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人有点多
就在郭图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的时候,忽然听到马车外有人大声喊话:“敢问郭公则何在?”
郭图听到那话语中提及自己,赶忙走出马车,然后就见前面道路中央站着一行骑士,约莫二十多人,看上去都是精悍的武士,不过郭图的目光只是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注意力马上就集中在了位于最中央的李易的身上。
郭图之前并没有见过李易,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人,因为李易给他的感觉与袁绍非常相近,两人身上都有着一种天然的让人想要亲近的气质,但这种亲近又有些似近实远的味道,使人不敢对其亵渎怠慢。
不过,两人也不是完全相同,袁绍给郭图的感觉比较柔和,虽有霸道的一面,但更多还是君子,而李易虽然脸上笑呵呵的,但郭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身心里不踏实的缘故,总觉得李易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莫名的危险。
此时郭图已经基本认定,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李易了,不过作为使者,他还是比较谨慎的,不敢轻易开口,不然叫错的话,丢的不仅是他的人,连袁绍也会颜面受损。
于是,郭图又往李易两边仔细打量,对于典韦,虞翻等人也就算了,但看到郭嘉之后,他先是楞了一下,旋即眼中便多出了一抹喜意。
郭图能被袁绍指派做使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被李易重用郭嘉。
郭图与郭嘉的渊源很深,两人都是颍川阳翟人,少年时便相识了,是不错的朋友,尽管不是同宗同族,但就关系上来讲也是非常亲密的。
当初郭嘉北上投奔袁绍,便有郭图在其中参谋的因素,后来郭嘉看不上袁绍,离开河北,也与郭图坦言了自己对袁绍的看法,直言不看好袁绍,断定袁绍难成大事,当时郭嘉未尝没有规劝郭图的意思,只是郭图认为袁绍四世三公,声名威震海内,在乱世中未来不可限量,故而他不认可郭嘉的话,没有听从罢。
之后郭嘉被李易重用,也就与郭图没了往来,但是,往日的情分还是有些的,袁绍让郭图做使者,便是想着凭借郭图与郭嘉的关系,不求占什么便宜,最起码别太吃亏。
许攸的事情已经让袁绍很是丢了一把面子,要是郭图这个使者再出问题,就算袁绍能忍,他手下人也不能忍,所以,郭图作为使者,确实是最优人选。
郭图看着郭嘉,目光中透着欣喜,但眼眸深处却是非常复杂。
他没能第一时间认出郭嘉,固然是李易光芒太过耀眼,遮掩了身边人,但同时也是因为郭嘉气质变化太大,曾经的浪荡子模样尽数不见,反而多了几分贵气,若非面貌未变,他真不敢相信这是郭嘉。
郭嘉注意到郭图的目光,微微一笑,对着左前方的李易努了努嘴,郭图会意,当即回过神来,越下马车,上前几步,一脸惊喜的看着李易道:“这位气宇轩昂,仪表不凡……莫非就是李襄侯?”
李易哈哈笑了一声,翻身下马,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正是李易,先生便是颍川贤士,郭图,郭公则?”
郭图赶忙对着李易行了一礼,口中称道:“见过襄侯,不才便是郭图,”
说话的时候,郭图脸上满是笑容,似乎对于能在这里看到李易非常开心,但他的心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疑惑。
郭图虽然是个坑货,但那主要是性格人品问题,他能被袁绍当做亲信谋士,智商也不是白给的。
李易跑出城来迎接他,一开口又满是赞许,郭图固然受宠若惊,但他也要去想,李易因何如此待他,然后自然而然的,郭图就想到了各种阴谋算计,笑里藏刀。
李易并不知道郭图的戒备,而且他也不在意,伸手将郭图扶了起来,认真的打量了郭图一眼,又回头看看身后的郭嘉,脸上又是欢喜,又是唏嘘,直叫郭图心里莫名其妙,根本不明白李易这是什么意思,最终只能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以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李易并没有说话,倒是郭嘉缓缓上前,对着郭图一躬身,道:“邺城一别,匆匆已过数载,每每想起昔日关怀抚照,嘉便心忧难耐,恨不得能亲上河北,与公则相会,幸好,今日再见公则,知公则身体康健,嘉欢喜之至,今晚公则便到我府中歇息,你我二人抵足长谈,可好?”
看到郭嘉,郭图心中有些触动。
当初郭图被袁绍重用,而郭嘉只是一个新丁,郭图确实帮过郭嘉不少,希望郭嘉能被袁绍重视,那时两人关系的确是非常不错的,后来郭嘉离开,郭图也是非常惋惜,既为友人遗憾,也为仕途上少了一个帮手可惜。
但是,让郭图没想到的是,郭嘉跟了李易之后,居然一路扶摇直上,那官位也是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成为了李易的左军师,代理荆州军政之事,毫不客气的说,郭嘉在李易这边基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于是,曾经提携过郭嘉的郭图心里就有点不好受了。
袁绍觉得郭图与郭嘉是朋友,让他做使者可以得到帮助,可在郭图看来,让他低头去求昔日的小弟给他帮助,这是在是太伤自尊了。
好在,见面之后李易对他热情,郭嘉也没有因为飞黄腾达就鄙视他这个老朋友,算是让郭图的心踏实了不少。
郭图对着李易拱了拱手,然后才对郭嘉说道:“我早就知道奉孝才学非凡,在我之下,果然,奉孝得到了襄侯的赏识重用,这是奉孝福分,看奉孝如此,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说罢,郭图再度对李易行礼,俨然就是一副感谢李易为他照顾老乡的模样。
看到郭图如此做派,李易眯眯眼笑着,神色中倒是多了一丝赞许。
郭图虽然是个大坑货,但人家的皮囊也是不差的,最起码表面上办事就很有一套,就冲刚刚的几句对答来讲,郭图的尺寸就把握的非常恰当,顺势几句话就拉近了双方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显得过度谄媚,自然也没有落了袁绍的面子。
单单就第一印象而言,这家伙给李易的感觉在天下名人里头最起码也要排在中上!
只是可惜了……
李易心中摇头,然后很是亲热的拉住了郭图的手臂,笑道:“公则可知我今日为何出城五里相迎?”
郭图脸上微微笑着,心里却是在快速盘算。
说李易是给袁绍面子,不合适,一旦李易说出其他理由,那就是打了袁绍的脸。
可要是说因为自己与郭嘉的关系,这也太过了一些,郭嘉再如何被重用,都是李易的臣子,决计拿不到这么大的面子。
琢磨了一阵,郭图决定还是实在一点的好,于是一脸惭愧的说道:“襄侯如此盛情,郭图感激不尽,只是郭图驽钝,襄侯用意为何,郭图实在不知!”
李易微笑说道:“我初见奉孝,曾就人才谈论,言道若是一州之才,我必亲自登门拜请,不见,再请,九请不见,方与我无缘。”
郭图眼中浮现一抹恍然,赞叹道:“原来奉孝是这般被襄侯请来的。”
郭嘉笑着摆了摆手,李易则是继续道:“我当初离开长安,自觉德才不足,便有意请良才相助,助我成就一番事业,于是除夜观天象,见颍川方向有白虹耀月,便知颍川当有大才,后又细细推算数日,这才终于得知大才名姓。”
郭图忍不住转头看向郭嘉,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
李易与郭嘉这一对主从,一个英明玩神武,慧眼如炬,一个不负信心,忠心尽责,两人的事情早就传为了美谈,郭图自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经历,可实际上,他却是主动投找上的袁绍,佳话美谈什么的,他根本沾不上边。
李易看了看郭图的表情,有些神秘的道:“不过,我入颍川请奉孝出山,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外人都是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哦?”
郭图轻咦一声,眼睛眨了眨,脸上很快就出现一抹惊讶之色,但他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是以看李易的目光有些狐疑。
李易看着郭图,唏嘘道:“当初我卜算的颍川大才,其实是有两位的,一位自然是奉孝,另一位,就是公则啊!”
郭图的眉毛猛的跳了跳,理智告诉他,李易很可能是在故意给他戴高帽,可是,骤然得到一个锋芒丝毫不弱于袁绍的大人物如此评价,郭图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欢喜,甚至连脚下都有些飘了。
好在,郭图不是蠢货,并没有一时欢喜就忘记自己的使者身份,赶忙说道:“襄侯过誉,郭图才学平平,论智谋奉孝胜我良多,便是在我主麾下,也有田丰、沮授远在郭某之上,襄侯如此称赞,实在是不敢当!”
在郭图看来,李易的这种态度,很可能是想拉拢他,甚至干脆让他暗中出卖袁绍,郭图虽然人品差了点,但对袁绍还算是忠诚,而且作为一个马屁精,他很清楚做臣子的红线是什么,只要有点本事,像是挑拨离间,欺男霸女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可一旦当了叛徒,即便侥幸保住小命,这辈子也是不被人待见的货色。
郭图已经打定主意,李易要是真的招揽他,他就算是此行任务完不成,也必须果断回绝。
李易看着郭图那虽然客气,但实则已经有些严肃的反应,略一思索,便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暗暗摇头,随后感慨道:“当初我听闻公则已在河北出仕,奉孝也不在家中,一度引为今生憾事,幸好后来遇到奉孝,这才使得我心稍安,只是公则却……唉!”
李易用力握了握郭图的手臂,在郭图有些紧张的目光中缓缓说道:“虽然公则如此大才不能为我所用,为我心中憾事,但袁将军当世人杰,公则能为之效力,他日成就必然不弱于奉孝,而且,我虽然仰慕公则,却决计不会如某些小人那般,为些许私利,做那坏人前程的恶事,我所求身少,只要今日出迎公则,一全当初颍川遗憾,便再无他念。”
见李易把话说的如此明白,郭图暗暗松了口气,以李易身份,有些事情只要他明着说了,基本就不会再出尔反尔。
不过郭图的心情却是更加的复杂了,李易如此夸他,他固然高兴,但他心里也清楚,让他在袁绍那里成为一人之下的存在,虽然他非常想,但他真没那个信心。
这让郭图心里不禁有些发酸,甚至开始嫉妒其郭嘉来,当初李易遇到的如果不是郭嘉,而是他……
一个激灵,郭图摇摇头,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丢到一边,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襄侯错爱,郭图感激之至,只是郭图自知德才有限,不敢有太多奢望,只要能为我主做一城门小吏,便心满意足。”
李易看着郭图的目光稍稍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夸郭图了,郭图都还没飘起来,这简直不正常。
干咳了一声,郭图对李易躬身一礼,继续说道:“上次许攸之事,唉,还请襄侯见谅。”
对于许攸的事情,郭图最初是有心稍微争上一争的,但现在既然李易表露出了很大的善意,他再争的话,就有点不识趣了,反正他跟许攸关系一般般,干脆就踩了一脚,算是送李易一个高兴。
果然,李易哈哈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唉,上次使者若是公则,又岂会生出那许多无谓的事端,险些伤了两家和气?”
郭图连连点头道:“襄侯说的是,待许攸回到邺城,我主必定重重斥责,而且我主还让我代为致歉,请襄侯切莫因许攸妄言误会我主善意。”
“自然,自然!”
李易笑着点头,郭图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袁绍派使者的目的主要只有两个,一是玉玺,二是避免争端,而这些也都是李易希望看到的,双方并不存在矛盾分歧。
一番客套,为这次的商谈定下了友好的基调,李易便要亲自带着郭图入城,不过,启程之前,李易往后面的车队方向看了一眼,疑惑问道:“公则,我看队伍中送货车辆少说有五十,便是载人的马车也有七八辆,怎会如此之多?”
听到李易的问话,郭图的表情不由僵硬了一下,然后强扯出一个笑容,讪讪笑道:“这个……来得人多了一些,车马自然也是要多一些的。”
第618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人多?”
对于郭图的回答,李易明显有些意外,他不禁再度往车队方向望去,只见那七八辆载人的马车就大小装饰而言,一点都不比郭图自己乘坐的马车差,甚至其中有两辆尤为华贵,比郭图的马车还要高大宽敞不少。
这样的马车若是只有一辆,李易倒是能够理解,毕竟甄宓是他要的人,而且还事关玉玺,无论是袁绍还是郭图,自然不会对甄宓怠慢。
所以,那两辆马车中有一人肯定是甄宓,但另外一辆是谁,李易就想不通了。
这事李易想不明白,但郭嘉与虞翻却是发现了端倪,特别是郭图那副尴尬,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看就让人知道其中有鬼。
郭嘉看了看郭图,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思索,但虞翻对郭图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此行李易带着他们来见郭图,如果郭图客气,他们自然也是笑脸相迎,但如果郭图要整什么幺蛾子,虞翻就是那个唱红脸的人。
郭图也是个人精,虞翻的目光一变他马上就察觉到了,心中不由苦笑,如果李易对他强势的话,那些坑人的事情做起来自然没有包袱,可人家对他礼敬有加,他却是上来就动了其他手段,这面子上就有些抹不开了。
想了想,郭图决定还是自己坦白算了,不然真让李易自己去发现,质问起来,他的脸面更是挂不住。
轻咳了一声,郭图努力做出了一副有些哀伤的表情,对李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襄侯所爱慕之人,乃是甄家幺女,自小受家中宠爱,其母亲,兄长,姐姐,知其远嫁皆是不舍,所以,咳咳……”
“甄家人虽然欣慰能将家中女儿托付襄侯这般英雄,但也哀伤两地遥远,一别之后今生怕是不能再见。”
郭图长叹了一声,道:“所以,其母张氏便恳请我主,希望能携全家送女儿南下远嫁,我主为其爱女之心感动,故而应允,并多赠钱布帛,添作陪嫁之物。”
郭图说罢,李易直接就愣住了。
舍不得女儿出嫁不是稀罕事,就像糜竺嫁妹妹,糜芳便是一路给送到了襄阳,所以甄家派人来送也是正常的,可是,这一家子全都出动,全家给送到襄阳,这就有点太过夸张了。
李易可是知道,甄宓上面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再算上她那位母亲,对照一下马车的数目,貌似还真的刚刚好。
李易发蒙的时候,郭嘉脑子却是没停,刚刚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现在郭图又这么一说,马上就将袁绍的想法给猜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心中暗笑不已。
如果是早些时候,郭嘉还可能会在意一二,担心坏了李易的名声,但现在么,这点小事对李易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不过,郭嘉还是决定要提醒李易一下,免得李易尴尬。
郭嘉缓步上前,一脸认真的说道:“甄母爱女之心,叫人敬佩,只是不知他们会在襄阳停留多久,公则若能提前告知,我主也方便安排行程招待,免得怠慢了贵客。”
“这个……”
郭图往后面车队方向撇了一眼,讪讪笑道:“这个某只是使者,负责护礼仪之事,至于其他方面……今后甄家人都是襄侯亲眷,郭某如何能擅自安排,不妥的,不妥的。”
郭图回答之后,李易终于反应了过来,按照郭图的说法,貌似是把甄家人送到荆州他就不管了,也就是让甄家人留在荆州,这着实出乎预料。
不过很快,李易就大概理解了袁绍的想法。
这次的事情表面上说的是李易仰慕甄宓美貌,于是就请袁绍做个媒人,帮他成就好事,袁绍在其中也是个成人之美的好人形象。
可实际上呢,这就是一场交易,无视甄家的意愿,用甄宓换取玉玺,虽然真相可以掩盖一时,但将来肯定是瞒不住的。
到那时,李易固然要被扣上好色的帽子,但袁绍也好不到那里去,甚至更为恶劣,因为他将原本比较亲近的甄家给卖了,这种行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相当不地道的,而且甄家事后肯定会与袁绍离心。
一个关系破裂的甄家对袁绍没有任何用处,相反,用着不放心,还打骂不得,于是,袁绍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甄家打包送到了荆州,让李易去处理。
这样的招数算不得高明,却很有效,因为不管是于情于理,李易都得接下甄家这一摊子。
李易回头看向郭图,郭图心虚,不敢与李易对视,李易倒也没为难他,只是笑了笑,然后神色一肃,悠悠颂道:“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郭图见李易没有对此事刨根问底,心中松了口气,同时,李易的那些话也是叫他眼前一亮,虽然言辞文藻非常的一般,但立意却是极好的,毕竟大汉就是以孝治天下。
郭图赶忙恭维道:“襄侯真乃至孝之人!”
只是刚刚说罢,郭图脸皮就是一紧,因为他可从来没听过有关李易父母的消息。
李易没在意郭图说什么,他刚刚抄这诗只是为了粉饰甄家的搬迁罢了,不过素来功利的李易马上就发现这诗可以放到他的启蒙教材里面,虽然当世歌咏孝道的文章歌赋不少,这首诗就文学上来讲排不上号,但谁让荆州是他说得算,启蒙用什么自然得按照他的想法来。
在心中将这件事记下,李易便对郭图招呼道:“既然甄夫人到来,便是长辈,于理我当亲往相见,公则可否带路?”
郭图当即应道:“襄侯这边请。”
说罢,郭图便领着李易等人往后面走去,中途郭图回头看了一眼,见李易只是带了区区几个人过来,不由暗暗赞叹李易的胆量,同时心里也不禁再度琢磨起了飞仙崖的事情,只是他知道飞仙崖的事情太过敏感,倒也不敢直接问询。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队伍中最为豪华的一架马车前面,在这里驾车的是个仆役模样的人,跟队伍中护送的军士显然不是一路人。
那仆役看到李易等人过来,显然有些紧张,呆愣愣的杵在那里也不做动弹,郭图这就要上前说话,但李易拦住了他,然后对着马车拱了拱手,说道:“荆州牧李易,闻听夫人亲自荆州,特来问候。”
李易说罢没多久,马车的车门便打了开来,李易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只是李易看到妇人之后,竟然有点不敢确认他的身份,不知这是甄宓的母亲,还是甄宓的姐姐。
因为这妇人实在太年轻了,在李易看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且容貌甚是姣美,虽然比貂蝉稍稍逊色几分,但若是跟寻常女子比较,绝对是难逢敌手的那种。
这还是因为妇人眉眼之间愁绪之色太重的缘故,李易觉得应当因为搬迁之故,若是她心中没有太多的烦闷,能够展露笑颜,怕是还能再年轻个两三岁。
妇人察觉到李易大亮的目光,不由心中一紧,面露哀切之色,轻轻咬了咬嘴唇,微微低头,站在车门口竟然不动了。
好在没过多久,妇人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少女,少女搀扶着她的手臂,轻轻唤道:“母亲。”
听到提醒,妇人回过神来,再度迈开脚步,而李易却是惊讶得不行,但旋即又觉得应当如此,毕竟是洛神她妈,自然非同一般。
然后,李易便将目光放到了那出来的少女身上,立时便知道,何为青出于蓝。
李易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笑容,恰好,少女这时也看向了李易,两人目光接触,少女顿时脸色晕红,赶忙低头,不敢接触李易视线。
而李易略一思索,脸上笑容却是更甚,因为貌似有人对他一见钟情了。
这时妇人已经下了马车,对着李易一礼,轻声道:“民妇张氏,见过襄侯。”
之前李易看到张氏,就觉得她神色愁苦,这一开口说话,声音中更是哀怨满满,柔弱得不行。
李易清了清嗓子,尽量温和的说道:“夫人客气,我知夫人初到荆州,一切多有不便,或许心中不安,但请夫人放心,无需对此过忧虑,今后一应杂事,我都会叫人给夫人安排妥当,太大的保证不敢说,但绝不比中山差上分毫。”
张氏见李易虽然目光有些无礼,但说话还算客气,稍稍松了口气,欠身谢道:“多谢襄侯抚照,民妇感激不尽。”
张氏一旁的少女也不禁再次看向了李易,虽然脸色依旧泛红,但红润中却是多了一抹喜色,显然李易的话让她很是受用。
只是少女这一看,却是再度对上了李易的视线,而且李易还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登时,少女再度将脑袋垂的更低,却是再也不敢去瞧李易了。
两人的互动张氏并没有注意到,但郭嘉郭图这些人却是看的分明,郭图松了口气,原本有些事情他还担心会惹李易生气,现在看来却是多心了,这位李襄侯固然厉害,但到底是个年轻人,这就把持不住了。
而郭嘉则是在想着,自己应该如何才能把这件事办得漂亮一些,讨一讨自家主公的欢心。
李易并不知道郭嘉已经开始帮他谋划了,他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夫人远道而来,路途必然辛苦,稍后我会叫人在城中寻一处大宅,夫人与家人便可安心住下,一应开销都有我府中供应,待休憩一两日后,我再来与夫人诉说其他事宜,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张氏平素其实是个颇有主见的女子,只是最近遭遇的变故太大,失了心气,整个人这才显得柔弱,对于李易的话根本不敢反驳,轻声应道“一切全凭襄侯安排。”
李易笑了笑,再度看向马车,可惜门关的死死的,他什么都瞧不见。
李易今天是很想见一见甄宓的,倒不是什么银邪想法,毕竟甄宓年纪还小,他就是单纯的好奇,毕竟那可是洛神,奈何人家不出来,而张氏又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李易当着众人的面实在不好一提提出见甄宓的要求。
压下心中遗憾,李易对着张氏拱手笑道:“夫人奔波辛苦,还请回马车歇息,入城后我会叫人来接待夫人,现在便不打搅了。”
说罢,李易便缓缓转身离开,而张氏看到李易走了,也长长的松了口气,李易虽然很年轻,但带给她的压力却一点都不比袁绍少。
张氏注视着李易与郭图郭嘉等人离开的背影,心中苦涩,本以为自家也是名门之后,于这世道中即便不能再现祖上荣光,起码也能保个家人平安,岂料忽然之间,就遇如此大变,被袁绍将一道命令给送到了荆州,成为李易帐下玩物,便是与毁家灭门相比也不差多少了。
张氏的丈夫早亡,如今甄家便是她在做主,如今甄家的局面,她觉得自己难辞其咎,这些天里,张氏都不知道悄悄的抹了多少的眼泪。
张氏正兀自伤感,忽然感觉旁边有点不对,转头看去,就见自家的大女儿小脸微红,眼眸如水,视线就跟被线给拴住了一般,痴痴的盯在李易后背上,一瞬也不曾挪开。
作为过来人的张氏,看到自家女儿这模样,如何不知这是自家女儿是瞧上了人家李易,再想想自己的忧心苦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拧她耳朵的冲动,轻喝道:“随我到车上来!”
