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典韦东游记(中)
“典韦将军,前方是怎么回事!”
队伍骤然被人阻拦,原本走在后面正清点物资的庞季匆匆赶到前方,当即就看到面前的道路之上有千余人正列阵阻拦,而道路两侧的山林之中也是人影重重,显然也藏着不少的埋伏,只是因为树丛斑驳,一时分辨不出具体数目,不过,只看道路前面还在继续增加人数的阵列,就知道对方的人马显然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堵截让庞季心里稍稍有些虚,不过看到典韦身板依旧挺拔,似乎对前面阵仗丝毫不在意,庞季被其感染,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再次问道:“典将军,这些是什么人,我看其衣装,不似官兵啊。”
典韦轻轻应了一声,道:“确实不是官兵。”
典韦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前面的军阵,跟着李易的这段时间,虽然典韦一直做的是李易的贴身保镖,李易也没有让典韦外出带兵的打算,但耳濡目染之下,典韦也是学了一些兵法的。
前方的人数虽然不少,看上去密密麻麻很是吓唬人,可就军阵本身来说,典韦真心是看不上眼。
典韦当初也是参加过讨董联军的,虽然没亲自指挥过兵马,但那些诸侯各家的军容却是基本全都见识了,当时还感觉很厉害,可是跟李易那整的跟豆腐块一样的阵列一比,具体战力不说,就感官上来讲真心差了好多。
至于眼前的这些,那就更别提了,前排一群人紧挨着挤在一起,也没有盾牌,如果一排弓箭射过去,他们想散都散不开,而稍稍靠后的那些人,完全就像是一把随手撒出去的豆子,站的那叫一个乱,毫无规律可言。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前排的人保持攻势,或者固守还成,一但开始后撤,整个阵列直接就乱了。
还有,这些人的装备非常简陋,单单前排那些人,武器就五花八门,长矛,刀剑,甚至还有锄头,木棒,为数不多的盾牌还全都是木头的,根本不抗用。
甲胄方面,就更别提了,只有前面的少数人身上穿有皮甲,还都是不齐全的,剩下的人,莫说甲胄了,身上连衣衫都没几件,大冷天的一个个冻得跟瘦猴子似的。
至于说骑兵,对面加起来一共只有十来骑,根本不能形成战力。
典韦敢打包票,如果是赤手空拳的单练,他手下那些汉子,一个个都能打对方三四个没问题。
不过,虽然对对方的战力阵列看不上眼,典韦却没敢轻敌大意,因为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怎么说都得两千人往上,典韦他们只有两百人。
典韦想了想,转头看向庞季,少见的一脸正色,道:“庞先生,对面虽然军容不整,却是隐隐含有攻势,来意多半不善,一会倘若我等与对方交手,还请先生速速从后退去,好保全性命!”
庞季是文士,并没有多少血性,可他也不是特别怂的人,现在连对方来意都没摸清楚呢,典韦就要给他安排退路,这让庞季感觉自己被典韦轻视了,很是羞耻,抱拳大声道:“典将军此话何意,庞某与将军一同领命,自然应当共同进退,岂有稍遇挫就独自逃遁的道理!”
见庞季居然还挺硬气,典韦略感诧异,随后就咧嘴笑了出来,道:“庞贤弟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也不是叫庞贤弟逃遁,稍后我会先看看对方来意,如果是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但如果当真来者不善,打杀起来,我等必须有人继续将主公的事情办妥才成。”
庞季愣了愣,原本以为典韦只是单纯的叫他逃跑,却没想到典韦的真实意图是叫他暂时保全,然后好方便继续完成此行的使命,这个情况大大的出乎的庞季的预料。
虽然知道了典韦的安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李易,但庞季却是发自内心的对典韦有了一种钦佩。
这种不在乎自身性命,只为完成使命的忠诚,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值得让所有人敬仰的。
庞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典韦郑重抱拳道:“典韦将军的吩咐,庞某记下了,若是事情有变,庞某肯定迅速撤离,然后绕路改道,只要徐某还有一口气在,必然会完成使命!”
