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我是大汉功臣
自打貂蝉跟了李易之后,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什么幺蛾子都没折腾过,最多就是撒个娇,吃个醋什么的,但也无伤大雅,从没见她与谁恶言相向,更没有在李易这里说过任何人的是非。
可是上次让祢衡那厮给恶心了一回后,对貂蝉打击很大,整个人都有些低落,伏寿每每叫她一起去看望城外百姓,或者是去其他一些需要露面的场合,貂蝉全是一概婉拒,甚至连李易叫她都要推辞,为的就是不想再给李易招来闲话。
貂蝉如此变化,李易很是觉得心疼,过去府中女子多少都有些嫉妒貂蝉容貌,可现在呢,没一个那么想了,反而有些同情貂蝉。
可就是这么乖巧懂事的人,却被孔融说是个祸害,甚至还要李易将她处死,这样李易要是不给孔融点反应,那他就白穿越了,更枉为男子。
吐出口浊气,李易看了请战的众将一眼,又瞧了瞧那些脸色复杂,甚至是干脆低头,也不知是做何想法的大多数文官,李易“嘿”了一声,缓缓问道:“袁术使者,如今何在?”
郭嘉躬身,小声道:“被安排去了别院歇息,主公可要传见?”
“将死之人,见之无趣。”
李易随口说着,语气乍一听轻飘飘的,可在场之人全都是一惊,武将们还好,感觉这才是他们主公,杀个碍眼之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了,但不少文官却是脸色变了,全都看着李易,想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李易与孔融只是通了一封信,虽然孔融的确是无礼,但李易要杀孔融的使者,这也实在是不应该。
当然,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想,倒不是说他们站孔融的那边,主要还是他们与李易三观不同。
李易是将身边女子当做家人看待的,特别是因为自己的“博爱”,忍不住不断的往家里领人,尽管没人表示反对,但李易心里其实挺虚的,而且也难免有点惭愧,相应的,算是一种补偿吧,他也就格外不愿意看到伏寿与貂蝉等人受到丁点的委屈。
可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却不那么想,女子如衣服嘛,特别是小妾,除了个别受宠的,其他估计连衣服都不如,送人,或者是打杀了,都不带心疼的。
因此在他们看来,孔融的话固然是气人了些,特别是李易现在风头正劲,这时候写这样的信最是让人生厌。
但是呢,厌恶归厌恶,可还是会有人觉得孔融说的是有道理的。
试想李易当初回到南阳后立刻杀了貂蝉,然后再将祢衡厚葬,抱着墓碑又哭又拜,绝对能吸引好大一批文人对他顶礼膜拜,因为为了人才连美妾都不要了,这才是惜才如命,这样的人也最是被历代文人推崇。
当然了,李易没有那么做,而是要杀袁术使者,这就大条了。
与孔融结下仇怨还是小事,更糟的是对李易名声的影响。
当即不少人下意识的就想站出来劝阻,可当他们看到李易那有点发黑的脸后,想了想,却是又将脚收了回去,毕竟大家感情比较浅,鬼知道李易大怒之下会不会牵连无辜,不然也太不值当了。
这时李易又看向龚都与裴元绍,说道:“你二人的确是黄巾出身,做过反贼,比不得旁人的家底清白。”
两人羞愧低头,却听李易提高声音,呵斥道:“可那有如何?尔等战功我可有克扣?还是说平时有人以此事轻慢尔等?都没有,我也将尔等当做大丈夫看待,然而却不料,今日不过一个区区酸儒的几句疯话,就让尔等羞愧如斯,唉,如此心境,倘若是在疆场对决,对方用了激将之法,尔等必死无疑,我将来又如何敢给尔等重任?”
“末将惭愧!”
两人脸上羞愧之色更浓,甚至都把脑袋贴到地上,有点不敢见人了。
“唉,罢了,起来吧,我有事让你们去做。”
李易往两人身上轻踹了一下,两人有些灰溜溜的爬了起来,只听李易又道:“龚都,你这就带人过去,将那一行人给我杀了,不,不要全杀了,选其中身份最低之人留下,我还让他回去给孔融带话!”
龚都楞了楞,旋即兴奋道:“末将遵命!”
李易不看他,又对裴元绍道:“你去给我随便寻条疯狗,捆好了交给那活着的人,就说祢衡已经被我剁碎喂狗了,但狗吃了他,却疯了,现在只能把疯狗送给孔融,是杀疯狗祭奠祢衡,还是将疯狗但祢衡养着,全凭他心意。”
众人闻言,无论文武,全都是心里发毛,浑身恶寒,没想到李易手段居然这么的……这么的恶心,孔融听了还不得气死?
裴元绍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他现在也不觉得羞愧了,反而觉得有点过瘾,大声道:“末将领命!”
这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李易杀使者已经很过分了,可李易明明没有把祢衡喂狗,却故意这么说,如此对待孔融,摆明要是要跟他结下死仇,而且,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定然会有人说李易残暴不仁。
刘先不顾旁边傅巽的阻拦,起身疾步道李易旁边,大声道:“襄侯,万万不可如此啊!”
李易眯着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问道:“为何不可?”
刘先急道:“孔融乃天下名士,主公如此羞辱于他,必然会招来诋毁,还望襄侯三思!”
“呵呵……”
李易轻笑一声,道:“我为大汉杀了董卓,我为荆州赶走了袁术,我李某人,自问有功于江山社稷,虽然不敢与开国功勋相比,但比之绛侯却是不差多少了,可是,孔融这个老匹夫为大汉做过什么?”
“他一个无功无德之人,不过借着巧辩得了些虚名,便不知天高地厚,公然诋毁国家功勋之臣,既然他有如此胆量,我李易又为何不能羞辱他一番,难道诛杀逆贼的功勋还不比区区虚名?”
“这……”
刘先直接无语,他万万没想到李易张口闭口就是功勋,用自己的功劳来压孔融,照李易的这种说法,现在天底下压根没一个人能跟他比的。
孔融虽然在任上的确有些建树,但和李易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功劳,只能说孔融是做了地方官员当做之事。
将刘先没话说了,李易摇头道:“我知先生是为我着想,但我意已决,先生莫要再劝。”
说罢,李易看向一旁,又道:“奉孝……不,恶来,你去取笔墨,为我与孔融修书一封。”
郭嘉与典韦都是一愣,完全弄不明白李易这是又要整什么,特别是典韦,瞪大着眼睛,指着自己得鼻子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尽管典韦跟随李易之后就开始读书写字,甚至连蔡邕都指点过他,可典韦那水平实在是……完全无从评价。
李易与典韦也不客气,直言道:“奉孝也是文人,又是智谋之士,让他与孔融书信,太过看得起孔融了,倒是你,我让你好好读书写字,你却整日里偷懒耍滑,到现在字都没认识多少,不过你这水平倒是与孔融人品相当,与他书信正好般配。”
典韦脸色涨红,乖乖取笔墨去了,而郭嘉却是很想笑,其实不止是他,还有些人也想发笑,但这时候真的不敢出声。
不过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郭嘉和荀攸等少数几人,却是已经发觉,自家主公此时看似是气昏了头,可实质上,虽然生气,但心里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不然哪有功夫去琢磨让典韦为他执笔?
见典韦取了笔墨,李易直接说道:“你就在信中写,他的良苦用心,我已经领会到了,并且铭记于心,只是我近来听说孔夫人年轻貌美,仰慕非常,以至于夜不能寐,精神涣散,甚至无心征伐袁术,唉,所以,还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忍痛割爱,以全我思念之情,若能得偿所愿,使我再无牵挂,下次征讨袁术,为国除贼,李某必当身先士卒,不灭袁术,必不收兵!”
典韦拿着笔,呆愣愣的看着李易,脑门全是汗。
李易说的快也就算了,而且还是一溜大白话说的,他怎么措辞?
更何况还是这么……这么露骨的话,他真的不知该从何下笔!。
“噗咳咳!”
一旁忽然传来怪声,紧跟着就是一阵咳嗽,李易撇了眼,却是蔡瑁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而且不止蔡瑁,其他人也是同样忍得辛苦。
李易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刘先却再次上前,大概听了李易的那番话,太过激动吧,这次刘先直接拉住了李易的手臂道,急切道:“襄侯,万万不可如此啊!”
刘先感觉脑袋都疼了,李易这么做完全是在胡来啊,他就不怕被人笑话么?
李易却是任由刘先抓着,根本不为所动。
刘先见状,还要继续劝,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原本那些荆州同僚因为畏惧李易,不敢劝阻李易也就罢了,可李易的那些老班底,比如郭嘉,徐晃等人,为何也是不发一言,就这么干看着李易行差踏错?
刘先转头往后看去,只见郭嘉在小声指点着典韦,徐晃已经跟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不动,而近来很是被李易所亲厚的荀攸则直接避开他的目光,不与他对视。
刘先忽然感觉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叹了一声便想退下,但手腕却是一紧,被李易抓住了,刘先不解的看着李易,但李易仿若什么都没做一般,继续说道:“恶来写好信后,直接叫孔融的人将书信带回豫州,另外,王璨为我传讯与贾诩文聘,告知此事经过,让他们之后多派哨探关注豫州情况,但兵马却不可轻动,若是豫州有异样,立刻回报襄阳,倘若事情紧急,贾诩可代我决断。”
“喏!”
王璨起身,正要去书写公文,又听李易叫道:“等等,告诉贾诩,颍川方向同样不可疏忽!”
“喏!”
王璨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了一声,然后书写去了。
“唉!”
说完这些,李易闭目片刻,幽幽叹息了一声,又睁开眼,放下刘翔的手腕,对着四周一礼,道:“今日被老匹夫羞辱,易心中气愤难平,今日恐怕不能再与诸位尽心,还望诸位勿怪。”
“不敢!”
“不敢……”
“襄侯请便!”
众人纷纷回礼,刘先也要回礼,但他的手却是被李易再次抓住,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却直接被李易拉着往后堂走去。
李易离开的很突然,是以他虽然拉走了刘先,却也没什么人替刘先担心,倒是不刘先人缘不行,而是以李易之前的态度,如果是要对刘先不利,肯定刚才就发飙了,又岂会刘先去后堂?
殿中众人开始陆续离去,很快,就剩下了了了数人郭嘉、徐晃、荀攸、蒯越、蔡瑁,以及还在发愁的典韦。
其实徐庶也该在的,不过数日前,徐庶已经被李易派往南阳,调换石韬去了。
几人互相看看对方,忽然郭嘉笑了一声,对典韦说道:“恶来啊,你自己先琢磨着,我去看看主公气消了没有,哈哈。”
典韦对郭嘉瞪眼,却感觉肩膀一沉,回头就见徐晃紧跟着郭嘉而去。
荀攸往典韦的落笔处看了一眼,啧啧两声,同样走了。
蒯越笑着对典韦拱了拱手,也走了,最后蔡瑁干咳一声,道:“我也过去看看。”
剩下典韦一脸茫然,看众人这样子,怎么好像都不生气了?
后堂这里有一个用来喝茶小憩的地方,郭嘉等人进入,刚好瞧见李易正按着刘先坐下,道:“先生勿怪,易非是顽固之人,亦非无礼或是居功自傲之辈,之前先生好意,易心中明白,之所以不听先生劝阻,是因为其中原委不便当众说出,所以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李易便退后对刘先行了一礼,刘先赶忙起身,还礼,老实说,刚才他确实挺心凉的,感觉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别人都不动,就他站出来,当真好生无趣。
可现在在李易这一礼之下,刘先心中郁结顿时去了大半,正要向李易问问缘由,就见郭嘉等人进来了。
刘先只能先行打住,但旋即就见郭嘉等人之中,除了蔡瑁,其他人脸上居然全带着几分喜色,这简直……
郭嘉走在最前,向刘先点了下头,然后便对着李易拱手道:“属下恭喜主公。”
第438章 襄侯要取豫州
(今天脑子有点乱,这章写的有问题,要大改,为了不请假,我先发上来,吃点宵夜回来修改,不过应该比较晚了,大家可以明天再看~_| ̄|●)
“这……”
郭嘉的举动让刘先完全不解,走在后面的蔡瑁也是满脸惊诧,但让他们不明白的还不只是郭嘉,紧随其后,徐晃他们几个,也是如郭嘉那般,齐声道:“恭喜主公!”
蔡瑁与刘先都是一脸见鬼的样子,李易被孔融羞辱,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之前不劝李易冷静也就算了,现在也不赶紧放点狠话,反而恭喜李易,这是为何?
李易看了眼两人的表情,哈哈一笑,端起水杯咕咚咚喝了口水,又“哈”了一声,看上去很是痛快的样子,然后方才坐下,淡淡笑道:“孔融那厮羞辱与我,何喜之有?”
郭嘉看了蔡瑁与刘先一眼,知道李易是想借着今天的机会给他们交代点事情,让他们真正的成为自己人。
于是,郭嘉笑道,若无今日孔融主动挑衅在先,将来主公又如何能取豫州?
郭嘉声音不大,可听在蔡瑁与刘先耳中却是如同惊雷一般。
“什么,襄侯要打豫州?”
刘先一脸错愕,他原本觉得李易最袁术最糟糕也就是有点摩擦,可现在听这意思,竟然是整个豫州!
李易看了眼刘先,又瞧了眼有点蒙的蔡瑁,笑问道:“先生以为荆州局势如何?”
“这”
刘先正要开口,却听李易又道:“莫要说那些虚话,套话,我请先生来此,乃是想要与先生交心的。”
刘先闻言打住话语,盯着李易看了片刻,又低头思量,少顷,缓缓道:“荆州虽有外敌,但形势大好。”
李易微笑不语,一旁郭嘉接话道:“如今主公虽为荆州之主,其实只据有荆被三郡,那翻四郡根本就是心怀叵测,不听号令。”
“而在荆州东南,则有袁术为生死仇敌,只等其击败庐江陆康,再养精蓄锐,必然要卷土重犯荆州,与主公一决生死。”
“此外,扬州曹操屡次招惹主公,可见非是善类,只是如今大家都有克制,这才没有冲突,至于豫州孔融,虽然名声在外,但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品堪忧,今日只是,可见其亦对主公不善!”
“所以说,主公如今虽然名震天下,然而放眼四顾,远近皆有仇寇,形势并不算好啊!”
刘先默默点头,这些周边情况,他也了解,暗中也有一些推断,尽管皱眉,却不心慌,当时,站在他对面的蔡瑁,脸色却是有些紧张了。
蔡瑁虽然并不蠢笨,然而眼光格局实在有限,尽管因为之前荀攸的指点,并没有膨胀,却也认为李易得了襄阳,再打下荆南,一切就可高枕无忧了,结果这郭嘉嘴皮子一番,大好局面忽然就成四面楚歌,着实让蔡瑁有些难以接受。
但更叫他郁闷的是,蔡瑁又找不出任何话语来反驳,因为郭嘉并不是瞎说,而是真的很有道理。
郭嘉深吸一口,道:“当今乱世之中,百姓生死不能自主,而如同主公这般英雄人物,更是如同逆水行舟,进一步,海阔天空,退后一步,则是万丈深渊,而且我等追随之人,身家性命亦是全系于主公一身!”
趁着郭嘉缓气的功夫,荀攸轻轻碰了下蔡瑁,小声问道:“德以为奉孝所言如何?”
蔡瑁绷着脸轻轻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相比较旁人和李易只是上下属关系,但蔡瑁却是跟李易关系更加紧密,毕竟他是李易的大舅哥,尽管蔡玉不是李易正妻,可蔡瑁与李易的关系可比伏德要近得多,特别是他反了刘表之后,已经是彻底与李易绑在了一起。
这时郭嘉忽然露出微笑,问道:“别驾乃荆州智谋之士,嘉之前听左军师说起先生,亦是自言多有不如,不知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刘先当即就要谦虚,但刚刚抬手,却又放下,因为他感觉谦虚没意思,李易拉他过来,乃是要他表态的,谦虚不谦虚的,已经不重要了?
沉默半晌,刘先问道:“襄侯要取豫州?”
李易笑道:“先生眼光果然不差,只是易虽然恼怒孔融言行,但大家都是朝廷命官,我也不是袁术那等悖逆之人,自然不可擅起刀兵。”
刘先心思转的很快,明白李易的意思其实是,他不不是不打豫州,而是不能主动去打豫州。
眼看刘先猜不到自己的策略,李易笑笑,拉着刘先的手道:“先生之前在众人面前,为何阻我与孔融交恶?”
刘先一怔,旋即到:“先即为荆州别驾,劝阻使君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李易摇头道:“然而适才屋中所有人,都是州牧之下臣属,为何只有先生出言劝阻,旁人却是安坐?”
“这……”
刘先哑然,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怕被李易打骂,或者羞辱一番,那就没脸见人了,之事这话他实在没法说。
一旁的蔡瑁有点脸色,当时郭嘉他们没劝阻,或是单纯的生气不想劝,或是猜到了李易的心思,懒得劝,可蔡瑁却是觉得李易这性格不会让蔡玉受了委屈,挺好的,所以他才没有劝阻。
李易继续对刘先说道:“因为先生是个正直之人,能仗义执言,不似旁人那般处处以自家之事为先,所以,我当时虽然对先生所言不与理会,其实却对先生所为甚是钦佩,加入天下管理如先生这般,天下定矣。”
刘先连连摆手谦虚道:“不敢,不敢……”
李易继续道:“正是因此,所以我才邀先生来此,希望先生能知我报复,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李易向刘先躬身行礼,刘先赶忙拉着李易道:“使不得,襄侯,使不得。”
李易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先生这是答应了?”
“我……”
刘先看看李易,又看看旁边这许多人,苦笑一声道:刘某还有得选么?”
李易哈哈一笑,荀攸上前拉着刘先道:“始宗将来就会知道,主公带左右之人最是亲厚,而且以主公手段,不但先生自己可以施展才华,就连子孙后代也要一次得福啊。”
将刘先认了,李易很高兴,其实他早就盯上刘先,要把刘先真正的收入麾下。
其实李易这么对待刘先,原因有好几个,首先就是刘先人员不错,虽然论家世不能与蔡家蒯家相比,可他却像是个润滑油,不管在哪都能说上话,跟随关系都不差,有威望,却又低调温和,一点都不霸道,这也是之前刘表为何选刘先担任别驾的缘故。
而在刘表之后,刘先虽然跟了李易,但李易可是听说了,刘先去骂了蔡瑁和蒯良,让他们放了刘表,虽然两人没答应,却也被刘先骂得抬不起头来。
所以,综合这些,李易觉得刘先这人是个老实本分,有操守,却不迂腐的好人,非常值得一用,本来李易就要找机会找刘先聊聊的,今日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对了,除了这些刘先本人身上值得欣赏之处外,刘先还有一点让李易对他非常感兴趣,那就是刘先有个一岁多的小外甥,叫周不疑,那个被曹操干掉的,有名的神童。
李易拉着刘先坐下,又示意其他人也做,然后正了正神色,道:“征讨荆南,势在必行,然而之后,我将有意发兵徐州。”
“徐州!”
蔡瑁与刘先两人都是一声低呼,想的非常不可置信。
李易点头道:“没错,就是徐州。”
“这是为何,主公,徐州与荆州无冤无仇,主公贸然兴兵,岂不是与人把柄?”
刘先直接就开始劝说了,李易笑道:“先生莫急,之前曹操家人被人害死在了徐州,曹操不论是为了孝义,还是为了野心,征讨徐州,势在必行,而陶谦年老力衰,军略智谋比曹操多有不如,必不是其对手,届时徐州危机,不正是我出兵徐州的大好时机?”
荀攸笑着补充了一句:“前些天敢传回消息,陶谦为了此事派人去向曹操解释,被曹操二话不说给杀了,陶谦为此呕血,身体大坏,唉,嘿嘿!”
刘先与蔡瑁愕然着看着李易,又看看郭嘉,感觉他们好无耻。
刘先缓过神来,低声喃喃道:“只是豫州却是荆州与徐州之间……”
李易点头道:“正是如此,有豫州为障碍,对我不利,我本就为难如此解决此事,不料孔融成为豫州刺史,而且主动招惹与我,如此,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
刘先小心问道:“主公具体打算如何行事?”
李易道:“以救援徐州的名义,借故出兵,孔融偌是不允,我就只能强行开路,若他应允,等到班师之时,可随便找个借口,然后行那假道灭虢之计。”
流汗擦了擦汗,又问道:“不知我等需要做什么?”
这次李易没着急回答,而是想了一阵,将目光向蔡瑁投去,蔡瑁当即坐直身子,问道:“主公有命尽管吩咐。”
李易点头,道:“荆南之事,不宜拖延太久,快则一跃,慢则两月,我便要向荆南出兵,届时,襄阳之事,就要托付给兄长了!”
蔡瑁先是有些失望,其实他是想随军出征的,毕竟他还是挂名查杀太守呢,但又一想,李易此举是对他的信任,当即抱拳道:“请主公放心,有瑁在,襄阳绝对万无一失。”
李易点头,现在襄阳已经安稳了,如果这种情况下蔡瑁都出差错,那就是废物了。
李易又对刘先道:“至于先生,除去协助兄长守城之外,还要负责粮草之事,不知先生可能担此重任?”
刘先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问道:“敢问襄侯准备出兵多少?”
李易答道:“黄忠与刘磐关系不差,而且虽然我为荆州之主,刘磐也一直未有异动,反而几次来信,让我遣人带他掌管兵马,但我一直未允,所以,我决议让刘磐以本部兵马牵制长沙,然后向武陵发兵两万,据我所知,武陵并不过万,取胜不难,得武陵之后,再以大胜之势逼迫零陵金旋,只要金旋一降,桂阳独木难支,我只要两月便可收兵,难后开始应对徐州,豫州之事。”
刘先听着李易的话,低头想了一会,道:“主公,荆州大仓存粮,足够十万大军之用,然而,属下以为不可轻动,所以,请主公给先半月时间,可为大军筹备一年之粮!”
