他猛跑,直接让魏延脱离了所率兵马,后续如果不是有陈到的指挥,两千失去了指挥的败军不晓得要被颜良杀掉多少,即便后面有典韦接应,也必然顺势惨重。

    所以,魏延那一跑,哪怕并非他自愿,但就性质上来说,与逃兵并没有差别。

    李易看着跪在前面的魏延,有些头疼,虽然早就做好了这一阵试探吃亏的打算,可结果还是跟他的预计发生了不小的出入。

    生气,或者愤怒,这些情绪李易都没有,反倒是庆幸居多,颜良那一刀砍向魏延的时候,李易的心真的提到了嗓子眼,刚进青州就让魏延送了人头,他要心疼死的。

    好在魏延命大,也可以说是当初李易送他的那匹宝马有灵性,这才让魏延捡回了一条命来。

    但庆幸之后问题就来了,李易该如何对魏延的表现做评价?

    原计划中,李易打算例行敲打魏延一顿,再安慰那些战败的士卒就可以了,可现在魏延的表现已经是触犯了军法,领兵大将丢下兵马独个跑了,只要治军稍微严谨的一些的人,都是要砍了魏延的。

    虽然魏延的情况有点冤,可跟着他的兵马不是更冤?

    但是,李易是舍不得杀魏延的,这点莫说李易麾下文武,甚至魏延本人都明白。

    那问题就来了,李易应该如何处置魏延?

    打狠了,李易自己舍不得。

    但是,打轻了,以后再有人临阵逃脱,那该怎么办?

    李易撇了蒯越一眼,想让蒯越给他一个办法,但蒯越一脸为难之色,显然他是明白李易难处的,但是,蒯越又不是万能的,一时间也很难给李易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心里叹了口气,李易知道,无论怎样,不能这么干耗下去。

    李易走上前,缓缓靠近魏延,魏延不敢抬头去看李易,只是将脑袋垂得更低。

    魏延知道李易一直不出声是心中为难,这让他感觉越发的丢人,甚至魏延都想主动请死,但他却不能开口,因为他知道李易不会对他那么狠,所以,他要是求死,反而会让李易更加难办。

    这也是魏延虽然很皮,却一直被李易看重的原因,因为魏延在某些方面真的很懂事。

    李易来到魏延跟前,沉默着将魏延背后的衣甲拉开,露出了结实的后背,上面只有几道划伤,有红痕,但没出血,是被甲片刮到的,颜良的刀并没有伤到他。

    李易都有点羡慕了,魏延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将魏延的衣服给拉上,李易起身问道:“今日一战,你有何感想?”

    以魏延平时的性格,肯定要说谢谢李易,是李易赠的宝马救了他一命,可现在魏延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并不算难的问题。

    良久,魏延低声道:“末将心中愧疚,有负主公期望,其他,其他……”

    剩下的,魏延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李易没有为难他,又问:“那你可知道今日错在何处?”

    这次魏延心里倒是清楚,趴着答道:“末将在发现兵马将要出现劣势之后,就应该预备保全兵力,安稳退兵,而不是为求胜机,亲自与颜良拼杀,否则就算落败,也当能让全军阵型不乱,徐徐后撤。”

    李易轻轻点头,魏延说的很贴切,与李易自己想的差不多,至于交手不敌颜良之后发生的事情,那并不是主要问题。

    李易不想因此就打掉了魏延的闯劲,他说道:“为将之人,求胜并没有错,相反,不想求胜的根本不配位将,就像是我,自从第一次我见到袁绍,请战华雄,就是抱着必胜自信去的,之后每一次,也都是求胜,但是,求胜也是有不同的。”

    想到了过去的事情,李易稍稍沉默,然后才继续说道:“我要杀董卓,虽然求的是必胜,但我也曾居于董卓之下,我要得荆州,但同样也按照刘表命令形势。”

    “今次,我军北上,取青州乃是必须之事,而今日之战,所图只是试探冀州兵马战力,这次首要之事,至于胜负,不过次要罢了,而你,却为了次要之事上以身犯险,甚至还用全军性命做赌,何其不智?”

    “末将知错了!”

    魏延以额点地,在被典韦接应之后,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现在李易是将这个问题明确了。

    魏延没有半句怨言,他明白,自己当时确实是昏头了,如果是正常交手,他遇上颜良这批人马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可他今天却仗着有亲卫营压阵,而且李易亲自观战,一心想要表现,结果却玩砸了。

    这都是他自己的错,怪不得旁人。

    同时魏延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拍马屁拍的太多,拍的脑子都糊涂了,小事上也就算了,打仗的时候居然也想着拍马屁……

    魏延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冤。

    李易方才那些话不仅是对魏延说的,也是对在场其他文武官员们说的,其中对此感触最深的便是张辽,因为魏延的表现虽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张辽也是支持者。

    想到这里,张辽就想站出来为魏延求情,或者直接承担一部分责任,如此也方便李易对魏延网开一面。

    然而,张辽刚要动,手臂就被人拉了一下,张辽回头一看,拉他的原来是陈登。

    张辽很是疑惑,但不等他询问,陈登便主动上前,在张辽耳边低语了几句,张辽点了点头,又看了李易一眼,然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李易正准备继续对魏延说教,总结这一战的经验教训,同时也是给他自己时间,思考应该如何给这件事收尾。

    只是,在李易开口之前,张辽忽然出列,对着李易抱拳道:“主公,魏延判断有误,指挥失当,甚是只身逃命,使得兵马失去调度,按军法,当推出营门斩首示众,但魏延往日有功,属下以为,当削去魏延一切军职,降为普通士卒,留在前锋效力!”

    魏延身形微微一颤,没有出声。

    李易看着张辽,目光有些嚯嚯。

    其实李易不杀魏延的话,去除一切职务是最合适的,但是,李易以后又不是不用魏延了,要是今天一撸到底,过两天又把他给提拔起来了,那也未免太儿戏了一些。

    可李易的计划里,魏延还有着大用呢。

    就在李易思考的时候,陈登跟着也站了出来,说道:“主公,属下以为张将军所言不妥。”

    李易并不知道陈登与张辽有过提前商量,下意识问道:“如何不妥?”

    陈登琢磨了一下用词,然后正色道:“颜良,河北名将,实非易于之辈,魏延将军虽然不敌,但面对强敌依然敢战,关键时刻甚至不惜自身性命,这一点属实难能可贵!”

    “再加上主公初到青州,大战未始就先免职大将,是为不吉,所以,属下建议主公可将魏将军将为……将为屯长,负责后军粮草押送。”

    陈登说罢,李易还没有表态,魏延就抢先说道:“主公,属下愿为士卒,只请留在前线!”

    进入大帐之后因为感觉没脸见人,魏延就一直低着头,但现在他却是忍不住了。

    在魏延看来,贬成普通士兵虽然很难接受,但最起码能留在前线,只要敢打敢拼,后面还有机会,而陈登虽然照顾他,还让他当着军官,但扔到后面送粮食,那就真的完了,不但没有立功的机会,更是连李易的面都见不着,他还年轻,还不想养老!

    魏延这突然的抗拒让陈登有些没想到,他本来是想顺水推舟,不料魏延却这么抵触。

    不过李易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倒是回过味来了,看向张辽与陈登,虽然两人乍一看挺正常的,但认真的话不难发现他们神色中的一丝异常,也就魏延关心则乱,这才没有察觉。

    短暂思考了一会,李易便开口道:“元龙所言在理,而且,毕竟文长降为士卒,我实在不忍,恰恰元龙如今负责徐州方便粮草,手下又无可用之人,文长便调入元龙麾下吧。”

    “主公!”

    魏延大急,赶忙叫了一声,希望李易能够改变决定。

    但李易却是不理他,直接转身,一边往后帐走,一边说道:“颜良杀我士卒,辱我大将,此仇不可不报,子敬,为我书信一封送入城内,明日,还是午时,还是今天的地方,我要与颜良……不,直接说,我要取颜良首级!”

    ……

    相比李易那边的凝重,东平陵城内却是非常喜庆,直接为颜良摆了庆功宴。

    袁谭还非常热情的强拉着颜良和他同席而坐,他已经许久没这么高清了,尽管今日只是一次试探,但颜良无论从那方便都胜的太漂亮了。

    李易能想到颜良是集中精锐打一个开门红,袁谭同样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一场胜利给了袁谭极大的自信,让他看到了取胜的希望。

    就连田丰也不例外,在对双方的战力有了一个衡量之后,田丰心里也有谱了,之前就像是蒙着眼睛一般,计划虽然布置了,可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最为冷静的反倒是颜良本人。

    虽然根据几个俘虏的交代,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选出来的精锐,但颜良的本能告诉他这些人应该并不是李易麾下最厉害的,尤其是战事结束时候看到典韦带出的那一支人马,颜良觉得他们即便不如冀州军,但也不差多少。

    这些事情颜良与众人说了,也引起了重视,田丰还建议颜良可以指名道姓的邀战典韦,试探其部兵马战力,想来只要稍稍即将,以典韦的名头应当不会拒绝。

    然而就在他们计划着如何引韦出战的时候,有斥候送来战书,说李易要在明日与颜良阵前斗将。

    一开始颜良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是某个姓李的将军,但再三确认之后,没错,要与他斗将的是就是李易。

    颜良没有表态,他看着袁谭和田丰,让他们帮自己做决定,因为这件事情太古怪了。

    李易找他斗将,那就相当于袁绍去和典韦单挑,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能办的事情,可它偏偏就是发生了。

    对着战书上的文字看了老半天,袁谭方才说道:“李易行事狡诈,上行下效,今日颜将军交战时就可见一斑,所以,李易约战必定有诈!”

    田丰与颜良,包括韩猛等人也同样点头。

    外界有说法李易的武艺早已经出神入化,典韦更是公然说过李易比他厉害,但许多人都是不信的,因为李易虽然杀过几个人,但最最厉害也就是华雄了,可根据事后调查,当时李易明显是使诈了,并非是真刀真枪干掉的华雄。

    至于典韦的话就更不可信了,李易是他主公,典韦敢说他比李易厉害么?

    所以,这里所有人都不认为李易能是颜良的对数。

    田丰同样说道:“大公子说的不错,此中肯定有诈。”

    颜良皱眉问道:“依大公子和先生看来,难道要回绝了李易不成?”

    虽然感觉这件事情怪异,但颜良还是很想答应的,毕竟那可是李易,他要是能一刀砍了李易的脑袋,立马名扬天下,将来袁绍平定江山,首功多半也是他的。

    只是事情透着诡异,颜良不敢轻易发表看法。

    袁谭与颜良想法差不多,虽然胜了一场,可他的脑袋还没发昏,并不认为李易可以轻易对付。

    田丰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忽然笑道:“答应,自然要答应,李易狡诈,我等也不是坐以待毙,而且,呵呵,李易与颜将军斗将,这本身已经先输了一手,接下来我等只要……”

第718章 主公如此,男儿当为其效死

    翌日上午。

    李易来到了伤病营,看望日前受伤士卒。

    按照常理,伤兵营的位置应该在大营后方,这样做一来可以避免被敌军当做突破口,二则避免距离主力太近,否则伤兵营中传出来的动静被作战兵马听到,很容易影响到他们的士气,甚至让他们对敌人生出畏惧。

    但这一次,李易却是有些反常的将伤病安排在了张辽的大营内部,一夜过去之后“效果显著”,那些徐州扬州的兵丁看到他们之中最为精锐的袍泽第一阵就败了,甚至听说连带兵的主将都跑了,这让许多人心中忐忑,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战事充满了惶恐。

    昨日试探,战死者二百出头,轻重伤者将近三百,这个数目对于李易大军整体来说并不算什么,华佗带着他的弟子们在前昨日日落之前就已经处理妥当,故而李易到来的时候伤病营中并没有什么惨叫痛呼之类的声音,只有偶尔几个重伤员不时低低的呻吟。

    不过即便如此,伤兵营外围也自发的聚集了不少的兵丁,看着他们往日袍泽再不复平日生猛,纷纷面露忧愁之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李易到来之后,围观的士兵担心聚集会惹来处罚,先是散去了一些,不过见李易并没有叫他们回避,很快就再度聚拢了起来,他们一方面是想看看自家主公的模样,毕竟新兵许多都没见过李易,另外,他们也是内心迷茫,想从李易这里寻找到一些安慰,或者鼓励。

    李易先是让华佗带着他探望了那些轻伤的人,这些人伤的不重,多是皮肉受创,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重返战场,对这些人,李易简单安慰了一下,除了正常的伤兵照顾之外,还叫人在饮食上给予了额外的优待,士兵们对此都很感激。

    李易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他是穿越者,对军人一直都都很有好感,亏谁都不能亏了当兵的,尤其是伤兵。

    然后李易就去了重伤员那里,这也是李易此行的重点,重伤的人不多,只有四十来人,但伤的是真的很重,被开膛破肚的,或者断胳膊断腿的不在少数,尽管已经过了一天,可棚子里还是透着浓浓的血腥气味。

    根据华佗告诉李易的,这些人中有少半最终能否活下来只能看运气,虽然他已经尽全力救治,但像是那些胸腹严重受创的,他能做的只是清洗伤口,然后缝合上药,尽可能的避免溃烂感染。

    李易看着四周的重伤员,虽然经历了许多战事,也见惯了生死,可这里的情形依旧让他感觉极为不适。

    特别是看到那些被伤到不能动的人以祈求的目光看向他时,李易更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定了定神,李易视线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最年轻的伤兵身上,那人面色还很稚嫩,看上去也就十六七的样子,但身体看上去很是精干,原本或许又极大可能成为一个好手,可这次不幸断了一条手臂,在伤愈之后只能离开军营,再也没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见李易在自己的榻便停下,年轻的伤兵想要起身,但空荡荡的左臂一撑反而撑了个空,身体不由外偏了一下,李易害怕他压到伤口,赶忙伸手抵住了伤兵的后背,扶着他重新躺下,温声问道:“不要紧张,我只是来与你说说话。你躺好就成。”

    刚刚动的一下,伤兵的手臂还是很疼的,疼的他想龇牙咧嘴,可李易亲自与他说话,让他脑子晕乎乎的,也顾不得疼了,脱口答道:“主公请讲,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李易不禁笑了一声,随行的将官同样面露微笑,伤兵显然将李易的聊天当成问话了。

    看到伤兵紧张的发红的脸,李易笑道:“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在丹阳。”

    “丹阳啊……”

    李易喃喃了一声,丹阳是出精兵的地方,陶谦麾下就有一只丹阳精锐,只是李易不喜欢地方标签太过鲜明的军队,在他的干预下,丹阳兵并没有独立成军的机会。

    李易又问:“你可成家?”

    年轻的伤兵摇摇头,如实说道:“家贫,暂为娶亲。”

    李易点头,问道:“可有中意的?”

    伤兵这次涨红着脸,一个劲的摇头,显然还是没有的。

    李易不禁微笑,再次问道:“今后离开军中,可有成家打算?”

    伤兵神色顿时一黯,就连刚刚看到李易时的兴奋也淡了许多,显然他知道自己这情况,之后就算有抚恤,但日子想来也是很不容易的,谈何成家?

    虽然有些话伤兵没有说,但李易心里也是明白的,他拍了拍伤兵的肩膀,站了起来,回望向那些一致都看着他的士兵,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尔等受伤之后心中忐忑,甚至是惊恐,不知今后应该如何过活,担心自己没了着落,担心父母无人供养,担心无力照顾妻儿,还有些年轻的,更害怕因为伤残之身,被人轻视,无力成家。”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虽然没有人敢明确的说什么,但显然,李易说的问题是所有人所担忧的。

    李易稍稍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心忧,你们如果认识那些随我征战过老兵的话,可以从他们那里知道,我李易,从未亏欠过任何一个为我征战的士卒,那些战死的,他们的儿女全都由我抚养,由我照料,不仅会供他们衣食,还会让他们读书识字,他们的父辈或许只是跟你们一样的普通士兵,但他们,今后却有做官,甚至是出将入相的机会。”

    “还有你们,伤了、残了,家中没了劳力,没关系,我李易养着你们,你们父母,我也一并照料,只要你们不作奸犯科,我就保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若是有人敢因为你们伤残就出言羞辱,不用怕,有我,还有二十万袍泽为你们撑腰!”