“不过此刻,还请典韦将军应允,让庞某留在此处!”
典韦想了想,又看看前面阵仗,点头道:“行,不过若是事情有变,你马上就走。”
说着,典韦点出了两个军士,道:“他们二人之前都是跟在主公身边的,机警可靠,现在开始,就暂时留在庞先生身边。”
庞季接受了典韦的安排,不过马上又问道:“我等为何不直接绕路,想来凭借马匹,对方肯定无可奈何。”
典韦看了眼对面还在继续加人的军阵,傲然道:“若是典某自己,遇到这情况肯定转身就走,可典某身后还有主公,如果今日被一群毛贼吓退,岂不是弱了主公声势?”
“所以,稍后能说明白最好,如果说不明白,某就带人冲杀过去!”
说罢,典韦没去看有些惊呆的庞季,只对左右军士交代了一声,让他们随时做好作战准备,然后独个拎着长刀,催马上前,到距离前方军阵大约二十丈停下,然后长刀向前一指,朗声问道:“尔等是何人麾下兵马,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看到典韦出列喊话,对面的军阵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然后很快,军阵中间分开一条通道,一个全身批甲,头戴铁盔,手提长枪的骑士,催动胯下战马奔驰而出。
那人驭马的速度很快,方向直冲着典韦,看样子似是要直接与典韦斗将,那些当道的杂军见状顿时一阵呼喊,敲梆子的敲梆子,怪叫的怪叫,纷纷为骑士加油助威,看上去很是热闹,再配合骑士冲锋的样子,确实是有几分威猛。
庞季在后面远远的看到,心中不由一紧,暗道果然来着不善,居然连交涉也没有,直接就动手,这到底是寻常的山贼想要拦路劫财,还是说,是被什么人暗中授意,特意来寻他们晦气,想要落李易面子?
不得不说,庞季比普通人要聪明一些,可这一聪明,就容易胡思乱想。
庞季心中紧张,见对面已经开始助威,也想喊两嗓子给典韦鼓劲,却发现自己身边的军卒虽然目光中战意明显,但一个出声的也没有,忍不住道:“尔等为何不为典将军摇旗呐喊?”
队伍中的军侯见庞季发问,赶忙答道:“好叫庞先生知晓,此乃军中规矩,没有主将不发令,将士不得擅自举旗呐喊,否则便是违犯军规,违者少则罚十鞭,重可斩首!”
庞季闻言嘴角抽了抽,这军法规矩太大了!
就在庞季还想问问不呐喊,士气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对面的骑士已经冲到了典韦身前不足五丈,庞季赶忙收回心神,紧张的看着典韦那边的变化。
看到对方来势汹汹,典韦端坐马上,单手拎着长刀,彷如泥塑一般,浑然不动,只有眼睛一直盯着来人的脖子,仿佛是在琢磨应该从哪个角度下刀一般。
眼瞅着两人之间距离又近了几分,也不知对面来的骑士是被典韦的视线打败了,还是说他原本就没想真的开打,在距离典韦三丈的时候,猛的一提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前足凌空,又往前挪动几步,最后堪堪在典韦面前停下。
冲了一阵却没打,典韦麾下的军士还好,他们本就不可胡乱出声,但挡路的那些杂兵就不一样了,他们见自家头领忽然勒马,一开始还以为是遭了什么暗算,顿时就有数十亲兵冲出了阵列,准备救人,可是,他们没有几步,就看到自家头领完完整整的坐在马背上,明显没事,一个个只能又讪讪的退了回去。
听到身后动静,那头领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涨红,心中很是郁闷,本想先声夺人,在说话前先在气势上压典韦一头的,不想这典韦看上去是个粗人,眼光却着实厉害,看破了他的意图,竟然不动如山,叫他的算盘不但落空,反而平白落了下风。
不过,这头领不知道的是,典韦压根就没管他什么意图不意图的,左右都是一个一刀就能砍翻的角色,何须提前应对?