“好!”
李易闻言大喜,他为啥要看中刘先人缘好呢,为的就是让刘先去给他筹粮食啊,毕竟这种得罪人的事,他舍不得让郭嘉他们去干。
如此,李易又向刘先问了一些关于筹粮的细节,确认他不会把手往普通百姓那边伸,便放下心来,然后转而谈起了另外一件事。
李易从郭嘉那里要过孔融的信,问道:“诸位谁对孔融有所了解,我虽然颇为看不上此人,却也不觉得孔融会如此愚钝,刚刚上任就要故意与我结怨,此事怎么想都有些蹊跷,诸位谁能为我解惑?”
李易先看向郭嘉,郭嘉秦青摇头,他虽然聪明,但郭嘉太年轻,对孔融了甚少,虽然有些猜测,却不能保证万全。
李易又看向荀攸,荀攸虽然不答,却是面露微笑,李易先是疑惑,随后明白,荀攸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旁人。
李易本以为荀攸是想让给蒯越的,不想蔡瑁却是忽然说道:“敢问主公,那毛,如今何在?”
李易当即答道:“他今次也来了……”
李易话还没说完,忽然拿起信件,确认了一下之前内容,孔融果然有提到毛,
“你是说此事与曹操有关?”
李易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单单一个孔融,就人物能力打分的话,里觉得他还没蔡瑁高,可万一其中要是有了曹操的手笔,那就是两码事了。
蔡瑁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想李易反应这么大,赶忙道:“我只是随便猜测,做不得数的。”
李易却是摇头,他越想越觉得靠谱,不然孔融有病啊,没事找他麻烦?
而起如今的曹操名声可是很好的,绝对的忠义之臣,并不想原本历史上那般跟孔融不对付,所以……
李易看向郭嘉等人,问道:“几位怎么看?”
第439章 张闿来投
郭嘉拍了拍脑门,因为他之前确实疏忽了,竟然把孔融在信中指责李易扣留毛一事给忘掉了,不然他也应该第一时间想到曹操的。
不过,在郭嘉要发言的时候,荀攸却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主公,攸这里有家书一封,主公可以观之。”
“嗯?”
李易先是一怔,疑惑荀攸的家书给他看干嘛,但旋即想到了什么,讶然道:“这是你那个大……咳咳,你那个侄子,荀的书信?”
李易本想说荀是大侄子的,只是这样调侃人家不太好,便改口了。
荀攸脸上略显无奈,但也没当回事,只是又把信往前送了送。
李易将信接下查看,同时,荀攸对众人解释道:“荀于信中希望我可为主公与曹操说和,将毛释放,事若成,曹操愿赠主公战马三百匹!”
“这么多?”
蔡瑁和刘先顿时有些心动,然后看向李易,希望李易答应下来,毕竟这笔买卖看上去是非常划算的。
正看着信的李易只是笑笑,寻常使者,他自然就答应了,可毛不同啊,这是千里驹,给多少劣马都不换。
荀攸继续说道:“至于其他,主要就是说,之前指派毛来襄阳,主要是他的提议,并非曹操本意,如今事情成了这样,他很是为难,希望我可以帮衬一二。”
李易已经将信放下,看着荀攸笑问道:“他为何不劝说你去追随曹操?”
荀攸无奈摊摊手道:“这不是他已经料到,我会将信交给主公,所以不敢说么?”
李易哈哈一笑,等笑容敛去后,轻哼一声,道:“孔融之事,曹操必有参与!”
郭嘉也道:“确实,依嘉看来,曹操征讨徐州已在眼前,但后方不稳,他根本不敢出兵,所以,必须有所准备。”
“曹操隐患有二,首先乃是吕布,不过曹操与吕布结义,一时半刻,吕布应该很难反噬,其二则是主公,虽然主公现在并无北上之心,但曹操却不得不防,故而挑唆孔融与主公结怨,借豫州对主公形成牵制。”
李一听罢,赞许道:“不错,我看法与奉孝相同。”
这时,蒯越忽然说道:“属下有异议!”
李易疑惑,问道:“有何异议?”
蒯越说道:“如今主公麾下既有猛将,亦有良谋,等襄阳兵马整编之后,麾下可有十余万带甲之士,如此声势,数倍于孔融,亦丝毫不弱于之前袁术,试问,主公倘若真的有意出兵兖州,曹操后方空虚并无多少兵马,而孔融本身更非将才,又是初到豫州,还未收服人心,如此情形,孔融纵然强行出兵阻拦主公,士兵必然畏惧主公威名,将领亦不愿与主公结仇,当真交战,多半一触即溃,如此,豫州又如何能抵挡主公?”
“曹操若是愚人,也就罢了,然而主公平日对其多有赞许,既然如此,曹操这般作为,当真是徒劳?”
李易皱眉,低声喃喃道:“有道理……”
其余几人也是各自思索,没有一个出言反驳的。
蒯越最后说道:“所以属下以为,曹操出兵徐州之前,若对主公这边完全没有应对也就罢了,但既然曹操有所准备,那么,手段必然不止如此,只是具体是何等安排,属下一时也是难有头绪,还望主公勿怪。”
蒯越说罢,面带歉意的向李易躬身,李易赶忙拉住他,道:“此乃金玉之言,若非先生慧眼如炬,这次险些就要被曹操占据先手,我若还怪先生,岂不糊涂?”
扶着蒯越坐下,李易心中却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他都有着找蒯越秋后算账的想法,可是蒯越自从跟他之后,可谓是兢兢业业,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不争功,不求权,干的多是得罪人或者查漏补缺的事,这叫李易还怎么报复他?
回到自己座位后,李易问道:“诸位以为,曹操后手会是什么?”
郭嘉几人的目光在空中触碰,几乎是在一瞬间,心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片刻后,郭嘉轻声道:“左右能对主公形成牵制的,也就只有吕布一人了,其余人皆不足虑。”
李易没表态,而是向其他人问道:“诸位也是这么看的?”
几人全都默默点头,认同郭嘉的意思。
李易叹了一声,没言语,虽然就争霸天下来说,他将来很可能会与吕布对上,却不应该是现在,而且李易也不想这么早与吕布发生矛盾,可吕布若是自误,被曹操利用,李易也无可奈何。
见李易不说话,郭嘉继续道:“属下虽然不能完全猜到此事脉络,但所料不差的话,吕布今后应该会往豫州方向靠近,只有如此,才能成为主公阻碍。”
李易眉头皱得更深,没办法,吕布只在东郡的话,不管吕布干什么,都不会对李易形成实质性威胁,反正李易暂时也没打算出兵兖州,可他若是往豫州这边发展,也就是靠近荆州,天晓得吕布会不会生出跟他争夺荆州的想法,真要那样,绝对会让人头疼。
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唯有荀攸笑道:“主公可是担心吕布有意染指荆州?”
李易道:“不错,正是如此,莫非先生有何办法?”
荀攸道:“孔融与主公结怨,此事虽然多半有曹操从中挑拨,但攸以为,孔融本身,应当也不喜主公,正是有此前提,所以才会被曹操所用。”
李易颔首,他认为有道理,因为李易走到今天,虽然在百姓中名声很好,于大汉亦是功勋卓著,但他所用的手段,没有一次是堂堂正正的,与君子之道相去甚远,反而像是小人行径居多,这种情况,自然会被很多自认为忠义的老骨头们诟病。
荀攸继续道:“孔融虽然与主公不睦,可吕布呢?莫说后来董卓之事,仅仅是弑杀丁原,便足以叫吕布与孔融不能相容啊,所以,曹操若要借吕布与孔融牵制主公,呵呵,恐怕这两人会先起内乱。”
李易眨了眨眼睛,心想是啊,孔融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他好歹是个大功臣,可吕布呢,这家伙黑点比他多了,身上那点功劳还是跟着他蹭来的,倘若孔融原本对自己的好感度为零的话,对吕布绝对是负数!
李易想明白这点,哈哈笑道:“先生妙语,解我心忧啊!”
荀攸笑笑,表示这不算什么。
忽的,李易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若曹操攻伐徐州,诸位以为孔融能看得下去?”
蒯越摇头,答道:“此事的确错在陶谦,曹操却是以孝义之名出兵,孔融固然心有叹息,但想来也不会因此就敌视曹操。”
“唔……”
李易沉吟了一会,然后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手指胡乱掐动了几下,看得众人眉眼乱跳,不知他这是整的哪一出。
片刻后,李易眼皮微抬,眯着眼睛道:“那我再问诸位,若是曹操攻伐徐州之时,有屠城之举,孔融可还能坐视不理?”
“屠城,这怎么会!”
刘先惊呼一声,不管在什么年代,屠城都是大大的恶行,除非是灭国之战,以屠城来打击对方士气,这还能勉强解释一二,可曹操是为父母报仇,这要是屠城,那污点就太大了。
对于刘先的诧异,李易轻轻点头,然后在众人又惊又疑的目光中,淡淡道:“适才我掐指一算,见徐州方向血光冲天,所以料定,曹操此次征讨徐州,必然会有屠城之举!”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后,蔡瑁小声问道:“主公,这……是真的?”
李易笑道:“自然不假,诸位可拭目以待,当然,我的推断不能泄露,不然就不灵验了。”
蔡瑁愣愣的点头,本来他是不信的,因为民间方士批命看字,说的多是含含糊糊,模棱两可之言,可李易却是如此直白,直言曹操将在徐州屠城,让他不由得多信了三分。
至于郭嘉他们,虽然起初有些惊讶,但旋即就想起,这已经不是李易头一次掐手指了,而且还是一掐啊一个准,纵然郭嘉都认为李易是真的有“神异”,所以大家也就见怪不怪。
刘先不敢说李易的话不靠谱,只能无奈道:“若如此,曹操孔融,必难相容。”
李易又看向郭嘉他们,几人齐声道:“我等无异议。”
李易笑了,心里有点替曹操可惜,他的这一番算计虽好,可惜,最后还是要赔本的,而且连名声都搭进去了,就是不知道吕布会不会在这时候反杀回去,占了曹操的老窝。
李易正想向众人询问,看能否离间一下曹操和吕布,却见典韦咚咚的跑了进来,叫道:“主公,南阳贾先生急信!”
“哦,快快拿来与我!”
一听是贾诩的急信,李易也没空去想典韦是不是趁着送信偷懒,直接拿过木匣,打开,先匆匆扫了一遍,发现不是南阳出事了,当即松了口气,旋即脸色又变得有些古怪,将信交给郭嘉他们,摇头道:“你们也看看吧,我着实没料到,此人竟然会来南阳投奔我,呵呵,当真是想不到。”
郭嘉他们疑惑,李易可是很爱才的,有人投奔都是欢喜非常,这次不知是谁来了,竟然让李易露出这种表情。
不过等郭嘉他们拿过信一看,顿时无语。
原来,贾诩在信中说道,数日之前,自东边有一行百余人从东跨过豫州,进入南阳地界,因为对方人数不少,贾诩当即让人探查,结果这一查,却是发现这行人非常“不简单”。
这队人马中领头的,唤作张,本是无名之辈,但他最近却是做了一件影响天下格局大事!
之前违犯陶谦军令,在徐州杀了曹操父母兄弟,又劫了财物而去的,正是这个张!
张在杀人夺财之后当即逃窜,糜竺起先关注了他一段时间,但将张往扬州方向走了之后就没再关注,李易这边也没在意,毕竟一个控制不住心中贪念的杂鱼罢了,有什么好惦记的?
然而,张却出现在了南阳,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贾诩当即下令,让周仓带着两千多号人,把张他们的百十来人一股脑给围了。
张当时大惊失色,赶忙表明身份,说自己是仰慕李襄侯威名,特意来投奔李易的,随行财物也都是特意准备给李易的拜礼。
然而周仓可是得了贾诩严令的,一摆手,直接带人冲杀。
一番厮杀过后,除张等十余人被生擒之外,其他人皆被当场斩杀,无一人逃脱。
随后周仓将张等人带回宛城,贾诩亲自审问,一番拷打过后,得知张等人在杀了曹操父母后,知道曹操必然要杀他们后快,于是就想着投奔袁术保命,奈何张刚走到半路上,就得到了袁术在荆州惨败的消息。
当时张就想,袁家四世三公不过如此,而且有了这般大败,他过去后袁术也未必敢保他,与众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改道南阳,投奔李易。
张他们听说过祢衡被杀死在南阳的事,知道李易与曹操有矛盾,而且之前豫州的刘辟龚都他们也投奔了李易,并没有被李易轻视,想来李易同样会容他们。
在半路上,张他们还留了个心眼,将财物藏起来了一部分,算是后手,万一在李易这里不顺,他们完全可以离开,然后用那些财物再谋富贵。
只是张他们想得太好了,这前脚刚进南阳,还没见到李易呢,就被贾诩这个毒士给一锅端了,财物也给夺了,可谓是相当的悲催。
贾诩审问之后,并没有将张等人杀了,而是把他挂在闹市示众,就那么半死不活的吊着,然后一边让周仓去发掘张他们隐藏的财物,一边快马报与李易,让李易做最后决断。
众人看着信,小声讨论着,李易却是发现,盛放信函得木匣中,还有一张木牒,李易拿出来一看,却是贾诩请罪的文书。
贾诩说自己不经过李易的命令,就擅自行事,羞辱了投奔之人,所以特意请罪,让李易处罚于他。
李易无语,这贾诩当真是小心,不过,这也跟贾诩的性格匹配。
将手中之物丢回匣子,李易问道:“诸位以为,此事贾文和处置的怎样,我又该如何回应?”
第440章 谈一件大事
郭嘉笑道:“主公为何会有此问,贾先生不是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么?”
李易又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是与郭嘉一般的神态,显然,众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李易当即说道:“奉孝,稍后你就写下书信,让人连夜送宛城,请贾先生将张等人斩杀,然后取其头颅快马送到兖州曹操那里,过程无需隐瞒,就说张想来投奔于我,求我庇护,但我李易心有忠义,岂能留下这等小人?所以便将张等人杀了,今将首级送上,供曹操祭奠家中亡魂。”
如果是别人和从曹操有仇,李易可能会留下来,看看将来能不能有什么作用,可是张嘛……
这人且不说他能力怎么样,只看心性,单凭一些财帛就让他舍去官身不要,杀人全家,还是杀了一地州牧的全家……
这举动足以证明张的骨子里有贼性,脑子不好使,而且眼睛也瞎,留下他百无一用,只能是个祸患。
另外,李易对于曹操,刘备这些人,别看他一心都想着怎么弄死对方,那可不是李易讨厌他们,只是双方是对手关系,利益使然,注定不能共存罢了,其实李易内心深处还是很佩服对方的。
这些人死在他手里,那就算了,李易会将他们好好安葬,可如果是被别人干掉,特别是宵小之辈,李易多半会帮他们报仇。
如今张杀了曹操的家人,李易不留张也有类似的原因在。
贾诩明白李易的想法,知道李易肯定看不上张,所以才二话不说就下了杀手。
当然,贾诩也是不想让曹操那边误会,误认为是李易指使的张害他家人,以李易如今的势力虽然不怕曹操,却也不愿平白与曹操结下这种毁家灭族的死仇。
至于说杀了张,会不会让一些原本想要投奔李易的人心中生出畏惧,进而不敢前来,这点李易却是不怎么担心的。
有刘辟龚都还有周仓裴元绍做例子,已经足够证明李易对于落草之人的态度了,要是因为李易杀了一个灭门劫财的张就让他们心怀畏惧,呵呵……
想来那些人不是愚钝就是必然是有亏心之事,不来也罢!
相反,李易此举还能让世人看看他的操守,如今李易与曹操有矛盾乃是人所共知之事,但李易得到了曹操的杀父仇人,却是果断的将其送给了曹操,可向李易的节操满满,对于是非善恶分得非常清楚。
至于说在这个过程中,贾诩从张手里收缴的那些钱财,李易就不会还给曹操了,一来算是是他的劳务费,而且曹操心里应该也不好意思要,李易好人做到底,就不让他为难了。
因为有了张这档子意外,李易原本想离间吕布与曹操的心思也淡了,毕竟张的人头可是很大的一份人情,曹操本就没闲暇直接对扬州做什么,现在应该更加为难了,那么李易也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万一被人瞧出端倪,反而不妙。
不过李易却是有种预感,以曹操性情,这次或许会来信表示对他感激涕零,可将来等两人真正敌对的时候,曹操多半会再拿张说事,诬陷是李易指派的张害他家人,然后以此作为出兵理由。
说定了关于孔融张的事情,时候已经不早,但李易看着自己身边主要官员都在,便顺势也把军元券的事情提了出来,因为之前就已经与人谈过,心中有了准备,又经过一番推敲过后,大家都觉得此事很是可行。
同时,众人也给那些降军定下了军饷。
如今天下兵马混乱,归属不同军饷也不同,这是比较正规的军队,至于那些不正规的,好多压根就没有军饷,饿了全靠抢……
荆州富庶,自然不会乱来,不过因为兵马是否精锐,驻守地方的不同,分工不同,军饷同样也有不同,因此,对于那些降军,众人一致给了他们最低的俸禄,每月米粮一斗(约三十斤),战时翻倍。
不过因为李易这边给的是军元券,实际消耗其实还要减半,但这也很不错了,李易丝毫不担心那些扬州降军会因此闹事,因为他们是俘虏,李易没有虐待他们,反而供他们吃喝,还发军饷,绝对称得上仁义。
于是李易就让徐晃开始在军中提前宣扬此事,算是预热,然后自己找黄月英解决军元券的技术问题,这方面也不难,印刷术太简单,李易这边早就有了,虽然工艺上不算精良,印不出钞票,也没太好的防伪手段,但纸张是独一份的,而且还是高档纸,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人伪造,甚至以现有技术支撑到天下一统都没什么大问题。
当即,李易又留众人吃了点宵夜,喝上肉汤,等身上暖烘烘的了,便送他们各自散去,至于李易自己,却是哼哼着回了后院,有些小纠结,今晚去哪好呢?
李易先是去了给伏寿安排的地方,却发现其中无人,唤来侍女问了下,这才知道,如今后院的人全都去了貂蝉那里了。
至于为什么,不用侍女解释李易都知道。
之前李易是当众骂的孔融,嗓门也大,消息自然隐瞒不住,想必是已经传入貂蝉耳中,让她又伤心了。
李易暗骂了一声,便快步往貂蝉那边走去,但等他进了门,瞧见排排坐的众女,发现情形跟他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貂蝉眼睛确实有些红,明显是哭过,但现在脸上已经没有多少悲伤之色,反而有点……有点古怪。
其他人也跟貂蝉差不多,倒是伏寿,不知怎地,小脸有点黑。
李易轻咳一声,走了进去,直接坐到貂蝉身边,拉着她的手道:“你可是听到那些话了?别忘心里去,世上无聊之人多了去了,而且你家老爷我现在可是一州之主,惹急了我过去灭了他,看今后谁还敢说你坏话。”
貂蝉小脸微红,对李易的话很是受用,不过却没回话,只是频频往伏寿那边示意,李易转头一看,果然就见伏寿的小脸更黑了。
李易纳闷,却也不怕,一把拉过伏寿,在她脸上掐了下,问道:“人家貂蝉是受了委屈,你怎么也这样,我可不知道有人敢欺负你呢。”
伏寿年纪本就小,好不容易攒出一些威严,一下就被李易给弄没了,郁闷的掰扯着李易的手,脸色涨红的问道:“我听婢女们说,夫君去信讨要孔北……孔融之妻?”
“咳咳……”
李易猛的咳嗽了起来,感觉一阵脸热。
孔融都老大不小了,他老婆多半也是相当,再加上这年头的人多半老的快,李易可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李易赶忙解释道:“我当时不是被气糊涂了嘛,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
伏寿见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有点摸不准李易想法,生怕李易是真的想抢孔融的老婆,那实在是太糟,不过看李易现在的模样,应该不是骗她的……吧?
如此,伏寿也就不绷着脸了,挣开李易,到另一边拉着貂蝉的手道:“今日听了那些话,貂蝉妹妹很是伤心,说是自己连累了夫君,要以死保全夫君名声,幸亏我们来的及时……”
伏寿说道后面,声音有些小,显然也是后怕。
“竟然还有这等事!”
李易惊了,他毕竟是后世人,心比较大,虽然知道这些话语对貂蝉的打击必定不小,可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程度,好在看貂蝉身上没什么伤势,不然李易觉得自己恐怕会立刻去豫州杀了孔融全家。
强压着怒气,拍了拍貂蝉的手背,李易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蹲着下来,看着貂蝉的眼睛,正色道:“暂时我要出兵荆南,一时实在无法顾忌豫州,但你放心,一年之内,最迟明年年底,我必然去取了孔融首级,你切勿再做那等傻事!”
“老爷,你,你大事重要,你不用为我如此的,不然我岂不真成了……”
李易摇头,打断了貂蝉的话,然后起身,又看着屋中的其他人,缓缓说道:“世人皆称我为英雄,因为这一年多来的一切作为,乃是寻常人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如此英明神武,又年纪轻轻,在世人眼中,不正是英雄么?呵……其实,就连我自己在外人面前也是以英雄自居。”
伏寿发现李易似是有些过于激动,赶忙走到他身边道:“夫君确实是当世英雄,且文武双全,比之圣贤亦不多让。”
李易点点头,道:“从某种程度来说,我确实不比那些圣贤们差。”
伏寿一怔,张张嘴,可这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见状,李易先是哈哈一笑,旋即继续道:“可是,世人其实都错了,没有人知道,哪怕郭嘉贾诩他们也不知道,我其实压根不是什么英雄!”
伏寿见状又要开口,李易紧跟着又道:“所谓英雄,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身边牵绊的更多,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天下,考虑善恶,许多时候,不得不牺牲自己,甚至是牺牲自己身边至亲之人,为了那所谓大局,为了别人的死活,委屈求援!”
