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刘表的落幕
李易给刘表看的那封战报里面,与王威等人有关的描述是这样的。
因袁术兵锋凶戾,又攻城猛烈,眼看城池不保,城中人心思变,于是,以王威王义父子为首的一批将领,为了保命,也为了荣华富贵,便暗中与袁术使者私会,并达成约定,由王威父子牵头起事,在城中放火作乱,斩杀忠义之士,并伺机擒拿刘表,与此同时,袁术则在外面攻城,双方里应外合,争取一举拿下襄阳。
事成后,袁术封王威为侯,并授予豫章太守之职。
幸好,荆州军师,南郡太守蒯良察觉到城中异动,于是两人果断联合城中可用之人,在王威父子作乱后,迅速带人镇压,打了王威一个措手不及,将之尽数擒获,成功的粉碎了袁术的阴谋,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这件事情造成的唯一的恶劣后果,就是荆州牧刘表当夜惊吓过度,不能理事……
刘表正是看到了如此颠倒黑白,胡乱栽赃陷害内容,才被气得失了方寸,直接对着李易破口大骂。
刘表觉得李易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就像他现在这样,虽然心中怨恨,不甘,可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彻彻底底的输给了李易,李易要杀他,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刘表可以接受死亡,但他受不了李易这种,把人杀了,还要污人身后名声,这等行为,实在是太过卑鄙了!
等了一会,李易感觉刘表呼吸差不多平稳后,这才说道:“正是如此,只要刘使君上奏天子,举荐易为荆州牧,那么,刚刚的那些消息,今后再不会有他人看到。”
“你做梦!”
刘表骂道:“你想让老夫遂了你的心愿,绝无可能!”
李易皱皱眉,他没想到刘表的态度如此坚决,只能继续劝道:“刘使君不要着急回决,不妨先想一想,易的这份战报如果送到长安,被天子看到,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说罢,李易还很善解人意的为刘表提醒道:“当日,被杀的城中将校一共有十六人,全都是忠于使君之人,易大概问了一下,那些人家中的亲眷,全部加起来,有三百余人。”
听到这个,刘表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跟被人掐了一下似的,生疼。
李易无视刘表脸上的痛苦之色,继续道:“李易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所以,易心中非常惭愧,将来如非必要,并不愿为难他们的家人,甚至,易还愿意补贴他们钱粮,让他们今后可以生活无忧,可是,假如这份战报送到了朝廷那里,如果是天子下诏,让地方官吏严惩叛将家眷,这……易就不好再干涉了,纵然有意抚照,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刘表此刻的脸色异常苍白,因为他知道,李易说的没错。
按照李易战报中的内容,王威他们也算是反贼了,反贼的家眷能有什么好下场?
刘表虽然是个官员,他或许在官场上很油滑,可骨子里,却是个好人,是个君子,而君子就要光明磊落,如今要是因为他,却让那些忠于他的人在死后连家眷也不能安生……
那样的结果,对刘表来说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而且,刘表还知道,这份奏报送上去,就算朝廷察觉到其中有问题,也只会当做看不见,更不会有人去想着给王威他们一个清白。
因为,朝廷需要的是荆州的安定,李易做到了,朝廷也就满意了,至于王威这些人的感受,朝廷根本不会在乎。
刘表动摇了,他真的不想让那些人今后背负污名,可是,他又深恨着李易,如今被李易逼迫一番,就如了李易的心愿……
他不甘啊!
李易等了一会,见刘表面色挣扎,迟迟不答应,便决定再添一把火,道:“听说大公子去了刘磐军中?”
刘表心里咯噔一下,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李易微微一笑,道:“李易行事不择手段,刘使君仁义君子,对易是极为看不上的,可是,我想问刘使君,单以手段来说,大公子能是我对手?”
刘表黑着脸,拳头紧握,虽然非常不想承认,可他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刘表知道,自家儿子比他还君子,讲究君子之道,在太平盛世的时候,绝对是大有前途,可如今这情况,吃得开的反而是李易这种不知廉耻的小人。
当初刘表让刘琦带着那些家眷离开襄阳,为的给家人留后路,在刘表看来,袁术攻破襄阳之后,对荆南多半是用以怀柔手段,让他们不要生事,真正的重点当是豫州或者徐州方向。
所以,刘表才让刘琦去了那边,准备躲个一两年,想来之后朝廷也能缓过气将袁术给收拾了,然后再让刘琦站出来,继承他的名望。
但人算不如天算,李易在这里横插了一杠子,就刘表对李易的了解,李易是绝对不会放着荆南不管的,而李易一旦出兵荆南,刘琦该如何应对?
刘琦能顶得住李易?
刘表真的一点都不看好自己儿子。
眼看着刘表已经动摇,只剩下最后做决定,李易又道:“刘使君若是应允,李易可作出承诺,将来绝不害大公子性命。”
“哈,哈哈……”
刘表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听上去异常凄凉。
擦了擦眼角,刘表问道:“老夫想知道,今日老夫若是不答应,你打算如何?”
说罢,刘表又加了一句:“老夫要听实话!”
“实话啊……”
李易顿了顿,却道:“其实易还没想好,不过大抵上,差不多就是叫人身败名裂的路子,当然,刘使君与我并无仇怨,是我对不起使君,所以,如非必要,应该不会对大公子下杀手。”
刘表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他可不是李易,名声对他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而且,李易虽说不是必要,就不杀人,那言外之意岂不就是说,一旦有需要的话,说杀就杀了?
刘表就呆呆的在那里坐着,闭着眼过了好一会,缓缓起身,淡淡道:“老夫回后堂更衣。”
李易感觉有门了,当即应道:“使君自便。”
刘表没理会他,径直去了后面。
李易看着刘表转去后门,长长了叹了口气,问道:“恶来,你说,我这么对刘使君,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易本以为这个问题对典韦有些难度,不料典韦却是想都不想,脱口便道:“主公做的自然都是对的!”
李易情绪原本还有点深沉,闻言却有种要岔气的感觉,没好气道:“除了这个,你说点别的。”
典韦抓了抓脑袋,又道:“刘使君虽然没有什么大错,可他本事不行啊,保不住荆州,荆州的百姓也好,官员也罢,跟着他全都是遭罪,可主公不一样了,主公英明神武,虽然算计了他,可百姓跟着主公比跟着刘使君要安稳的多,就说今天入城的时候,那些文官们太会说话,我看不出他们想法,可那些领兵打仗的,瞧着我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是眼巴巴的,满脸都是羡慕,他们这是想给主公效力,当时奉孝说,这是主公的众望所归!”
典韦说话时没有注意,声音有点大,不单是等在外头的蔡瑁与荀攸听到了,就连在后堂换衣服的刘表也听到了。
蔡瑁也就算了,刘表听了却是心中酸涩无比,什么刘景生,什么八骏,算计不如人也就罢了,如今却连威望都不如人家,被一个莽夫评价得如此不堪,这辈子当真是白活了。
等刘表出来,已经差不多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李易瞧着刘表,眼前一亮,只见刘表不单换了衣服,胡子也修整了一番,虽然不比往日模样,但也恢复了几分刘荆州当有的风采。
刘表好像没看到李易一样,径直走到书案旁,开始加水磨墨,李易想搭把手,但被刘表推开了,于是,李易就静静的在一旁等着,也不强求。
很快,墨研好之后,刘表便取出一块绢布,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李易侧头望去,只见刘表先是向天子请罪,说自己上任后,虽然尽力而为,但襄阳之事不能让人如意,有负皇恩,然后,便说起了袁术的事情。
刘表写的内容很诚恳,说明了之前的荆州局面,是袁术进兵突然,以及他的用人不当导致的,刘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后,又肯定了黄祖与黄忠,说两人虽然不能保全城池,但非战之罪,而且两人全都战至最后一刻,精神可嘉。
最后,刘表在末尾写到,自己无德无才,勉强担任州牧,已经是心力憔悴,今时今日,上不能侍奉天子,下不能保全地方,有愧于皇恩,有愧于百姓,所以,特上表辞去荆州牧之职,以及征南将之位,然,荆州刚刚经历大战,百姓需要安顿,地方不能无人治理,所以,举荐南阳太守,征南将李易为荆州牧,还望朝廷应允。
李易一直盯着刘表的笔,他担心刘表会在其中做些手脚,不过发现直到落款,刘表也无其他动作,心中一松,抬头却见刘表脸上已经挂了泪。
李易心里有些……复杂,原本要伸出去的手,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了。
刘表没管李易,擦了擦眼睛,却是又取了一块绢布,再次提笔写了起来。
李易心中好奇,再看,却发现,这封信是刘表写给刘琦,还有刘磐的。
相比之前的,这份书信就简单的多了
刘表没用什么寒暄之语,上来便直接说,袁术已败,他如约保举李易为荆州牧,然后又训斥刘琦心性太差,叫他失望,命刘琦回老家读书,抚养弟弟,在弟弟成人之前,不许离开家乡一步。
最后还有几句是交代刘磐的,让刘磐安抚军中士卒,不要多想,等待襄阳去人接替军权,一切处理妥当之后,也回老家读书去吧。
李易看着刘表的这封信,很是感慨,虽然其中内容不多,甚至还训斥了刘琦,可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刘表这是让刘琦避祸,同时也是在请求李易,他们父子都这样了,就放刘琦一马吧。
刘表将两封书信写完,轻轻吹了吹,放下,问道:“襄侯可满意了?”
“多谢刘使君。”
李易躬身行了一礼,事情到了如今地步,李易上位基本是板上钉钉,但有了刘表的这份书信,能叫他省去很多的波折,也更加的名正言顺。
李易将两封信叠好,收于怀中,看着刘表,迟疑了一下,问道:“刘使君将来有何打算?”
刘表嗤笑一声,问道:“你不杀老夫?”
李易心里叹了口气,说道:“不敢,使君乃是长者,易不敢加害。”
刘表又笑,问道:“那你是要任凭老夫离去了?”
李易摇头,道:“请使君以养病为由,在襄阳城中调养三年,不知使君觉得如何?”
刘表哈哈大笑,看着李易,摇摇头,一副很失望的样子,道:“李易,你虽然手段厉害,老夫也自愧不如,可是,有些事情,你这种人,呵呵,永远不会懂的。”
说罢,刘表从怀中取出一段白绫,走到屋中大梁下面,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李易张了张嘴,他很想喊住刘表,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于荆州的攻略,李易有着好几种计划,而对于刘表本人,李易之前也有着不同的安排。
最顺利的是,李易经营名望,通过软刀子,让刘表不得不将州牧之位相让,那样刘表或许恨她,但也佩服他,李易可以将刘表养着,等一切平息后杀了,或是等将来天下大定,再放刘表出来做官,给李易立一块胸襟广阔的牌坊。
还有就是一点点逼迫刘表,让他成为荆州的傀儡,替李易安稳局势,等天下乱起的时候,李易再取而代之,然后杀之。
如今的局面,虽然李易以一个极为效率的过程得到了荆州,但对于刘表个人来说,却是非常的粗暴,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一笑泯恩仇的可能。
李易刚刚说,让刘表养病三年,其实他还有后半句没说,那便是三年后杀了刘表。
因为,刘表活着,就是李易的一块遮羞布,虽然很薄,但有一层总比没有好。
而三年时间,足够李易将南方的半壁经营成自己的地盘,到了那时候,刘表已经无足轻重,李易也就可以收割他最后的价值龙气。
第423章 黄忠不知所踪
想到龙气,李易对典韦道:“恶来,你先出去吧,我……送刘使君最后一程。”
典韦也看出刘表是有了必死之心,又看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能伤害人的利器,便应了声是,迟疑来一下,又对着刘表行了一礼,然后退到门外守着。
刘表回头看了典韦一眼,随后又定定的注视了李易片刻,便开始将白绫往房梁上缠去。
李易在后面默默的看着,心情很是复杂。
有些悲哀,刘表毕竟堂堂一方诸侯,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虽然罪魁祸首是李易自己,可李易还是难免会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还有就是李易对龙气的期待,以及忐忑。
之前李易先后从刘备与董卓的身上得到过龙气,这两位的光辉事迹自然不用多说,至于刘表,虽然刘表在历史上的表现不如前两位那么惹眼,可人家却是货真价实的汉室宗亲,没有任何的争议。
而且论起身份分量,荆州牧也是天下影响力最大的州牧之一,各方面潜力巨大,只是刘表性格太温和,不够霸道,否则以荆州的家底,哪怕只凭借荆北三郡,刘表狠心暴一波兵说不定就能反过来把袁术的老家给推掉。
所以,就这些来看,李易觉得刘表身上十之**是应该是有龙气的。
只是李易有点不清楚,想得到龙气,必须他亲自下手,还是说让对方自己挂掉也可以。
李易正想的入神的时候,前面咣当一声,刘表将一个匣子踢倒,人已经悬在了半空,李易看了两眼,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有点不忍心,但很快,因为想要观察龙气,李易还是强迫自己半眯着眼睛,以此来留意刘表身上的变化。
不多时,刘表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而与此同时,刘表身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李易心神一震,当即睁大眼睛,他自然是认得出,这绝对就是龙气,只是让李易疑惑的是,刘表身上的龙气与上两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刘备也好,董卓也罢,他们上的龙气虽然是“气”,却非常凝实,除了没有实质的躯体,其他就跟穿越前荧幕上看到的那些龙差不多。
可刘表这里就有些不太一样了,刘表身上虽然有龙气溢散,却是相当的稀薄,甚至都不能化作成龙形,就像是一团金色的雾气,而且还飘飘悠悠的,仿佛只要轻轻吹上一口,立刻就会散去一般。
散去……
李易一个激灵,也不顾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快步上前,以一个有些可笑的姿势,将脑袋向那些龙气伸了过去,这是李易早就想好的。
现在李易的胳膊腿都有过强化,虽然只强化了左手,但李易战力已经相当爆炸,单挑基本不怵谁,再加上他身上也总穿着内甲,寻常箭矢也不是太过要命,于是,李易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脑袋了,他就想趁此机会强化一下头部,如果顺利,将来他基本就是半个不死身了。
而且,脑袋可是人体的中枢,让脑袋变得比铁板都硬,这只是最基本的一方面,如果能借着龙气,顺便强化一下六觉,亦或者让大脑思维速度,智商翻上几番,那就更棒了。
很顺利的,那团很不稳定的龙气在接触到李易之后,就像是找到了不安的孩子找到了归宿,立即迅速开始往他身上蔓延而来,这时刘表还没断气,正好看到李易这古怪的一幕,挣扎着瞪了瞪眼,然后在无尽的疑惑中,一切归于黑暗。
李易此时根本顾不得再去关注刘表了,他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欢喜变作诧异,最后一脸茫然。
不知是不是刘表身上龙气太过稀薄的缘故,李易脑袋的脑袋虽然最先接触到龙气,可龙气并不像之前那样,一股脑的全去强化他的脑袋,反而像是水幕一般,“洒”了他一身,对他来了一次全身强化。
如果全身上下都能得到之前两次的效果,李易自然是极为高兴的,可当他鼓动身上的龙气,感受了一下,却发现,手脚依旧那么有力,仿佛能劈山裂石一般,可身体其他部位,感觉除了皮肤表层稍稍凝实了一点,也可以说是皮厚了,此外并无多少太大的变化。
李易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脖子,他估摸着,虽然就某种程度上,他的脖子却是结实了,挨几下闷棍应该没问题,可要是装上关二哥那**的一刀,依旧得跪。
至于六觉方面,李易侧耳听了听门外蔡瑁与荀攸的谈话,虽然有那么一点提升,但与李易的期望相差有点大,并不能让他满意。
好在,李易的势力在壮大,他的心性也在成长,纠结了一会,李易就调整好了心态。
作为一个穿越者,对天下大势有着预判,对于那些枭雄人物的性格有着了解,谁是英才,谁是蠢材,他一听名字就知道,可谓占尽先机。
在如此便利的情况下,他又被龙气强化了两次,等同开挂,这些资本已经足够他打天下了,剩下的得到自然最好,如果得不到,也完全没必要耿耿于怀。
随着李易想通这些,心情渐渐平复,那些龙气也悄然隐于体内,好像从来都不存在过一般。
深吸口气,李易抬头看了眼刘表,对着他深深一礼,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门外,蔡瑁和荀攸正在与典韦拉关系,见李易出来,三人全都闭嘴,特别是蔡瑁,他很想问些什么,但又不好开口。
李易轻叹一声,这才说道:“刘使君已经去了,唉,之后的事情,兄长你来操持吧,终究是我对不起他,后事就不要让他再受委屈了。”
蔡瑁躬身领命,本来他还想拍马说一句李易仁厚的,可想了想,感觉这个词有些讽刺,实在说不出来,便改口道:“敢问主公,此事对外人如何交代?”
李易想了想,道:“对外就说,刘使君因为荆州战事,之前已经积劳成疾,如今袁术退去,荆州安定,于是心神松懈,便再也坚持不住,病情骤然反复,不能医治。”
蔡瑁正要点头,却听李易又道:“这些是对百姓们说的,不过荆州官员多半不会相信,所以,就不要隐瞒了,你可私下告诉他们,刘使君如约将州牧之位让与我之后,对将来心灰意冷,于是悬梁而去。”
“对了,还有王威,也交给你了,就让他随刘使君去吧。”
“喏!”
蔡瑁应道:“请主公放心,事情一定办妥。”
李易点头,看向荀攸问道:“先生以为这样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荀攸当即拱手道:“襄侯此举甚好,既保全了刘使君的名声,又让荆州官员看到了襄侯的坦诚,想来无需多少时日,襄侯便可尽收荆州人心。”
荀攸说的是心里话,他感觉李易这个度拿捏的相当好,必要的时候,心够狠,手够黑,一点不拖泥带水,比董卓杀人都要痛快。
可李易与董卓不同,董卓是个暴君,喜怒无常,谁让他不高兴他就杀谁,李易的脑子却很冷静,他杀的是那些挡在他前路上的人,对于自己人,以及那些无害的人,李易却相当的宽宏。
李易嘴角露出笑容,道:“承先生吉言,只是先生可有闲暇?易有几件事,还想请先生帮忙斟酌一二。”
荀攸眼睛一亮,又看了蔡瑁一眼,旋即躬身道:“襄侯有命,攸不胜荣幸。”
此事已经是下午,李易让蔡瑁去处理刘表后事,然后推掉了蒯良给他提供的豪宅,转而去了上次在襄阳时候,刘表给他安排的宅子。
李易是打定主意,在朝廷旨意下来之前,他要以谨慎示人,要低调,绝对不能咋咋呼呼的,让人以为他是小人得志。
当李易快走到府邸的时候,远远便瞧见郭嘉等在门口,他是李易叫过来的,很正常,只是黄叙也在,而且神色非常焦急。
李易脸上闪过一丝忧色,他当然知道黄叙是为何而来的。
黄叙见到李易,赶忙迎上前,行了一礼,然后眼巴巴的道:“还请主公恕叙冒昧,不知主公可有家父消息了?”
李易扶着黄叙起来,面对这个瘦弱的少年,他有些难以启齿,只能安慰道:“虽然还未得知你父亲下落,不过你莫要担心,这也说明,你父亲并未遭遇不测,只是被一些扬州军败兵裹挟带走,如今消息不畅,所以不得他讯息,你且安心,我这里一有消息,马上就会告知于你。”
李易这次虽然打了个大胜仗,但也并非十全十美,而其中最大的遗憾便是黄忠了。
当初黎阳城破,黄忠被袁术生擒,对于这位能与关羽打得不分伯仲的猛将,李易自然是非常在意的,只是他虽然很喜欢黄忠,却不可能因为一个黄忠就改变自己的作战方案,进而影响大局。
不过,在后来的追击中,李易给各路人马都交代了,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一定要打探黄忠下落,如果能将黄忠安稳的带回来,功劳等同于阵前斩将。
可是,事不遂人愿,李易的大军追了袁术几天,也没有找到黄忠的下落,不知他是被败兵带走了,还是被人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给害了。
如果是后者,李易得郁闷死。
黄叙擦了擦眼睛,他知道李易是在安慰他,也明白黄忠的事情,李易真的已经很尽力了。
黄叙又向李易行了一礼,便准备退下,但李易见黄叙一脸失落,心中不忍,又叫住他,低声道:“放心,你应当知道,张辽之前生擒了纪灵,所以,只要黄将军还活着,哪怕再次陷于袁术手中,我也能用纪灵将黄将军换回来。”
黄叙闻言诧异非常,然后心中满是感动,甚至哽咽,没想到李易会如此重视他父亲,对着李易连连作揖,这才告辞离去。
这时郭嘉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黄叙的背影轻轻摇头,又笑着与荀攸打了个招呼,最后对李易说道:“这么多天过去,依然没有讯息,不如主公让文聘放出消息,告诉袁术,可以用纪灵交换黄忠,如此,希望或许大一些。”
李易只是略一沉吟,便点头道:“好,就这样,稍后你便让人去安排,不过现在,我们先小酌几杯,顺便说点事情。”
“喏!”
郭嘉应下,同时又看来了荀攸一眼,这几天他可是听李易说,这位荀攸也是一位当世少有的大才,是以,郭嘉对其也是非常好奇的,而李易所谓的说事情,其中有一半的意思,应该是要给这位大才一个安排了。
几人入府,早有人安排好了饮食,典韦去巡视周围安全,只剩下李易与郭嘉荀攸三人,再加上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也没有太多讲究,三人便围在一起,一边享受酒肉,一边说话。
垫了垫肚子,李易将刘表的两封书信拿出来,等两人看过后,李易直接看向荀攸,道:“如今天下不宁,先有董卓之祸,今又有袁术之乱,河北战事不休,中原暗流涌动,易虽然出身平凡,却想在这乱世中,以荆州为根基,成就一番事业,保全百姓于乱世,先生以为如何?”
荀攸放下酒杯,看着李易的眼睛,微笑道:“荆州乃天下州郡之首,襄侯更是当世人杰,如何不能成就霸业?”