    随着李易的话语声传开,不管是伤兵也好,还是外面围观的士兵也罢,纷纷面露激动之色,甚至连呼吸明显变得粗重。

    虽然李易对伤兵的抚恤照顾一直都很不错,但平素从将领们口中听到的,与李易亲口承诺的,那分量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平时将领们的的照顾只是按照规章办事,可李易亲口讲的,还有一种自己人照顾的感觉,后者显然远胜前者。

    至于欺骗,没人会这么想,因为只要李易承诺的,从来都没有过失言。

    看着气氛有了些许变化的士兵,李易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连你们的将军们都还不知道,不过我今天就提前说了罢。”

    “像是这位小兄弟的情况,担心将来无法成家,没关系,这点我同样会给你们安排,让你们归乡之后能够成家立业,延续香火。”

    “主公,这……这难道是真的?”

    外面人群中的一个汉子忽然出声问道。

    李易看了那人一眼,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也是有条件的。”

    那人想问是什么条件,因为他现在三十多了还是光棍,要是挨一刀讨个老婆简直不要太划算,只是他没敢开口,甚至之前的一问也是太激动了没能忍住。

    看着那汉子紧张的模样,李易不禁笑道:“我知道了,你还没成家,想讨个老婆是不是?”

    那汉子脸色顿时涨红,众人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易抬手压了压,然后认真道:“给你们找老婆,是给你们找个伴,也是给那些无处安身的姑娘家找个着落,目的是让你们一起好好过日子,让你们白头偕老,互相扶持,可是,如果有人脑子太混,成日里喝酒斗殴,甚至是打老婆,不孝父母,莫说你受伤,就算是立了再大的功劳,我也不会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明白么?”

    之前问话那汉子赶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是老实人,没有那些毛病的。”

    有人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李易同样面露微笑。

    中原战乱,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李易在各地都接收了许多的无家可归之人,男丁也就罢了,方便安置,但许多没着落的女子却是不好办的,李易总不能一直养着,更不能让他们被那些世家大户买了去,所以,让她们成家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而成家的对象,最优先的自然是跟着他打江山的这些士兵了,这是多方同时获益的好事,李易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具体安排上,李易还没有定好。

    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军中猛士虽然多,但混蛋也不少,李易担心操作不好,把那些女子给害了,所以,具体怎么办,李易是要等打下青州后再好好议一议的。

    普通士兵不知李易想的复杂,他们只知道自己有奔头了,虽然敌人似乎很强大,但李易给他们排除了后顾之忧,如何不能拼一把?

    现在普通百姓的生活本就困苦,现在跟着李易打仗能吃饱穿暖,就算伤了还能讨个老婆继续过活,真的是很划算的一件事情。

    眼看着原本死沉沉的气氛开始变的活络,士兵们就要重燃斗志,李易却忽然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问道:“昨日你们是被何人所败?”

    四周立时为之一静,但很快就有一个校尉出声道:“颜良!”

    那校尉声音很大,一下就吸引了李易的注意,他回忆了一下,想起昨日魏延出战带了两个校尉,但只回来了一个,就是面前答话的人。

    李易问道:“败于颜良,袍泽死伤许多,你恨他不恨?”

    那校尉咬牙道:“恨!”

    这一声恨没有丝毫作假,昨日一战的死伤中他大半都能叫得上名来,甚至许多还是他的朋友,这如何能不恨?

    李易又问道:“你可想杀了颜良报仇?”

    “想!”

    校尉的回答依然果断。

    李易再度问道:“我若是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能战而胜之?”

    这一次,原本气势很足的校尉身形一滞,然后低下头来不知该如何言语。

    魏延都打不过颜良,他如何能行?

    不过,到底是军人,那校尉只是黯然片刻,就再度抬起头来,大声道:“小将愿与颜良拼死一战!”

    李易不由再次打量这个校尉,道:“报上名讳。”

    校尉当即答道:“小将邓当,本是汝南人士,后迁居扬州。”

    李易皱皱眉,这名字感觉在哪里听过,但又跟名将们对不上号,便没有多想,继续说道:“昨日虽败,但你依旧敢与颜良死战,勇气可嘉,很好,很少。”

    许多人都对邓当投来了羡慕的神色,毕竟这可是李易的当众称赞,但邓当本人却没有半点欢喜,因为他知道自己与颜良的差距,无论哪方面,都不是简单的血气之勇可以弥补的。

    这时,李易缓步走到他面前,道:“既然如此,我让你随我再与颜良一战,你可愿意?”

    “小将领命!”

    邓当先是应了一声,紧跟着就感觉不对,惊讶道:“主公要与颜良交手?”

    李易微微颔首,道:“不错,颜良杀我将士,我岂能轻饶,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已经下了战书与颜良约战,今日正午,还是昨天的地方,我要亲自斩下颜良首级,告慰将士在天之灵!”

    “主公威武!”

    “多谢主公!”

    “主公果然是为我等做主的!”

    ……

    听到李易要去与颜良厮杀,那些普通士卒都是大为感动,纷纷拜谢,虽然李易出兵青州,和颜良对上很正常,但李易借着昨日的败仗转换概念,现在他再去杀颜良,目的就成了为麾下的将士们报仇,这对士兵们来说触动是非常大的。

    但是,普通士兵们是高兴,许多武官的面色却是变了,普通士兵只想着李易给他们出头,却是根本没有考虑其中又有着怎样的风险。

    邓当直接拜道:“还请主公三思,那颜良悍勇非常,魏将军都不是其对手,主公虽然……虽然是极厉害的,但也不应该以身犯险啊!”

    邓当这一说,立刻就有一部分人从激动中回过神来,颜良不是好对付的,而且李易还说要亲自杀掉颜良,似乎是要与颜良斗将,这就更加危险了。

    然而,李易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很是自信的说道:“有尔等忠义之士,莫说一个区区颜良,就算袁绍亲来,在我面前也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主公——”

    登当还想再劝,李易已经开始正式下令,道:“张辽,即刻让兵马用饭,稍后与我迎战颜良!”

    “末将领命!”

    张辽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开始布置,李易则是说罢就在众人或敬佩或感激的目光中离开了伤兵营,步伐异常坚决。

    邓当看着李易的背影,目光忽然有些湿润,他深吸口气,也转头召集兵马做准备去了,李易身为主公,却愿意为他们这些粗鄙之人亲自出战,那么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以死相报?

    只是,邓当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被李易所感动的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同样因为李易的表现而热血沸腾,然后,小少年果断追上了邓当,有主公如此,男儿当为其效死!

第719章 吕蒙

    就在李易对麾下兵马做动员的同一时间,颜良却是早早的带人来到了前一日交战的战场。

    这一次李易的约战只说是斗将,颜良虽然完全不惧单打独斗,但他的应对却极为谨慎,在夜间就开始派出斥候巡逻战场,巡视周遭十数里,生怕李易在战场上布置什么阴暗手段。

    当然,颜良的这些搜寻工作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因为李易虽然喜欢用阴谋诡计,但那时战略方面的,如果大动干戈的用小手段去暗算颜良一个人,那也太掉价了一些。

    不过袁谭一方的人依旧认为李易肯定有阴谋,故而颜良早早的就带着两千兵马来到了战场。

    这次约战李易并没有点出出兵人数,所以颜良就先行出兵两千,这是在给李易为难,因为以李易的身份,他如果与人动手身后最起码得是战将数十,兵马五六千的排场,可在颜良先行亮出较少的兵马的情况下,李易肯定不好意思带出太多的人马来,毕竟是自己李易说的斗将。

    如此,李易想借着所谓斗将暗算颜良的难度就非常大了。

    相反,颜良所部兵马精锐,自认为武艺又远在李易一方之上,那么一旦李易露怯,或者不敌败退,他就可以顺势掩杀过去,就算杀不了李易本人,也能得到一场真正的大胜,甚至直接踏破李易的大营也未尝没有可能。

    按照田丰的布置,这次颜良出战斗将,无论是偏营还是东平陵城内的兵马都做好了随时初级的准备,韩猛更是领着五千兵马藏在颜良后方,只要有机会,随时都可以发起决战。

    至于说斗将本身,从袁谭到颜良,他们都存着怀疑,认为李易当真与颜良动手的可能性极低,即便动手,也不会是堂堂正正的武艺较量。

    颜良在巳时就到了战场,差不多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但李易大营方向除了不断有斥候来回奔走查探战场,营内大军竟然毫无动静,这让颜良非常不解。

    颜良相信,李易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的兵力布置,那么李易就算本人不多带兵马,也肯定要在稍稍远一些的地方安排策应,不然李易被追着不能脱身怎么办?

    可李易那边似乎没有这么安排的意思,让颜良想不通,然后心中莫名焦躁,甚至还生出了几分不安,只是颜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该防备的都防备了,并不觉得李易能在哪里算计他,除非李易能在武艺上胜他一筹。

    但那可能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斥候来到颜良面前,大声道:“将军,李易营门开启,有兵马离营,奔我军而来,看旗号,正是李易帅旗!”

    暗道一声终于来了,颜良对斥候问道:“兵马多少,军容如何?”

    斥候答道:“兵马两千,半数骑军,半数步军,骑兵衣甲贤明,旗帜崭新,当是李易亲卫精锐,步军……”

    斥候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步军看旗帜,似乎,似乎是昨日与将军交战的那一支人马。”

    “嗯?”

    颜良眼中闪过一抹不解,又看了斥候一眼,他感觉斥候虽然语气不确定,但应该是**不离十的,不然斥候不敢报给他听。

    可李易带着一支吃了败仗的人来做什么?

    摇摇头,颜良下令道:“再探,想办法接近李易兵马,确认领兵之人是否李易本人,还有,继续盯紧李易大营,之后应当还有人马出营,特别提有人包抄我军侧翼!”

    “喏!”

    颜良吩咐下去之后,便有许多斥候冒险拉进了与李易之间的距离,然后没用多久,就给颜良送来了准确消息,领军之人的确是李易本人无疑,只是奇怪的是,李易并未披挂甲胄,不像是要厮杀的模样。

    另外,斥候还告诉颜良,除那支两千人的兵马之外,并没有其他人马离开大营,但是,因为李易一方斥候也加强了防备,他们几次试探,也无法靠近大营,不知李易营中情况到底如何。

    颜良得到这些情报之后心中疑惑更深,他非常肯定李易有诈,奈何依然看不出李易能在哪里使诈。

    为将多年,颜良最为忌惮的不是强敌,而是看不透的敌人,而李易显然不是蠢货,所以眼前的形势让他非常不安,如果换个对手,他很可能会放一放,但李易现在就像是送上门的肥肉,他实在没有收拢兵马不战的道理,于是,颜良只能传讯在后方压阵的韩猛,让他偃旗息鼓,悄悄拉进与前军的距离,同时让斥候进一步加大巡逻范围,提防李易提前将兵马布置在更远的地方暗算与他。

    就这么戒备着,思索着,李易的兵马终于出现在了颜良的视野中,一切似乎与昨日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双方的距离拉开了许多,明显是为李易与颜良的厮杀空出地方。

    颜良武艺高强,目力自然不差,远远就看到对面迎风飘荡的帅旗下,有一个白衣白马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极为醒目,显然就是李易。

    平心而论,抛开双方阵营隐隐,平素见了这等人物,颜良肯定要赞一声好风采,可今日却是战场上,颜良心中满是吐槽,只是碍于对方身份,这才没有骂出口。

    今日李易的打扮虽然亮眼,却是极为不智,甚至是糊涂的,一旦两军厮杀起来,就李易这白衣白马的模样,不用指挥,所有的弓箭手都会下意识的对着他过去。

    再加上李易一身锦缎,连个护心镜都没带,颜良简直无法评价,反正换了他是断然不敢以如此行头出现在战场上的。

    然后颜良就更纳闷了,即便李易脑子一时糊涂,他身边的人难道都是瞎子,眼睁睁的看着李易冒险?

    颜良想不明白,在他身边,帮他谋划的田丰,虽然是河北顶尖智谋之士,同样不解。

    于是,两人只能安排斥候在阵前穿梭查看,很快便得到确认,随李易一同出战的,只有日常跟在李易身边的典韦周仓等少数几人,其余军中主将,比如徐晃张辽,都不曾现身。

    对此,两人都得出结论,那两人肯定是引兵藏于暗处,只是之后会如何现身,依然没有头绪。

    因为心中太多不解,颜良并没有着急去招惹李易,他想要让斥候多探查一阵,尽可能的收集情报,但李易却似乎不愿给颜良太多时间,很快,颜良就听得对面的战鼓声敲响,兵马也开始变阵,骑兵在先,步兵在后,没有两翼,看上去似乎是准备一波冲锋,将他横推的架势。

    颜良直接命令兵马做防御姿态,虽然他一开始想的最多的是杀了李易,破阵扬名,可今日蹊跷实在太多,颜良觉得自己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然后,颜良就准备等着李易主动叫阵,倒不是他故作矜持想落李易的面子,而是担心贸然行事落入李易的算计之中。

    只是,李易却是不急不忙,任凭鼓声隆隆,却完全没有进攻的架势,他一直眯着眼睛,似是假寐,也似是打量对面军阵,一直等到军鼓敲响了第三通,这才对一旁周仓问道:“约定闻声而动,两通鼓,这时间应该足够他们离开大营了吧?”

    周仓抱拳答道:“今日战鼓声较往日持久,待三通鼓毕,几位将军可全速奔袭!”

    “好!”

    李易点头,然后拉了拉缰绳,胯下白马上前几步,离开阵列,见状,对面颜良微动,以为李易要动手,然而,李易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骑着马慢慢的在军前前奔走,似是在检阅士卒。

    李易的亲卫营自然不必多说,都是李易麾下最精锐的人,而后面的步卒虽然之前吃了一场败仗,但现在李易亲自来给他们报仇了,一个个也是重新燃起斗志,不等李易到达跟前,就不由自主的挺胸抬头,生怕弱了半点气势。

    慢慢奔走一圈,拖延着时间,最后李易来到后排阵列,那里领兵的正是被他钦点的邓当。

    看到李易靠近,邓当与左右之人当即对李易行礼,李易微一点头,让他们起身,本来要说几句激励的话,但目光却是不由的在邓当身后的一个小子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邓当身边基本都是低级武官和亲卫,可邓当身后那小子却是一副寻常兵丁的打扮,在这些军官之中极为显眼。

    察觉到李易目光看向自己身后,邓当神色紧张不敢言语,不过李易也没有说什么,若是什么小事他都参合一下,那也太无聊了些。

    李易对着邓当等人虚扶了一把,说道:“稍后我就为尔等杀了颜良,然后尔等随骑兵压上,但切记以威吓为主,等到后方大军赶至,方是真正厮杀!”

    邓当等人再拜,道:“属下领命!”

    李易没有废话,微微颔首之后便要拨马奔赴阵前,可他刚转过头,就听身后有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大声喊道:“主公威武!”

    李易动作一顿,回头就瞧见喊话的是那个混在军官中的小兵,之前李易没瞧清楚,但此时那小兵昂着头,握着拳,虽然神色激昂,但要说年纪,也就十五六的样子。

    李易表情有些怪异,虽然小兵是在给他加油助威,但这种对着后背冷不丁嚎一嗓子的事情尽管不是错,可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这时候邓当脸色都白了,不等李易问话,就主动跪倒,说道:“请主公恕罪,这是属下妻弟,也是军中士卒,不过是王校尉麾下的,听闻主公要杀颜良为阵亡将士复仇,也要参战,可属下不知他如此大胆,一时不察,被他混来了这里,这都是属下管教不严,还请主公降罪!”

    邓当说罢,便低头不敢再看李易,同时暗暗叫苦,他哪知道自己的小舅子如此大胆,竟然仗着与他相熟,混了进来,这可是坏了军法,就算不考虑军法,颜良麾下兵马也不是好相与的,这要是有个好歹,叫他回乡之后如何向家人交代?