伏寿默然,她是读过书的,眼界也最广,知道李易说的在理。
“我敬佩英雄,我愿意为他们刻碑立传,愿意为他们祭拜供奉,让他们流芳百世,可我自己却不会做那样的人。”
李易继续道:“我现在做的事情,虽然也是为了天下,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的报复,我想让自己风光痛快,让自己名扬四海。”
“只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在这世上除了你们之外,再无其他亲人,你们或妻或妾,其实都是我的家人,与我荣辱一体,我做的事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们,你们开心,我便心中无忧,可是,倘若你们受了折辱,与我自己受了委屈一般无二,那我即便在外面再是风光,又有何趣味?”
“夫君……”
“老爷……”
李易这番话说出来,伏寿貂蝉等人实在是太过受用,一个个眼睛都红了,毕竟是古代,讲究是是相敬如宾,有几个会给自家女人说这般动人情话?
李易摸了摸伏寿的脑袋,然后又看着貂蝉道:“所以,你们要知道,那些虚名,我全然不在意,一些流言蜚语,在我看来就是将死之人在犬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所以,以后再也不准想那生生死死之事了,知道吗?”
貂蝉又是羞愧,又是感动,轻声道:“知道了,老爷。”
李易感觉貂蝉应该没事了,便摆手道:“好了,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是……”
众人应声,只道李易今晚是要留在貂蝉这里了,当即纷纷退下,不过黄月英要走的时候,李易想起了军元券的事,便叫道:“月英,你留一下。”
黄月英停下脚步,先是纳闷李易干嘛叫她,然后瞅瞅天色,忽然想到什么,脸蛋顿时红了,在众人那略显暧昧的注视下,羞答答的低着头,有点不敢见人。
瞧着黄月英的样子,李易知道他误会了,当即就要解释,但李易情商还是在及格线以上的,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时候要是说一句你误会了,黄月英肯定得跟他翻脸。
很快,伏寿幽怨的看了李易一眼之后,也走了,李易回头瞧瞧貂蝉,轻咳一声道:“那你就好好歇着,不要胡思乱想了。”
貂蝉温柔笑笑道:“妾身知道了,夫君也早些安歇吧。”
说着,貂蝉还给黄月英眨了眨眼,让她刚刚抬起的脑袋又低了下去。
“咳,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李易怕黄月英把脑袋给缩没了,直接拉着她就出去了,而黄月英因为暂时没有名分上的约束,平日是最不怕李易的,不时还敢损他两句,但今天却像是个小羊羔似的,任由李易牵着。
李易走到半路,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黄月英,不知是不是名字中有个“月”字,在月色的映衬下,此刻的黄月英似乎也变得更加清雅,比蔡玉要仙多了。
原本李易是出于情商的判断,才决定不提军元券的事情,可现在嘛,他却是真的不想提了。
盯着黄月英瞧了好大一会,李易方才认真道:“月英,我今天要与你谈一桩大事。”
黄月英轻声问道:“什……什么大事?”
李易凑到黄月英耳边:“是关于人类生存与延续的大事!”
第441章 南郡之变
这天晚上,李易到底还是抽空与黄月英把军元券的事情说了一遍,黄月英表示没问题,而且第二天就开始着手准备,哪怕李易劝她先休息一天都不行,生怕耽误了李易的大事。
李易有一种错觉,在经历了某种人生大事之后,黄月英身上的干劲似乎更足了,不过想想也是,之前黄月英是给领导干活,拿死工资,现在是给自家男人做事,工资翻倍,年底分红,态度自然有所区别。
在此之后,襄阳的诸多事情渐渐走上了正轨,也逐步恢复了正常秩序,在这种情况下,李易这个荆州的头号人物,看上去担的事挺多,其实是相当轻松的,每天除了重点关注军元券的事情,寻常事务只要听一遍,做到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不过,李易也没有因此就开始懈怠,他将空余出来的精力集中在了情报方面,糜家送来的每一份消息,李易都要亲自查阅,划重点,然后再交给郭嘉他们去看。
这二十来天里,主要的事情有这么几件。
首先是孔融,在收到李易的“回礼”后,孔融直接就气炸了。
孔融自问自己不顾李易害死祢衡,反而对其进行规劝指点,乃是心胸宽广之举,同时更是一番好意,毕竟指点李易杀个妖媚女子换来爱才贤名,这绝对是金玉之言,不是看李易有功于国家,他还不开口呢!
结果李易不领情不说,还反过来如此羞辱于他,甚至连已经亡故的祢衡都不放过,这简直就是道德沦丧,毫无人性,禽兽不如!
于是,孔融当时就放狠话,表示要亲自去荆州,要当面教教李易如何做人!
当时豫州刺史府的官员们都吓坏了,只道孔融要发兵找李易干仗,且不说他们与李易无冤无仇的,根本不想莫名其妙的与李易敌对,再者他们也有些畏惧李易的威名,所以纷纷劝阻孔融不要冲动,不要妄动刀兵。
岂料孔融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诸多官员,自己并没有出兵荆州的意思,他是要单枪匹马的去荆州,用嘴皮子教训李易,要用圣人之言来教导李易,让李易羞愧。
李易看消息看到这里的时候,足足笑了半天,然后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索,今后杀了孔融是不是不太好,因为人家是傻子嘛!
豫州官员当时不管心里是不是跟李易有一样的想法,但总之是将孔融给劝了下来,没让敢他去荆州,毕竟孔融要是让李易给一刀砍了,他们也跟着丢人啊。
孔融对此非常不高兴,心中不甘,于是果断向天子上表,弹劾李易,说李易德行太差,不能教化百姓,请天子撤了李易的州牧之位。
对此,李易又笑了。
天下太平的时候,“告家长”自然有用,可现在是乱世,在李易已经成为荆州牧的情况下,在袁术之患还没平息的情况下,孔融告诉小皇帝,说李易问候了他里女性,让小皇帝把李易撤了……
呵呵,李易几乎能够肯定,小皇帝看到孔融的上书后绝对会后悔让孔融担任豫州刺史。
对了,在孔融之前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刘表亡故的消息传到了长安,很是掀起了一些风浪,不管私下里的传言如何,总之,很多人都认为是李易为了州牧之位,直接害死了刘表,不少人对此很是气愤,说李易也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
可他们也就是口头上说说罢了,却没有人在朝会上正式讨论此事,因为大家清楚,现在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撤了李易,那么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最终只能是打了朝廷自己的脸面。
就让刘表的死都没事,孔融的告状就真的只是毛毛雨了。
除去豫州和长安,然后主要就是兖州徐州那边的消息了。
听糜竺说,陶谦还在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希望可以通过“和谈”来化解与曹操之间的矛盾,然而曹操呢,已经完成备战,只等一声号令,随时都能杀向徐州。
李易觉得曹操应该是担心他这边有所动作,所以才没有立刻发兵,不过,算算时间,曹操如今应该已经收到了他送的张等人的人头,这可以表明,李易暂时对曹操是没恶意的,那么,徐州马上就会起硝烟了。
至于东郡的吕布,李易本来是对他很上心的,担心曹操会借吕布给他整出点什么幺蛾子,可是,高顺与张辽通信时,提到吕布最近和兖州一个叫做陈宫的文官走的非常近,吕布对其才华很是推崇,诸多事情都要向陈宫请教,俨然已经有了以陈宫为谋主的意思。
虽然高顺对陈宫的描述只有了了数语,但李易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因为陈宫与曹操可是死对头,宁死都不降曹操,那么,倘若陈宫成为了吕布的谋主,他是会撺掇吕布找李易的麻烦,还是寻觅机会让吕布与曹操开战?
结果显而易见。
甚至,李易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陈宫其实就是为了对付曹操,所以才故意接近吕布的。
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李易因为太高兴,当晚就摆宴邀众人喝了一顿,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好运气用完了,第二天一大早,李易的脑袋就挨了一记闷棍。
南郡韩嵩传来急报,数日前武陵太守刘度,以李易谋害刘表,窃取荆州为名,派长子刘贤,大将刑道荣,领兵八千,突袭夷县,因城中兵少,且没有准备,不到半日,城破,县令与守城将领战死,刘贤占据夷县。
得到消息后韩嵩急派蔡和领兵三千去救,但为时已晚,而且蔡和发现战船多被刘贤所掳,他若是强行渡江作战太过凶险,便暂时驻扎在长江北岸,防备刘贤继续北上,然后等待李易的命令。
南郡的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太过意外,就像是一记闷棍,打得李易恍惚许久才回过神来。
李易在定下对荆南攻略之后,不管是从心理还是实力上,都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认为荆南的那几个人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只能缩在角落里,等待他的威武之师前去收服,最多也就是在他兵临城下的时候稍稍抵抗一下,根本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主动向他发兵,率先挑起了战事。
李易要发兵攻打荆南,必须要编一个出兵理由,而刘度此举,使李易的出兵变得名正言顺,而且是不打荆南都不行,李易原以为不会有人给他这个机会,可刘度偏偏就这么干了,只是刘度在送给李易把柄的同时,也狠狠的刺了李易一刀。
夷县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县城,它虽然归属南郡管辖,可地理上,却是在长江南岸,也就是说,只要有夷县在手,长江天险对李易来说,就变得无关轻重,他的大军和物资随时都可以渡过长江,然后在夷县从容布置。
结果现在夷县被刘贤给占了,而且还顺道将夷县旁边码头的百来艘战船给缴了,这就意味着,李易如果要按照原计划从夷县进军,先取武陵,第一步就要面对长江天险,就跟后来曹操的赤壁一样,局势变得非常被动。
南郡的消息传开后,襄阳官员皆是震惊,因为不光李易没有料到,就连他身边那些智谋之士也没算到,愣是让刘度一个龙套角色把李易这个穿越者以及他那超豪华阵容的幕僚团的脸给抽肿了,一群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南郡韩嵩,还有郭嘉荀攸等人纷纷请罪,李易自然不会怪他们,而且李易也没有怪自己,因为冷静下来之后,李易已然明白,南郡的隐患其实早就存在了。
之前刘表想对付李易,便把苏飞调到南郡,并将南郡兵马集中在了靠近南阳的位置,从那时候起,南郡南边就非常空虚了,后来袁术打了过来,刘表就更顾不得南郡了。
等到李易入主荆州,因为之前南郡空虚那么久,刘度都没丁点异动,让李易下意识的以为南郡是安全的,也就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几次将领调动,也耽误了许多时间,回兵太慢,这才有了今日苦果。
李易没有就夷县的失陷追责,反而给蔡和去了一封信,赞许他审时度势,没有一味进兵,而是选择驻守在夷县对岸,让刘贤不能继续北上,可见谨慎稳重,值得嘉奖。
其实李易心里明白,刘度目标应该只有夷县,而且夷县也是他的极限,以武陵的人力物力,继续渡江北上的话,多半是有去无回的结果,想来刘度也明白这一点,那么蔡和的真正作用,其实只是防止刘度派小股人马过江骚扰罢了。
但是呢,李易在还没开战就吃亏的情况下,必须要鼓舞士气,所以只能嘉奖蔡和了,而且蔡和的选择也确实没错,非叫他带着三千人强行渡江,只要刘贤与刑道荣别犯傻,蔡和多半是全军覆没的结果,那样李易就真的丢人丢大了。
夷县的这场变故中,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刘贤他们在攻占城池之后,虽然杀了几个官员,但并没有纵兵劫掠百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将夷县的事情了解透彻之后,种种懊恼悔恨都已经无用,李易便不谈之前疏忽,只叫麾下一众臣属商议应该如何应对。
众人商议了半天,一致认为应该提前发兵荆南,不然刘度占据夷县,李易这边却没有举动,可能会让人觉得是李易畏惧荆南,让麾下兵将失了锐气,也让荆南的一些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按照原计划,李易是打算等军元券开始在军中施行之后,然后再领兵两万南下,可如今提前的话,粮草方面也就算了,但兵力方面,李易一次想再带走两万人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因为降兵不安抚好,就贸然让他们踏上战场,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提前出兵又势在必行,众人大约估算,李易这次可带兵一万五千,其中八千乃是之前南阳兵马,剩下的,则是原本荆州军,以及部分表现比较好的降兵。
而且,在李易出兵之后,后续有兵马整编完成,也可以陆续支援李易。
这一点众人自动就达成了一致,但具体进兵路线上,却是发生了很大的分歧。
郭嘉认为刘度既然派大军攻占夷县,后方兵马必然缺少,那么李易可以暂时舍弃夷县,改从公安过长江,然后先取孱陵,再以大军开往武陵治所临沅,临沅空虚,刘度断难抵挡,届时李易就很好办了,可以直接将临沅打下来,断了刘贤与刑道荣的后路,然后再回军夷县,与刘贤这支孤军争斗,那时刘贤等人因为失了后方,军心不稳,必然可以一战而下。
李易也可以选择对临沅围而不攻,迫使刘贤回军来救,然后在半路设伏,亦或者是在临沅城下列阵交锋,总之都是变被动为主动,取胜不难。
郭嘉的意见非常符合李易口味,也跟他理想中的战斗是一样的,可是,荀攸和蒯越却是全都表示了反对。
两人认为,刘度既然让刘贤与刑道荣攻占了夷县,可见刘度目的就是想凭借长江天险阻挡李易,那么,在公安方向,刘度不可能没有准备,李易若从公安南下,江面上肯定会有阻拦,长江不是那么好过的。
再退一步讲,纵然李易过了长江,武陵一带多水脉丘陵,行军不快,刘度肯定会提前发现李易意图,那么,很可能会在路上设下埋伏等着李易。
今次李易攻打荆南,乃是要一鼓作气,将荆南一举拿下,倘若在武陵受挫,对将来大为不利,所以,蒯越与荀攸全都认为,李易应当直接舍弃武陵,先取长沙才是上策。
长沙有刘磐的一万兵马,算上李易带去的一万多人,取长沙易如反掌,此后大军以大胜之势,不管是继续向南打桂阳,还是掉头解决刘度,相比直接走公安打临沅都要稳妥的多。
但对于两人的意见,郭嘉却不以为然,在郭嘉看来,用兵之事本就瞬息万变,如今大势在李易这边,完全可以直接取临沅,中间就算有些细微变数,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可以了,根本无需担心太多。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李易还能够干脆利落的打下武陵,其他三郡必然惊骇,说不得长沙,零陵都会不战而降,因此,就算打武陵的时候稍稍费力一些也是非常值得的。
蒯越与荀攸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让李易千万不要听郭嘉的,还是先打长沙,这样最是稳妥。
眼看几个智囊争执不下,李易又问徐晃,蔡瑁,黄忠等将人的意见,只是除了黄忠明确表示希望先打长沙之外,其他人全都是模棱两可,没有个明确的想法。
也是,郭嘉与荀攸他们各有各的意见,各自也是理由充分,李易难做决断,徐晃他们同样如此。
最后,李易思虑半晌,拍了拍郭嘉的肩膀,然后决定听从荀攸和蒯越的意见,暂时不管武陵,先取长沙。
郭嘉闻言,虽然面有失望之色,但还是果断拥护了李易的决定。
其实李易的本心非常倾向郭嘉的想法,他觉得那样的战争才能体现出战争的艺术,然而,李易穿越后一直都有看兵书,有时间也会与人交流,渐渐的,他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阴谋诡计什么的,大多数都是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时候,不得已才用的手段,真正的不败之师,仰仗的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凭借人数的优势、强健的体魄、装备的精良,还有高涨的士气,直接从正面碾压对手。
以李易如今的情况,虽然在夷县那里吃了亏,打乱了李易的原本部署,可从双方实力对比上来讲,李易依旧是占据优势的一方,那么,李易干嘛要选择去跟刘度斗智斗勇,而不是汇合刘磐兵马,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轻易拿下长沙呢?
至于刘度,李易认为在自己有了防备的情况下,刘度很难继续做出什么让他头疼的事情来,相反,李易放着武陵不管,刘度一开始或许会欢喜,但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拿下长沙之后,刘度恐怕就夜不能寐了。
第442章 重情重义魏文长
七月。
武陵太守刘度,发兵攻荆州牧李易,夺夷县,李易大怒,于三日后点兵一万五千,号称五万,奔赴荆南,为朝廷征讨不臣。
在李易出兵后不久,兖州牧曹操,起兵三万,号称十万,以为父母报仇之名,出兵徐州,誓杀陶谦全家。
曹操那边暂且不提,李易这次出兵,以黄忠为先锋,徐晃为中军主将指挥调度,军中主要参谋则是李易的两位军师,至于另外一位智囊荀攸,还有征讨袁术时立下功劳的徐盛,全被李易留在了襄阳辅佐蔡瑁和刘先。
李易此次出兵声势很大,大军离开襄阳后,根本不做掩饰,浩浩荡荡直接向南,经华容后走水路,过长江,一路畅通无阻,特别是在大军到达长沙之后,所过县城,如下隽、罗县、益阳等,见李易旗帜,全都望风而降,根本没有丁点抵抗。
于是,不过十余日时间,李易大军就已经迫近长沙治所临湘,长沙太守韩玄闻讯,惊惧非常。
临湘太守府中,韩玄召集麾下文武,商议该如何应对李易大军,然而坐下十数人,却无一人敢谏言,让韩玄心中万分凄凉。
韩玄知道,他麾下的这些人,大多已经在考虑如何向李易投诚了,甚至韩玄自己都在想着这个,只是他实在是憋屈啊。
刘度攻打夷县之前,曾邀韩玄共同出兵抵挡李易,韩玄当时没有答应,因为韩玄觉得,李易固然来者不善,可如果主动起兵反抗李易,那就是作乱了,于道义有亏,而且韩玄知道自己不是李易的对手,李易主动打过来的话,他固然不幸,但保全家人不难,可如果是他主动找李易麻烦,惹得李易大怒,恐怕要全家都被牵连。
于是韩玄的想法就是拖延一天算一天,等等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好的变数。
特别是得知刘度顺利打下了夷县之后,韩玄更是如此想法,甚至还有点小窃喜,觉得自己的等等是正确决定,置身事外,坐看李易与刘度争斗,倘若李易兵势凶猛,刘度不堪一击,他就顺势归降,万一李易名不符实,被刘度挡在了长江对面过不来,他也能顺便跟着占点便宜,还不用得罪人。
韩玄的想法很好,只是他刚要坐山观虎斗,屁股还没坐热乎呢,李易竟然放着刘度不管,反而杀到了他的家门口。
韩玄得到消息,是又惊又惧,还委屈的不行,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干,就被李易给打了,这实在是冤。
更让他郁闷的是,李易一路南下,所过县城看到李易的旗号后,直接就降了,连一点抵挡都没有,如今长沙的兵马主力虽然完好,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可士气上却是大受打击,兵无战心,很难有什么作为了。
如此情形让韩玄把刘度给恨上了,认为是刘度让自己受了池鱼之殃,因为如今李易都打到家门口了,他就算是投诚,李易也会认为他是迫于无奈才做出的选择,根本不会给予重视,纵然暂时留他性命,将来多半也是凄凉的结局。
想到眼前局面,韩玄下意识的开始自己给自己灌酒,准备借酒浇愁,可就在这时,他右手边一人出列拜道:“府君,李易虽然来势凶猛,但如今临湘城中还有兵马近万,再组织城中青壮协助守城,还能再多两三万人,临湘虽然不比襄阳,却也算得上城高水深,其中储粮,足够一年之用,只要妥善调度,可挡十万大军,府君又何必忧愁?”
听到这声音,韩玄望去,却见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魏延,又看看其他闷不做声的官员,顿时心中感动,觉得还是魏延好,虽然魏延平时说话多是偏向李易的,可关键时刻,他还是站在了自己的这边。
于是韩玄也不喝酒了,上前拉住魏延,激动道:“文长可能为我保临湘不失?”
这时其他官员也看着魏延,目光带着几分希冀,虽然这些人已经做好了投降李易的准备,但如果有人能够站出来抵挡李易,他们还是很愿意看到的,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可不觉得跟随李易之后的待遇能比现在要好。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魏延却是摇头,韩玄脸上笑容不由一僵,但也没生气,只是拍了拍魏延肩膀,就要回去继续喝酒,却听魏延又道:“临湘虽然能够坚守,但久守必失,而且城池被围,人心容易生出变故,所以,末将请命,愿领精锐出城,于道路埋伏,伺机偷袭李易,若得手,李易战败,可保府君数年无忧!”
韩玄一呆,没想到魏延如此胆大,竟然要与李易正面交手,一时有些意动,不过他还是比较冷静的,马上摇头道:“不可,李易来势汹汹,且连连得城,士气正高,而城中兵马仅仅一万,你纵然尽数带去,恐怕也非敌手,反而白白让将士们送了性命,唉,我韩玄不愿意做这等恶人。”
魏延听了,心中却是有些焦急,又道:“之前李易连连得城,虽然看上去威风赫赫,某却是以为,李易兵马必然已经骄纵,对我等生出了轻视之心,正所谓骄兵必败,所以,要胜李易,只有在此时出兵才有机会。”
魏延抬起头来,一脸正色道:“何况府君对魏延有知遇之恩,如今府君危难,魏延愿领兵五千北上阻拦李易,事情若成,乃是府君之功,若败,这只是魏延一人之过,府君将来纵然开城归降,也不会有所连累,所以,还望府君成全!”
“你,唉,你这是何苦啊……”
韩玄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没想到魏延竟然如此重情重义,这是要用他自己的性命去搏啊。
韩玄心有犹豫,但其他官员却是不顾那许多,纷纷劝说道:“府君,答应吧。”
“魏将军拳拳之心,还望府君成全!”
“是啊,是啊,答应吧!”
终于,韩玄纠结一番后,洒泪道:“文长,保重!”
“喏!”