典韦有十成把握,纵然对方先动手,只要上撩一刀,直接就能叫对方人马俱碎!
现在对方没动手,典韦同样不动,典韦已经猜到,这些人多半就是盘踞在汝南的一部分黄巾军,否则一般山贼哪来这么大的阵仗?
典韦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来人,在这双虎目注视之下,那头领下意识的提了提长枪,典韦却是无视他的动作,大辣辣的将长刀挂在马鞍上,拱手问道:“某乃大汉左将军,南阳太守李襄侯的亲卫统领,不知准驾是何人,又为何阻我去路!”
典韦上来就报出李易的名号,以李易的名声压人,后面更是语气冷冽,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气。
李易给典韦的任务是让他尽量与豫州的黄巾建立一些交情,不过李易也说了,这些黄巾军将领军纪松散,平日里缺少管束,或许有些勇武,却不持久,但打顺风战还行,一旦碰壁,很容易崩盘,而且这些黄巾将领中少有目光长远之人,做事容易反复。
所以,李易告诉典韦,对待这些人的时候,可以交好,可以给一些好处,许下一些承诺,但是,必须恩威并施,必须让这些黄巾军明白,不是李易求着他们,而是让他们求着李易,这个主次关系必须确定。
除非是形势紧急,危及到了典韦和庞季的性命,否则就绝对不能示弱。
不过,李易的叮嘱在典韦这个死忠的心中,已经理解为了只要不危及庞季的性命就好,至于他自己的命,呵呵……
典韦对面那个头领能在乱世中掌管上千兵马,又是黄巾出身,自然也是个狠人,不过此刻却是惊疑不定,因为典韦就像是一头凶兽,让他心生畏惧,感觉自己的性命完全不能自己掌握。
典韦见对面人迟迟不答话,微微皱眉,再次问道:“尊驾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听到典韦再次发问,那头领终于回过神来,为刚刚的表现羞愧不已,大声道:“某乃黄邵,之前乃是天公将军麾下!”
黄邵看了典韦一眼,发现典韦对天公将军,也就是张角的名号没什么明显抵触,暗暗松了口气。
黄邵自然是听说过典韦名声的,毕竟一路走来,典韦已经单挑了差不多百十来号人,无一败绩,更是剿灭了数伙山贼,甚至有传言典韦某次击杀山贼,只凭一人持刀杀进杀出,一身是血,上百号山贼愣是挡他不住,让典韦的威名几乎成了凶名。
不过黄邵也是武人,他对于典韦的那些传言不怎么信,认为那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如果典韦敢招惹他,几千兵马杀将出去,典韦焉能有活路?
只是让黄邵想不到的是,典韦还真的就招惹他了,这才有了黄邵带兵挡路一说,不过黄邵原本的来意是报仇,不过看到典韦竟然如此威猛,心思变有些变了,不打算在与典韦拼死,只要典韦服软赔礼就好。
黄邵拨动了一下战马缰绳,让出了一个方便动手的位置,继续道:“至于我今日为何挡路,那就要问问典将军,无冤无仇,为何杀我麾下兄弟!”
“杀了你的人?”
典韦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想了想,摇头道:“某最近所杀之人,只有山贼,没有黄将军兄弟。”
黄邵脸色微微一沉,道:“两日前,石岗山上,典将军所杀三十余人,皆是我黄巾兄弟!”
“居然是他们?”
“哦?典将军这是承认了么?”
典韦眯了眯眼睛,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平静了,倒不是他怕,或者说后悔,而是开始考虑要不要动手宰了黄邵。
第273章 典韦东游记(下)
典韦一路上虽然趟平了不少山贼寨子,但典韦并不是看到山贼就要过去干一架,他的目的很明确,此行是为了扬名,并不是真的要给豫州肃清匪患。
再考虑到个别山贼的背后其实还有着一些世家大族的影子,李易不想因为山贼与他们结仇,所以,典韦清绞山贼时选择的目标,全都是那些名声烂的不能再烂的,或者是做出过一些挑战人性底线事情的山贼。
而典韦前两天遇到的,黄邵说的那波人干的,就是泯灭人性的事情,莫说有李易的交代,就算典韦还是个平头百姓,见了那种人若不能将之杀死,心中气氛也是难平。
现在黄邵居然说那帮人是他的兄弟,岂不是一丘之貉?