“是。”
甄姜听出自家母亲语气不好,缩了缩脖子,轻轻应了一声,便跟着自家母亲上了马车。
回到马车,张氏原本是要对自家女儿训话的,可是,没等她开口,马车角落里便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到她身边,水汪汪大眼睛对着他看了一会,然后便伸手在她眉心抚了抚,似是要抚去她的愁绪一般。
这便是他的小女儿,也是最叫她喜欢的甄宓了。
看到甄宓,张氏心中虽然愁绪依旧,但刚刚对大女儿的火气却是散了许多,也不打算训人了,她现只想让甄宓坐在自己身边,多看她几眼。
第619章 甄姜
张氏不想训人了,却不代表甄姜就没想法了。
看着张氏摸着妹妹脑袋,脸伤却是遮掩不住的愁容,甄姜忍不住道:“母亲何必如此忧虑,我们一家虽然离了中山,但荆州也非虎狼之地,富庶更胜河北,据说民风也是淳朴,我们既来之则安之便是,而且适才襄侯言语又对母亲极为客气,想来我们即便丢了家业,但在荆州怎么也不至于过不下去,母亲何必如此揪心?”
张氏本来都不想训人了,可见自家大女儿上来就帮着李易说话,不由怒道:“你这孩子懂什么,自你们父亲之后,我甄家已经衰落,后来能勉强立足,全凭多年来在中山百姓之中的威望,凭的是我甄家的善名,但现在到了荆州,人生地不熟,我们还有什么倚仗?”
甄姜低着头,扁了扁嘴,虽然畏惧母亲,但她还是倔强反驳道:“我们在中山的确是有些倚仗,但那又有什么用,真遇到了事情,还不是被袁绍一句话就给送到了这里?”
被女儿一番挤兑,张氏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甄姜说的挺在理的,他们甄家虽然在当地有些威望,平素过得也算安稳,甚至还一度得到了袁绍的亲近,要与他们甄家定亲联姻,那时张氏还颇为欢喜,觉这是甄家振兴门楣的机会。
可是,谁能想想到,只是转眼之间,袁绍就将甄家弃如敝履,强买了他们甄家的产业,然后将他们甄家一家人也如同货物一般送给了李易。
而这个过程中,他们甄家往日辛苦积攒的名声,就像是笑话一样,在翻脸无情的袁绍面前没有起到半点阻碍。
看到母亲不说话,甄姜的胆子便不由更大了些,继续嘟囔道:“什么四世三公,什么仁义之士,说的好听,当初他骗杀了韩使君,我便知他不是个好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张氏没想到自家女儿言语如此大胆,呵斥道:“你这丫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小**从口出!”
换做平时,甄姜确实不敢说袁绍坏话,可现在一家人都离开了河北,而且袁绍对甄家做的事情,她也是有怨气的,不由分辨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荆州,已经无需再怕他了,如何说不得?”
“你,唉!”
张氏张了张嘴,不禁发出了一声长叹,然后反问道:“是,袁绍是恶人,但是,你觉得李易就是好人了?”
甄姜下意识的就想直接说李易自然是好人,但马上她就反应过来这么说不妥,小脸红了红,低着头道:“襄侯的名声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董卓都是襄侯杀的,襄侯自然比袁绍要厉害的多,而且母亲到来,襄侯又是出城迎接,说话还那么客气周到,不管怎么看,襄侯总是要胜过袁绍的,母亲说是不是?”
张氏闻言,有些恨其不争的道:“你怎么如此糊涂,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是因何来到荆州的?袁绍固然不是,但若不是李易无故生出波澜,我们甄家又岂会又今日之祸?”
甄姜一时无言,因为这件事的最初起因确实是在李易的身上,莫名其妙的就看中了她家妹子,这才让甄家发生大变。
但是少女嘛,很多时候都不是单纯以对错来看待事情的。
当今青年才俊之中,李易虽然出身不好,没什么家世,可他一路走来,干的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大事,崛起的过程中充满了传奇色彩的,这对怀春少女的吸引力是非常致命的。
早在第一次听到李易这个名字,甄姜便将李易记在心里了,后来随着李易的位置越来越高,甄姜更是觉得,天下风云人物之中,唯有李易才是真英雄,那些袁绍袁术之流不过是仗着有些家世底蕴罢了,若是李易也有他们那般好的条件,他们根本就不是李易的一合之敌。
于是,甄姜莫名其妙的就中了李易的毒,即便有些听到一些关于李易的负面消息,比如传言李易杀了刘表,甄姜就觉得那是能者居之,理当如是,而袁绍算计了韩馥,在她看来袁绍就是卑鄙小人。
差不多的事情,在甄姜心里完全是两种结论,可谓是绝对的双标,甚至就连李易好色,甄姜也觉得李易那是真性情。
就这样,甄姜越发的对李易着迷,甚至,甄姜还时常位置顾影自怜,悄悄垂泪,恨自己不是生在荆州,否则定要陪伴英雄身侧,便是无名无分,也远胜嫁做庸人之妇。
甄姜本觉得自己这辈子应当与李易无缘,哪想到忽然间,袁绍传讯要把他们一家送到荆州,当时家中一片哀嚎,甄姜也跟着掉了不少眼泪,可实际上,她心中欢喜远远大过担忧,她觉得这是自己日夜祈祷得了神明护佑,才得到了如此机缘。
不过紧跟着,甄姜就又开始患得患失了,因为被李易点名的是她妹妹,甄姜自然知道,自家小妹是个美人胚子,她虽然也生的俊俏,却是比不过自家小妹的,生怕李易瞧不上自己,所以,适才在李易露面的时候,她才会找准机会,在李易面前现身露露脸,而且结果很是不错,李易不光看了她,还对她眨眼睛,甄姜觉得这便是两人的缘分。
甄姜的立场是完全站在李易那边的,所以,虽然明知道母亲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开口反驳道:“襄侯……襄侯请我们来荆州,但襄侯对我们甄家并无所求,襄侯乃是当世英雄,妹妹嫁给襄侯,是妹妹的福气,以襄侯为人,也定然不会欺负我甄家,而袁绍之前为其子求亲,只是想借我甄家名望做事,让我甄家为其当牛做马,这两者岂能一样?”
“你,我叫你胡说!”
张氏给自家大女儿气的嘴巴都快要哆嗦了,伸手就要想去打她,甄姜也不敢躲,只是咬着牙,缩着脖子等挨巴掌,其实方才那些话她说的时候心里也怪不好受的,毕竟主角是她妹妹,要是换做她嫁过去该多好。
不过,就在张氏的巴掌要落下的时候,她的袖子手臂却是被一直静静安坐在旁的甄宓给拉住了。
在张氏眼里,甄家几个儿女之中,甄宓是最乖巧,最听话,想法也是最正的,从来都没让她操心过,所以,甄宓这一拉她便不打了,想看看这个小女儿要说些什么。
甄宓看看张氏,又看看甄姜,这才说道:“母亲,女儿觉得大姐的话没错。”
张氏怔了怔,这个小女儿平素跟她最亲,今天却是帮着她大姐说话了。
甄姜脸上则是露出一抹喜意,暗道果然是自家妹子,跟自己的看法是一样的。
张氏对甄宓显然要有耐心一些,拉着她的手问道:“宓儿,你为何这般说?须知我甄家家业毁坏,都是因为李易的缘故啊!”
甄宓摇摇头,道:“这个宓儿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正如大姐所言,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已经尽数来到荆州,今后只能,也必须尽心侍奉襄侯,得襄侯赞许,这才有机会重振家门,若是因为中山家业之事就对襄侯心有怨怼,一旦襄侯知晓……甄家就真的要有灭门之祸了。”
张氏想说些什么,可开口之后,却是感觉喉咙干涩的厉害,然后身子一垮,低着头默然垂泪。
看到母亲落泪,甄姜也不顾胡思乱想了,赶忙上前拉住张氏的手臂,紧张道:“母亲莫要伤心,都是女儿的不是,你若是生气,便责罚女儿吧。”
甄宓话不多,摇着张氏的手臂,轻轻唤道:“母亲……”
张氏苦笑摇头,道:“我不是怪你们,我是怪我自己,守不住这家业,对不起你们的父亲啊!”
说罢,张氏脸上眼泪更多。
姐妹二人面面相觑,然后甄宓说道:“母亲放心,襄侯既然特意说要宓儿,宓儿定尽力讨他欢心,请求他今后给两位兄长一官半职,只要成了,我们虽然比不得在中山那边,但也不至落败了。”
甄姜很想说自己也可以的,但考虑道母亲的情绪不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
张氏泪眼看着甄宓,虽然甄宓与甄姜的话语意思差不多,但一个是从甄家的存亡来考虑,一个没头没脑的夸李易的好,显然甄宓的话更能让她听到心里去。
张氏一手揽着甄宓,一手轻轻的抹着眼泪,其实她也知道,现在他们甄家是砧板上的肉,想好好活着就得在李易面前低眉顺眼,只是,有些事情想明白很容易,但真要去做,心中的坎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见母亲如此伤心,甄姜也宽慰道:“母亲,若是再看到襄侯,我也,我也去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张氏与甄宓都转头看向甄姜,甄姜心虚低头,这模样即便是甄宓,也能看出甄姜心里头是有鬼的。
“你——”
张氏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抓住了甄姜的耳朵,用力拧了下,想要骂她,可看到甄姜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又不知该从何骂起,最后把手一撒,无力叹道:“罢了,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我不管你了。”
……
话说两头,李易虽然对甄宓这位洛神非常在意,但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而且如今人都到他碗里了,他也不急,所以,李易首要做的事情还是招待郭图。
因为有许攸的例子在前,虽然李易对郭图非常客气,但郭图并没有因此就翘尾巴,更别说蹬鼻子上脸了。
在招待使者的酒宴上,李易请郭图高坐次席,但除去最初郭图代表袁绍向李易祝贺扬州大捷之外,其他以私人身份饮酒谈笑时,却是颇为客气,即便对那些官职地位的官员也不见分毫倨傲,整个人就像是抹了油的鱼,一点棱角都没有。
李易看到这样的郭图也是暗暗称奇,这家伙会做人,就算本事差了点,但放身边当个伺候人的马屁精,也是极为舒适的,怪不得袁绍能重用他。
因为郭图识趣,李易自然不会为难他,所以这场酒宴以双方的皆大欢喜而告终,然后剩下的事情李易便交由郭嘉去全权处理了,毕竟有些话郭嘉说出来,比他亲自上场要方便的多。
郭嘉与郭图能成为朋友,在某些方面也算是臭味相投,郭嘉当日说是邀郭图去他家中休息,其实不然,李易的酒宴散场之后,郭嘉就带着郭图去了阔别多日的妓馆。
郭图起初还扭扭捏捏,欲拒还迎,生怕因为这事让李易瞧他不起,但最终看到郭嘉盛情难却,而且人家这荆州二把手都这般豪爽,他最主动一咬牙,跟着郭嘉潇洒去了。
李易在府中得到报告,无语的很,想了想,李易写了个条子,叫人把这消息送给了刚上任功曹的毛玠,等郭图事了,就让毛玠去找郭嘉的麻烦。
不是李易要过河拆桥,实在是他觉得郭嘉那小身板经不起折腾,要是一直放浪形骸下去,恐怕这辈子也少不了一个英年早逝的结局,那可不是李易希望看到的。
而且将来李易成就大业,郭嘉论资历当个丞相肯定没问题,但就凭他这生活作风,真让郭嘉坐那位置估计自己都脸红。
……
第二天一早,辛劳一宿的郭嘉与郭图俨然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生疏,两人勾肩搭背,宛若亲兄弟一般,上了马车后便奔着城外的飞仙崖去了。
“奉孝昨晚所言当真,你可莫要瞒我,不然此行无功,我可是无法交差啊。”
郭图和郭嘉坐在马车上,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不过脸上兴致却是不错,只是对于郭图来说,这一切似乎全都太过顺利了一些,让他心里有点不踏实。
郭图此来的最大目的自然是玉玺,最初他还生怕李易会在玉玺的事情上为难他,或者提出一些额外的要求,但意外的是,昨晚他试探郭嘉的时候,郭嘉却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说玉玺就在袁耀那里,只要郭图愿意,随时都能去看,但为了安全起见,要等到他离开的时候才能将东西带走。
因为郭嘉答应的太痛快,郭图生怕他是酒后胡乱说大话,这才忍不住再次确认。
郭嘉斜眼看着郭图,佯怒道:“此事我主既然全权交由我处理,我说的自然是作数的,若非是担心生出意外,便是现在将玉玺给你也无妨!”
“再说了,你我兄弟,我还能欺瞒你不成?”
郭图赶忙陪笑道:“奉孝说的是,是我多心了,只是这事情太过顺畅,让我总觉得有些,有些……”
郭嘉亲热的揽住郭图的肩膀,问道:“有些虚妄,是也不是?”
第620章 史上最贵门票
郭图点头,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确实虚妄,甚至他感觉自己这个使者都没有存在的必要,照着李易的态度,随便来个传信的都能把事情给办妥了。
郭嘉笑着摇头道:“公则却是想多了,上次是那许攸得寸进尺,仗着我主对袁公敬重,屡次冒犯,最后我主才忍无可忍,将他赶出扬州,而公则此来全是善意,何必有哪些担心?”
郭图想想也是,不禁笑了出来,在得知许攸的事情之后,他是非常佩服那家伙胆量的,适当挑衅一下是可以的,算是试探一下李易的态度,但许攸却是不断的在李易面前蹦跶,是个人都受不了,要不然袁绍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忍下了这口气。
在心里嘲讽了一番许攸,郭图又仿若不经意的问道:“我还有一事不解,奉孝可能为我解惑?”
郭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有点贼兮兮的暗示道:“那今天晚上……”
郭图会意,当即伸手用力拍着胸口道:“今晚自然愚兄做东!”
郭嘉这才笑道:“公则请问,嘉必然知无不言!”
郭图也露出笑容,然后问道:“这玉玺乃国之重器,其深意如何,你知我知,世人皆知,襄侯更是明明白白,所以,奉孝莫笑我愚钝,我实是想不明白,以襄侯英明,为何要以如此重器,换取一个寻常女子,不知奉孝能否为我解惑?”
对于这个问题,袁绍与他的谋臣们讨论了许久,但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沮授田丰这样的人,也只能摇头,所以,郭图才会有此一问。
只是,让郭图没想到的是,郭嘉先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然后才有些不太确定的道:“我主应当的确是……对甄家那位姑娘较为仰慕。”
郭图顿时一脸你逗我的表情,郭嘉见状,只能坦言道:“公则莫要生疑,其实这也是我与其他同僚揣测出来的,我也不瞒你,玉玺虽然于我主并无大用,但下面不少同僚却是不这么看,纷纷力劝我主留下玉玺,但我主依旧要用玉玺换美人,任谁劝说也是无用,你说,这不是为了美人,还能是为了什么?”
郭图无语,他感觉这回答带回去,袁绍多半不信,只是郭嘉的态度已经很坦诚了,他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能暂时认了这个说法,然后顺便感慨了一句:“襄侯真乃风流人物啊。”
郭嘉呵呵笑道:“你我也是如此啊。”
郭图也笑了一声,不过他的笑容有些复杂,在邺城时他做事还是很守规矩的,碍于名声,不敢胡来,压根没想到会在荆州放飞自我。
两人说着话,其中有不打紧的闲谈,也有无伤大雅的彼此试探,时间过的很快,没多久就被车夫告知,到了飞仙崖,郭图走出马车一看,眼睛就忍不住睁大,因为外面居然有上千百姓,这些人都围着一处小山崖,看上去乱糟糟的,跟他想的仙家圣地根本不一样。
郭图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便是飞仙崖了?”
郭嘉点头,伸手示意郭图往前走,口中道:“正是飞仙崖。”
李易虽然没有封锁飞仙崖,但还是有派兵丁看护的,那些人看到郭嘉到来,当地让百姓给郭嘉分出一条道路来,让他方便前行。
郭图自然跟上,然后他就看到那些百姓有对着飞仙崖叩拜的,口中念念叨叨,似是许愿,模样很是虔诚,这还算正常,但有少部分人就比较不像话了,抓着地上的土就往怀里塞,跟偷什么宝贝似的。
郭图指着一个挖土的百姓问道:“既然此地有仙缘,襄侯为何不已重兵保护,却任由百姓这般胡闹,难道就不怕坏了风水?”
郭嘉说道:“公则与我所见略同,我也觉得如此不妥,但主公说仙缘乃是天授,主公虽受青睐,但这福源本身当属天下人,不应一人独享,所以,若是封闭此地,才是真正的对上苍不敬。”
“襄侯,大义!”
郭图脸上顿时满是钦佩之色,心中却是狐疑的厉害,李易的种种举措,让他根本看不明白李易的想法,就说这飞仙崖,如果是真的,没道理不封锁起来,他可不相信李易真的那么无私。
但根据郭图自己人收集到的消息,那日李易确实是从十几丈跳了下来,并不是骗人的。
这让郭图想不通,心里非常矛盾。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飞仙崖下方,郭图一直都在细心打量周遭有无异常,因此他很快就发现,飞仙崖下面的乱石上面竟然血迹斑斑,看上去很是骇人。
注意到郭图的视线,郭嘉淡淡道:“这仙缘虽然归属天下人,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福分享用的,至今除了我主,其余从上面跳下来的,便都是这样了。”
郭图抬头看看飞仙崖的高度,又瞅瞅下面那仿佛野兽牙口一般的乱石,脸色有些白,换做他自己,除非是病入膏肓了,不然他是绝对不敢尝试的。
郭嘉在心里笑了笑,他自然不会说,李易担心真有命大的从飞仙崖上跳下来摔不死,事后不好交代,于是干脆就叫人在下面摆了个尖尖冲上“乱石阵”,就跟钉板一样,那阵仗即便是李易自己看着也犯怵。
郭嘉领着郭图来到了飞仙崖后方,从这里可以直接登顶飞仙崖,不过上去之前,郭嘉却是从怀中取出了两块金饼,递给郭图一块,说道:“我主虽然开放此地,供百姓瞻仰,希望有人可以再得机缘,只是不自量力之人实在太多,到如今已经有五六人在此坠亡,我主心善,不忍他们枉死,便在这里设了一处功德箱,若要登顶,需缴纳一块金饼。”
郭图不由咂舌,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差钱,但李易的要价也太高了,莫说普通百姓出不起这个钱,一般的大户也玩不起。
郭图接过金饼,往箱子里面丢的时候瞅了一眼,发现偌大的木箱基本已经满了,里面少说也有五六百金。
郭图都忍不住佩服李易了,甭管飞仙崖是真是假,光这敛财的手段就相当厉害了。
同时郭图心中也生出了一个疑问,问道:“我看其中金饼甚多,他们便不会试着从这里跳下?”
郭嘉笑道:“用我家主公的话来说,那便是富人惜命,能舍得出这些钱的,都是舍不得死的。”
郭图眼睛转了转,感觉这话好有道理,便也笑了起来。
缴纳“门票”之后,两人便施施然上了飞仙崖,然后便看到,飞仙崖上面除他们之外,还有七八人,郭嘉认得,那些基本都是当地世家,与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对郭图道:“如何,公则昨夜说要来此处看看,嘉已然做到。”
“多谢奉孝了。”
郭图一边应对郭嘉,一边四处打量,他想在这里找找看有什么端倪,但最终什么都没发现。
这让郭图感觉很是可惜,因为李易飞仙崖的事情动静太大,回去之后袁绍肯定要问他,到时候郭图无论真假,都应该拿出一个说辞出来,不然就失职了。
至于问询郭嘉,郭图倒是没想过,因为他知道自己与郭嘉各为其主,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上适当宽松一些没问题,可关系到飞仙崖,郭嘉的答案绝对是只有一个。
就在郭图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郭嘉忽的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公则,我这里有一桩生意,不知公则是否兴趣?”
郭图感觉郭嘉的语气有些不对,便问道:“奉孝莫非有什么好事要照顾愚兄?”
郭嘉摇头道:“非是我,而是我家主公。”
郭图心中微微一紧,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奉孝可莫要误我,我虽然敬佩襄侯,但对我主更是忠心耿耿。”
郭嘉连忙摆手道:“公则放心,我岂会让你做那不义之事?其实,那许久当初虽然被赶出了扬州,但我主怒意难消,有心杀之泄愤,只是荀攸毕竟是袁公部下,我主虽然恼恨许攸,却不愿为了如此一个小人伤了袁公的颜面。”
“所以,若是许攸离开袁公麾下,呵呵,那就另算了,届时我主遣人取他性命,自然也就没了顾虑,不知公则能否为我主达成此愿?”
郭图眯了眯眼睛,他没想到李易这么小心眼,羞辱了许攸不够,还要弄死许攸。
不过,郭图虽然不在意许攸的死活,可叫他自己插手其中,却是万万不愿的,毕竟暗害同僚,这事一旦被袁绍知晓,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郭嘉看郭图神色,知他心有顾虑,又道:“公则放心,我主并非是要公则算计同僚,毕竟公则堂堂君子,做不得那些小人之事。不过许攸此人行事恣意,必然容易与人交恶,平素做事恐怕也难免有不当之处,所以,将来若有机会,我主希望公则可在袁公面前秉公持正,仗义执言,将那小人从袁公身边赶走,如何?”
“公则尽管放心,也无需着急,此事全凭机会,哪怕最终事情不成,公则也不会有所顺势,反而会得到我主友谊,相反,若是事情成了,呵呵,我主愿赠公则三千金作为谢礼,或者襄阳的一座五进大宅,如何?”
郭图看了郭嘉一眼,低头不语,他有些心动了。
如果是让郭图出卖袁绍,他是万万不会做的,可是,李易只让他针对许攸,还是等许攸犯错的时候推他一把,这就很划算了。
而且郭图还不怕李易抓他把柄,因为只要他别故意陷害许攸,那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郭嘉看到郭图意动,又小声提醒道:“我主虽然说是三千金与一处大宅,不过以嘉看来,却是那处大宅更好一些。”
郭图闻言不解,他在河北,李易送他荆州的大宅又不能住,要之何用?