魏延重重低头,俯身领命,收获了无数赞许的目光,只是,谁也没能注意到,魏延其实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眼眸深处,更是闪过了一抹狡黠。
当天中午,魏延点了城中的五千精锐,让每人随身携带十日之粮,留下老弱守城,之后便离开临湘,在韩玄等官员的期待中,出城向北而去。
然而,魏延刚刚行出数里,便下令兵马掉头,从小路转向南急行,等到夜间扎营的时候,已经是在临湘城南三十多里的地方了。
魏延让兵马先是向北,忽又向南,众将士自然疑惑非常,于是,几个校尉便联袂去了魏延帐中,请教魏延,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延看着面前众人,微微一笑,问道:“尔等以为,襄侯大军南下,凭借你我能否阻挡?”
众校尉不知该如何作答,魏延又道:“襄侯乃朝廷功臣,忠义之名天下皆知,莫说襄侯兵锋不是你我能够抵挡,纵然能够抵挡,可你我今日阻了襄侯,便是与朝廷天兵作对,待明日就是悖逆之人,不仅今生再无前途可言,更会使得祖先因我等蒙羞!”
这几个校尉能被魏延叫出来一起行动,平日关系就不差,而且经常能听到魏延对李易的推崇之语,现在又见魏延的话语是站在李易那边的,当即有人问道:“不知魏将军究竟何意,还请将军明言!”
魏延笑着点点头,然后脸色忽的一正,右手从怀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朗声道:“此乃李襄侯密令,襄侯以我为征南先锋,命我抽离长沙精锐,先助襄侯取临湘,再行瞒天过海之计,入桂阳,为襄侯取那桂阳太守的首级,此事若成,你我皆为此战首功,将来前途无量,不知众兄弟可愿与我共同担负重任!”
说罢,魏延脸上笑容恢复,可左手却是已经悄然的按在了剑柄之上,账外的亲卫也悄摸的将大帐围住,这几个校尉此时但有人敢露出丝毫不满,魏延立刻就要将之处死。
几个校尉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行人不去打李易也就算了,直接投降也凑合,可现在竟然要南下去取桂阳,这实在有些超乎想象了。
魏延见几人愣愣的不说话,便问道:“诸位难道有所异议?”
一个校尉连连摇头,道:“不是,将军既得襄侯军令,可见将军乃是襄侯器重之人,我等能跟随将军归顺襄侯,亦是幸事,然而,我等只有五千兵马,如何能取桂阳?”
其他几个校尉纷纷点头,他们都对李易没太多抗拒,毕竟就法理上来讲,他们本就应该听从李易的节制,如今又有魏延这个“关系户”在,投降李易真的没有一点压力,可是忽然叫他们去打桂阳,这心里实在是没底。
魏延察言观色,见几人看上去对李易并没有什么抵触,哈哈一笑,道:“襄侯已经授我妙计,诸位只要听我号令,取桂阳,易如反掌,罢了,为了让尔等安心,附耳过来吧……”
说着,魏延对众人一阵低语,众人眼光大亮,纷纷赞叹道:“襄侯妙计,我等佩服!”
魏延轻咳一声,脸上有得意之色,但也有几分不安,只是他掩饰的比较好,几个校尉都没看出来。
“好了,尔等暂且退下吧,此事要千万保密,若是有丝毫泄露,莫怪魏某剑下无情,好了,早早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让几人退下之后,魏延自己却是张开腿坐在了榻上,姿势很是不雅,但魏延却不管那些,他眉头紧锁,满脸忧郁,哪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唉!”
片刻后,魏延叹了口气,拿起李易给他的军令,可伸手打开后,只见其中空白一片,却是连半个字都没有。
……
益阳城的县令府衙,如今已经是李易的行辕所在,在益阳城县令开头城投降之后,李易并没有继续南下,而是暂时驻扎益阳,同时让人再去劝降韩玄,因为李易虽然能够打下临湘,可临湘城中到底还有着有不少的兵马,强攻是要死许多人的。
李易的想法一如既往,虽然是战争,但能不死人,最好还是不要死的好。
只是出人意料的,在劝降使者回来之前,李易这边却是先收到了一封特殊来信。
李易将魏延的亲笔书信看了两遍,然后笑着递给郭嘉他们,道:“诸位也看看,这魏延的妙计如何?”
魏延虽然没干过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事,但因为李易个人对他的关注,即便是蒯越也知道了魏延这号人,因此得知李易收到了魏延的信,众人都是颇为好奇,纷纷凑到前面,想看看魏延是要投诚呢,还是要投诚呢……
很快,几人看罢,郭嘉当即笑着对着李易拱手道:“恭喜主公,兵不血刃,便可得到长沙桂阳,且麾下还要再多一员良将,实在可喜可贺!”
徐晃与黄忠脸色却不太好看,他们两个一个是李易手下的元老,一个是承受李易恩惠的新人,都非常想要在这次征南的战事中表现一下自己,立一些功勋,但出兵之后,却连长剑出鞘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个临湘是他们发挥的机会了,可结果呢,又被魏延这个家伙给抢先一步,实在是气人。
不过还有叫人更生气的,那就是魏延这厮实在是贪心的厉害,算计了长沙不说,还又跑去桂阳了,荆南四郡,他一个人就要给李易献上两郡,对比之下,他们两人一个先锋,一个中军主将,真的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不过两人郁闷归郁闷,却也不得不承认,魏延的计策非常有效,省事省力,而且李易平日也有说过,不允许浪费将士性命,所以,徐晃与黄忠不甘的对视一眼,但最终还是说道:“魏延计策甚好,我等自愧不如。”
李易哈哈一笑,道:“我的两位将军啊,如今乱世,建立功勋的机会多的是,将来与天下英雄交手的机会更是不少,今日又何必为了长沙桂阳这偏远之地而长吁短叹?”
两人闻言,心中顿时舒畅不少,但同时又觉羞愧,连忙道:“主公教训的是!”
第443章 魏延取桂阳
李易对着两人笑笑,然后将目光落到两人身后,问道:“刘将军以为如何?”
刘磐当即起身道:“此计甚好,末将与其相比,相去甚远。”
李易大军到了长沙后,自然就与刘磐汇合了,原本李易还是有些提防的,担心刘磐会给他搞事情,因此暗中准备了不少的后手,却不料这刘磐耿直的有够可以的,得知李易到来,竟然直接孤身来见李易,请李易放他回家。
之前李易就对刘磐感官不错,不说别的,单单是刘磐始终坚守荆南,以荆州大局为重这一点就很值得赞许。
刘表在时,刘磐奉行刘表军令,没有丝毫折扣,后来换了李易,刘磐也是老老实实的依令行事,没出过半点问题。
黄忠归来后,李易找黄忠问询,黄忠对刘磐全是褒奖之语,说刘磐武艺很不错,且为人忠义可靠,若是错过此人,必为憾事。
所以,见面之前,李易就对刘磐充满了好感,等到亲眼看到之后,更是觉得刘磐就像是个武将版的刘琦,虽是武人,但更是君子,便说什么都不放他离开,愣是把刘磐留在了军中,而刘磐比较……敦厚,或者说死脑筋,干不出不告而别的事,便只能被李易给留下了。
当然,对于刘表的事情,李易也再次做了解释,说自己没想杀刘表,刘表是自己想不开才寻死的,而且李易也保证今后绝对会善待刘表后人。
刘磐虽然有些唏嘘,但大体上还是相信了李易的话,因为当初刘表也有给他书信的,再加上刘磐是刘表的从子,就关系上来讲比一般的侄子还要远上一层,与刘表也不是太亲近,对李易仇恨不算大,而李易又明显对他拉拢,刘磐也就认了下来。
留下刘磐后,李易非常高兴,因为除了得到这个将才本身,李易还可以通过刘磐告诉世人,自己没有逼死刘表,顺便也让大家感受一下他的胸怀宽广。
“刘将军自谦了啊。”
李易笑笑,道:“不过这魏延确实不错,有勇有谋,这次还真得给他记上一功才好。”
李易话音刚落,却见蒯越上前一步,正色道:“主公此言不妥,请恕属下不敢苟同!”
李易见蒯越皱着眉头,脸色隐约有些不善,心中大是好奇,问道:“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蒯越拱手道:“昔日典韦将军在襄阳摆下擂台,魏延明明不敌,但主公宽宏,爱其勇武,便说他与典将军平手,然后赠其宝马良驹,可见主公对其厚爱!”
“当时越听家人说起此事,亦是感慨,还告诉左右之人,主公将再得一良将,然而……”
蒯越笑了一声,不过笑声中却有些不屑,道:“然而结果却是叫人太过意外,那魏延竟然弃主公而去,虽然魏延是自由之身,此举无可厚非,可他明知主公是因为爱他才华,才赠他宝马,他既然想要离去,就不该接受主公馈赠,如此走便走了,谁也不能说他半个不是,可他先收了主公的宝马,却又离开,而且还是不告而别,可见此人重利不重义,绝对不是可以信任,不是能够交托重任之人!”
听了蒯越的话,只有郭嘉神色不变,显然郭嘉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但如徐晃黄忠等人,却是不由皱起了眉头,目光中也多出了几分不喜之色。
李易扫视了一圈,感觉魏延将来的日子不好过,这人还没报道呢,好感度就想垫底了。
不过李易也清楚,这事只能怪魏延自己,毕竟路是他自己选的,而且李易如果不是因为欣赏魏延的将才,再加上对于原本历史中魏延结局的同情,说不得心中也会对他有所芥蒂。
见李易没表态,蒯越继续道:“魏延到长沙之后,长沙太守韩玄对其有知遇之恩,将之提拔,并委以重任,然而魏延见主公大军南下,或是畏惧,或是为了名利,便设计骗了韩玄兵马,将长沙送到主公手上,此举虽然于主公有利,然而魏延这般作为,却是将韩玄至于何地?”
蒯越摇摇头,道:“主公,魏延以妙计轻取长沙桂阳二郡,其中算计,属下亦是佩服,然而此人德行实在低劣,将来跟随主公固然能够建立功勋,然而这等人一旦让其掌权,观魏延今日作为,恐怕会有反噬之忧啊。”
说到这里,蒯越叹了口气,躬身道:“属下句句肺腑,还望主公三思!”
李易看着蒯越,心中很是触动。
他不是因为魏延,而是为了蒯越的态度而触动。
李易轻声问道:“那么,以先生之见,这魏延之事当如何处置?”
在场之人全都看向蒯越,蒯越却仿若不知,自顾自道:“重赏,用之,待他再立功勋之后,以军纪杀之!”
众人只觉身上一阵恶寒,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想距离蒯越远一点,特别是徐晃等武人,看着蒯越的目光中已经有了忌惮,甚至是排斥了。
虽然魏延的作为他们也不喜欢,但蒯越的建议实在太过了。
李易苦笑,上前拉起蒯越的手道:“先生这话当真是……当真是一心为公,唉。”
李易也没想到蒯越这么很,直接说出了与“狡兔死走狗烹”一般无二的话。
且不说将来魏延入了李易麾下,若是打听到了这些言语,将会与蒯越成为仇敌,就是徐晃他们也要对蒯越敬而远之,毕竟哪个武将能待见这种劝主上杀自己人的家伙?
不过李易却是知道,蒯越之所以当众这么说,是打定主意要做他的孤臣,谏诤之臣啊!
李易心中很是感慨,他感觉自己将来如果没有老糊涂的话,应该是完全没有找蒯越算旧账的可能了,相反,李易还得花心思罩着他,免得这家伙得罪人太多,哪天被人联手给弄死了。
李易揉了揉额头,思绪重新回到了魏延本身身上。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易不是刘备,蒯越也不是诸葛亮,可现在的情形,与诸葛亮要杀魏延是何其相似?
之前李易对于魏延的来信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一点劲儿都不费,直接拿下长沙桂阳,着实是又威风又舒坦。
但蒯越的话也确实打动了李易,让他不禁去猜想,原本的魏延如果没有诸葛亮的那顿敲打,那么在刘备故去之后,魏延能那么乖巧听话么?
脑后生有反骨,未必会反。
可胆大桀骜,行事随心,贪功轻义,这样的性格不管他心里是不是想反,在旁观者看来,他都是最可能反的一类人。
于是,诸葛亮故去后,大家伙觉得没人镇得住魏延了,一合计,直接就把他给弄了。
魏延或许真的很冤,但他自己也确实要担负一定责任。
就说魏延这次的算计吧,乍一看魏延是在给李易效忠,是给李易帮忙,可他又何尝不是牺牲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韩玄,牺牲了整个长沙同僚来给他自己的前程铺路?
魏延今天能卖了韩玄,将来魏延为何不能卖了李易?
而且魏延的胆子也够大的,在没有得到李易应允的情况下,竟然直接谎称得了李易的军令,还自封了一个先锋,这可是犯忌讳的事,就是李易麾下最得信任的典韦也不敢这么干。
魏延如今也是钻了个漏字,因为他还不是李易的部下,不然脑袋铁定要搬家了。
李易有点头疼,这还没怎么着呢,魏延就跳得如此厉害了,将来要是重用了他,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
别看李易平时放权放的很厉害,可那是建立在他拥有绝对权威的前提下,如果真有人不把他的威严当回事,李易肯定是要杀人的。
叹了口气,李易缓缓道:“先生言之有理,魏延年轻气盛,一心建功立业,难免会有失当之举,若是任由其如此发展,将来的确有可能成为祸患。”
所有人侧耳听着李易的话,生怕漏过了半个字,因为李易的话虽然是针对魏延的,但多少也和他们有关,特别是武将们。
李易说道:“然而,我欲成就大事,当功过分明,这次魏延之计若成,无论其本心如何,这荆南首功,都非他莫属,我当嘉奖勉励,若因莫须有之罪将之杀害,或者是处处提防,让有功之人齿冷,心中报复不能施展,此非明主之举,我不能为之!”
徐晃几个武官听到这里,暗中松了口气,郭嘉还是笑眯眯的,没多少反应,至于蒯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有些佩服李易的气量。
这时,却听李易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个魏延,确实有些问题,我还记得当初上擂台与恶来争斗之前,态度就颇为嚣张,呵呵,当时要不是恶来的拳头打疼了他,恐怕他连我都难放在眼中。”
众人面面相觑,隐隐有种感觉,魏延要倒霉了。
李易继续道:“所以呢,魏延有功,我当嘉奖,但为了不让他将来走上歧途,为了让他成为真正的栋梁之才,将来见面后,必须好好敲打一二才行。”
说到这里,李易便将目光移到了郭嘉的身上,郭嘉见状问道:“不知主公有何计划?”
“呵呵,简单,就是等魏延来的时候,你去做个恶人,‘斩’他一次好了。”
郭嘉只是眨眼功夫就明白了李易的意思,干咳一声,道:“是,属下领命!”
……
因为得了魏延的相助,李易决定不再继续等候韩玄那边的消息,第二天大军直接开拨,继续南下,刚走到半路,就收到了韩玄让人送来的太守印信,当地户籍图册,以及韩玄亲笔写下的请罪文书。
原来韩玄在魏延出兵之后,一开始还很感动,很为魏延的安危忧心,可等他听说李易的劝降使者来了,而且人家在路上压根没碰见什么魏延,韩玄当即就感觉出了不对劲,事情貌似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就在这时,又有人给他送来一份书信,说是魏延留给他的,韩玄一看,气的他差点翻了白眼。
魏延在信中告诉韩玄,说李易乃是天兵,不可阻挡,所以呢,为了韩玄的身家性命考虑,还是早早的降了李易比较好,千万不要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他魏延感念韩玄知遇之恩,为了避免韩玄行差踏错,为了让韩玄早日做出正确选择,便干脆带着长沙的精锐兵马南下,为李易取桂阳了。
看完这封信后,韩玄是气炸了,大骂魏延不是个东西,亏他之前还以为魏延是给他搏命去了,私下里甚至感动得掉眼泪,结果现在这情况,让韩玄是又气又臊,杀了魏延的心都有了。
不过呢,气归气,骂归骂,冷静之后韩玄还是按照魏延说的,怪怪得派人给李易送上了降书。
毕竟魏延把长沙的家底都给带走了,韩玄就算是想抵抗也没了抵抗的资本。
于是,两日后,李易在临湘城门前拉起了跪拜请降的韩玄,带着大军笑呵呵的进了城,然后又传令长沙郡其他县城官员来临湘拜见他,至此,李易算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长沙郡。
而就在李易进入长沙后不久,魏延也到了桂阳治所郴县,并且受到了太守赵礼,以及其兄弟赵范的热情接待。
魏延之所以会这么受欢迎,是因为他告诉赵家兄弟,韩玄太怂了,没有反抗精神,一门心思想着投降李易,此举非魏延所愿,但韩玄于他有恩,魏延不忍与韩玄争斗,便干脆带着亲信部署来桂阳投奔赵礼,希望赵礼能够收留他们。
赵礼自然大喜过望,他可是看到了魏延带的人,虽然只有五千,但全都是精锐,这些人如果归入他的麾下,与李易就有了一战之力。
再加上刘度在武陵方向的牵制,说不得他们真能让李易在荆南栽个大跟头。
于是,赵礼果断接纳了魏延,不过半天接触下来,直接就以兄弟相称,甚至赵礼还让魏延做他的主婚人。
赵礼的原配早年亡故,而近来城中樊家有一女到了待嫁之龄,且出落的格外动人,但凡见过的,皆称之为国色,更有好事者赞其乃是荆南第一美人,赵礼数月前见过一次,便心驰神往,决定将樊家女迎为正室,而婚期恰恰就在魏延到达郴县的第二天。
魏延时间来得巧,被赵礼视作双喜临门,非常高兴,再加上为了表示亲近,便直接让魏延做了这个主婚之人。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婚宴上,就在众人喝的酩酊大醉之时,魏延却是趁着向赵礼敬酒的功夫,袖中短刃一挥,直接就割了赵礼的咽喉,血染新衣,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魏延又仗着武艺高强,一招将短刃刺入了赵范的心窝。
赵家兄弟转眼间双双毙命,在场宾客这才反应过来,或是逃窜,或是要杀魏延为赵礼报仇,但魏延早有布置,上百号充作杂役的军卒亮出兵刃,不消片刻,就将众人制服。
众人惊怒,纷纷喝骂魏延,魏延再次搬出了李易的名号,不得不说,李易的名号现在是很好使的,许多人闭口不再言语,至于少数谩骂不休的,则被魏延手起刀落,尽数送去了阴曹地府。
第444章 把魏延拉下去,砍了!
当李易得知魏延拿下郴县的时候,他已经再次回到了益阳。
之前韩玄的投降交接过程非常顺利,李易几乎没花费多少精力就接管了临湘城,不过,考虑到之后的主要敌人在武陵那边,而益阳靠近武陵,便于用兵,李易便带着兵马主力,以及原本的长沙官员回了益阳驻扎,摆出了一副随时都要出兵武陵的架势,给刘度施加压力。
而在与此同时,李易又给零陵太守金旋下令,命他尽起零陵之兵,北上武陵,与他夹击刘度所在的临沅。
早先金旋虽然没有按照李易的交代去襄阳报道,却也没有把事情做绝,还特意给李易送了厚礼,可见此人是非常畏惧李易的,现在李易得了长沙,魏延又杀了桂阳的赵家兄弟,李易镇压荆南四郡已成必然之势,那么李易此时命金旋进军临沅,这家伙为了讨好李易,多半会乖乖听话,至于说将来见面之后是杀是留,那就全看李易的心情了。
相对于金旋这个不太让人待见的家伙,长沙太守韩玄给人的感觉倒是还行。
李易暗中了解得知,这个韩玄做官是可以的,而且在百姓中名声不差,所以,李易已经公开表示,将来还会继续让韩玄在荆南做太守,只是不让他在长沙了。
韩玄没想到李易还肯用他,自然是感激涕零,连连表着忠心,李易笑笑不置可否,他将来的战略重心在于北方,荆南这边相当于后勤基地,武力上有一个蔡瑁镇着就够了,至于其他官员,李易不求他们有多大才华,只要能保证不乱搞事情,让老百姓好好生产就足够了。
李易对长沙和零陵这边都有安排,可对于魏延那边,虽然不断有好消息传来,但李易就仿佛没看到一般,一个字都没有回复过。
数日之后,不出所料的,零陵太守金旋见李易得了长沙和桂阳,知道大势不可逆,便不再犹豫,直接带了六千多人北上助战,等李易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武陵地界。
与此同时,李易让襄阳原本准备支援给他的八千兵马调转方向,转而派去了蔡和那里,壮其声势,给夷县的刘贤和刑道荣施压,让他们不敢轻易回撤支援刘度。
再算上李易驻扎在益阳的两万多人,如今刘度已经是三面环敌,形势非常之糟糕了。
不过李易却没有着急动手,一方面是想在动手之前将刘度彻底逼到死角,另外则是在等着魏延的到来。
这一天,魏延带着三百来轻骑,还有十多名桂阳的文武官员,到了益阳城外,准备拜见李易。
看着城头上的征南将军大旗,魏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心怀激动,恨不得即刻飞进去与李易相见。
其实魏延在桂阳事成后就想直接来见李易,只是当时事情太多,不光要整顿兵马,还要给那些愿意归顺的桂阳官员安排一二,这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后来上路,魏延也因为队伍中有个特殊人物,让他不好走的太快,如此又是耽搁了两天时间。
看着前方城楼,魏延让手下人上前联络通报,他自己则是到了队伍中的一辆马车旁,下马恭敬道:“好让夫人知晓,如今已到益阳,李襄侯就在城中,稍后夫人随我等入城,马上就可见到襄侯。”
马车中无人回话,只是隐约有女子的啜泣之声传出,魏延听见了,笑呵呵继续道:“夫人乃是国色佳人,委身之人自当是英雄豪杰,而如今天下之中,唯有襄侯可称英雄,远非赵礼之辈能比,所以,魏延今日乃是送夫人到襄侯那里享福,夫人不应悲伤,应该欢喜才对。”
这马车中的女子,姓樊名云娥,正是原本赵礼要续弦的樊家之女,魏延之前去桂阳,除去要杀赵礼夺桂阳之外,这樊云娥同样也是他的目标。
魏延的智商在武将中绝对算是高的,因此他非常清楚,自己当初没有投奔李易,反而去了荆南,李易多半对他有意见,其他人也会对他不喜,因此,哪怕他这次立了大功,李易明面上褒奖于他,可内心里也不见得会多待见他。
于是,魏延在听说赵礼要迎娶荆南第一美人之后,就起了歪心思。
如今李易好女色已经不是什么隐秘了,魏延自然也知道,然后他便猜想,要是自己把这位荆南第一美人抢来送给李易,这绝对算是投其所好,李易肯定会对他好感大增吧?