典韦很清楚李易的喜好,虽然李易有时候做事不择手段,甚至也会干点坏事,但那些触碰到底线的事,在李易那里是绝对没商量的。
如此,黄邵这些人就没必要结交了。
想到这里,典韦再次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情况,现在对方大概已经出现了三千来人,以他两百多人,明着打肯定打不过,可是,如果上来就斩了对方的首领,看这帮人的松散阵势,怕不是直接溃散?
典韦握刀的手微微用力,眼神再次落在了黄邵的脖子上,而黄邵虽然论武艺远远不如典韦,但他也是在一场场厮杀中活下来的,登时就感觉后背凉嗖嗖的,猛的牵动缰绳,往旁边推开两步,大声道:“怎么,事情被我说破,典将军恼羞成怒,就想动手不成!”
典韦口中嘿了一声,以双方目前的距离,就算黄邵往回跑,他也完全有把握将对方击杀,不过他这次来是做任务的,不是拼命的,所以,如果今天的事情能够不冲突,典韦还是尽量不想动手。
见黄邵质问,典韦不屑道:“那伙山贼乃是大恶之人,莫说是你家兄弟,就算他祖上是天王老子,典韦见了也只会手起刀落!”
“你!”
黄邵气结,他没想到典韦这么硬气,原本寻思着只要自己摆出阵仗,典韦自然心中畏惧,就会主动与他好好说话和解。
可现在这情况,明明优势在他这边,典韦却是无比强硬,这算是怎么个道理?
还是说这厮当真不怕死?
这么一想,黄邵很是恼火,同时有些不冷静,伸出长枪指着典韦道:“典韦,黄某原本还敬重你的名声,给你几分颜面,可你杀我黄巾兄弟在前,如今更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难不成真的欺我黄巾无人不成!”
黄邵的声音很大,再加上他在的位置本来就靠近身后的黄巾,那些人听到后顿时再次叫鼓噪起来,而且看典韦的目光也很是不善,这时候只要黄邵一声令下,绝对会对着典韦一拥而上。
典韦一直都没怎么把这些黄巾的战力当回事,可现在那些人的细微变化,还是让典韦感受到了,心中稍稍高看了他们一些,这些黄巾装备虽然差,却也是敢打敢拼的,如果能让他们吃饱饭,有了好的兵器甲胄,很容易就可以编练出一支精兵。
欣赏的同时也让典韦感觉有些可惜,再次看向黄邵,然后抖动缰绳,驭马缓缓上前几步,黄邵还以为典韦要动手了,就想招呼自己的下属上来厮杀,却见典韦缓缓越过他,到了那些黄巾的前方不远,驻足停下,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大声道:“典某乃是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不过此行启程之前,我家主公,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李襄侯曾经有过叮嘱,说所为黄巾余孽,原本其实都是穷苦百姓,如今更是不为天下所容,生活比之以往更加困苦,所以,主公让典某若是遇到,断然不可欺辱,典某相信主公的话,一直也是这般做的。”
黄邵原本还想阻拦典韦,不过听典韦拿出李易的名号,还有后面的话,莫名有些触动,不过想到典韦所为,心中又是气愤,嘲讽:“典将军说的倒是好听,莫要忘了你这些天的威风是从何而来,不放告诉你,这些时日死在你手中的黄巾兄弟,可不止一处,只是其余人不归我管辖罢了!”
典韦微微皱眉,暗道这黄巾也太不争气了,怎么到处都是为恶的。
黄邵不知典韦想法,只是继续道:“口中说的好听,可事实却是视我等兄弟性命如草芥,说杀便杀,居然还谈什么不敢轻辱,简直笑话!”