但很快的,郭图见郭嘉目光中似有深意,不由想到了什么,眉头一跳,然后笑呵呵的看了郭嘉一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郭嘉也很默契,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往下说,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将郭图的事情丢给郭嘉,李易自己也没有清闲,这些天他虽然已经将之前离开那段时间里荆州的大小事务重新梳理了一遍,只剩下了一些大事需要他拍板,这些事情虽然不会太占李易时间,却是相当的耗费心神。
如此过了两天,这一日李易又要再去官署的时候,却是被伏寿给叫住了,伏寿觉得甄家远道而来,她作为姐姐,应当有所表示。
李易却是知道伏寿的想法没那么单纯,因为伏寿是叫着貂蝉一起的,显然是想去称一称甄宓的斤两。
李易想了想,便决定和伏寿一起去了,他不是害怕修罗场,只是纯粹的对甄家表示一下关心。
李易给甄家人安排的宅院并不大,却是比较靠近他自己府邸的,算是襄阳的黄金地段,李易带着伏寿貂蝉,不一会便便到了地方。
甄家从中山来到襄阳,家仆基本都散了,只有少数亲信跟随,如今守门的都是李易的人,所以,李易一行人很顺利的,直接就进了正厅等待。
不多时,张氏便带着儿女们出来与李易见礼,这次人很齐全,除张氏外,两个少年人,五个十几岁的姑娘,场面不小,只是明显有些阴盛阳衰。
李易视线扫了一遍,马上就定格在了张氏身边那个身量最小的少女身上。
虽然没有通报姓名,但李易一眼就认定了,这便是甄宓。
当初李易为了勾搭妹子,将洛神赋送给了蔡玉,虽然有点不搭,但李易并不觉得可惜,反正再好也只是一篇文章罢了。
可是,现在看到了正版的洛神,李易却是终于后悔了。
送给蔡玉的洛神赋,只是洛神赋,美则美矣,终究还是纸上文字,有形无神。
但是,若是能将洛神赋送给甄宓,那才是神形兼备,才是真正值得流传千古的洛神赋。
此刻李易挖空脑袋,想要抄一些诗文来送给甄宓,可他想了半天,发现那些诗词固然上乘,但放到如今的甄宓身上,不是太浓,就是太冷,要么太过矫揉做作,要么就是市侩媚俗,污了甄宓现在的年纪。
最终,李易忍不住幽幽一叹,其中满是遗憾。
第621章 甄家事了
李易的叹息声并没有刻意掩饰,在场基本上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甄家那边众人都是心理打鼓,生怕这代表这李易对他们甄家的失望甚至是不满。
张氏之前还对李易有着不少的怨念,可当她感觉到李易对甄家的态度可能会起变化的时候,那感觉就仿佛是被人猛的浇了盆冷水,心里一下就慌了。
张氏如此,其他甄家人更是没了主心骨,呆呆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此情形,伏寿和貂蝉对视一眼,二女都是颇为奇怪,方才她们也注意到了甄宓,虽然现在甄宓年纪还小了一些,比不得貂蝉的美貌,但看其模样,几年之后应该也不会比貂蝉差了。
所以,李易看到应该开心才是,这叹息是为何故?
伏寿用手臂轻轻碰了李易一下,李易回过神来,见甄家众人站在那里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略一思索,便大概明白了其中缘故,摆手笑道:“下面人说夫人已经在此安顿妥当,我便过来瞧瞧,不知夫人可有什么不满之处,亦或者有其他要求,夫人尽管说来,我必定叫他们为夫人准备周到。”
听到李易神色恢复正常,语气也是如昨日那般,张氏稍稍松了口气,对着李易行了一礼,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襄侯照顾,民妇惶恐,此处起居饮食还要胜过往日中山时候,甄家上下皆是感激襄侯厚待,所以,民妇不敢再有半点奢求。”
李易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张氏又招呼其他甄家人对李易行礼,李易点头致意,然后便请张氏坐下,至于其他甄家人,则是并排站在一旁,他们还没有在这场合落座的资格。
伏寿对着李易耳语了一声,笑着对甄宓招了招手,甄宓见状,回头看看张氏,又看看伏寿,这才走过去,便要对着伏寿行礼,但伏寿却直接拉住了甄宓的双手,很是亲热的笑了笑,就将甄宓拉到一边说话去了。
李易看了看甄家人,轻咳一声,张氏当即会意,让那些子女退下,只留下长女甄姜,以及二儿子甄俨。
李易发现甄俨面对他时颇为紧张,额头都冒着细汗,甄姜倒是比较镇定,不过看她脸上的红晕,却是比之第一次见面更加娇艳,让李易都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
定了定神,李易说道:“夫人可能怪我贸然求亲,这才导致甄家变故,不得已从中山迁到襄阳,想来心中是有不满的。”
张氏心中确实对李易有意见,但这话李易能说,她却是万万不能承认的,特别是前日与两个女儿谈话之后,张氏也知道如今的处境,她已经任命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在言语上冒犯李易的。
张氏赶忙答道:“民妇离开故乡,虽然心中难以割舍,但襄侯乃是当世英雄,仁义之名万人传颂,相比河北战乱之地,荆州也是天下太平之地,能在襄侯治下生活,是民妇与儿女们的福分,是故,民妇与家人对襄侯只有感激,哪里会有半句怨言?”
张氏说的情真意切,表情生动,就跟真的一样,不过李易穿越这么久,早就成人精了,自然不信,不过,他倒是挺理解张氏的,甄家这次被折腾的确实不轻,李易心里很清楚,所以,他是很愿意给甄家一些优待的,维护一下双方的关系。
李易看向甄俨,甄俨年纪已经不小,看上去差不多二十岁的模样,李易问道:“在河北你可有出仕?”
甄俨对着李易躬身一礼,道:“学生才学浅薄,之前一直在家中读书。”
李易沉吟道:“闭门造车读的是死书,就算所谓的学有所成,那也是书呆子,难有大用,这样,我在南阳有一书院,其中都是各地年轻俊杰,有十岁稚童,也有与你年纪相若之人,过些时日便与你弟弟到书院去吧,用心研习,多多与书院先生请教,我会让蔡中郎对你兄弟照顾一二,但你们也当自身用功,不能因为优待就怠慢功课,因为,我对你们期望很大!”
李易说罢,甄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张氏就先忍不住面露喜色,直接站了起来,对着李易躬身道:“多谢襄侯,民妇一定对犬子多多督促,定然让他二人学有所成,将来好为襄侯效力!”
“夫人快坐,都是一家人,无需这般客气。”
李易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他对甄家的关照并不算什么。
其实,在飞仙崖的事情过后,李易便有想法适当培养一下自己将来的“外戚”了。
上次的闹剧,虽然因为飞仙崖的大戏给平息了下去,但李易并没有放弃调查,但他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只是确定了那件事跟他后院的人确实没有关系。
这让李易感觉很不爽,除了抓不到主谋的挫败感之外,李易也觉得,自己的那些“外戚”在官场中的分量似乎太低了一些。
伏寿这一边就不提了,许多人都知道李易跟他的正牌老丈人关系不好。
蔡邕和黄承彦虽然在荆州地位尊崇,但他们都是在书院那边做事的,影响力够大,却没有什么实权。
蔡瑁原本是有话语权的,奈何他与蒯良轻易就架空了刘表,被李易放到了长沙,再加上蔡瑁自身才华也确实是有限,这点蔡瑁自己也清楚,就算李易要重用他,蔡瑁自己都没多少信心。
算来算去,也就糜家掌握着一些实权,但李易的摊子这么大,将来更是要掌控天下,这“外戚”就显得实在弱了一些。
虽然在历史上,“外戚”里面有不少的反面教材,有些甚至愚蠢的让人发指,但那多是王朝衰弱腐化时发生的事情,平素的外戚还是比较靠谱的,因为外戚与帝王是天生的利益共同体,王朝更替,那些普通臣子换身衣服可以照样当官,但外戚却很难有这个选择。
所以,李易便有心在外戚方面加强一下,不过他也不会拔苗助长,那些才能一般的,最多也就是放个中层的位置,因为李易的根本目的并不是让外戚去跟其他阶层群体争斗,他只求别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一群人被对方耍得团团转,最后连是谁下手的都不知道,连累他也跟着丢面子。
甄家这次就是搭上了顺风车,只是李易感觉甄家的两兄弟资质平平,除非骨子里是老黄牛类型的,将来怕是当上郡官都难。
给张氏吃了一颗定心丸,李易这才将心思转到妹子方面,笑呵呵道:“适才被我夫人叫去说话的,就是甄宓吧?”
之前张氏就认命了,在李易表露出要培养甄家两个儿子之后,张氏更是愿意主动配合,当即答道:“正是小女,宓儿她素来乖顺,只是没有见过大场面,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襄侯海涵。”
李易笑道:“没有不好,她很好,很好,而且不瞒夫人,我之所以费尽心力求此姻缘,实是梦中有仙人指点,甄宓乃是我命中良配,所以,这事情乃是天定!”
张氏愣了愣,又想到最近听到的一些传言,干笑道:“那便好,那便好。”
李易又道:“不过,我看甄宓年纪尚小,所以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而且甄家初到荆州,若是让她这就此与夫人分别,也实在太过不通情理,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写下婚书,定了名分,但具体事情可以过两年再办,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张氏有些不解李易的想法,但李易都这么说了,而且她也是舍不得甄宓的,当即答道:“一切全凭襄侯定夺。”
李易脸上露出的满意的笑容,他不是罗丽控,有些事情还没那么变态,而且,单单只是从身体上来讲,对少女的伤害都是太大,李易可没那么牲口。
李易一度考虑过颁布法令,限制一下男女成婚年龄,只是考虑到如今世道太乱,民智未开,这种法令肯定是出力不讨好,于是李易才暂时作罢,决定将这件事留到天下大定之后再去做。
这时李易忽然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微微侧头,瞧他的却是甄姜,李易心中不禁一动,又道:“不过,出嫁之事虽然往后推延,但夫人初到荆州也无亲友,平素不妨让甄宓与家中姐妹时常来我府中走动,呵呵,我平素忙碌,夫人有事不便找我,让她们传话也方便一些。”
闻言,甄姜顿时面露喜色,张氏瞥见女儿的模样,暗骂她没出息,现在张氏虽然不想限制甄姜什么,但这女儿的表现实在太过倒贴了。
心里暗骂女儿不争气,不过张氏表面还是一本正经的道:“襄侯说的是,有襄侯夫妇照顾,宓儿今后我也就放心了。”
李易点了点头,然后又瞥了眼满脸红晕的甄姜,心中不禁嘿嘿了一声,他觉得假玉玺这笔买卖实在是太赚了。
……
这日谈话之后,甄家的事情就算是了了,不过,让李易没想到的是,伏寿不知是真的喜欢,还是看到了甄宓的潜力,却是把她认作了妹妹,甚至还要亲自教授她琴棋书画。
李易自然不会反对,他也大概明白伏寿的想法,虽然飞仙崖之后伏寿心里踏实了,但已经有了危机意识,开始寻找起了盟友,比如颜值第一的貂蝉,这就是伏寿的铁杆。
而有着能与貂蝉一较高下潜力的甄宓,显然也成为了伏寿的目标。
这些小心思李易不会去管,毕竟家里人那么多,要是全部和和美美,那才是怪事,只要别搞得血雨腥风步步惊心,李易是不会去管的。
对此,张氏那边也没有意见,相反,她还非常高兴,毕竟甄宓年纪小,家中也没有权贵支持,若是进了李易家门是很容易被欺负的,现在既然伏寿愿意照应她,将来生活也算是又了保证。
又过了三天,郭图在襄阳转悠的差不多了,便向李易提出了辞行。
李易摆酒为郭图送行,然后便正式的将袁耀以及除袁术女儿与她母亲之外的袁术家人,全数转交给了郭图。
作为重点的传国玉玺自然也在其中。
看到了传国玉玺的郭图,心中石头落地,觉得此行任务已经完成,只是郭图不知道的是,在将传国玉玺交给他之前,郭嘉却是私下里与袁耀进行了一次面谈。
郭嘉坦白的告诉袁耀,那传国玉玺是假的,是李易造出来骗袁术的。
之前袁耀就对玉玺的真伪有过怀疑,但在得到郭嘉承认后,直接就哆嗦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紧张的。
李易原本也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袁耀的,但袁术是因为看到了玉玺的从天而降,即便发现了玉玺与真正的玉玺似有不同,他也会认定玉玺是真的。
可袁绍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李易可不敢保证,他这个短时间赶工出来的玉玺,一定能够瞒过袁绍的眼睛。
于是,这就需要袁耀的配合了。
郭嘉告诉袁耀,若是袁绍知道他辛苦换来的玉玺是假的,固然恼恨李易欺骗,但也对李易无可奈何,那么袁绍只能将怒火发泄在他这个不成器的大侄子身上,到时候袁耀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袁耀对此深信不疑,毕竟他父亲跟袁绍虽是兄弟,但关系却是堪比仇寇,若非玉玺,袁绍根本不会救他。
于是,郭嘉又告诉袁耀,若是袁绍发现玉玺不对,怀疑这是赝品,届时只要袁耀信誓旦旦的告诉袁绍,此玉玺,非彼玉玺,乃是天赐之物,有以新易旧,改天换地之意,如此,这假玉玺便会成为真玉玺,袁绍也不会对他迁怒,之后只要袁耀深居简出,谨言慎行,即便不能恢复往日尊贵,但做个寻常富家翁却是不难的。
袁耀虽然是世家公子,继承了袁术的高傲,却没有袁术那宁死不降的骨气,在面对李易的时候为活命甚至不顾李易是他的杀父仇人,足见其贪生怕死,所以,在郭嘉言明厉害之后,袁耀便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答应为李易蒙骗袁绍,甚至还表示可以暗中传递河北的情报。
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袁耀是真的怕了李易,他觉得自家父亲不是李易的对手,袁绍肯定更加不是,他很担心将来李易打败了袁绍,自己再度成为阶下囚,一咬牙,就想着干脆倒向李易算了。
对于袁耀的表态,郭嘉只是好言好语的哄着他,并没有直接答应,也没彻底回绝,因为奸细这个职业虽然说起来不好听,却是只有精明人才能胜任的,像袁耀这种水平,而且还没节操,郭嘉对他实在没信心。
第622章 吕布负伤
除了双方原本就约定好的事情之外,李易还给袁绍回了一封信,于书信中再度表达了对许攸的不满,但同时也承认了自己当时的冲动,对许攸的处理有失妥当,为了表示的歉意,李易特意送了一车上等的荆州官方专用纸作为赔礼。
按照成本计算,那车所谓的特供纸连飞仙崖的半张“门票”都不到,可郭图收到之后却是欢喜得不行。
因为道路不便,荆州的纸张在河北是绝对的奢侈品,甚至有价无市,即便袁绍手里也没多少,郭图带了这一大车回去,肯定能得袁绍称赞。
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过郭图一直都在纠结做还是不做,做了,怕李易嫉恨他,可不做的话,袁绍那边更是无法交差,不过现在有了这份重礼,郭图就不需要为难了。
李易索要甄宓这件事情,袁绍虽然答应了,但心里是非常不痛快的,因为这次他被落了面子,而且出卖了甄家,事情传开后对他自己名声肯定有损害。
不过,许攸却是给袁绍出了一个损招。
许攸认为,袁绍如果担心名声方面的问题,其实很容易就可以处理。
首先,袁绍既然做,就干脆把事情做绝,将甄家一股脑打包,全给送到荆州去,甄家不在河北,河北自然就不会再有人帮他们说话。
其次,袁绍如果不想被人诟病,那么他可以树一个更加鲜明的靶子出来。
许攸建议,在把甄家送去荆州的时候,可以一路散播谣言,说李易早年没发迹之前穷困潦倒,经过中山,差点就饿死了,幸好甄家老爷心善,赠与饭食李易才得以活命。
奈何李易却是狼心狗肺,受了甄家活命之恩,不但不思回报甄家老爷的恩情,反而因为当初的那一次见面,便开始觊觎人家夫人小姐的美貌,可怜甄家老爷早亡,李易又侥幸发迹,这便露出了虎狼模样,要对往日恩人的妻女下手。
许攸也是恨极了李易,他想出来的这个谣言非常阴损,但确实又有一些可信度,毕竟李易冷不丁的提出要娶甄宓,要说他之前没有见过甄家的女子,就连袁绍都不信,那么许攸的编排就很有可信度的。
袁绍对许攸的建议颇为意动,如果只是攻击李易好色并没有什么,毕竟大家都是男人,而且到了他们这个层面上,用好色来攻击对手,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可是,要是说李易忘恩负义,甚至是恩将仇报,这就很有分量了,只要操作,对李易的名声绝对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但是,在袁绍决定采纳的时候,身边出现了一些反对之声,比如田丰沮授,他们觉得如此构陷李易,有失风度,而且李易也可以如此编排袁绍,将来大家互相抹黑,彼此谩骂,那就不是一方诸侯,而是市井无赖了。
田丰沮授的话虽然有分量,可袁绍不报复李易一下心心不舒坦,于是他就去问郭图的意见。
郭图这人不是君子,对于这件事情本身,他是支持的,奈何袁绍点他做使者,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郭图觉得一路这么散布谣言,怕是一进荆州就会被李易给砍了。
郭图有心拒绝,但他揣摩袁绍心意,便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在去时老老实实,等返回的时候,再散布谣言,并且这个方案得到了袁绍的用意。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郭图到达荆州之后,与李易这边相处不错,再加上李易本人神神叨叨的,而且还那么小心眼,许攸得罪了他,李易羞辱了许攸不算,还要不惜重金将许攸置于死地,这让郭图有点怕了,他害怕自己也遭到李易的报复。
于是,郭图就不想散布谣言了,只是苦于没有理由。
幸运的是,李易送的那一车纸张让郭图看到了希望,他完全可以以此为由,将错误推到许攸身上,再说李易那边诚意满满,他要是继续散布谣言,怕是会影响袁绍威名,想来袁绍是会理解他的。
可惜李易并不知道郭图的想法,不然他肯定要说,这笔又赚了。
李易送给袁绍那么多纸张,名义上虽是赔礼,却也没安什么好心,甚至他的想法跟袁绍想污他名声差不多,李易也是想膈应袁绍一下。
李易将那些纸张命名为官方特供,那么李易所料不差的话,袁绍很可能也会将之当做冀州的公务标配。
这一开始没什么,但等纸张用得差不多了,袁绍想派人再来找李易求购的时候,他就会发现,李易能给他开一个比飞仙崖门票还夸张的天价。
到时候袁绍买的话肉痛,不买的话,他就要对原本的“办公用品”降格,这可是伤颜面的,所以,只要袁绍用了这些纸张,后面不管他怎么选,多半都要被膈应的够呛,而且袁绍还不能说李易的不是。
李易与袁绍之间这些小算计都是后话,也不甚重要,倒是郭图刚刚离开不久,便从兖州传来的一个新的消息,直接触动了李易的神经,让他不得不连夜紧急召文武官员议事。
数日前吕布率轻骑查探地形,偶遇了同样在外巡视的关羽,看到关羽胯下的赤兔马,吕布感觉就跟自己被绿了差不多,自然分外眼红,而关羽也是一身傲气,凤眼一眯压根不把吕布当人看,两人一番口舌互骂之后便展开大战,结果吕布负伤,连方天画戟都被关羽给夺了去,若非部下的拼死护卫,以赤兔马的速度,吕布怕是就要交代在关羽手中了。
这个消息可是将李易惊得不轻,久久不能回神。
兖州局势直接关联着李易的布局,要是吕布本人出了什么意外,他的计划就全都乱了,而且,更让李易无法接受的是,吕布竟然输给了关羽!
正常的三英战吕布,吕布以一敌三,最终算是打了个平手,即便退一步讲,吕布最终处在劣势,但他单打独斗是肯定要胜过关羽的。
不过这个世界因为李易的存在,刘备的身体在龙气的影响下出现了一些变化,在虎牢关下狠狠的坑了吕布一把,差点就把吕布的命给要了。
但那只是偶然情况,现在刘备都不存在了,张飞也在南阳隐居,关羽自己再怎么厉害都是不可能打败吕布的,虽然关羽得了赤兔马,但赤兔马的特点吕布也知道,仅仅一匹坐骑还不至于让关羽压过吕布。
除非就是关羽暴走拼命了,可李易觉得关羽就算暴走也应该是见到他这个仇人的时候暴走,刘关张与吕布虽然不对付,那也是吕布与他们有仇,他们对吕布是没仇的。
李易低头苦思,他想不明白这个事情,而在他下首位置,郭嘉、徐晃、蒯越、荀攸、糜芳等人同样在琢磨着这件事情,不过相比李易的纠结,他们只关注结果带来的影响,对于吕布究竟是为何败给关羽的,却不是太过在意。
但李易却是无法忽略这个问题,关羽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李易可不想哪天被关羽给阴了。
李易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理的解释,无奈问道:“大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郭嘉问道:“主公是说我方应对,还是那吕布与关羽之事?”
李易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先说关羽吧。”
在场虽然多是智谋之士,让他们谋划大局或者战事都没有问题,但李易问吕布为何败给了关羽,这却是真的为难他们了,只见众人互相对视,却是无一人答话。
李易等了一会,看众人表情他也知道自己的提问有些为难人了,便决定将这事暂且压下,以后再找找讯息,不过就在这时,一旁做护卫的典韦忽然问道:“主公,听闻那吕奉先受过重伤,好像险些开膛破肚?”
未等李易答话,徐晃就先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一脸恍然之色。
看他们两人这样,李易也大概明白了过来,问道:“你们是说,吕布重伤之后,虽然看上去痊愈,但武艺其实已经比不得从前了?”