当日魏延杀了赵礼之后,立马就将樊云娥给保护了起来,樊云娥当时虽然吓得不轻,却是没受什么伤害,即便后来在路上,魏延也是把樊云娥当祖宗供着,因为这可是他的进身筹码,不敢有半点大意。
很快,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魏延,可以进城了。
当即,魏延整理衣装,让大队人马在城外安心等待,不可生事,然后又点了几个亲信,在一个军侯的带领下,护着樊云娥的马车一起进了益阳城。
中途,魏延发现他们去的是军营,而非官署,便对左右之人赞道:“襄侯身处高位,明明可以亭台楼阁,却依然留在军中与将士同甘共苦,可见襄侯勤勉,我等当效仿才是。”
众人纷纷附和,引路的军侯却是古怪的看了魏延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
很快,到了军中大帐前,军侯让魏延和他的部下入内,魏延小声说了几句,又指指身后马车,那军侯想了想,没说什么,魏延便笑呵呵的到马车边请了樊云娥下车,随他们一同入内拜见李易。
很快,魏延一行人进入大帐,魏延正要行礼,却听到有人咬牙切齿的叫道:“魏延!”
之前魏延一行人入内是低着头的,现在听到声音方才抬头,只见前方帅案后坐着一个年轻文士,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明显不是李易,而这文士左右又分别有二十多名文武官员,韩玄赫然就在其中,刚刚叫出魏延名字的便是他。
魏延顿时脸红,虽然他认为韩玄迟早都要投降李易,所以他的背叛对韩玄是没有实际性影响的,相反,早早投降还会有好处,可是,道理归道理,人情归人情,魏延自知有愧于韩玄,一时心虚,转头不敢与之对视。
不单是魏延,魏延身后那几个校尉同样转头不敢去看韩玄,唯有走在最末的樊云娥没有在意韩玄,只抬头看了中央一眼,发现传闻中的李襄侯竟然一副病秧子模样,心中好生失望,默默叹息一声,旋即低头不语。
这时,坐在上首的病秧子,也就是郭嘉,给边上徐晃打了个暗号,徐晃当即起身,大声呵道:“来者何人,还不快快见礼!”
魏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拜道:“末将魏延,见过……见过……”
正说着,魏延卡壳了,他是来拜见李易的,可如今上首这位明显不是李易啊。
而魏延这一卡壳,他身后的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一个个犹犹豫豫的,让原本还算是威风的几人,顿时有些尴尬。
等魏延一行人纠结了一会,郭嘉摆摆手,眯着眼睛说道:“罢了,免礼吧,还有,我乃襄侯左军师郭嘉。”
魏延却是没有起身,赶忙再次拜道:“魏延见过军师!”
此时魏延已经想起来了,当初他打擂的时候,这位就站在李易身边,显然是李易的亲信之人,是不能得罪的。
郭嘉轻声问道:“魏延……你说你叫魏延?”
“是,末将正是魏延。”
魏延应着话,可他心里却是生出了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只听郭嘉继续道:“你来此有何贵干啊?”
魏延心中一凛,不安之感更甚,就是他身后那些校尉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他们这些人在桂阳干了那么大的事,郭嘉身为李易的军师,却问他们有何贵干,这摆明是要找茬啊?
魏延一边盘算自己是不是的罪过郭嘉,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昔日襄侯曾赠末将千里名驹,末将感激涕零,只恨无以为报,恰襄侯今次出兵荆南,于是末将便领兵南下,为襄侯取了郴县,希望能以此略微回报襄侯恩情。”
魏延反应还是很快的,一开口就道出了李易赠马一事,说明自己与李易也是有交情的,希望对方别太难为他。
果然,魏延说罢,就见郭嘉做拍了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随后笑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魏延松了口气,暗道想起来就好。
然而,魏延却是高兴得太早了,他刚露出轻松的表情,就见郭嘉便了脸,冷笑道:“襄侯的确有赠你宝马,但是我问你,襄侯可有赠你军令?”
魏延表情一僵,旋即想到了什么,额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
郭嘉却不管他,继续呵斥道:“魏延,你好大的胆子,襄侯向来军令如山,军中上下无一人敢轻视军令,你却是端的厉害,竟敢谎称襄侯授你军令,还以你为先锋,我问你,你此举将襄侯威严至于何地!还是说在你眼中,军令就是这般儿戏!”
郭嘉虽然瘦巴巴的,但高坐帅位,左右又有几十号人给他撑场面,因此这一怒很是威风,魏延直接就吓坏了,赶忙俯首解释道:“启禀军师,当时事情实在紧急,末将为了安抚人心,不得已才谎称得授襄侯军令,对襄侯并无半点不敬之心,还望军师明察!”
“我自然明察!”
郭嘉冷哼一声,道:“可是若人人都学你这般‘不得已’,这军令岂不是乱了,襄侯还如何治军!来人啊,将这胆大妄为之人拉出去,砍了!”
“啊,这,这怎么可以!”
魏延直接就蒙了,他刚才虽然慌,但觉得自己有功劳在身,最多就是受点气,被打一顿,压根没想到郭嘉竟然要杀他,这简直太不讲道理了。
左右走出十多名武士,往前一围,直接就把魏延给按住了,魏延挣扎了一下,挣不脱,眼瞅着这些人就要把他往外面拖,便大叫道:“你不能杀我,我不服!”
郭嘉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摆手让武士动作停下,然后问道:“你为何不服?”
换做平时,魏延有可能会发现一些破绽,可他现在却是心中乱麻,脑子没那么灵光,大声道:“我带走长沙兵马,又为襄侯取了桂阳,这是功劳,你要杀我,就是杀有功之人,我不服!”
郭嘉一脸认真的点点头,道:“你的确有功,襄侯治军亦是功过分明,来人啊,记下,魏延等人有功,我以为当赏百金,布十匹,魏延本人官加一级,要记好了,来日请主公核准!”
说完这个,郭嘉又对魏延道:“你可看到了,这是你的功劳,以襄侯英明,自然不会少了你的,然而功过不能相抵,所以,该罚还是要罚的,来人啊,再将魏延与我拉下去……”
魏延眼睛瞪大,一脸震惊,他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脑袋都没了,给他再大的官有什么用?
额,也不是没用,魏延已经注意到了,那几个跟着他一起来的校尉虽然也在瑟瑟发抖,但郭嘉并没有叫人去砍他们,显然,这些人是没事的。
魏延郁闷的要吐血,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扯着嗓子吼道:“我不服,我要见襄侯,我要见襄侯!”
郭嘉眯着眼睛不理魏延,魏延干嚎了几嗓子,这时他已经被拖到门口了,恰好瞅见跟他一齐进来的樊云娥,急忙大声道:“我还有重宝要献给襄侯,你不能杀我!”
本来,按照计划,郭嘉的戏到这里就结束了,可听到魏延说有重宝,又瞧了瞧那女子,郭嘉心中一动,让人再次将魏延拉了回来,问道:“重宝何在?”
魏延这时已经浑身是汗,他身体不累,但心里太累了,不过他根本顾不得喘息,直接对着樊云娥那边大声道:“此女乃是荆南第一美人,赵礼欲娶其为妻,但被我所阻,自古美人当配英雄,而当今天下英雄唯有襄侯一人,还望军师容我为襄侯献上美人!”
第445章 你把襄侯当什么人了!
听了魏延的发言,黄忠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本来黄忠感觉魏延虽然行事手段不太好,但确实高明,而且为了战事大局,有时用一些权宜手段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现在是拜见李易啊,魏延第一次来就送女子邀宠,这就太鸡贼了,近乎于小人行径,他不屑与之为伍。
不过在场如黄忠这般耿直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人虽然暗骂魏延不要脸,却也羡慕魏延的好运气。
现在随着李易的地位越来越高,想跟他“攀亲戚”的人同样是越来越多,之前在南阳的时候还不算太明显,等李易入主襄阳之后,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想着法的把自家姑娘往李易的后院里送,跟李易做亲戚。
奈何李易虽然是个吃肉的,但他的眼光实在太挑了,攀亲戚的人虽多,可到现在愣是一个成功案例都没有。
今天魏延找来的这位荆南第一美人,虽然一身素衣白裙,一对秀眉时蹙时皱,浑身上下都在透着一股子清冷哀怨,可这些反不但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反倒是增色不少,以众人对李易的了解,知道魏延这人是送对了。
郭嘉瞅瞅樊云娥,又瞅瞅魏延,感觉这家伙太会拍马屁了,是个劲敌啊。
于是郭嘉沉吟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猛的拍案而起,怒道:“你把襄侯当做什么人了!”
魏延被这忽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双眼大睁,满是错愕,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郭嘉指着魏延,手指头都在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襄侯仁义,天下皆知,平日对待百姓,更是有如自家之人,生怕百姓会受丁点委屈,可你今日做了什么,你掳了良家女子要献给襄侯,这是忠义之人该做的事情么!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要故意坏了襄侯名声!”
“不,这,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魏延慌忙摇头,甩得头发乱飞,他感觉自己真的要被冤枉死了。
李易名声的确很好,对老百姓也不差,可李易在女人这方面也是出了名的啊,又岂会因为他送个人就能坏了?
只是魏延心里虽然百般委屈,可这些心里话却是实在不敢说出来,不然就是真的在找死了。
同时魏延也有些疑惑,这个郭嘉郭军师难道是个特别正直的人,所以才看自己不顺眼,想弄死自己?
在场不少文武官员看着郭嘉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纳闷,因为郭嘉自己都经常犯错误,还被诸葛玄抓过典型,是以刚刚那番话怎么看怎么违和。
而且,以郭嘉的油滑,难道他就不怕把这好事给搅黄了,李易事后给他穿小鞋?
众人心里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却见郭嘉长长的叹息一声,一甩袖子,一脸正气的说道:“罢了,这位姑娘,既然你被魏延掳来,想必已经没了安身之地,让你回到家乡,怕是害了你,而襄侯最是心善,定然不忍你流落街头,恰恰襄侯身边还缺几个使唤之人,我便代襄侯做主,你暂且就在襄侯府中安顿,照顾襄侯起居吧,至于将来,你若是想起哪里有可以投奔之人,尽管让襄侯为你安排就是了。”
说罢,郭嘉再叹一声,道:“这等小事也要让主公操劳,唉,嘉心中有愧啊!”
魏延听着郭嘉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明明是他辛辛苦苦送来的人,是他的一番心意,可经郭嘉这么一安排,怎么他好像做了恶人,最终牵线的却变成了郭嘉?
其他官员也琢磨出了其中味道,纷纷斜眼,暗骂郭嘉为了拍马屁,是丁点节操都不要了。
魏延送人过来,李易纵然心动,但还得拉下脸面收了才行,而郭嘉却是贴心的很,问都不问,直接就说人家姑娘无家可归,然后“好心”给安排去李易那里。
至于说什么将来投奔别人,呵呵……有貂蝉的例子在前,怕是亲爹亲妈都不敢接手啊。
现在所有人都看明白,郭嘉是自己背锅换李易高兴,典型的奸佞作风。
樊云娥张了张嘴,她很想说自己家人全在,而且不愁吃喝,可看了看那个一脸死灰的魏延,决定还是不开口了,自己受点委屈不要紧,可千万不能给家里惹来祸事。
见樊云娥没表态,郭嘉只当她默认了,便又对魏延道:“好了,这位姑娘的事自然会有我等为其操持,你就不用费神了,安心上路吧。”
说罢,几个武士直接就把魏延给拉出了大帐,等到了外面,被风一吹,魏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慌大叫道:
“郭嘉,你怎能如此行事!”
“你不能杀我,我魏延死不瞑目啊!”
“襄侯,襄侯救我啊!”
“襄侯”
魏延平时还是很威风的,可现在眼瞅着自己就要被拉去看透,魏延是什么都不顾了,扯开嗓子大吼大叫,希望李易能听到,然后救他一命。
魏延一直都有琢磨李易,他觉得李易肯定是不会杀他的,不然魏延也不敢在荆南放开手脚做事,却不想这次登门,会发生这种事。
魏延是个爷们,如果是在沙场上不敌被人砍了,他敢百分百打包票,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如果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他不甘啊。
只是魏延嚎了半天,也没见李易出来,倒是他的双腿不断挣扎,带起了好大一片尘土,也惹来了许多人围观。
很快,到了地方,魏延被捆住手脚,脑袋也被按到了木墩子上面,魏延没有再嚎,不是他放弃了,而是嗓子已经哑了,喊不出来了。
魏延察觉到有人撩开了自己的领子,又拨了拨头发,似是为了方便下刀。
魏延感觉自己脑袋里面好像是一片浆糊,又好像是无比清醒,他开始自己为何会被杀,临死前他觉得自己必须想明白这个。
魏延其实知道,自己这次干的事确实是有些不妥,但魏延认为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些事情对李易有利,纵然有人指责,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麻烦。
至于当初没投奔李易,却寻了韩玄,魏延觉得不是自己没良心,而是那时李易麾下没他的位置,所以他暂时只能去他处栖身,将来有机会报答李易就是了。
如今魏延帮助李易取得长沙桂阳两地,这份回报可比一匹千里马的价值高多了,也证明了他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魏延还是没能想明白其中缘由,就在这时,他身后有人喝道:“奉军师令,魏延伪造征南将军府军令,妄称先锋,擅自引兵攻伐地方,论罪当斩,行刑!”
“行刑”两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在了魏延的后脑勺上,这一刻,即将到来的死亡虽然让魏延情不自禁的发抖,可随着罪名的宣读,魏延终于想明白郭嘉为什么要杀自己了。
理由很简单,根本都不用推敲琢磨,就是郭嘉之前说的,他谎称得了李易的军令,这事犯了忌讳,所以郭嘉要杀他,
魏延欲哭无泪,他真的后悔了。
魏延当初不是没想过先联系李易,得到李易点头后再开始计策,可是魏延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一来,自己的功劳平白就要少了许多,事后世人只会称道李易的英明神武,却不知他魏延的计谋与果断。
相反,他如果直接行事,先斩后奏,那么天下人会全都知道,这荆南四郡有一半是他魏延打下来交给李易的,有这么大的功劳,他将扬名天下,纵然是最早跟着李易的张辽徐晃也不见得能压在他头上。
正是因为这些名利诱惑,让魏延不断的自我暗示,自我安慰,以为李易不会计较那些小问题,甚至还会因为他的才华而重用他,最终魏延决定单干,事情很成功,只是最后的结果却非他所预想,别再谈什么名扬天下,如今却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魏延眼眶有些湿,想明白了这些,他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行刑的刀斧手看了魏延一眼,蹲下身道:“魏延将军,你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很是佩服,但没办法,你既然犯了军法,就得挨这一刀,不过你放心,兄弟手下利索,不会让你遭罪的。”
刀斧手说罢往手上啐了口唾沫,便高举长刀做势要斩,魏延心脏一阵紧缩,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时,却听人喊道:“且慢动手!”
刀斧手当即停下动作,魏延在一阵抽搐之后也是穿着粗气向话音传来方向看去,虽然眼中有泪,视线模糊,可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刚刚说话人是谁。
“典将军救我啊,典韦将军救我啊!”
魏延大声疾呼,刚刚说话的若是旁人也就算了,但这是典韦啊,虽然较真的说,魏延和典韦也没啥交情,可好歹认识不是?
典韦溜溜达达的走到了魏延的身边,低头看了看,疑惑道:“你是何人手下,为何我看你有些面生?”
魏延赶忙晃了晃脑袋,将散开的头发晃到一边,露出面容,然后道:“典韦将军,是我,我是魏延啊,当日在擂台上见识到典韦将军勇武,魏延自愧不如,一直不敢忘怀。”
魏延语气中带着谄媚,不过说的却也是实话。
当日魏延与典韦比试过后,魏延知道自己其实是不如典韦的,因此后来有人恭维他与典韦这位天下步战第一不分伯仲,魏延都会说明典韦其实武艺更胜于他,并没有因为李易赠了他宝马,就真的以为自己和典韦武艺相当。
从这点上来看,魏延有时候还是很磊落的。
典韦又盯着魏延魏延看了几眼,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犯了什么错,竟然要被砍脑袋?”
“我这是……”
魏延当即就想给自己辩解,可想起那刀斧手之前的话,他又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魏延也是军人,知道军令的厉害,孙武为治军能斩杀吴王爱妃,李易这里杀他一个魏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魏延不语,典韦便看向那刀斧手,刀斧手赶忙解释道:“启禀将军,是郭军师下令要杀的,原因是……”
听着刀斧手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典韦当即叫道:“郭奉孝好不知人情世故,我这就放了你!”
典韦当即就要去给魏延解身上的绳索,魏延感动的都要掉泪了,却不想那刀斧手噗通一声跪在两人中间,举着长刀道:“典韦将军若要放人,还请先杀了小人。”
典韦当即瞪眼,推了刀斧手一把道:“去去去,你给我添什么乱!”
魏延也不满的瞪了那刀斧手一眼,毕竟自己好不容易要得救了,一个小小刀斧手多什么事啊。
却不料那刀斧手起身,这次直接将长刀架在脖子上,大声道:“典韦将军乃是主公心腹,所以典韦将军要救人,小人不敢阻拦,但郭军师让小人斩了魏延,此乃军令,典韦将军此时救人,便是让小人违了军令,小人必死无疑,但小人却不想被问罪而死,希望能死在典韦将军手上,如此还能保留几分名声,还望典韦将军成全!”
魏延原本是很不满这个刀斧手多事的,可听了刀斧手的话,怔了怔,低下头,感觉很是羞愧。
“你”
典韦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刀斧手,刀斧手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无奈,典韦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然后转过头,一脸不好意思的对魏延道:“那个对不住啊,主公虽然待我最是亲厚,可有着军令在,我也不敢乱来的。”
魏延苦笑,他说不出让典韦不管不顾的话,纠结了半天,只能眼巴巴的道:“那……那我这该如何是好?”
典韦抓了抓脑袋,皱着脸,一副我脑子不好,我没办法的模样,看得魏延着急,心里跟猫抓似的。。
这时那刀斧手小声提醒道:“军中大过军令的,就是主公的话啊。”
“对了,是啊!”
典韦一拍脑门,当即笑道:“你莫慌,我这就去找主公,让主公说句话,主公心善,定然是舍不得杀你的!”
魏延闻言险些再次落下泪来,感激道:“多,多谢典韦将军了,今日之恩,魏延铭记在心,将来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典韦将军活命之恩!”
第446章 不得善终
魏延之前也是被吓得糊涂了,没能想起来让典韦去求李易,现在被刀斧手点了出来,眼前顿时满是希望,他几乎已经肯定,自己的小命能够保住了。
魏延正想再多说几句感激的话,却听那刀斧手又提醒道:“按照军令,小人需得在一炷香内将人头送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半,典韦将军要救人得抓紧了。”
典韦与魏延齐齐转头,果然,魏延旁边有个坛子里插着一截香,正幽幽的冒着青烟。
魏延刚刚放下的心不由再次悬了起来,赶忙看向典韦,好在典韦也干脆,没等他催促,便起身道:“我这就去寻主公,你等着,千万要等着!”
说罢,典韦一溜烟的就跑了,魏延望着典韦的背影消失不见,便再度看向那所剩不多的香,瞧着那猩红的火星,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催命符一般,有些不敢正视,却又忍不住牢牢盯着,仿佛不看着它,这根香就会忽然短上一截似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根香已经燃掉了大半,可典韦还没回来,魏延心中焦躁,也不知是典韦没寻到李易,还是说寻到了,李易却不肯来,反正他越想心越乱,脸色也越来越白。
眼看着香就要到底,魏延吞吞唾沫,转过头对刀斧手道:“这位兄弟,能帮个忙么?”
那刀斧手笑道:“不知将军有何事要小人出力,只要是不违犯军令的,都好说。”
魏延摇头,道:“自然不敢与军令有关,魏某只是怕时间来不及,想让兄弟帮忙给那炷香挡挡风。”
“这……”
那刀斧手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却没作答。
魏延还以为他不肯,正要出言相求,却听到旁边隐约有些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就见旁边多了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俯身伸手掐住了香,两指微微用力,直接将其掐灭了。
饶是这时的情形紧张,可魏延还是不禁瞪大眼睛,虽然那香头只是个小小火星,却是烫得厉害,这人竟然直接用手掐灭,还是慢悠悠的,这多烫啊,不疼么?
不过下一刻魏延就顾不得那些了,这人敢掐了香,是来救他的吧?
魏延正要说话,就听那人悠悠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来,魏延看清楚其容貌,直接就呆住了。
“襄……襄侯。”
魏延下意识的喃喃出声,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再度湿润,倒不是他想念李易,实在是这不大会的功夫里,他的人生就像是过山车,一波三折,好几次差点死了,这种折腾,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李易没出声,蹲下身给魏延解开了绳索,然后便转身往回走,魏延见状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李易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魏延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却是刚刚回来的典韦,典韦冲着魏延往前努努嘴,魏延恍然大悟,赶忙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太过糟糕,然后小跑到李易后面躬身跟着。
李易没开口说话,魏延也不敢出声,他今天被折腾的太狠,精气神都没了,人也就怂了,就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一步迈的不对。
李易也没管他,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直到最后走到一处高台上,这才停下。
高台前方,是较为靠外的一处偏营,有着两千来号人,这时正在站军姿,因此虽然人数不少,但整个场面给人的感觉很是肃穆庄重。
魏延忍不住往下面看去,有点眼热,毕竟这种整整齐齐的军队是个将领看着都喜欢,魏延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李易忽然开口,问道:“文长想做怎样的将军?”