    相比邓当的为难,小兵倒是没有那么慌,虽然也跪了下去,却不出声。

    李易估算了一下时间,也不着急,对着小兵问道:“你可知道,蒙混进入他人军中,这是违反军法的,不仅是你,还有你姐夫,甚至他们,都要受罚。”

    李易说着点了点其他武官,他可不是吓唬人,这小兵能混进来,邓当自己或许不清楚,但下面肯定有人知道,而且卖了他面子。

    果然,李易刚一说罢,就有两个人面露惊恐,然后也不用审问,直接下拜请罪。

    邓当抬了下头,想说这件事他承担,可现在还牵涉了别的军官,岂是说担就担的?

    最终,邓当没吭声,心中却是郁闷的要死,本来被李易点中,跟着亲卫营出来打仗,是一件及风光的事情,结果倒好,他们还没亮刀子呢就先在李易面前出了丑,之后就算打赢了怕是也要被人嘲笑。

    李易敲打了几个军官,再度看向那个小兵,这时那小兵脸上也有了惶恐,他是男儿,自己不怕事,可连累了旁人,那就不是大丈夫所为了。

    小兵想开口揽事,他年纪还小,没邓当那么多的顾虑,可是,李易这时恰恰看向他,莫名的,小兵心里一虚,将嘴边的话又头吞了回去。

    李易问道:“你为何混入军中,难道不知军中规矩?”

    李易这次语气倒是颇为和善,让小兵的紧张去了几分,深吸一口气,答道:“昨日小人在伤兵营外,看到主公不嫌弃我等粗鄙之人,便是伤了残了,也不让我等有后顾之忧,蒙虽愚蠢,但也知道这都是主公的恩典,然后主公说今日要杀颜良,我又听人讲过颜良厉害,担心主公有失,便想着大丈夫知恩图报,应当为主公出一份力,就算打不过颜良,但能为主公挡下一刀一剑,也是值了!”

    小兵这一番话说的李易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浑身舒泰,虽然极力克制,可眼角还是透出了浓浓的笑意。

    马屁李易已经听得多了,尽管花样百出,但难免审美疲劳,甚至感觉有点虚,可这个小兵不一样,虽然他人微言轻,说的话却是绝对的小肺腑之言,这种马屁就极为叫人舒服了。

    李易本就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较真,现在心情好了,更是打算轻轻揭过,可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古怪的看了小兵一眼,又看看邓当,眼睛一眯,说道:“你与我讲了这许多,却还未报上名姓。”

    小兵年轻,话多,邓当担心他拉东扯西,急忙替他说道:“这是属下妻弟,唤作吕蒙,也是汝南人。”

    “吕蒙……”

    李易嘴角动了动,差点哈哈大笑出声,他万万没想到,冷不丁的居然捡到了吕蒙,果然,连老天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深吸口气,李易再次看了吕蒙一眼,道:“军法不可废,今日之事,相关之人罚俸三月,不过吕蒙勇气可嘉,这样,今日战后,只要你应我一件事,待你冠礼,我赠你表字!”

    吕蒙一时间有些疑惑,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子,但邓当却是大喜过忘,其余几个军官也是一脸羡慕,没想都吕蒙居然有这样的好运气。

    邓当一把按住还没回过神来的吕蒙,对着李易拜道:“多谢主公,我等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720章 河北名将,果然厉害

    意外收了个吕蒙,而且是刚一见面就是要对自己抛头颅洒热血的态度,李易心情大好,感觉得自己是得了天助,再看向对面军阵,已经把颜良当做了私人。

    “主公,时候差不多了。”

    周仓唤了一声,李易看了眼战鼓方向,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打马经过典韦身边,从其手中接过了金灿灿的凤翅镏金镋,骤然增加的分量让战马有些不适应,连带着李易的身形也顿了顿,然后才轻夹马腹,向着战场中央行去。

    李易的凤翅镏金镋已经几次改造加工,早不是最初的型号了,尤其是李易的力气越来越大,又不怎么与人动手,所以他那专属武器的造型是越来越华丽,通身金灿灿的,甚至凤翅镏金镋的尖尖小枝上还嵌了许多的彩色珠子,在太阳下一照,又是金光又是闪闪,能亮瞎一大片人。

    不过,华丽却不代表这柄“神器”就没有杀伤力了,几次改造后,现在的分量是一百四十多斤,只要能挥起来就能砸死人,而且是挡都挡不住的那种。

    但是,能玩的起来的,到现在也只有李易一人罢了,像是典韦许褚,这两人也算是天生神力,可一百四十斤的大杀器,他们也只能举起来,轮一圈之后连自己都站不稳,更别提杀敌了。

    在典韦把兵刃交给李易之前,一直都是杵在地上的,不然典韦根本等不到李易来伸手。

    甚至,这柄兵器完全还能更重一些,只是考虑到战马的承受能力,再加分量的话就跑不开了,这才只能将分量定在了一百四十斤。

    慢慢的,李易孤身一人走上战场,虽然面前有两千兵马,更有着河北名将颜良,李易却是视若无物一般,在身后的战鼓助威之中,一身白袍猎猎,就仿若郊游踏青,信步来到了战场中线。

    虽然李易以这种模样踏上战场是很不合适的,但李易的表现实在是太自信了,不仅仅是李易身后的自家将士看着他感觉心中热血上涌,就连对面的冀州兵马也忍不住赞叹李易风采。

    两军阵前,单人匹马闲庭信步,如此胆量、如此风采的有几人?

    颜良看着李易,莫名心悸,深吸口气,颜良看向旁边的田丰,这才发现左右居然鸦雀无声,全都在注视李易,即便是田丰也不例外。

    颜良心中不好的感觉更甚,但事已至此,根本容不得他退缩,不然不只是他,连带袁绍都要被人耻笑。

    轻咳一声,左右之人回过神来,然后颜良对着田丰一抱拳道:“剩下的事情就拜托先生了。”

    田丰同样抱拳,然后他又往李易那边撇了一眼,道:“将军小心,李易如此托大,必然有所倚仗!”

    颜良轻轻点头,没说话,取了兵刃就打马离开军阵,向着李易奔去,与此同时,颜良身后的战鼓也响了起来,两面军鼓的声音就像是无形的厮杀,在战场中展开,只是最终决定胜负的,只能是阵前的两人。

    平素颜良与人打斗,多是全力催动战马,借着人马合一的力道和速度,少有人能接他一刀,但今日不同,颜良很小心,将马速放慢了许多,他要再次观察李易的后手究竟在哪,只是任凭颜良将眼睛瞪到最大,从李易身上看到的,除了其本身风采之外,就剩下了浓浓的自信,还有那种完全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的态度。

    被如此轻视,颜良心中并没有什么羞愤,这是战场,对面还是名满天下的李易,人家有资格轻视他,当然,如果他杀了李易,那么他也有资格站在李易的尸骸上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百步。

    八十十步。

    四十步。

    颜良一点点的向李易靠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显然不打算在开打前与李易掰扯一番是非,而且,在三十步时,颜良更是忽然加速,似是要对李易发起冲锋,见状,两军阵前无数人手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位河北名将与天下第一诸侯的交锋如何,可是,下一瞬,李易一方就传出了怒骂之声:

    “主公小心!”

    “颜良匹夫,安敢如此!”

    “我杀了你!”

    ……

    李易一方骂声不绝,甚至还有人下意识的要提马上前,不过被典韦等人制止住了。

    颜良一方的人马同样错愕,因为他们的颜良将军在做出了要冲锋的动作之后,忽然身子后仰,左脚前伸踏弓,左手扣箭拉弦,然后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便如流星般直奔李易胸口而去。

    这变故在李易的人马看来自是极为可耻的,李易屈尊降贵亲自动手,是给了颜良极大的面子,可颜良倒好,上来就是一支冷箭,而且还事先做出假象迷惑,这也未免太过不尊重李易了。

    甚至连颜良自家的人也感觉有些不太好,认为他这么做有点不厚道,不过田丰却是暗暗赞叹,觉得颜良不愧是袁绍心腹,有些事情该端着的时候就端着,比如昨日交手,虽然魏延不地道,可颜良也没下阴手,那就是端着,可今天对手换成李易,只要李易一死,袁绍大业再无阻拦,于是颜良果断舍了个人名声,不择手段只为斩杀李易,这不是阴险,而是忠心。

    嗖——

    箭矢方一离弓,颜良便直接丢下弓箭,再次端坐马背,并将马速提到最快,低吼着,继续向着李易冲杀。

    颜良这一手虽然是暗算,却是极为漂亮,且谨慎的,饶是作为目标的李易,也忍不住道了一声厉害,尽管只是一箭,但李易已然确定,颜良射术绝对不在黄忠和太史慈之下。

    但是,颜良这近乎用了全身精气神射出的一箭,虽然惊艳,李易却是一点都不慌。

    因为龙气带来的变化,李易不仅是皮厚耐艹,力大无穷,在感应敏锐之上同样远胜常人,上次被太史慈一箭命中,乃是因为他不练武艺,大意之下根本没有防备,可今日不通,阵前斗将,颜良又是从正面来了,李易自然不会吃亏。

    嗤——

    一声轻响,那支箭矢在距离李易胸前还有半尺的时候被李易伸出左手接在,动作很快,也很简单,就像是摘花一般,将箭矢接住,轻松之极。

    典韦等眼神厉害的,瞧见李易这一手都是想要叫好,但全都强忍住了没开口,因为颜良的速度极快,一直追在箭矢之后,等李易抓住箭矢,颜良距离李易只剩下了五六步的距离。

    身后隐隐传来叫好之声,这是冀州并马在给颜良加油,但颜良却没有半分欢喜。

    颜良的打算是先射一箭,中了自然最好,即便不中,但只要李易做出规避或者格挡,那李易的守势就乱了,然后他奔袭近前,当能一刀建功。

    前半的目的达成了,李易左手抓箭,这让李易只能单手使兵器,力道必然大减,奈何李易的动作实在太过轻松随意,让颜良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

    李易的武艺绝对是天下一流,找他斗将,非是阴谋算计,而是真的有实力与他一战!

    明白这点之后,颜良心绪乱了一瞬,但很快就转为果决,抛开一切杂念,双手横卧举刀,驾马驭风,拼尽全身力道,遥遥向着李易腰际斩去。

    李易杀过不少人,但正个八经的斗将这还是头一遭,不过他底气足,战前又有张辽等人做演练,他一点都不慌,甚至根本不管颜良用的什么招式,直接单手抡起凤翅镏金镋,就向颜良胸口砸下。

    两人这一出手,都是奔着杀人去的,根本没有防护自身的打算,看着两边的人马都是一阵惊呼,生怕自家人有个什么好歹。

    其实颜良也就罢了,他一个将军,以命换命拼死了李易绝对是赚的,可李易不同,以李易的身份就算拼死了袁绍也是亏的,谁让袁绍年纪那么大了?

    可是,两人各自顾各自的,任由距离一点点拉进,都没有变招的意思。

    起初,颜良目光坚毅,他不信李易会与他一命换一命。

    但是,距离每拉近一步,颜良的表情就变化一份,最后甚是干脆就成了惊恐。

    因为李易的表情始终自信,完全是吃定他的样子,起初颜良还不清楚为何,但很快他就发现,同样是以命换命的招式,李易的动作却比他要快,而且快了一倍不止,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先行挨上一记,而他重伤之后,长刀能否落在李易身上,那就很难说了。

    终于,战马再上前一步,于电光火石之间,颜良终于退缩了,他收回长刀,横于胸前,决定先挡住李易的一击,至于之后,他相信以他多年的招式精妙,肯定还有机会。

    然而,刚刚想到这里,颜良就觉得一阵恶风扑面而来,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跟着就是“当”的一声闷响,颜良双臂一痛,未等他判断规避,凤翅镏金镋就以万钧之势抵着长刀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砰——

    又是一声闷响,颜良眼前一黑,口鼻喷血,从马背上倒飞而出,足足跌出七八步这才落下,半空中鲜血飘洒,落地后在草地上滚了两滚,动了一下,颜良似要起身,却是再度呕出一口鲜血,重新躺了回去,再也不能动弹。

    这场近乎决定青州归属的斗将来得快,结束的更快,颜良一招落败,败的干净利索,但也因为败的太干脆了,两边的人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李易将凤翅镏金镋杵在地上,从鞍鞯后取出一把长柄大刀,拍马上前,准备削掉颜良首级。

    可靠近一看,颜良胸口塌陷了一大片,满脸鲜血,眼神涣散,口中更不断的冒着血沫,显然是不能活了,但即便如此,颜良右手依然扣着刀柄,虽然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但就是不撒手,身子也是不断蠕动,似是想要起身与他拼命一般。

    李易心中稍有触动,放下刀,摇头道:“河北名将,果然厉害,硬接我一击居然不死,罢了,就留你全尸吧。”

    说罢,李易不再管颜良,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田丰身上。

    今次出征,田丰也是李易的重要目标之一。

    不知是不是李易眼神的缘故,两边的军士终于震惊中回过神来。

    “救下将军!”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颜良的亲卫,呼喝一声,便有近百骑冲出军阵,向着李易杀来,他们只看到颜良罗马,却不知道颜良伤势如何,许多人都还想着将颜良救回去。

    紧随其后,李易后方的兵马也动了起来,以骑兵为前排,步兵在后,两千人一口气压了上去,同时,战鼓声也变了节奏,这是在向后方赶来的兵马发出号令,告诉他们李易已经得手,可以再无顾忌,全力进军。

    不过,对面临时掌握的兵权的田丰却是有些慌了神,颜良一击就被打落马下,军中士气大降,颜良的亲卫可以凭借血气之勇冲上去,但寻常兵马这时上去必然是打败。

    可是,让田丰直接丢下颜良,同样不行。

    就在田丰纠结的当口,一个斥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连向战场上多瞧一眼都来不及,直接对着田丰喊道:“就在刚刚,李易大军出迎,已经杀过来了,人马很多,恐怕不下万人!”

    “什么!”

    田丰眼前一黑,差点栽下马去。

    这次斗将,田丰自然想过李易可能会让大军趁机杀出来的情况,不过有颜良在,他一点不怕,只是田丰却没想到颜良会不敌李易。

    现在颜良生死不知,李易的大军杀了出来,显然是人家早就算计好的,就是要在他们的士气降到最低的时候打一场大战!

    李易自然不知田丰的纠结,他看到对面颜良亲卫向自己杀来,本打算回避的,可一击打落颜良之后,李易的心情有些激荡,不仅不退,反而主动迎了上去,至于眼前敌兵,他挥刀就斩,力道是对方的数倍,速度也是对方的数倍,这些普通亲卫根本挡不住李易,倒下七八具尸体之后,就被李易轻易杀到了身后。

    这些亲卫有人去看颜良情况,还有悍勇的想转身与李易再战,然而李易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甩刀上血水,竟然直接向着冀州军本阵杀去,这一次,李易的目标是田丰!

第721章 冲锋陷阵

    田丰此时还没想好到底是进是退,就感觉背脊一寒,像是对上了什么凶物一般,再抬眼,正好瞧见李易双目如电,正盯着他。

    “不好!”

    田丰反应很快,几乎瞬间就猜到李易是想拿他。

    “全军上前,全力救回颜将军,否则上下皆罪!”

    田丰果断下令,然而,他自己却是拽着战马缰绳往后撤去,完全没有上前的意思。

    田丰不是郭图,骨头极硬,自然是不怕死的,但今天颜良落败在先,到现在生死不知,这直接打断了冀州兵马士气的脊梁骨,他要是也跟着有个好歹,不是田丰自夸,这支冀州军也就只有苟延残喘的份了。

    所以,田丰说什么都不会让自己落在李易的手里,哪怕临阵逃脱,哪怕叫那两千人马送死也是如此。

    随着田丰一声令下,这两千兵马虽然因为颜良的战败士气大受打击,但怎么说都是从两万人里选出来的精锐,哪怕心虚的厉害,可还是动了起来,硬着头皮向前开进。

    看着面前的冀州军,又听听身后折返杀来的亲卫,李易哼了一声,不但没有折返与自家兵马汇合,反而单枪匹马的向对面的冀州并迎了过去。

    李易的举动让冀州兵马大为吃惊,虽然常有猛将被冠以万人敌的名号,比如颜良就是如此,但世上又有谁能真的敌万人?