李易也笑了,因为荀攸是主动找上门的,所以他从不怀疑荀攸对他的认可,真正让李易开心的是,他自己说的是事业,荀攸却直接说是霸业,一字之差,意思可是完全不同的。
郭嘉在旁给两人添酒,暗道这位荀攸也是个秒人,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家主公给哄高兴了。
李易又道:“不瞒先生,易心中有几件事想做,但一时权衡不定,还望先生能参详一二。”
荀攸欠身,道:“攸洗耳恭听。”
李易说道:“第一件,便是如今是否应该对袁术乘胜追击,将袁术彻底扼杀在扬州。”
“第二件,这次袁术来犯,江夏受创严重,百姓需要安定,我却并无头绪,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第三件事,袁术来犯之时,荆南四郡,人口两百余万,却始终未派一兵一卒来援,反而拖累刘磐在荆南驻军,防备不测,我既然领征南将军之职,自是气愤,有意发兵问罪,但又犹豫荆州刚刚大战,再发兵荆南太过劳民,百姓心中会有怨言啊。”
“就是这三件事,我迟迟不能做出决定,还请先生教我。”
李易说罢,俯身向荀攸敬了一杯酒,态度很是诚恳。
荀攸先是还礼,然后微微一笑,笑的很开心,因为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第424章 话里有坑
对于李易将来的方向,荀攸早就有所猜测,而且,荀攸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与李易的想法较为契合。
所以,对于李易的这些问题,荀攸并没有真的当做问题来看,而是将这当做李易对他的一次考量与试探。
尽管李易自打第一次见到荀攸就表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热情,招揽之心显而易见,可荀攸思来想去,觉得李易的态度应该是奔着荀家去的,而不全是针对他个人。
当然,荀攸听说李易有很厉害的识人的本事,他也相信,李易在这方面肯定不差,可要是李易随便瞅一眼就能分辨出深浅,那也太玄乎了。
所以,荀攸决定,今天必须给李易一个非常满意的答案,让李易真正的重视起他这个人来。
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荀攸抿抿嘴,回味了一阵,然后将酒杯放下,道:“襄侯此时若是趁着大胜之势,追击袁术,攻入扬州,虽然失去荆州地利,进兵稍有阻碍,但袁术新败,军心已丧,襄侯全胜不是难事,之后朝廷必然嘉奖,襄侯有此功绩,留名青史乃是必然。”
李易点点头,微笑着注视荀攸,等着他的“但是”。
果然,就见荀攸话锋一转,道:“但是,如此一来,襄侯就不能先行稳定荆州,后方容易有变,而且袁术虽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襄侯纵然能胜,但恐怕也要损兵折将,如此,之后襄侯虽然得了朝廷功名,却要让自身根本受损,而如今天下又不算是太平,届时难免会有有心人趁机争夺荆州,真有如此情形,襄侯纵然不惧,但久战之后,军心已经疲惫,再战,胜算实在难以估计。”
李易笑道:“先生说的不错,与易不谋而合,还请先生说说第二个问题。”
荀攸道:“这件事情倒是颇为简单,襄侯可以以荆州本地德高望重之人担任江夏太守,至于其他地方官员,襄侯也可由其举荐,然后襄侯将之召到襄阳,一一考核任命,如此,众人将感激襄侯提携之恩,百姓也会明白襄侯爱民心意,而且,若是其中有人将来出了差错,将来也方便取代。”
李易心里暗道一声好黑,这般名人们的腹黑程度全都不一般啊。
不过李易本身也是个黑心的家伙,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又问:“最后一件事呢?”
荀攸吸了口气,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道:“既然襄侯欲以荆州为根基,那么,讨伐荆南,便在此时,而且是刻不容缓!”
李易同样神色郑重,拱手道:“还请先生教我。”
荀攸道:“此番袁术进犯,荆州虽然连败,但袁术来的快,去的也快,荆州并未伤及根本,比如南阳,南郡两地,百姓、官吏全都太平无事,单单这两地,便可再出十万大军,供襄侯趋使,再算上襄阳周遭兵马,足够襄侯征伐荆南所用。”
李易深以为然,其实荀攸说的还是很保守的,不提南郡,单单一个南阳就有人口两百来万,保守估计,李易短时间就能拉起十万兵,而且这还是在百姓生活有顾忌的情况下,真要按照三国后期的那个征兵标准,二十万人也能凑出来。
荀攸继续道:“征战之事,除去兵马,然后就是粮草物资,之前袁术虽然连连破城,但除去黎阳之外,其他城池损耗并不算多,而且袁术又是大败而走,不管是原本携带的辎重,还是搜刮的来的财物,种种物资全都来不及带走,全留给了襄侯,再加上荆州其他地方存粮,以攸估算,足够襄侯大军两年到三年之用,而区区荆南,襄侯又何须两年?”
荀攸笑了笑,道:“兵马,粮草,全都不缺,剩下的就是民心,恕攸直言,之前刘使君虽然善待百姓,百姓也对其敬爱有加,但刘使君太过温和,不善兵事,百姓也就不愿意为其披坚执锐,而襄侯不同,襄侯先诛董卓,又败袁术,这两人都是威震天下之人,却都非襄侯敌手,所以,士卒跟着刘使君,那是搏命求生,而跟着襄侯,却是建功立业,试问如此情形,襄侯何愁不能聚拢人心?”
“而且!”
荀攸顿了顿,道:“之前江夏连败,荆州上下人心惶惶,而襄侯一战定乾坤,荆州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尽皆钦佩仰慕,这才会希望襄侯可以坐镇荆州,庇护荆州。”
“可单单是如此的话,荆州百姓虽然心向襄侯,但短时间内与襄侯其实还有隔阂,毕竟今日襄侯能保荆州,将来他人未必不能,可如果襄侯能够在这时带领荆州兵马,再取大捷,让人心振奋,如此,荆州上下,将来才能真正与襄侯同进同退。”
李易点头,荀攸说的,跟他心中想法差不多,便又问道:“若是讨伐袁术,新仇旧恨加起来,荆州青壮定然会踊跃上前,可讨伐荆南的话,这该如何动员?”
荀攸微微一笑,道:“这个简单,襄侯只要以征南将军名义,号令荆南四郡太守入襄阳问话,责问他们早先为何明知襄阳危机,却不施以援手,荆南四郡太守知道襄侯威名,再加上刘表亡故的消息传出,他们心中必然畏惧,怕襄侯会趁机害了他们性命,多半不敢前来,如此,襄侯便可以清除内患为由,兴兵讨伐。”
“不过,为求周全,襄侯还可以再下令让每郡出青壮五千,汇合于襄阳,将来跟随襄侯大军讨伐袁术。”
“据攸所知,荆南四郡虽然人口不少,但军力方面,大多稀松平常,守备或许有余,可若是对外派兵,短时间内绝非易事!”
“所以,两道号令齐出,荆南那四位太守必定坐蜡,这时若是真心归附襄侯,且有决断之人,只能亲来襄阳,向襄侯请罪,恳求谅解,这样的人襄侯可展示恩义,笼络其为己所用。”
“至于那些心中忌惮,不敢来的,襄侯可上表朝廷,去其太守之位,同时举荐贤能将之替代,其必然抗命,然后襄侯就可以告诉百姓,大军原本有意讨伐袁术,奈何荆南却有人在背后掣肘,居心不良和,百姓得知必然愤怒,如此,讨伐荆南也就成为了顺应民意之事,而荆南平定后,襄侯也就成为了真正的荆州之主!”
随着话音落下,荀攸算是回答完了李易的问题,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坐好,等着李易的反应。
李易与郭嘉对视一眼,都是面露微笑。
荀攸的回答,与李易心里的计划基本是一样的,所以,这答案本身并没有给李易太多惊喜,不过,却是得到了两人的认可,主要是郭嘉那边,毕竟李易总说荀攸是大才,但也要让荀攸表示表示,这才能够让人真正信服。
“啪啪啪……”
李易赞赏的拍了拍手,眼中满是笑意,问道:“听先生之语,易只恨未能与先生早日相见,不过,今日今时却也不晚,只是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屈就,将来与易共谋大事!”
荀攸眼睛一亮,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当即就想纳头下拜喊主公。
荀攸之前已经通过种种渠道了解李易这个人,大概能判断出,李易因为不是世家出身,对三辞三让这类事情不太感冒,所以,他如果跟李易玩那些高冷的把戏,李易嘴上笑呵呵,可心里咋想就不好说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点,让李易对他多点好感来的划算。
心中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荀攸已经正坐,提气收腹,这就要拜了,不料李易又叹了一声,露出满脸的为难之色。
荀攸动作不由一僵,他不明白李易这是怎么了。
只见李易唏嘘了一声,拉着荀攸的手,一指郭嘉道:“先生可知奉孝如今为何职位?”
荀攸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郭军师才智超群,襄侯也是慧眼识珠,之前郭军师为襄侯主簿,如今已为左军师。”
李易拉着荀攸的手紧了紧,向郭嘉问道:“奉孝,适才那些话你也听到了,你以为以先生之才,今后当居何职啊?”
荀攸眼皮子挑了挑,有些好笑,还有些紧张。
荀攸没想到自己还没拜呢,李易这就给他安排上了,真的是一点都不含糊。
同时,李易玩的这一手,让荀攸有点没底,猜不到李易的心思,自然也就不知道会怎么安排他。
郭嘉笑着对荀攸一拱手,然后严肃道:“主公,先生之才十倍于嘉,嘉愿以军师之位相让!”
这次不等李易开口,荀攸就赶忙起身,推辞道:“不可,万万不可,攸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却得高位,必不能服众,此非是用人之道,万万不可。”
李易也笑道:“奉孝,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昔日我请你相助,你不嫌易兵少将寡,却倾心相助,举家投奔,李易非是喜新厌旧之人,亦非凉薄之人,莫说今日,就算将来成就大事,也不会做那令人寒心之事,那所谓相让之言,今后切勿再提了!”
“是,嘉知道了。”
郭嘉应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其中情绪,还是让荀攸注意到了。
荀攸发现,李易忽然来这么一出,并不是随性,而是有深意的,只是他还有点摸不透。
这时,李易又对荀攸道:“如今奉孝为左军师,右军师却还空缺,呵呵,实不相瞒,当日见到先生,易便知道,那右军师之位已经有了归属。”
“这,攸惶恐……”
荀攸连忙推辞,心中却是又惊又喜,但李易却按下他的手道:“先生不要着急推辞,且听易把话说完。”
荀攸只能应了声是,等着李易的下文。
李易说道:“以先生之才,足够当得上军师之职,只是正如之前先生顾虑,先生新到,我若是骤然给予先生高位,易原本部下,心中或许不解,但也不至于会有怨言,可原本的襄阳城中官员,恐怕就未必了。”
“虽然以如今形势,易本不该畏惧他人想法,然而之后要与荆南开战,易不能坐镇襄阳,所以,这时的人心就也相当重要了。”
“于是,易思前想后,既然早先先生被朝廷任命为蜀郡太守,不如先生之后就暂时担任江夏太守,等江夏安定,荆州文武也见证了先生才能,然后易再以先生为右军师,如此可好?”
荀攸恍然,他感觉得出,李易不是忽悠,是真的重视他,而且,李易愿意以江夏太守之位招揽他,单单就官位俸禄来说,其实已经超出了荀攸的预期。
只是荀攸最希望的是留在李易身边为他出谋划策,而不是在外为官。
不过见李易说的如此诚恳,荀攸也相信,自己只要在江夏好好表现,李易肯定会如约将他调到身边重用的。
只是荀攸没有着急答应,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思索一阵,忽然眼睛微微睁大,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掉坑里了。
荀攸抬起头,对着李易一拱手,正色道:“襄侯此举不妥!”
李易很是诧异的问道:“为何不妥?”
荀攸一本正经的说道:“江夏百废待兴,百姓惶恐,正需荆州仁义之士安抚,而攸在江夏一无名望,二无故旧,虽然自信能够治理江夏,但事倍功半,耗时必然不短,甚至还会耽误襄侯大事,所以,攸虽然愿意为襄侯治理江夏,却非是最优之选!”
“哦?”
李易被荀攸反驳了自己的意见,不但没生气,反而更加高兴了,追问道:“先生胸怀,让易钦佩,只是先生不愿的话,那敢问何人可为江夏太守?”
荀攸暗暗松了口气,他已经肯定了,李易压根就没想让他但什么江夏太守,那一问不过是在试探他的本心罢了。
李易先抛出右军师这样的高位,诱惑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右军师暂时不能给他,但不等他失望,紧跟着又拿了一个江夏太守在他鼻子面前晃悠,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的反应都是赶快抓住江夏太守的位置,别让这个也溜了。
荀攸脑子里也出现过如此的念头,不过好在他虽然想当官,而且期望值还狠高,但官职本身并不是荀攸说追求的,他真正在意的,只是一个靠近李易,并且可以让李易信任的位置。
于是,荀攸就回过味了,发现李易的问题里有坑。
他如果接下了江夏太守,就表明他是奔着官位来的,是个短视之人,将来或许他依旧被重用,但想到答道郭嘉那样的程度,就很难了。
相反,他回绝了李易,而且坦言自己并不是最合适的人,如此顾全大局的表现绝对能让李易对他高看一眼。
窥破这些,荀攸虽然暗暗欢喜,可对李易的态度却谨慎了许多,低头想了好一会,这才认真道:“蒯良,可谓江夏太守!”
第425章 何人为右军师?
蒯良。
荀攸说出这个名字,让李易感到非常满意,同时也在他预料之中。
前世李易虽然知道荀攸是个大才,可以承担重任,但所谓知人善任,并不是只看对方有没有才华就行的,在具体安排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对方的心胸,气度以及性格等等因素。
必须有了整体的,细致的考量,这才能给对方确定位置,或者说,判断这个人是否合适自己团队。
现在荀攸说蒯良能为江夏太守,而蒯良恰恰也是李易心中江夏太守的第一人选,这说了明荀攸不单有眼光和才干,更能分得清轻重,识大体,让李易如何能不高兴?
李易赞许的看了荀攸一眼,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意思,荀攸是领悟到了,微笑低头,等着李易后面的话。
李易沉吟片刻后,却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先生,单单是安抚江夏的话,其实易也以为蒯良为最佳,只是,易心中还有犹豫,不能做最后决断。”
“敢问襄侯,这是为何?”
荀攸一边发问,同时已经开始在心里替李易思索了起来。
因为之前试探已经足够了,李易既然认可了荀攸,就不会再给他玩太多虚的,平白寒了人心,是以很干脆的说道:“我入主荆州后,原本荆州官员,多数必定留用,而且还必须有人得以重用,否则,将来荆州士人,难免会以为我用人只分亲疏,然后离我而去。”
“其实,在见到先生之前,易原本也想过以蒯良为右军师,韩嵩为江夏太守,以此让襄阳官员知道易的用人之道。”
“然而,在亲自去过江夏之后,我担心以韩嵩之才,恐怕不足以应付江夏局面,而且江夏与扬州比邻,其中变数太大,我更加不放心韩嵩经营江夏,于是,我又倾向于让蒯良为江夏太守,然后辅以干将,可保江夏无忧。”
“只是如此一来,易又当以何人为右军师,以谁来向荆州世家表示易的用人之心?”
荀攸眨了眨眼,敏锐的察觉到,李易在这时候并没有提到蔡瑁的名字,显然,李易将来是不想把蔡瑁留在襄阳的,不然单单以名望来说,蔡瑁当个右军师也是够格的。
心中对自己之前的安排有些得意,不过荀攸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拱手问道:“此事不难,只是不知襄侯对蔡军师准备如何安排?”
对于荀攸的忽然提问,李易微微有些诧异,不明白荀攸提蔡瑁干嘛,而且就之前的言语,荀攸应该不难猜到他对蔡瑁的态度。
看到李易眼中的疑惑,荀攸微微一笑,道:“之前攸几次与蔡军师夜谈,发现蔡军师似乎有意长沙太守之位,为襄侯镇守荆南。”
“长沙太守?”
李易一怔,然后下意识的起身,问道:“先生所言当真?”
“攸自然不敢在襄侯面前胡言乱语!”
李易脸上顿时浮现喜色,蔡家,蒯家,他们在襄阳的势力太大了,虽然他们暂时忠心,可放着他们在襄阳发展,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蒯良那边还好说,毕竟双方私交一般,暂时让他当个右军师,供起来,将来就算蒯家有想法,李易也能拉下脸来。
可蔡家不一样,蔡瑁说起来还是李易的大舅子,蔡瑁如果想留在襄阳,李易真的不好拒绝,而且他也挺喜欢蔡玉那位有点别扭的大小姐,自然更加不想与蔡家生出矛盾。
本来李易以为这是一桩头疼的事,没想到却从荀攸口中得到了意外惊喜。
李易先是感慨,但马上就感觉有点不对,以蔡瑁的智慧和眼光,虽然不会刻意给他添堵,甚至也会主动为他着想,可想让蔡瑁做到“善解人意”地步,这就有些难为他了。
再联想到这次回到襄阳后,蔡瑁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恭敬了许多,连蔡玉的事情都没再跟他提起,这表现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蔡瑁想通了什么……
李易慢慢的把目光转向荀攸,只见荀攸笑而不语,李易眨眨眼睛,忽然明白,蔡瑁的变化,多半是荀攸的功劳啊。
李易拍拍荀攸的手,道:“先生用心良苦,易记在心里了。”
荀攸笑笑,没有明着承认这件事,继续道:“恕攸冒昧,襄侯的右军师之职,其实有人比蒯越,蔡瑁两人更能胜任。”
李易好奇道:“不知是谁?”
荀攸缓缓道:“蒯越!”
李易的眉毛下意识的往上一挑,脸上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倒是郭嘉深深的看了荀攸一眼,其中闪过一抹深得我意的神色,显然,郭嘉也是赞同的,只是考虑到李易的感受,他没有开口。
李易伸手摩挲起了下巴,蒯越,李易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安置他。
之前蒯良为得李易信任,直接将蒯越送给他做人质,李易也没客气,蒯越现在还留在宛城。
蒯家如此坦率,虽然蒯越曾经叫人刺杀过他,而且李易的火气也没消散干净,但李易已经不好再明着报复蒯越了。
可如此一来,怎么安排蒯越,就成了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重用,李易念头不通达。
摒弃不用,又实在是可惜。
要知道,之前刘表能在荆州立足,蒯越在其中可是居功甚伟。
在关于蒯越的问题上,李易思考了许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过,让蒯越来担任右军师一职。
李易目光注视着荀攸,他相信,荀攸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敢这么说,自然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听荀攸问道:“不知襄侯特意空出的这右军师一职,是真的需要这样一位军师,还是,需要一个右军师之职来笼络人心?”
李易哑然,荀攸一言就戳中了要害。
李易坦言道:“最初确实是为笼络人心,直到见到先生后,才有变化。”
“多谢襄侯赏识。”
荀攸先谢了一声,这才又道:“既然是为笼络人心,那么,以何人为右军师,效果最佳?”
这次不等李易回答,荀攸自己便道:“襄侯成为荆州牧,几乎已是必然,这点荆州官员人尽皆知,他们所在意的,是襄侯上位后,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刘表旧臣。”
“右军师之职,征南将军府中次序仅在襄侯与郭军师之下,如此高位,襄侯又要从襄阳城中取人,那么唯有唯有蒯家与蔡家之人可以担任。”
“两家在荆州一文一武,威望相当,可以说,不管襄侯任命谁,都是情理之中,众人也不会觉得例外,相反,还会觉得理所应当。”
“如此,既然世人都觉得理所应当,襄侯却还要以此举来表示自己的用人之心,效果虽然会有,但最后恐怕只能是马马虎虎啊。”
李易眉头皱的更深,因为他发现荀攸说的好有道理,自己之前好像真的想差了。
荀攸继续道:“攸早先在襄阳,听闻蒯越曾指使刺客刺杀襄侯,但刺客被襄侯德行折服,不敢再行恶事,而襄侯也既往不咎,反而将之收为己用,事情传开后,市井中便有人言,襄侯可比齐桓,将来必成大事,攸也是自那时起,真正决心投效襄侯。”
李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干咳一声说道:“不怕先生笑话,当时那些言语,其实我叫人放出去的。”
荀攸一呆,面部肌肉僵硬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笑着拱手拜道:“原来是齐桓远不如襄侯!”
“哎,先生过誉了。”
李易不好意思的拱拱手,然而荀攸话锋一转,又问道:“既然襄侯放言与齐桓相比,也容得下一介布衣刺客,可为何面对真正的大才,却迟疑了呢?”
“这……”
李易不好回答,他知道,自己能借助穿越者的优势争霸天下,可他的心境还不能跟那些霸主相比,最起码现在不能。
荀攸是个聪明人,并不是一定要跟李易掰扯他不开心的事,只听他继续道:“襄侯的左右军师,皆为征南将军府中之人,都是襄侯亲信,也只听襄侯号令,就如郭军师,能行使权柄,在外人看来因为他是军师,可实际上,这全都是襄侯信任。”
“所以,在将军府中,无论何人为右军师,虽然就表面上来看,其地位还在张辽,文聘等诸多将军之上,可实际上聪明人都明白,这位右军师只能献言献策,没有襄侯的手令,一兵一卒也调动不了。”
“所以,这样一个有些虚的职位,给予蒯良或者蔡瑁,虽然理所应当,但二人只能感觉束手束脚,并不会因此感恩戴德,若是给了其他荆州官员,恐怕他们自己就睡不安宁,同时蔡家蒯家也难免会以为襄侯另有其他深意。”
“可是,倘若襄侯以蒯越为右军师,首先蒯家必定感恩,蔡家也不会有怨言,至于其他荆州之人,他们不在乎襄侯是否会真的重用蒯越,只要襄侯将蒯越放到了那个位置上,便说明襄侯的宽容,既然襄侯连蒯越都能用,他们这些人又不曾与襄侯敌对,还需要忧心忡忡?”