“末,末将……”
魏延平日脑子活泛,但此刻心中紧张,李易问的又突然,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易倒是很有耐心,为他补充道:“你就说说,古之名将,哪个是你最为钦佩的,当然,多说几位也是可以的。”
魏延知道,李易这么问肯定是有深意,他本想给出一个李易最喜欢的回答,可他琢磨了一会,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准李易希望的答案是怎样的,于是,思量再三,魏延躬身道:“孙武子、武安君、淮阴侯。”
说罢,魏延便有些忐忑的看着李易,不知道李易接下来会说什么。
“呵呵。”
李易忍不住笑了笑,道:“这三人,数遍先贤,能与其一较高下之人,加起来也不过一掌之数,以这三人为榜样,可见你志在不小,不过以你性格,除去孙武子让我有些意外,你说出武安君和淮阴侯,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魏延额头又有点湿了,刚刚三个人中,他最先想到的就是白起和韩信,至于孙武却是后来加上的,却不想李易直接就说猜到了白起和韩信,这就有点厉害了。
李易与他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可能如此了解他?
想到这里,魏延态度越发小心,轻声道:“襄侯慧眼如炬,末将心中最为推崇的,确实是武安君与淮阴侯,至于孙武子,却是因为末将家中有一卷孙子兵法抄本。”
李易先是微笑点头,随后却叹道:“可惜了,武安君和淮阴侯,最终都是不得善终啊。”
“啊,末将,末将不敢!”
魏延顿时大骇,慌忙跪到地上,向李易扣头,同时心里也是暗骂自己的愚蠢,回答的时候怎么没想不到这点呢。
李易伸手拍了拍魏延后背,道:“无需慌张,起来吧,我既然将你叫来这里说话,就不会再将你送到那断头台之上。”
魏延缓缓起身,可脑袋一直低垂,李易见状,也没安慰他,踱步片刻,道:“你可知,武安君因何而死?”
这个问题魏延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太敢轻易开口,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
李易见他纠结,便自顾自的说道:“武安君战功赫赫,所以多有人说武安君之死乃是因为功高震主,我却不以为然,自始皇帝之前,秦王多有明君圣主,心胸不是常人能比,若是容不下这等功臣,根本就不会有将来始皇帝一统天下,所以,我以为武安君之所以不得善终,乃是因为抗拒不肯领兵伐赵,尽管后来秦军在赵国失利,证实当时伐赵确非上策,然白起抗拒秦王王命,亦是事实,因而赐死,唉,武安君之死虽然让人叹息,可就事论事,并无冤屈,文长以为然否?”
魏延擦了擦脸上的汗,道:“襄侯说的是,魏延知道了。”
魏延自然已经明白,李易这是用白起来比喻他啊。
这次魏延自作主张搞定了长沙桂阳,行的乃是上上之策,立下大功,可郭嘉要杀他,却是有理有据,根本算不得冤枉,这与白起确实相似。
李易又道:“下面我们再来说说淮阴侯,起初淮阴侯是先投的项王,不得志,感觉无法施展才华,于是就投了高祖,起初也不受重视,若非是有萧丞相,便又走了。”
魏延脸上泛红,很是不好意思,他感觉李易说的就是他,当初他不就是觉得自己在李易那边没崭露头角的机会,这才跑了么?
李易继续道:“淮阴侯有开国之功,然而却同样不得善终,甚至还是夷族之祸,你说,这是为何?”
“这……”
魏延张着嘴巴,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抽筋了,是该说韩信造反,还是说高祖杀功臣,他实在是不知道李易想要哪个答案啊。
将魏延回答不上来,李易对后面跟着的典韦摆摆手,典韦当即上前,李易伸出右手,从魏延腰间抽出长剑,轻轻挥动了一下,道:“兵者,手中凶器,用来杀人,自当时时擦拭,使其锋利,但有朝一日,凶器不仅能杀人,还会害己,如何能留?”
说着,李易调转长剑方向,做了一个自刺的样子,然后左手曲指在剑刃上猛的一弹,只见剑刃瞬间崩碎,碎片甚至都飞出去两丈多远。
魏延暗道一声厉害,对壮年男子来说,折断长剑不是难事,可如李易这般曲指一弹,直接给弹碎崩飞那么远,这就很厉害了,最起码魏延自问是做不到的。
不过魏延并没有在这方面多想,他更多的,还是在思考李易的那些话本身。
魏延知道李易的意思,韩信之所以死,是因为他能威胁到刘邦,就像那调转过来的长剑一半,必须毁掉。
可魏延却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自问对李易可没有半点敌意。
之前关于白起的事情李易是冲着他说的,那么关于韩信的事,自然不会是废话,可让魏延对号入座的话,魏延又实对不上。
“给你了!”
李易将断剑扔到一边,又摘下自己的剑送给了典韦,然后看着魏延道:“你可是想不明白,我为何说起淮阴侯的事?”
魏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末将驽钝,实在不明白襄侯深意。”
李易笑了笑,在旁边寻了个木墩子坐下,问道:“那你可知,郭嘉今日为何要摆下阵仗,非杀你不可?”
“这……末将已经想明白了,是末将擅自冒充襄侯军令,论罪当杀,郭军师举措并无不当之处。”
魏延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有些委屈,还有些气愤。
最一开始的时候,魏延是被郭嘉给吓懵了,只当自己要死了,什么都顾不得想。
可随着后来李易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又陆续给他说了这些话,魏延已经隐约有了些猜测,今日要“杀”他的并不是郭嘉,而是李易。
魏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他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手下也有好几千兵,就算是真的要杀他,也应该有李易亲自下令才成,郭嘉的地位虽然高,也能杀他,可真要这么做了,跟他之前的擅自行事又有何差别?
确定了这个想法之后,魏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毕竟自己诚心来投,却被人这样对待,是个人都会有所怨言。
李易好像没有察觉到魏延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说道:“我能观人命数,当初在襄阳第一次与你相见,你还未与恶来动手,我就已经知道,你是当世少有的将才,所以,哪怕我明知你在拳脚上比恶来逊色了几分,但我仍旧愿意赠你宝马良驹,因为你乃良将,当有千里驹相配,否则你若只是一个力气大些的莽夫,我也不是宝马多得分不完,岂会轻易送出?”
魏延想了想,觉得李易说的很有道理,当初李易完全可以让典韦回去与他继续打下去的,有个几十回合,他肯定落败,李易也就能省下一匹宝马,而且还不会有任何人说闲话。
回忆当时情形,李易似乎格外的给他面子,不计较他上台前的嚣张,反而还故意赠他宝马,完全就是在照顾他。
后来魏延虽然走了,可心中却是一直惦记着李易,这也是因为李易的那些举动让他产生了许多的好感。
魏延心中抱怨稍减,抬头看着李易,目光中多了一丝小心的探寻。
李易眯着眼睛,似乎也是在回想当日的情形,过了一会,说道:“当日擂台之后,我就有意邀你为我效力,甚至连后来的安排都想好了,等我入主荆州之后,张辽驻守江夏,徐晃防卫襄阳南阳,你,则随我征讨四方。”
魏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心口,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快。
毫无疑问,李易对他是非常看重的,可既然如此,李易为何又不留下他呢?
当初李易如果主动开口,魏延肯定是不会走的。
李易似是看到了魏延心中的疑惑,先是笑了笑,随后脸色转为严肃,有些惋惜的看着魏延道:“当日我之所以没有留你,也是因为我懂得观人之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白起,韩信这些人的影子,当时你若是为我效力,将来,我恐怕难给你善终。”
魏延不禁面露震惊之色,他没想到,李易竟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魏延很想告诉自己,什么观人之术,全是胡说八道,李易是在诈自己,可他仔细品味着李易的话,回想李易的往事,还有坊间对于李易的种种传言,却是越想越忐忑,甚至还情不自禁打了几个冷颤。
过了好一会,魏延再次拜倒,颤声道:“还请襄侯解惑!”
第447章 不要让我失望
李易目光微微上抬,没有去管地上的魏延,他看着远处的天空,缓缓道:“今日郭嘉要杀你,你纵然真的死了,但因你有功,之后我会善待你的家人,绝对不让他们被人欺辱。”
“可是,当日我如果邀你入我麾下效力,今日你便是征讨荆南的军中大将,所得功劳不见得比现在差了,那么今日你不但不会有性命之忧,众人还会为你庆贺,之后我上奏朝廷,为你封侯请功也是必然。”
李易虽然是说着立功的事,可声音却渐渐变得有些低沉,道:“然而,在此之后,你的仕途基本就到头了,因为我不会再对你重用,甚至都不会让你继续带兵,你可知原因?”
魏延摇头道:“末将不知。”
魏延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怨恨,谈不上,毕竟李易说的都是假设,可他心里却很乱很乱,还有几分不安。
李易轻叹道:“因为,我不想杀有功之人啊。”
魏延更加不明白了,李易难道是想说,他将来功劳太大,李易容不下他?
李易伸手将魏延拉了起来,指了指边上一个木墩子,让他也坐下,然后伸出右手,道:“我想给你算一算,除了郭嘉对你说的那些话,你还做错了多少。”
魏延微微低头,现在李易已经把话说的很开了,是以他心中虽然有些憋屈,但还算是顺从。
李易伸出一根手指,道:“首先,你太过贪功。”
“这次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事先与我联络,然后再去行事,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想要功劳,你想要名声,于是,你就选择了单干,让长沙与桂阳的功劳全都落在了你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魏延顿时脸红,下意识的转头,想避开了李易的目光。
李易继续道:“不过,你这心思虽然独了一些,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功劳这东西是个人都喜欢,我也不会因此就对你有什么看法,可是呢,你不知会我也就算了,却不该将韩玄也撇到了一旁。”
魏延赶忙解释道:“启禀襄侯,末将之前曾屡次劝韩太守归顺襄侯,只是韩太守顾忌襄侯不会留他,所以不肯答应。”
李易点头道:“这事韩玄都和我说了,你对我确实多有善意,可我也知道,韩玄之前所顾虑的,是我得荆南之后放弃原本荆南官员,改为任用亲信之人,所以,当时你若是将心中计谋告知,韩玄能分润一些功劳,作为将来立身之用,韩玄多半是会欣然答应的,可事实上呢,你是韩玄下属,你得了妙计却不找他谏言,而是自己带走了长沙兵马,使他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降,如此作为,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魏延羞愧不敢出声,因为李易没说错,他没有叫上韩玄一起,说到底还是这份功劳太过叫人眼红,他舍不得分给旁人。
李易又比出一根手指,道:“还有,我为荆州牧,而且是朝廷任命的征南将军,这荆州之事,只有我能全权做主,我让刘度韩玄等人入襄阳见我,他们推诿不从,刘度甚至还举兵进犯,所以我出兵讨伐,乃是合情合理之举,世上无一人可以诟病。”
“而你呢,你只是长沙都尉,我为荆州之主,没有我的授意,你就擅自带兵去了桂阳,桂阳赵礼虽然不遵我号令,但我并未去其官职,更未下令诛杀,可你呢,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直接就将他杀了,而且还是连杀了十几个官员,这是什么,是以下犯上,是擅杀朝廷命官,与作乱无异,当真追究起来,是要诛族的。”
“我……”
魏延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辩解,但只说了一个字,便低下头去。
李易再比出一根手指,道:“杀了赵礼之后,在没有得到我授意的情况下,你让巩志代理桂阳政务,又收编了桂阳兵马,迅速恢复了桂阳秩序,后来跟带着那些兵马北上,助战武陵,不得不说,你做的非常好,安排的非常妥当,可你想过没有,在荆州,谁能任命一郡太守,又有谁,可以下令调动地方兵马,你的这般作为,将我威严至于何地?”
“襄侯,末将错了,是末将错了,请襄侯责罚!”
魏延再次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他是真的打心里怕了。
之前魏延还以为自己被如此对待,单纯只是因为“军令”问题,可听了李易这说法,却是忽然明白,自己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根本不是军令两个字能够概括的。
“你啊!”
李易感叹道:“你是个将才,这次谋划,着实叫人喜欢的紧,可是,魏延啊,你要明白,想建功立业,想名传后世,并不是一直用眼睛盯着功劳就能做到的。”
“之前出兵攻打袁术,我让张辽做先锋,新来的文聘作为中军主将,而最早跟随我,为我效力最久的徐晃却是被我留在了南阳,在这一次驱逐袁术的战事中,张辽文聘闻名天下,徐晃却是默默无闻,不为人知,我想问你,倘若你是徐晃,遇到这种安排,你心中是否会有怨言?”
魏延连忙道:“末将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呵呵。”
李易笑了笑,道:“你这话我只信一半,因为在郭嘉下令砍你脑袋之前,让你处在徐晃的位置上,我敢肯定,你心中绝对会有所不满!”
魏延不敢出声,因为李易说的不差,那种情况他要是没意见就不是魏延了。
李易继续道:“然而徐晃虽然对张辽斩将夺旗很是羡慕,却并无抱怨,这与将才多少无关,而是徐晃比你更明白一样东西,那就是大局!”
“大局……”
魏延喃喃,若有所思。
李易将魏延拉了起来,然后解释道:“徐晃知道,与袁术一战非常凶险,而南阳是我根基,我将根基托付,虽无功名,却是重任,所以他根本不会抱怨,反而会越发的小心谨慎。”
“而你在长沙桂阳的所作所为,虽然乍一看于我攻略荆南大有裨益,可实际上,却并非最稳妥之选,因为其中变数很多,比如韩玄察觉到了你的意图,比如你在谋算桂阳的时候被赵礼识破,一旦生出意外,二者对我必然死战到底,你说是也不是?”
魏延点头,以当时情况,如果走路了消息,他不管是和韩玄还是赵礼,都是不死不休,而对方若是将他当做李易的人给杀了,自然也就没了回转的余地。
然而,李易说的还不止于此。
“文长,你当初宣称得了我的军令,以我名义笼络人心为你所用,想来,你也没少对着旁人封官许愿吧?”
魏延低着头小声道:“我……是的。”
“唉,当时你一心立功,一心扬名,但你可曾想过,事情了结之后,该如何对那些人交代?特别是你在桂阳临时任命的人,将来我若是允了你给他们的许诺,那我威严何在?将来有人效仿于你又怎么办?”
“当然,我也可以不允,那么他们就会认为我李易过河拆桥,失信于人,却根本不会去想,其实是在你假冒军令,信口胡乱许诺罢了。”
“所以,这就是你与徐晃差别所在,之前徐晃虽然功劳不显,却是一心为我排忧解难,而你虽然功劳赫赫,却是只求个人功名,根本没去想之后给我留下了多少隐患,多少为难。”
“末将错了,末将有罪!”
魏延又一次拜倒,低着头,紧紧的闭着眼睛,他感觉很是羞愧,他当时确实只想着立功,事后还沾沾自喜,根本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的问题。
“我之前说,我如果继续重用你,将来恐怕不能让你善终,你现在可想明白了?因为你做事只考虑眼前功利,却不知从大局去看,如此短时间内固然容易成事,可其就是在行险,一时运气好也就罢了,一旦出现差错,便是害人害己!”
“试想,今日你只是一个都尉,就敢杀一郡太守,敢随意任命一郡官员,我若是对你重用,让你建立功勋,封侯拜将,那么到时候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而你如此行事,谁又能容你?”
“我,我,末将错了,还请襄侯给末将机会,末将改过,今后再也不敢如此了!”
魏延大声哀求着,不管他之前多么的自视甚高,此刻所有的骄傲全都被李易给敲碎了。
李易拍拍他肩膀,道:“文长不必如此,今日我要郭嘉摆下阵势斩你,其实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以你性情,寻常说教,怕是难被你听到心里,我又不忍将其弃之不用,便只能让郭嘉安排,借生死间大恐怖使你惊惧,然后再劝说于你,让你看到自身不足,让你能彻底反应之前之事。”
“末将明白了,襄侯教导,末将全数记在心里了。”
魏延连忙出声,李易摆摆手道:“话不要说的这么满,你要知道,为了让你醒悟,我已是尽力,今后你如果再出类似过错,那么,下次的断头台上,将再不会有人救你,因为我不能让其他将领学你这般行事,你明白了么?
“末将知道了,末将若是再犯,愿自己领死。”
李易脸上露出微笑,问道:“那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
魏延迟疑了一下,道:“既然末将之前行事并未得襄侯军令,所以不敢居功,还请襄侯不要赏赐。”
顿了顿,魏延又道:“延有错,襄侯虽然宽恕,但延心中愧疚,愿领军杖五十,算是责罚,也是告诫他人。”
李易笑道:“这个军杖该打,不过先打二十,剩下的记着,以后再打,至于赏赐,有道是赏罚分明,你助我收服长沙桂阳确实有功,但你随意任命官员又有不妥,所以本该上奏朝廷为你请功封侯,暂时打个折扣,待班师后,升你义勇中郎将,与典韦一道,统领我的亲卫兵马,如此你可满意?”
“襄侯所命,正是魏延所想,魏延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延心中不但松了口气,还有些欢喜,本以为被李易数落了那么多,将来就算还会被任用,也要冷落好长一段时间,压根没想到李易会将他留在身边,这是要重用啊,他如何能不欢喜?
见魏延喜形于色,李易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息,又给他补充道:“我之所以以义勇二字为你冠名,乃是要让你知道,义在勇之前,你要谨记,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魏延心中一凛,赶忙道:“末将知道了,主公今日教诲,魏延定然时时刻刻记在心中,用以自勉!”
李易点点头,道:“好了,走吧,回大帐去吧,酒宴应当已经准备好了。”
魏延下意识的问道:“酒宴?”
李易给他解释道:“你不是有功嘛,所以这场酒宴是众人为你接风的,之前你被带出去之后,酒席就已经已经开始布置了,只等你回去,就可以开始了。”
“这……”
魏延有些意外,这小半天的经历实在太过坎坷,一会是性命攸关,一会又是接风酒宴,前后落差之大,让他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李易说罢,便径直往前走去,一旁典韦见魏延还在发呆,便推了推他,提醒道:“快走吧,你的事情虽然有些波折,但主公乃是神人,既然主公开口,那就没事了,而且主公对你这么上心,你今后只要听主公的话行事,肯定前途无量。”
“啊,多谢典韦将军提醒。”
听着后面两人的说话声,李易在心里长长的吐出口气。
可能是因为太过年轻吧,仔细了解过后,李易发现魏延身上的问题比他想的还要多,还要严重。
谎称军令,擅杀赵礼,私自任命官员等等,虽然这些事情从表象上来看,都对李易有着非常大的益处,可实际上却意味着李易的退让,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长此以往,是要毁坏李易根基的,李易绝对不能容忍。
特别是得知魏延仗着兵马在手,竟然敢任命巩志代理桂阳太守,李易有那么一刹那,真的对魏延动了杀心。
当然,李易还是舍不得杀魏延的,于是李易就将原本的“吓唬一下”给升级了,一连几次让魏延在生死边缘来回游走,又亲自出面,让魏延看到他那自以为高明的计谋到底犯了多少的上位者无法忍受的忌讳。
这么沉重的大棒砸下来,魏延如果还不能真正醒悟,从中吸取教训……
既然秦昭襄王能杀战功赫赫的白起,他李易难道不敢杀一个刚露头角的魏延?
第448章 荆南人事
可能是李易敲打的够狠,也可能是李易对魏延的谈话足够苦口婆心,之后魏延很顺利的就加入了李易的的团队,而且魏延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表现出什么怨恨的情绪,反而主动去找了韩玄赔罪,还向郭嘉致谢,感谢他的指点。
对于魏延懂事的表现,李易很满意,于是他也做出回应,直接就将魏延划到了身边最为核心的小圈子里面。
这圈子看不到,摸不着,但李易的身边人都能感受得到。
众人看到李易对待魏延的态度,聪明人认为李易是真的很喜欢魏延,毕竟爱之深才会责之切,但有些智商不太够的,那脑子就难免跑偏,认为魏延之所以会有如此待遇,很大原因是那位荆南第一美人的功劳。
没错,李易在看到那位原本在若干年后,被赵云“拒女”的樊云娥,李易果断就笑纳了,毕竟他不能让魏延心寒啊,而且郭嘉都把理由给他找好了,李易还客气个啥?
不过呢,李易只是留了樊云娥一晚,第二天又与她说了些话,表示会照顾她家人等等,然后就安排人将樊云娥送回了襄阳。
李易从来不认为接近女色对他的大业有什么影响,除了孔融那个脑子有坑的,他身边不管是蔡邕那样的老学究,还是诸葛玄这样的正直之人,都没在这方面劝过他。
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李易尽管有些好色,但他能够把握好其中分寸,就比如说这次,虽然李易要了樊云娥,但因为正在带兵,于是李易马上就将她送回了襄阳。
由此可见,李易是分得清轻重的,根本不会因女色误事,如此下面人还有啥好说的?