    威猛如颜良,百十人一拥而上就能压死他。

    可李易却是一人冲向两千人的军阵,这未免太过托大,但是,有了颜良的例子在前,无论战场那边,都没有人觉得李易是在寻死。

    “田丰,速速下马受降,我饶你一命!”

    战马奔跑的很快,几个呼吸功夫,李易与冀州军军阵的距离就缩短到了三十来步,田丰这时也撤到了军阵的后方,准备继续后撤,与韩猛汇合。

    听到李易劝降的话,田丰转回头怒道:“竖子乱臣,侥幸胜了一阵罢了,今日且容易嚣张,他日袁公必取你性命!”

    李易眼睛一眯,田丰的言语如此不客气,显然是不能收为己用了,那么……

    “驾!”

    战马再次加快速度,李易距离军阵更近,这些冀州兵见李易冲了过来,自然就想合拢将他困在其中,但李易马快,而且是先动手后动嘴,当李易冲到军阵前的时候,挡在前面的,只有区区百十来号人罢了。

    “让开!”

    一排骑兵挺枪迎上,李易挥刀往前一拨,因他力大,七八杆长枪无一能够近身,只是一阵噼里啪啦,就悉数被打歪在了一旁,甚至还有骑士因为枪杆上传来了力道太过迅猛,直接被掀下战马,其余虽然稳住了身形,但大半也都撒手丢开了兵刃。

    一刀之后,李易与几个骑士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近乎面对面的程度,那几个挡在前面骑士或是准备挥拳扑击,或是打算抽出贴身短刃搏杀,可李易根本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直接以右手中的长刀由下而上反撩,当先一个骑士惨叫一声被刀脊抽离马背,吐着血撞在他旁边骑士身上,那人也发出痛呼,然后去势不减,又将第三人撞跌了下去。

    一刀劈翻三人本已十分了得,可李易手中长刀的势头却是分毫不减,当落在第四人身上时候,更是正中其脖颈要害,就听一声脆响,骑士的脑袋便打着转落在了旁边人的身上,将最后那个已经抽刀抽了一半的骑士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不怪骑士胆小,而是李易用刀背杀人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这也实在太过凶悍了,他一个小小骑兵如何能挡?

    挥刀收刀,不过眨眼功夫,挡路的骑兵就被李易给清理了过半,余下的或是被李易吓住了,或是还没感应过来,总之无人敢直面李易锋芒。

    李易也不稀罕杀他们,继续向前冲去,这时拦在李易面前的都是步军,他们根本没想到李易会一个照面就破了骑兵,仓促之中根本来不及应对,再加上李易的战马又快又猛,几十个步兵被李易如同踩麦子一般,于劈砍厮杀中,直接硬趟了过去,留下身后一大片人仰马翻,至于其中伤了多杀个,死了多少个,根本看不清楚。

    眼见李易如此威武,后方典韦等人气势自然旺盛,而且这一批亲卫营都是带着连弩的,在接近之后,几十架连弩一轮齐射,颜良的亲卫除了少数几个死死护着颜良身躯的,其余尽数被放倒。

    两千冀州兵接了田丰的命令,原本还要与典韦等人拼上一场,但现在自家军阵让李易在正当中捅了个窟窿,又瞧见反面的亲卫几乎瞬间全灭,士气不由得一降再降,只是冲到一半就没了劲儿,再加上颜良在的地方也被典韦等人给占了,冀州兵很快就出现骚动,有刚猛的,想要继续往前冲,抢回颜良,还有的犯了怂,不敢再进,也有激灵的,瞧见田丰情况不妙,喊着要回去救先生。

    瞧见昨日还威风赫赫的精锐今日却不战自乱,典韦没有丝毫的同情,一声令下,近千张连弩,近万的箭矢,蓄势待发。

    李易没去管身后的情况如何,此时他眼里只有田丰一个目标,而田丰已经被李易给彻底震惊了,他一把年纪,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生猛的人物,两千人的军阵虽然不够厚实,但起码也能挡个一时半刻,完全足够他脱身,结果在李易面前却就跟纸片似的,一捅就破。

    “先生,速走,我来挡他!”

    一个护着田丰的偏将见形势危急,便调转马头,不求拦住李易,是要能给田丰多一些时间就好。

    这偏将经常跟随在颜良身边,得了不少的指点,在转身的同时,一杆长枪从腰间刺出,又隐又险,如同蛇信子一般刺向李易咽喉。

    然而,对于这还算是上乘的一枪,李易却是连兵刃都懒得用,伸出左手一抓,一推,偏将立时撒手,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长枪倒回,没有半点迟滞的在他胸口透了个窟窿。

    直到李易骑马越过偏将,偏将的眼神方才从茫然转为惊愕,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回头去看李易,但身子稍微一晃,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这一幕被舍命奔逃的田丰看了个正着,骇得他险些在马背上坐不稳,而且,李易的坐骑比他要快了许多,眼看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剩多少了,田丰知道自己跑不掉,索性不跑了,一咬牙,拔出腰间长剑,二话不说,直接就往脖子上抹去。

    李易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没想到田丰这么硬气,说寻死就寻死,都不带犹豫的,这狠劲别说文人,武将中也是极少见的。

    但是,李易虽然知道田丰不能为自己所用,却也不想让他去死,最起码不能死在这里,抓一个活着得田丰和死的田丰,价值天差地别。

    眼看田丰手里的剑距离脖子越来越近,李易又不想投刀断剑,于是,在距离田丰只剩下不到两丈的时候,李易身子一斜,在马鞍上用力一踏,整个人便入猎鹰一般向着田丰扑去,在后者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剑刃,手腕一转,咔的掰断剑刃,然后另一只手顺势抓住田丰的衣领,将他从马背上给拽了起来。

    田丰落马,直接摔在了地上,而李易只是在落地后因为惯性拖着田丰跑出了两步,然后就稳稳停住。

    恰在此时,那两千进退两难的冀州军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原来典韦在看到李易离开冀州军距离足够之后,终于下令放箭,近万箭矢笼罩之下,冀州军死伤惨重。

    田丰看到自家将士顷刻之间就倒下趣多,心中又急又怒,用力挣扎,但李易并没有给这位名士面子,提着田丰重新跳上马背,将田丰高举,朗声道:“颜良已死,田丰被擒,尔等再不放下兵刃,一律格杀!”

    刚刚那一阵箭雨已经彻底打崩了冀州军的士气,不管他们曾经是怎样的精锐,但现在所有人的心里存着的只有逃命这一个念头,只是李易就拦在他们的退路上,虽然李易只事一个人,可他们已经爬了,宁愿面对数千大军,也不想面对李易一人。

    这些冀州兵一犹豫,典韦与周仓便带着骑兵对冀州兵马形成了左右包夹之势,而正面还有邓当的一千精锐步卒,冀州兵直接陷入困局。

    只是这些人都是在河北的百战精锐,虽然战意已经丧尽,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投降的,比如他们的妻儿家眷都在河北,若是降了,家人能有好果子吃?

    李易皱眉看着已经没了战意的冀州军,略一思索,再次喝道:“颜良田丰,一死一降,尔等纵然回到河北,也是难逃罪责,现在不降更待何时!”

    这一次,李易的话终于起了作用,先是一个年轻的士兵失魂落魄的丢下了手中的长枪,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一大片人放下了手中了兵刃,但也不全是如此,中间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惨笑一声,直接拔剑抹了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他的感染,之后陆续还有十多人拔剑自刎。

    看到这一幕,李易神色不变,几十条人命,还是敌人的命,根本不能动摇李易的想法。

    不过田丰却是挣扎得越发厉害了,但李易不管,提着他穿过跪了一地的冀州兵,往自家人身边走去。

    “主公威武!”

    “主公威武!”

    “主公威武!”

    忽然,典韦大吼了一声,紧跟着,其他也人跟着喊了起来,虽然只有两千人,可声势却是直入云霄。

    李易微笑着,对着邓当说道:“收缴兵器,收押俘虏,但切记不可谩骂虐待!”

    “属下领命!”

    邓当接令,声音之大完全就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甚至连脸都吼红了。

    不止是邓当,那些徐州扬州来的兵马,这时也是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看着李易的目光充满了敬仰和崇拜。

    之前李易给了这些士兵仁义,让他们愿意为自己而战,可现在李易给这些士兵展示了什么叫做一人成军,于乱军中斩将夺旗,让他们明白,自家主公不但仁义,而且无敌。

    李易知道,今后这些人将会把他的威名传播出去,将来无论是谁成为这一支兵马的统帅,但在士兵们心中占据首位的,永远都是他这个主公,无人能够取代。

    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将士,李易终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终于体会到那些将军们为什么明明知道前面可能又危险,但还是一个个忍不住想要往前冲,因为那种冲锋陷阵的刺激,真不是一般事情能比的。

    当然,前提是冲进去还能冲回来。

    这时,刚刚平稳的战场忽然再次震动起来,李易将视线转向远方,只见两道洪流正自左右后方奔涌而来,那是张辽与徐晃带着的人马,李易看向周仓,周仓会意,急忙打出旗语,两只人马瞧见后,没有与李易回合,而是直接继续向前,一路奔向东平陵,一路杀向颜良大营。

    李易将手中已经面如死灰的田丰丢给了典韦,问道:“颜良如何了?”

    典韦有些兴奋的答道:“主公厉害,末将到时,颜良已然断气!”

    说着典韦还砸吧了一下嘴,佩服之余还有些害怕,他看了颜良的状况,整个胸口都被砸烂了,非常凄惨,再想想李易偶尔与他们切磋时的表现,显然是留手了。

    李易颔首,道:“死者为大,好好收敛,不要动他了,不过,田丰就由你带着吧,看看前面韩猛敢不敢挡路!”

    “喏!”

    典韦应了一声,反手就把田丰按在了马背上。

    田丰羞愤欲绝,骂道:“李易,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是还有几分风度,这就杀了田某!”

    李易看了田丰一眼,摇头道:“为我所用之人方为士,至于其他人……除非是死了,不然我何须在意?”

    田丰先是错愕,再想辩驳,李易已经不再理会他,举刀往前一指,道:“走,随我彻底灭了冀州兵的胆气!”

第722章 田丰刚烈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前方颜良战死,田丰被擒,两千冀州军精锐死的死,降的降,虽然只是一角,却是擎天之柱般的一角,这一败,立时就成为了山崩之势。

    徐晃与张辽各自领兵一万,从左右两路杀出,与后方压阵的韩猛相遇时,韩猛直接就蒙了。

    韩猛不是没想过李易会趁着斗将的时候发兵突袭,他并不怕,因为肯定能够提前得到消息,然后当打则打,当逃则逃,很简单。

    可现在李易的人马已经杀到了眼前,颜良那边只有喊杀的动静,却不见人往回传信,这对韩猛来说就像是被蒙上了眼睛,虽有利刃在手,却不知应该挥向何处。

    不过韩猛虽然名头比颜良差了一些,但也不是白给的,眼看着就要陷入危局,明白这时候后撤肯定要被李易的大军尾随砍杀,最后多半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而且颜良和田丰还在前面,虽然不知道他们处境如何,但连消息都放不出来,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如果他放弃这两人不管,以李易的兵马数量,那两人绝对难以脱身,跟着就是青州战事急转直下,到了最后,即便侥幸逃回河北,也肯定要因为见死不救问责,甚至掉脑袋都有可能。

    相反,他如果果断出击,只要救下颜良和田丰,哪怕兵马损失惨重,也是有功的。

    于是,韩猛稍稍迟疑之后,就不退反进,带着人马向颜良所在杀了过去,只是韩猛没冲出多远,就撞上了已经全灭颜良的李易与典韦等人,特别是典韦还举着田丰,一副随时都要杀人的模样,看的韩猛浑身冷汗涔涔。

    这时候张辽和徐晃已经在后方对韩猛形成合围,韩猛欲哭无泪,他知道,田丰和颜良都完了,他自己也陷入了决定,狠下心继续向前,准备与李易拼死一搏,但在凶悍的连弩之下,韩猛强行振作起来的士气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打得稀碎。

    就在韩猛以为自己的兵马要被李易尽数屠戮的时候,却又发现李易虽然击溃了他的士气,但余下的攻势却不温不火,甚至干脆就是围而不攻,如此耗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方才发起总攻。

    最终,韩猛的五千兵马近乎全军覆没,只有韩猛本人带着不足百人的残兵杀出一条血路,仓皇逃窜。

    这场战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击败韩猛之后,李易大军一分为二,徐晃带着荆州精锐扑向颜良所在的偏营,这时候前方打败仗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营中留守的士兵根本没有战意,徐晃前脚杀到,后脚里面的兵丁就散了,算是将大营拱手相让。

    不过,徐晃对此却不是太满意,因为胜利来的太过容易,这一阵他麾下兵将基本都没什么可以拿出手的斩获。

    另一路人马自然是张辽统领,其实在围攻韩猛之前,张辽就已经分兵,一半留下对付韩猛,一路杀向东平陵,明目张胆的在城外占了一块空地,若是袁谭带兵出来救援,就会在对方出城过半的时候杀出,进一步的吃掉袁谭的兵力。

    在解决了韩猛之后,张辽便让人马合兵一处,想看看城下战果如何,如果可能的话,张辽还想直接杀入城中,擒下袁谭献给李易。

    可叫人意外的是,袁谭起初的确有出兵救援的意思,甚至城内的号角战鼓都响了起来,但不知为何,没用太多时间就偃旗息鼓,紧闭城门,根本没有一个人出来与李易厮杀,张辽自然也没了趁机入城的打算。

    不过,颜良偏营,以及韩猛所部的败军,倒是有许多人本能的逃向城池寻求庇护,奈何袁谭不开门,除了韩猛等少数几个人被绳索拽了上去,寻常士兵都困在城下不得入内,最后全都被张辽给捡便宜抓了俘虏。

    这时李易也赶了过来,看到袁谭紧闭城门,知道今天这一战的战果只能推进到这里,便留下少量兵马盯住城内动静,然后命令后方大营的人向前推进,占了颜良的偏营继续与袁谭近距离对峙。

    如此忙活到了傍晚,还不见城内有动静,李易彻底收兵回营,等候袁谭大败后的会有怎样的反应。

    李易个人最希望看到的,自然就是袁谭直接退出青州,只是这种结果会有多少可能,李易一点谱都没有。

    原本的颜良大营,现在李易中军帐,除必要的警戒人手之外,李易叫来了所有的文武官员,包括被撸下去的魏延,也借着陈登的名义挤了进来,数十人高举酒盏,庆贺这场大胜,不过,更多的还是赞扬李易的武功。

    “主公如此勇武,远胜吕布十倍,非昔年项王不可匹敌!”

    “非也非也,主公厉害,已经冠绝古今,霸王虽勇,但还是不及主公啊!”

    “有主公在,天下诸侯都是蝼蚁,主公,这次直接打过黄河去吧!”