典韦答道:“习武之人身体强健,若只寻常皮肉伤势自是无妨,可要是伤到了筋骨,那就不好说了。”
徐晃在自己胸口上比划了一下,道:“听说吕布当时刀伤撕裂胸口,几乎濒死,还是主公指点,由文远为其缝合,吕布这才保下了性命。”
略微顿了顿,徐晃脸上露出一抹自嘲,道:“吕布伤愈之后,我也见过他,当时只觉吕布身姿有如虎豹,双目似有电光,让我畏惧,不敢与其对视,至于交手,更是不愿,唉,可笑,可笑,现在想来,那时吕布虽然看上去无恙,但战力怕是还不如现在。”
李易看到徐晃表情沮丧,似乎是被打击到了,便宽慰他道:“公明却是想差了,你当时畏惧吕布,非是武艺之故,而是碍于他往日名声,但扬州一战之后,天下将帅已经少有人能与你并肩,至于吕布,不足为惧。”
徐晃心头一宽,赶忙谢道:“多谢主公点拨。”
李易笑了笑,然后再度问道:“近来情报,可有说是吕布与何人斗将?”
负责情报的糜芳当即摇头道:“吕布虽然时常冲锋陷阵,却少有单打独斗,记录在册的,唯有与关羽的这一战。”
李易表情微微变化,旋即摇叹息道:“本以为吕布是个莽夫,哪曾想,这次却是被他给骗了。”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个别人更是脸色难看,吕布一方虽然实力不弱,但在李易与他身边那些谋士眼中,一直都是将吕布当做棋子看待的,结果吕布伤愈之后战力不比从前,这么大的事情隐藏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才发现,算得上是一个很严重的失误了。
见众人情绪不高,荀攸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可惜,吕布到底是不够沉稳,这次负伤落败,虽然还不知其伤势轻重,但兖州之争,吕布这一方怕是要不行了。”
荀攸的话将众人的心神拉了回来,紧跟着,郭嘉也分析道:“当今天下诸侯之中,虽然行事各有不同,但吕布却是其中一个异类!”
“比如主公,袁绍,昔日袁术,益州刘璋,幽州公孙瓒,都是以自身名望凝聚人心,以谋略统御麾下文武,然吕布不同,吕布全是凭着一己勇武,凭着作战勇猛,让男儿敬畏,为其效力。”
“这等人物,一旦得势,便是连战连胜,甚至能有当年楚霸王之威,寻常人难以抵挡,但是,一旦其受挫,或是其自身出现差池,军心必然动荡,然后稍有不慎,就是兵败如山倒,一切经营土崩瓦解,如今吕布,怕是已经到了后者的境地。”
众人皆是点头,认为郭嘉说的在理。
旋即,屋内就再度沉默了下来。
按照李易的计划,他是要吕布和曹操在兖州拼命的,起码让他们再僵持一年时间,但是,谁能想到吕布自己却是出了意外,尽管暂时还不知道吕布伤势具体如何,但吕布那边大伤士气是肯定了,要是伤势再重一点,直接影响吕布出战,怕是真的会兵败如山倒。
而为了不让曹操趁此机会在兖州做大,李易必须做出应对,然后就是牵一发动全身。
良久,李易心里有了大概的打算,这便再次问道:“诸位,以为当如何应对?”
郭嘉等人还在心里计算得势,不敢轻易开口,倒是糜芳拱手道:“启禀主公,长安方向有一消息,但暂时未得证实,是故之前并未禀报,但兖州有了变故,属下觉得还是告诉主公最为妥当。”
李易轻轻点头,道:“你说来听听。”
“喏!”
糜芳应了一声,然后说道:“长安有传言,天子似乎有意任命宗亲刘繇为为汝南太守,但圣旨并未下达,是真是假,无法确定。”
李易心里当即便是一沉,他没想到,这两件事情竟然赶到一起来了。
其他谋臣也是神色凝重,如果只是兖州的话,他们考虑的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的问题,但是,要是豫州也发生了变故,那么之后开战就不紧紧只是兖州一地,弄不好战火都可能蔓延整个南方,这其中的变数太大,对李易不利。
蒯越不声不响的从一旁取出了一块地图,摊开在几案上,众人纷纷走到跟前,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几个颇为显眼的位置。
片刻后,郭嘉坐回原位,然后对着李易拱手道:“主公,属下认为,一旦刘繇南下,务必使人将其截杀!”
第623章 算计豫州
听到郭嘉那有些狠辣的建议,李易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因为他自己也是那般想的。
不过,开会的目的是集思广益,尽量避免疏漏,李易倒也不着急表态,而是看向了其他几人。
感觉到李易的视线,蒯越拱了拱手,却是问道:“属下以为,刘繇杀与不杀,本身并无甚紧要,关键在于主公如何打算,主公这次是要趁势一举拿下豫州与兖州两地,还是说,单单是以兖州为战场,对决曹操?”
李易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对付曹操是必须的,可豫州也是他想要的,但是,这两块地方同时攻略难度做事不小,而且他都想不好该如何下手。
蒯越似是明白李易的犹豫,慢慢分析道:“这次若是用兵,即便主公只是针对曹操,希望将战场放在兖州,但豫州很难没有反应,那么参与其中势力,便有吕布、曹操、孔融,以及代表着朝廷的刘繇。”
“对主公而言,这些人单个来看,全都不足为虑,但压力之下,一旦朝廷、孔融、曹操三方合作,主公要将之击破,也非易事。”
“其中曹操距离最远,单以兵力计算虽然不是最多,但其麾下兵将多是久战之士,战力却是最强,而豫州则是底蕴最深,也距离荆州最近,虽然战力稀松,潜力却是不可小觑,再加上朝廷也要借助豫州来做文章,所以属下觉得,只杀刘繇乃是治标不治本,为了避免将来与曹操交战之时豫州插手其中,让战局陷入僵持,主公首先应当全力拿下豫州,再不济也要将孔融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只要主公在豫州取得绝对优势,断了曹操与豫州联合的可能,那么曹操纵然是趁机在兖州取得一些战果,但兖州久战物资匮乏,主公哪怕是按兵不动,也能耗得曹操大军溃散。”
听了蒯越的话语,李易很是心动,但他仍有顾忌,开口问道:“豫州,我的确有意以一偏师为吕布造势,拖延曹操兵力,然后以主力突袭豫州,可是,师出无名啊,打下豫州容易,但之后我应该如何对世人解释,如何安定人心?”
蒯越心中暗叹了一声,他觉得自家这个主公眼光是极为厉害的,只可惜还是年轻,脸皮终究还是薄了一些,按照蒯越自己的想法,李易现在已经可以抛开一些矜持,甩开膀子干了。
但是,蒯越也不能完全否认李易那些顾虑的合理性,而且也有不少人是与李易有着类似的想法,比如蒯良就是这样。
不过,蒯越既然提出了建议,自然早就做好了应对李易提问的准备,当即说道:“这一点,属下有个想法,只是,还需要吕布出上一分力气。”
“哦?”
李易心中来了兴趣,便道:“先生快快讲来听听。”
蒯越点头,然后说道:“这次吕布败于关羽之手,若是无碍也就罢了,一旦事大,无力抵挡曹操,属下断定,吕布必然会向主公求援,而且这天下能够帮助吕布的,也唯有主公一人!”
李易微微颔首,在收到吕布负伤的消息之后,他就觉得吕布怕是要派使者了,虽然之前吕布打了赵大,让双方的关系出现了一些小裂痕,但在生死存亡面前,李易相信,吕布绝对会低头的。
蒯越说道:“然后就可以向吕布提出要求了,首先,吕布让主公出兵,作为回报,必须首先将陈留让于主公,作为屯兵之所,并允诺在战后,将济阴、山阳两郡,以及任城,让于主公!”
“先生这要求是否太过,吕布岂能答应?”
李易忍不住打断了蒯越的话,实在是蒯越的胃口太大了,一张嘴就要了差不多兖州一半的地方,虽然李易本身的野心更大,是要吃下兖州全境的,但一开始就暴露胃口,李易感觉不妥。”
对于李易的疑问,蒯越却是轻笑道:“主公尽管放心,其中只有陈留乃是必须,至于济阴、山阳等地,不过是安吕布的心罢了。”
一旁的荀攸担心李易不明白,便补充解释道:“吕布固然向主公求援,但他又何尝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将来曹操败出兖州,那么对于吕布来说,主公就是另外一个曹操,而且主公威胁还要远远胜过曹操。”
“所以,主公此去助战,若是索求太少,吕布必然疑心主公是要事后吞并整个兖州,固然合作,但必然对主公多处提防,甚至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如果主公向吕布要了济阴等地,虽然占地将近兖州一半,足够让吕布肉痛,但相比眼前局势而言,却是吕布能够勉强接受的,最起码可以保证吕布在前期必然不会生出别样想法,必然一心一意对付曹操。”
“异度,可是这个道理?”
蒯越笑道:“正是如此。”
李易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理解了,他心里是很感慨的,到了他们这个位置,说话真的是一句都不能信。
蒯越继续说道:“这一要求是为了让吕布安心,所以,真正谈起来的时候,即便稍稍有些退让也是无妨,不过,第二点,吕布却是非答应不可!”
蒯越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地图上,道:“若要主公出兵,吕布必须先行出兵豫州,为主公拿下颍川!”
之前蒯越献计众人都是倾听,神色没有多少意外,但是,让吕布出兵豫州的话出口之后,在场除了郭嘉,其余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咦,显然,蒯越的话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不过很快的,不少人的脸上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李易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露出了信息的模样,因为蒯越貌似解决了他最头疼的问题。
看到众人的反应,蒯良心中有些小小的自得,不过他表面上倒是依旧淡定,缓缓说道:“主公碍于名声,不好出兵豫州,其实,这其中问题不是主公不能出兵豫州,而是主公不能第一个出兵豫州!”
“所以,这就需要一个人在主公之前动手,而吕布,便是最佳人选!”
“吕布求主公出兵兖州,因为中间有颍川间隔,恰恰主公又与孔融关系不睦,所以,主公请吕布出兵颍川可谓顺理成章,而颍川一方兵力本就不多,即便之前对兖州方向有些防备,但在吕布负伤之后也必然大大降低,只要吕布妥当安排,一举拿下阳翟轻而易举,再不济主公还可提前让南阳兵马在北线集结,作为疑兵,牵制颍川兵力,若是这样吕布都下不下阳翟……呵呵。”
“在这之后,事情就很简单了,只要吕布杀了颍川太守司马儁,颍川必定陷入混乱,孔融一个腐儒,反应必定缓慢,主公便可趁此时机,直接挥师北上,从吕布手中接管颍川,而吕布素来残暴,主公仁义天下皆知,颍川百姓在惊变之后,必然心中惶恐,渴望安定,主公入主颍川,正合颍川百姓所愿!”
“至于孔融那边,事后即便他反应过来,但以豫州兵力,属下断定,在刘繇入豫州之前,孔融多半只能上书谴责主公,请朝廷为他做主,直接动兵,却是他不敢的,而且孔融在豫州并不得人心,对豫州掌控有限,即便他真要动手,豫州兵将多半也不愿与主公刀兵相见。”
说道这里,蒯越忽然看向糜芳,问道:“刘繇之事可有准信?”
糜芳正听得入神,见蒯越发问,赶忙答道:“没有,如今只是传言,不过……这个传言非常可靠。”
郭嘉眯眯眼睛,插嘴说道:“现在想来,此事却是有些蹊跷,莫非朝廷是怕刘繇入豫州,会使得主公警惕,便准备等到刘繇进入豫州之后再颁圣旨,想要打主公一个措手不及,但因为长安势力太杂,耳目太多,所以,这才走露了风声?”
荀攸符合道:“恐怕还真是这样。”
众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没办法,现在的朝廷就跟筛子一样,泄露出一些机密再正常不过。
“如果这样的话……”
蒯越捋了捋胡子,说道:“若是朝廷当真委任刘繇为汝南太守,那么其必然途径颍川,那时颍川多半已经归入主公之手,直接截杀刘繇轻而易举,但主公若是想要取豫州全境,却是暂时杀他不得。”
李易问道:“此话怎讲?”
蒯越笑道:“刘繇到后,主公可以派兵马护送他过境,一路小心招待,礼数不可缺少,但是,私下里却要寻些个莽汉,对其队伍挑衅辱骂,制造一些冲突,等到刘繇即将离开颍川,便找个几个死囚杀了,然后就说是刘繇的人杀了主公将士,需得将其人马扣留,呵呵……”
“那刘繇心中畏惧,直接逃入汝南,主公便可以追凶为由,大军直扑汝南,若是刘繇留下,也简单,随便放出点风声,就说主公要取其性命,不怕刘繇不跑,然后主公一样杀进汝南。”
“至于在此之后嘛,主公大可以慢慢与孔融就此事讲讲道理,但是,下面人打出了火气,收不住手也是很正常的,等到主公接管了陈留,占据汝南全境,然后两路合击再取下陈国……嘿嘿,那时就委屈主公给孔融配合不是,让孔融看在百姓的份上,握手言和,当然,若是孔融心胸狭窄,放不下一城一地的得势,执意要与主公拼杀,那么为保豫州百姓平安,主公也只能迫不得已应战,然后驱逐孔融,接管豫州全境,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蒯越侃侃而言,将心中谋算道了出来,直叫众人听得无不侧目。
荀攸与郭嘉也就罢了,蒯越刚开头的时候他们就猜了蒯越的意思,倒也不慎惊讶,可徐晃与典韦两人却是真的被蒯越的话给震惊到了,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阴险狡诈之人。
李易同样是被蒯越的算计给刷新了三观,的确,蒯越的计策很不错,但其重点完全不在智谋方面,而是足够无耻,足够没下线,这套路说一声卑鄙小人都不过分。
当然,虽然无耻,虽然没下限,但李易自己节操也不是太多,该用还是要用的。
李易盯着蒯越看了一会,有心夸奖,但总觉得不好措辞,最终只能干巴巴的说道:“好!好!先生此计甚妙!”
蒯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道:“主公称赞,属下受之有愧,只是此计太过阴损,还望主公,还有诸位同僚帮忙遮掩一二,不然蒯越今后出门怕是不好见人了。”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易笑道:“先生放心,我麾下将士与刘繇部下冲突是真,有人死伤也是真,出兵找回场子也是理所应当,与先生名声何干?”
蒯越拱了拱手,一脸的欣慰,平心而论,要不是他跟了李易,而是还在为刘表效力,他还真不敢出如此计谋,不然即便事成,他也难免要被人厌恶。
蒯越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不过这还有个例外,那便是主公进入颍川之后,朝廷计划打乱,不敢再派刘繇,那么主公与豫州情况便又有不同,可和,可战。”
“‘和’便是主公直接告诉孔融,占据颍川是为兖州战事,等到兖州战事结束,自会归还兖州,不过要约定孔融不能支援曹操粮草。”
“若是‘战’,便只能在孔融派兵马驻防颍川辩解时故意与其冲突,以此为借口大举出兵,只是如此举动实在粗糙,意图太过明显,却是有些不美。”
李易觉得蒯越口中的“不美”与前者以刘繇为借口出兵豫州本质上基本没区别,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刘繇,直接挑衅出兵,却是有些差劲,看上去就如同莽夫一般。
蒯越继续说道:“属下认为,刘繇若来,主公当先取豫州,若是刘繇不来,主公在占据颍川之后当与孔融讲和,毕竟以孔融自身能力,很难对主公形成威胁,而且主公还可以让扬州,下邳两地兵马佯动,对其形成压力,如此一来,孔融兴兵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豫州当地势力,也不允许孔融参战,那么,主公就可以先行以主力兵马与曹操交战,等到击败曹操之后,可效仿假道伐虢,顺势取豫州则轻而易举,再往后……”
蒯越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道:“主公掌握荆州、扬州、豫州、兖州还有徐州半壁,不,大势之下,徐州极有可能不战而降,到那时,这天下……呵呵。”
蒯越最后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众人不禁的全都转看向了李易,目光火热。
之前李易虽然发展的和快,野心也很大,但是,即便李易出兵徐州,甚至是打下了扬州,取得了不少的成绩,可本质上,李易都是在按照朝廷的意思行事,是受着约束的。
现在却是不同了,李易将不再顾忌臣子身份,真正的对外展露他自己的獠牙,这一步走出去,意义非凡。
第624章 谋定
相对于众人的热情,李易自己倒是颇为冷静。
这倒不是李易的心性成长了,而是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如何能不知道曹操的厉害?
相对于刘备、孙权、袁绍这些同时代的风云人物,曹操虽然也不完美,但人家短板却是最少的一个,而且文武班底足够华丽,虽然赤壁一战曹操栽了一个大跟头,但李易却不觉得自己对上曹操能够取巧。
想要战胜曹操,是真的要拼实力的。
冲着众人笑了笑,李易说道:“豫州大抵战略便如军师所言,诸位可有补充?”
郭嘉拱手道:“属下还有一言。”
李易手一伸,道:“奉孝讲来。”
郭嘉说道:“此次出战,人力粮草消耗多少、战事结束需要多少时间,虽然还未估算,但其中数目必然不小,以荆州富足,可支撑主公大军二到三年供应,但扬州大战刚刚结束,还未恢复元气,若是将此战负担压在扬州身上,于主公,于扬州百姓都是不利。”
“所以,属下认为,一年之内,若非生死攸关,扬州兵马不可轻动,连同下邳广陵在内,当全力休养生息,安定百姓,顺便修整武备,囤积粮草,等到一年之后,若是曹操已经战败自然最好,但如果兖州战事还未结束,正好由扬州出一支精锐夹击曹操,曹操久战疲惫,定然难以抵挡,兖州可一战而下。”
李易沉吟了一会,说道:“奉孝所言,甚合我意,虽然战事紧要,但也不能不顾惜百姓生死,不然非是人主所为,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之前蒯越讲的那些虽然没有涉及太过具体的细节,但在大层面上,对豫州算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只要开打,肯定能让孔融喘不过气。
而郭嘉的提议,虽然与豫州有关,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关于整个战局的。
看到众人没了意见,李易便拍板道:“好,豫州便是如此,那么,兖州曹操呢,诸位有何想法?”
一说起曹操,众人表情顿时都严肃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功夫,这才有人说道:“属下认为,主公应当走在曹操前面。”
李易微微侧头,只见说话的是荀攸,李易问道:“此话怎讲?”
荀攸答道:“吕布这一败,事后影响如何,我们看的清楚,曹操也能看的清楚,同样的,曹操怕是也能想到,吕布会向主公求援,所以,谁能先一步动手就非常重要了。”
李易当即问道:“先生难道是说,曹操可能即刻对吕布发动攻势?”
刚刚说罢,李易自己便摇头道:“不对,如今天气正寒,不适合大功干戈,即便曹操强行出兵,吕布不敌,只要拒城死守,战事也非短时间能够结束,稍稍拖延,今年兖州的春耕怕是就要耽误掉了,之后即便曹操得了兖州,兖州也必定饿殍遍地,这绝非曹操愿意看到。”
李易话音刚落,蒯越就反驳道:“主公所言乃是按照常理揣度,可是曹操此人手段狠辣,在徐州便是杀了十数万无辜百姓,也不见丝毫手软,如今兖州争夺更是到了关键之处,一旦出现差池,兖州便与曹操无缘,形势之严峻远甚徐州,他又岂会妇人之仁?”
李易当即无语,对于蒯越的话,他根本无法反驳。
蒯越倒也不是要落李易面子,紧跟着便又道:“所以,此中关键就在于主公一定要快,必须在曹操大举用兵之前,做出应对,打乱曹操计划,然后趁着曹操举棋不定之时,拿下豫州。”
李易蹙眉道:“快……我方用兵自然不是问题,但这第一步棋却是要吕布助我拿下颍川,我虽然能断定吕布必然求援,但却不敢保证吕布会即刻决定,他耽搁十天半月也就罢了,若是时间太久,岂不糟糕?”
郭嘉试探道:“或许可以直接联系吕布,表示愿意出兵支援兖州?”
李易摇头道:“不成,不成,吕布此人性情……他求着我办事还好说,若是让我先开口,怕是就难了。”
“唔……”
郭嘉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又道:“主公对陈宫这人如何看待?”
李易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郭嘉的用意。
郭嘉笑道:“属下之前为主公打理荆州政务,与陈宫有过两次书信往来,都是粮草方面的事情,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不过,属下对陈宫倒是有了些看法。”
郭嘉神色中闪过一丝玩味,道:“如今吕布最为倚重之人,文便是陈宫,武则是高顺,不过因为上次吕布殴打赵大,高顺与吕布争执,两人关系一度恶化,甚至吕布都卸了高顺的兵权,直到最近兖州战事吃紧,吕布才再度启用高顺。”
说道这里,郭嘉忍不住为高顺叹了口气,对于高顺这个人,郭嘉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对其却是极为敬佩的,换做他是高顺,早就撂挑子投奔荆州了,哪还会跟着吕布,天天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想想都叫人心酸憋屈。
轻轻晃了下脑袋,郭嘉继续道:“吕布虽然信任高顺,但因为高顺与荆州亲密,一旦事情涉及荆州,高顺言语很难动摇吕布,而且高顺为人忠义,这次主公又所图甚大,让他出卖吕布利益,同样非是易事,不过,陈宫却是不同,此人却是可以完全为主公所用!”
李易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但其他人就有些糊涂了,吕布如今虽然形势不太好,但吕布对陈宫的倚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凭这一点来看,陈宫就不大可能出卖吕布的李易。
郭嘉嘴角翘了翘,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道:“我等辅佐主公,或是为主公风采折服,或是为报答主公知遇之恩,于是便竭尽自身才学,为主公出谋划策、查漏补缺,期望主公将来成就万世之基业,我等也能跟随主公青史留名,便是不枉此生。”
“这是为臣之道,也是我等本分。”
郭嘉说话的时候,众人的神色多少都有些变化,特别是郭嘉本人与徐晃、典韦,李易对他们便是知遇之恩,这关系比蒯越荀攸他们明显要牢靠不少。
郭嘉对着李易拱了拱手,然后继续说道:“可是,陈宫此人投奔吕布,虽然为吕布出谋划策,目的却非真正的辅佐吕布,要助吕布成事,其根本只是为了自家私仇罢了!”
郭嘉这么一说,蒯越便想起了一些事情,问道:“奉孝可是说陈留名士边让?”