“所以,襄侯若以蒯越为右军师,将来百利无一害,还望襄侯三思啊。”
听荀攸将话说到了如此地步,李易知道,自己只能将心里头那些怨念放下了,他上前将荀攸扶了起来,感慨道:“先生金玉之言,易自但听从,只是这样就难免要委屈先生了。”
荀攸笑道:“襄侯愿听攸之浅见,荀无论为太守,还是为小吏,俱甘之如饴,可襄侯若是不听,攸纵然高为军师,也是食之无味啊。”
李易哈哈大笑,道:“先生此言甚妙,来来,奉孝,你与我一同敬先生一杯。”
荀攸也笑呵呵的满上一杯酒,道:“攸也当敬……主公一杯!”
随着荀攸的加入,李易身边的智囊团再次壮大,再加上李易原本就有的计划,几个人一合计,很快就将之后的大致事情给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队快马出了襄阳,直奔长安方向,送去了李易的公文以及刘表的举荐信,然后襄阳城中,最大的事情就是刘表的丧事了。
襄阳城里的诸多官员,许多都以为李易要马上任命官员,重新整理襄阳势力,但李易比他们想象的要低调的多,之后一连三天,李易都在为刘表守灵,根本不问政事,具体荆州事务,除去兵马相关,其他全都照旧。
众人见李易如此,也都稍稍心安,毕竟李易表现的这么低调,其实也算是在对他们的一种示好。
不过李易也并不是真的只守灵,其他什么都不做。
首先荆南那边,李易已经叫人将盖了征南将军大印的公文送了出去,并且“不经意”的在刘表的灵堂中表示了他要继续征讨扬州的消息。
外人摸不准李易的具体想法,也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在征讨袁术这件事的态度上是一致支持的,毕竟袁术跟荆州的仇太大了。
甚至,消息传出去之后,还有不少青壮主动要求从军,希望能跟随李易去打扬州,不过这些人都被李易以暂时不募兵为由给婉拒了。
如此过了两天,文聘那边传来消息,袁术已经快要退出江夏了,个别城池有所破坏,但不算严重,在承受范围之内,此外,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袁术派使者找到文聘,送来了黄忠的消息。
原来黄忠之前作为俘虏,被拘押在大营后面,所以一早就被扬州军给带走了,后来兜兜转转,又被送到了袁术面前,袁术原本是想杀了黄忠泄愤的,但想到纪灵,于是,袁术就提出用黄忠交换纪灵。
李易得到这个消息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自然是千肯万肯的,而且让李易感觉好笑的是,袁术担心他不肯,竟然还表示愿意加上许多珠宝来赎回纪灵。
这个其实也好理解,毕竟纪灵是袁术的先锋,是很大的一个功劳,而黄忠虽然武艺很好,但在刘表那里不得重用,也没什么太大名气,两人的“价值”相差实在是有些大。
李易当即给文聘去信一封,让他务必要保住黄忠,同时派人将纪灵送往文聘处,这件事就交给文聘去处理了,虽然李易很想亲自将黄忠迎回来,但此时此刻,他真的不适合离开襄阳。
第426章 曹操吕布拜把子
数日后,也就是刘表出殡的日子,刘琦忽然回到了襄阳。
关于刘表亡故的消息,是李易叫人传给刘琦的,自然,李易也送去了刘表写的那封信。
刘琦回到襄阳后,一路洒泪,直奔刘表的灵堂而去,当时在场的荆州官员众多,却是少有人敢与刘琦打交道,也就是蒯良,刘先他们,亲自去劝慰刘琦不要太伤心,顺便又送了刘琦一些东西,便于他将来安身。
刘琦是个孝子,不然他压根不敢在这时候回到襄阳,不过,可能是从信中明白了刘表的苦心,也可能是世态炎凉让他心灰意冷,刘琦没有去找李易闹事,甚至连半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只在刘表入土后又守了七天,便悄然离开了襄阳,没有找任何人拜别,也没有任何人为他送行,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离开了,仿佛襄阳就没有过他这个人一般。
这几天时间里,李易也没有主动与刘琦相见,因为他不知该和刘琦说什么,见面除了激怒刘琦和恶心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益处,而且李易自始至终,也从未想过要害了刘琦的性命。
不过刘琦离开之后,收拾刘琦住处的人却是发现了一份书信,是给李易的,于是送到了李易的案头。
刘琦在信中并未提及刘表的生死,只是说荆州百姓近年多受波折,还望李易将来千万爱惜民力,不要再使百姓受苦,如此,他便感激不尽。
然后,刘琦又提了一下刘磐,说刘磐会以荆州大局为重,此时正等待李易派人前去接管兵马。
书信到此便结束了,再无其他内容。
李易放下信,有些感慨,刘琦是个君子,而且还是个悲情的君子。
不管是原本的历史之中,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或许,乱世,从来都不属于君子吧。
李易正要就此感慨与荀攸探讨一二,顺便拉进一下感情,张辽自门外走了进来,李易请让他坐下后,却见张辽脸色有点难看,不由奇怪道:“文远这是怎么了,难道军中之事有所不顺?”
张辽赶忙摇头道:“启禀主公,主公威名在外,蔡军师等人亦是倾力相助,如今文向掌管四门守卫,襄阳城中兵马皆愿听从主公号令,所以军务上并无不妥。”
听张辽这么说,李易就更纳闷了,张辽自打跟了他就是意气风发的,最近打了胜仗之后更是跟新郎官似的,可今天却是看上去蔫巴巴的,还有点生气跟憋屈,当真叫他奇怪。
张辽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到李易面前,道:“主公,这是伯平写与我的书信,其中之事与奉先有关,还请主公一阅。”
“哦,伯平?”
李易目露疑惑之色,伯平就是高顺,高顺与张辽之间有书信往来是很正常的,可如果张辽特意将高顺的信给他看,这就有点问题了。
李易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打开书信来看,不一会,李易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张辽见状,叹息道:“那曹操也不知给奉先灌了什么**汤,奉先竟然与曹操结义金兰,而且这还不够,竟然又让玲绮与曹操长子定下亲事,约定三年之后成婚,这简直……唉!”
张辽又叹了一声,道:“伯平不赞成此事,对奉先苦苦劝说,奉先不听,伯平劝说的多了,奉先反而斥责伯平,伯平无奈,又想联合其他人一起劝说,但奉先似乎是铁了心,其他人见状,根本不敢忤逆奉先的意思。”
“唉!”
张辽连连叹息道:“伯平知道主公与曹操不睦,奉先不当与曹操结义,想将此事告知主公,让主公书信劝说奉先,但又自觉羞愧,对不起主公,只能书信于我,让我转交主公。”
李易这时已经看完,将书信放下。
其实书信中的内容,比张辽说的还要详细一些。
高顺隐晦的表示了,吕布之所以愿意与曹操结义,除了曹操的忽悠之外,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跟李易有关。
李易干掉董卓的时候,虽然让天下人为之震惊,但不少人都认为李易是只取巧罢了,而且手段比较不光彩,甚至还有站着不腰疼的人觉得,那样的机会就算给他们,同样也能做到,只是以他们的人品与德行也不屑为之。
可这次李易打败了袁术那号称三十万的大军,虽然李易还是取巧,但已经没人能继续说酸话了,真正的将李易推到了名震天下的程度。
名震天下是有好处的。
比如荀攸这样的人,曾经李易想招揽,却自惭形秽不敢开口,可如李易名气大了,荀攸自己就屁颠屁颠的送上门来求收留了。
襄阳那些官员也差不多,乖的跟兔宝宝似的,这许多天过去了,不但没一个敢炸刺的,反而都在想着法的凑李易跟前刷存在感。
这是好处,当然,坏处也有,毕竟人红是非多,英才难免要被人嫉妒。
而吕布就是心生嫉妒的人之一。
早先被李易告知了袁术的情况后,吕布很是心潮彭拜,决定要在兖州大干一场,脚踩曹操那是最基本的,运气好了还能南下暴打袁术,然后顺便让李易给他当小弟,以后专门给他出谋划策。
结果吕布那边正摩拳擦掌,手心还没热乎呢,李易这边就打完了。
当时吕布还以为是耳朵出问题了,确认几遍没问题后,胸口就感觉憋闷的厉害,甚至,还有一种被李易给耍了的羞耻,往日对李易积累的好感,也在转眼间跌落谷底。
其实,李易建议吕布去东郡,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给曹操添堵,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也算不得是坑了吕布。
因为那时候吕布在长安已经混不下去了,与其被人赶出长安,还不如主动离开保全颜面,而到了兖州后,如果吕布能够忽然变得英明神武,善于把握时机,未尝没有搞掉曹操的机会。
就算袁术那边事了,吕布还可以选择联合李易一起对付曹操,总之是有发展空间的。
只是吕布终究还是吕布,眼瞅着李易名声扶摇直上,而他却没了趁袁术之乱得利的机会,心里自然生出怨气,恰好这时曹操找上门来,将姿态放得很低,然后又是结义,又是许给吕布重利,还以父母亲人被害来博取吕布的同情,最终,吕布动心,直接放弃了李易这个不是盟友的盟友,转而跟与李易有着矛盾的曹操成为了同盟。
李易手指敲着桌面,目光低垂,面沉如水,看上去心情是非常糟糕,张辽见状,也很是揪心,越发觉得吕布干的事情不地道,有想法你可以说啊,毕竟大家都是朋友,结果你不声不响的,直接就跟曹操走到了一起,这让大家以后如何往来?
张辽小声问道:“主公,奉先如此……主公是否去信一封,或许还有挽回之机?”
李易轻轻摇头,叹道:“唉,伯平来信时奉先既然已经答应曹操,再加上路途中又有几天延误,事情想来已经确定,我此时再行劝说,除了能让风险讥讽与我,还有何用?”
张辽哑然,其实他也知道,这事多半没戏,只是想到李易与吕布将来可能会因为曹操而走上对立的局面,心中难免难过。
李易看了张辽一眼,轻声安慰道:“文远不必忧伤,其实曹操与奉先此举,并非是针对于我,而是因为曹操家人在徐州被陶谦所害,曹操急于出兵徐州为家人复仇,是故曹操才急于交好奉先,安顿后方,并非是要让奉先针对于我,所以,此事便任由他去吧,唉,只是我担心吕布会被曹操借机算计啊。”
见李易虽然伤感,却一点都没有责怪吕布的意思,张辽越发觉得李易大度,也为吕布叹息,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告退了。
张辽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决定写一封书信,让吕布明白,李易才是是可靠之人,那曹操不是,必须让吕布及时悬崖勒马,这样大家将来还是朋友。
且不提张辽会在信中与吕布怎么说,只是张辽走后,李易再次拿起高顺的那封信,脸上已经满是笑容,哪还有半点气恼之色?
一旁的荀攸见状,很是奇怪,便问道:“主公不生气了?”
李易呵呵一笑,将书信放下,反问道:“我为何生气?”
“这……”
荀攸心中狐疑,虽然他很聪明,心中也有诸多猜测,但毕竟对吕布和曹操的了解太少,一时间很难准确把握住李易的心思。
李易感觉自己在某些方面小小压制了一下荀攸,内心满足之后,便为他解释道:“吕布,虽然我与其有些交情,只可惜,有丁原旧事,我虽能与吕布交往,也可有利益往来,却不敢与其真正走的太近,特别是将来占据荆州,倘若吕布带人前来投奔,你说我是接纳,还是拒绝?”
“接纳吕布,有如猛虎卧于身侧,要时刻提心吊胆以防不测,再难对外出兵。”
“若不接纳,世人必然笑我薄情寡义,同时张辽与吕布关系甚厚,亦会寒心,可谓是左右为难。”
“我之前一直都有思考将来如何应对吕布,只是不得良策,没想到吕布却是自己帮了我的忙。”
“吕布明知曹操有意害我,却与其交好,是他不义在先,将来纵然吕布有难,我于襄阳做壁上观,无论是谁也怪我的不得,而且以吕布骄傲,只要我不率先示好,或主动相请,他定然难以拉下脸主动来求,所以,吕布与曹操结义,看似去我一助力,实则却是去了我一块心病啊!”
荀攸点点头,有些明白了李易的想法,暗道这位主公的心够黑的,不过他自己心里的好奇却是更重了,又问道:“主公似乎断定,吕布将来必然不顺?”
李易表情微微一滞,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一高兴,似乎有点泄密了,不过仔细想想,却也不妨事,索性给荀攸说道:“以易来看,这天下中的人物,能称之为英雄的,只有两人,先生可知是哪两人?”
荀攸笑了笑,他很乐意与李易聊这个话题,当即说道:“冀州袁绍自然当为其一,另外嘛,应当就是兖州曹操了。”
李易摇头笑道:“听你语气,似乎将袁绍放在曹操之前,我却是另有看法,认为曹操还要胜过袁绍,而袁绍,有些可惜,只能算是半个英雄罢了。”
荀攸有些不解,当今天下,说英雄人物,袁绍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可李易竟然说他只是半个,而且还不如曹操,这委实叫荀攸想不明白。
不过,更让荀攸纳闷的是,既然李易口中的英雄不是袁绍,难道还另有旁人?
面对荀攸好奇的目光,李易摇头道:“另外那一位英雄,乃是我生死仇敌,至于姓甚名谁,呵呵,奉孝他们也不知道,我今日先不告诉你,咱们只说说那曹操。”
荀攸无奈,但李易都不说了,他也没法子追问,只是脑子里闪过了一大串的名字,可其中没有一个能有资格成为李易的生死仇敌。
李易转身,指着屏风上的地图,道:“既然曹操已经与吕布结义,那么为报父母之仇,今年之内必定出兵徐州,以徐州兵马,以及陶谦老迈,绝对难以抵挡曹操,但偌大的徐州,也不是曹操能一口吃下的,说不得这一战将会耗时两三年之多。”
“而曹操出兵在外,背后空虚,吕布碍于结义之名,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抄了曹操老家,可时日长久,吕布困于东郡一隅之地,不甘寂寞,那时会不会对曹操背后下手,可就说不定了。”
荀攸讶道:“襄侯就如此肯定,吕布必然会对曹操下手?”
李易故作谦虚道:“也就有五成把握吧。”
荀攸咂咂嘴,道:“如此,曹操岂不大事不妙?”
李易却是摇头,道:“吕布勇冠三军,身边有不少将才追随,麾下将士,也多有精锐,只可惜吕布虽然善战,奈何身边并无智谋之士相助,不善于治理地方,易听闻,吕布到东郡之后,只顾招兵买卖,搜刮钱粮,以至于东郡之内无论百姓还是世家,全都苦不堪言,只是碍于吕布威名,不敢反抗罢了。”
“所以,吕布将来若趁曹操空虚,攻打兖州,纵然能得一时之利,然而百姓不喜吕布,世家不喜吕布,吕布能霸占兖州多久?”
说到这里,李易顿了顿,有些羡慕的说道:“然而曹操就不同了,曹操身边智谋之士众多,死在宛城的祢衡,被我关着得毛,然后还有程昱、戏忠,这些可都是大才,对了,还有先生家中那位被人赞为王佐之才的荀,如今也在辅佐曹操,唉,有这些人在,曹操掌握兖州人心,易如反掌,吕布向其倒戈,若无我从旁策应,必败无疑!”
第427章 谁为荆州牧?
长安。
伏完脚步缓慢的迈入朝堂,不时有人向他拱手致意,还有人直言恭喜,甚至就连往日眼珠子只对着天上看的李郭汜,也主动给他送来了笑脸。
伏完知道,这都是沾了李易的光。
昨天晚上,李易的正式战报送到长安,长安城内的人得知袁术的三十万大军被李易打败,不管之前对李易有着何种看法,但只要是心里稍微向着点汉室的人,此刻都是欢喜的,毕竟李易打败袁术,这是在给大汉续命。
因为李易是伏完的女婿,伏完又曾举荐李易为征南将军,这次功劳伏完也有一份,再加上李易之后很大可能会成为荆州牧,如此,李易就是货真价实的一方大员了,甚至可以左右天下大势,这分量已经足够让人任何人正视,于是,人们对于李易的老丈人更加重视,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只是伏完自己的内心却不轻松,他除了得知李易战报,还从伏德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刘表已经死了。
虽然不是李易下令杀的,但跟被李易逼死的没什么差别,而且李易在发往长安的消息中刻意隐瞒了这一点。
伏完震惊非常,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便宜女婿野心不小,却也没想到他这么很,这么的迫不及待。
大汉南边最为厉害的两个人物,几天内接连栽在了李易手里,成全了他威名。
这种种种表现,要说李易是什么对大汉忠心耿耿的人,伏完打死也不信。
伏完有些怕了,内心也彷徨了,对自己,还有大汉的前路充满迷茫。
很快,小皇帝到了,朝议开始。
今天的小皇帝非常高兴,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少年人当有的活泼欢喜,高高兴兴的与满朝文武说着李易的事情,俨然一副好像有了李易,大汉中兴有望的模样。
伏完只是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当着听众,少有发言,就算有人提到他,说他举荐有功,伏完也只是表示谦虚,然后表示李功劳更多,因为李是第一个举荐李易,他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李见状很高兴,他占了内城后就没干过啥正经事,这回李易打得好,也算是给他争了面子。
众人说了一阵,自然而然的就谈到了奖赏方面。
朝臣们只是略微商议,便根据李易的战报,大致定下了对此战中李易部下将士的封赏。
比如张辽,因为率先突破袁术大营,然后斩杀张勋,活捉纪灵,另外又斩杀其他将领数名,功劳甚大,朝廷便加封张辽为乡侯,偏将军。
其次就是文聘,虽然文聘并无斩将夺旗,但指挥调度有方,使大军层层推进,让袁术不得不一路狼狈后撤,功劳同样不少,封其为亭侯,裨将军。
其他随军的文武官员,如徐盛、刘辟、郭嘉、诸葛玄等人,也各有封赏。
值得特别一提的是典韦,李易在战报上给典韦请了一个虎威将军的名号,虽然按照功劳来看,稍稍差了一点,不过朝廷也没计较太多,反正就是个杂号将军,朝廷又不负责俸禄,很大方的就给了。
关于李易这些部下的赏赐,朝廷给的比较大方,哪怕是看李易不顺眼的人,也没站出来说什么,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些人都是小虾米,真正关键的,只有李易本人。
定下李易部下们的赏赐后,小皇帝看看左右,问道:“荆州牧刘表已经上书请辞,自言有愧,然后举荐李易为荆州牧,朕有意应允,以李易为荆州牧,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说罢,小皇帝下意识的看向了李。
李想了想,没出声,他现在能安稳占着长安,把控天子,却又没有像董卓那样被人围攻,固然有很大一方面原因是因为天下诸侯各有心思,已经很难再合兵一处,但还有一点就是李虽然对长安官员残暴,却不会轻易往外伸手,平白惹人嫉恨。
之前李帮李易,那是因为他跟袁家已经是死仇了,自然也就没有顾虑。
小皇帝将无人发声,就要一锤定音,但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传来:“陛下,老臣以为不妥!”
小皇帝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妙,然后就无奈的看着王允施施然出列,拱手道:“陛下,所谓州牧,乃是为天子牧守一方,责任何其重大,非老成持重之人不能担此重任,而李易,虽然战功卓著,隐隐有当年冠军侯之风,但其不过双十年纪,纵然凭借一时之勇于战场得胜,但沙场征战与治理地方却不能一概而论,如今荆州更是战后烽烟,急需有德之士治理,所以,还请陛下三思。”
小皇帝面露为难之色,如今他长大了一些,不像之前那么单纯,知道王允与李易有矛盾,王允这么说恐怕是不想让李易做大。
但王允平日对小皇帝也很是忠心,经常出言维护于他,小皇帝也不忍直接驳了王允面子,顿了顿,又不见有人来跟王允打擂台,只好说道:“司徒,李易此次大胜袁术,此乃匡扶社稷之功,荆州牧刘表也亲自来信举荐,可见李易为荆州牧乃是众望所归,朕若是不允,岂不是让李易寒心,也让天下的忠臣义士寒心?”
小皇帝的话很实在,李易这么大功劳,以如今大汉的风雨飘摇,别说小皇帝对李易有好感,就算是没好感,他也得把李易扶上荆州牧的位置,不然将来再有个袁术跳出来作乱,谁还肯为大汉效力?
王允混了一辈子的官场,心里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换个人,他可能会从大局考虑,可这次是李易,王允就顾不得那许多了,他隐隐有种感觉,让李易上位,对他绝对是大祸事。
于是,王允又梗着脖子道:“李襄侯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因为区区小事就心怀不满?而且,老臣也并非是要抹杀襄侯的功劳。”
小皇帝好奇了,问道:“哦?还请王司徒细细道来。”
王允深吸一口气,道:“今袁术战败遁走,荆州百废待兴,然,襄侯太过年轻,恐难治理荆州,所以,老臣建议,天子可另选贤能于荆州赴任,至于襄侯……”
小皇帝追问道:“襄侯如何?”
王允说道:“如今袁术虽败,但根基尚在,虽然有陆康于扬州起兵,但陆康无兵无将,长久绝非袁术敌手,所以,老臣以为,天子但督促襄侯迅速进兵扬州,乘胜追击,务必将袁术一举剿灭!”
小皇帝对这个意见很是心动,但他也不傻,摇头道:“李易之前只是南阳太守,据战报来看,此次带兵不过两万人马,虽然大胜袁术,可自身折损也是不少,以如此疲惫之师继续进兵,恐非上策,而且,李易有此大功,朕不予封赏,反而让其继续奔波,此非为君之道,不妥,不妥!”
小皇帝已经有了回绝王允的意思,朝堂上不少臣子虽然没参与两人的言谈,其实多数都是暗暗点头,认为这位天子虽然还小,但的确聪慧,将来长安若能摆脱李郭二人摆布,或许真能有所作为。
王允感觉到小皇帝有了些生气的意思,不敢再耽搁,直接说道:“老臣以为,陛下可以在督促李易进兵扬州的同时,任命李易为扬州牧!”