“就是,为何害我黄巾性命!”
“我等只是求活,欺人太甚!”
“我们已经躲在山林了,还不成么?”
……
那些黄巾军听了黄邵的话,也忍不住纷纷叫嚷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过的实在是太苦了,因为黄巾军的身份,不被官府所容,甚至见了面就要喊打喊杀,至于那些世家大户,轻易也不愿意接受有反贼底子的人做农户,至于说各别敢接纳他们的,那是将他们做牲口一样使唤,谁愿意?
因此,黄邵的话触动了这些黄巾的心事。
典韦也没想到这些黄巾反应如此之大,沉默片刻后,摇摇头,道:“我家主公说了,天下不太平,许多百姓断了生计,为了求活,许多人就会拿起用刀杀人,聚啸山林,甚至是扯旗造反,但那都是无奈之举,只要给那些百姓一口饭吃,让他们放下刀剑,其实还是百姓。”
典韦的话没有黄邵的感染力那么强,甚至,他因为怕记错了,还是边想边说的,但说着说着,那些原本还有些吵闹的黄巾也安静了下来,因为典韦说的可不就是他们么?
甚是,就连黄邵目光也有些变幻,作为一个黄巾首领,这些事情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可是,就在众人以为典韦会继续照着这个方向说下去的时候,却见典韦语气一转,陡然严厉了起来。
“但是,我家主公也说了,为求生计,落草为寇,可以理解,甚至,也可以原谅,但是,有些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能做的,做了,以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一声“死”字出口,典韦又横了黄邵一眼,让后者心神紧绷。
“我家主公说了,凡事他麾下之人,遇到有人屠城,屠村,屠寨,无论何时何地,必须将其斩杀,无论对方身份如何,莫说是黄巾,即便是皇亲贵胄也是一样!”
黄邵感觉得出,典韦的杀意很明显,这话也不是开玩笑的,不过他还是大声辩解道:“可那个寨子里的兄弟,并未有屠杀之事!”
典韦冷哼一声,道:“是,他们没有屠村,可是隔三差五的捉了村中人口,用作肉食,这又怎么算!”
“什么!”
黄邵脸色当即就是一白,口中下意识的出声。
至于其余黄巾也是心中纷纷惊呼,他们之前只知道典韦把他们在外头做山贼的弟兄给绞了,至于缘由却是没多想,反正一个是兵,一个是匪,厮杀乃是天经地义,可现在听典韦所说,那些人竟然以人为食,这就真的过了。
“这,这不会是真的。”
“对了,你们还记得,他们一伙人为何搬出寨子的?”
“难道他们真的……唉,现在虽然苦了些,但真的没到那种地步啊!”
黄巾军中不少人也嗡嗡的交谈了起来,看着典韦的表情也没之前那么仇恨了。
“我家主公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人性,知恩义,明是非,倘若以同类为食,莫说做人,便是连禽兽都不如,而对于禽兽,自然当杀!”
典韦看到这情况,微微松了口气,他真的怕这些黄巾在听到吃人后会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样用李易的话来说就是麻木,是活死人,是不可救药的人。
现在看来,这些人最起码和之前那些山贼不一样。
刚想到这里,就听黄巾军中传来“哇”的一声,只见一个脸色煞白的干瘦汉子张口猛的吐了起来。
这突然的变化,周围人纷纷避让的同时全都纷纷看向他,典韦也看了一眼,只见这人吐出的是一些清水,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根茎,可见平日里生活艰辛。
这时,包括典韦黄邵在内,都只当这汉子是单纯的听说了那些事情之后感觉反胃,并没有注意到,黄巾一种也有不少人跟这个汉子差不多,同样都是脸色煞白煞白的。
典韦看了那汉子几眼,正想再开口说话,却不想那呕吐的汉子忽然“啊”的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后跑去,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汉子忽然是发的什么风,黄邵也是奇怪,急忙下令道:“拦住他!”