郭嘉点头道:“正是边让,边让因为轻慢曹操,为曹操所杀,而陈宫作为边让挚友,便誓要杀死曹操为边让复仇,只是陈宫也知道,他自己势单力孤,不是曹操对手,便选择了吕布,鼓动吕布与曹操为敌。”
“呵呵……”
郭嘉轻笑了一声,道:“若只是如此,倒也无妨,毕竟谁还没个仇家,可是就之前兖州战事来看,曹操起初虽然兵少,但看其出兵调度,谋的乃是兖州全局,而吕布一方虽然最初占优,但盯的只是曹操本人,这才被曹操找到空档,避实击虚,一点点的搬回劣势,在嘉看来,这就是陈宫急于杀死曹操之故,要是陈宫能放眼大局,完全为吕布着想,以优势兵马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曹操早就应该退出兖州了。”
李易眼中闪过一抹不喜之色,郭嘉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李易之前没往这方便想,但现在被郭嘉挑明了之后,他立刻就对陈宫有了负面看法。
蒯越轻咳一声,问道:“奉孝莫非是打算让人暗中接触陈宫,以诛杀曹操为由,让陈宫促成我主助战之事?”
郭嘉笑道:“正是如此,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易轻轻点头,他觉得这件事多半能成,不过,李易跟着又皱起眉头,问道:“此事干系甚大,只凭书信怕是不好说服陈宫,须有能言善辩之士方才保险,奉孝可有人选?”
不待郭嘉答话,一旁荀攸便自荐道:“属下原为主公走这一遭!”
李易几乎是想都不想,直接就摇头道:“不可,先生乃是大才,万万不可行险,此事当安排其他人去做。”
荀攸看到李易这般态度,知道李易是重视自己,很是欣慰,但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李易对来访使者的不友善是出了名的,曹操、孔融、袁绍都在他这里吃了亏,这让李易吓住了不少人,但相应的,李易把他自己也给吓住了。
李易很担心旁人有样学样,也对他的使者动什么卑鄙手段,所以,李易对外交涉的时候,一般都是派个无足轻重的信使过去,至于那些有分量的人却是从来都不往外送,生怕他们一出去就回不来了。
蒯越郭嘉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纷纷暗笑,不过他们并没有表态,但荀攸就没什么顾忌了,再度说道:“请主公放心,属下去见陈宫,是为救援吕布,纵然吕布知晓,也绝对不敢动属下分毫,至于其他意外,即便属下不慎撞见了曹操的人马,性命也是无碍,再不济主公还曹操一个儿子,属下便可安然归来。”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伊籍能言善辩,让他前去见陈宫如何?”
荀攸摇头道:“伊籍为人沉稳,智谋也不差,奈何缺少急智,不善随机应变,让他去见陈宫,主公安能放心?”
李易无语,当时伊籍跟他打交道,都快被他给欺负哭了,而这次的陈宫,显然也不是个善茬。
见李易似乎动摇,荀攸又道:“此事除属下之外,再无他人合适,而且这一战后,主公大业可期,属下若是在不抓紧时间搏些功劳,怕是就来不及了,主公就允了吧。”
李易看看荀攸,又看看一旁沉默的两人,最终轻叹一声,道:“罢了,稍后我便手书一封,你明日启程,面见陈宫!”
说罢,李易又忍不住再次叮嘱道:“我让典韦为你调派亲卫,若有意外,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先生务必保全自身!”
荀攸神色一肃,对着李易行了一礼,郑重道:“属下必不让主公失望!”
李易摆摆手,他不想对此说太多,不然他担心会插旗,便直接跳过了这件事,继续往后说道:“若是接触陈宫顺利,那么快则半月,慢着一月,颍川必有变故,奉孝,兵马调度,粮草供应,现在便要做好准备,既不能耽误战事,但也要消息分寸,尽量不要影响春耕。”
郭嘉当即抱拳道:“请主公放心,现在可用之兵有三万,十日调度,可增兵二到三万,待得春耕之后,若是需要,可再添三万,甚至更多!”
听到郭嘉毫不犹豫报出的数字,李易下意识的把腰板挺了挺,这就是荆州的底气,手里有兵,心中不慌。
郭嘉紧跟着又道:“根据属下估算,曹操吕布麾下兵马应当都在三万上下,而且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杂兵,只论精锐的话,曹操那边要多出一些,所以,属下建议主公可集合大军之后,再行进入颍川,对外宣称十万大军,比如必定能够震慑曹操,让其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能让曹操直接退回兖州东北最善,正好可以给出主公腾出时间收拾豫州。”
李易颔首道:“如此甚好,我本就不愿与曹操速战,最好是等到兖州春耕之后,再开战事,如此百姓也能少受一些波折,不然兖州这一年怕是要饿死不少百姓。”
“主公仁义!”
众人纷纷送上称赞,虽然有个别人觉得李易在这时候还想着老百姓种地的事情,似乎有些婆婆妈妈,但是,李易的这种态度,倒也让他们安心。
李易继续说道:“如此事情便按照这样定下了,不过,在真正动兵之前,我却是要给曹操找些麻烦才行。”
李易看向郭嘉,道:“前几日我说的那件事情安排吧,让曹洪给曹操写封信,用关羽的人头换他的自由身,我看曹操如何应对。”
郭嘉笑道:“主公放心,曹洪初时吵闹,现在倒是安分的很,此事他必然配合。”
李易又对蒯越说道:“既然要出兵北上,其他事情也不能耽误了,我已经让张绣去劝说段煨,但我不放心,先生要催促一下,另外,徐州臧霸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对于徐州,我不想再动刀兵,最后就是益州刘璋……唉,这是个厚道人,纸张的生意便不赚他钱了,直接以我个人名义送他,让他欠个人情,希望将来能用得上。”
第625章 襄侯欺人太甚
山阳,昌邑。
陈宫自吕布的官署离开,走在回自己临时居所的路上,脸上满是愁容。
最近的兖州情况实在是糟糕,先是曹操不断得势,陆续取了东平、济北、泰山等地,彻底打破了吕布的优势。
再然后,便是袁绍那边有了举动。
袁绍之前虽然支持曹操在兖州与吕布争斗,但只是支援曹操钱粮军械人力,一直没有直接派兵参战,但前些时间不知为何,袁绍忽然任命臧洪为东郡太守,让他领兵进入东郡,驻扎在黄河北岸的东武阳,吕布一方暂时不想直接与袁绍开战,也承受不起双线作战的压力,便将东郡兵马撤到了黄河以南,算是拱手让出了半个东郡。
虽然臧洪之后并没有继续南下的意思,而且有黄河天险,南下也不容易,但臧洪对吕布一方压力却是不少,上到吕布,下至寻常士卒,无不担心袁绍会突然挥兵南下,与曹操联合形成包夹之势。
这些问题本来就让陈宫头痛,苦苦思索一直没有对策,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吕布自己竟然也出了问题。
如今吕布与曹操的主要交战是在大野泽附近,张邈张超兄弟驻扎在东郡的范县与谷城一线,也就是大野泽北边,防备曹操兵马西进,曹操在这个方向上布置的兵力不多,而且张超与臧洪私交甚好,所以,北边的战事大体还算是稳定。
大野泽南边,山阳、任城一带,这个位置就是双方交战的重点所在了,暂时山阳在吕布手中,不过巨野已经被曹操给占了过去,从巨野到任城,都是双方的战场,而且形式已经偏向曹操一方,曹操一直都是采取攻势,若非吕布带主力去了山阳,如今怕是昌邑也丢了。
按照陈宫预计,如今虽然形式不好,但只要吕布本人在山阳,最起码能保证南线安稳,等到曹操师老兵惫,吕布未必不能反攻,哪曾想,偏偏就是他最放心的地方却是出了变故。
陈宫亲眼所见,吕布左臂刀伤深可见骨,胸口也有一道划伤,虽然不会致命,但没有几个月时间,吕布是不能与人动手了,也就是说吕布不能带兵出阵,这对吕布一方的影响简直致命。
而且更让陈宫生气的是,吕布的负伤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可是吕布虎牢关重伤伤愈之后本身气力不比以往,如此重要的事情固然应该保密,可吕布却是谁也没说,像是陈宫与高顺,包括吕布亲卫,全都不清楚此事,不然众人多加提防的话,吕布就算不敌关羽,也不至于被重伤。
陈宫现在只要闭上眼,马上就能记起当时高顺脸上的表情,显然,高顺是没想到吕布竟然连他都瞒着。
说到高顺,虽然两人关系不好,但陈宫是真的佩服高顺了,就在刚刚,高顺向吕布谏言,请李易出兵救援兖州,只可惜,那结果却是……
陈宫摇摇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现在他都有些迷茫了,不知道当初自己选择吕布,到底是对还是错。
无精打采的来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陈宫正要进门,一旁门房却是说道:“老爷,之前有客来访,自称是边先生在洛阳的旧识,虽然没有通报姓名,但我看其谈吐不凡,不敢怠慢,便留其在厅堂用茶。”
听到“边先生”三字,原本有些恍惚的陈宫一下就提起了精神,下意识的往前迈出了一步,但他马上就皱起眉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了好一会这才说道:“带我去见客,另外,此事莫要外传。”
很快,在家仆的带领下,陈宫就见到了一个中年人士,正是奉李易命令出使的荀攸。
两人彼此打量着,陈宫在猜测着荀攸的来历,荀攸则是在对陈宫这人做着评价,很快的,荀攸就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就感官上来说,陈宫这人他觉得还是很不错的,奈何因为兖州的事情,特别是有了郭嘉的那一番言语,陈宫将来就算投效李易,也很难被李易重用。
两人的打量其实只是一两个呼吸的功夫,很快就彼此收回了目光,陈宫径直来到主位上坐下,然后示意荀攸也落座,不动声色的便表明了主客关系。
因为方才的打量,陈宫虽然没能一眼看出荀攸来历,但也大概知道,面前的人绝非单纯是边让的朋友,恐怕不是南边,就是北边的人,那么对方肯定有所要求,既然如此,他当然就要摆一下姿态了。
落座后,陈宫问道:“不知阁下从何而来,今日登门,又是所谓何事?”
荀攸并不在意陈宫那故意摆明身份的举动,很是干脆的拱了下手,施施然道:“某乃是荆州牧李襄侯账下谋士,荀攸,今次特为化解公台心事而来。”
陈宫的眉头挑了挑,对于荀攸的身份他是有些惊讶的。
荀攸在李易那边虽然官位不高,似乎只是一个普通谋士,但李易自从得了荀攸之后,一直都是走到哪带到哪,足见李易对荀攸的重视。
那么,李易派荀攸过来,所图必然不小,而李易素来与高顺关系亲近,李易应该先去联系高顺才是,找他却是有些没道理。
稍稍定了定神,陈宫还礼笑道:“原来是名士到访,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
荀攸倒也客气,指着旁边一个木匣说道:“我主知道公台乃是兖州智囊,仰慕公台才华,只是无缘相见,一直引为憾事,今荀某来到兖州,我主特备上一分薄礼,还望公台莫要推辞!”
陈宫并没有去看礼物,以兖州如今的情况,即便给他送个金山银山,陈宫也难欢喜起来。
客套着说了声谢谢,陈宫便命人送上酒水款待荀攸,荀攸从善如流,而且确实腹中有些饥饿,便用起了酒食,只是荀攸一边吃,一边还要对食物酒水评判一二,或是用盐多盐少,或是酒浓酒淡,甚至还要与荆州的吃食比较一番,然后对陈宫提出建议,听得陈宫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若非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一幕换是旁人见了,多半要把荀攸当做隔壁开店砸场子的。
陈宫看着荀攸的这幅姿态,脸色阴晴不定,好不容易等到酒宴撤下,打发了伺候的侍者,陈宫终于忍不住问道:“公达此来到底为何,莫非只是来挑剔饭食的不成?”
荀攸似是没发觉陈宫语气中的不满,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吧,只是可惜,兖州饭食不如荆州来的香甜,一餐之后,便觉索然无味,不过荀某倒也无妨,不日就要返回荆州,只是公台如此大才,却是要始终与这些粗茶淡饭为伍,实在是叫人遗憾。”
陈宫微微低着头,绷着脸,没说话,因为荀攸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招揽他。
不等陈宫做出反应,荀攸又是长长一叹道:“可惜,再过些时日,公台多半要做曹操的刀下鬼,届时怕是连这粗茶淡饭也无福消受了,可惜,实在是可惜!”
陈宫沉声道:“公达拜访,陈某以礼相待,然而却如此讥讽于我,莫非是要做那恶客?若是如此,还恕陈某无暇招待!”
陈宫说罢,便站起来,做势要拂袖而去,然而陈宫走了两步,却不见荀攸有任何反应,回头一看,只见荀攸依旧是在品酒,似乎对他离去全然不在意一般。
陈宫脸色变了便,最终,一咬牙,还是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
荀攸见状,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微笑。
两人刚一见面,陈宫就不大不小的摆了个架子,荀攸自然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倒不是荀攸小心眼,而是他想要为李易寻求最大的利益,自然是从头到尾都压着陈宫最好。
看到陈宫气呼呼的坐下,荀攸倒也没有逼迫太过,开口问道:“我主听闻数日前温侯被关羽所伤,兖州军心似是有所动荡,害怕不能抵挡曹操兵锋,此事不知公台是和看法?”
陈宫深吸口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襄侯好快的消息啊。”
荀攸笑了笑,陈宫这才答道:“日前温侯确实是与关羽有过一战,但并未负伤,如今正在调集兵马,只等时机恰当,随时都可领兵夺回巨野,杀入任城。”
“原来如此。”
荀攸一脸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公台素来都是在陈留,为温侯安定后方,调集粮草,极少来到前线,可这一次,公台在昌邑已经呆了有七八日了吧?这又是何故?”
陈宫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因为他的行程确实反常,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来遮掩。
荀攸又道:“当初温侯在虎牢关下就曾经被关羽重伤,险些丧命,那次正是我主以妙法为温侯施救,所以,温侯身体恢复的如何,我主最是清楚不过,而关羽武艺本就与温侯相差不大,这次两人再度交手,结果如何早就在我主预料之中。”
荀攸这些话半真半假,但陈宫却是被骗到了,他只当李易是真的知道吕布武艺不比当初,于是心神一松,便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算是承认了之前的话中有水分。
荀攸笑了笑,然后认真道:“公台乃是智谋之士,温侯之前能与曹操相抗,根本都在温侯一人身上,但温侯意外负伤,恕某直言,今后怕是再难抗衡曹操,然后快则三月,慢则半年,温侯必为曹操所破,到那时温侯性命固然难保,公台也要刀斧加身啊。”
“不过,我主知道公台腹有韬略,如今又是乱世,正是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实不忍公台就此埋没,所以,特让荀某请公台出仕荆州,不知公台意下如何?”
陈宫这次倒是没有生气,但也没答应,缓缓摇头,拒绝道:“襄侯好意,陈宫心领,不过,温侯与曹操决裂,虽有温侯自身原因,但也有陈某推波助澜,今温侯有难,却要陈宫弃温侯而去,此非是……”
陈宫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住,然后抬起头,再度看向荀攸,目光中满是狐疑。
见状,荀攸不由暗道一声可惜,他没想到陈宫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陈宫此时却是有些暗怒,一开始,他确实以为李易是要招揽他,但说起吕布反水曹操,让他不由想起了最初李易的一些布置,然后马上就回过神来,李易的目的从来都是兖州,而不是他区区一个陈宫。
那么,荀攸此来的目的,就很值得琢磨了。
陈宫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荀攸,荀攸被看破的想法,也不觉得尴尬,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直接略过方才那一节,问道:“如今温侯形势危急,不知公台可有应对之法?”
陈宫淡淡道:“此事温侯自有定夺,不敢劳烦襄侯费心!”
荀攸轻笑一声,问道:“如此说来,公台便是有万全之策,为边兄复仇了?”
陈宫无言以对,他很想说,自己能行,可是,早先吕布那么大的优势都被曹操给扳平了,现在他要是再说能轻易击败曹操,那实在是太过大言不惭了。
荀攸轻笑一声,道:“所以,公台想要击败曹操,然后杀之为文礼复仇,除去求助我主之外,再无他法!”
陈宫呼的吐出口浊气,有些嘲讽的反问道:“求助襄侯,但襄侯的胃口恐怕不止是一个曹操吧?”
荀攸笑呵呵承认道:“不错,我主出兵兖州,长途跋涉,消耗许多人力物力,自然是需要一些回报的。”
陈宫沉默不语,之前高顺劝吕布求助李易,吕布不允,除了有吕布自己心里闹别扭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原因就是现在的李易给人的感觉侵略性太强了,之前扬州就被李易给吞下了,要是让李易来兖州收拾了曹操,李易能放着兖州不要?
那么这就是引狼入室了。
别看吕布不时就要酸李易几句,说当年没有他李易就不能怎样怎样,但陈宫心里清楚的很,吕布对上曹操无论胜败,从无畏惧,可是李易,吕布是真的未战先怯。
吕布害怕李易来到兖州。
陈宫心中叹气,问道:“不知襄侯所求为何?”
荀攸微笑道:“这倒是不急,关键是我主出兵兖州,却是需要温侯为我主打通道路。”
陈宫一点就透,当即问道:“莫非是要温侯出兵颍川?”
“正是颍川!”
陈宫嘴巴动了动,他很想骂一声无耻,虽然他不知道李易拿到颍川之后的计划,但单单这一步就是让吕布担恶名,李易去拿好处,当真是无耻至极。
陈宫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然后呢?”
荀攸悠悠说道:“让出陈留,由我主驻军。”
陈宫脸色登时就起了变化,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荀攸这还没完,继续说道:“击败曹操之后,济阴,山阳两地,也要让于我主。”
这一下陈宫终于是忍不住了,涨红着脸怒斥道:“襄侯如此欺人太甚,真当我兖州无人不成!”
第626章 各有算计
这一刻陈宫是真的生气了,别说在他面前的只是荀攸,即便是李易亲至,他一样要骂。
如今东郡的土地已经被袁绍给占去了一半,又是黄河以北的地方,不管是吕布还是陈宫,都不觉得他们能够拿回来,即便打败了曹操也是一样。
可李易却是比袁绍还要贪婪,一张嘴,将剩下的兖州地盘又要去一半,而且留给吕布的还都是被战火洗礼之后的“敌占区”,无论是经济还是人口,根本不能与陈留等地相比!
所以,荀攸这种像是强盗一般贪婪的要求,还有那将吕布与他当傻子看的态度,陈宫如何能忍?
看到陈宫如此剧烈的反应,荀攸没有丝毫的意外,因为这事搁他身上他也得发飙。
“公台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荀攸伸开双手轻轻下压,示意陈宫不要着急,不过陈宫却是不给面子,依旧神色不善的盯着荀攸,冷笑道:“好一个稍安勿躁,我也想问阁下,若是有人要取襄侯的荆北,看襄侯能否稍安勿躁!”
荀攸倒也不恼,轻轻摇头道:“公台却是说笑了,以我主威势,呵呵,天下何人敢动荆北?袁绍李傕不能,曹操更加不能,还是说……公台觉得吕温侯有那个本事?”
陈宫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谈判最为窝囊的不是对方手段有多高明,也不是话语中藏着多少陷阱圈套,而是两者之间绝对的实力差距!
陈宫现在就是这样,他不怕荀攸算计他,但人家背后的力量太强大了,很多算计即便他看破了,也是无可奈何。
荀攸继续说道:“公台莫要误会,我非是要以势欺人,实在是兖州形势危急啊,如今曹操兵锋越发凶猛,温侯却是屡屡受挫,战局形势已然明朗,而今更是连袁绍都开始插手其中,所以……”
荀攸摇摇头,道:“恕我直言,若无强援相助,温侯败局已定!那么敢问公台,届时将如何自处?又让温侯如何自处?”
陈宫沉默不语,虽然他对于荀攸的贪婪和无礼非常恼怒,但他也同样清楚,人家说的道理是没错的,吕布现在虽然还占着一半的兖州,兵力也跟曹操差不多,但精气神已经被曹操给打得差不多了,撑不了多久。
至于未来出路……
陈宫更是茫然不知,否则他已经叫人把荀攸给轰出去了。
荀攸看了陈宫一眼,道:“温侯勇武,堪比昔年项羽,以常理来看,纵然战败,之后干脆低头投了袁绍也未尝不可,只可惜,温侯先是反了丁原,跟着又背董卓,于兖州,更是反客为主,一度将曹**入死地,唉,可惜啊,温侯名声已然叫人畏惧,兖州战败纵然侥幸逃得性命,但这天下之大,除我主或许还能顾念旧情,其他人谁敢容纳温侯?”
陈宫握了握拳头,口中牙齿咬得咯咯响,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么,吕布的确多有反复,可三次中两次都跟李易脱不开关系,李易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只可惜,这些话陈宫却没法子说出口。
董卓那次,吕布是反水背叛,可李易却是先在十八路诸侯面前露了个脸,表明了立场,人家自一开始就是假意侍奉董卓,是卧底,是舍弃个人生死的忠义之士。
哪怕两人最终做了一样的事情,但一个平平无奇,另一个却是被世人称颂,可谓天差地别。
后来吕布对曹操动手,虽然最初的局是李易布下的,奈何吕布认为他自己有了必胜的把握,再加上他察觉到了李易的用心,不想与李易分润战后利益,于是就撇开李易独个干了,起事前根本就没有联系李易,这件事自然也就跟李易没多少关系了。
想到那些旧事,陈宫就觉得胸口发闷,恨不得呕血三升。
撇了陈宫一眼,荀攸问道:“温侯如此,公台又能怎样?”
陈宫深吸口气,道:“襄侯莫不是要招揽温侯?”