“扬州牧?”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他到底是有些嫩,思路一时跟不上王允,不明白把李易弄去扬州干嘛。
但其他朝臣们却是瞬间就了解了王允的意思,暗道老家伙阴险,竟然拿袁术的地盘来封赏李易,着实有些无耻。
王允却是一脸坦然,对小皇帝解释道:“李襄侯将来攻打扬州,攻城略地之后,自然要任命官员治理地方,若是与其荆州之位,则名不正,且言不顺,相反,若李易为扬州牧,一切官员任免也就名正言顺,而且,等到将来扬州平定,李易有着平定扬州之功,再加上之前的那些官员辅佐,想来也能够担负州牧之位了。”
“这……容朕想想。”
小皇帝有些动心了,其实荆州那块地方太好了,他也有点不舍得让李易过去,内心更加倾向于宗室之人,只是之前没有理由那么做,现在王允却把这个台子给他搭好了,这让小皇帝很是犹豫,只是他也明白,如此对李易有点不地道,担心会让李易生出别样心思。
小皇帝一时权衡不定,看向朝臣,然而满堂无人言语,他只能又问王允道:“如此的话,司徒以为何人可为荆州牧?”
不少人下意识的看向了王允,想知道这老头子会举荐谁。
王允轻咳一声,左右看看,轻声道:“辅国将军伏完,可为荆州牧!”
原本一直老神在在,好像朝堂上什么都跟自己无关的伏完顿时睁大眼睛,有些愤怒的瞪着王允,不等天子说话,直接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老臣年迈,不堪重任,而且老臣与李易乃是翁婿,若去荆州,与李易恐难公私分明,担心会失了法度,反倒是王司徒,虽与李易有旧,但刚正不阿,不会徇私枉法,当为荆州牧!”
小皇帝在上面,原本正为王允提名伏完而感到高兴,毕竟伏完是他亲戚,而且让伏完去荆州,想来李易不会有太多怨言,这样安排挺好的,哪想到伏完反应如此激烈,自己不去不说,反而让王允过去。
王允也没料到伏完反应这么大,他可是听说了,伏完把长子已经送去荆州了,很可能就是想着往荆州伸手,自己的提议应该是顺了伏完的心思才对的。
王允诧异的看着伏完,伏完却不看他,只瞧着小皇帝,等候小皇帝决断。
小皇帝感觉有些不对头,但具体问题在哪说不清,也不敢胡乱开口,便继续看着王允,想瞧他怎么说。
王允迎上小皇帝的目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去了荆州恐怕这把老骨头就要入土了,连忙说道:“老夫德才浅薄,当不得州牧之职,不过既然伏完将军推辞,也罢,老臣可再为天子举荐一人。”
小皇帝当即问道:“何人?”
王允道:“司空府刘繇,天子宗室,才学广搏,品行高洁,素有名望,可为荆州牧!”
小皇帝当即要问刘繇何在,就见朝臣后排有一人站了出来,正是刘瑶。
刘繇拱手道:“启禀天子,之前袁术势大,刘表连败,荆州危难,无人能当袁术锋芒,幸有李易挺身而出,将之挫败,否则大汉半壁危矣。”
说到这里时,刘繇话语中还多是唏嘘,但下一瞬,只听他语气忽然转冷,道:“然而,襄侯有功于社稷,本当封赏,王司徒却从中阻挠,将其另置扬州,反而让繇这身无寸功之人去接掌荆州,呵呵,繇想知道,王司徒如此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你要以私利而不顾天下么!”
刘繇说罢,对着王允怒目而视,作为汉室宗亲,他对李易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而且他也的确如王允所说,品性不差,干不出那摘桃子的事。
王允脸色顿时涨红,几欲吐血,他没想到自己连着举荐两人,一个不同意,另一个直接当众骂他,这叫他颜面何存?
“你”
王允咬了咬牙,他不好与刘繇对骂,只能回头看向小皇帝,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听得一声幽幽叹息,王允转头望去,见是大汉的老将军,如今担任太尉的黄埔嵩向他走了过来。
面对黄埔嵩,王允丝毫不敢托大,赶忙向其行礼。
小皇帝对黄埔嵩也是非常敬重,微微弯着腰问道:“不知老将军有何话说?”
黄埔嵩向小皇帝行了一礼,随后却是转头看向王允,说道:“治天下,首当赏罚分明,王司徒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王允脸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但又不敢反驳,只能低垂着脑袋。
黄埔嵩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也认为李易不适合担任荆州牧,尽管王允别有用心,可王允说的没错,李易的年纪,资历,都不适合担任州牧这样的高官,反倒是王允举荐的人都挺合适的。
然而,心里虽然明白,可黄埔嵩却不得不站出来,找了理由打消王允的念头,因为自黄巾后,先有董卓,又有袁术,大汉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昨天李易将战报与刘表的辞呈一起送来,这摆明就是跟朝廷要荆州牧的位置,虽然此举似乎不妥,但李易确实有功,朝廷给他一个州牧,也算是皆大欢喜。
可如果朝廷按照王允的意思,把李易的功劳给黑掉,李易肯定会对朝廷失望,对天子失望,再加上他是个年轻人,那些兵马也是李易一手带出来的,天知道他气愤之下会不会自封一个荆州牧来当。
真到了那种地步,朝廷是既丢面子又丢里子,更可怕的是之后还会有其他人效仿,如此天下就彻底乱了,大汉,恐怕也就完了。
看着王允,黄埔嵩失望的摇摇头,然后对着小皇帝说道:“老臣以为,李易可为荆州牧。”
第428章 舍妹就交给襄侯了
转眼又是十来天过去,朝廷的旨意也终于送到襄阳,不出意外的,李易被朝廷加封为荆州牧,假节!
这一消息传来,让李易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也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用在众人面前装样子玩推辞不受的把戏了。
这些天里,李易可是已经连着推辞了四次,感觉脸皮都有点挂不住了,但架不住襄阳城里官员们的热情,劝他当州牧的人愣是一波连着一波,怎么都停不下来。
当然,真正重要的还是李易至今天开始,真正的拥有了属于自己根基。
得到荆州,于整个天下来说,只是诸多州郡之一,但对于李易的大业来说,却是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因为他已经撑过了早期最为艰难的创业阶段。
而且至此往后,李易已经可以和天下诸侯平起平坐,再也不用像一开始面对董卓和刘表那样,天天装孙子,捧臭脚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猛虎脱于牢笼,让李易很想仰天长啸。
然而好消息还不止于此,文聘也传回消息,袁术已经彻底退出江夏,残余败兵也基本肃清,如今李易的大军分驻西陵,西阳两县,只等李易发下军令,便可随时收兵。
而且,文聘已经顺利的将黄忠给换了回来,马上就能抵达襄阳。
于是,大喜之下,李易便决定在征南将军府,也就是之前刘表的州牧府,大摆宴席,一来庆祝自己的升任州牧,二则是为战事庆功,至于第三嘛,则是让荆州那些官员吃点定心丸。
宴席之前的种种繁琐,自然无需多提,反正对李易来说,收礼收到手软就是了。
不同于宛城的时候,那时李易虽然凭着从长安带出的财物做家底,短时间内并不为钱财发愁,可因为他管理的地方有限,而且南阳又被袁术祸祸过,李易的财政一直都是入不敷出的。
如今得到荆州,占据襄阳,且不说襄阳城里堆积如山的钱粮布匹,兵戈甲胄,单单是襄阳以及周遭的正常赋税收入,就已经足够应对李易的正常军备开支了。
酒宴开始前,李易让郭嘉宣读了一下朝廷的封赏,麾下将领各个都是一脸欢喜,特别是徐盛刘辟那些人,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跟着李易才几天功夫,自己居然就可以光宗耀祖了,心情激动非常,一个个无不是感激涕零,争前恐后的向李易表着自己的忠心。
李易安抚了自家人,然后目光看向刘表的那些老班底,那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毕竟听着旁人封侯拜将的,感觉真是相当的糟糕。
李易心中暗笑,清了清嗓子,道:“李易不才,得朝廷看重,被天子厚爱,侥幸得州牧之位,心中确实欢喜,但更多惶恐,因为易自觉年纪太轻,阅历不足,担心将来不能让荆州安稳,有负朝廷重任,有负天子厚爱,而诸位都是荆州贤能,才智远胜于易,是以将来,易还望诸位可以多多扶持,助易治理荆州,李易在此先行拜谢!”
说罢,李易对着以蒯良蔡瑁为首的荆州官员,深深一拜,众人不敢托大,纷纷还礼,蒯良更是说道:“襄侯这次救荆州于水火之中,州牧之位实至名归,而我等亦受襄侯活命之恩,将来为襄侯奔走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襄侯切莫言‘谢’,否则,我等实在羞愧!”
蔡瑁也在旁边附和道:“是极,是极,襄侯执掌荆州,乃众望所归,我等自当为襄侯效力!”
旁人闻言,也纷纷说道:“我等愿为襄侯效力!”
李易笑着示意众人免礼,感慨道:“有诸位如此,荆州无忧矣。”
说罢,李易脸上笑意更浓,问道:“既然如此,易如今正好有一难事,还望诸位莫要予以建议。”
蒯良当即说道:“襄侯有事但讲无妨。”
李易没第一时间开口,而是往后走了两步,低头看着两边的座位。
左手边,紧挨着李易位置的是郭嘉、张辽、荀攸等人,右边则是蔡瑁、蒯良、刘先等,不过奇怪的是,蔡瑁与李易之间却是还有一个空位,虽然餐具摆放齐整,却是无人坐下。
李易走到空位前面,道:“今次大胜袁术,郭军师助我良多,若无奉孝,袁术难退!”
说罢,李易对着郭嘉一礼,郭嘉赶忙起身道:“主公英明神武,智谋非常人所能及,嘉不过按照主公吩咐行事,万万不敢言功。”
李易哈哈一笑,道:“好了,你莫要与我客气,坐下吧,而且,我提起你,其实是想要借着今日酒宴,再任命一位大才为将军府右军师,将来与奉孝合力助我。”
郭嘉早就知道李易想法,没说什么,笑了笑坐下,可蒯良他们却是一下子来了精神,看着李易,各有各的心思。
李易转头看向蒯良与蔡瑁,说道:“易觉得,这右军师之人,当从原本襄阳官员中推举,两位觉得何人可担此重任?”
蒯良与蔡瑁的脑子一时间没跟上,他们之前并没有听到有关右军师任命的风声,所以李易的话对他们来说实在有些突然。
蔡瑁眨了眨眼,赶忙向荀攸看去,但荀攸不知正跟典韦说什么,把典韦逗得直乐,根本就没注意到蔡瑁的目光。
蒯良心里第一想法,就是李易要任命自己,可想想觉得有点不太应该,而且他心里还有点虚,至于蔡瑁,也不太像,至于其他荆州官员,可能性就更小了。
于是,蒯良说道:“其实,襄侯要任命右军师,襄侯身边就有贤才,何必舍近求远?”
“哦?”
李易疑惑道:“先生说的是何人?”
蒯良笑道:“正是如今代襄侯坐镇南阳的贾诩,贾文和,贾诩自长安之时就已经追随襄侯,劳苦功高,这军师之职,若归贾诩,乃是实至名归。”
李易摇头笑道:“贾先生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先生年纪大了些,喜静不喜动,我也不忍他随我颠簸征战,不然这次讨伐袁术,奉孝就要排到后面去喽。”
众人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也认为李易说的是事实,同时暗想,李易究竟会以谁为军师?
这时,刘先起身道:“启禀襄侯,先以为蔡将军原为荆州军师,且掌管兵马,通晓战事,可为右军师!”
李易没想到刘先会第一个站出来发言,有点意外,紧跟着,李易又看到有好几个人看着蔡瑁蠢蠢欲动,摆明着是想将蔡瑁推上去。
之前蒯良推荐贾诩,其实是一种试探,看李易是真的想任命襄阳本地官员,还是单纯的说说而已,而李易的回答已经告诉众人,他的话是真心的,那么,这些襄阳官员自然就要想办法推举与自己亲近之人了。
蔡瑁见状,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特别是看到他那两个愚蠢的弟弟也要开口的时候,再也忍耐不住,抢先上前一步,拜倒在地,道:“襄侯,瑁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襄侯应允!”
“兄长有话直说就是,何须如此?”
李易赶忙上前将蔡瑁拉了起来,旁人也好奇的看着蔡瑁,想看他是不是要毛遂自荐。
蔡瑁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之前瑁自以为通晓军事,虽然不比先贤名将,但也相差不算太多,然而,近年来数次征战,瑁先败于纪灵之手,几乎丧命,之前袁术围城,瑁几次出城列阵,明明占据地利,却还是是连战连败,唉。”
蔡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瑁现在已经明白,之前的军师之名,实在是名不副实,如今每每想起,甚是羞愧,所以,襄侯的右军师之职,瑁实不敢多想半分,诸位同僚,也切莫再向襄侯举荐,否则,蔡某实在无地自容。”
蔡瑁的坦白程度出乎李易的预料,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往里日蔡瑁虽然不是那种眼睛朝天看的人,但也不是虚怀若谷,可今天是转性了么,居然这么谦虚了。
不,这比谦虚还糟糕,因为蔡瑁是实打实的自己揭自己的伤疤。
只是,众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脑子稍稍灵活些的,反而高看了蔡瑁一眼。
本事差点没关系,能正视自身就好,可怕的是没本事,还自己为很厉害,那就是取祸之道了。
“兄长,唉,你何须自谦啊。”
蔡瑁将自己贬的太狠,李易都不好接话了,好在蔡瑁在经过了荀攸的点拨后,的确是开窍不少,眼光也长远了,并没有让李易为难,而是再次向李易拜道:“瑁自知才华平凡,但如今正当壮年,就此归家耕读实在不甘,所以,瑁想向襄侯求取长沙太守之位,为襄侯安抚荆南,同时磨砺自身,以求将来有所长进,能为襄侯大用!”
蔡瑁说罢,便深深低头,等着李易的的回答。
宴会上众人见状,有人觉得蔡瑁此举不妥,离开襄阳,也就代表着要被李易疏远,如此一来蔡家虽然不会直接落寞,但恐怕很难继续维持往日威势。
当然,也有人觉得蔡瑁能正视自身很好,这一步以退为进更是巧妙,只要李易多少有点良心,将来就不可能真的亏待了蔡瑁。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同时也注意到了“荆南”二字,李易这是决定要对荆南下手了么?
李易将蔡瑁拉了起来,虽然早就知道蔡瑁被荀攸给说动了,可蔡瑁真的主动请调长沙太守,他还真的是挺感动的。
李易成为荆州牧,肯定要提拔自己人,那么原本的荆州官员,别是最高层的那些位置,差不多要下去一多半人,要说那些人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而蔡瑁作为荆州官员之首,他主动请调长沙,有了这个表态,就能让许多人哑口无言,毕竟蔡瑁都甘愿让贤了,他们还好意思争么?
更不要说,将来荆南也的确很需要一个在荆州很有威望的人去震慑。
李易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拉着蔡瑁的手道:“答应此事不难,不过……兄长需得也答应我一件事。”
蔡瑁一怔,旋即正色道:“襄侯请讲!”
李易摆摆手,笑道:“是私事,兄长无需紧张。”
蔡瑁点点头,心里还没明白,倒是旁边的蒯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露出一抹古怪之色,想笑,又不太好意思。
李易轻咳一声,眯着眼睛,面带笑意的说道:“易初到襄阳之时,一日在城中行走,于小桥上偶遇一女子,见其秀丽清雅,身姿缥缈,仿若洛神凌波,不似凡俗众人,让易目眩神迷,不能自己,待清醒之后,再观桥上,却是佳人渺渺,无处寻觅,唉。”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宴会顿时一静,蔡瑁更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明白李易是什么意思了,有些脸热,还有点高兴,但李易面对周遭那八卦的目光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原本易以为今生与那等佳人再无缘分,将为终身憾事,不想数日后却在兄长府中见到,方知那位桥上女子乃是兄长之妹,易当时欢喜之至,有心迎娶,却害怕唐突了佳人,再加上易当时还未安顿,生活颠簸,实在不敢开口。”
“呵呵,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某日易在醉酒之后,当街留下了一篇‘洛神赋’,事后多有人问起,文中描述女子究竟何许人也,易当时不敢直言,其实,那文章便是易思念佳人所做啊。”
这时在场只要脑子没坑,全都明白李易要干嘛了,纷纷面露笑意,更有甚者,还摇头晃脑的念叨起了李易的“洛神赋”。
李易笑了笑,认真看着满脸通红的蔡瑁道:“不过如今不同,易已经有了安身之处,也算是小有成就,所以,易愿以那‘洛神赋’为聘,恳请兄长将令妹许配于我,可好?”
李易说罢,躬身就要向蔡瑁行礼,不过蔡瑁反应很快,一把就拉住了李易,先是笑着点了点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又多了几分黯然,道:“能得襄侯垂青,乃舍妹之福,如此……舍妹今后就托付给襄侯了,只是,只是她从小被我骄纵惯了,将来若有什么言语不当之处,还望襄侯能宽容一二。”
第429章 任命
其实蔡瑁早就想跟李易聊一聊蔡玉的事了,奈何今非昔比,李易已经名动天下,李易要是不主动先开口,让蔡瑁主动的话,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甚至,原本蔡瑁都已经决定让蔡玉自己去敲边鼓了,却没想到李易居然会在这时候忽然提出这件事。
虽然李易的样子似乎有点草率,而且是纳妾,对蔡家来说算不上是光彩,但李易能当着众多襄阳官员的面说出这一番爱慕之语,其实也是圆了蔡家的面子,哪怕有些许失礼,但蔡瑁觉得,李易已经是很有诚意了,最起码换个人来,肯定不会这么夸蔡玉。
只是蔡瑁在松了口气之余难免又有几分伤感,因为蔡玉之前虽然追着李易跑了,但到底还是蔡家人,可今后,就是李易的人了。
李易不知蔡瑁心中想法,见到蔡瑁答应,当即欢喜道:“那今后易与兄长,可就是一家人了。”
“哎,是的,是的。”
蔡瑁心思有些乱,只能下意识的应着,一旁蒯良见状,上前笑道:“襄侯那篇‘洛神赋’,良品读部下数十次,每每都是惊叹不已,赞叹此文乃是天成,将来必为传世之作,而今日襄侯又以此文章为聘,迎娶蔡家之女,多年之后必然传为佳话啊!”
李易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还真有这个可能,而且有了洛神赋给捧着,说不定蔡玉就要成三国第一美女了。
蔡瑁却是有些脸红,蔡玉啥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佳话的话,实在是不好想象。
这时,其他荆州官员也纷纷上来向李易与蔡瑁道贺,好话一堆一堆的往外送,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蔡瑁那个妹子其实早就跑去宛城了,今天这事主要就是走个过场。
不过他们也是很希望看到此事促成的,毕竟蔡瑁是襄阳这一系的人,蔡瑁与李易走的近,对大家将来都有好处。
当然,也有个别人忍不住在琢磨蔡瑁的那个妹子究竟是何等模样,居然能把李易给迷得神魂颠倒,着实叫人好奇,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好奇一下,因为之前祢衡对李易的妾室无礼,已经丢了小命,有这个前车之鉴在,绝对没人敢在这方面惹李易不痛快。
说笑了一阵,蔡瑁便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现在两家说定了亲事,也代表着他的长沙太守之位定下,那么右军师自然也就跟他没关系了。
于是众人便把目光落到了蒯良身上,蒯良略微有些拘谨,他认为这个右军师应该跟自己没关系,不是才华的问题,而是他的行事作风与李易有很大差别,让他去当那个军师真的不合适。
好在,有了之前蔡瑁的例子,虽然众人都觉得右军师多半是蒯良的,但这回倒是没人着急进言了,算是让蒯良压力小了不少。
不过,李易却是主动向蒯良问道:“先生以为原本襄阳官员,谁可为右军师?”
“这……”
蒯良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之前已经提了一回贾诩,再举荐李易的老班底,这就没意思了,可襄阳城里的,他又是当真的不知道该说谁合适。
蒯良为难,李易又看向其他襄阳官员,将他们也是面面相觑,便摇头笑道:“也罢,既然诸位为难,那李某就说说自己的意思,然后诸位再看看如何?”
蒯良见有了台阶,赶忙道:“襄侯所任命之人,自然是合适的。”
李易没接话,拍拍手,门口的一个侍卫躬身退下,很快,再次折返,而且,他身后还多了一人。
众人见状,纷纷向门口方向看去,距离门口近的,登时就是一脸色一变,紧跟着,座位靠里面的人也渐渐的露出惊讶之色,因为来人乃是蒯良的弟弟,蒯越。
不少人都忍不住与左右低语,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李易竟然把蒯越给喊了过来,这位可是叫人刺杀过李易的,李易不秋后算账就已经宽宏大量了,难道还要以他为右军师?
蒯良自然也看到了蒯越,楞了好一会,直到蒯越快走到跟前了,这才忍不住问道:“襄侯,这……这是……”
李易调侃道:“都说举贤不避亲,先生在这方面却是有些不足啊。”
话音落,蒯越已经走到李易前面,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但马上就恢复平静,对着李易深深一拜,道:“蒯越,见过襄侯。”
停顿了一下,蒯越又对蒯良道:“见过兄长。”
蒯良怔怔的没回礼,他还在想着,李易怎么把蒯越给弄来了。
“无需多礼。”
李易将蒯越扶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对众人道:“易有意义以蒯越为将军府右军师,诸位意下如何?”
四下里顿时为之一静,尽管刚刚蒯越出场,已经是向大家预示了这一点,可李易当真讲出来,还是让所有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见众人全都愣愣的不出声,李易便拉着有些不太自在的蒯越往他边上那个座位走去,等到了地方,李易要扶蒯越坐下,蒯越呼吸急促,低头道:“襄侯如此,越实在……”
蒯越是李易特意让人把他从宛城请来的,而且当时就告诉了蒯越,要让他但右军师,这对蒯越来说,实在太过意外,原本他觉得,李易得到荆州后虽然不至于找他算账,但最多给他一个闲职,或者扔到大南边就成了,根本没想到会将他提拔重用。
当然,以蒯越的智慧不难看出,李易此举有着收买人心之嫌,可那又如何?