那汉子看到周边被人围住,也没有硬闯,只是双眼通红的看了典韦一眼,干巴巴的问道:“以人为食,真的就是禽兽不如了么?”
典韦脸颊颤抖了一下,他已经知道这人为何呕吐了,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典韦沉默,那汉子又看向黄邵,黄邵显然也明白其中原委,但此时也只能低头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汉子见状,惨笑一声,忽的调转手中短矛的墙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猛的刺入了胸口,然后就缓缓委顿在地,不过,随着鲜血在胸口的蔓延,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解脱之色,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
直到这时,周围人才反应过来,赶忙围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想把他救过来,但只是一两个呼吸,那人就彻底没了呼吸。
最后,一种黄巾站在那里,有些茫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人死了,是因为典韦的话死的,可他们能怪典韦么?
黄邵的心肠倒是硬一些,毕竟生生死死见的多了,可他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片茫然,今天是来找场子的,最起码也要从典韦身上刮下一些油水,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办?
其实,不用说黄邵,典韦这个平素神经很是粗壮的家伙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此事该做点什么?
沉默了片刻,黄邵忽然叹了口气,肩膀有些松垮的塌了下去,对典韦说道:“罢了,之前的事情就罢了,今日是我等兄弟不对,这就给典将军让路。”
说罢,黄邵就给那些黄巾挥手,让他们让出道路,而黄巾听到黄邵的命令,莫名也是松了口气,他们的士气在那个汉子自尽之后,已经是十不存一了,这时候谁也不想去和典韦开战。
典韦没想到黄邵主动退让了,心中松了口气,拱手道:“那就多谢黄头领了。”
黄邵心情很糟糕,也拱了拱手就想回去,不过典韦却在这时叫道:“黄头领请留步!”
“嗯?”
黄邵拽住缰绳,问道:“典韦将军还有何事?”
黄邵心中却是在想着,典韦难不成还敢反过来为难他不成?
典韦拍马上前,问道:“敢问黄头领,对之前那山贼之事可是知晓?”
黄邵皱了皱眉,不知道典韦这是想干什么,不过看典韦的样子,不像是有太大恶意,便想着告诉他也无妨。
不过,黄邵刚要答话,就见从典韦过来的方向,有一个伍长快马往这边冲来,动静不小,将两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黄邵见来的只是一个人,并没有当回事,不过典韦看到那伍长脸色严肃,心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便提前让他止步,问道:“出了何事?”
那伍长方面脚步,眼睛盯着黄邵那边,说道:“将军,我方身后里许外有兵马堵截,人数越有两千!”
典韦一听,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骂自己愚蠢,明明已经被人围了三面,应该要么就打,要么先退,结果这么磨磨唧唧许久,却是叫人把后路也给堵上了。
当即,典韦二话不说,猛的转头盯住了黄邵,原本身上收敛的气势也再次爆发。
黄邵被这一幕弄的有点蒙,他可以发誓,自己没有派人去截典韦的后路,毕竟就算真的打起来,语气让典韦一行人与他们鱼死网破,还不如围三缺一来的实在,可现在是谁把典韦他们给堵了?
黄邵想解释,可在典韦的注视下,只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一般,下意识的就想将长枪挡在身前,可是,黄邵不动还好,他这一动,典韦也动了。
只见典韦左手猛的向前探出,拳头撞在枪杆之上,愣是将黄邵撞了一个趔趄,然后趁他身形不稳,一把抓住了黄邵衣甲,然后将他扯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第274章 刘辟龚都
黄邵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虽然他在近距离接触典韦之后,就已经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典韦的对手。
但即便如此,黄邵还一直在典韦面前晃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纵然打不过,可如果以保命为主的话,跟典韦斗个几十合还是毫无压力的,而有这么一耽搁的时间,他后面的兄弟们就能上来把典韦给围了,到时候以多打少,自问就是面对吕布他也不惧。
可是,让黄邵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已经提前做出防御的情况下,典韦居然连刀都没动,自己抓了一把就将他给拿下了,跟拎小鸡崽子似的给按在了马背上。
而且还是当着他一众下属的面,作为一个武将,黄邵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至于黄邵的兄弟们,也是有些懵逼,完全想不明白,自家的头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成了人家的俘虏。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嗷的喊了一嗓子:“救下将军!”