荀攸呵呵一笑,然后语气悠悠转冷,道:“在今日之前,温侯若是走投无路,来到荆州,我主自然会以上宾相待,但是,若是今日所谈之事不成……呵呵。”
荀攸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陈宫已经明白了,荀攸根本就是在威胁他,如果与李易合作的话,吕布现在可能会损失利益,但也有了翻盘的机会,还能得到李易的友谊,但是,如果吕布拒绝了李易的好意,那么双方就成为敌人了。
荀攸看到陈宫那略微挣扎的表情,知道铺垫差不多了,再添一把火道:“公台辅佐温侯与曹操为敌,为的无非就是为边让复仇,然而,曹操本人文武皆备,手下不缺谋臣猛将,更与河北袁绍乃是至交,公台要假温侯之手杀曹操,已然不成,而当今天下,能杀曹操之人,唯有我主一人,所以,唉,公台难道还想不明白么!”
随着荀攸话音落下,陈宫的肩膀忽然一松,脑袋低了下去,腰背也像是没了力气一般,连身形都有些佝偻。
荀攸见状,心中微笑,他知道,事情成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陈宫重新直起身,问道:“襄侯究竟是如何打算?”
此时陈宫虽然坐姿与之前一般无二,但不管是陈宫自己,还是荀攸,都知道他已经没了原本气势。
荀攸心里笑了笑,不过并没有因此就放松心神,依旧按部就班的说道:“我主知道温侯性格刚硬,若是直接派人劝说,亦或者请高顺作为说客,事情必然难成,但战事却是拖延不得,所以,我便特来相见公台,希望公台能够劝说温侯,请我主出兵兖州。”
陈宫默默点头,在吕布负伤之后,虽然高顺劝吕布请李易出兵被吕布拒绝了,但陈宫却是知道,吕布自己最终还是会请李易的,只是应该要等到吕布彻底走投无路才行,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便请了李易怕是也没了作用。
所以,陈宫自己也是准备请李易出兵的,只是他不像高顺那么直接,他想要再等一等,让吕布再小小的吃些亏,这样的话,让吕布同意要容易的多。
只是陈宫没想到的是,李易那边却是比他还急,这就派了使者,让他很无奈,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李易的果断。
陈宫没有就此表态,荀攸知道,他差不多已经答应了,便继续道:“届时由温侯派兵奇袭颍川,然后我主借道北上,暂且对曹操形成威慑,遏抑其兵马异动,若是曹操不惧,我主则继续进兵陈留,然后与曹操僵持,然后等候春耕,之后再寻机决战。”
“至于战事结束之后嘛,便是方才说的,将陈留、济阴、山阳,让于我主。”
荀攸说罢,便等着陈宫的回答,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陈宫并没有就兖州的事情扯皮,反而是问道:“襄侯打算如何应对豫州?”
荀攸微微一怔,不由在心里高看了陈宫一眼,却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李易的打算。
不过,荀攸虽然不介意透露一些关于豫州的事情,奈何蒯越的建议虽然好用,却是没法在明面上说的,于是,荀攸想了想说道:“我主请温侯出兵颍川,只是为了方便北上,免得中途生出其他枝节,而且曹操残暴,滥杀士人,屠戮百姓,我主兴兵伐之乃是上应天意,下合民心之举。”
“至于豫州,我主虽然与孔融有些不快,但对豫州本身并无觊觎之心,只要孔融不贸然兴兵来犯,或者相助于曹操,我主自是不会对豫州动兵的。”
陈宫呵呵一声,荀攸的话他可是半句也不信。
前些天他就听说李易在襄阳搞的什么修仙,据说还得了长生,在陈宫看来,李易修仙长生是假,愚弄百姓,为战争做准备才是真。
而今日的面谈,更是将李易的野心暴露无遗
荀攸提到的颍川,再加上陈留、济阴、山阳这些地方,连在一起就是一柄架在豫州脖子上的弯刀,随时都能砍了孔融的脑袋,孔融只能提前看到这一点,他就不会坐以待毙。
就算孔融蠢了一些,后知后觉,但只要李易于兖州得手,对豫州形成包夹,那时孔融不反抗也得反抗,所以,李易与豫州交手,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陈宫想过劝李易先行来兖州对付曹操,暂且不要与豫州发生冲突,只是很快的,陈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陈宫知道,如今吕布的情况非常的糟糕,似乎随时都可能完蛋,但陈宫也不是一般人,尽管形势危急,他却也不断的在危机中寻找着机会,而现在,终于让他看到了一丝可能。
倘若李易不向豫州伸手,而是直接派兵来兖州支援的话,即便李易有没有狮子大开口,陈宫也会觉得吕布要完,但李易如果陷入双线作战,那情况就大有不同了。
虽然李易很强大,在陈宫眼中,吕布、曹操、孔融,任何一人都不是李易的对手,但李易要以一敌二,这就有些托大了,一旦李易与曹操、孔融陷入僵持,或者两败俱伤,那么,吕布这个原本最弱的一方,就有了渔翁得利的可能。
若是吕布能把握好机会,让曹操败北,也让李易在兖州的损失足够惨重,那么吕布就能真正的独占兖州,然后以一两年时间恢复元气,未来将大有可为!
想到此,陈宫的心中不由火热了起来,不过他表面依然是之前那副吃瘪受气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陈宫方才说道:“襄侯所求,陈宫虽然不满,但碍于形势,并无异议。”
荀攸眼睛不由一亮,但紧跟着陈宫又道:“只是,此事做主之人非是陈某,而是温侯,襄侯曾与温侯共事,呵呵,襄侯觉得温侯能答应这些条件?”
荀攸笑道:“生死存亡之际,除去身家性命,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陈宫摇头道:“在你我看来,兖州确实危急万分,可在温侯眼中,却是未必!”
荀攸眨了眨眼睛,明白了陈宫话中的意思,却是差点就笑了出来。
因为陈宫是在拐着弯的说吕布目光短浅,不够聪明,到现在还看不明白眼前的形势。
陈宫装作没看到荀攸脸上的古怪神色,他现在也是没办法,这番交谈,荀攸能仗着李易的势,而他无势可仗,就只能拿吕布做挡箭牌了,为此稍稍给吕布泼点脏水,也是无奈之举。
荀攸静静的看着陈宫,等他后面的话。
陈宫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襄侯所求太多,陈留、济阴、山阳,这是兖州半数土地,莫说温侯不会答应,便是其他兖州同僚,比如张邈、张超,他们也不会答应!”
荀攸依旧不语,这个要价本来就是狮子大开口,是要等着对方杀价的,甚至就连对方杀价多少他心里也不在意,反正李易的目标是整个兖州。
陈宫看了看荀攸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便道:“让陈某劝说温侯请襄侯出兵,若只是让出陈留,陈某有六成把握,但襄侯欲求更多,非是陈宫不愿,而是陈宫不能!”
荀攸摇头道:“公台这话就说笑了,我主这一次出兵兖州,兵力肯定不少于征讨扬州,只区区一个陈留,如何能抵偿荆州消耗?恕荀攸直言,我主与温侯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份上!”
见荀攸回绝的果断,陈宫眯了眯眼睛,忽然笑道:“襄侯想要三郡之地,也不是不能,只是,需得再答应几个条件!”
荀攸问道:“什么条件?”
陈宫缓缓说道:“黄河以北,东郡诸县,若襄侯能为兖州主讨回,温侯可在陈留之外,多让出一地。”
荀攸轻轻摇头,虽然用半个东郡换一个山阳或者济阴,看上去非常的划算,但那可是袁绍占着的地方,而且还有黄河天险,说不定半个东郡打下来比打袁术都要费劲的多。
荀攸心中权衡得失,口中却说道:“我主与袁家素来交好,无故兴兵,非是仁义之士所为,有无重利都是如此!”
听到荀攸如此冠冕堂皇的决绝,陈宫暗骂一声无耻,虽然李易曾经与袁家关系不错,但在扬州之后,双方已然成为仇寇,只是彼此忌惮,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罢了。
不过陈宫也没点破,而且他也知道,李易不可能出兵东郡,而他提这个要求,无非就是压一压李易的要价罢了。
“襄侯果然仁义君子!”
陈宫或是讽刺,或是恭维的称赞了李易一句,然后忽的露出一个笑容,道:“陈某听魏续将军提过,当初洛阳之时,襄侯与温侯两家多有往来,襄侯与温侯爱女更是关系亲密,相识甚至还要在温侯之前,缘分深厚,若非董卓从中作梗,两家已然成为姻亲,唉,便是现在,温侯爱女依旧时常念叨襄侯,所以,呵呵……”
第627章 卑鄙如斯
听陈宫提到吕玲绮,荀攸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而且与之前的假笑不同,这次是真心的。
还是在扬州的时候,李易摆庆功宴,在那种场合众人自然要谈一谈李易的峥嵘岁月,当时张辽喝的有点多,再加上几个智商九十五以上的家伙不断挖坑,一不小心就说了当初李易差点成为吕布女婿的事情。
当时有人只当这是笑谈,但有人却是将此记在了心里,更看到了其中可能产生的巨大影响,荀攸便是其中之一,所以,荀攸回到荆州后就打算推动一下这件事的,只是蒯越玩的那一手让他猝不及防,也让李易动了火气,所以荀攸暂时就把这件事情放下了,即便是来到了兖州,也没有在这方面动心思。
但是,现在是陈宫主动提了此事,这对荀攸来说,就完全可以接受了,毕竟人家要送吕布闺女,他没有拦着不让的道理。
陈宫见荀攸心动,知道这事有门,便继续说道:“为襄侯与温侯爱女往日情谊,也为了两家今后交好,只要襄侯将温侯爱女扶为正妻,济阴,山阳,温侯皆可作为陪嫁相让!”
荀攸原本正要点头答应,顿觉不对,收敛了笑容,问道:“公台说的是正妻?”
“那是自然!”
陈宫语气平淡,就仿佛他说的事情是理所当然一般。
只是,荀攸此时却是直接冷笑了起来。
在陈宫提出让吕布嫁女儿的时候,荀攸就明白了陈宫话语后面的意思,这是代表着吕布的示好,是希望可以用这层关系给李易上一套枷锁,吕布可以让利,但李易的吃相不要太难看。
此外,则是给吕布的保险,万一今后双方真的发生了冲突,但彼此都要留上一线,不要赶尽杀绝。
总的说来,这场联姻彼此都有利,但吕布占的便宜其实更多一些,不过考虑到李易的个人因素,以及今后吞并吕布所部的安抚问题,哪怕是现在稍稍吃亏,荀攸都是要代替李易答应下来的。
可是,陈宫竟然提议要吕布女儿当李易的正妻,这就是荀攸无法接受的了。
之前虽然荆州有了一波让李易更换正妻的言语,但事实上,除了李易没孩子之外,伏寿自身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人家不管是出身,还是为李易治家,做的都相当不错,虽然没有干预李易政事,却也与许多官员的妻女成为了私下好友,也为李易与那些官员的关系维系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可以说,伏寿的表现近乎完美,最起码荀攸想不到比伏寿更合适李易正妻的人选,而吕布的女儿,不是荀攸看不起她,而是李易如今的摊子这么大,真不是随便谁谁都能镇住场子的。
而且还是李易的正妻,等李易成就大业,这位置别说一郡之地了,哪怕是一州之地都换不来。
虽然荀攸不满陈宫的要求,但他也不能直接翻脸,斟酌了一下,荀攸沉声问道:“温侯名望比之蔡中郎如何?”
陈宫脸色一僵,直接就没话说了。
虽然吕布是一方诸侯,别说如今颓势,即便他最盛的时候,权势虽然不小,但比名望,还真没法跟蔡邕比,毕竟人家是文化人。
见陈宫不言,荀攸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继续慢斯条理的道:“我主妾室之中,有会稽谢家之女,有袁术嫡女,还有荆州豪族蔡家、琅琊诸葛氏,剩下就不一一例举,所以,此虽是我主家事,但其中尺度格局,公台应当明白,不是谁都能上去的,必然勉强为之,恐怕是祸非福。”
陈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荀攸竟然如此不给面子,最后只能强笑道:“此事最终还要温侯定夺,不过,既然公达不敢应允此事,那济阴与山阳,恕陈宫无能,实无把握劝说温侯应允。”
见问题核心又兜了回来,荀攸虽然本身并不在乎两郡之地,但语气却是不见多少放缓,意味深长的道:“这两郡之地,乃是我主亲口索要,若是不得,断难出兵,除非……”
陈宫急忙问道:“除非什么?”
荀攸忽的笑道:“除非温侯女儿与我主为妾,然后陪嫁我主便不要了,反送山阳做聘礼,事后只取陈留与济阴两地,如何?”
陈宫心里暗骂了一声,这拿着旁人的东西做聘礼的事情还是他头一遭见到,不过,陈宫沉吟良久,权衡其中利弊,或者说,计算将吕布的女儿送给李易的得与失,最终,陈宫心中叹了口气,然后对荀攸说道:“此事当由温侯定夺!”
荀攸轻轻一笑,虽然陈宫话是这么说,但听其语气,荀攸他知道,这事情基本算是成了。
今日荀攸找的若是高顺,就算达成协议,事后高顺也会与吕布谈崩,但陈宫不一样,这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借着如今形势,他有很大把握让吕布按照他们商议的来办事。
陈宫也是个果决的人,既然说定,便不再犹豫,直接问道:“陈宫这就去面见温侯,公达与我同去,如何?”
荀攸摆手推脱道:“荀某只是文弱之人,温侯却是万人敌,若见温侯,难免心中敬畏,届时战战兢兢失了礼数反而不美,所以,一切就全都劳烦公达了。”
陈宫笑了笑,他可不相信荀攸会怕了吕布,上次吕布敢打人,那是当时吕布求不着李易,而且只是一个侍卫,打就打了,荀攸却是真个八经的使者,吕布纵然不快也不至于太过无礼。
陈宫也没有再劝,因为他知道,荀攸也清楚,这件事情若是让荀攸去找吕布谈,吕布碍于面子,很多事情都是谈不成的,若是假借陈宫的口,有些事情换个说法,这中间就多出了许多的余地,吕布就容易答应了。
于是,陈宫起身,对着荀攸一拱手说道:“如此就请公达暂且在此小憩,陈某午后便回!”
说罢,陈宫便向外走去,荀攸目送陈宫的背影消失在了院子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良久之后,笑声停歇,然后荀攸转头看向了兖州北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他很此事想知道,对于李易出的损招,曹操会如何应对。
……
东平,宁阳,一处被临时征用的大宅中,曹操看到面前争论不休的众人,感觉头痛得厉害。
原本这些天曹操是非常开心的,毕竟在兖州战场上连连得势,没法子不高兴,而且如今吕布自己都负伤了,只要再加上一把力气,就能将兖州彻底收复,却不想,李易忽然给他捅了一件非常恶心的事情。
李易叫人给他送来了曹洪的亲笔信,说是要用关羽的人头来换曹洪的性命。
曹操当场就骂娘了,曹操后世能被称为奸雄,他如何看不出李易的那点小伎俩?
然而,他虽然看出来了,也恼怒李易人品低劣,竟然用如此下作的办法来逼迫他,可他骂归骂,却也没什么太好的应对办法。
想了想,曹操干脆决定将李易送信的人给杀了,把这件事暂且瞒下去。
可不等曹操动手,夏侯渊与夏侯惇就找了过来,全都是来为曹洪说话的。
这让曹操很是诧异,问询缘由之后,险些吐血。
原来出曹洪那封信之外,李易还写了三封信,分别送给了夏侯渊,夏侯惇,以及曹仁,而且是在给曹操之前送的,其中说的也是用关羽换曹洪的事情,李易希望他们三人劝劝曹操,不要让曹操因为一个区区外人,而伤了自家人的性命。
这糟心的事让曹操感觉就跟被人灌了马尿一般,心里的那个难受,简直无法言说。
然后没等多大会,曹仁也来了,不过曹仁与夏侯兄弟看法不同,他是不建议曹操答应李易要求的。
对于这些人之所以看法不同,曹操心里倒是非常清楚。
夏侯渊对对曹洪有愧,徐州承县惨败,夏侯渊折损数千,他自己虽然安全脱身,可程昱与曹洪却全都被李易俘虏,虽然是因为败给了李易,并不算丢人,事后并没有人因此说他的不是,可作为一个武将来讲,夏侯渊心里是极为过意不去的。
所以,现在听到有机会将曹洪换回来,这在夏侯渊看来根本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莫说一个关羽,便是将他自己换出去也无妨。
夏侯惇虽然不像夏侯渊那般感情用事,但他不管是出于私人情谊的角度来考虑,还是以军中身份来讲,他是不能表露出拒绝态度的,否则无法向曹操的宗族将领们交代。
而曹仁作为曹洪同族,虽然他也很想将曹洪赎回,但他比较冷静,知道这个问题对曹操来说是两难的,而且,能够劝曹操拒绝的人大概就只有他了,于是,曹洪就选择了与夏侯兄弟相左的态度。
三人各执己见,曹操心里门清,但嘴上却说不清,于是,他便让人将戏忠与荀彧请来做参谋,只是这两位虽然足智多谋,一眼就知道曹操应当如何抉择,但他们也着实不好表态。
就比如戏忠,他刚表露了一些要让曹操拒绝的意思,就被夏侯渊屡次怒目而视。
于是,曹操账下文武齐聚,说了好半天,直叫曹操心烦意乱,却是谁也拿不出个准确的章程出来。
听着下面人的争吵,曹操正揉脑袋,却见一个侍卫走了进来,报道:“主公,关羽在外求见!”
听到关羽的名字,曹操脸上下意识的就露出的笑容,眉眼间甚至还有些眉飞色舞的模样,只是这些表情转瞬即逝,马上就被愤怒取代,叫道:“云长如何知道的,对了,定是那李易小儿,也给云长去了一封信,逼迫云长,李易!卑鄙如斯!小人!早知如此,当初便留他不得!”
对于曹操的怒骂,众人都是沉默不语。
而曹操骂过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这话说的太大了,因为就算时间倒流,除非是一见面就对着李易砍,不然他根本就没有对付的李易的机会。
好在荀彧算是较为贴心的,干咳一声提醒道:“主公,无论关羽是如何知道消息的,但主公都应当妥善安抚,不可使其生出疑心,更不可中了李易诡计。”
荀彧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依他话中的意思,显然也是不赞成将关羽交出去的。
曹操点了点头,深吸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后对侍卫说道:“请关将军!”
侍卫退下,曹操也没有回座位,他就站在屋子中央等待着,不一会,关羽走了进来。
相比厅堂内的其他人,关羽衣着可谓朴素至极,除一身粗布长袍之外,再无他物点缀,可即便是这些粗布衣裳,却丝毫不能掩盖关羽自身的光华。
关羽本就是个很有气势的人,只要凤眼微微一眯,便是不怒自威,可叫世间九成九的人胆寒,而后来刘备亡故,关羽大悲大痛之后,无时无刻不想杀李易为刘备复仇,于是,关羽一身气势更胜,而且其中杀意极强,便是当初投奔曹操的时候,都将曹操吓了一跳,没能认出关羽来,还以为这是哪里跳出来的的杀神。
夏侯惇与荀彧等人看到关羽,几乎下意识的,目光就开始往关羽的身上汇聚,但马上他们就将目光挪开,因为关羽给他们的感觉非常不自在,甚至是危险。
其实,夏侯惇与夏侯渊会建议曹操用关羽去换曹洪,还有一个比较重要原因就是他们不喜欢关羽。
或者说,曹操阵营的高级官员中,基本就没有与关羽关系好的,哪怕是不赞成交出的关羽的戏忠、曹仁等,亦是如此。
这不是他们排外,实在是关羽太难打交道了。
当初刘关张三人交手吕布,曹操麾下许多人都有幸一睹关羽风采,所以,后来关羽投奔曹操,他们也是非常高兴的,即便是在承县被刘备算计了一遭的夏侯渊也觉得曹操能得如此猛将效力,是值得庆贺的。
甚至夏侯渊还特意宴请关羽,为的就是让彼此之间不要有芥蒂,应该将目标都放在李易的身上。
那次夏侯渊与关羽谈成了,非常顺利,但夏侯渊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尽管他嘴上说关羽乃是忠义之士,却是再不与关羽打交道了。
第628章 “穷酸将军”
不单单是夏侯渊,其他人在接触过关羽之后,很快的,也都如同夏侯渊一般,开始与关羽疏远,如非必要公务,基本都不再与关羽打交道。
这不怪他们排外,而是关羽为人太冷了,关羽平日里除了板着一张脸,基本就不会露出第二种表情,尽管关羽从来没有去与人争什么,抢什么,没有主动的跟任何一个人发生利益冲突,可他这种生人勿进的态度,却是比到处嘲讽树敌的效果都要明显,直接就将他自己排挤在了群体之外。
除了这一点,关羽在生活之中也是极为的无趣,滴酒不沾,不碰女色,战时厮杀,闲时点卯,就连曹操摆下的种种酒宴,除非特意点名,关羽也是能避开就避开,至于那些舞文弄墨,出游打猎的事情,关羽更是一次都没参与过,似乎只想回到他自己的小院里面呆着。
而在家中的关羽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往往就是一锅米粥参合着野菜,发呆半日,再半日温习武艺,等到他精疲力尽,一天也就过去了。
起初人们还算是比较理解关羽的,知道关羽这是为了刘备的事情伤神,虽然觉得他不好接触,但如此重情重义的汉子,人们心里都是有些敬佩的,不会有人故意针对关羽。
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关羽依旧是这一副样子,不但没有从悲伤中走出,反而越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这就让旁人有些无法接受了,毕竟大家都是非亲非故,说也不欠谁的,即便对关羽的兄弟情有些敬佩,但天天看关羽绷着一张脸,谁都高兴不起来。
若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关羽的日子难过,真正让关羽被众人排斥的,却是曹操的态度!
曹操虽然在虎牢关见过关羽一面,但也没太多交情,虽然很高兴关羽来投奔自己,但起初曹操还是非常的矜持的,甚至曹操故意刁难关羽,问关羽带着赤兔马来投奔,可是要将宝马送给他?