    听着左右文武对自己的吹捧,李易品着酒,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任凭他们吹捧自己,直到听到有人说一口气打过黄河,李易这才转头去打量,看看是谁这么有种。

    李易的威望本就非常重,今日这一番单人破阵的举动,更是将威望堆到了一个新的巅峰,虽然只是转头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但帐内大多数人也都跟着李易转头,看向了说话的人。

    孙贲表情一滞,他只是兴之所至,喊了一嗓子,结果一下就被所有人齐齐注视,这感觉真心不怎么好。

    李易看到是孙贲后,眼中明显有些诧异。

    孙贲是孙策的堂兄,除他之外还有孙坚的外甥徐琨,这些都是让李易留了一手的人,如果哪天需要炮灰断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扔出去。

    所以,对于孙贲喊出让他直接打过黄河,李易是明显有些意外的。

    不是热血上头的人喊不出这种话,而能因为他够热血上头的人,必然是对他非常认可的,不然喊不出这么拼的话来。

    李易看着孙贲笑道:“伯阳勇气可嘉,而且所言也不差,借着今日一战的威风,直接杀过黄河……”

    李易故作高深的停顿了一下,在座之人见状,登时就来了精神,没人再管孙贲,一个个目光直直的看着李易,想法不言而喻。

    看到众人反应,李易笑了笑,然后说道:“杀过黄河不是不可以,只是死伤太多,而且,兵锋越过黄河,敌人就不再是只有袁绍一家,所以,且不说打下来我军要付出多少将士性命,即便胜了之后,河北之地想要安定,只是官吏就要数百,乃是过千人,否则几年也难恢复秩序,而在这几年里面,河北百姓还要再受多少苦难?死伤怕是要数十倍于我军将士,所以,河北还是要等一等的。”

    众人闻言倒也不怎么失望,因为很久之前就讨论过直接打过黄河的可行性,李易亲口否定,现在不答应完全在情理之中,而孙贲会说出来只是因为级别不够,没有参与讨论罢了。

    “是末将冒失了。”

    孙贲担心李易不满他信口开河,赶忙主动致歉。

    对于自己在李易阵营中的位置,孙贲心里还是有数的,毕竟孙策至死不降,甚至最后还想算计李易一手,虽然最后失败了,可还是让他们这些相关的人处在了一个非常敏感的位置上。

    在那之后,孙家人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得到与旁人一样的信任,但李易的威势太盛,他们也不敢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只能是尽量本本分分,也不发言,李易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生怕李易对他们生出猜忌。

    这一次孙贲也没别的意思,完全是因为听撤下来那些一脸狂热士兵说了李易的勇猛事迹之后,有些太过激动,把持不住,这才脑子一热建议李易打过黄河去。

    李易摆摆手笑道:“伯阳勇于言战,这如何算是冒失?不过,既然你有这个胆量,我便许你一个机会,今次战后,你便调去东阿,将来若要过黄河,呵呵,你未尝不能争个第一!”

    孙贲一听,当即大喜,慌忙拜道:“多谢主公信任,贲必不辜负主公期望!”

    李易哈哈一笑,伸手轻轻一抬,道:“无需如此,战场得胜,永远都不是一人一将之功,而是诸位,还有军中所有将士齐心协力之故,其实是我应当谢诸位才是!”

    说着,李易举杯一饮而尽,众人谦虚之后同饮,不过,对于李易的话却是自有另外想法。

    李易虽然养了一大批的文臣武将,但大方向上的事情都是李易自己拍板的,他们这些人虽然起到了不少的作用,却并非无可替代,唯有李易自己是真正不可或缺的,就像是今天这一战,有李易在前面打头阵,后面跟着的只要不是蠢猪,都能将颜良的余下兵马给吃掉。

    另外更叫人惊讶的是,原本只是好看却不是很好用的徐州扬州兵卒,短短半日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全军士气高涨,这一战刚刚扫尾,就有许多武官问询张辽,几时攻城。

    这在之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放下酒杯之后,蒯越对李易说道:“今日一战,夺了颜良大营,破敌过万,袁谭此时必然是惊弓之鸟,属下以为可以用田丰性命为要切,让袁谭主动退出青州,若成,之后可不战而得青州。”

    李易没有回答,一旁张辽问道:“军师此计有多少把握?”

    蒯越知道张辽是想攻城,便笑道:“成与不成,一半一半吧,反正对于主公都是不亏的,成了,白白拿下青州,不成,不仅袁谭要名声扫地,袁绍的颜面上同样不会好看。”

    说罢,蒯越看向李易,他知道李易肯定会同意。

    果然,李易当即就要点头,但刚刚开口,就有一个亲卫急匆匆的进来,跑到李易跟前说道:“主公不好了,主公擒来的那位先生死了!”

    李易一怔,所有人都是面露诧异之色,毕竟刚刚还在说田丰,田丰忽然就死了,这也太巧了些。

    惊讶之后,李易脸色就沉了几分,问道:“我不是叫你们好生招待么,如何还出了事情?”

    亲卫害怕,慌忙解释道:“那位田先生被收押后就不断大声哭泣,说是羞愧河北袁将军,不能苟活于世,我等送去饭食也不用,后来又趁我等不备,以头撞柱,幸好被拦了下来,无奈,我们只好将他捆绑了起来,后来田先生说饿了,要用饭,我们不疑有他,给其喂饭,不料田先生猛的咬碎瓷碗,将好大一块碎瓷吞了下去,当时就开始吐血,我们不敢耽误,但请来神医时已经晚了。”

    大帐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田丰被典韦拎着在阵前示众的时候,很是有些人瞧不起田丰,觉得田丰上战场本就是个笑话,可现在却再无人敢轻视田丰了。

    良久,李易叹了口气,唏嘘道:“我早就知道田丰不能为我所用,准备在解决袁谭之后一直收押,或者直接杀了了事,却从来都不曾想过,田丰居然会如此刚烈,用这方方式……罢了,将他好好收敛,与颜良一道给袁谭送去吧。”

    “喏!”

    亲卫领命,就准备下去安排,但刚走两步,就听李易又道:“不要还给袁谭了,待城池打破之后,在城外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直接将他们葬了,一文一武,也算是有个伴。”

    亲卫再次领命,又稍作停顿,见李易真的没了交代,这才躬身告退。

    鲁肃轻声问道:“主公不将尸首还给袁谭,是担心使其成为哀兵?”

    李易神色稍稍黯然,坦言道:“如今城中兵马最多只有一万,且大败之后人心惶惶,已经不堪一战,可颜良乃是军中猛将,于士卒之中颇有威望,田丰又是河北的智谋之士,送他们的尸首入城,是震慑?还是羞辱?我担心一个不甚使其上下一心,背水一战,我虽然不怕,却也不想无端的让将士们去碰硬骨头。”

    荀攸附和道:“主公所言甚是!”

    一旁蒯越同样点头,听到田丰自尽,他感触很大,因为两人身份相当,都是各自主公麾下的重臣,当即就有了将田丰送还厚葬的想法,也算是对对手的一种敬重。

    但李易的话却是让他忽然惊醒,不过很快就转为欢喜,虽然李易的打算显得无情了一些,却是一位合格人主当有的表现

第723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城外庆功宴上欢声笑语不断,而在东平陵城内,却是一片人心惶惶,不仅仅是士卒,就连上面的人物,也乱了阵脚。

    “大公子,关键之时为何不发兵!为何坐视我等败亡!”

    依旧是前几日议事的地方,坐在上首的依旧是袁谭,可袁谭左右两个位置,已是空荡荡的,再往下,管统、华彦、孔顺无一不是垂头丧气,眼中写满了焦虑。

    最后,还有一个人是站着的,而且还指着袁谭的鼻子大声质问,丝毫没有给自家大公子面子的意思。

    放在平时,韩猛肯定没有质问袁谭的胆量,可今天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颜良的两千人,他的五千,还有大营中的留守人马,足足万人,一个下午就全没了,这叫韩猛如何能够接受?

    韩猛知道自己这一战的表现并无出彩之处,可是,韩猛自问,如此绝境,就算是换那些古之名将过来也不见得比他的表现好多少。

    虽然韩猛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在决定救援颜良的时候,他是真的拼了命去救的,至于最后他能逃出来,那也拼到了最后,用两千韩家子弟的命换来的!

    可是,他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后方的袁谭做了什么?

    明明手里握着一万兵马,就算不能杀败李易的大军,也应该接应自家将士,稍稍挽回败局,可袁谭都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起初在前面厮杀的时候,韩猛不见自家援军,还以为东平陵也被围了,还一度为袁谭担心,可当他逃出包围之后,这才发现东平陵城外虽有着李易的兵马,但最多也不超过四千人,尽管战意高昂,可韩猛自己都能带着百十来人逃到城下,他不信袁谭麾下的一万多冀州兵杀不出来!

    就算杀不出来,最起码也要将那些跳到门口的人接进来才是,可结果呢,袁谭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李易俘虏。

    于是,韩猛怒了,不顾身份悬殊,刚一进城就来质问袁谭,问他为何不发兵相救。

    袁谭紧抿着嘴,看了韩猛一眼,只见韩猛浑身血迹斑斑,披头散发,铠甲解开一半,胸口缠着绷带,透着殷红些血迹,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于是,袁谭移开了视线。

    袁谭自然不是故意见死不救,他是有着自己的缘由的,自认为理由也算充分,可是,瞧见韩猛如此狼狈的模样,再想想城外的上万士卒,还有生死不知的田丰与颜良,袁谭只觉得如鲠在喉,无法启齿。

    见袁谭不答话,韩猛心中更怒,往前跨出一大步,身上的鳞甲哗哗作响,刚刚包扎的伤口也再次崩裂,但韩猛却恍若不觉,继续大声问道:“大公子为何不发兵!”

    袁谭深吸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有所表示,不然看韩猛的模样,不难想象军中情绪,一个弄不好怕是要出乱子。

    “韩将军稍安勿躁,大公子向来以仁义行事,如何会对自家袍泽见死不救,将军却是误会大公子了!”

    在袁谭开口之前,华彦却是站到了韩猛与袁谭之间。

    袁谭当即松了口气,暗道果然不愧是自己亲信。

    他之前不出声,其实就是等着人来给他解围,有些事情他自己开不得口,但旁人解释起来就要容易的多了,而且,这件事情也的确跟华彦有关。

    不过,韩猛对华彦就颇为不善了。

    韩猛跟着袁谭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华彦和孔顺两人是个什么货色,刚刚心中惊怒,只想着问袁谭缘由,但现在华彦一露面,韩猛当即就想到,多半是有小人惧战,给袁谭进了谗言。

    被韩猛盯着,华彦一阵心虚,想要后退,但还是故作苦口婆心的说道:“韩将军不要动怒,大公子并非是对城外兵马见死不救,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韩猛冷冷的看着华彦,若是华彦胡搅蛮缠,他韩猛也不是好欺负的。

    干咳一声,华彦问道:“将军现在可知道颜将军是如何败的?”

    韩猛表情冰冷的摇了摇头,这也是他心里难受的地方之一,到现在连怎么败下来的都不知道,

    华彦一摊手,做无奈状,说道:“这便是了,用兵之道讲究知己知彼,当时我等连李易兵马情况都不知道,大公子若是贸然出兵救援,敢问韩将军,若是韩将军领兵,可有获胜把握?”

    韩猛冷声道:“青州之战,谁有必胜把握,难道没有必胜把握,就不打了不成,若是这般,我等为何不直接回了河北!”

    华彦表情一滞,后面的袁谭表情同样不自然。

    咧咧嘴,华彦又道:“将军此言差矣,李易既然能击败颜将军,可见其谋划之深,之后又有数万大军一起压上,这等情形如果说李易对城池方向没有防备,谁信?”

    韩猛怒道:“可城外只有不到四千人,城内却是一万精锐,何惧之有!”

    “唉,道理不是这样子的,将军是领兵的人,当知道为虑胜先虑败的道理,颜将军的确败了,可只要大公子这支主力还在,青州就是大公子的,但是,一旦大公子倾城而出,与城外兵马交手速战速决胜了也就算了,一旦陷入僵持,待前方战事结束,李易大军杀向城池,叫大公子如何抵挡?”

    “亦或者李易在城外另有埋伏,借着大公子出兵时沉入而入,届时东平陵易主,这一战就彻底败了,青州也就是李易的了,所以,大公子非是见死不救,而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啊!”

    华彦说到这里,袁谭也站了起来,一脸悲伤的道:“非我无胆,畏惧李易,实在是身负青州重任,真的不能意气用事,否则青州战局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说罢,袁谭还对韩猛躬身致歉,这举动虽然是在安抚韩猛,却并非完全做作,因为如果有更好选择的话,袁谭也不想这样子。

    在发现颜良可能兵败的之后,袁谭第一反应就是亲自披挂上阵,带兵出去支援,一点都不怂,但袁谭刚准备到一般,就被华彦和孔顺将他给劝了下来,让他冷静,说城外多半有埋伏,一个不小心青州就完蛋了如何如何。

    袁谭跟他老爹有着同样的毛病,耳根子太软,虽然理智上告诉他,尽早救援乃是最好的选择,但在两人一通劝说之下,袁谭很快就动摇了。

    于是袁谭又去咨询管统,管统这人虽然非常忠义,但忠义并不能代表智商,管统一开始是支持袁谭出兵的,但在华彦和孔顺两人的辩论中很快败下阵来,虽然感觉那两人可能是贪生怕死,担心袁谭战败受了连累,但管统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有道理。

    无奈之下,管统提议袁谭留守,他自己领兵五千出城救援,但华彦和孔顺再度给他否了,理由很简单,他那五千人要是栽了,袁谭这城还怎么守?

    于是,在华彦和孔顺两人的坚持下,袁谭愣是没有出兵,甚至连城门都不敢开,生怕李易带兵破城。

    韩猛喘着粗气,悲愤道:“大公子,现在颜将军与田先生生死不知,万余大军一朝尽没,而大公子却不能派兵相救,是,大公子有道理,为了整个青州,可将士们怎么想?现在城中还有一万人,但他们已经是心寒胆丧,这样的一万人留了下来有何用,难道能挡住李易的大军!”

    袁谭表情一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无奈,袁谭看向一旁华彦,华彦神色惊恐,跟着又看向另一边的孔顺,孔顺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华彦和孔顺两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主要是凭着溜须拍马上位的,真说才华的话,郭图都能甩他们八条街。

    这次两人劝袁谭不要出兵,之所以能够劝得动袁谭以及管统,主要是因为确实占了一些道理,在不明情况的时候出兵确实不是上策。

    但袁谭和管统不知道的是,这两人的建议虽然有着一定的可行性,可两人的初衷根本不是为了袁谭或者青州,他们只是担心袁谭战败,被李易顺势夺城,到时候袁谭身份尊贵或许不会死,可他们作为袁谭的亲信,本身又不是什么名士,八成要被李易给宰了。

    所以,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这才不管不顾的不让袁谭出兵。

    如果他们能稍稍从大局上考虑一些,让袁谭在加强防守的同时好好接应败兵,尽可能的减少损失,韩猛战败回来纵然心里难受,也不至于直接以下犯上,对袁谭叫板。

    被韩猛问得无言以对,左膀右臂又帮不上忙,袁谭也是真的没了办法,只能反过来对韩猛说道:“将军可有办法教我?”

    韩猛脸上的肌肉颤了颤,忽的很想骂人,忍耐良久之后,大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愤怒,一拱手,大声道:“末将伤重,怕是无法再战,还请大公子见谅!”

    说罢,韩猛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将军,将军请留步!”

    袁谭在后面呼喊,可韩猛脚步虽然踉跄,却是一点停顿的意思都没有。

    袁谭脸色变换,拳头也握了握,韩猛这样子有些太过不给他面子了,若是平时,袁谭肯定要让韩猛知道军法的厉害,可今天这情况,袁谭实在不能,也不忍心惩罚韩猛。

    目送韩猛远离,袁谭长叹一声,无力的对左右问道:“如今可如何是好?”

    管统不语,华彦与孔顺两人更是直接低头。

    看他们这样,袁谭也不禁多了几分火气,怒道:“尔等之前不让我出兵,我便如尔等所言,现在倒好,难道当真在这里死守不成!”

    管统还是没吭声,但华彦与空人对视一眼,很熟练的齐齐拜倒在地,道:“都是属下无能,请大公子降罪!”

    “你,你们——”

    看着这两个平素最亲近的家伙,袁谭是又气又无奈,他还能真的降罪不成?

    “大公子,属下以为,李易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攻城,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探明颜将军与田先生情况,若是可能,将两位赎回才是。”

    管统忽然开口,算是替另外三人化解了尴尬。

    华彦也急忙抬头说道:“管将军说的是,如今首要是救人,如果田先生在,一切无忧矣!”

    袁谭无力的坐回座位上,片刻后有些沙哑的问道:“不是有士兵说,颜将军被李易斗将斩杀了么?”

    三人一时无言,因为接纳的败兵很少,得到的消息非常有限,特别是关于颜良那边的,到现在都不知道颜良是怎么败的,也不能确定颜良的生死。

    不过众人心中都隐隐有一个感觉,以颜良的刚勇,绝对不可能被李易生擒。

    孔顺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老朋友,然后对袁谭说道:“大公子,纵然颜将军真的遭遇不测,不是还有田先生在么,田先生智谋十倍于我等,若是能将田先生救回来,也能有人为大公子出谋划策啊。”

    顿了顿,孔顺又靠近袁谭身侧,低声道:“今次大败,青州能否守住暂且不谈,主公是必定要问责的,若是没有田先生在,大公子如何交代?”