收买人心,每个上位者都在做,但有几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再对比一下刘表,蒯越只能说,刘表输的一点都不冤。
“先生莫要多虑。”
李易轻声安慰了一句,然后满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蒯越,一杯自己端在手中,对着四周朗声道:“诸位,今日起,蒯越为将军府右军师,参与军机要务,各部兵将皆受节制!”
李易说罢,张辽等人当即起身,向蒯越拜道:“我等见过军师!”
“哎,张将军,徐将军,快快免礼,免礼。”
蒯越赶忙还礼,虽然知道所谓的节制兵马多半是虚言,但李易此举着实给足了他面子,叫蒯越心里不能不感动。
蒯越扶起张辽,然后端着酒杯,来到李易面前,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了一会,忽然大声道:“越今后当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违此言,天地不容!”
说罢,蒯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李易拜了三拜!
李易哈哈笑着将蒯越扶了起来,说道:“先生莫要轻易说什么生生死死,我们将来的时间,可还长着呢。”
说罢,李易再次将蒯越请到了座位上,这回蒯越很听话,没有再做过多。
其实,蒯家的这两位,李易尽管与蒯越有过矛盾,但李易心里却是欣赏蒯越跟多一些,因为蒯越做事不择手段,必要的时候够狠,也够果决,而蒯良虽然也很聪明,也有威望,但他的性格有些软,行的是君子之道,适合治理地方,但给李易出谋划策的话,就很难让李易满意了。
众人见蒯越落座,这才如梦初醒,目光中的惊疑也渐渐消散,反而多了一丝释怀与钦佩。
大家之前都是刘表的人,除去类似韩嵩那样早早就对李易投诚的,其他人大多数人对于将来难免会有所顾虑,害怕被李易轻视,但现在那些问题全都已经不存在了,毕竟李易连蒯越都容得下,又岂会容不下他们?
而且,李易的心胸,也真的让他们佩服了。
蒯良擦了擦眼角,也对着李易下拜道:“今后蒯家当以主公之事为先,全力辅佐主公安定荆州!”
李易微微一笑,将蒯良扶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如今江夏遭受战祸,正急需一名德才兼备之人,安抚百姓,恢复生产,我以为荆州之内,唯有先生能当此重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蒯良之前就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安排去江夏,是以丝毫不觉意外,当即拜道:“今年之内,若不能让江夏恢复,良愿提头来见!”
蒯良这算是立军令状了,李易叫了声好,然后就听蒯良又道:“只是江夏与扬州比邻,袁术虽败,但难免不会出兵袭扰,所以,属下还请襄侯再派一员干将,负责江夏军事!”
蒯良此举用意有二,首先是江夏的确需要一个能打的厉害将军来压阵,不管是针对袁术,还是应对那些想要趁乱谋逆宵小之徒。
其二,却是蒯良想让李易对他放心,表明自己只管民事,不参与军事。
“可。”
李易自然是明白蒯良的用意,轻轻点头,然后目光看向自己左边。
张辽心中苦笑,他知道这人选自己肯定是没跑了,其实他是很想跟着李易去打荆南的,不过对比一下目前还在南阳看家的徐晃,又觉得还算满足,干脆也不等李易发话,便主动站出来,抱拳道:“末将愿往江夏!”
李易轻轻颔首,上前两步看着张辽道:“好,今日起,文远为江夏中郎将,暂且从襄阳调兵五千,到江夏后,收拢张虎麾下兵马,张虎为你副将,然后再征召两万之数,以备后用!”
“末将得令!”
张辽应罢,便要入列,李易却拉住了他,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文远要记住,此去江夏,重在守土练兵,暂时不要主动招惹袁术,另外,闲暇之余要多读些书,也要多向先生请教治民之法,这些将来都用得着。”
“喏,末将记住了!”
张辽重重点头,知道李易这是要栽培他,将来很可能是想让他独当一面的,心中很是欢喜,但同时又有些不舍,毕竟离开长安后他就是跟着李易,现在却是要去江夏了。
李易看出了张辽眼中的意思,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然后又道:“韩嵩何在?”
韩嵩听到李易喊他的名字,当即起身道:“属下在。”
李易先是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然后道:“蒯良调任江夏,南郡太守空缺,你可能接任?”
韩嵩二话不说,直接拜道:“属下必然不叫主公失望!”
“免礼,起来说话。”
李易抬抬手,道:“那就这样定下了,你三日后上任,带上蔡和、陈生,到了之后让苏飞来襄阳见我,告诉他另有安排。”
李易这么安排,是因为南郡那边比较太平,没什么威胁,安排几个打酱油的过去就好,至于苏飞这人却是有些名气,李易想叫到身边瞧瞧,看他是不是有培养价值。
“喏!”
韩嵩退下,李易继续道:“刘先,之前你为荆州别驾,暂时继续代理,之后另有任命。”
“傅巽,今后你为典农中郎将,与石韬共掌屯田之事,莫要轻视,屯田之事在我心中,乃是重中之重,更干系荆州兴衰,万万不可疏忽。”
“邓羲……”
随着一道道任命下达,李易算是将荆州的主要官员大概给梳理了一遍。
就在前几天,李易还觉得自己手下人才济济,已经差不多够用了,可现在摊子一大,却是马上就有了捉襟见肘之感。
原本李易是想让贾诩来襄阳当他的别驾,也就是荆州的二把手,可南阳作为荆州门户,太过重要了,不让贾诩留在那里坐镇,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好在襄阳这些文官整体素质都不算差,等将来双方建立起信任,或许就能让贾诩回来帮忙了。
这是文官方面,至于武将,李易则是真的有点不够用了。
按照李易的安排,今后张辽坐镇江夏防备袁术,文聘回宛城与贾诩共同镇守南阳,徐晃,黄忠跟着他攻打荆南,等荆南拿下后,让蔡瑁等荆州将领震慑,然后事情还没完,李易还想去徐州参合一脚,那么,留下徐晃镇守襄阳,李易就带一个黄忠去徐州?
想想在徐州那边会遇到的对手,特别是曹老板的华丽阵容,一个黄忠真心不够。
至于麾下其他将领,徐盛是成长的最快的,但如今还没有统领大军的本事,还需要历练学习才能担负重任。
这让李易就不禁想起了魏延,暗暗打定主意,魏延这回要是还敢给他跑,绝对要弄死丫的。
第430章 黄忠的眼泪
酒宴上,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愁。
伏德就是其中最为愁的那个。
还是在战前的时候,李易与伏德有过谈话,隐约有将来给他一个太守当当的意思,虽然没说是哪里的太守,但以伏德的年岁和资历,就算是在犄角旮旯里得个太守也不算差。
只是不巧的是,伏德之前往外传出刘表已死的消息,被李易知道了,因为书信是写给伏完的,所以李易没有叫人扣下,但依然让李易非常不痛快。
李易不在意刘表的死讯传出,毕竟这事情瞒不住几天,真正让他生气的是,伏德明明可以用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来形容此事的,可他在书信中给伏完写的,那意思摆明就是在说李易逼死了刘表。
虽然事实差不多的确如此,但人活着多少都要粉饰自己,像李易这种有野心的人更是如此,就说李易身边按些人吧,都非常在意李易的名声,不用李易交代,他们都会主动的去给李易维护。
可伏德是怎么做的,直言不讳啊,可能他自己当时没想太多,但李易却认为伏德其实是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自己的屁股应该坐在哪个位置。
一个连里外上下都分不清的人,纵然他读书万卷,纵然他学富五车,李易要他能干什么?
看着身边众人喝酒行令,欢欢喜喜的模样,伏德忍不住叹了口气,明明就关系上来讲,这里是他与李易最为亲近,可事实上,他压根就没走进李易的那个圈子里面,不说张辽典韦,就是徐盛都比他受欢迎。
正感慨中,荀攸端着一杯酒来到伏德身边,问道:“今日乃是庆功喜宴,公子脸上为何不见欢喜色?”
伏德早年就见过荀攸,两人的关系虽然寻常,没太深交情,但也算是熟人了。
伏德往李易那边看了一眼,叹道:“为何如此,你又不是不知,何故还来打趣我。”
将伏德语气中似有抱怨,荀攸摇摇头,目露失望之色,低声道:“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话,昔日长安之时,襄侯与伏家,的确是襄侯高攀了,伏家当时看不上襄侯也无可厚非,然如今襄侯已经贵为荆襄之主,可伏家却还在长安艰难度日,二者已不可同日而语,且襄侯得襄阳之后,麾下已经是人才济济,只需三五年时间,以襄侯的英明神武,纵然河北袁绍与襄侯相比,估计也在伯仲之间,你说是也不是?”
伏德点头,换做一个月前有人跟他说这话,他只会当做笑话听,可现在来到荆州,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他真的不敢再轻视李易了。
荀攸继续道:“然,襄侯年不过二十许,而袁绍马上就是天命之年,至于徐州陶谦,益州刘焉,更是垂垂老矣难有作为,所以,三年之后再三年,这天下诸侯,恐怕就很难有人与襄侯比肩了。”
说到这里,荀攸在伏德肩膀上拍了拍,道:“伏家若是还要以襄侯出身为由,心存轻视,亦或者认为襄侯面对伏家当卑躬屈膝,呵,你看到这济济一堂了么,多少猛士,多少智囊啊,有这些人家,伏家于襄侯已是鸿毛,无关轻重,而襄侯于伏家却是参天大树,可以用来依靠。”
“唉,我言尽于此了,希望公子将来有机会了,就与令尊好好说道说道,有些事,该做出选择了。”
说罢,荀攸将杯中酒饮下,便笑着回去找典韦唠嗑去了。
伏德却是有些晕乎乎的,心中有些憋闷,直到一阵笑声传来,他下意识的转头,瞧见纵然在给蔡瑁敬酒,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李易今天的表现,还有荀攸的那些话,都让伏德忍不住去猜想,李易会不会休了伏寿,另立蔡瑁之妹,或者蔡邕之女正室。
伏德越想越是不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真成了那样,他伏家就是笑柄了。
想到此,伏德便起身向着李易走去,他想向李易赔罪,只是刚走几步,忽然自侧后方跑来一个亲卫,两人险些撞到一起。
那亲卫赶忙向伏德致歉,然后又快步跑到李易身前,道:“启禀主公,黄将军回来了!”
李易正与蔡瑁互相敬酒,闻言一怔,下意识的问道:“黄忠?”
亲卫道:“正是!”
李易直接将酒杯往几案上一丢,豁然起身,一脸期待的问道:“黄将军现在何处?”
亲卫答道:“黄将军就在府外。”
李易当即蹙眉,语气有些严厉,反问道:“为何不请黄将军进来?”
那亲卫见李易似乎有些不高兴,赶忙解释道:“未得主公召见,我等不敢擅自做主,而且黄将军还自称败军之将,乃是有罪之人,入城后就要离去,还是我等劝说主公可能会有召见,这才将黄将军留下了。”
“哎,此事不怪尔等,是我疏忽了!”
李易一拍脑门,举步就要往外走去,郭嘉外后面叫道:“主公无需出迎,嘉愿待主公去请黄将军进来。”
郭嘉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他只是站了起来,脚下根本连动都没动。
李易心里吐槽,不过嘴上却是铿锵有力的说道:“黄将军虽然在黎阳不敌袁术被擒,然而黄将军乃是临危受命,当时兵少将寡,城防之物更是没有准备,然而即便如此,黄将军还是箭伤纪灵,后来更是险些阵斩袁术,哪怕最后城破被擒,却始终不肯降贼,此等傲骨,乃是天下将领楷模,所以,我当亲自出迎!”
说罢,李易便直接大步往外奔去,眨眼功夫,就到了门口,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响,众人望去,却是李易奔走太过急切,一脚踢在了门槛山,好在李易只是踉跄了一下便继续奔跑,并未因此摔倒。
被安排坐在末位的黄叙,听到父亲归来,激动之情难以自己,起身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便要追着李易出去,只是当他经过门槛的时候,却是“咦”了一声,停下脚步,弯身伸手摸着门槛上之前被李易踢到的地方,目露惊讶之色,然后用力晃了晃,只听一阵吱吱声响过后,那门槛上面的一块,竟然就这样被黄叙给掰了下来。
黄叙看着那一节断掉的门槛发愣,众人也在纳闷,这时却听郭嘉笑道:“今日襄侯为迎黄将军,心急如焚,踢断门槛尚不自知,呵呵,要我说,这节门槛,可做传家之用啊!”
众人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笑声,然而黄叙想了想,却是脸色郑重的对郭嘉一礼道:“军师所言极是,此乃襄侯于我黄家的恩德!”
说罢,黄叙珍而重之的将那节门槛收入怀中,又对郭嘉行了一礼,这才继续往外追去。
眼看着黄叙跑远了,众人的笑声也停歇了。
不是说大家笑完了,而是众人已经感觉到了此事的不同。
蒯良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感慨道:“襄侯闻黄将军归来,居然欢喜至此,甚至是踢坏门槛都无所觉,当真是求贤若渴,纵然是古之先贤,亦多有不如啊!”
众人纷纷点头,虽然仍旧有一部分觉得黄忠作为一个打了败仗,甚至还是被俘虏的将军,根本当不得李易如此盛情,但就李易本身的作为而言,其实是相当值得他们肯定的。
再想想刚才黄叙的表现,一开始觉得好笑,可回过神来再看,何尝不是黄家父子的幸运?
郭嘉也对众人笑道:“主公如此爱才,我等亦不可轻慢,不如我等也一并出去迎接如何?”
“好,军师请!”
“哈哈,将军,一起。”
说话间,众人便纷纷离席,向着外面走去,毕竟李易都走了,他们哪还好意思吃喝?
迈过门槛的时候,旁人还在感慨李易的爱才,郭嘉嘴角却是透出了一抹笑意。
这里的许多人中,只有郭嘉知道,李易方才应该是故意踢坏了门槛,然后让人们讨论此事。
甚至,郭嘉还知道,今后李易肯定会将这件事编成段子,流传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喜爱人才。
不过郭嘉深知看破不说破的道理,这点事情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他绝对不会主动对旁人讲,别说荀攸蒯越,哪怕是李易本人,他也不会。
李易虽然不知他即兴在门槛上发挥那一脚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有郭嘉在,他相信效果绝对不差就是了,至于现在,他已经没空想那个了,而是一门心思都在黄忠身上。
对于黄忠,李易可是报以了相当高的期望,这是他将来真正的中军大将。
像是张辽徐晃,甚至还有被李易定位目标的魏延,这些人虽然在历史上的表现都非常不错,奈何如今全都是小年轻,表现好的时候固然可喜,但年轻人心性和经验都欠缺太多,一旦遇到强敌,太容易翻车了。
可黄忠就不同了,人家多年带兵,领军经验何其丰富,李易有很大的把握确信,让黄忠和张辽都带上一万兵马对垒,最后输的多半会是张辽。
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李易路上跑的很快,那报讯的亲卫都被他给落在了后面,不一会就到了将军府的门口,远远的,李易就看到几个士兵正对着一个俯身跪在门口的人说着什么,似乎是想让他起来,但那人却是纹丝不动。
虽然时间相隔数月,但李易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跪着的那人正是黄忠。
李易身形略微停顿了下,然后便以更快的脚步上前,直接半跪在黄忠身前,道:“将军为何如此,快起来,快起来,府中酒宴刚好开始,将军来的恰是时候,正好饮上几杯水酒压惊!”
几个侍卫见李易来了,纷纷后退给他让开地方,而黄忠这时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抬起头来,微微张着嘴巴,目光中有些许差异,明显是没料到李易会亲来见他,不过,其中更多的还是羞愧。
李易将黄忠不说话,又道:“易之前忘记交代,让将军在门外久候,是易失礼,肯请将军原谅。”
黄忠的眼眸颤了颤,低下头,哑着嗓子道:“忠为荆州之将,进不能祛除外贼,退不能保全一地百姓,甚至于最后兵败,连求死都做不到,还要沦入敌手,拖累襄侯用纪灵来换黄忠这个无用之人!”
说到这里,黄忠已经是满脸泪水,一颗颗的眼泪落顺着脸颊落在地上,也不去擦,只是用额头重重撞在地上,哽咽道:“黄忠惭愧,黄忠无脸见人啊!”
李易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黄忠心里的包袱竟然这么重,忽然就哭成了泪人。
不过想想黄忠的性格为人,其实也不难理解他现在的反应。
黄忠跟关羽比较相似,内心有着自己的傲气,行事却又非常磊落。
之前李易有心拉拢黄忠,特意张机和华佗为黄叙调养身体,想要以此来打动黄忠,尽管李易并没有明着要求黄忠做什么,但黄忠自己可能是感觉到不太好吧,哪怕之后刘表笑呵呵的把他明升暗降,而且处处提防,但黄忠始终都没有主动表露过半点向李易投靠的意思。
这不是黄忠对李易有意见,而是黄忠性格如此。
等后来黎阳城破在即,刘表对黄忠不管不问,后来黄忠被俘,刘表也未有半句关心,更别说赎人了,如此情形之下,黄忠自己都已对未来绝望,却不想转眼就起了惊天大变,袁术被李易打败了。
当时黄忠松了口气,觉得这样子,自己就算死了,却也心安,哪料想自己依然还是俘虏,直到最后李易用纪灵把他换了回来。
那可是纪灵啊,袁术的先锋,天下有名号的将领,为了他黄忠的性命,李易竟然把纪灵给放了。
李易如此待他,黄忠真的被感动了,他愿意追随李易了,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惭愧,越发觉得无颜与李易相见。
“黄将军,黎阳之战,乃是将军这边仓促应对,而袁术兵锋太过强横,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此情此景,纵然是白起廉颇复生,最后结局也难改变,所以,黎阳之败并非将军罪过,将军无需对此太过伤感,也不会有任何人责怪将军的。”
李易轻轻拍着黄忠的后背,小声安慰着,只是黄忠却依然不肯抬头,李易正琢磨怎么继续劝慰的时候,黄叙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二话不说,直接跪在黄忠面前,却是哽咽着对李易说道:“父亲安然归来,主公大恩,叙必当以死相报!”
第431章 荆南的太守们
到底是自家儿子,听到黄叙的声音,黄忠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的,慢慢的抬起头来。
黄忠与黄叙也是许久未见,甚至差一点就生死两隔,特别是黄忠,如果当初战死,他最为放心不下的,也就是黄叙了。
然而此刻见到黄叙,虽然还是那瘦瘦的样子,但看身板比之过去,明显结实了一些,脸上更是有了血色,不像之前那样蜡黄,一看就是病秧子。
黄忠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睛再次湿润,又是欣慰,又是感动,他知道,黄叙能有这样子的变化,全都是李易的功劳,不然那两位神医纵然再怎样心善,又凭什么会对他儿子贴身照料?
想到这里,黄忠鼻子一酸,忍不住再次低头。
李易看着这父子二人,摇摇头,踢了踢黄叙的小腿,道:“还不快将你父亲搀扶起来。”
李易与黄叙见的多,举止上也就比较随便了。
“是,是!”
黄叙擦了擦眼睛,连连点头,然后拉住黄忠手臂,道:“父亲,襄侯因为来迎父亲,现在荆州上下官员全都在等候,父亲,起来吧。”
“这……”
黄忠本来是还想跪的,可一听因为自己的纠结让李易耽误事了,顿时就觉得不妥,只是他对于自己还不能释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易这时也拉住了黄忠的另外一条手臂,语重心长道:“黄将军乃是英雄人物,我还未到荆州时,就对将军甚是仰慕,只是后来因为与刘使君有些误会,所以才不好与将军直接接触太多。”
“惭愧,惭愧。”
黄忠低声应着,他现在对李易有了很大的好感,只是他这般的性格,做不到故意在李易面前说刘表的坏话来迎合,只能致歉了。
这时,李易语气一转,却是又道:“然而,今日我却是对将军有些失望。”
黄忠一怔,微微往李易这边侧了侧脑袋,而黄叙更是惊讶,诧异的看着李易,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李易叹息道:“为将者,须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败了,只要人还没死,那就不妨事,改天再打回去就是了,就像我大汉之初,与霸王交手,还不是屡战屡败?可那又如何,垓下十面埋伏,笑到最后的还是高祖。”
黄忠轻轻点头,羞愧更甚。
李易搬过黄忠的身子,让他面对自己,然后说道:“将军不过是输了一场本就是必败的战局,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特别是将军现在脱出囚笼,令郎也是身体大好,这都是喜事,将军更是应该趁机重新振作,努力做出一番事业,将来成就功名,让子孙以将军为荣,反之,将军若是如此消沉下去,只沉浸在一些旧事之中不能自拔,那黄将军就太叫人失望了,对不起子孙,更对不起你黄家的先人啊!”
黄忠被李易一番话说的脸色通红,下意识的就想转头避让李易的目光,但黄叙已经忍不住了,再次拜倒在李易面前,大声道:“主公,叙与父亲今后愿为主公肝脑涂地,至死不渝!”
李易见状笑道:“你倒是表忠心来的勤快,只是,什么时候你都能替你父亲做主了?”
黄叙知道李易是在打趣他,赶忙抬头看着自家父亲,目光中既有恳求,也有期待。
黄忠知道以如今的情形,其实也没什么更多的选择了,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挣开李易的手,后退一步,沉声道:“襄侯于我儿有再造之恩,于黄某亦有活命之德,而黄某不过一莽夫,蹉跎半生,却一事无成,如此愚钝之人却能得襄侯看中,忠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襄侯,是来想去,今后唯有将这条性命交给襄侯!”
“将来只要襄侯有命,纵然前方刀山火海,我父子绝不退缩半步,还望襄侯收留!”
说罢,黄忠再次以额点地,不过这次的意思与之前就大为不同了。
李易大喜,脸上都笑出了花,一步跨到黄忠身前,将黄忠托了起来,目光闪闪,紧紧握着他的手臂道:“今后能黄将军相助,是李易三生之幸,易,大事可成!”