然后关羽便回答,愿意将赤兔献给曹操,只是希望曹操可以在对决李易的时候,将赤兔马让与他骑乘,因为关羽要仗着马快,砍掉李易的头颅。
曹操对宝马没什么执念,根本就没抢夺的心思,他就是想要看看关羽的应变与心性,结果让它非常满意,不但没有要关羽的赤兔马,反而对关羽大加称赞,送他锦袍,送他钱财、美婢。
然而,关羽却是悉数拒绝了,他说身上布衣虽然粗糙,却是刘备所赠,而且刘备已经被李易所害,无福再享人间之乐,而他若是纵情声色,便是不义,将来无言再见他兄长。
关羽的态度让曹操非常欣赏,直接就将关羽作为亲信培养,之后,曹操身边就有了一个打仗最拼,冲锋最猛,除了基本俸禄,其他赏赐一概不要的“穷酸将军”。
曹操对关羽越发的喜爱,可曹操麾下的其他武将却是不自在了。
打仗这种事情,受苦的主要是百姓,他们这些做武将的打仗时虽然担风险,战后却是能捞到许多的好处,有曹操赏赐的,也有他们私下打劫来的,这都是常态,大家都习惯了,可忽然间,同僚之中突然多了关羽这个苦行僧一般的存在,直接就坏了他们的规矩。
虽然关羽没有针对过其他人,曹操也从未因为关羽,就降低其他人的待遇,更没有让其他人向关羽学习,但旁人却是不能不将自己与关羽比较,然后,莫说曹仁夏侯渊这些作风奔放的武将感觉不自在,便是荀彧这种稳重的人都觉得有压力。
有点好笑的是,关羽虽然从来不要赏赐,但曹操却是不能不赏,于是曹操每次赏赐关羽,然后关羽再退回,这简直都成了惯例。
而且曹操虽然非常欣赏关羽的这种忠义,但同时心里也是有点酸酸的,因为关羽虽然在给他效力,但人家的心是在刘备那边的。
于是,关羽越是油盐不进,曹操就越是想方设法的对关羽好,想要将关羽真正的给争取过来,慢慢的,曹操给关羽的赏赐是越来越多,哪怕是关羽不要,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嫉妒。
曹操自己也清楚,这样不太好,可是人都有执念,曹操也不能免俗,而且他还有些不服气,他不信自己争不过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于是,这种事情就被曹操给坚持了下去,结果就是关羽不但没有归心,反倒是与曹操其他部下们的隔阂越发明显。
后来,在荀彧的劝说下,曹操好不容易准备改变一下态度,关羽却是恰恰立功了,连斩吕布麾下刘封与薛兰两员大将,成为了夺取巨野的首功!
这下曹操便是想冷静也冷静不了了,又重重的奖励了关羽一番,欢喜之下甚至放言,关羽如此英勇,封侯指日可待,又给关羽拉了一大票仇恨。
巨野战后,曹操对关羽的态度再次升华,因为之前他与吕布之间算是拉锯战,彼此互有得失,而在得到关羽之后,曹操基本就没再吃过亏,这让曹操不禁将关羽当做了自己的福将。
于是,曹操对待关羽越发厚重,看不过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然后戏忠也来劝说曹操,说不可对关羽太好,不然其他将士不服,而且刘备虽亡,但关羽心中依然只有刘备,曹操要是对关羽寄托太多期望,恐最后得不偿失。
戏忠的劝说比荀彧要严重与正式的多,然而,冥冥中似有天意,关羽再立大功,这次竟然把吕布砍伤了,给了曹操彻底战胜吕布的契机。
这一下,曹操麾下文武俱是震动,之前关羽杀李封薛兰,还有人私下里觉得“我上我也行”,但现在关羽连吕布都击败了,谁还能说怪话?
至于戏忠的进言,也就不了了之。
而在这之后,曹操却是彻底认定关羽就是他的福将,甚至还莫名生出了一种,今后要杀李易,非关羽不可的念头,于是,关羽在曹操心中的地位彻底不可动摇,只是,关羽也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另类。
做人太优秀,本就是要被旁人嫉妒的,而关羽既优秀,还不合群,曹操麾下将领只是排挤他,没有直接对他动什么阴暗手段,其实已经算是客气了。
正是因为关羽的不讨喜,在李易提出要用关羽换曹洪之后,夏侯惇与夏侯渊这才能毫无压力的选择将关羽送出去,甚至是对此事持反对意见的人也是这般想的,而他们之所以反对,也跟关羽没有关系,只是为了曹操罢了。
看到关羽进屋,也不等关羽行礼,曹操便迎了上去,紧紧的握住了关羽的手腕,一点含糊没有,直接说道:“云长放心,我曹操虽非圣贤,却绝对不会做那不义之事!”
看到曹操对关羽如此坦诚,其他人无论态度如何,皆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而关羽本人,虽然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可心中那根弦,还是轻轻颤动了几下。
现在的关羽为人清冷,似乎除了复仇,其他事情在不关心,让人觉得他非常无情,可是,关羽若是真的无情之人,怕是早已对刘备的事情释怀,哪还会如此折磨自身?
所以,曹操对他的好,关羽心中都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真的不能接受,他不想欠曹操的,因为关羽早就做好打算,只等杀了李易之后,他便去祭拜刘备,然后兄弟团员,而对于曹操,他只能是尽量多立一些功勋,报答曹操的赏识与接纳,若是报答不完,他只能说一声抱歉。
面对着曹操那热忱的目光,关羽稍稍低头,避让开来,这才缓缓说道:“多谢使君。”
对于关羽如此冷淡的表现,夏侯渊等人俱是不满,在他们看来,关羽哪怕是做戏,也要表个态,说他愿意去换曹洪才行,然后让曹操阻拦一下。
可关羽怎么做的?
曹操一说,他就直接答应了,既不痛哭流涕,也不感恩戴德,曹操不在乎那面子,可他们在乎!
只是曹操却与众人看法不动,尽管关羽只是回了短短的几个字,他却能感觉到其中分量远胜千言万语,所以,曹操并没有丝毫不满,依旧拉着关羽的手,一边走,一边叹息道:“我着实没想到,李易行事竟然如此阴险,这件事我本想隐瞒,不愿让云长知道,哪知李易却是书信数封,让众人皆知,云长也是收到了李易的信罢,唉,这李易当真是小人得志,手段好生可恨!”
关羽的目光往旁边稍稍斜了一下,却是看向了夏侯渊,因为他并没有受到李易的书信,而是夏侯渊家里传出来的消息,被他家的看门老头知道了,这才传入关羽的耳中。
不过,关羽并不打算皆是这件事,倒不是他想给李易扣黑锅,而是他不愿意让夏侯渊被曹操训斥。
曹操将关羽拉到他身边坐下,然后才自己回了主位,目光扫过众人,一脸悲伤的道:“在座诸位皆是曹操肱骨,子廉亦然,今日李易若是以子廉为由,要操以妻子为质,操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哪怕是他要操自己的性命,便是舍了与他又能如何,可是,可是……”
曹操顿了顿,嗓子已经开始变得哽咽,就连眼眶也是微微泛红,咬着牙说道:“可是,李易小儿却是要害诸位性命,今日是云长,明日便是妙才,后天便是子孝,你们说,叫我如何应对?”
说罢,曹操便用衣袖擦拭脸颊,却是已然泪下。
在座众人见曹操被逼到这份上,都是感同身受,一个个的握紧双拳,眼中怒火喷张,恨不得即刻杀了李易泄愤,然而,他们却是一言不发,因为恨归恨,却是无处发泄,甚是连安慰曹操都做不到。
关羽闭目不语,本就泛红的脸上血色浓郁得几乎都要溢出,因为这里没人比他更恨李易了。
眼看着曹操哭泣不止,旁人虽然各个愤恨,却拿不出妥善的主意,荀彧心里轻叹了一声,他知道,这时候必须要有个人来做恶人了,而戏忠出身不好,之后若是有了意外,怕是顶不住旁人责难,那么,这个恶人就只能他来做了。
荀彧缓缓拱手,说道:“主公,彧忽有所悟,我等怕是全都中了李易的算计!”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齐齐看向荀彧,不明白都现在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算计。
曹操同样不解,他擦了擦眼睛,眼红红的看向荀彧,哽咽道:“文若此话怎讲,难道李易还能有别的谋算?”
荀彧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对关羽问道:“关将军,敢问在徐州之时,李易若是执意杀害将军,将军可能脱身?”
一提起徐州的事情,关羽就感觉自己呼吸不畅,不过,如今的关羽虽然对人冷淡,但遇事却是相当能忍耐,平时即便有人出言不逊,关羽也不会动怒,再加上他本就是个磊落的人,所以,关羽略一思索,便坦然答到:“李易那时若下杀手,我兄弟三人,绝无活路。”
荀彧又道:“这叫彧很是不解,今日李易之举,明显是恨不得杀将军而后快,可他当初明明有机会下手杀了将军,却是迟迟不动,让将军最终得以活命,即便如今,听闻关将军的三弟也是在新野安居,李易似乎也不曾为难于他。”
正说着,荀彧忍不住摇了摇头,喃喃道:“看李易往日行事,无不是算计在前,然后动若雷霆,从未见有犹豫反复,可与云长兄弟相关之事,却是态度反复,能杀时不杀,不能杀了,却宁愿放了子廉,也要害关将军性命,这其中蹊跷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荀彧说罢,众人全都皱起了眉头,面露不解之色,哪怕是关羽自己也不例外。
当初在徐州虽然是刘备骗了他们两个,让他们避开了最后那场必死的争斗,可关羽心里其实隐隐能感觉到,当时的李易应该是故意放了他们一马,不然他与张飞绝对不可能活命。
只是后来刘备的死,对关羽刺激太大,也就让他没有去想那些弯弯绕绕,因为无论过程如何,刘备都是李易杀的,李易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敌。
但现在荀彧提起了这件事,关羽便也认真思考了起来,然后很快的,心中便有一个答案,一个关羽能够猜到,却永远不会承认的答案。
关羽自己如此,像是夏侯渊他们这些外人就更难理解其中缘由了,想了半天,谁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是曹操也想不通,最后,众人只能再度看向荀彧,让荀彧给他们一个答案。
第629章 天佑我曹某人
感受着众人的视线,荀彧微微一笑,然后一脸自信的说道:“荀某断言,李易此举看似要害云长,或者子廉性命,其实不然,李易所图,只是想让主公为难罢了。”
“呵呵,此事乍一看十分麻烦,主公不应不是,应下更加不是,但一旦明白其中关窍,就很简单了,只要主公不去理会他便可,李易折腾一阵后没有收获,感觉无趣,自然也就不会再做纠缠了。”
当即,在场许多人都是表情怪异,他们没想到让自己纠结,冥思苦想了半天的事情居然被荀彧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给揭了过去,而且听上去好像确实很有道理的样子。
短暂的呆愣之后,很快就有人回过神来,夏侯渊便道:“如此不妥,大大的不妥,我等也知道李易是要为难孟德,可是李易行事无状,而且子廉在他手中,若是孟德不作回应,李易一旦恼羞成怒,当真害了子廉性命,我等岂不是悔之晚矣?”
荀彧轻轻摇头,问道:“子廉被李易俘虏之后,李易可有提出要求?让主公赎人?”
夏侯渊不语,曹操则是说道:“我曾派人联系李易,想要以财物美人换子廉等人自由,但无论钱财多少,美人几何,李易皆是不允,问他有何要求,李易也从未回应。”
荀攸手一摊,道:“这便是了,李易扣下子廉自然有所图谋,却绝非钱财可以衡量,比如云长,若是用子廉换了云长性命,李易便是乐意的,可是,李易也知道,以主公英明,绝对不可能当真应允此事,所以……”
顿了顿,荀攸看着众人说道:“恕彧说的直接,子廉既然为李易阶下囚,那么只有子廉还活着,他才能做李易手中筹码,若是子廉身殒,主公固然痛心疾首,但对李易并无丁点好处。”
“相反,李易要是当真杀了子廉,只能让我军上下同仇敌忾,欲杀李易为子廉复仇,对李易可谓是有害无益,所以,某断言,如非必要,比如主公杀了他麾下大将,否则李易绝对不会真的害了子廉性命!”
对于荀彧后面解释,听进去的人就多了,最起码夏侯惇就叹了口气,明显不想再争什么了,不过,夏侯渊却是依旧有些不甘,再度问道:“难道我等当真就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眼看着子廉被李易羞辱?”
这次荀彧没说话,而且紧跟着夏侯渊自己也沉默了,因为曹洪能有今日灾祸,夏侯渊难辞其咎。
过了好一会,曹操忽然问道:“毛玠、程昱家人如何?”
夏侯等人不知为曹操为何提他们,但荀彧与戏忠却是马上就猜到了一二,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戏忠答道:“暂时一切安好。”
“唉!”
曹操叹了口气,幽幽道:“安排一下,将他们送往荆州吧。”
闻言,夏侯渊与曹仁脸色都是变了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戏忠则是对着曹操深深一拜,道:“主公仁厚!”
曹操却是摇头,道:“程昱、毛玠,陆续被李易所擒,却非他二人本身过错,而且事后我无力救援,是对不起他们的。”
“他二人于囹圄之中坚持半年,最终不得已答应为李易效力,得此消息之后,我心中五味杂陈,却从不曾怪他二人半分,只恨自己,当初不能与李易周旋。”
曹操的话语中很是唏嘘,没有丝毫的作伪,因为每次与李易的交锋对他来说就像是割肉一样,除了自己作死的祢衡,其他每一次的损失都让他心痛得厉害。
“当时有人进言,说程昱、毛玠背叛,当杀其家眷,以儆效尤,进言之人被我斥责,因为他二人无罪,我如何能害其家小?果然,数日之后李易遣人护送我儿曹植归来,是他二人卖身与李易,为我换来的。”
说到这里,曹操抿着嘴,牙齿微微用力,口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宁肯不要那个儿子,也不愿意舍了程昱与毛玠。
“呼——”
吐出口浊气,曹操继续说道:“有此可见,李易对他二人看重,当时我便想过,若是李易遣人来要他二人家眷,我便赠与钱财,送他们到荆州团聚,然而,却是迟迟不见李易来人联系,我初时不解,后来却是明白,这定是他二人觉得心中有愧,不愿对我提起要求。”
“不过,现在既然李易拿子廉做文章,干脆就趁此时机,将他们家眷送到荆州去吧,他们也该团员了,而且,这样李易也能多些顾虑,或许还能善待子廉。”
随着曹操话音落下,这件事便算是有了定论,而且还算是凑合,没有对曹操一方的利益产生什么影响,可众人心中却是一点都不轻松,相反,他们都感觉很憋屈的慌。
特别是荀彧,荀彧有注意到曹操中途看了他两次,眼中意味复杂,然后荀彧便知道,曹操这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
荀彧之前与众人说李易不会杀曹洪,其实心里根本没有他嘴上讲的那么自信,毕竟曹洪只是一个俘虏,而且还是注定不可能归降李易的,李易可以为某些理由留着他,但李易真想杀他的话,膈应曹操,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而荀彧明知如此,却还要打包票说曹洪没事,主要是想为曹操挡刀,将这件事揽在他的身上,就算今后曹洪遭遇不测,也是他荀彧的判断失误,而不是曹操做错了。
荀彧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但曹操也不是没有良心,或许是不想荀彧承担风险,也可能是确实害怕曹洪遇到不测,便将程昱与毛玠的家眷当做人情送到荆州。
此举乍一看没什么,外人还会觉得曹操厚道,可实际上,却是让曹操开了一个很糟糕的先例。
之前程昱与毛玠降于李易,曹操虽然理解他们,但曹操心里怎么可能淡然处之?
别看曹操说的随意,那时李易若是真的要他二人的家眷,曹操绝对会要求用曹洪来换,甚至,还会顺势提出让李易根本无法接受的价码。
因为曹操必须要让外人知道,背叛他的代价是很大的,否则今后他手下的人被抓一个,就倒戈一个,然后还让他曹操为其赡养家人,真当他曹操是老实人了?
只是李易似乎也猜到了曹操的心思,一直没有就两人的家眷提出要求,反而还拿曹洪说事,曹操实在没办法,只能选择放了他们的家人,让李易承个人情。
慢慢的,曹仁与夏侯两兄弟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心中气愤难当,夏侯惇更是脱口道:“李易如此欺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侯惇说罢,曹仁也要接话,戏忠却是忽然叫道:“不好!”
戏忠此言突兀,众人都看向了他,戏忠却不管旁人目光,直接向曹操说道:“主公,李易怕是不日就要出兵兖州,还请主公早做准备!”
戏忠的话可谓是石破天惊,直接就让曹操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关羽则是缓缓的睁开了微眯的丹凤眼,杀机闪烁。
其余曹仁夏侯等将皆是面色凝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别看他们之前义愤填膺,一个个恨不得马上就要与李易血拼的模样,但如果当真对上李易,哪怕只是想想,那种压力都叫他们有些不好承受,便是曹操越不例外,在场也就是关羽一人无所畏惧,心中除了杀掉李易之外,再无其他想法。
见到因为戏忠一个猜测,屋内气氛就如此紧张,曹操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强作镇定,缓缓问道:“志才何出此言?”
戏忠指着曹操面前的那封信,说道:“因为此事来的时间太过巧合了!”
曹操低头看了看书信,眼皮当即就是一跳,心中暗道坏了。
戏忠看到曹操反应,知他已经明白,不过其他人依旧不解,便解释道:“当初吕布偷袭兖州后方,主公不得不从徐州撤兵,当时形势可谓凶险至极,因为一旦李易以大军尾随妙才所部,不但妙才自身无法幸免,主公主力兵马更是要被李易与吕布前后夹击,以当时情形,根本不存胜算。然而,李易只是在得胜一阵之后,立刻收手,并未与吕布联合,这是为何?”
曹仁接话道:“吕布那边有将领招供,吕布不愿联合李易,似是担心李易与他瓜分兖州。”
戏忠点头道:“不错,确实有此缘故,却非是主因,真正关键是当时并非李易取兖州的时机,因为李易出兵兖州之后固然可以速胜主公,但之后还要面对吕布,甚至吕布若有远见,与主公休战也不是不能,李易很容易就会被留在兖州无法脱身,而袁术与李易又是死地,要是袁术再趁机出兵荆州,那时陷入两难的便是李易。”
“所以,李易那时只是削弱主公兵力,让主公与吕布在兖州争斗,他自己则是趁此机会先行取了扬州。”
说道这里,戏忠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的一变,倒吸一口冷气,脱口道:“李易难道连这也算得出来?”
这句话有些没有么脑的,便是曹操也不明白,问道:“志才要说什么?”
戏忠犹豫了一下,拱手道:“还请主公恕罪,属下后面的话,怕是有涨他人威风之嫌。”
曹操皱了皱眉,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戏忠看了一眼关羽,然后问道:“若非关将军英勇,伤了吕布,那么敢问主公,还要多少时间才能彻底战胜吕布?”
曹操略一沉吟,道:“若无意外,快则一年,多则两年。”
“这便是了。”
戏忠锤了一下掌心,说道:“这个时间,恰恰足够李易在扬州战后修整,于是李易便可伺机而动,在主公与吕布两败俱伤之时,强势出兵北上,主公与吕布兵马都是久战疲惫,面对李易,即便合力也是有所不及,那时主公想要保全自身,恐怕是能将兖州拱手相让了。”
“这,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李易在徐州时就算计好的?”
听着戏忠的猜测,曹操等人都感觉背后凉嗖嗖的,特别是曹操,更是觉得某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般,让他非常不自在。
不过曹操毕竟是曹操,虽然心里糟糕的要命,但脸色马上就转为正常,不但不慌,反而哈哈大笑了一声,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用力拍了拍旁边的关羽,朗声说道:“志才言之有理,或许原本天意便是要李易轻与兖州,然而,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李易野心勃勃,忤逆朝廷,为上苍不喜,故而李易运势不再,反而是我曹某人被天意青睐,然后天赐副将,助我速胜吕布,直接坏了李易的算计!天佑我曹某人,哈哈哈!”
戏忠眼睛忍不住睁大,完全没想到曹操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事情给转到了对他有利的方向,而且还再次坐实了关羽副将的身份,让戏忠虽然无语,却也佩服之至,而且如今情形,戏忠也乐得如此,当即拜道:“天佑主公!”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说道:“天佑主公!”
关羽则是对着曹操重重的一抱拳,沉声道:“李易若来兖州,末将必取其头颅,将之碎尸万段!”
“好,好!”
曹操抬手往下压了压,他的自我暗示虽然让他自己都信了,可曹操智商依旧在线,知道李易绝对不可小觑,即便真的有副将相助也是如此。
曹操用眼神示意戏忠,让他继续之前的话。
戏忠会意,点头说道:“按照李易计划,现在本不会出兵兖州,但吕布负伤,兖州战事已然产生变数,李易若继续修整,那么之后主公击败吕布,占据兖州,届时李易再想动作,绝对要事倍功半。”
说着,戏忠又看向那封书信,笑道:“原本忠还疑惑,李易为何忽然这般行事,现在却是已经明了,李易便是想以此来给主公制造麻烦,若是因此生出波折,便可拖延主公与吕布交战时间,只可惜,他却是太过自以为是,小觑了主公,此举不但未能建功,反而暴露了他自己的心思,主公,既然李易如此急切行事,属下断言,李易此时多半已经点齐兵马,而出兵兖州,恐怕就在旦夕之间了!”
曹操点头,神色严肃的问道:“诸位,对志才所言,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摇头,有了戏忠的对李易的分析,再加上这次的书信,他们都相信,李易要出兵兖州了。
“如此……”
曹操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李易若率大军进犯,谁有退敌良策?”
第630章 曹操的心思
曹操问计,众人自然不敢怠慢,曹仁便当先说道:“应对有二,上策可直接倾全力与吕布决战,争取在李易入荆州之前,击败吕布,拿下陈留,然后在陈留布置重兵抵挡李易,同时,尽快稳定东郡,济阴等地,只要能在陈留抵挡李易三个月,那么李易知道取兖州不已,很可能就会主动退去,孟德也可不战而胜。”
曹仁刚刚说晚,夏侯渊便道:“若是吕布拒绝决战,坚守不出,当如何是好?”
曹仁表情一滞,旋即咬牙道:“强攻,破釜沉舟!不然李易与吕布夹击之下,这兖州再无我等立足之地!”
夏侯渊没有再辩驳,而是看向曹操,想知道曹操的意思,曹操却没有给出评价,而是问道:“其二呢?”