    孔顺的话说的很直白,就是这次大败需要一个人出来担责任,袁谭是不能被问责的,这会影响袁谭的地位,那么,有资格为袁谭顶缸的,也就是田丰了。

    管统深深皱眉,他很讨厌孔顺这种办事方式,只是现实叫人为难,管统并没有出言反驳。

    袁谭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深吸口气,问道:“先生为李易所擒,李易又岂会轻易放人?”

    孔顺对着袁谭拱手一礼,道:“李易素来喜好美色,属下以为,可以城中美色,加以钱帛,未尝没有机会换回田先生!”

    袁谭面露迟疑,虽然李易好色,但用美人换一个顶尖的谋士,这也太儿戏了些。

    孔顺见状,又道:“属下承蒙大公子信任,侍奉多年却无功绩,所以,属下愿为大公子走上一遭,若不能赎回田先生,愿军法处置!”

    孔顺这算是立军令状了,让袁谭大为感动,深深的握了一下孔顺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孔顺再拜,态度很是决绝,似乎救不回田丰,他就打算去死了一般,让袁谭的眼眶都不禁微微湿润,然而,作为多年伙伴的华彦却是满脸惊讶,这位老朋友是什么货色,没人比他清楚,这表现明显不正常。

    莫非……

    华彦想到了一个可能,先是眼睛猛的瞪大,但下一瞬,他压下震惊,深深的看了老朋友一眼,决定要与他好好聊聊。

第724章 为了青州百姓

    天色入夜,李易眯着眼仰躺在软塌上,享受着来莺儿咬牙切齿的给他捏着肩膀,大感人生得意,不外如是。

    这次出兵青州,李易知道自己能赢,但战事多变,对于最后究竟会打成什么样子,以多少的代价赢得这场战争,李易自己也说不好。

    不过,李易心里有一个底线。

    最少要杀掉颜良,将袁谭本人赶出青州,然后再以小胜逼迫田楷退让。

    至于时间方面,最好在冬天到来之前,让这场战争结束。

    然而事实的发展却远比李易想的要顺利的多,刚刚到达青州,只一战就取得了可以奠定最终胜局的优势,更难得的是还借着颜良打出了威风。

    威风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对于兵马的鼓舞却是实打实的。

    当初李易对上曹操的兖州军是凭借数量才能取胜,但李易觉得,现在只要把他的大旗往军中一树,他的人马不说压着兖州军打,最起码也能不落下风。

    至于说东平陵城里头剩下的那些冀州兵马,虽然原本还算精锐,但现在士气相差悬殊,已经不足为虑。

    等到袁谭彻底战败,田楷武夫更是不值一提,偌大的中原将尽入他手,届时他将不王而王,一言既出,谁敢违逆半分?

    想到妙处,李易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在后面为他捏肩捏的手指都酸了的来莺儿不由古怪的瞧了李易一眼,还以为李易又打算变着法的捉弄她,不由想掐李易一下,但紧跟着就伸手往后摸了摸,现在感觉还有些不得劲,赶忙又放弃了那个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想法。

    感觉到美人儿的手挪开了,李易不禁眼睛往上翻了下,笑道:“累了就不用捏了,我就是图个舒坦,也没什么不适。”

    来莺儿抿着嘴,暗暗吐槽,既然不累还叫她捏,这不是折腾人么?

    于是,来莺儿就顺势将另一只手也收了回来。

    李易知道来莺儿对他有意见,却并不在意,反倒是有些暧昧的笑道:“现在是在青州,整日就你在我身边,不过等战事结束,回去后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来莺儿自然听说过,李易好色,妻妾众多,这也是让她对李易印象不好的缘由之一,如果是前几日李易这么说,她肯定冷哼一声表示不屑,可今天相处下来,心中却是多了几丝叫人烦躁的起伏

    来莺儿忽然问道:“将军的许多妻妾中,有多少是如我这般,被将军强行收纳的?”

    李易眨了眨眼睛,目露思索之色,来莺儿见状以为李易不想告诉她,便又道:“将军不愿说也罢,就当莺儿没有问过。”

    李易哈哈一笑,摇头道:“大丈夫坦坦荡荡,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太多了,有点记不清,再加上坑蒙拐骗,怎么来的都有,许多我也说不好算不算是强纳。”

    来莺儿呼吸顿时一窒,完全没想到李易能将这般无耻的话说的如此坦然,一时间接受不能,连着深吸了几口气,依然不能压下心中震惊,最终只能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将军如此行事,难道心中就无愧疚?”

    李易将自己的脸往来莺儿脸上凑近,让后者一个劲的后仰,直到来莺儿都快倒下了,这才问道:“你瞧瞧,我是否愧疚?”

    来莺儿咬着嘴唇,用力推了李易一下,她是市井出身,感觉街道上那些泼皮无赖做了恶事,虽然事后叫嚣的厉害,可心里都是虚的,但李易不同,这人明明做了恶事,不仅不以为耻,反而还沾沾自喜,简直……

    想了一会,来莺儿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李易,本想说他是坏到了骨子里,可几天接触下来,来莺儿发现李易这人确实很坏,白天谦谦君子,天一黑立马就是禽兽,但要说李易是大恶人,却也感觉有点过分。

    今天打了胜仗之后,来莺儿听到李易交代下属,让他们去照顾那些冀州被俘的兵马,下属说伤兵太多,用药巨大,建议放弃一些伤残。

    来莺儿觉得那人这么建议做无可厚非,毕竟是敌人,可李易却说冀州兵也是大汉儿女,虽然所属不同,但大家同根同源,不能枉顾他们生死。

    后面还有许多话来莺儿没记清楚,但主要意思是不会错的,那么,一个连俘虏都能善待的人,会是恶人么?

    李易瞧着来莺儿表情来回变化,知道她又在纠结,笑了笑,却没有解释。

    曾几何时,李易除非故意藏拙,否则见有人对自己误解,肯定要让对方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可现在,李易已经懒得那么做了。

    因为他的名望已经太高了,许多事情不用他自己去解释,旁人就会主动去给他寻找理由,就像是来莺儿的认命,虽然有着无力反抗的因素在内,但李易身上的王霸之气同样不可小觑。

    瞧见来莺儿憋着一肚子的话没法说,模样很是娇憨可爱,李易伸了个懒腰,忽的将她抱起,来莺儿低呼一声,又习惯性的挣扎了几下,但李易只是稍稍用力,来莺儿就乖乖的不再动弹了,红着脸偏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李易一边往后走一边说道:“莫要胡思乱想了,我到底是怎样的人,你这几日应当已经了解了一些,剩下的也不用着急,我们多多沟通,多多深入交流,天长日久,日久生情,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你男人其实是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来莺儿最初还以为李易说的是正经话,认真在听,但有了几天的接触经验,马上就明白了李易言语中的龌龊,只觉得羞臊得不行,正要蹬蹬脚丫表示自己不依,却听大帐外面有人喊道:“主公,军师有急事相请!”

    李易动作当即一顿,饶是他自诩明君,在这时候被人打断,也是郁闷的,不禁喊道:“当真是急事?”

    怀里的来莺儿也下意识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莫名有点幽怨,但旋即就是一惊,李易有事不来折腾她,应该高兴才是,她幽怨个什么?

    外面的典韦是知道李易作息规律的,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来打搅李易休息,但今日情况特殊,只能再次喊道:“是袁谭派来使者,求见主公。”

    “哦?”

    李易表情稍稍诧异,但旋即又觉得理所应当,袁谭今日败得这么惨,而且后面的骚操作更是自毁长城,也就是没有卧底,不然挑动城内发起兵变都又可能。

    所以,在这种近乎必败的情况下,袁谭寻求一些战场外的手段,也就可以理解了。

    虽然有点郁闷,但李易还不想因为女色耽误大事,将来莺儿放到床榻上,笑道:“连夜来使,事情怕是不简单,我一时半刻可能回不来,你先休息,莫要等我了。”

    说罢,在来莺儿身上掐了一把,惹得后者娇呼一声,李易便笑着起身将身上衣服拉平整,感觉没问题了往外走去。

    来莺儿瞧着李易出去,又看看空荡荡的大帐,莫名有些失落。

    又伸手摸摸被掐过的地方,虽然瞧着挺用力,其实却一点都不疼。

    在床榻上抱着膝盖呆坐了一会,来莺儿半点困意也无,最终轻叹一声,起身走了几步,最后决定去熬些肉粥,如果李易回来很晚,估计会有些饥饿……

    李易出了营帐,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分毫的不耐烦,直接了当的问道:“袁谭使者所来为何,军师不能拿主意?”

    “这个末将不知,那使者说事情关系重大,必须要亲自与主公面谈,军师试探之后,让属下来请主公。”

    典韦先应了一句,又补充道:“那使者叫做孔顺,是袁谭亲信,报于主公之前我问了下,藏霸知道他,说这人极为贪财,往日借着袁谭的名号没少祸害人。”

    典韦说起孔顺时候有些不高兴,显然是厌恶孔顺这种人,不过李易倒是挺高兴的,反正孔顺是袁谭的人,自然是越坏越好。

    很快,两人来到议事的地方,李易老远就看到蒯越正与一个青年文士谈笑风生,旁边还有鲁肃和虞翻作陪,这待遇明显有点超标。

    李易想了想,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袁公子使者何在?”

    帐内几人立时停下,齐齐起身对着李易这边行了一礼,孔顺更是殷勤非常,对着李易一揖到地,朗声道:“袁公子军前主簿,孔顺,见过大将军!”

    “免礼!”

    李易对着孔顺抬了一下手,动作很随意,然后就直接往前走,明显有些轻视孔顺。

    经过蒯越身边的时候,蒯越对李易笑了笑,又指了指孔顺,虽然具体意思不明,但大概是有好消息的。

    李易轻轻点头,来到上首主位坐下,眯着眼问道:“袁谭让你来见我,所谓何事,若是想要休兵罢战,那就不要提了,明日我会亲自出战,东平陵一日必破!”

    李易这种明显瞧不起人的态度,如果换了田丰,肯定要梗着脖子,输人不输阵,哪怕性命不要,也不能丢了袁谭的颜面,只是,孔顺的骨头可远没有田丰那么硬。

    一听李易语气不好,孔顺赶忙转身再拜,口中解释道:“襄侯误会了,顺今次前来,虽然是奉大公子的号令,但所言之事,却非是为了大公子,而是为了大将军与青州的百万百姓啊!”

    李易先是一怔,紧跟着就是大喜,这话换个一心为公的人来说,多半是要借大义,劝他罢兵休战。

    可来臧霸说孔顺是个小人,一个小人讲大义,那多半就是要给自己的龌龊事找遮羞布了。

    李易不动声色的道:“为青州百姓?唔,我行事素来以百姓为先,你就说来听一听罢,若是讲的有道理,我自然不吝赏赐,要是胡言乱语……”

    后面的话李易没说,但显然是有威胁之意,典韦更是善解人意的站到了孔顺身后,立时就叫孔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见到李易之前,孔顺就先向蒯越打听了颜良和田丰的情况,对此蒯越也不隐瞒,一切如实相告,反正这种事情给袁谭一点时间,人家也是能得到的,藏着掖着反而没意思。

    不过,在聊天的时候,蒯越也询问了孔顺的来意,虽然当时孔顺没有明言,但言语中不时透出的奉承阿谀,立时就叫蒯越明白,这家伙多半是感觉袁谭前景黯淡,想要改换门庭,而他既然敢主动登门,必然要有“厚礼”送上,于是,蒯越不仅告诉了孔顺战事经过,还故意将颜良与田丰的情况说的相当凄惨,将之吓了个够呛。

    所以,此刻见到李易,孔顺是打心里害怕,虽然在开头小小卖了个关子,但也是仅此而已,他很担心故弄玄虚不成,被李易给一刀砍了。

    干咳一声,孔顺答道:“大将军引天兵北上,救青州百姓于水火之中,此举可谓是上应天心,下顺民意,奈何有小人挑拨,袁大公子这才出兵青州,竟然与大将军为敌,此实非青州百姓所愿,更为孔某所愿,故而——”

    李易忽然打断道:“你说的小人是谁?”

    孔顺早有准备,毫不犹豫的说道:“许攸,是许攸不断在袁将军面前进谗言,这才导致大公子出兵青州,更是无故与大将军交锋。”

    李易微微颔首,示意孔顺继续。

    “袁大公子为小人所误,孔顺虽然不才,却不愿与小人为伍,所以,顺有意将东平陵献于大将军,使得青州早日恢复安定,还望大将军莫要嫌弃。”

    孔顺说罢,便再一次对着李易下拜,一副李易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模样,知道的,明白他这是在卖主求荣,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是在为民请命。

    李易有点佩服面前这家伙,明明就是背叛,却是不提背叛二字,反倒是满口为百姓着想,也算是人才了。

    李易伸出手指在几案上敲了敲,半晌后,忽然笑道:“好,很好,只要你所言当真,我自然不吝上次,现在详细说说,你到底有怎样打算?”

    见李易语气变得温和,孔顺面露喜色,急忙说道:“不敢欺瞒大将军,我有一好友,名为华彦,我二人早其实就仰慕大将军威名,只是投效无门,这才不得不暂于河北谋生,今次听闻大将军挥兵北上,我二人一直都想要联络大将军,为大将军尽些许绵薄之力,只是一直不得机会,这才拖延至今,我等,我等心中惭愧啊。”

    孔顺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抬手一抹,更是连袖子都湿了。

第725章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李易微微咧嘴,心里一阵膈应。

    倒不是孔顺的演技太差,毕竟人家也是凭本事当上狗腿子的,表面功夫的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李易感觉不适应,只觉眼前的一幕满是违和。

    不过,考虑到孔顺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李易还是点了点头,努力的做出了一个“我很欣慰,很看好你”的笑容。

    看到李易认可了自己,孔顺面露感激之色,但他心里也清楚,像自己这样的人不可能表表忠心就被李易真的看重,关键还是要看后面内容。

    俯身一拜,孔顺说道:“我与华彦虽然执掌兵马不多,但城池四门守军,我二人假借袁谭手令可尽数调动,只要大将军有意,约定时间,我等随时可以打开城门,迎大将军入城。”

    说罢,孔顺便偷瞄李易脸色,虽然自我感觉上这个献计很好,反正城内守军士气低迷,打开城门就是彻底败北,乍一看没什么不妥的,但李易一路的经历太过传奇,孔顺能够揣摩袁谭,却不敢以臆断揣测李易。

    李易沉吟着,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其实孔顺说的法子很不错,简单有效,而且是四个城门都能动手,就算中间有意外,也足够他将城池拿下。

    但是,虽然一开始孔顺就给了李易一个小人的印象,危难时刻卖主求荣并不稀奇,可是,万一人家只是看上去轻浮无状,其实却是暗藏忠义,要诈降给他挖坑呢?

    还有,即便孔顺是真的要背叛袁谭,做的事情也是对李易有利,但李易本就稳操胜算,让孔顺卖一座随时能到手的城池,虽然有利,但还不至于让李易眼馋。

    一番衡量之后,李易笑道:“孔主簿所言,我心甚慰,只是如此大功,不知孔主簿有何要求,呵呵,你尽管直言,我素来赏罚分明,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孔顺松了口气,对于要求,他自然是有的,但他也不傻,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明着说。

    “大将军宽厚,真是折煞孔某了,能为大将军效力,本就是莫大的恩赐,孔某安能贪得无厌?”

    孔顺又一次对着李易下拜,现在他几乎是每次说话都要拜一拜李易,可谓是恭顺到了极致。

    李易目光瞥向自家的几个谋士,蒯越面露笑容,鲁肃脸上无悲无喜,虞翻眼里明显透着鄙夷,三人神色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的对李易点了点头。

    孔顺的表现实在太到位,所有人都不认为其中有诈。

    李易颔首表示了解,但他却没有应下孔顺的计策,反而问道:“如今城内情况如何?”

    孔顺一怔,然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大将军是说城中兵马,还是袁大公子本身?”

    李易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都与我说说。”

    “大将军如今谨慎,果然名将,顺拜服!”