“主公!”
黄忠抱拳,重重的喊了一声,只是他心中多少还有点惭愧,他觉得李易太高看他了,什么三生之幸,什么大事可成,黄忠感觉自己真的有些承受不起。
然而李易可不是恭维黄忠,他是真的高兴,他身边将领都是小年轻,虽然用着顺手,可李易总感觉心虚,现在终于有个年纪大的,还能镇场子的,自然是高兴了。
“哈哈,好,将军请放心,既然将军以易为主,易将来也必不相负,对了”
李易忽然拍了一下脑门,道:“将军可能还不知道,令郎跟随两位神医之后,虽然是在书院任职,但战时却也编入军中,应对后勤之事,主要负责安排救治伤员,虽然比不得将军冲锋在前,但只要兢兢业业,一样可立军功,将来一样可与将军上阵!”
黄忠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黄叙,黄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启禀父亲,的确是这样的,而且今后……”
说到这里,黄叙忽然打住,转头看向李易,见李易笑着给他点头,这才继续道:“今后不久,主公于荆南或有战事,儿子也会随军同行,而且儿子已经决定长留军中,虽然不能斩将夺旗,却可为父亲,以及其他诸位将军,解除伤病之忧,如此,也算是继承父亲家业!”
黄忠嘴角动了动,缓缓浮现一抹笑容,轻声道:“好,好孩子!”
李易在一旁看得却是有些唏嘘,他虽然还没儿子,可如果就一个独子的话,李易绝对是舍不得把他往战场上送的。
收敛心神,李易向这对父子笑道:“好了,之后你父子有的是时间说话,现在还是先回去喝酒才是正事,黄将军,稍后便坐我身边,我要与黄将军饮上三百杯!”
黄忠虽然有点羞于见人,但李易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在含糊,道:“能与主公同席,是黄某荣幸。”
李易笑了笑,当即就要往回走,却见郭嘉蒯良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郭嘉见李易与黄忠说笑,当即上前一步,大声道:“嘉恭喜主公,再得一猛将!”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说道:“恭喜襄侯。”
李易哈哈一笑,道:“同喜,同喜,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说罢,众人便簇拥着李易回到宴会之上。
之后的的酒宴就很安稳了,除去伏德几次向李易欲言又止之外,一切都很正常,等酒宴结束,李易又留下黄忠谈了一些关于刘磐的事,然后襄阳,或说整个荆州,便进入了全新的一页。
在政务方面,因为刘表之前就做得很不错,李易便没有画蛇添足的,非要在短时间内做什么改变,李易的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针对荆南的攻略计划,以及被俘扬州军的安置,处理工作上。
首先,荆南四郡那边在得到了李易的军令后,没有一个来襄阳拜见李易,更别提派兵来给李易使唤了,哪怕后来李易正式被朝廷任命为荆州牧,情况亦是如此。
不过荆南四郡那边虽然全都没有按照李易的命令行事,但态度方面是有区别的。
首先是韩玄那边,他的态度比较模棱两可,回信中拽文拽的李易都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总而言之就是表示自己愿意服从李易的指挥,按时缴纳赋税,但就是不想去襄阳。
李易把回信交给郭嘉和荀攸他们分析,他们给出的结果是,韩玄很可能原本是想来的,可是因为刘表的死讯,心生畏惧,害怕李易是借机害他性命,所以不敢来了。
特别后来李易又任命了蔡瑁为长沙太守,虽然蔡瑁并没有去上任的意思,但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李易对韩玄没多少善意,韩玄心中警惕倒也理所应当。
然后就是武陵太守金旋,金旋本人虽然没到,兵也没派,却是让使者给李易送来了厚礼,相当厚重,就连蒯越这个本地大户看了之后也是连连咂舌。
金旋的使者告诉李易,金旋认为李易是当世英雄,是当之无愧的荆州之主,他非常仰慕,也愿意派兵,只是中间有长沙与零陵阻隔,实在难以容许大军通过,所以如今金旋正在与二郡太守商议,只等他们同意,立刻就会派出兵马北上,交给李易调遣。
金旋的心思比较好猜,李易自己就看明白了,这是不想来襄阳,同时又畏惧李易将来打过去找他算账,便把锅甩给了长沙和零陵。
如果将来李易不去荆南,金旋估计是一辈子都跟那两郡谈不拢的,可相反,李易只要去了荆南,随便把长沙或者零陵给占了,这家伙多半就是个纳头便拜的主。
李易很看不上金旋这种处理事情的方法,看似安稳,可实际上就跟寒号鸟一般,根本就是在得过且过,就跟等死似的,非常愚蠢。
李易又找蒯越问了问,好被告知,金旋为人贪婪,特别爱财,搜刮百姓很是厉害,且生活奢靡,之前刘表就非常不喜这人,只是天高皇帝远,刘表也管不住金旋,只能去信规劝,但是没多少效果就是了。
收集到这些消息,金旋的结果基本就已经注定了,不过他毕竟有些远,李易也就没把他放在首要关心的位置上。
最后就剩下桂阳太守赵礼与零陵太守刘度了,不同于之前那两位虽然拒绝,但在言语上,对李易还是很小心的,可这两人的回复中却是压根就没有半点善意。
赵礼直接回信称,桂阳太远,出兵耗费巨大,所以就不派兵了,至于他自己,因为近日要续弦,所以呢,恕难从命。
看到赵礼的回信,李易其实还好,笑笑就给扔一边了,可他身边那些人却是非常气愤,认为赵礼是在故意羞辱李易,将来必须要给其一个教训。
李易没着急就赵礼的态度做出回应,他倒想起了一件事,刘备征荆南的时候,当时的桂阳太守好像是赵范来着,而且赵范还想用他的漂亮嫂嫂与赵云当兄弟,也不知那个赵范跟赵礼是不是一家人。
赵礼的态度,李易没往心里去,不过在看到刘度的回信后,李易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因为刘度很嚣张,直言李易害死刘表,窃取州牧之位,如此恶心,是为贼!
刘度虽然姓刘,却不是汉室宗亲,李易都不明白他哪来的火气和底气,竟敢如此说他,不知是太愚蠢,还是太耿直,总之,李易是是容不下他了。
随着荆南的消息传来,李易这边对荆南的攻略,也渐渐的有了框架,不过并未马上实施,因为李易现在有个很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扬州的俘虏问题。
先有李易之前在襄阳附近俘虏的败兵,再加上后来文聘陆续在江夏那边俘获的,如今襄阳城城外的俘虏足足有五万多人,纵然去芜存菁,挑去老弱病残,也能留下四万来人。
对于这些人,李易自然是要收编的,可是人数实在太多了,当这几万人拿起武器,那就是巨大隐患了,万一有人带着他们倒戈,纵然打不下襄阳城,但绝对能把李易的荆南攻略拖到明年。
而且这些兵马基本都是扬州人,都有家人在扬州,现在他们无所依托,不得已,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俘虏大营里面,可一旦他们感觉自己的性命无碍,肯定会有相当多的人逃离,选择回到扬州与家人团聚,这都是麻烦事。
对此,郭嘉,荀攸,还有蒯良蔡瑁他们全都纷纷给李易献言献策。
首先,蔡瑁表示,城外俘虏太多,每日消耗粮食甚多,虽然襄阳能够负担,却非长久之计,所以,他建议李易驱逐老弱,伤病之人,送他们回襄阳,以此来缓解襄阳粮食消耗。
蒯良当即反对,认为粮食消耗乃是小事,关键在于人心,之前李易能顺利让驻扎在襄阳城南,也就是乐就的那些部下投降,而且事后也没有祸端,主要就是因为李易让军中医师救治那些伤残之人,扬州军的士卒被李易的仁心打动,这才愿意安生投降,后来甚至还帮着李易去招揽其他扬州败军。
这时李易如果抛弃老弱伤病之人,出尔反尔不说,扬州军卒更会认为李易其实不过如此,将来纵然是在李易麾下效力,他们也会担心自身有了伤病而被李易抛弃,很难成为敢战精锐。
两人提议各有道理,争吵不休,李易也有点头大,好在荀攸及时的给出了一个让李易还算是满意的答案。
第432章 留扇窗户
荀攸的提出的方法非常“大度”,那便是让各部将领告诉那些有伤病的降兵,说李襄侯念在他们生活不易的份上,可以任凭他们去留。
这些人里面,有想要回扬州与家人团聚的,只要提出来,李易就可安排人送他们出江夏,去往扬州,而且路上还负责他们饮食,甚至在离开后还会再送他们三日口粮,以示李易恩德。
至于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不想走的,李易不会抛弃他们,也不会将他们罚去做苦力,而是会安排他们去屯田,亦或者按照情况,分派其他一些对身体需求不大的活计。
这个方法算是折中,毕竟那些伤了残了都还要选择离开的人,这些人李易留着没意思,反而还是拖累,不如给他们自由,多少落个差不多点的名声。
而且,这些人以伤残之身回到扬州之后,对袁术来说绝对是个负担,让他左右为难,同时他们还会让扬州的百姓对于和李易交战这件事产生畏惧的心理,算是为将来李易对扬州的攻略提前布下一颗棋子。
至于那些因为种种原因选择留下来的,这就是李易的贞节牌坊了,必须要高高挂起,让世人都看看李易的好心肠,哪怕是对手的受伤将士,李易都会给以生路。
几人一番讨论,对于扬州军中的伤患之人,大概就如此定了下来,不过众人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真正的问题是那四万多青壮,如何妥善安置这些人,才是真正需要动脑筋的。
按照一般来讲,最简单粗暴且有效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人打乱,编入荆州军里面,一般的降兵这时候就很难再翻出什么浪花了。
可问题是这些降兵实在太多了,就算打乱编入荆州军中,人数也要占到三成还多。
这情况很像白起当年,那时白起为啥一口气坑杀了四十万赵军,他真就那么狠?
原因是俘虏实在是太多了,他自己消化不了,为了不让俘虏们闹事,只能下杀手了。
当然,李易是想要坐天下的,他自然不会那么搞,不过在征集了几人的建议之后,李易还是给徐盛下了一道密令,让徐盛查找扬州军中那些有威望,能聚拢人心的中下层军官,以充入南郡守备兵马为由,将其调出降大营,然后半路处决。
因为这一道密令,上百人稀里糊涂的就掉了脑袋,之后李易心里也有不忍,而且还有些不舍,他知道那些人里面有不少都是值得培养的人才,可为了大局,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服那些俘虏,李易不得不有所取舍,行此毒计。
好在这一计划还是有效果的,很快,那些降兵营中的气氛虽然沉闷,却明显比之前安分了,随后李易就让蔡瑁等人开始逐渐将这些降兵编入其他营中,只等徐晃到来,然后再进行统一训练。
不过李易也没有就此放心,他知道,这样的收编只是暂时的,距离让这些人真的归心,他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转眼又是几天时间过去,这一日,李易没有在将军府处理公务,而是带着一行亲卫出了城,伫立在路口遥遥望着北方,因为今天徐晃就要护送李易的那些夫人们到襄阳了,虽然按照礼法,李易不用迎接,但他还是跑了出来,毕竟分别这些天,又是劳心劳力的,李易也有些想念她们了。
快到正午的时候,随着前方渐渐浮现出的车队的模样,李易心中一喜,当即快马上前,而对面领头的徐晃见到李易过来,赶忙下马拜道:“末将见过主公!”
“公明快快请起!”
李易往车队那边看了一眼,隐隐瞧见几辆马车的车窗动了动,微微一笑,跃下马背将徐晃扶了起来,笑问道:“南阳一切可还安好?”
徐晃见李易没去直接见伏寿等人,而是留在这里跟他说话,很是受用,当即答道:“启禀主公,南阳一切安好,得知主公大胜袁术,南阳各城,以及各地有名望之士,纷纷献礼为主公庆贺,这些事情全由贾先生操持。”
“军务方面,文聘将军到宛城之后,我等依照主公将令,已将兵马交接,然后由刘辟与周仓辅佐文聘,末将与霍峻同行,不过霍峻还在后面看护车队辎重,稍后才能与主公相见。”
李易点头,他可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而文聘跟他时间还比较短,李易虽然安排文聘为南阳中郎将,就表面上看,他对文聘非常信任和重用,可实际上还是有着牵制的。
安民镇就在宛城边上,里面有着许多跟随刘辟龚都来投奔李易的人,于是,李易就点了刘辟做文聘的副将,而原本徐晃两个副将之一的周仓也留在了宛城,倘若文聘想在宛城做出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的话,这两人一内一外,又有贾诩在后面指点,纵然两人将才远不及文聘,但取他性命真的没多少难度。
“很好。”
李易肯定了一声,又道:“只是如此多少有些委屈周仓了,这样,回城后,让人将袁术大将张勋的兵刃送与他,告诉周仓,我再回南阳之时,对其必有重用!”
“喏,末将代周仓谢过主公!”
徐晃当即道谢,他自己性子比较稳,而周仓跟他比较像,关系自然也就不差。
只是徐晃说罢,却是有些欲言又止,李易见状,忍不住笑道:“你可是想问何日让你上阵立功?呵呵,莫急,莫急,文远都已经去了江夏,你还怕他与你挣抢不成?”
“是末将太过心急,让主公见笑了。”
徐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瞅着张辽在李易这里更上一层楼,他是真的眼热,恨不得把张辽踹一边换自己上。
“好了,不与你说了,我看看几位夫人去。”
说罢,李易便舍了徐晃,直奔第一辆马车而去,原因很简单,伏寿肯定在最前面呢。
面对自家人,李易也不讲究什么,直接跳了上去,把原本要出来给他见礼的伏寿愣是给挤了回去。
“夫君!”
伏寿脸色微红,不过对于李易这样的举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娇娇弱弱的唤了一声,目光又在李易脸上匆匆扫了一下,便伸手在李易身上查看了起来,想瞧瞧他有没有负伤。
李易拉着伏寿的手笑道:“寿儿无需担心,你家夫君我如今已经是一州之主了,天下还有几人敢伤我?”
伏寿笑着看了他一眼,先是欢喜,毕竟李易登上高位她沾光最大,只是伏寿的小脸上马上就浮现出了认真之色,道:“夫君切勿大意,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而且夫君不见董卓袁术之事?”
李易一怔,然后就笑眯眯的把手放到了伏寿的脑袋上,抓了抓,道:“这许多时日不见,一见面你就来说教,也不怕失宠。”
换了过去,伏寿可能会对这话忧心忡忡,但现在免疫力已经很强大了,小小的白了李易一眼,带着点小妩媚的说道:“我在路上每经过一地,百姓们都说夫君乃是英明之主,既然夫君英明,妾身又何必担心夫君舍弃妾身?”
李易哈哈大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特想找个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的老婆,伏寿就身份来说符合这个标准,尽管伏家对他不冷不热。
如今,事业有成,李易觉得找老婆不用追求那些太俗的东西了,只要对方懂事,贴心就好,伏寿依然符合这个标准。
有妻如此,李易脑子秀逗了才会换呢!
李易半揽着伏寿,听她讲着近来宛城的一些事情,心中感觉一片宁静,可能是太温馨了,竟然有些想要睡过去的感觉,可就在这时,伏寿用力推了推他,李易睁开眼,就听伏寿问道:“夫君,这次大胜之后,夫君可有闲暇。”
李易疑惑道:“怎么,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伏寿顺着马车的窗户往后面指了指,笑道:“诸葛家的两位妹妹可是等候夫君许久了,夫君再不给人家一个名分,这不是故意委屈人么。”
李易嘴角咧了咧,有点想笑,但又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大萝莉跟他说这事,李易总觉得太过羞耻。
不过心里羞耻归羞耻,李易表面上却是非常耿直,点头道:“那此事就让你来操办,一切全听你的,如何?”
“是,妾身知道了,夫君放心。”
说罢,伏寿顿了顿,又道:“那蔡玉妹妹的事情呢,又怎么安排?”
这回李易的嘴角有点抽搐了,干咳一声,下意识的便要说还是交给伏寿,可再一想,蔡玉这事比较大,已经不单单是纳妾,跟是代表着李易的一种态度,那么交给伏寿就不太合适了,而且让伏寿来安排,哪怕她做的再好,都很容易会招来一些闲话,甚至还会有人故意条茂名。
更别说,李易可不觉得伏寿给他张罗纳妾的时候心里一点酸味都没有。
只是这些缘由李易又不好直接开口和伏寿解释,毕竟他纳妾的速度有点高,身体不虚,可心里虚。
伏寿看着李易那纠结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挪了挪,依在他身边,轻声道:“诸葛家两位妹妹已经拖延许久了,不如尽快就把事情给办了,至于玉儿妹妹,妾身晓得,这件事不能含糊,肯定是要大办的,准备时日短不了,不如就交给那些荆州旧臣,想来他们是极为乐意的,而且也必能让夫君满意。”
李易一想,觉得伏寿说的非常有道理,当即笑道:“好,就依你的意思来办。”
伏寿抿嘴一笑,靠在李易身边不再言语,但心里却是默默叹息了一声,有些惆怅。
前几天,伏德给她来了信,大概说了一下上次让李易不高兴的情况,希望伏寿能给他说说好话。
只相隔一天,伏寿又收到了伏完的来信,大意是伏完想让伏寿她二哥也来荆州发展,看李易这边能否给予重用。
这些事让伏寿很为难,她跟着李易虽然没有“干政”,却也看得清清楚楚,李易在用人方面,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一样,重用何人,往哪里用人,就如同一个脉络被李易掌握在手中,旁人想插手其中不是不可以,而是很难拿出比李易想法更好的方案。
所以,伏寿见到李易之后只说了一些家里女人的事,根本不提伏家。
伏寿也不是不愿意给伏家寻求一些好处,奈何她更加不想干涉李易的主张,接触这么久,伏寿能感觉得到,李易那温和的外表下,以及那求贤若渴的身影之后,其实是非常霸道的,一旦某个人的印象过了李易心中那根线,下场绝对相当凄惨。
伏寿现在在李易心中好感度很高,但她也有自己的压力,她不想为此消耗李易对她的疼爱,而且,伏寿觉得只要她在,李易将来就算再怎么样,只要伏家自己别找事,他也不至于对伏家如何。
李易就在马车里陪着伏寿,一直等到了将军府,李易才从车上下来,然后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道格外幽怨的目光,一回头,正好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身后,帘子掀起一角,露出了小半个脸蛋,那眼神,那嘴角的模样,不是蔡玉还能是谁?
李易暗笑,他知道,蔡玉是嫌弃他一路上都不去给她打招呼,全跟伏寿待在一块,心里有意见了。
其实李易也想每一辆马车都去逛逛的,特别是貂蝉那个……咳咳。
只是李易毕竟是主公,如今更是荆州牧了,在外人面前他必须保持威严,跟伏寿腻歪还行,在外人眼里是李易襄侯夫妻感情甚笃,是好事,可他如果是一个个马车溜达过去,绝对会有人说他好色无度。
貂蝉她们就明白这一点,所以虽然也想念李易,却不敢冒冒失失的往他跟前凑。
至于蔡玉,这丫头自制力有点差,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她是对李易得深沉。
李易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走到马车边,透过车窗小声问道:“玉儿,可是想念我想念得紧了?”
蔡玉顿时红了脸,轻啐一口,转过头去做娇羞状,但又害怕李易就这么走了,刚转过去又赶忙转过来,眼巴巴的看着李易,小声道:“兄长刚刚让家里人传信,叫我回家去住。”
蔡玉语气中带着不舍,好不容易回到襄阳,还不等跟李易耳鬓厮磨呢,就被叫回家去,心里自然是老大的不乐意。
不过蔡玉也知道,之前她跑去南阳“瞧病”也就算了,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咋回事,但终究有个说辞,可她现在回到襄阳了,放着自家不住,却住进李易的将军府里,别说蔡瑁脸上挂不住,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蔡玉有点傻白甜,什么想法全都写在脸上,李易如何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李易又走近一步,拍了拍蔡玉的手,道:“你也离家许久,是时候该回去了,莫要让你兄长生气。”
虽然知道自己肯定得回去,可蔡玉见李易连留都不留,直接痛快的让她回家,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忍不住想要噘嘴,却听李易紧跟着又道:“不过,咳咳,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留扇窗户。”
“窗……呀,你,你这人,人家不理你了!”
蔡玉先是呆了呆,但紧跟着就是大羞,没想到李易会冷不丁的跟她说这个,一把扯过帘子,将李易挡在了外面,小鼻子呼呼的哼着,听上去有点生气,不过她嘴角却是弯弯的,眼眸里也跟滴了水似的,煞是动人。
第433章 軍元券
哄走了羞答答的,满脑子乱七八糟心思的蔡玉,伏寿等人也全都下了车,进去收拾新家去了,其中杂事很多,好在有下人操持,轮不到让李易去亲自动手,左右闲着无事,李易便溜溜达达的往车队后面走去,他想看看霍峻怎么样了。
如今李易成为荆州牧,霍峻的哥哥霍笃也入了他的麾下,不过霍笃在南郡那边,一时还没来得及相见,但李易对霍家兄弟二人印象都挺好的,两人都是他的重点培养对象。
李易溜达到了后面,就见霍峻和三十来个军士正守在三辆马车周围,面容严肃,手按刀剑,旁人经过全都绕着他们走,根本不敢靠近。
李易见状奇怪,上前道:“仲邈,这几车中装载的是何物,竟然你如此防备?”
霍峻听到声音,转头见是李易,赶忙俯身下拜道:“末将见过主公!”
“无需多礼!”
李易笑着拉他起来,又上下打量一遍,称赞道:“一段时间不见,仲邈越发的沉稳了。”
霍峻赶忙谦虚道:“主公过誉,末将只是最近读了些书,似有些许收获。”
李易满意的点点头,他麾下这些人,不管之前是怎么样的,哪怕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但跟了他之后,必须是要读书识字的,而且还得进书院深造,这样做短时间内效果或许不算明显,但时间长了,李易相信自己这些部下的整体智商绝对要比对手的高出一小截。
李易指着马车又问:“这里面是何物,为何已经入了城,你等还如此紧张?”