曹仁答道:“下策便是以现有之地固守,等候变化,因为李易虽然势大,但其所图更大,只要拖得一些时日,然后散播谣言,就说李易战后要杀吕布夺兖州,如此,吕布必然怀疑李易,纵然合作也会有所保留,一旦他们生出内乱,便有了我军取胜机会,只是这样安排,太过倚重运气,非是为将者首选。”
曹操又看向旁人,然后就见荀彧站出来说道:“主公,既然吕布能求援李易,我等为何不能寻求外援?”
“援兵?”
曹操摸了摸胡子,犹豫道:“本初有意在今年一举拿下公孙瓒,他能出兵控制黄河北岸已是勉强为之,要是让他出兵兖州,而且还是对上李易,恐怕他也是力不从心啊。”
荀彧摇头道:“主从此言差矣,属下说的是豫州孔融!”
“孔融?”
一说这个名字,曹操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对于孔融这人,他是一点都不喜欢。
当初孔融能上任豫州刺史,曹操也是出了力气,在曹操看来这就是盟友了,结果孔融的脑回路与众不同,没几天就与他疏远了,甚至征战徐州的时候孔融还对他捅了刀子。
只是好笑的是,孔融的刀子没能碰到曹操,反而是把孔融自己伤的不轻,这叫曹操在生气的同时,也很是看不起孔融,觉得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荀彧一提孔融,别说孔融是否愿意帮忙,就算愿意,曹操也觉得孔融靠不住。
荀彧知道曹操不待见孔融,便笑着解释道:“主公无需因往事介怀,属下有十足把握,只要与他言明李易装神弄鬼,妄称天命,不臣之心确凿,如此便可说动孔融出兵,而虽然孔融不善战事,但也不甚紧要,主公也不用与孔融共同作战,只要请孔融出兵南阳,或者只是在南阳边界驻扎,不求他战胜李易,只要拖延李易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主公与吕布决出胜负就好。”
“唔……”
曹操想了想,觉得这事稳换不陪,不由心动,便看向了其他人,就见曹仁夏侯渊皆是纷纷点头,于是,曹操拍板道:“此计甚善!”
荀彧也笑了起来,自告奋勇道:“主公,孔融行事好谋却不够果决,而兖州今后归属,谁能先走一步,便是多占了一步先机,所以属下自荐前往豫州,当面与孔融面谈此事。”
荀彧的建议合情合理,因为孔融打仗确实墨迹的要命,而且还有点迂腐,不然当初他支援徐州的人马,也不会轻易的被曹操打掉。
只是,曹操略一思索之后,心中却是莫名不安,摇头道:“不可,今后战事主要还是在兖州,文若乃我臂膀,不可轻离,我会亲笔书信一封,此事交给旁人去做便好。”
荀彧闻言有些疑惑,他觉得自己去豫州,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不明白曹操为何这么干脆的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只是看到曹操态度坚决的模样,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如此一来,豫州的事情却是让他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见荀彧不再自荐,曹操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总觉得李易似乎对他身边的人格外感兴趣,特别是谋臣,被李易砍了一个,抓了俩,这叫曹操心里发虚,冥冥中似乎有声音在告诉他,要是让荀彧去了豫州,弄不好也得落李易的手里。
所以,曹操才宁肯在豫州那边多担一些风险,也不愿让荀彧出远门。
对豫州方面定下了基调,曹操便就之前曹仁的话问道:“现在就看是速战,还是固守了。”
夏侯惇拱手道:“某赞成与吕布决战,若是固守,我方辎重不及荆州充足,而吕布又不善智谋,纵然离间,恐怕也会被李易玩弄于股掌之中,固守实乃下策!”
紧跟着,夏侯渊也道:“附议!”
曹仁倒是稳重,再次说道:“其实两者都非万全之策,只是为将来考虑,某愿意与吕布决战!”
眼看形势就要一边倒,在这时,戏忠却是轻声说道:“忠却是觉得,固守为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意外惊疑。
曹操本就是个侵略性比较强的人,所以他自己也是偏向让孔融拖延,然后与吕布决战的,在曹操眼中,在场大概也就是荀彧可能会选择比较保守的固守战略,只是荀彧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他建议拉豫州下水,其实也算是支持决战了,可是,荀彧没有反对,反倒是素来在战略上比较激进的戏忠却选择了防守战术,这让曹操很是不解。
戏忠轻叹一声,说道:“主公与吕布兵力相当,但我军连战连胜,吕布却是士气萎靡,再加上吕布负伤,有此优势,如能假以时日,让吕布不战自乱也不是难事,可是,现在就与吕布决战,吕布军心还未彻底散乱,即便吕布最终不敌,主公损失也必然不小,可然后呢,孔融能阻拦李易多久,李易又会有多少兵马进入兖州?”
“当初李易远赴徐州,出兵三万,之后又攻扬州,算上后续征兵,动用兵力大约在五万到六万,而兖州距离南阳太近,李易出兵难度远小于扬州,尽管部分人马战后修整还未结束,但属下粗略估计,李易这次动用兵力至少也要在四五万人,甚至还会更多!”
“若是李易与吕布合兵来犯,虽然虽然其兵力远胜主公,但李易吕布各有心思,即便不会内斗,却也不会全力与主公厮杀,那时主公看似凶险,但只要撑过初时艰难,之后便可游刃有余,然后静待时变。”
“但如果现在就与吕布决战,主公看似得了先机,其实却是先折自身兵力,然后还要面对李易的数万精锐,那时的李易绝对不会留手,也无需留手,只要分兵三路,一路牵制我军主力,一路攻取其他郡县,再有一路截断后方补给,如此,我军还能剩下多少胜算?”
说完,戏忠便退回座位,而其他人,则是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李易之所以叫人畏惧,其中有李易的个人因素,但更多的,还是荆州的家底太厚,因为战争很多时候就是在拼消耗,消耗人口,消耗钱粮,谁先顶不住,谁就输了,这方面除了偏安一隅的刘璋,天下谁也拼不过李易,更别说与吕布厮杀许久的曹操了。
今日的这些人里面,不是王佐之才,就是当世名将,戏忠提到的这些问题他们不可能一点都没想到,但是,之前却一直没有人将之放到明面上来,这是明显不正常的。
曹操目光复杂的看了戏忠一眼,其中似有不满,还有几分无奈。
作为一代枭雄,曹操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易的优势,但是,他也是没办法,甚至曹操都想过比戏忠说的更糟糕的局面,比如李易不管不顾,直接带上七八万大军扑上兖州跟他拼命,那样固然会影响荆州的生产,但他曹操铁定是完了。
所以,最坏的情况曹操可以自己在心里想,他却不能放到嘴上去说,说了就没法子再跟李易交手了。
只是让曹操想不到的是,戏忠却是点出了这个问题,虽然还不是最糟糕的,但对众人的信心绝对是一个的打击。
当然,曹操也知道,戏忠不是故意动摇军心,他只是不赞同冒进,想要采取更加稳妥的守势罢了,就其身份而言,戏忠做的不算错。
可是,曹操心里却是还有着另外一份考量。
曹操与袁绍关系很好,发小死党说的便是他们,曹操能在逆势之中一步步的与吕布争斗,最后甚至转为优势,这其中就离不开袁绍的支持,可见两人关系之深厚。
兖州许多人都很感激袁绍,曹操自己也不例外,可是感激归感激,曹操却不太想让这种关系继续下去了。
曹操最初虽有大志向,但野心却没多少,能为朝廷戍守一方,便是他平生心愿,若有机会能为大汉开疆拓土,便是死而无憾。
奈何,不等他展开抱负,世道却是变了。
堂堂天子,居然成了他人掌中玩物,甚至就连大汉本身,都已经岌岌可危。
而那些曾经所谓的忠臣义士,现在还有几个是忠臣?
曹操知道,袁绍支持他在兖州与吕布争斗,虽然有着私人情谊的缘故,但真正目的,却是要他为袁绍在中原占据一席之地,等到将来一统河北之后,袁绍便可渡过黄河,以兖州为踏板,征讨四方,成就他袁家的霸业!
说简单点,就是袁绍要造反,让他曹操做帮凶!
可曹操不想造反,特别还是跟着别人造反。
在讨伐董卓之后,曹操始终都与袁绍站在同一战线上,彼此很是气密,但也因此,曹操却是渐渐的有些瞧不上袁绍了。
曹操觉得,袁绍有心图谋天下,本身却优柔寡断,根本没有帝王之相,纵能风光一时,却难长久,届时覆巢之下无完卵,他曹操必然难以保全。
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袁绍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豪气干云,虽然看上去依旧爽朗,但其心胸已经越发难以容人,而曹操虽然凡事以袁绍为首,却非是认袁绍为主,他麾下部将又多是自家宗族姻亲,将来即便他将手中兵权尽数交给袁绍,袁绍也很容易对他疑心猜忌,毕竟韩馥就是前车之鉴。
还有,这段时间在兖州的征战,曹操是真的累,身心俱疲,几次险些都要死在吕布手中,曹操也是人,他也是惜命的,而他如此拼死拼活,最终却只是为袁绍铺路搭桥,曹操如何甘心?
于是,慢慢的,曹操便生出了脱离袁绍的想法,而他要达成这个目的,首先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地盘,能够自给自足,这才能摆脱对袁绍的依赖,所以,兖州对于曹操来说,是志在必得,同样也注定了曹操不能在兖州采取守势。
因为一旦进入防守状态,那就是消耗战,曹操就必须继续依靠袁绍支持,但袁绍的东西岂是白拿的,现在曹操都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人已经被袁绍给拉拢了过去。
而且,他还要面对李易这个强敌,曹操一边给李易拼命,一边还要琢磨这袁绍那头可能的算计,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所以,戏忠的谏言虽然稳妥,但对于已经有了自己想法的曹操来说,他却是不会采纳的,他宁愿多承担一些风险,与李易拼上一场,赢了,他踩着李易的名声成为兖州之主。
如果败了,败了的话另说,反正曹操是不愿意成为李易与袁绍拉锯战的牺牲品。
再次确定心中想法之后,曹操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李易,乱世之枭雄,董卓、刘表、袁术,多少风流人物都折在他手中,似乎无人能当,但是,操却是不信!”
曹操忽然站起身来,虽然他身形并不魁梧,给人的压力却是极强,其他人也不由起身,然后就见曹操忽然抽出长剑,厉声道:“李易过去虽然无往不利,但凭借的乃是大义名分,今李易霸占扬州,还假借鬼神之说,妄称天命,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为天子所恶,再无仰仗,而操乃是天子任命的兖州牧,李易若是兴兵来犯,操便是为天子守疆土,为大汉诛国贼,纵然粉身碎骨,也断无退缩之理,今后再有言退者,定斩不饶!”
第631章 风云渐起
曹操是个果断的人,在决心要与李易一较高下之后,马上就有了动作。
首先,自然是派人联系孔融,邀孔融对李易出兵,至少也要牵制一下李易的脚步,然后就是散布谣言,说吕布重伤濒死,让吕布的部下们早日投降,尽量扰乱吕布的军心。
与此同时,曹操又命夏侯惇以五千兵马驻扎寿张,防备张超张邈兄弟,而曹操自己,则是带了两万多人,开赴巨野,准备与吕布决战。
曹操此举动静不小,自然瞒不住吕布的耳目,然后吕布就是大怒,但大怒之后就是无奈,终于点头同意了陈宫的献计。
当日陈宫与荀攸交谈之后,虽然陈宫自信满满的去找吕布劝说,但事情并不是完全顺利,。
一开始陈宫与吕布提出借李易之手对抗曹操,吕布是不愿意的。
吕布并不在意帮李易取颍川,送陈留,毕竟现在都这样了,别说陈留,就算再多送个济北,吕布一样舍得。
可问题是,李易的胃口真的是区区一个陈留就能喂饱的么?
所以,吕布害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李易干掉曹操后连他也顺道收拾了,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还有陈宫说什么渔翁得利,让他把握时机,抽空算计李易一把,虽然陈宫讲的头头是道,可吕布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不是他小看陈宫,李易要是能被陈宫给算计了,李易还能走到今天?
至于陈宫提出的将吕玲绮嫁给李易,为将来留一条退路,这一点吕布倒是没什么意见
如果是最初的时候,让吕布送女儿给李易做妾,吕布自然不允,但现在李易的势力太大了,而吕布却将原本兖州的必胜之局搞成今天这般模样,就连他自己也被关羽打伤,种种打击之下,吕布或许嘴上依旧强硬,但心里已经傲不起来了。
陈宫劝说了吕布两天,吕布开始还在纠结,然而又过两日,却是得到了曹操大举调动兵马的消息,甚是外面还有传言他重伤濒死,一时间人心惶惶。
终于,在此压力之下,吕布不得不低头,于叹息中下令邀请李易出兵兖州。
不过,吕布最终答应的,与荀攸与陈宫私下谈的稍微有些出入。
荀攸的意思是,希望两家早结连理,但吕布虽然应允亲事,却是将事情退后了,要等到李易为他击退了曹操,这才能将女儿嫁给李易。
对此,荀攸略一思索便代李易答应了,反正最需要这道关系的是吕布,而不是李易,现在吕布自己都不急,他还强求个什么?
另外就是出兵颍川的事情了。
因为曹操动作太快,吕布要做防守,最多只能派出四千的兵力去颍川,而为将之人,原本吕布定的是高顺与曹性,不过得知李易与司马家有仇之后,吕布便将领兵之人换做了魏续与宋宪。
高顺虽然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但平时的正义感太强,杀人的事,高顺是做不好的。
于是,这件事便定下了,然后快马送往襄阳,而与此同时,李易在荆州也是颇为忙碌。
李易的初步计划,这次要先行出兵四万,其中除李易亲卫营外,那些参加过扬州之战的普通士卒,以及军侯以下军官,皆不再动员之中。
虽然那些老兵战意高涨,也想参战,李易却不得不考量一下他们的心里承受能力,稳妥起见只能将他们暂且留下,等到春耕之后,再视情况,从这些老兵,或者其他地方继续抽调兵马,预计会在两万上下。
这次动用兵马较多,不少都是没上过战场新兵,首批四万人之中,精锐只有半数,所以,动员鼓劲的事情就很重要了,近日李易基本每日都在各军大营中走动,与军中大大小小的军官接触,鼓舞士气。
这些即将出征的将士,李易虽然不能认识每个人,可他们每个人却是基本都认识了李易。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李易还收到了两个意外的惊喜。
这些天李易虽然没有对外宣扬用兵,但他大规模调动兵马,许多人都能看出来要动武了,或许有些老古董会唠叨什么好战必亡之类的话,但同样也会有人主动选择投身行伍,因为富贵险中求,乱世之中若是有些武艺见识,入军中搏取功名确实是一跳出路。
这些天李易就陆续得到消息,知道不少人来投奔他,其中有些身份的,李易还与他们吃了一次酒。
不过,其中有两个人却是让李易非常在意。
其一是李严,原本的蜀汉忠臣,被刘备托孤,然后被诸葛亮给撸下去的那个李严。
对于李严,无需多言,李易自然要重点培养,但另外一人名气虽然不如李严,但更加让李易在意。
那便是江夏人李通,带着自家三千家丁食客来到襄阳,请求为李易效力。
原本历史上,李通是曹操的大将,虽然貌似没有什么太耀眼的战绩,但也算是个名人。
但李通给李易的印象,却是比李严要深刻的多,因为李通很早就进入了李易的视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罢了。
早在袁术攻打荆州的时候,当时纪灵经过了李通所在了平春县,城中守军没几个,县令都准备投降了,但李通却是站了出来,与当地几家大户联合,凑出了好几千人手接管了城防,纪灵叫人攻打了一阵,感觉李通他们战力不俗,强攻不易,再加上李通他们是当地大户,不是荆州官军,为的是自保,基本不会主动攻击袁术的人,于是纪灵便放弃了平春。
在那之后,李通就有了名气,而荆州因为战事,也就没去管平春县的事情,结果几家大户手里有了兵马,县令老爷不顶事,纪灵又不打他们,他们闲的没事干,就开始内斗,最后李通胜出,将几个对手全给干掉了,并收编了他们的人马,俨然成了地方上的小诸侯,一时风头无二。
等后来李易击败袁绍,接管荆州,自然不允许李通这种地方豪强的存在,于是蒯良去书信对其晓以利害,同时又有张辽兵马震慑,李通倒也识趣,将那些以各种手段收编来的人马都给散去了,但在李易招揽他的时候,李通大概是担心鸿门宴,以守孝为借口拒绝了。
直到现在,李通应该是被李易的风采折服,终于忍不住,跑来主动要求为李易效力了。
对李通的到来,李易非常高兴,将李通的人给收编了,同时也给了李通一个实职的校尉,而且接触之后,李易更是发现李通这人无论文武都很在行,而且做人很有干劲,稍稍培养,外放做一个交战边界太守都没问题。
而在李通李严投奔之后,李易这次出征的人员配备,也基本定了下来。
武官方面,高层依旧是以徐晃为主将,黄忠为副,典韦担任亲卫统领,然后便是意外被李易任命为先锋的张绣。
除这四人之外,其他参战将领还有徐盛、霍峻、周仓、裴元绍、凌操、苏飞、李通、贺齐、徐琨、孙贲、张虎、陈生等等。
其实,这次李易的主要对手虽然是曹操,而且曹操手下也有不少人才,但在曹操还没发展起来的前提下,李易这个阵容已经显得有些富裕了,似乎有些没必要。
但李易却不那么想,如今天下各地军阀虽然不少,但真正能被李易在意的,也只有曹操与袁绍,而且在击败曹操之后,李易与袁绍便是随时都有可能开战的状态,所以,李易不仅要练兵,也要锻炼他麾下的将领,让他们在与袁绍碰面之前尽可能多的积累经验,所以,李易宁肯多带些人让他们到战场上历练,也不让他们在家里闲着发霉。
至于文官方面,李易还是以蒯越与荀攸这对搭档为军中主谋,然后就是周瑜、鲁肃、虞翻、糜芳、蒋干,以及刚刚被任命的张纮、步骘等等。
这些人里面有部分也是可以领兵的,特别是周瑜,虽然周瑜没有明说,但已经隐约透出了几分想当将军的想法,但李易却是觉得,周瑜虽然在地方上招募过一些人手,也精通兵法,玩过一些排兵布阵的东西,可那种事情跟真正的大战相比,也就比过家家强上一些,连演习都算不上,保险起见,李易宁愿周瑜晚一点“出道”,也不想让他成为马谡那样的悲剧。
这些出征的人员定下之后,留守的人选也就很明显了,依旧是郭嘉,然后辅以蔡中、霍笃等人。
没办法,郭嘉已经有经验了,而且除了郭嘉,旁人李易也不放心。
就这样,在李易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开始等待北边的动静,只是颍川还没动,兖州却是已经开打了。
一月底,曹操大军围攻金乡县,守将高顺与曹性坚守十日,最终城破,高顺逃遁,曹性战死,吕布再遭败绩。
收到这个消息,李易淡定非常,对于他来说,只要吕布和曹操在打仗就好,谁胜谁败却不重要,反正短时间内他们是无法恢复战力的,他们现在每打上一次,李易今后的对手就要弱上一分。
就这样,李易又等了五天,颍川终于传来消息,魏续宋宪帅军潜入颍川,以重金收买城门吏,于夜间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而颍川太守司马儁在得知李易调兵遣将之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颍川南边,再加上前些时日吕布再度败于曹操,司马儁根本就没想活,吕布的人会突然杀至,根本没有地方,甚至,最后连一道命令都没发出,就被魏续给杀死在了府邸之中。
而司马家其他人,除了担任京兆尹的司马防之外,无一幸免。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易直接仰天大笑,然后便下令,大军北上,他要为颍川百姓驱赶乱军,维护豫州安定!
在李易大军开动的时候,谯县的孔融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与李易的兴奋不同,孔融却是惊讶,震怒,不可置信,茫然,以及不知所措……
孔融刚到豫州的时候,除了一个太史慈,然后就是要啥没啥,再加上豫州多宗室,孔融开展工作极为不顺利,后来又因为参合李易的事情,被李易给羞辱了一通,更是让他威信大降,甚至一度孔融都对自己生出了怀疑,差点就不想干了。
不过孔融到底还是坚持了过来,而且毕竟是圣人之后,孔融还是有些面子的,慢慢的,也拉拢扶持了一些自己人,比如颍川太守司马儁、汝南太守徐璆、鲁郡太守刘馥,这些人都是与孔融一条心的。
只是在武将方面,孔融一直没遇到特别顺眼的人,太史慈倒是为他举荐了两次人才,但都没有被孔融重用。
第一次是汝南人陈到,太史慈认为陈到忠勇,武艺高强,又知晓兵法,且身家清白,是个不错的将才,但孔融见过之后,却认为陈到平平无奇,没有大将气度,不太感兴趣,只是给了太史慈面子,打发陈到去做了一个县令。
另一个被太史慈举荐的,则是黄巾首领吴霸。
在豫州黄巾分别被李易与袁术瓜分之后,当地还残余着一些零散的黄巾,他们慢慢的被一个叫做吴霸的黄巾首领给慢慢联合了起来,再度成为了一股势力,不过吴霸倒不是想凭借这些人作乱造反,而是他看到了刘辟龚都等人被李易招安后的飞黄腾达,他也想要效仿,脱去贼人身份。
只是李易上升的实在太快,如今李易麾下已经是人才济济,与当初刘辟投靠时的情况完全不同,吴霸考虑了一番之后,便决定先投靠孔融。
吴霸的判断倒也不算错,毕竟孔融乃是当世名士,轻易不会干招安后翻脸的事情,而且孔融手下正好缺兵少将,吴霸觉得自己若是投了孔融,应该能比跟随李易更受重用,于是,吴霸就托人找到太史慈的关系,然而结果却是却是砰了一鼻子灰,孔融回绝了,连见都不见,甚至连太史慈都受了训斥。
孔融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有了一些人支持他,但那些基本都是文人,手下能打的就一个太史慈,但即便如此,孔融在收到曹操书信,邀他出兵对付李易的时候,孔融还是跃跃欲试,觉得教训李易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