在收下魏延之后,李易紧接着,就对桂阳的人事做出了一些安排调整。
首先,魏延之前任命的那个巩志李易是不可能认的,于是,李易便任命他的大舅哥伏德为桂阳太守,巩志为郡丞,辅佐伏德。
不过李易也不是黑脸不近人情,为了不让巩志有想法,李易又去信暗示巩志,只让他辅佐伏德一年,在桂阳安稳之后,便会调其回襄阳,然后另有重任。
在李易看来,这样就应该足够安抚巩志了,如果他不满足,那这个人就不用留下了,反正魏延在桂阳杀了不少官员,李易不介意再多他一个。
至于说桂阳太守为何会选择伏德,这算是一个折中的结果。
原本的那些襄阳官员,让李易来评价,其中但凡有资格外放太守的,整体素质都是不错的,或许他们单以智谋来论,不能与荀攸,郭嘉这样的智囊之士比肩,可他们精通政务,对于治民很有一套,在这方面所谓的顶级谋士可能还没他们好用。
可是呢,这些人的根基多数都在荆北那边,而桂阳位置略显偏远,让他们过去担任桂阳太守,难免会有冷落之嫌,李易新得荆州,还在笼络人心,此事让这样的人去桂阳绝非上策。
于是,李易就将目光转到了伏德的身上。
之前李易为了防备伏家可能会在荆州摘桃子,早就有了让伏德去荆南的想法,而前段时间伏德受到的冷落,固然是李易不满伏德在信中的不识趣,同时也是李易在借题发挥,故意想找机会敲打一下伏德,为将来任命他做准备。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李易的暗中授意,在荆州的地界上有几个人敢主动去拦他大舅哥的信,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原本李易是等着伏寿给伏德说好话,他就借坡下驴,给伏德一个任命,也哄伏寿高兴,却不想直到他率军出征荆南,伏寿都没开口,这让李易感觉挺亏欠她的,如今正好桂阳那边空了出来,李易就让伏德过去好了。
桂阳那地方让老资历的官员去了是“流放”,但对于伏德这种年轻,且缺少经验的官员,就是历练,李易觉得以伏德本身的才学,还有背后那位岳父大人指点,应该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在任命了伏德之后,剩下的就是军事了。
随着魏延到来,以及金旋北上后,李易在荆南已经是掌握了绝对优势,因此他一点都不着急,先是让徐晃收编了魏延带来的那些兵马,将之消化吸收,然后又等了几天,得到了金旋不战而得沅南的消息,这才下令大军开往武陵,准备一举拿下临沅。
而在这个过程中,武陵太守刘度见李易连得长沙和桂阳,零陵太守金旋也投靠了李易,他自己已经是独木难支,知道坚持下去恐怕难逃一死,再加上他听说李易任命韩玄为今后的武陵太守,于是就给李易送来了降书,承认了之前的错误,发誓今后愿意好好为李易效力,还请李易原谅他。
不过李易在看完信后,直接将刘度的书信一把火给烧了,虽然韩玄一开始也不愿意降他,可韩玄没跟他动武,一直都在自己家里老实呆着,但刘度的表现就太恶劣了,竟然指责他,还主动派兵打下了夷县,这已经超出了李易的容忍,李易必须把刘度干掉,让人知道他的底线是碰不得的。
而且,李易这次带着一两万人在荆南跑了一圈,在长沙桂阳和零陵都没亮剑,现在就剩下一个武陵了,再不见血都没机会了。
可是,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李易不会在荆南杀伐,当李易大军即将到达武陵治所临沅的时候,城中有官吏来见,说是刘度已经挂印而去,不知所踪,如今城中官员以及百姓,都在恭候李易的到来。
李易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高兴,又有些无语,他本以为刘度是个狠人呢,没想到这么怂,大战前居然直接跑了。
不过从到来的官吏口中了解了一下临沅的情况,李易就发现刘度的逃跑倒也算是明智。
之前刘度将主力兵马派往了夷县,如今临沅城中兵丁只有三千来人,而且有半数都是新征来的,战力非常稀松,而城中守将则是刘度的一个远房亲戚,妥妥的关系户,根本没多大本事。
而李易的阵容呢?
兵马方面,算上驻扎在沅南的金旋,李易现在足足有三万多人,是临沅的十倍,除非刘度将夷县的人全调回来,否则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夷县对面的蔡和也增兵了,虽然李易给蔡和下令,不准他过河,但夷县的刘贤和刑道荣不知道这一点,于是,那八千精锐就这样死死的被牵制在了长江边上,根本不能回援。
再算一下双方的将领,刘度就一个刑道荣能拿的出手,可李易这边呢,徐晃,黄忠,魏延,刘磐,这里头徐晃是受过天子嘉奖的,剩下的三人的名气虽然不够大,可在荆南这块地方上,也绝对算是厉害人物了。
双方实力如此悬殊,刘度的逃跑就不难理解了。
刘度的弃城而逃,虽然让李易有些遗憾,但他整体还算是高兴的,李易依旧坚持着他一贯的原则,能不打就不打,能少死人就少死认,否则李易也不用拐着弯的进军,一点点的给武陵制造压力了。
之后李易让徐晃带兵进了临沅,接管城池,让这位一脸郁闷的大将军去捡点功劳。
李易现在挺同情徐晃的,来之前他和徐晃说,让徐晃来荆南立功,结果却是一路打酱油,这对于一个想要立功的将领来说,确实有些悲催了。
徐晃进城后,李易却是驻扎在了外面,李易留了个心眼,他要防止刘度给他设下圈套,因为城中巷战会缩减人数上的优势,特别是夜间的时候,更是难以掌控,李易可不想阴沟翻船。
不过事实证明,李易想多了,刘度是真的跑了。
于是,李易让大军在临沅暂停,并下令让人追查刘度行踪,尽管李易自己都觉得希望不大,但他还是下了严令,必须捉拿刘度,这是态度问题。
在临沅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则是关于零陵的。
李易下令让金旋来见他,金旋虽然畏惧,但也不敢不来,于是,李易直接就让人把金旋给扣了,以贪墨问罪,押往襄阳。
紧跟着,李易就让徐晃持军令接管了金旋的兵马,同时任命袁涣为零陵太守,庞季为零陵郡丞,并调拨给他们两千兵马,护送他们上任。
其实李易最初是想直接让庞季上位的,他对庞家很有好感,庞季也跟了他不短的时间了,只是庞季学识虽够,但官场经验不足,而之前因为金旋在任的时候多有胡作非为,万一庞季不能安抚好地方,反倒是害了他,于是,李易用了郭嘉的意见,采取了类似“一带一”的法子,让庞季去当袁涣的副手,有袁涣这个老资历带着,只要庞季足够努力,不出三年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成之后,李易便继续挥军北上,刘度虽然跑了,但夷县的刘贤和刑道荣还在,七日后,李易的大军便在夷县城外十里处扎营,而在这一天,李易也得到了消息,武陵的诸多县城也尽数归顺,只是还没有得到关于刘度的消息,而据李易所知,刘度也没有来到夷县,整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李易虽然想杀刘度,却没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吩咐一声让人继续寻找,然后就开始考虑如何拿下夷县。
夷县只是一般县城,城防算不上坚固,但城中却是有着武陵的八千精锐,正面交锋的话,还是要花费一些功夫的。
于是,李易让身边将领献言献策。
刘磐是个闷葫芦,不爱发表意见,黄忠立功心切,建议直接攻城,与黄忠想法相同的还有不少人,他们都想要战功,而且战略上的理由也很充分,李易已得荆南,夷县不过一座孤城罢了,且城中守军父母亲人都在李易治下,必然无心抵抗,只要攻势强劲,必然可以一战破城,并不会有太多死伤。
之后是魏延,他的想法就比较圆滑了,建议李易往城中射入劝降书信,以如今城中情况,不用几天功夫,必然不战自乱,然后再用兵,城池可下。
李易又问主将徐晃,这位最需要功劳来证明自己的大将,却是赞成了魏延的意见,认为李易没必要强攻,只是围城就可以了。
双方意见相左,自然要争辩一番,李易在旁认真听着,心中虽然不说失望,但也绝对算不上太满意。
毕竟名将都是要历练和沉淀才能成就的,不是说你叫徐晃,他叫黄忠,那么你们就注定是名将了。
很快,双方的争辩渐渐没了新意,李易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问道:“两位军师,有何看法?”
郭嘉和蒯越对视了一眼,蒯越笑笑,退后一步,说道:“奉孝已有良谋,越就不在主公面前献丑了。”
这两人都是李易的军师,私下里自然对如今的情况多有探讨,而在交流的过程中,郭嘉在军略方面的敏锐嗅觉,不知让蒯越惊艳了多少次,蒯越如今已经是自愧不如了。
“先生还是这般谦虚。”
李易微微一笑,随后看向郭嘉,道:“既然先生如此恭维,奉孝啊,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郭嘉出列向李易和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说道:“诸位其实说的都有道理,此时强攻,夷县半日必下,在嘉看来,这是中策。”
黄忠等人面露失望,既然郭嘉说他们是中策,那徐晃和魏延的想法,自然就是上策了。
然而,郭嘉紧跟着又道:“至于公明与文长所言,虽然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然而两位却是忽略了一些问题,是以,此乃下策,不可取。”
魏延原本正想笑呢,闻言顿时笑不出来了,而且他心中不解,却不敢质疑,前些天的那次折腾,虽然已经知道是李易授意,可那把玩的实在太狠了,他对郭嘉多少有了些阴影。
徐晃皱皱眉,思索了一下,不是太明白,只能问道:“请军师赐教。”
郭嘉还礼,又向李易一拱手,道:“借主公的一句话,那便是换位思考,公明与文长虽然看到了城中军心必乱,却为何不去想想,刘贤和刑道荣难道就看不到眼前危局?难道他们就会坐以待毙?”
徐晃一点就透,当即说道:“军师是说,他们可能主动出城作战?”
郭嘉点头,然后对李易说道:“主公,如果使人往城内射入劝降书信,数日后城中必然自乱,而刘先与刑道荣想要求活,唯有与主公速战速决,那么,这两三日内,必然会出城求战,甚至,若是其胆识足够,还可能会连夜偷袭我方大营!”
第449章 他不是甘平
郭嘉说的话其实李易也想到了,毕竟他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和小说,其中用的最广泛的计谋就是花式偷营了,特别还是趁着对方立足未稳的时候偷营。
于是李易便问道:“奉孝可是要将计就计,于城外将那二人拿下?”
郭嘉摇头道:“若是刘贤出城正面列阵,以主公兵力优势,嘉有十足把握让其有来无回,但他们如果选择夜袭的话,虽然可以让来敌重创,但夜战凶险,难以把控,而主公兵多,更为不利,因此不宜冒险,只能将其击退。”
李易点头,这年头人们普遍缺乏维生素,夜盲的情况太严重,派出小股精锐袭扰还行,如果是大兵团作战,真的是人越多风险越大,之前打袁术的时候李易是瓦片,他能豁出去一战,可现在他已经是瓷器了,自然不应该选择这种充满风险的战斗方式。
李易略一沉吟,说道:“既然胜券在握,我们就不必太过贪心,奉孝,你这就与公明布置外围营防,防备刘贤夜袭大营,只要能重创对方这一次,他们恐怕也就无力再做抵抗了。”
“喏!”
两人当即领命,然后走到沙盘前便要进行布置,这时典韦从外了过来,说道:“启禀主公,刚刚大营外有一队人马求见,二百来人,看模样像是地方上的游侠,他们自称捉住了原武陵太守刘度,要将刘度献给主公,我也找人查验过了,被他们拿下的的确就是刘度。”
这消息有些突然,也非常意外。
因为李易的命令,如今武陵各地官员都在派人寻找刘度踪迹,力度非常大,可他们一直没有收获,却不想现在却是被一群游侠将刘度捉了送到门口,当真是意想不到。
李易笑了出来,问道:“是何人将他捉住的,姓甚名谁,还有,他们来了这许多人,是想投效,还是说求一些钱财赏赐?”
典韦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满脑子肌肉的莽汉了,来通报李易之前他就已经问了许多的事情,当即答道:“那群游侠的首领自称甘平,是……”
典韦敢一开口,李易就豁然转头,惊讶道:“甘宁来了!”
不管是李易,郭嘉等人也纷纷看向典韦,一个个目光都是闪亮闪亮的,满是意外和惊喜。
之前李易说什么金雕入梦,甘宁来投,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终究太过虚幻,随着时间过去,不少人已经将这件事渐渐淡忘了,就算是提起,私下里未尝没有人觉得李易是在胡说八道,或者笑话他为了造势手段拙劣,弄不好怕是要大丢脸面。
然而,与丢脸相对的,如果甘宁真的来了,那就说明李易的梦不是胡诌,而是真的有灵异,这件事完全可以说成是神鸟为李易送来贤才,这绝对能唬住很大一票人。
典韦见众人齐刷刷的看着自己,赶忙摆手道:“主公,不是甘宁,是甘平,我之前也听错了,还特意问了他一遍,确实是平,不是宁。”
“啊,原来这样啊,那你继续说罢。”
李易有点失望,本以为是甘宁的,不想却是甘平,这一字之差,区别就海了去了。
典韦原本还想说,那个甘平看上去其实挺不错的,绝对是个好手,不过见李易失望,他也就不好夹带自己的看法了,只能如实道:“这甘平与他的同伴,都是听闻主公威名,想要投奔主公,本来他们打算直接去襄阳的,但知道主公出兵荆南,便改了道,又因为之前刘度在武陵戒严,道路不能通行,他们便暂时留在了这里,没能去寻找主公。”
“不过那甘平倒是个有心人,虽然不能前行,干脆就想着要带些功劳去见主公,于是就留在了夷县附近,想寻找刘贤或者刑道荣落单的机会,却不想前昨日被他们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行商,甘平看那行商虽然行迹鬼祟,但说话间却有官员作风,便扮做劫匪将那人拿了,一番问询,这才得知那人竟然就是刘度,正要到夷县去见刘贤,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甘平。”
“原来如此,那甘平倒是细心,不过刘度也够倒霉了。”
等李易赞扬过后,典韦便继续道:“于是他们就带着刘度来见主公了,应该是想凭借刘度在主公这里谋个差不多的差事,但碍于主公威名,不敢直接开口。”
李易点头,这甘平只是一群游侠的首领,而李易却是大汉十三州中最强一州的掌权者,甘平要是不怵他反而不正常。
李易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典韦答道:“因为对方人多,且都带有兵刃,为了避免有诈,暂时他们还在大营外面,等候主公命令。”
想了想,李易便道:“这些人虽是游侠出身,却知晓大义,能分辨深恶,又我捉拿刘度,这是有功,不应亏待了他们,你这就叫那甘平带着刘度一起来见我吧。”
“喏!”
典韦领命去了,李易看着他离开,欣慰之余还是有些遗憾的,为什么不是甘宁呢?
没等李易过多感慨,郭嘉便道:“主公,既然得到刘度,只要下令将其在日落时于城门外斩首,城中士气必然再降,而且刘贤与刑道荣也必定在日落前出兵决战!
李易知道郭嘉后面还有话没说,那就是刘先他们白天出城,恐怕出来就回不去了。
李易又看其他人,见众人没有不同意见,便道:“公明,你这就让人往城中射入书信劝降,先乱其心,等过了中午,我军安排妥当,再放出斩首刘度的消息。”
徐晃当即领命,又问了一些细节,这就出去安排了,徐晃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典韦带着一个大汉和五花大绑的刘度进来,魏延扫了刘度一眼,没放在心上,倒是对那大汉多看了几眼,然后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典韦带人入内,当即说道:“主公,甘平与刘度带到!”
“草民”
甘平抬头看一眼李易,暗道一声好风采,这就要向李易行礼,不想那刘度却是比他要快,猛的跪倒在地,大声嚎啕道:“下臣错了,下臣知错了,还望襄侯开恩,绕小人一命,小人绝对不敢对襄侯再生二心啊!”
甘平有些嫌弃的看了刘度一眼,很想将他踹到一边,不过这是李易的大帐,他不敢造次,只能忍着殴打刘度的冲动,再次拜道:“草民甘平,见过襄侯!”
“壮士免礼!”
刘度的声音虽然大,可李易却是懒得用正眼看他。
之前刘度敢主动跟李易动兵,李易还以为他是个纯爷们,结果先是跑路,现在被抓,见面直接求饶,这胆气实在是叫人失望,甚至李易都怀疑他的官是不是买来的。
相反,这个叫甘平的草民却是让李易眼前一亮,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这个年代人们的武艺的好坏高低,跟力气大小有很大关系,而力气往往又跟人的体格挂钩,就像是典韦张辽他们,那块头一看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而今天的这个甘平,尽管一身粗布衣衫,打扮普通,也没有带兵刃,可他给人的感觉,与张辽他们很像,只是这个甘平脸上棱角太过明显,相比张辽等人少了一分稳重。
李易在心里推测,单单是论武艺的话,这里估计就典韦能稳赢,黄忠有比较大的把握,但换做徐晃魏延他们估计就要看谁状态更好了。
这么猛的人会是无名之辈?
甘平,这不是甘宁他大哥,就是甘宁改名换姓了吧?
原本李易只是瞎想,可随着这样一个念头出来,李易却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因为甘宁的履历完全就是黑色的,他要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换名字完全可以理解。
李易越想越觉得靠谱,再看甘平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甘平不知李易是怎么回事,那火热的视线让他都不敢回应,下意识的就把脑袋低了下去。
李易也察觉到甘平似乎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哈哈一笑,道:“诸位看看,这位甘壮士,可称得上好汉?”
在场人眼光都不差,自然看出了甘平的不同寻常,现在听到李易明显是褒奖的问话,便纷纷附和,称赞甘平。
甘平听着众人对他的评价,心中欢喜,当即拜道:“多谢襄侯称赞,草民别的本事没有,只有一把力气还成,今日特来投奔襄侯,希望可以为襄侯披坚执锐,还望襄侯收留。”
“好!”
李易直接就答应了,道:“我看你面容不俗,武艺应该亦是不差,又生擒刘度,虽然有几分运气,却也是你足够心细,假以时日必能担当重任!”
“草民多谢襄侯!”
甘平闻言大喜,没想到李易这么好说话,他是真的高兴,来之前他可是非常担心李易会轻视他的游侠出身呢。
“襄侯……”
一旁的刘度又满脸哀求的喊了李易一声,但李易却是看都没看他,继续对甘平说道:“你先不要着急道谢,你捉了刘度,乃是功劳,我会赏你百金,由你去与你的那些与同伴分润,我不会干涉,但是,我却不会因此直接授予你官位,因为你虽然投奔于我,可我对你却知之甚少,给你的官位高了,你却不能胜任,或者我给你官职太低,让你才能无用武之地,这对你我都是不利,所以,我会先留你在我身边做亲卫,将来再做具体安排,至于你的那些同伴,等拿下夷县之后,我会让刘磐将军为他们安排,若其中有人能够识文断字,或者是有其他才能,你也可上报与我,我会为他们另做安排,这样你觉得如何?”
甘平朗声道:“草民等人既然投拜襄侯,自然会听从襄侯安排,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李易对甘平的态度非常满意,正要接话,却见他一直没搭理的刘度忽然站了起来,大叫道:“襄侯,此人心中存着歹意,绝不可用啊!”
李易愕然,郭嘉等人也是奇怪,或是看着刘度,或是盯着甘平,不知道刘度这是怎么了。
甘平自己也没想到刘度会来这一出,先是皱眉看了刘度几眼,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尽管甘平很快就将那一丝表情掩饰过去,但此时他就是众人视线的中心,如何能不为旁人察觉?
黄忠不动声色的往李易方向靠近了一步,这个位置,他随时都能挡在李易身前,而魏延和典韦虽然接触的时间还短,却是极为默契的往两边走去,如果甘平有所异动,不管是袭击李易还是选择逃跑,他二人合力,绝对能让甘平逃不出三步。
甘平也是好手,一看这架势,便知道不妙,正要辩解,却听刘度继续大喊道:“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甘平,我被他们劫走之后,他们虽然对我严加看管,可我还是听到了,有人明明喊他甘宁的!”
“甘宁!”
听到这个名字,李易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也是他第一次接刘度的话,而刘度因为慌张,并没有注意李易神色,只当李易是听说过甘宁,再加上甘宁名声不好,自动脑补为了李易知道甘宁的恶行,便继续叫道:“襄侯,这甘宁乃是南阳人,早年无恶不作,被乡里不容,不得已去了益州,又在益州犯事,这才隐藏姓名来见襄侯,如此藏头露尾,必然心怀不轨,要对襄侯不利啊!”
“你胡说八道!”
甘平……不,甘宁面露急色,对着刘度骂了一句,然后又赶忙向李易解释道:“襄侯,草民原名的确是甘宁,因为早年错事太多,名声不好,担心襄侯不会接纳,这才换了姓名前来投拜,绝非想要对襄侯不利,还望襄侯明察!”
甘宁说罢,就想对李易下拜,可他又担心这一拜会被典韦他们给顺势按住,因此不由迟疑了一下,而就是这一迟疑,甘宁却是发现,这大帐内的气氛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第450章 甘宁感动坏了
大帐中典韦的武艺是最高的,也距离甘宁最近,双臂只是微微张开,看上就像是一头咋牙咧嘴的黑熊,给了甘宁莫大的压力。
可是,就在刘度报出甘宁的姓名后,这“黑熊”却是对着甘宁眨了好几下眼睛,甚至还有闲心往李易那边看了眼,跟着缓缓后退两步,也让甘宁的压力大减。
然后就是黄忠,虽然黄忠还是站在李易侧前方,但明显是松了口,而且一副很想回头的样子。
其他那些将领也差不多,不少人眼中对甘宁的戒备散去,转而多了许多好奇,盯着甘宁上下打量。
最后剩下一个魏延,他虽然不知道李易当初说的关于甘宁的话,可他足够机灵啊,眼瞅着典韦都要撤了,他还上去干嘛?
于是,魏延也缓缓后撤,让甘宁的压力彻底降了下来。
甘宁有点蒙,他将这些变化看在眼中,心里奇怪的紧,可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甘宁确实是真心来投靠李易的,并没有恶意,但他因为过往经历不光彩,隐藏了真实姓名,人家非说他心怀不轨也不算错。
可现不光典韦他们的敌意明显收了回去,就连哪些文官们的眼神也变了,不过他们他们打量甘宁的时间比较少,更多的都是在以一种近乎狂热的目光看着李易。
甘宁已经是一脑门的问号,但刘度还没有察觉到,他继续叫道:“襄侯,还望襄侯看在小人对襄侯一片忠心的份上,绕了小人这一次,小人今后绝对忠心耿耿,再无他念。”
“呵呵……哈哈哈……”
李易看着刘度,先是轻笑了一声,随后又看向甘宁,却是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在场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笑了出来,等笑声渐渐停歇,郭嘉便上前拜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今日既有金雕为主公引荐贤才,他日主公大事必成!”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道:“恭喜主公!”