    先顺手送了李易一个马屁,孔顺这才一边想一边说道:“因为袁大公子不许败兵进城,如今城内兵马满是抱怨之声,而且不止兵马,将官们同样心有不满,顺来见大将军之前,韩猛还因此与袁大公子发生了争吵,甚至是公然指责!”

    将韩猛与袁谭争吵的详细过程说了一遍,孔顺继续道:“如今城内人心惶惶,兵马将校皆敬畏大将军威名,根本不敢言战,若不是有城池拦着,怕是早就逃了!”

    “这些情形袁大公子也都清楚,但没有解决之法,虽然袁家素有威望,但也只能压着兵马不生变乱,官吏勉强维持城内秩序,至于鼓舞军心,振作士气,却是完全不能,所以,今次袁大公子让顺连夜出城来见大将军,想要赎回田丰与颜良二人,并未是爱惜其性命,而是希望有人为他主持大局,而且将来败退河北,也方便有人为他顶罪受罚!”

    孔顺虽然是个小人,但行动上也算是果断,既然决定投靠李易,直接就把袁谭给卖了个干干净净,一点不带隐瞒的。

    李易点了点头,对于韩猛与袁谭之间的事情,颇为感兴趣。

    白天两军交战的时候,李易是打算将韩猛一并留下的,哪想到最后韩猛居然小宇宙爆发,愣是带着人将他的包围圈给扯出一个口子跑了出去,让李易很是遗憾。

    不过现在看来,韩猛与袁谭之间出现了矛盾,那么韩猛的脱身就未必是祸事了。

    “你说,如果叫韩猛投靠与我,这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以大将军威名,韩猛必然也是仰慕大将军的,只是韩家根基在冀州,而且韩猛叔父韩琼,同样在袁将军手下为将,且很是被重用,有此顾虑,让韩猛倒戈怕是有些不容易。”

    孔顺见李易对韩猛感兴趣,虽然是如实回答,可心中也在掂量,他跟韩猛不是一路人,如果韩猛也投了李易,对他不见得是好事。

    李易自然不知道孔顺的小九九,又问道:“原来如此,不过,若是只让韩猛反了袁谭呢?”

    “大将军是说……”

    孔顺心中有些不太确定李易所指,思考了一会方才说道:“韩猛顶撞让袁大公子不喜,只是大公子手下无人可用,轻易也不会在此时为难韩猛,不过顺私下里猜测,大公子虽然喜怒不外露,但内心必然是对韩猛极为不满的,回到河北之后,多半要对韩猛发难。”

    孔顺的话让李易很满意,他又问道:“既然这些事情你知道,想来韩猛自己也明白,是也不是?”

    “大将军慧眼如炬!”

    李易呵呵笑了笑,道:“假如韩猛听说袁谭要害他性命,你说,韩猛是束手待毙,还是怒而反抗?”

    “这个……多半是要反抗的。”

    孔顺语气犹豫,很害怕韩猛成为这件事情的关键,进而少了他的功劳,那可就坏菜了。

    李易并不知道孔顺的心眼那么小,但做了这么久的上位者,自然明白叫人办事,必要要有利益引诱才行,确定了韩猛可以利用之后,李易心中便有了一个更大,获利也更为丰厚的计划。

    起身,李易在孔顺面前踱了几步,忽然问道:“你今生志向为何?”

    孔顺一愣,虽然反应不古来,但还是本能的说道:“能为大将军牵马坠蹬,孔顺死而无憾!”

    李易张了张嘴,他感觉有些心塞,周遭其他几人也面露鄙夷之色,虽然他们都经常拍李易马屁,但马屁只是工作中的调剂,拍一拍其乐融融,有益身心健康,但孔顺这家伙却是见缝就插针,直接把拍马屁当做主业去做了。

    李易忍不住在孔顺身上轻踢了一脚,冷声道:“好好说话,牵马坠蹬的人有的是,你志向如果只有如此,城破之后我就叫你回家种地!”

    “大将军教训的是,大将军教训的是!”

    孔顺连连作揖,他已经听出来李易有点不高兴了,赶忙试探道:“为大将军冲锋陷阵,攻城拔寨?”

    李易不禁伸手捂了一下额头,暗骂小人果然就是小人,不能共谋大事。

    见李易情绪不好,孔顺无奈讪笑,他是真的领会不到李易的想法,这种情况自然是拍马屁最安全了。

    吐出口浊气,李易指着孔顺,直接问道:“建功封侯,福泽子孙万代,你想不想!”

    孔顺吓了一跳,他能一直安稳的待在袁谭身边,却没有谋求更进一步,是因为他有着自知之明,知道太大的事情自己罩不住,所以李易问志向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往大了说,却不料李易更狠,直接问他封侯的事情。

    孔顺不安的看了一下李易的眼神,确认李易不是开玩笑,这才小心应道:“自然是想的,只是顺才疏学浅……”

    李易挥手打断了孔顺的话,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想要封侯拜相,一半是凭的真本事,一半是机会,甚至机会更加重要,现在,我这里就有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让我满意,你,还有你那位朋友,待天下大定,我就让你二人一起封侯!”

    孔顺心里砰砰乱跳,李易这话透露的信息实在太大,给他封侯就算了,更要命的是李易那改朝换代的意思,实在叫人害怕。

    但比害怕更多的,还有激动。

    咽了咽口水,孔顺咬牙道:“大将军尽管吩咐,孔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易呵呵笑了一声,然后亲手将孔顺伏了起来,微笑道:“放心,既然你投效于我,我自然不会让你去趟那刀山火海,相反,我还会送你一件大功劳,只要你……”

    李易将要做的事情给孔顺交代了一遍,孔顺脸色一阵变换,他原本的打算就是一锤子买卖,将袁谭卖个好价钱,之后纵然在李易手下不得重用,但也能混个半生富贵,反正李易为了收买人心,不可能对他们这些“有功之人”不利。

    可现在李易瞧不上这一锤子买卖,而是给了他一个大任务,这就很危险了,一旦出了差错,肯定是人头落地的结果。

    但是,这件事情虽然担了风险,但受益同样是巨大的。

    正如李易方才说的,封侯不光要看本事,还要看机会,他是没那个本事的,而机会,这辈子大概也只有这么一次了。

    想着封侯的好处,孔顺只稍稍纠结了一会,便大声道:“请大将军放心,为大将军霸业,些许小事,属下岂有推辞的道理!”

    李易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孔顺的肩膀,然后对鲁肃说道:“子敬,立即请几位将军过来,商议一下,我们给袁大公子准备一场大戏!”

    ……

    孔顺回到东平陵,已经接近子时,虽然很晚了,可袁谭并没有休息,如今局面,他实在是睡不下。

    然而,孔顺带给袁谭的,却是晴天霹雳。

    颜良战死,田丰自尽,这对于已经濒临绝境的袁谭来说,完全就是釜底抽薪。

    此时袁谭已经生出了退意,不再想着击败李易,如何能带着剩下的一万兵马安然退出青州,这才是当务之急。

    但让袁谭发愁的是,如今情形,就算他想退,李易也不见得答应,对此,袁谭询问孔顺,孔顺只是非常硬气的表示,如果袁谭准备退走,他愿意为袁谭殿后,让袁谭在感动之余,继续不断叹息。

    离开袁谭住处之后,孔顺稍作整理就来到了华彦的住处,华彦也没有休息,见是孔顺,左右看看无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李易态度如何,可愿接纳你我兄弟?”

    孔顺微微一笑,淡定的喝了口茶,摆足了高人姿态,直叫华彦急得抓耳挠腮,这才将李易说的事情娓娓道来。

    华彦听罢,表情很是纠结,本来只想某个富贵安稳,没曾想却有了封侯的机会,这自然是可喜可贺,但是,侯爵却要拿着性命去搏,这就有点为难人了。

    华彦不敢想象,这件事如果中途出了问题,袁绍肯定会把他全家给杀绝的。

    眼瞧着华彦犹豫不决,孔顺怒其不争道:“你还犹豫个什么,我们跟着袁谭,虽然被其信任,但有几人是真的瞧得起你我兄弟的,纵然积攒再多钱财,也是被人耻笑,可李易不同,原本我还道袁绍与李易会是棋逢对手,但现在看来,李易明显要比袁绍高明的多,河北易主,不过早晚之事罢了。”

    “你再想想,今后袁绍得了天下,你我兄弟能有多少好处?纵然大公子接位,你我兄弟又能走多远?可李易不同,只要我们兄弟将这件事情做好,将来改朝换代,那就是从龙之臣,而且以功劳封侯,天下还有几人敢小觑我等?”

    孔顺用力拍了拍华彦的肩膀,最后说道:“你若是不愿,今夜便直接潜出城去,我却是要留在这里谋划大事,不过数年之后再见,呵呵,你只是富家翁,我却有官吏前呼后拥,届时你莫要后悔!”

    最后这一句话明显刺激到了华彦,如果是旁人飞黄腾达也就罢了,可相熟的孔顺一跃成为他高攀不起的存在,华彦断然接受不了,于是,华彦用力一拍大腿,叫道:“干了,冠军侯杀穿漠北才得以封侯,我们兄弟却是要容易的多,这等机会还不拼一把,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孔顺当即露出笑容道:“有兄弟相助,大事定矣,你且附耳过来,明日你我这般……”

第726章 东平陵内乱

    翌日,李易的大军在得胜之后似乎是打算一鼓作气,直接拿下东平陵,兵马不断的出现在东平陵城池附近,并且大大方方的当着城头守军的面,开始准备攻城器械,城头守军看到后,非常惊慌。

    消息传到袁谭耳中,袁谭虽然尽量维持表面上的镇定,但心里也是忐忑的厉害,更加坚定了撤退的想法。

    但撤兵也不是说撤就撤的,袁谭召集麾下文武问计,希望有人挑起这个话题,然后在对方的坚持他,他好来一个顺水推舟。

    但旁人也不傻,这时候主动提出后撤是为袁谭排忧解难,但回到青州之后,很可能就会成为袁大公子誓与青州共存亡,奈何有小人贪生怕死,使得袁谭不得不退兵的主角。

    为上位者背锅的事情,如果上位者面前一路坦途,自然大有人愿意为之,可现在袁谭形势危急,自然没有人再去做那赔本的买卖。

    议事无果,袁谭非常不满,对于缺席会议的韩猛,更是气得牙痒,虽然韩猛的借口是伤重需要修养,但袁谭又不是没有见过韩猛,知道他的伤势还远不到走不动了的地步。

    这时,作为亲信华彦与孔顺,自然少不了趁机进些谗言,说韩猛如何如何对大公子不满,让袁谭对韩猛不满更甚。

    虽然两人还留着分寸,没撺掇袁谭干阵前自斩大将的蠢事,却也建议袁谭,万一将来事不可为,大军后撤的话,可以留着韩猛在东平陵死守,以韩猛能在万军之中突围的本事,肯定能够拖住李易,为大军的后撤争取机会。

    袁谭听了之后非常心动,他和袁绍一样,虽然看上去很宽厚,对手下人很好,其实心眼并不大,只是他明白越是上位者越是不能恣意妄为,故而看韩猛碍眼,却不会无端对韩猛发难,败了自己的名声。

    但华彦和孔顺的建议就没问题了,他如果撤兵,肯定是要有人殿后的,那么让韩猛留下,即便有公报私仇之嫌,却也是按规矩办事,要怪只能怪韩猛运气不好,怪他军职最高。

    于是,这件事就被袁谭以默许的态度给定下了,并开始悄悄安排撤兵的事情,先将准备工作做好,等有了恰当机会,就迅速从东平陵脱身。

    然而,袁谭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刚作出一些布置,紧跟着,华彦和孔顺两人就把他的打算给泄露了出去,让许多将领都知道了袁谭打算撤兵的消息。

    只是撤兵还没有什么,如今许多明眼人都知道这仗已经打不过了,没必要在东平陵与李易死磕。

    但除了撤兵的消息本身,还不知从哪里流出了一份名单,自韩猛往下,一共七八个带兵的军官,据说都是被袁谭决定留下断后的人。

    这名单一出,名字没有出现在上面的人自然是拍拍胸口,松了口气,但光荣上榜的那些人就不淡定了。

    断后是个危险的活,全军覆没的概率很大,而且这次面对的又是李易,连颜良田丰统帅的冀州精锐都在李易面前折戟,让他们断后嫣有活路?

    一时间,军中人心惶惶。

    有人质疑这份名单是否靠谱,是不是李易的细作故意搅乱军心,但很快,这点就被人们给否定了。

    首先韩猛就不说了,许多人都知道韩猛当面斥责袁谭,开罪了大公子,被留下很正常。

    剩下的其他将校,也都是因为种种原因,比如不善言谈,不会来事,与袁谭关系较为疏远的。

    如此一来,这份名单上的都是与袁谭关系不好的人,这就非常合理了。

    许多将领心中不满,一起找到了韩猛,希望让韩猛拿个主意出来。

    韩猛对此很生气,也很头痛。

    作为军人,如果真的被留下断后,他虽然不愿,但也不会抱怨,毕竟军人天职如此。

    可是,按照那份名单来看,袁谭的安排不仅是断后,更是借着李易的手清除他看着碍眼的人,这让将领们感受到了出卖和背叛,心中的憋屈与气愤可想而知。

    一番纠结之后,韩猛安抚了那些将军,让他们严加约束麾下士兵,便不顾伤痛前去求见袁谭,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真的,他一定要说服袁谭改变想法,否则就是自毁长城。

    旁人不知道,但作为带兵大将的韩猛却是非常清楚,那些和袁谭关系比较远的将领只是出身不好,或者不善钻营罢了,其实许多都是踏实肯干的人,是有真本事的,也是冀州军的精华所在,如果他们被袁谭放弃,怕是整个冀州的行伍都要受到震动。

    然而,韩猛气冲冲的去了,却被华彦给挡在了门外,又是要求解剑,又是说他身上血腥味太浓,甚至干脆讥讽韩猛明明有伤在身,怎么忽然就活蹦乱跳了。

    韩猛被华彦给气得浑身发抖,但他却不知道这是华彦的个人之举,还以为是袁谭的指使,故意羞辱他,愤怒中大骂几句之后,只能无奈折返。

    而华彦前脚气走了韩猛,转身就与孔顺去见了袁谭,告诉袁谭,韩猛气势汹汹而来,似要就退兵之事质问,他们担心袁谭不好应对,便暂时给挡了回去,问袁谭是不是要再把韩猛喊回来。

    如果华彦将这件事隐瞒,袁谭之后知道肯定会有所怀疑,但华彦汇报的及时,还很的贴心替他着想,袁谭自然没有别的想法,至于是否叫韩猛回来,袁谭却是根本没那个打算。

    袁谭作为一军统帅,自然不是瞎子,不仅知道军中出现了流言,甚至连韩猛与那些军官的接触那知道。

    袁谭很烦躁,对于撤兵的消息传出去,他并不意外,毕竟兵马调动的动静很大,能瞒得住外人,却瞒不住自家人,有人猜到他有退兵的意图很正常。

    可是,那份名单就是只能的意料之外了。

    对于名单上的人名,袁谭其实很想说一声“正合我意”,但他又不傻,真要处理人,挑几个典型就可以了,这一杆子全都打倒,并不是用人之道。

    袁谭想过澄清一下,可澄清容易,真到了断后的时候,该怎么办,名单上那些人还选不选?

    尤其是韩猛,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想留韩猛断后,若是提前说不让韩猛断后了,他的面子往哪搁?

    此外,那些没有出现在名单上的武将们都希望袁谭将错就错认下这件事,因为袁谭再来一次的话,搞不好他们就要留下断后了,

    袁谭左右为难,他觉得那名单是有人故意为之,有可能是李易的细作,故意放出消息乱他的军心,也有可能是跟他有矛盾的自家人想要借此达到某些目的。

    最后华彦给袁谭出了个损招,建议他等先定下撤退的日子再说,到时候把断后的事情全权交给韩猛去办,让韩猛自己点将,到时候除了韩猛,其他人要怨也只能怨在韩猛的身上。

    袁谭一想也是,反正眼前一团乱麻,理不清,那就先拖一拖好了。

    只是袁谭想不到的是,这一拖,直接就拖来了祸事。

    这日傍晚,孔顺以重金收买了一个信得过的将领,吩咐一番,让其带了三百甲士在城中距离韩猛不远的一处宅邸埋伏,同时,孔顺又假借袁谭名义,给七八个带兵的武官下令,也包括韩猛,说是袁谭要授予要事,让他们到那处宅邸相谈。

    几天折腾下来,城中许多将领都心中不安,生怕一个不慎遭遇了祸事,所以,当收到袁谭这道有些奇怪的手令之后,除了极个别比较憨厚的将领没有多想,其余大半都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于是,在约定时间到来之前,好几个将领不约而同的来到了韩猛的住处。

    “将军可知道,大公子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是啊,若是有事商谈,在大公子行辕即可,为何要在外面相见?难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末将心中不安,还请将军拿个主意!”