霍峻回头看了一眼,当即答道:“启禀主公,这马车中之物,乃是从宛城太守府后面的作坊里迁来的,几位夫人特意交代了,别驾也有叮嘱,说其中有新造纸张,异常贵重,万万不可遗失,所以末将未免生出意外,便亲自在此看护。”
“嗯,好,很好!”
对于霍峻的认真劲儿李易非常满意,之前他还纳闷,都进城了,霍峻怎么都不来找他见礼呢,原来是为了看护这些东西。
同时,李易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黄月英,这姑娘给他造出来的纸张已经有好几种了,质量也非常不错,以至于李易都觉得,等将来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之后,自己或许就能试着推行纸币了,因为针对这个年代而言,黄月英造出来的纸张质量已经具备了成为钞票的条件。
当然,李易现在也就是在脑子里想一想,这件事具体还要再做具体论证,毕竟货币是个大事情,弄不好一个不小心把国家经济搞崩溃都有可能,更何况他现在只占了一个荆州,考虑纸币真的有点太早了。
就在李易要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忽的一愣,他想起了近来正头疼的事,心中生出了一个似乎还不错的主意。
片刻后,李易眼中闪烁着兴奋,对霍峻道:“你且在这里继续看守,交接之后,你便去寻徐晃,让他给你做之后安排,至于现在,我有些急事,先行离开,改天再与你相谈。”
说罢,李易也不等霍峻回话,直接大步的走了,霍峻不明所以,不过他也没多想,继续认真的守在马车边上,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很快,郭嘉,荀攸以及蒯越三人都被侍从告知,李易请他们过去议事,三人不敢耽搁,纷纷前往,几乎是同一时间到了李易的书房,互相见礼,走进书房,三人就见李易正低头伏在案上,拿着镇纸在比划画着什么。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感觉有些古怪,正要向李易行礼,但李易已经等不及了,招手道:“三位快快过来,看看此物如何。”
郭嘉与李易最熟,也不计较那许多,当即上前,从李易手中接过一张纸片,拿在手中打量了起来。
蒯良与荀攸见状也凑到近处,想知道李易急急忙忙要他们过来,到底是有何要紧事情商议。
只见李易给郭嘉的那片纸长度与中指相当,宽度与指节差不多,周边被李易用细细的炭笔画出了一个方框,方框上似乎还点缀着类似谷穗,以及什么花朵的图案,尽管布局不差,但李易的画工实在堪忧,让人不忍直视。
强忍着吐槽的冲动,三人看向纸片中间,这回倒是明白了,最上方写着“荆州牧,征南将军李易”一行小字,这行字下面画着一刀一剑,二者交叉在一起。
然后是图案的右下角,有两个小框框,里面是空的,不过李易在旁边标注了印信二字。
最后是图案的左边,那里写着李易自创的易数“1”,后面跟了个大小相仿的“斗”字。
郭嘉等人看的脑袋晕乎乎的,除去大约知道,这张纸似乎是表示一斗米之外,其他就再难分辨了。
面对三人疑惑的目光,李易很是期盼的说道:“三位看到此物有何感想?”
郭嘉眨眨眼,啥也没说,荀攸摸着胡子,还在思考,最后李易目光落到蒯越身上的时候,蒯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面露震惊之色,看着李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易很是期待的道:“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
蒯越深吸一口气,拱手,正色道:“主公该不会是想要以此……此物来代替钱币购粮吧?”
说道最后,蒯越的声音已经有些小了,而且异常紧张。
李易有些意外的看了蒯越一眼,虽然蒯越的答案不是满分,可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答案也不差太多。
未等李易有什么反应,郭嘉和荀攸也明白了蒯越了意思,又看了看李易脸上明显有喜色,两人当即心感不妙,全都盯着李易,只要李易一肯定蒯越的答案,他们必然要死命劝阻。
李易被他们的眼神看的很无辜,也不好再卖关子,直接为他们解释道:“我将此物命名为军元券,暂时只于军中使用,那些扬州降卒将来是否能够归心,或许就要看此物了。”
三人见李易不是要拿这个票票去找百姓或者世家收购粮食,当即就松了一口气,毕竟钱币乃是国家根基,在这里做文章的话,不仅会让民生困苦,更会让李易自己丧失民心。
不过,听到李易要将这军元券在军中使用,依然不明所以,郭嘉当即问道:“恕我等驽钝,还请主公解惑。”
李易微微一笑,道:“那些原本扬州降兵已经有不少人被分入其他军中,据徐盛向我所言,这些人在军中虽然行事谨慎,并无作乱之相,但平日多却有思乡之举,偶尔还会有人默默垂泪,然后众人哭泣,可见,想让其心安,必须还有其他手段。”
郭嘉几人纷纷点头,这个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只是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大家只能寄期望于严加管束,通过时间,让他们渐渐的融入荆州军中。
李易叹了一声,道:“还在南阳之时,我见龚都部下有一汉子勇武,便问他可曾杀过人,那人回答杀过,我又问他第一次是为何杀人的,他说,因对方身上有半袋米粮,而他饥饿难耐,所以就见那人杀了。”
李易从郭嘉手中拿回军元券,道:“所以,我就想,既然人在饥寒交迫之时,可以为了数斤米粮取人性命,那么,他们又能否为了几十斤米粮,心甘情愿的为我卖命?”
郭嘉等人有些恍惚,他们感觉自己隐约好像抓住了什么,可一时还是太过朦胧,不能完全想明白。
李易继续道:“我荆州兵卒全都是有军饷的,扬州也有,不过袁术吝啬,那点军饷实在太过微不足道,据我了解,这些人之所以跟随袁术,或是被逼迫,或是为了能在军中吃上一口饱饭,仅此而已。”
“之前收拢这些人的时候,我就考虑过,想要收服他们,是否可以用军饷拉拢,可细细想来,却是很难,因为给他们军饷太少,不足以打动人心,但也不能给予太多,倘若他们的待遇与荆州将士齐平,荆州将士多半不满,这也是个问题。”
“更不要说,给他们发军饷,说不得今天刚他们手中,明天就成为了他们逃回扬州的路上花费,这实在太不划算,也太亏。”
“所以,我思来想去,便想出了一个办法,便是用这军元券替代扬州军军卒的军饷!”
荀攸出声问道:“主公是要给他们军元券,然后在让他们以军元券来换取粮食?”
“正是如此!”
蒯越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可这与直接给予军饷,又有何区别?”
李易摇摇头,反问道:“三位说说,对待降兵,我就算不与其军饷,甚至将其打为苦力,是否合乎情理?”
蒯越点头道:“类似举措,多有先例,主公若如此,无人能因此诟病主公。”
李易道:“这就是了,我给他们军饷,纵然再少,他们也需要感激与我,那么,我在这军饷中动些许手脚,也就不怕他们抱怨。”
李易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假设每个扬州降卒,按照襄阳兵马军饷计算,每月可得二十张军元券,我让军中官员按时足额发放,不会克扣半分,那些军士可凭借军元券到城中指定之处兑换粮食,或者等价的钱财布匹之物。”
郭嘉欲言又止,李易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可是觉得让他们军饷与荆州军相同,如此不妥?”
“正是如此。”
李易摇头道:“无妨,你且听我继续,虽然降兵一个月可得二十张军元券,但因为他们之前跟随袁术忤逆,此乃罪过,有罪则当罚,所以,每月我只准许他们兑换十张军元券,也就是他们只能兑换一半,剩下的十张都要留在手中!”
“如此,荆州军将士见他们拿到了粮饷只有自己的一半,自然也就不会闹别扭了。”
“妙,主公此法甚妙啊!”
听到这里,郭嘉眼睛一亮,忽的大叫了一声,脸上满是欢喜,而荀攸与蒯越则是明显慢了一拍,还没能完全领悟李易的意思。
看到他们三人的不同反应,李易倒是比较理解,因为郭嘉之前家境寻常,平日里难免要为果腹忙碌,可蒯越与荀攸却都是世家子弟,从来就没为吃喝发愁过,自然难以理解穷人的想法。
蒯越问道:“主公,如此的话,那些士卒手中的军元券岂不是越积攒越多,这又有何作用?”
郭嘉本想解答,但想想,自己还是别太显摆的好,当即也看着李易,等李易的标准答案。
李易笑道:“的确,正常来讲,这些降卒手里的军元券确实是会越攒越多,而这也正是我的目的。”
“当一个人孑然一身之时,虽然穷困,却也无拘无束,往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中想去哪里脚下就去哪里,反正烂命一条,如今那些扬州降兵很多都有些类似心态。”
“然而,当一个人有了妻儿,有了家产,虽然生活美满,可这些东西也会成为他们的牵绊,约束其行为。”
“这些扬州降兵离开了扬州的家人,这已是定局,我想让他们安心留在荆州,那么必须再给他们牵绊,只是叫我给他们安排成家立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想通过军元券,把他们的心拴在这里!”
李易晃了晃自己草草画出的军元券,道:“这些人每月都有一半军元券积攒在手中,起先一两月,他们或许还会生出逃走的心思,可三五月之后,当他们已经习惯用军元券来换取所需之物,确认了军元券价值非虚,同时,他们手里换不出去的军元券也越积越多,他们还舍得走么?”
“若是过上七八个月,别说他们自己走,就是有人赶他们走,他们也不会走,因为他们留在荆州,这些军元券虽然有些限制,却能换到实实在在的米粮,能供给他们生活,可如果出了荆州,离开了我李某人,这天下虽大,他们手里的军元券只能是一张废纸,再无他用!”
“高!主公妙计,实在是高!”
荀攸这时也明白过来了,转身对着李易就是一个大礼,他真是服气了,李易竟然连这种点子都能想出来。
一旁的蒯越同样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又是佩服又是后怕,庆幸自己是真心归顺李易,不然就看李易的这等手段,跟他作对的人还不得给折腾死?
李易听着荀攸的恭维,哈哈一笑,心里得意非常,不过表面上还算是勉强谦虚,继续道:“这军元券正是我手中香饵,有香饵在,那四万扬州降兵便尽数为我所用,不过,人心难测,为免发生意外,香饵不光要其看到,也必须让他们能够吃到,所以,以军元券做军饷只是第一步,我后面还有安排,可让此事万无一失!”
第434章 甘宁的消息
郭嘉等人当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声道:“我等洗耳恭听。”
李易笑道:“这军元券能成为香饵,前提是要让下面的士卒们知道,这个香饵最终是会落入他们口中的,如此,他们才会为了香饵舍命,所以呢,我决定在之后出兵荆南的时候,若有原扬州降兵立功,就可以酌情增加其每月能兑换的军元券数目,甚至直接免去所谓的惩罚,今后他所得的军元券,可以全数兑换。”
郭嘉反应最快,瞬间领悟李易的意思,连连点头道:“此法甚好,其他士卒见状,必定眼热,然后就会争先立功,如此,军心可用!”
李易微微摇头,道:“这还不够,因为军中能立功的将士,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哪怕作战英勇,但立功的机会就那么多,所以,有些人付出了,却没看到回报,便难免会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郭嘉轻声道:“那主公是要……”
李易笑了笑,道:“我如果告诉将士们,等将来我帅军攻入扬州,袁术授首,扬州易主,届时所有将士手中积攒的军元券将再无限制,可以任由其兑换,呵呵,你觉得将士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将来他们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郭嘉的眼睛睁的老大,惊喜道:“如此……将来主公要讨伐袁术,根本无需动员,城外的四万降兵,就会主动请命争当先锋,甚至,主公若是不出兵扬州,他们还会着急!”
“啧啧……”
郭嘉赞叹了几声,道:“主公今后与袁术必有一战,主公占据大义,这便是三分胜算,荆州与袁术之间仇恨太重,上到官吏,下至百姓,皆恨不得取袁术性命,主公便是得了人和,又是三份胜算,现在主公又以巧妙手段得了这些原本的扬州军效忠,呵呵,恕嘉直言,有这三点,袁术已经不足为虑!”
郭嘉一番话说得李易浑身通泰,不过他脑子还是比较冷静的,尽管高兴,但还是很谨慎的向荀攸与蒯越问道:“两位以为此法是否可行?”
荀攸躬身行了一礼,笑道:“主公妙计,攸以为并无半点不妥。”
轮到蒯越的时候,蒯越却是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李易见状,便主动问道:“先生莫非是发现哪里不妥?”
蒯越赶忙摇头,道:“不是,主公,越只是在想,这军元券一开始时,荆州的将士们多半会将此事当做笑话,但将来时间长了,他们怕是要反过来羡慕那些降兵。”
荀攸好奇道:“此话怎讲?”
蒯越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取出几个大钱,掂量了掂量,哗啦啦的一阵响,道:“这些加起来还买不到半斛粟米,然袖中放了这些许,就已经觉得沉重了。”
随后蒯越又从李易那里拿过军元券,道:“可这小小一片,却能换来一斛粮食,又轻若鸿毛,越自然更加青睐后者。”
蒯越继续道:“越虽然不在军中,却知道战时给士卒分派军饷财物,很是麻烦,有时甚至会耽误行军,但此事却又耽误不得,不然将士们心中会有怨言,所以,越以为,将来军饷或许可以全用军元券来替代,一来便于携带,不会耽误行军,二则……”
略微迟疑了一下,蒯越说道:“二则万一战事艰难,可将士们为了手中的军元券能有地方花销,也只能死战到底,而且,有军元券在,还能大大减少逃兵数目,甚至就算是有人不慎战败被俘,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逃回来。”
李易微微颔首,道:“不错,说的非常在理。”
李易首先肯定了蒯越的说法,然后道:“其实,我也有此意,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不能贸然行事,万一出了差错,很可能会动摇军心,恰好如今扬州降兵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此作为尝试,若是效果甚好,且其他将士也期望将军饷换做军元券,那我们就从善如流,如果将士们不愿,我等也不可强求,只将军元券用在归降之人身上,诸位觉得这样可否稳妥?”
蒯越想了想,道:“大善!”
其他两人也纷纷附和,表示没意见。
李易微微笑着,心里却是高看了蒯越一眼,刚才他能感觉得到,蒯越心里有些话没说,而李易所料不差的话,蒯越之前应该是点有让军元券往货币方向发展的意思,只是他自己没想好,或者是觉得这样太鲁莽,所以才没开口。
不过蒯良虽然没开口,但他隐约的态度,却是给了李易一个提示,让李易知道,古人没他想的那么顽固守旧,就像蒯越打的比方,既然带着一张纸要比带着一把铜板方便的多,他干嘛不选择纸张?
李易在心中考虑了一会,觉得还是先不要提关于货币的事情,就这样让军元券先去探探路,如果将来某一天军元券被大众所接受,甚至私下里开始用军元券作为交易,那么李易可以顺水推舟,推出真正的货币,如果没几个人对军元券感兴趣的话,李易也不打算去费力不讨好,反正以他现在的身份,出门都是压根不带钱的。
既然几人对于使用军元券这一事情的意见达成一致,那么接下来就是商讨细节了。
这些工作主要都是让郭嘉他们来做,李易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听众,只有在说到重点地方的时候,他才会偶尔插两句嘴,而且因为他是穿越者的关系,虽然所言不多,却往往直指要害,让三人不时惊叹。
郭嘉加荀攸还有蒯越,这三人的组合可谓是相当豪华,不多时,就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方案。
其中主要是做出了一些规定,比如禁制伪造,禁制折价售卖,以及其他关于军元券使用的管理办法,林林总总二十多条,毕竟扬州降兵差不多四万来人,对这么大的一个群体施行一件落实到人的计划,是相当花费精力的。
李易看了一遍,大概觉得比较全面了,便准备明日召集众人议事,集思广益,如果确定这个方案没问题,马上就会开始推行。
事情说到这里,几人就该散了,但有侍从来报,说苏飞从南郡归来,已经入城,正等候李易传唤。
李易想了想,便决定晚上召开酒宴,让众人聚一聚。
这段时间李易开宴会比较多,倒不是他喜欢铺张浪费了,而是他希望可以通过酒桌上的交流,让他的小集团,和原本的荆州利益集团尽快的交汇融合,这样方面他以后的管理,也有利于避免内部矛盾的产生。
至于说要不要让两拨势力互相牵制,制衡,李易暂时还没考虑,因为还太早。
待到傍晚时,荆州大小官员齐聚征南将军府,因为徐晃与荆州官员比较生疏的缘故,李易先是给众人介绍了徐晃,而且他还特意强调了,徐晃是第一个真正追随他的人,甚至还要在贾诩之前。
李易这么做是为了告诉众人徐晃在他心里的位置,肯定徐晃的权利,免得有人对突然来到荆州的这个将军不服。
好在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毕竟大家都是有涵养的人,而且有了张辽,郭嘉这些年轻人的例子在前,倒也没有谁会故意轻视徐晃。
黄忠倒是骨子里比较傲,但他如今已经彻底归心,而且还被黄叙告知,李易那天为了迎他,激动之下把门槛给踢断了都没察觉到,这还有啥好说的?
哪怕是给李易当牛做马他老黄忠都认了。
介绍之后,李易便让徐晃自己与去那些人打交道了,他自己则是叫来苏飞,想当面看看这人怎么样,顺便再问点事情。
面对李易的时候,苏飞颇为紧张,他是刘表刚刚提拔起来的,但因为蒯良一通忽悠,襄阳这边打得热闹的时候,苏飞愣是带着近万兵马蹲在南郡一动不动,刘表虽然拿他无可奈何,但麾下兵将却是对苏飞相当有意见,背地里没少埋汰他。
偏偏其中实情苏飞还无法告人,这些天过得很是辛苦,万一这会李易不认刘表给他封的官,再把他打回原形,苏飞感觉自己都要没脸见人了。
好在李易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与苏飞说了会话,军事方面苏飞说的很有条理,虽然没多少让人惊艳之谈,但也没什么错处。
李易感觉还算满意,便问道:“我想知你志向,你之后是想继续回南郡带兵,还是留在襄阳,先行磨砺自身?”
面对这么明显的问题,苏飞又不是脑残,当即拜道:“末将愿跟随主公征战沙场!”
李易哈哈一笑,道:“很好,你之前是南郡中郎将,今后军职不便,但暂不带兵,徐晃将要开始整合襄阳内外兵马,并且练兵,你也参与其中,待大军成型之后,我再与你实职可好?”
李易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苏飞可不敢真的商量,直接应道:“末将谨遵主公之令!”
李易点点头,笑着给他倒上一杯酒,道:“好了,正事就说到这里,你无需太过拘束。”
“多谢主公。”
苏飞双手接过酒盏,就听李易问道:“我跟你打听个人,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苏飞下意识的问道:“不知主公所问乃是何人?”
李易说道:“那人姓甘,名宁,表字兴霸,你可曾听说过?”
苏飞一脸茫然,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却是摇头道:“末将不知,还望主公恕罪。”
“哎,这何罪之有,你无需如此见外。”
听到苏飞不认得甘宁,李易有些失望,他记得苏飞甘宁有交情,不知向黄祖还是刘表举荐过甘宁,但甘宁不被重视,这才转投了东吴,后来苏飞被东吴抓住,还是甘宁求情,才救下了苏飞一命。
李易本以为两人应该是早早就相识的,奈何苏飞不知道甘宁,李易很失望,却也没办法,估摸是现在时候可能早了些,而且还有自己这个变数存在,苏飞和甘宁的交情很可能就没了。
刚刚李易和苏飞说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压低,是以不少人也听到了,不过大多数都不知道甘宁这人,便也没怎么太过放在心上,只有蒯越略微思索了一会,然后向李易问道:“敢问主公适才所言之人,可是前任的巴郡郡丞?”
“巴郡郡丞”
李易诧异的看着蒯越,他有点蒙,巴郡郡丞是哪位?
怔了怔,李易才明白过来,满是不可置信的说道:“先生知道甘宁?难道他在巴郡做官?”
李易脸色有些古怪,对于甘宁在益州那边当官,想想就有些违和,甚至,李易都怀疑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
殊不知这时不少人看着李易的时候也是眼神怪怪的,毕竟李易主动打听甘宁,但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这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
蒯越干咳一声,道:“是这样的主公,属下前些时日在南郡休养身体,听到了一件事情,其中就有关于这位甘宁的。”
李易对甘宁的事情很上心,当即道:“你说来与我听听。”
蒯越点头,缓缓说道:“数月之前,益州牧刘焉旧疾复发,突然暴毙,其子刘璋接任益州牧,然后有人欲夺其位,甘宁不知为何,也参与其中,事败后逃窜,如今不知归处,甚至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
李易忍不住揉了一下额头,他咋不知道甘宁还有这样的光辉历史呢?
这时,坐在李易另一边的刘先也轻咳一声,说道:“启禀主公,听了异度之言,先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同样与那甘宁有关。”
不知为何,李易莫名感觉不太好,但还是期待得看着刘先,尽量保持微笑,道:“先生请讲。”
刘先看了李易一眼,这才说道:“那甘宁其实本是南阳郡人,年少之时放浪形骸,行事无所顾忌,一度还纠结了数百游手好闲人,于乡邻之间劫掠,多有恶迹,而此人又极好奢华,每每所得财物,不几日便会挥霍一空,唉,总之此人名声很是有些糟糕,可谓当地一害。”
第435章 金雕入梦
李易嘴角抽搐,他感觉自己很没面子。
穿越之前,他就多次在网上看到过,有人评价刘表不会用人,不知人善任,比如黄忠,魏延,甘宁都是例子。
只是前两人也就算了,可是甘宁的话,李易觉得真心怪不得刘表。
换做是李易在刘表的位置上,倘若哪天他碰到一个整日为祸乡里,横行霸道的主,多半会将之宰了以安抚民心,根本没工夫,也懒得去琢磨一个区区恶徒那放浪不羁的外表下是不是隐藏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
至于所谓重用,那就更谈不上了。
所以甘宁在荆州得不到重用,是他自己早先行差踏错导致的,真的不能怪黄祖,更不能怪刘表,人家没有把甘宁抓了下大狱,估计还是看在苏飞的面子上。
眼瞅着李易听了蒯越和刘先的话之后脸色变幻,一会郁闷,一会唏嘘,众人心里着实是好奇的紧,自家主公究竟是为何会问起那么一个糟糕的家伙,甚至还为他头痛?