“一起冲!”
“快快放下我家头领!”
……
上百号黄巾直接就往前冲了上去,典韦自然不会硬碰,双腿一夹马腹,一边往后退,一边挥动长刀,压在了黄邵的脖颈上,对着一众黄巾,怒喝道:“谁再敢上前半步,我先杀你家头领!”
李易在襄阳的时候,特意找刘表,让刘表给他介绍了最好的铁匠,又要了几百斤最上等的镔铁,打造了一把专属兵器,余下的材料,就便宜了典韦,给典韦弄了一把吹毛断发的长刀,虽然没有青龙偃月这样霸气的名字,但绝对是当世少见的宝刀。
如今这长刀猛的落在黄邵的后颈上面,尽管还没碰触到皮肉,可黄邵却是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裂开了,后颈仿佛被放了一块冰凌,连带浑身的血液都有些凝固,特别是他看到自己飘落的几丝长发的时候,神经竟然有些崩溃,大叫道:“都别动,全都别过来!”
那些黄巾军果然停住脚步,只能面色不善的盯着典韦,至于典韦自己,却不敢对面的眼神威胁,带着黄邵迅速后退,与对方拉开距离,
这时,黄邵动了动,确定自己的脖子没有真的挨刀,松了口气,同时叫道:“误会,典韦将军,我没有在典韦将军后方安排兵马,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黄邵其实也是个汉子,不敢说什么刀斧加身面不改色,但也没到一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就大喊大叫的地步。
只是黄邵真心感觉冤的慌啊,因为他真的没派人去堵典韦的后路,明明刚才已经罢斗了,可如果因为这个莫名其妙误会再被典韦砍了,那真是死不瞑目,连被谁给坑的都不知道。
可惜,黄邵的声音虽然无比憋屈,但典韦并不是主角,做不到一听声音就知道你是不是冤枉的,于是,典韦也不答话,依旧带着黄邵往回跑,现在后路被堵住,如果继续硬刚,全军覆没是小,李易的交代完不成事大,现在只能看黄邵的脑袋有多少分量了。
典韦跑的飞快,很快,就过了双方的中线,眼前就要回到本阵,就在这时,打典韦原本人马所在方向,一行大约五六人,骑马奔驰而来,他们先是奔着庞季所在过去的,但看到典韦,还有被典韦压在马背上的黄邵,一行人顿了顿,然后调转方向,向着典韦迎来。
典韦的军士当即就要动手,毕竟对方人多,难保打起来典韦不会吃亏,不过典韦却远远的伸手示意他们暂时待命,因为那几人中领头的两位只带了随身佩剑,根本不适合马战厮杀,脸上更是一副焦急的表情,实在不像是要干仗的样子。
这些人很快就接近了典韦,在典韦面前十多步停下,其中一人在马背上一拱手,问道:“我见将军英武不凡,不似寻常人,敢问可是李襄侯麾下的典韦将军当面?”
典韦打量了两人一眼,见都是三十来岁上下,颇有风霜之色,穿戴一般,不是世家子弟,至于他们身后的几个护卫,虽然甲胄齐全,但也只是寻常货色。
典韦在黄邵背后按了按,示意他别动,还礼道:“某正是典韦,敢问两位何人?”