“哈哈,诸位快快起来,同喜,同喜才是。”
李易虚扶了众人一把,然后缓缓走向甘宁,甘宁不知为何,看到李易的眼神他就莫名心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李易却是直接一把拉住了他,轻声道:“甘宁,甘兴霸?”
“草,草民正是!”
甘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是怕,纯粹就是紧张的。
其实甘宁平日也是一位豪迈的男子,从来不知道“怂”为何物,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带着心也虚了。
李易笑笑,又瞧瞧甘宁身上的粗布衣衫,问道:“我知你平日喜好华服,身上多批带锦缎,可今日为何这般朴素?”
甘宁先是有些高兴,李易居然连他的喜好都知道,可见果然是对他有兴趣的,只是他马上就是一阵脸红,甘宁也知道,自己那习惯真算不上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不由有些羞愧的道:“甘宁往日轻浮之举,不想却被襄侯得知,当真万分羞愧,而今日求见襄侯,宁实在不敢造次。”
李易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在李易看来,甘宁和魏延,虽然性格不同,但都是属于带刺的人,是不太好管理的。
之前李易借金雕入梦说出甘宁,虽然有一定造势的效果,可李易之后却是有些后悔了,他担心会因此害了甘宁。
因为李易觉得甘宁性格本就糟糕,而他又给了甘宁一个被金雕引荐的背景,这样一来,难免会让甘宁目中无人,进而引发一系列不太好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到甘宁本人,李易却是发现,甘宁比他想象的要懂事的多,可能当年真的只是年少轻狂吧。
李易笑着说道:“很好,你很好,还是刚才说的,你暂且留在我身边,具体职务日后再做安排。”
“是,草……属下遵命!”
甘宁再次领命,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李易知道他的身份后,将他拿下治罪啊,而且他死了不要紧,那么多兄弟也要被他连累了。
只是甘宁心中也多了一个好奇,李易已经知道他是甘宁了,却为何没有轻视他,甚至就连那些文武官员也没有一个轻慢他的,这实在叫甘宁想不通。
看瞅着这俩人越看越对眼,刘度忍不住了,他明明已经揭穿了甘宁,算是交了投名状,可李易为何还对甘宁这么好,对他却是睬都不睬啊?
“襄侯,这是甘宁啊,这人之前在荆州无恶不作,哪怕是现在都还有着他的恶名啊,襄侯若是留他,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
刘度这次直接抱住了李易的腿,他想要再争取一下,甘宁闻言脸色涨红,恼怒的瞪了刘度一眼,但他却不敢开口,只能小心的看着李易的感应。
李易撇了刘度一眼,又看向甘宁问道:“兴霸,我问你,在我治理荆州之时,你可有在荆州为恶?”
甘宁赶忙摇头道:“没有,属下早年就已经离开襄阳,后来去了益州谋前程,那时读了些书,知道自己之前多有过错,每每想起很是惭愧,就不敢再做那欺负弱小之事,今次回到荆州,荆州已在襄侯治理之下,更是不敢。”
刘度也是当官的,一听李易语气就知道他是想要给甘宁开脱,顿时心里老大的不平衡,叫道:“襄侯,难道因此就要放过他不成?”
刘度此时已经看出来,以李易对他的态度,他多半是难以求活了,在这种绝境之中,刘度是反抗不了李易的,那么他就要将能拖下水的人拖下水,而甘宁自然就是他的首选。
对于刘度来说,他虽然怕死,可要是战败被李易拿了,还面前能够接受,毕竟李易是个厉害人物。
可甘宁这家伙要身份没身份,要名声没名声,让这样的人踩着自己尚未,他实在是不甘心。
李易摇摇头,鄙夷道:“就你这胆量,竟然也敢与我作对?”
“我,我……”
刘度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心里觉得,要不是金旋太没种,要不是韩玄太蠢,如果荆南四郡能齐心合力,都像他一样,绝对能让李易徒呼奈何,只是事到如今,这些话说出来已经是毫无意义了。
李易腿上微微用力,震开了刘度,回到自己位置上,然后一指蒯越,说道:“先生,你就来告诉他,也好让他死个甘心。”
蒯越出列,拱了拱手,道:“一月之前,有金雕入襄侯梦中,为求在荆州得一落脚之地,便向主公引荐了一员勇将,而那勇将正是甘宁,之后主公就让人打探甘宁行踪,只是一时无人知晓,于是我等便半信半疑,不知主公梦中之事是真是假,却不想今日却是应验了,甘宁主动前来投奔,可见主公洪福齐天,一切皆有神助啊!”
甘宁瞪大眼睛,他是在益州混不下去了,而李易在荆州名声又大,所以就想过来投靠了,可人家这边竟然早就知道,而且还有个金雕给李易引荐,这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郭嘉笑问道:“甘宁,你在往荆州路上,可有见到神鸟在上空指路?”
甘宁表情有点发愣,但他稍微回忆了一下,马上就一个劲儿的点着脑袋,肯定道:“有!”
四周之人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之声,因为甘宁的回答再一次证明了李易梦境的真实性。
不过李易却是心中暗笑,这年头又不是后世,大型飞禽多的是,多抬几次脑袋,天天都能见到,而甘宁一路从益州赶来,路上要是没见过几十只大鸟,那才其了怪呢。
刘度听了这话脸上满是震惊与绝望。
他自然不认为李易会故意编谎话来哄骗他和甘宁,那么这事就是真的,有金雕做保,李易自然不可能为难甘宁,而有如此神异相伴的李易,纵然荆南四郡的人联合在了一起,就真的能挡住李易的兵锋?
众人以为到此这件事就算是了了,便要为甘宁设坐,请他坐下,不料李易却是忽然板起脸来,道:“甘宁,你说你有读书,那我问你,你可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
甘宁原本还在窃喜,觉得李易肯定会重用于他,却不想李易忽然变了语气,让他心中不由一紧,赶忙答道:“属下知道,这是晋灵公无道,臣子谏言,晋灵公表示愿意改过,然后臣子说的话。”
李易点头,问道:“那你以为这句话说的如何,是否有道理?”
“这……”
甘宁面露为难之色,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以甘宁如今的情况,他很想肯定一下这句话,可李易面色严肃,他又不敢那么讲。
但如果不肯定一下的话,那他过去的糊涂账又怎么说?
就在甘宁犹豫的时候,李易忽的提高声音,道:“诸位!”
众人也不知李易这是怎么了,赶忙躬身应道:“属下在!”
李易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放在一个一时贪心,偷拿父母钱财的孩童身上,或许有用,可若是有人怒而错杀好人,这话就说不得了,因此这样的错误,如何能够改过?又如何能曰‘善’?”
无人出声,李易继续道:“我如今为荆州之主,尔等皆为我左右肱股,一言可兴万人之师,一举关乎千里百姓生死,责任何其重大,所以,孩童犯了错,寻常百姓犯了错,他们可以改过,因为他们犯不了大错,而我等若是不能谨言慎行,一旦出错,纵然之后改过,可谁又能让死者复生?”
郭嘉拜道:“主公教诲,我等铭记于心!”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道:“主公教诲,我等铭记于心!”
李易抬手,示意众人起来,然后看向甘宁,甘宁心里一突,直接拜倒在地,不敢言语。
李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甘宁啊,你过去的事情我也找人打听过,那些事……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甘宁脑袋垂得更低,道:“属下惭愧……”
李易感慨了一声,继续道:“好在,我看你当时所为,虽然多有劣迹,但身上并无人命,也未银辱女子,虽然劫掠不少,委实可恨,但好在勉强还能补过,不然纵然你是有金雕引荐,我也绝对不能用你!”
甘宁大大的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他还真以为李易要收拾他呢,这便要道谢,却听李易话锋一转,又道:“现在你既然入我麾下,我这里就有一件差事交给你去做,你可愿意?”
甘宁想都不想,直接点头道:“纵然刀山火海,只要主公有令,甘宁绝无二话!”
李易摇摇头,道:“没那么凶险,我只是想让你登门道个歉罢了。”
甘宁大是诧异,抬头问道:“道歉?”
李易转身去了案边,取出一块木牒,提笔写了几行字,又拿出自己的私印,在上面盖了一下,吹了吹,交到甘宁手中,道:“这是我的名帖,等夷县战事了结,你就拿着它去襄阳找到荀攸,让他带你去我府中私库中取出钱财,然后你再去南阳寻访当年被你欺负,或者是劫掠过的人家,先递我的名帖,再报你姓名,然后将财物送上,就说你现在已经是我麾下之人,你早年虽然多有恶行,只是我却不忍就往年过错对你追究,我心中于百姓有愧,只能让你挨家挨户递上名帖,再以我府中私财送上,为你改过,希望可以让你得到他们谅解。”
李易说罢,甘宁久久没有回话,整个人就仿若呆傻了一般,就那么看着李易一动不动。
其实不光是甘宁,在场许多人听了李易的话也是动容不已。
等了一会,李易不见甘宁回应,便问道:“你可愿意?”
“我,我……”
甘宁喉头动了动,却是直接哽咽了,又过了好大一会,方才颤声道:“主公乃是当世英雄,贤名天下皆知,而甘宁乃是卑贱之人,若是因甘宁往日劣迹污了主公名声,甘宁纵死也不能补偿主公万一啊!”
说完,甘宁就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他是真的被感动坏了,如果李易只是让他自己去找当年犯过事的地方登门道歉,以甘宁的性子虽然会答应,可心里肯定不开心,毕竟这种事是很掉面子的。
可是李易却把他自己的名帖交给甘宁,还拿出自己的私财去让甘宁使用,尽管登门道歉的人还是甘宁一个人,可实际上却是李易陪着他一起去掉了面子。
这年头的人可是非常爱惜羽毛的,李易乃是一州之主,整个天下名声比李易好的人也没几个,而他甘宁不过是一个恶迹斑斑的游侠罢了,今日竟然被李易如此对待,他如何承受的了?
第451章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听着甘宁那因为感动而压抑不住啜泣声,李易这个始作俑者,却并没有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厚道”。
李易心中是窃喜的,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他真的是在窃喜。
甘宁前来投效,李易知道自己只要礼贤下士,不因为过去的事情去轻视他,再适当提拔一下,甘宁肯定会听话,会为他所用,但李易却觉得那样还不够。
李易的掌控欲很强,他疑心病也很重,所以,李易最喜欢的下属是那种可以为他去死的,只有这样的人,李易才会真正给予重任。
而甘宁嘛,李易很看好他,所以就想加一把火,让甘宁愿意为他去死。
于是李易就借着甘宁过去犯过的事为由,拉下自己的面子去给他擦屁股,这样的举动,甘宁但凡有点良心都得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在甘宁看来,李易是为他舍弃了名声,可对李易来讲,付出其实是微乎其微的。
可能会有一些百姓觉得李易这么做是包庇恶徒,然后心生不满,但现实是很残酷的,因为寻常百姓人微言轻,对李易的名声根本构不成多大影响,相反,在李易的有心操作之下,将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他对人才的渴求,觉得李易重视人才,然后新生向往。
这么划算的事情,李易何乐不为?
而且,再进一步讲,李易这么做还能起到一定的教育效果。
甘宁之前犯的事,李易没有直接给他抹干净,而是用自己的脸面去给他填补窟窿去了,那么甘宁,或者是李易麾下其他人想欺男霸女的时候,他们就得想想后果了,如果他们犯了事,又不想李易给他们惩处,那就要掀李易的面皮了。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律法是最大的,可对于这些官员们来说,律法上的事情好说,可要是让李易丢了面子,让李易不痛快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是真正让他们忌惮。
“堂堂大丈夫,莫要做小女儿姿态,今日这里的人可都是你日后同僚,难道你想被他们笑话?”
李易左手托着甘宁,一下就把他给拉了起来,这一看才知道,甘宁虽然哭声不大,却是真的泪流满面,连鼻涕都冒出来了。
李易内心微微触动,感觉自己心机太深,有点不地道,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李易为了让人才为自己所用,的确用了很多小手段,可那又如何?
李易是让这些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又不是真的让他们去送死,只要真心追随他的人,李易都会给予很宽厚的待遇,甚至还会暗中指点引导,避免他们不知不觉走上“狡兔死走狗烹”的路,李易自问自己对待这些下属还是很走心的,比历史上那些帝王要厚道的多,最起码他从来都没有过杀功臣的想法,因为他舍不得。
甘宁用力擦了把眼泪,不知道是不是不经常掉泪的缘故,他的动作看上去很有几分孩子气,看得李易都有些想笑。
吸了吸鼻子,甘宁对着李易郑重道:“主公对待甘宁有如父母,甘宁又岂会在意旁人取笑,今日之后,甘宁性命便是主公的,主公要甘宁死,甘宁绝对不皱一下眉头,甘宁若有有丝毫二心,人弃鬼厌,天地不容!”
“哎!好!好!”
李易用力拍了拍甘宁,然后对众人说道:“果然是金雕为我引荐的忠义勇猛之士啊!”
众人看着甘宁也很是欣赏,虽然甘宁还没露出什么本事,可看其说话时言语豪迈,道一声好汉绝对不为过,于是纷纷向李易与甘宁道喜。
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心中却在惊叹,他们除去震惊李易的金雕入梦竟然是真的,同样还佩服李易的御下手段,这甘宁看面相就知道不是那种老实人,可见面不过片刻功夫,李易只是略施手段,甘宁就对李易死心塌地了。
有这样的主公,何愁不能成就大事?
至于被撇在一旁的刘度,此刻眼中剩下的,只有后悔。
单单是李易的御下手段就让他佩服无比,早知道李易如此,他的那些作为又是何苦来哉?
刘度彻底陷入绝望,甚至就连有人将他拖出去,都是呆呆的没有反抗。
收下甘宁后,李易这边并没有摆宴或者做什么,因为徐晃已经让人往夷县城中射入了上百封书信,对其进行劝降,李易这边只谈也开始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事。
午后,全军用饭过后,李易的军前空地上搭起了一个简单的木台,刘度被捆上在上面,刀斧手立于左右,同时,李易也让人传信城中,说是刘度已经被他生擒,刘贤若想他父亲活命,就拿刑道荣的脑袋来换,而刑道荣若是想在城破后保全自身性命,就拿刘贤的性命来换。
李易的条件很是无耻,但他如今占据绝对优势,刘度又是作乱的一方,自然也就用的毫无压力了。
消息传出之后,李易大军便开始在徐晃郭嘉等人的调度下缓缓列阵,不多时,夷县城中出现了一阵骚乱之声,似是有人起了内讧,李易这边有人建议李易派兵试探一下,但李易没有应允。
左右都是一座孤城,管他是真的内乱还是故意诱敌,李易全都懒得理会。
又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夷县城头旗帜不知为何将下,然后城门缓缓打开,一个银甲将军策马而出,在他身后,还有约莫两千军士跟着冲了出来,一直到了李易阵前两箭开外,这才驻足。
略微停顿后,那银甲将军,回身不知说了什么,便策马上前,在李易的阵前停下,大声道:“敢问李襄侯何在!”
李易眯眼瞧了瞧,来人生得很是魁梧,看上去也算是一员勇将,不过李易并没有答话的意思,且不说两人身份差距,就是这直接跑来也不主动通名报姓,却先问他在哪,这种情况李易要是应了,岂不掉了面子?
一旁的郭嘉暗示了典韦一下,典韦当即喊道:“来将是谁,速速报上名来!”
那银甲将领其实已经看到李易了,见李易不搭理他,虽然心中暗怒,但也无可奈何,这时他又看向典韦,暗道好一员猛将,然后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乃刘太守麾下将领刑道荣,希望能与襄侯一叙!”
“咳咳。”
后面的李易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因为听到刑道荣三个字,他脑子里下意识的就冒出那句“说出吾名吓汝一跳”,只可惜这现实版的刑道荣似乎并不是很嚣张的样子,让他不禁有些小小遗憾。
李易有了说话的兴趣,便抬抬马鞭,道:“刑道荣,你现在若是愿意归顺,我可保你官位不变,甚至许你继续领军,如何?”
刑道荣闻言,上前几步,距离李易更近了些,又看了片刻,然后叹息一声,拱手道:“多谢襄侯好意,只是刑某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还望襄侯见谅。”
李易轻轻点头,没说什么,刑道荣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否则刑道荣想投降的话,早就降了。
李易没出声,刑道荣便继续道:“刑某知道,城中军心已乱,难以坚守,襄侯大军若是攻城,我等死路一条,所以,军中愿意归降襄侯之人,现在都已经留在城中,而刑某身后,皆是愿为刘太守效死之人!”
刑道荣说着,往后面指了指,只见那些兵卒虽然不敢说各个视死如归,但面对李易这十数倍的大军却并没有露出明显退缩之意。
李易目中不禁闪过一丝欣赏,旋即眉头皱了皱,低声对徐晃说了几句,徐晃应是,便退下安排去了。
刑道荣提高声音,道:“刑某虽然兵少,却都是敢死之士,若是奋力一搏,襄侯兵马多少会有损伤,素闻襄侯仁慈,想来不忍见到生灵涂炭,是以,刑某冒昧恳请襄侯释放刘太守,只要襄侯应允,我等愿放下兵刃,或打或杀,全凭襄侯处置!”
刑道荣的这番话很是值得赞赏,但李易却是叹了口气,没回答他,而是问道:“刘贤呢,他现在何处?”
刑道荣身形一僵,然后对着后方城池道:“公子自知不是襄侯对手,是以在刑某出兵之前,已经举火**!”
李易顺着刑道荣目光看去,果见城池上空有烟雾飘荡,不过他却轻轻摇头,完全才不信刑道荣的话。
且不说刘度那么怂,他儿子血性的概率不大,此刻刑道荣都愿意以投降来换刘度了,既然刘贤有**的勇气,那他也应该站出来换刘度才是。
李易正想到这里,郭嘉低声道:“主公,刑道荣恐怕是在消耗时间,然后让刘贤趁机出逃!”
李易其实也想到了这点,当即吩咐道:“往其余三门加派兵马一千,不管是看到何人出城,无论男女老少,尽数拿下!”
郭嘉应道:“喏!”
对面刑道荣见李易没有理他,便再次问道:“不知襄侯意下如何!”
李易没理会,而是看向徐晃,徐晃拱手道:“启禀主公,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李易点头,然后拽了一下缰绳,直接带着人往后撤去,刑道荣见状,正自疑惑,就见李易的人马退下后,前面露出了一个木台,而上面的几个刀斧手按压着一个人,正是刘度!
刑道荣见状不由大惊,叫道:“主公!”
刘度想抬头往刑道荣这边看,却不想那刀斧手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挥刀斩落,刘度的大好头颅顿时落地,血液喷出三尺多远。
“啊!”
刑道荣也没想到如此,只觉心中绞痛,一声呼喊,险些坠下马来,等他勉强稳住身形,却是想也不想,直接就往前冲去,面目狰狞,口中大喊着:“李易,我誓杀汝!”
刑道荣这一冲,他身后的两千来兵马也跟着他往前冲去,只是刑道荣刚刚冲出没多远,就见木台后的军阵方向一阵箭雨向他当头盖下,好在刑道荣武艺不差,直接翻身滚下马背,仗着脚步灵活,一边躲避箭雨,一边冲向木台,他要抢回刘度的尸首。
几个刀斧手见刑道荣奔着这边来了,丢下兵刃转身就跑,刑道荣也不管他们,含泪抱起刘度头颅,便又要去捡刘度身体,但他刚要踏上木台,脚下却是一紧,紧跟着一股大力传来,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哪里的宵小偷袭!”
刑道荣一边大叫,一边挥刀往脚下斩去,却只听当得一声,这一刀被个年轻小将挡住,紧跟着又见木台下钻出了十多名汉子,各个手执长枪,齐齐向他刺去。
刑道荣大惊,当即就想闪避,但那小将反手一刀劈向他双腿,刑道荣无奈只能挥刀抵挡,也就是这一耽搁的功夫,便有数杆长枪刺中了刑道荣的身体,刑道荣身体一颤,张口要骂,但紧跟着又被几杆长枪刺中,于是刑道荣兵刃落地,眼瞳涣散,口中鲜血喷涌,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去。
“恭喜将军斩将得功!”
一个士兵对霍峻恭喜了一声,便要挥刀去割刑道荣首级,但霍峻却道:“且慢!”
士兵不解,只见霍峻上前一步,看着刑道荣道:“这不算什么功劳,全都是主公厚爱,换个人来,一样能杀了他,而且主公说了,此人还算忠心,只可惜跟错了人,便留他全尸吧,稍后与刘度尸首一起收敛。”
听霍峻说完话,刑道荣的最后一口气咽下,彻底闭上了眼睛。
霍峻见状,摇摇头,然后目光看向前方,那边刑道荣所带出的兵马已经冲到了阵前,奈何他们人数只有两千,而李易那边光是开弓之人就有五千,两轮箭雨过后,便已经死伤惨重,如今又失了主将,少数人继续前进,多数已经开始退却,乱糟糟的一团,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尔等留在此处,我去向主公复命!”
霍峻说罢,便往回走去,穿过盾阵,很快就寻到了李易,上前道:“启禀主公,刑道荣已死,末将特来复命!”
“很好,给你记下一功。”
李易鼓励的拍拍霍峻肩膀,其实他手下不管是徐晃典韦,还是黄忠魏延,甚至是刚来的甘宁,都很接下斩杀刑道荣的任务,毕竟这是在荆南唯一的一次斩将的机会,但李易却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霍峻。
霍峻跟李易很久了,而且一直本本分分,但也因为他太本分了,一直都立功的机会,李易作为主公自然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干脆就送了他一份现成功劳,也让这个老实人今后更加老实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