因为其中透着许多古怪,少有人敢直接发问,不过一个个眼神中的意思却是非常明显,很想让李易给他们一个答案。
李易看着众人的样子,默默叹息一声,最初他是想说,自己听闻有一猛士叫做甘宁,想招揽他为自己所用,结果甘宁的履历这么的差劲,听上去妥妥一祸害,李易如果还是直接说想要招揽他,恐怕这里有半数人都得劝他,不让他招揽甘宁。
当然,李易也可以一意孤行,可那样说不定就会给人们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以为他这个李襄侯当上州牧之后就开始飘了。
想了想,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易缓缓抬头,眼皮微眯,目光深邃,悠悠说道:“昨夜我于梦中见到一只金雕,那金雕异常神俊,双翼展开,几乎遮天蔽日,我正欲猎之,取其羽翼,不料那金雕却垂首于地,然后口吐人言,让我不要杀它。”
这年头很流行一些神神道道的东西,特别李易本身就有着许多不同寻常之处,所以,在场人几乎所有人都是认真在听的,见李易停顿,蔡瑁直接就问道:“那金雕对主公说了什么?”
李易眼睛眯的跟厉害了,似乎是在回忆昨夜的梦境,片刻后方才说道:“那金雕告诉我,它本在万丈之上遨游,忽觉荆州风水甚好,便想落下于此地安家,只是我乃荆州之主,而它虽是异类,但灵智已开,所以,它不敢擅自占据荆州土地,这才特意相求于我。”
不得不说,李易在讲故事方面还是比较有天赋的,几句话,就将人们心里的好奇给勾了起来,一个个全都竖着耳朵等他的下文。
又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吊足了胃口,李易这才继续说道:“我见那金雕神俊,虽然威风,却不凶戾,又无害我之举,便收了杀心,而且这等飞禽多居于深山老林之中,与百姓生活亦是无碍,让它居住荆州并无不可,当时便已经在心里答应。”
“不过,我转念一想,虽然是金雕主动来求,但我若是答应的太过干脆,岂不让他轻视于我?若它以为我畏惧于他,将来恐生是非,所以,我就问它,力气如何,可能载人翱翔。”
闻言,不少人先是点头,觉得李易的应对没错,至于最后更是眼前一亮,一些人已经隐约猜到李易想要让金雕做什么了。
只听李易继续道:“那金雕见我问他,便很是骄傲的自夸,说自己曾背负万斤巨石,在天上飞翔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力竭,然后将那巨石丢在了丹阳黟山的一处山峰之上,金雕还说,后来当地有猎户发现山峰上多了一块巨石,好似从天外飞来落下的一般,甚是奇异,便将那块石头称之为‘飞来之石’。”
众人听得连连惊叹,感觉李易口中的金雕实在厉害,让人心生向往,同是也为李易能有此一梦而感到羡慕,不过其中却有少数几人,如荀攸蒯越这样的智谋之士,虽然也是附和着,惊叹着,可眼中的不解之色却是显而易见。
这些人更加明白上位者的御下手段,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空口白牙忽悠的,之前他们之所以附和李易的金雕入梦直言,并不是真的就信了李易的话,而是他们觉得,顺着李易意思走下去,能够帮助李易巩固荆州人心。
可现在李易说着说着,竟然越发的有鼻子有眼,那黟山他们是知道的,有地可查,而李易又说什么飞来之石,这如果是李易随口瞎编的,将来被人揭穿,岂不贻笑大方?
他们知道,以李易行事,断然不会如此疏忽大意,留下这么大的楼漏洞,可这就很难让人理解了,除非,李易的这个梦……是真的?
蒯越与荀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往郭嘉那边瞧去,发现郭嘉跟他们俩差不多,同样一脸迷茫,显然也分不清李易说的是真是假。
两人再次对望,然后收回,等着李易后面会说什么
只听李易继续道:“我闻言大为欢喜,当即便道,只要金雕载我上青云,看一看大汉的万里河山是如何壮丽,这荆州便可任由它居住!”
“那金雕答应了么?”
这回出声的是徐晃,早在洛阳的时候,李易给吕玲绮讲故事徐晃就偷摸听着,感觉很是有意思,只是后来离开了长安,也就再也没了这样的机会,如今虽然李易是说梦,但对他来说感觉都差不多。
李易笑到:“自然是答应了,不过”
李易忽的话锋一转,问道:“你们猜,当我伏到金雕后背,金雕展翅将要腾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李易说道关键之处,却是打住,看着众人,让他们来猜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好先开口,这时却听有一人道:“我知道了!”
众人寻声望去,说话的是典韦,典韦见众人向他看来,便道:“必然是梦醒了,某做梦每每到了关键之处,都是这般,唉……”
说罢,典韦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遗憾。
“噗”
“哈哈……”
“典韦将军真是妙语啊……”
众人闻言笑成了一团,李易也是感觉肚子抽筋,捂着肚子笑道:“你这……哎,你说的自然不对,且听听旁人怎么说。”
有了典韦开头,其他人自然也就放的开了,一时间答案五花八门,有言金雕被李易收服的,有说李易在金雕身上发现宝贝的,甚至,还有人联想到了之前的甘宁,竟然大胆猜测,金雕背上李易之后,忽然变成了甘宁,听得李易脸都黑了。
在李易连连摇头之后,郭嘉有些不是很确信的问道:“那金雕莫不是……莫不是背着主公,飞不起来?”
李易闻言,眉头忍不住往上一挑,暗道果然还是郭嘉最懂自己,哪怕是自己临时瞎编的,他都能给接上。
见李易表情变化,荀攸便问道:“主公,奉孝可是说对了?”
李易笑着点头,本还想说一句“知我者奉孝也”,但想想这是自己编的,说出来难免有露馅的嫌疑,便只是赞许的看了郭嘉一眼,然后又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叹息道:“当时金雕欲要腾飞,然后任其如何煽动翅膀,就是不能离地分毫,我当时分外诧异,便问金雕这是为何,奈何那金雕也是不知,我之后下了又上,一连试了数次,但金雕依旧飞不起来。”
李易摊手道:“最后金雕无奈,直言载不动我,让我另提其他要求,它当竭力完成,然而,我思来想去,发觉如今自己受朝廷任命,为荆州牧,虽然肩负重任,但私欲却无多少,而金雕虽是异类,但态度诚恳,一直恭敬有礼,我便决定将这要求作罢,让金雕安住荆州,只要不伤害百姓就好。”
“襄侯果然宽宏仁义……”
下面有人逮着机会拍了个马屁,李易点头笑笑,继续道:“然而不料那金雕却是执拗非常,无论如何不肯白受这份恩惠,见我始终不提要求,于是它便主动说,要向我举荐一位猛士,若将来我游历天下,可让那位猛士在前开路,如此,一切当无往不利!”
刘先一脸诧异,道:“那猛士便是甘宁?”
李易道:“不错,那金雕随后便告诉我,它早年在益州见过一人,加以历练,当是当世少有的猛将,因此便多看了他几眼,记下了那人的样貌,如果我愿意让他居住荆州,它便将那猛士引荐于我!”
刘先愣愣的,他知道,话都说到这般地步,李易肯定是想要招揽甘宁了,而且这还是金雕在梦中给李易举荐的,他根本没法子反对。
蒯越问道:“敢问主公,如今甘宁下落不明,而且多半还在益州,那金雕可说了,如何将甘宁引荐于主公?”
“唉。”
李易叹了口气,遗憾道:“金雕说了此事之后,我虽然不知那甘宁何许人也,但既然能得金雕看中,必然不同寻常,我很是感动,想要酬谢与它,只是我在睡梦之中浑浑噩噩,更无半点长物在身,不得已,我就告诉金雕,既然其为我举贤,这是有功,功过分明,我必须重谢,尽管身无长物,但我却能以肉饲之!”
顿时,酒宴上的人无一不露出震惊之色,尽管李易说了,他这是在做梦,可又是飞来石,又是甘宁的,许多人不知不觉的已经将这个梦当成了真事,忽然又听李易说什么“以肉饲之”,感觉就像是要真的割肉一般,让人心生紧张,甚至徐晃更是下意识的要去抓腰间长剑,似乎是担心会有金雕来伤害李易一般。
因为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大厅之中无人出声,过了好一会,王璨在人群中弱弱的问道:“那之后呢?”
李易神色复杂,慢慢说道:“我当时直接挥剑去割股上之肉,一阵剧痛,然后……”
顿了顿,李易又往典韦那里瞅了一眼,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说道:“然后我便睁开双眼,醒了过来,又掀起被子一看,大腿依在,只是上面多了一片青紫,还有几处指甲掐出的血痕,之前种种,只是梦境罢了。”
众人已经准备好听李易说点惊心动魄的经过了,却不料忽然梦就醒了,还是自己把自己给掐醒的,很多人都忍不住想笑,只是没等他们笑出声呢,就马上感觉不对,因为大厅内的气氛在此变得凝重,而且越来越多的人,看李易的目光越发敬佩,越发的顺从。
如果忠诚度可以用数据化来表示,这时大厅内许多人对李易的忠臣都是在直线上升,就差破百了。
郭嘉上前一步,感慨道:“主公爱才之心,感动天地,属下拜服!”
其他人也纷纷向李易行礼,虽然是梦,但李易描述的这个梦太真实,给了他们一种李易当真会舍得为了贤才割肉的感觉。
在这个讲究士为知己者死的时代,李易的这番言语,已经足够忽悠许多人去为他卖命了。
“诸位免礼。”
李易微笑着示意众人起身,然后摇头道:“唉,我最初只是遗憾,醒来得太快,没能听到那金雕说具体如何向我引荐甘宁,可是……”
李易看了看刘先与蒯越,继续道:“本来,今早我虽然遗憾,但毕竟是梦中之事,多半当不得真的,于是我就问了苏飞,他在南郡,距离益州较近,他不知道甘宁,我以为此事当真只是一场梦,刚要松口气,不料两位却是告诉我真有甘宁此人,这就……”
又叹了一声,李易道:“虽然甘宁早年行为无状,但既然能被金雕看中,可见其这些年来经历了不少事情,心性已经沉稳,只是金雕未来得及告知与我,两位亦不知甘宁所在,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一时不好作答,特别是他们之前给甘宁的那般评价,虽然都是实话,但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这时忽然荀攸笑了一声,道:“主公不必为此事忧虑啊。”
第436章 豫州刺史
李易转头,看着一脸淡定的荀攸,故作不解道:“若是因此与一猛士失之交臂,我如何能不忧虑懊恼?”
荀攸笑道:“主公实在是太过珍惜人才,所以关心则乱了。”
“哦?此话怎讲?”
“主公与金雕既然是在梦中相见,那梦中事自当梦中了,而主公已在梦中割肉饲之,便是已经履约,而那金雕之前就说要将甘宁引来,主公又如此待它,想来它不会言而无信,所以主公只要耐心等候甘宁上门便是了。”
李易摇头道:“不妥,不妥,此非万全之计,甘宁要是不来,岂不坏事?”
“倘若如此,就是金雕失信于主公了。”
荀攸先是摇头,缓缓叹息了一声,但紧接着,话音一转,便道:“可那又怎样?”
荀攸提高了声音,道:“主公先诛董卓,又败袁术,今为一州之主,主公之名,已经是震动天下,如今坐镇荆州,威慑东南,可谓声势浩大,而且主公年不过二十许,就有如此成就,将来风光,委实难以想象!”
“攸知主公爱才,然而君择臣,臣亦择君,以主公如今威望,天下不知多少怀揣抱负之人,就如属下一般,无时无刻不想为主公鞍前马后,只是他们没有属下运气好,没有这个机会罢了。”
当众如此赤果果的拍着李易的马屁,荀攸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反而有些激动,只听他继续道:“所以,那金雕虽然说了甘宁勇武非同一般,但以攸来看,单单凭借勇武,不过一做先登之卒,根本不足以为将,所以,若是金雕不能按约定将甘宁引来与主公相见,那正好,主公可以此试探甘宁眼光如何,看其能否识得明主,得其归宿!”
李易侧了侧身子,很是好奇的问道:“如何试探?”
荀攸微微一笑,道:“甘宁若来,说明其眼光不差,可以造就,如此,是主公幸事,更是甘宁幸事,若其不来,就说明甘宁眼光略显不足,虽然叫人遗憾,但也只能如此了。”
李易在心里默默的给荀攸点了个赞,他之前还想着怎么给金雕这件事收尾呢,没想到荀攸直接就站出来替他把事情办了,而且办得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倘若将来甘宁来了,说明甘宁有眼光,更说明李易乃是明主,可甘宁要是不来,那是他自己没眼光,跟李易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至于所谓的金雕入梦,那也只能怪金雕失信,可不是李易在胡说八道。
总之,尽管李易没有与荀攸沟通,但荀攸已经把方方面面都给他想到了,贴心至极。
李易深吸口气,道:“先生过誉了,易惭愧啊。”
说罢,顿了顿,李易又道:“不过先生说的也的确有些道理,此事暂且就这般吧,等等看,不过诸位将来若是有谁听到了甘宁的消息,可要告知与我,届时谁能将其引来,我便以贴身佩剑相赠。”
众人纷纷称是,李易便举起酒盏,示意大家继续饮宴,不过他自己却是对于能否找到甘宁存有担忧。
不过,李易再一想,感觉自己虽然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却是真的尽力给甘宁铺好路了,这样他要是都不来,李易只能安慰自己,荀攸最后那句话说的是对的。
而且,李易还生出了点不太好的想法,将来倘若甘宁被旁人重用,他就把今天的事情宣扬出去,绝对能把对面给郁闷死。
脑子里正想着事情,郭嘉走到李易身边,小声道:“主公,今日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啊。”
李易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先是诧异,随后露出笑容,道:“你听出来了?”
郭嘉点头,道:“金雕可背负万斤巨石,却唯独载不动主公,那主公身体岂不是还要胜过万金之……”
最后面的话被郭嘉吞了回去,没有直接说出来。
李易一时沉吟,没说话。
之前所谓的金雕入梦,虽然是李易临时编出来的,却也不是随口胡诌,说到哪算哪,他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一方面是为了甘宁,还有一半则是给自己造势。
正是因此,李易才会说那金雕背不动自己,暗示自己乃是万金之躯,然后引出人们遐想,只是李易没想到,郭嘉似乎不赞成他这么做,准确说,郭嘉是认为太早了。
“奉孝,这是为何,我之前说话之时,并不见有人面露异色,现在也未见有何不妥,而且,就算有人想要以此攻讦于我,但梦中只是乃是虚幻,我亦可反驳,奉孝何故担心?”
郭嘉苦笑着解释道:“主公,属下非是担心那些人,况且由刘表一事看得出,其中多是摇摆之辈,只要主公势大,皆为坐下忠犬,根本无需因为他们忧虑,属下担心的是主公自己,做事太过心急啊。”
郭嘉脸上透着些许无奈,自己这个主公什么都好,几乎完美,唯一让他闹心的就是李易太过心急了。
李易皱眉想了想,明白郭嘉指得可能不单单是这件事,还有之后荆南,然后还有曹操,以及徐州,甚至关于扬州的诸多计划,总之,按照李易的想法,今后几乎是年年征战不休,根本就没什么休养生息的功夫。
李易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他没法子告诉郭嘉,之后的时代乃是天下处处硝烟,十室九空,大汉子民剩下不足千万,险些就有亡族灭种之祸。
李易想要改变这个状况,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扫平天下,同时还要将那些可能崛起的人物,不择手段,尽数扼杀在摇篮之中。
李易认为自己的心急是有道理的,但他也没有忽视郭嘉的意见,因为李易也知道,打江山虽难,但更难的是让这片江山真正的属于自己。
片刻后,李易对郭嘉招手叫他过来,然后用手指蘸着酒水,在几案上写了一行字。
郭嘉探身望去,顿时眼睛睁大,只见上面写着的赫然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个字。
李易伸手将字迹抹去,然后笑问道:“如何,这下奉孝可以放心了吧?”
郭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主公胸中韬略,嘉不及万一。”
虽然郭嘉谦虚的有点过了,不过态度却是十足十的诚恳,郭嘉觉得能写出这九个字的人,应该不至于心急想吃热豆腐,那么,难道是自己谋算不到,忽略了什么地方?
郭嘉一边怀疑自己,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却见一个小吏打侧门走了进来,送上一封书信,又在他耳边低语一阵,郭嘉刚刚有些慵懒的神色也重新恢复了严肃。
又盘问几句后,郭嘉便让小吏退下,再次来到李易身边。
刚才那一幕李易自然看到了,那小吏是跟着郭嘉做事的,所以他并没有特别在意,但看郭嘉脸色不太对,李易知道多半不是好消息,便问道:“何事?”
郭嘉拱手道:“禀主公,朝廷刚刚颁下圣旨,以北海相孔融为豫州刺史!”
“孔融?”
李易下意识的反问了一下,他对孔融这人没啥感觉,而且孔融在三国里戏份也不多,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之前豫州刺史空缺,李易自然是知道的,他估摸着会来个朝中老臣,或者是皇室宗族坐镇,没想到却是孔融来了,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回过神后,李易又问:“只是孔融去了豫州,与我等干系不大吧?”
郭嘉却皱眉道:“主公,孔融来者不善啊,这有书信一封,主公请看。”
李易接过信,打开,低头看去,片刻后,李易脸色渐渐泛红,甚至青黑,拳头也握紧,最后猛的将书信丢了出去,大声骂道:“自以为是的老匹夫,欺人太甚!”
李易这一骂,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惊,纷纷往李易这边看来。
“主公息怒。”
郭嘉劝了一句,他已经从小吏口中得知了信中的大概内容,知道李易是真的气大了,同时心里也在暗骂那孔融不是个东西。
荀攸离得近,见李易这一怒,众人皆是畏惧,除去郭嘉根本不敢出声,想了想,便轻手轻脚的上前将李易扔出去的书信捡了起来,匆匆看了一遍,便连连摇头,嘴角也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忍住了,随后又将书信交给了跟来的蒯越。
蒯越看罢,却是沉着脸哼了一声,道:“这孔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典韦对李易最是忠心,刚才李易忽然发怒,让他有些蒙,现在听到蒯越说话,便赶忙问道:“主公,军师,这是发生了何事?”
郭嘉看向李易,将李易轻轻点头,这才拿过信件,扫了眼,道:“朝廷任命孔融为豫州刺史,然而,孔融刚刚上任,就遣使者与主公送来书信,质问之前祢衡之事。”
典韦又道:“祢衡?祢衡当初找死,跟他有个什么关系,他不好好在豫州做官,为何这般多管闲事?”
这时荀攸上前一步,解释道:“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见众人看向自己,荀攸说道:“祢衡此人我也知道,虽然举止轻浮,惹人厌恶,但长于诡辩之道,喜好随意评论当世人物,且多用尖酸刻薄之语,而孔融亦好此道,只是比祢衡有所收敛,所以两人一次偶然相见之后,很是投契,便将对方视如知己,成为忘年之交,关系亲密非常,就连后来祢衡入仕,其实也与孔融有着莫大关系。”
典韦听明白了,又问:“他难道是想来给那祢衡找场子的不成?”
荀攸不吭声了,看向郭嘉,让他说。
郭嘉深吸一口气,沉着脸道:“孔融于信中,说主公前途正好,却先杀祢衡,又囚毛,如此迫害名士,实属不智,乃是灭亡之兆,念在主公于国有功,所以孔融劝主公悬崖勒马,释放毛,再为祢衡修建墓室,好生祭奠,以告慰其在天之灵,也安天下士人之心。”
“我呸!”
典韦忍住骂了出来,郭嘉却还还没说完,只见他继续道:“而且,孔融还说,主公虽然屡立功勋,行的却不是堂堂正道,有损朝廷威仪,让主公以后多与君子往来,多钻研圣人之学,修身养性,切不可与黄巾贼子为伍。”
“特娘的,他说谁是贼子。”
典韦真的受不了了,忽的站了一起,一副要与人干仗的样子,不光是他,李易的众多部下俱是气愤非常,尤其以龚都与裴元绍为甚。
这两人前些天被李易将名字写在战报中上呈天子,还在欢喜,以为自己今后也算是清白人家了,哪想到忽然会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孔融给揭了伤疤。
“主公!”
两人齐齐拜倒在了李易的面前,心中委屈,甚至连眼睛都有些红了。
李易没有动作,郭嘉叹了口气,道:“孔融最后还说,少年人不可沉迷美色,更何况红颜祸水,所以,孔融建议主公……”
说到这里,郭嘉摇摇头,放下信,道:“诸位,最后的话,恕嘉实在不敢说出口。”
其实,都讲到这地步了,就算郭嘉不说,旁人又如何猜不到?
红颜祸水嘛,肯定是建议李易将其打杀了,或者是送人,还得送得远远的。
典韦忽的走到李易面前,拜道:“主公,那孔融老儿竟敢如此羞辱主公,有道是主辱臣死,典韦请主公拨来三千兵马,我这就去豫州取了那孔融老儿的头颅来为主公解气!”
有典韦带头,徐晃也拜道:“末将跟随主公以来,一直承受主公恩惠,却未有寸功,末将请命,若不擒拿孔融,便提头来见!”
紧跟着,黄忠,还有龚都与裴元绍等人也纷纷请战,要去与孔融厮杀。
李易听着众人的请战之声,缓缓的呼着气,他之前将孔融的信给扔了出去,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气到了,特别是最后看到孔融说的那什么,貂蝉太过美艳,能迷惑人心,是为祸患,祢衡就是被其拖累而死,为了不再让貂蝉害人,所以孔融劝李易将貂蝉给杀了……
当时众人只知道李易将信扔了,却没人瞧见,那青铜酒盏都被他给生生的握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