    “将军……”

    看着面前一群人吵吵闹闹,韩猛心中异常烦躁。

    这些武官里面有与他相熟的,但只是少数,更多的只是点头之交,平时很少会有交集,奈何颜良阵亡,如今他军职最高,这些人拿不了主意,这才自发的聚拢在了他的身边。

    平时同僚围着,韩猛可能会开心一下,但现在却是非常焦虑,他本就与袁谭有了矛盾,现在这些人又做出一副以他为首的模样,袁谭会怎么想他?

    韩猛可是知道,近日住处周遭多了许多眼线,都是孔顺派来的,而孔顺就是袁谭的狗腿子,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至于今晚的情况,这些低阶的武官都从中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韩猛又岂能毫无所觉?

    只是,韩猛实在不愿意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因为他的位置高,想的也是大局,这时候内部一旦发生变乱,这支人马绝对会土崩瓦解。

    只可惜,现在袁谭都要把刀架他脖子上了,这叫韩猛如何照顾所谓的大局?

    默默叹息了一声,韩猛轻轻拍了拍手,韩猛的亲卫头子走了进来。

    韩猛又看看几个军官,缓缓吩咐道:“你叫人扮做窃贼,到大公子约定的宅子那里,看看其中是否有不妥之处,若是没有异样,立刻回来报我,若是有不妥……”

    停顿了片刻,韩猛后面的话没有说,直接挥手让亲卫下去办事。

    其余军官见韩猛面色不好看,一时间也不敢再言语,都在默默等着亲卫探查消息,只是,他们中人的神色却是各部相同。

    有人担忧中带着希冀,他们依旧对袁谭报以期望,希望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袁谭是真的有事情要给他们安排。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较为平静,如果是误会自然最好,如果不是误会,也无妨,既然袁谭不仁,那也别怪他们不义,直接转身投奔了李易,也未必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最后,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神色颓废,对于未来,他们眼中只有迷茫。

    不过,在场最纠结的要数韩猛本人,因为位置高,有些事情也更清楚一些,只是韩猛实在想不明白,袁谭难道是疯了,竟然选在这时候对他们下手?

    除非……

    韩猛看向面前的军官,除非其中有人已经暗中投敌,并且不是一个两个,只有如此,才会引得袁谭痛下杀手。

    如果在这场战事刚开始的时候,听到有人想要投奔李易,韩猛必然暴怒,不将其抓出来不肯罢休,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个劲头了。

    而且,就算有那个劲儿他也不敢动,否则必然人人自危。

    虽然就目前情况来说,也与人人自危差不了多少。

    如果,真的事不可为,自己要是也投了李易……

    或许是太无奈,韩猛心里忽然起了这样的念头,但很快,他就摇摇头将之抛开。

    差不多一刻钟时间过去,几个武官等得焦急,有些按捺不住,其中一个性子最急的忍不住开口道:“将军,若是大公子真的要害我等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住口!”

    呵斥了一声,韩猛警告道:“大公子岂会无端问罪于军中将官,更何况如今还是大敌当前,今日之事必有误会,不要胡思乱想!”

    韩猛半是训斥,半是抚慰,想要让这些将关们安心,但韩猛说罢之后,那些军官们的表情依旧,显然并不信韩猛的话。

    韩猛无奈,他威望本来就不够,而且,那些话他自己也不信。

    再过片刻,又有一个将领起身问道:“将军,万一事有不谐,将军是否能为我等谋划一条退路?”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以他们眼前的情况,退路是什么,大家都明白。

    韩猛眯眼看着说话那军官,伸手轻轻抚摸佩剑,身上似有杀意流露,那军官心中一寒,下意识就要后退,可想到如今情况已经没了退路,心一横,便强撑着与韩猛对视。

    “你——”

    韩猛正要言语警告众人,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厮杀之声,众人表情齐齐一惊,韩猛快步走出房门,正好见他的亲卫迎面从来,那亲卫神色惊慌,大声叫道:“将军不好,外面来了一支人马,见人就杀,说将军谋害大公子,要来取将军性命!”

第727章 东平陵易主

    “什么!”

    “大公子居然如此行事!”

    “将军!我们怎么办!”

    “跟他拼了!”

    “不能这么窝囊!”

    ……

    那些将官原本就对今日的召集感觉不安,但心里多少还留了一线希望,可现在外面的动静和亲卫的话语,彻底将他们心里最后的一丝念想打破。

    韩猛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他真的不明白,袁谭为何要如此不智,难道愿他不明白,这时候对他们动手,就算事成,之后也是将城池拱手相让么?

    心中有着许多的疑虑,奈何事情已经到了眼前,一众将官也全都等着他拿主意,韩猛根本没有时间从容思考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

    “将军,怎么办!”

    “还请将军为我等做主!”

    “只要将军一声号令,我等皆愿追随!”

    一众将官围着韩猛大表忠心,甚至就连亲卫们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韩猛,等待韩猛给他们拿主意。

    可是,韩猛嘴唇动了几次,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抵抗是不可能的,袁谭已经要对他们下手了,没人愿意等死。

    就算他下令,旁人也不会答应。

    但抵抗的话,又该怎么抵抗?

    杀了袁谭?

    且不说能不能干掉袁谭,这件事只要做了,就没了回头路,他们将再也不会被冀州接纳,家人族人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杀,杀了韩猛!”

    “韩猛谋害大公子,当诛,挡路之人皆死!”

    “堵住后门,莫要让韩猛跑了!”

    ……

    韩猛犹豫的功夫,外面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众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终于,一个校尉忍不住,大声喊道:“将军带着我等改投襄侯罢,襄侯素来以仁义闻名,我们这些人一起过去,必然善待,有我等拥护,将军也必受重用!”

    因为家眷都在冀州的缘故,最初这些军官虽然对袁谭不满,但真的想要倒戈的只是少数人,但现在袁谭已经开始下杀手,面对非死即生之局,愿意投向李易寻一条活路的人很快就占据了大多数。

    只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韩猛却依旧一言不发,让众人焦急得厉害。

    有一个军官握着拳头,吼道:“还请将军速做决断,不然……”

    军官左右看看,道:“我等兄弟只能自谋活路了!”

    这个军官说罢,当即就有几人下意识的向他靠拢过去,他们之前摆出以韩猛为主的姿态,完全是因为韩猛的军职够高,并非是关系有多好,现在韩猛明显是个怂货,不能为他们带头做主,他们自然要换个领头人。

    韩猛眯着眼,还是没说话,而外面的喊杀却在继续靠近,那军官对韩猛彻底失望,哼了一声,招手道:“诸位袍泽,袁谭不义在先,要害我等性命,但我等兄弟也不是泥捏的,走,召集将士们取了袁谭首级,做我等日后进身之阶!”

    “走!”

    “杀袁谭!”

    “四世三公如何,一刀了事!”

    ……

    那军官说罢,直接小跑着往外走去,当即就有四个军官跟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人最后一次看向韩猛,见韩猛还是没动静,叹了一声,也离开了,几个呼吸功夫,院子里就剩下了韩猛与他的亲卫。

    韩猛的亲卫统领左右看看,紧张问道:“将军,我们应该怎么办?”

    韩猛表情时而纠结,时而狰狞,片刻之后,颓然的摆了摆手,道:“尔等自谋生路去吧。”

    说罢,韩猛就要回屋,可他的亲卫却是大惊,慌忙叫道:“那将军呢?”

    韩猛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摇摇头,回了屋子。

    亲卫见状,略一犹豫,迅速跑出了院子,很快,宅院就乱了起来,显然有人想跑,但亲卫统领却也带了百十号人回来,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守在了韩猛的屋子外面。

    韩猛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滋味一场复杂,不是他怂,实在是家大业大,他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就将整个家族给豁出去。

    ……

    那些将领从韩猛的府邸离开之后,立时就和那些围攻的人马照了面,虽然夜色昏暗,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人,但只听喊杀声的话,人数必然不少。

    起初这些将领心里都是沉甸甸的,认为突围无望,可真的往外冲的时候才发现,阻拦他们的人兵多,对方的目标似乎只有韩猛一人,对于他们只是派了一小队人来拦截。

    这些人都是将领,武艺高强,阻拦的兵马很快就被他们杀散,成功突围,而且更为幸运的是,围攻韩猛府邸的人马也没有再分出力量来对他们追击,任由他们逃到了各自的驻地。

    这个情况是很不正常的,但那些军官全都自认为处在“被追杀”的状态,匆忙间内根本没想太多,而且因为喊杀声的缘故,附近的街道也乱了起来,有百姓,有兵马,乱糟糟的,匆忙之中就算有个别人觉得其中有哪里不对,却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思考人生。

    很快,这些军官回到各自驻地之后,立刻召集人马开始反抗,一开始他们还非常忐忑,因为城中兵马多数都在袁谭手里,但真的动手之后,他们才发现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弱,只是杀了两阵,前后打败了不过几百人,冲到了韩猛的府邸所在。

    他们不是来救韩猛的,而是全城唯有韩猛的府邸外厮杀声最大,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打了过去。

    但让人意外的是,在他们过到的时候,韩猛的府门依然紧闭,没有被攻破,府内府外死的人也不算多,这模样与其说是攻打,反倒像是围困更多一些。

    到了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如果袁谭真要害他们性命,这手笔未免太小了一些,其中很可能有着什么蹊跷。

    只是不等这些将军们想明白,袁谭直属的兵马大营方向骤然响起了战鼓声,这些将官们听到后立时脸色一白,然后略一犹豫,便带着人向袁谭所在冲杀过去。

    事到如今,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想要活命,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就在这些军官们杀向袁谭的时候,城中心的行辕中,袁谭也刚刚被亲卫冲睡梦中叫醒,听着不远处的喊杀声,袁谭神色惊恐,连连喝问左右亲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根本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就在袁谭慌得不行的时候,孔顺连鞋子都没穿好,急奔入内,对袁谭叫道:“大公子不好了,韩猛那边传来喊杀声,而且那里不断有兵马聚集,属下担心韩猛要对大公子不利,还请大公子速速派兵镇压!”

    袁谭登时大惊之色,慌忙道:“你所言当真,韩猛那里来的胆子作乱?”

    “千真万确,但缘由不明。”

    孔顺一边胡乱比划着手势,一边说道:“如今当务之急是镇压叛乱,其余事情大公子可稍后再问!”

    袁谭一想也是,当即写下手令让亲卫送往各营,让他们赶忙动起来。

    冀州军的效率是很高的,盏茶功夫,袁谭就叫亲卫将命令送出,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兵马将他这里保护起来,当然也会有人去阻拦韩猛。

    这时管统与华彦也到了,让袁谭心神更加安定。

    袁谭踱步思索着,虽然突如其来的刀兵让他慌了一阵,但冷静下来之后,袁谭明白这件事情的影响虽然非常坏,却也无法立刻动摇他的根本,之后他还能有一到两天的事情从容安排。

    因为韩猛的本部兵马大多战死,在城内能够调动的人非常有限,直接较量不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有亲卫来报,说是有人带兵意图冲击行辕,对袁谭不利,被他们给拦下了,如今正在巷中厮杀,而且对方兵马不多,天亮之前必然能够镇压。

    袁谭这时彻底放下心来,连带着其他人也送了口气。

    华彦拱手道:“大公子,今晚的变乱来的蹊跷,属下以为应当让各部将士不要多做杀戮,尽量留下活口,尤其是韩猛,方便之后审问。”

    袁谭深以为然,当即吩咐亲卫将话传下去。

    华彦又道:“城内生乱,动静不小,恐怕已经被李易察觉,还请大公子下令增加四门人手,防止李易趁机夺城!”

    袁谭再次点头,看向华彦的目光中满是欣赏,甚至就连平时不怎么待见华彦的的管统也高看了他几分,认为华彦这是危急时刻才显露真本事。

    袁谭正要继续下令,忽的大门被人撞开,一个士兵一脸惊慌跑了进来,叫道:“禀报大公子,南门守将陈飞忽然倒戈,带着城头守军投了李易,李易的兵马已经进城了!”

    “什么!”

    袁谭一脸惊恐,神色满是畏惧,甚至连脚步都踉跄了一下,慌忙叫道:“速速传令,集中兵马务必将南门夺回来,否则一切休矣!”

    管统急忙道:“大公子不可,近有韩猛变乱,若是抽调出兵马,万一韩猛杀过来,大公子岂不危矣。”

    管统说罢,屋内先是一静,紧跟着所有人面色大变,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韩猛勾结了李易,要里应外合夺城。

    袁谭嘴唇微微颤抖,只是韩猛还不要紧,他能够收拾,但是与李易里应外合,这就要他老命了。

    袁谭看向左右,虽然没开口,但眼中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他想跑了。

    显然是在问要不要赶紧跑。

    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次事情紧急,没人再犹豫,孔顺第一个说道:“还请大公子速出城,属下不才,愿为大公子断后!”

    管统也道:“末将愿为大公子断后。”

    袁谭感激的看了两人一眼,暗道果然是危急时刻才能见人心,深吸口气,然后下令道:“走,立刻从北门出城!”

    虽然事发突然,但袁谭却是早就有了弃城的准备,只是一炷香的功夫,袁谭这边就准备完毕,袁谭与管统华彦三人带着一千多人直奔北门而去,孔顺则被留了下来,一边收拾兵马,一边做着断后的准备。

    城内的厮杀动静本来就不小,但随着李易进入南门,袁谭又带着一千多人奔逃,整个城池彻底“热闹”了起来。

    那些原本被袁谭本部兵马压着打的军官们听说李易入城之后,迅速找回士气,而袁谭的那些人却是慌得不行,已经没了战意,毕竟袁谭都跑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尽管孔顺打着袁谭的旗号在聚拢兵马,但城内混乱,又是夜晚,效率非常低,只是召集了两千多来人,孔顺就不得不带人退走。

    孔顺因为要“掩护”袁谭,没有继续走北门,而是选择了西门,并且西门修有瓮城,远比其他城门难以攻克。

    只是让那两千冀州并没想到的是,他们进入瓮城之后才发现,西门竟然也被李易的人给占去了,除了“身先士卒”的孔顺等少数人之外,余下的两千士兵连厮杀都没有,直接就成了瓮中之鳖。

    孔顺离开之后,李易的兵马开始向着东门和南门进发,在内鬼的配合之下,很快,四门都纳入了李易的掌握。

    此时城中冀州兵还有好几千,已经成了无头苍蝇,几次想要夺回城门,奈何他们根本就组织不起来,战力非常稀松,最终这些人全都退回了城内,将火气撒在了他们的往日袍泽身上。

    李易这时完全可是派兵入城,将里面的厮杀镇压,但李易却没有那么做,只下令兵马守住四门即可。

    一来大局已定,夜晚巷战又非常凶险,李易不想让他的人马去做不必要的牺牲。

    再者李易还想继续震慑冀州,但他又不想让自己的受伤染血,所以,李易是非常乐于看到冀州兵内斗的。

    只是这样一来,城中百姓肯定会被殃及池鱼,一切过去死伤数千都是正常,这让李易有些不忍,但他并没有因此就改变想法。

    袁谭进入青州,许多地方都是百姓主动迎他入城的,足见袁家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所以,李易想要趁机败坏一下袁家的名声。

    今日之后,李易会让人们知道,袁谭御下无能,导致冀州军内乱,而冀州兵残暴,无视百姓生死,在城内大打出手,使得东平陵无辜百姓伤亡惨重,最后,是他大将军李易安抚照顾百姓,给了东平陵,也给了青州安定。

    这样做很无耻,可是,这就是战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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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化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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