问话的同时,典韦已经大概猜到,面前的人,很可能是围了他后路的正主,至于说被他拿下的黄邵……纯属倒霉吧。
那两个头领虽然早有猜测,但见典韦承认了身份,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喜色,然后几人全都跳下马来,再次向典韦拱手道:“之前久闻将军大名,步战无双,打遍荆襄无敌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兄弟今日得见将军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另一人也跟着说道:“只是不知斩杀董卓的李襄侯会是何等风采,可惜,我等身份卑微,无缘相见。”
对于这两人的马屁,典韦并没有当回事,毕竟这些天天天在外装那啥,恭维话已经是听了太多太多,可这两人提到了李易,而且话语中恭维之意异常明显,这就叫典韦上心了。
典韦也客气了一下,道:“典某的一些名声,全是我家主公赠与,惭愧惭愧。”
那两人说完了恭维的话,脸上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状,又急忙自我介绍到:“在下刘辟,旁边这位是龚都,我二人原本都是天公将军麾下将领,至于如今,为求活路,只能在汝南落草,唉,叫典将军笑话了。”
典韦这一路走来,虽然并没有用太多的人手打探当地黄巾的消息,但对于黄巾众的一些主要头领,如黄邵,刘辟这些人,他还是听说过名字的。
虽然太详细的消息典韦拿不到,但他知道,刘辟与龚都是一伙,黄邵却是另外一伙,现在刘辟与龚都两人同来与自己见面,而且语气恭敬,这岂不是说……
典韦正琢磨该说些什么,一直被他压在马背上的黄邵忍不住叫道:“刘兄,龚兄,后方的兵马可是两位带来的?”
黄邵现在的感觉真的是曰了狗,原本看到来了是刘辟他们,大家平日虽然互不统属,但毕竟同出一脉,这两人肯定会向着自己,那曾想,这两人全都跟没看到他一般,只是说典韦与李易的好话,这让黄邵真心受不了。
典韦看向刘辟,让他给个答案。
刘琦也看了一眼黄邵,这才对典韦深揖一礼,说道:“刘辟不敢相瞒,自听说典韦将军经过南阳,一路上神拳无敌,震慑宵小,我二人便想前来拜见,只是我启程之后方才想到身份卑微,论及过往更是劣迹斑斑,实在是无颜前来相见,于是,我兄弟二人商议后,想到典韦将军这些时日多有惩恶扬善之举,那些小人可能心中不服,可能会找几位为难将军,而将军纵然不惧,但又岂是那些宵小可以打搅的,所以,我二人便点了三千人马坠在将军身后,若是有事,或可为将军料理一二。”
听了刘辟的话,典韦有点晕乎,连脚跟都有些软,只是他自己都纳闷,这两人到底为什么,竟然如此倒贴,竟然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做保镖。
至于说刘辟说谎,典韦却是压根没想过,要是刘辟有恶意的话,直接与黄邵何围就好,哪需要如此麻烦?
那么,刘辟与龚都透露出来的这种,让典韦感觉到有些烫手的好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龚都这会却是有些蒙了,旁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早些时候,典韦扫荡的一个寨子,那可是龚都原本的老部下啊,结果龚都不来寻仇,反而是还要在后面默默护送,好不容易见了面,反而一个劲的拍马屁,这是有病吧?
甚至,龚都现在都有点怀疑,他要是真的跟典韦打起来,保不准这俩人会带兵给他来一把突袭。
别说大家都是黄巾兄弟什么的,平时为了抢地盘,真心没少干仗。
刘辟装作没看到黄邵的一脸懵逼,继续道:“就在刚刚,我二人听说典将军前路被阻,担心生出差错,于是就带人赶了过来,随后得知是黄兄弟的兵马……”
顿了顿,刘辟看了黄邵一眼,终归是念着香火情,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说道:“我等担心黄兄弟与典将军发生了什么误会,特来劝解。”
黄邵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有刘辟这话,自己虽然吃了亏,但也没事了。
只是,黄邵马上就被刘辟的下半句话给怼了个半死。
“却没想到,我二人却是多虑,典将军手段非常,纵然没有他人相助,今日也是无碍。”
得,刘辟这话算是彻底把黄邵当渣渣了。
听明白了刘辟他们的来意,典韦也是暗道一声好险,他之前若不是生擒,而是直接杀了黄邵,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典韦也跳下马来,同时放开了黄邵,伸手扶起两人,然后拱手道:“多谢两位仗义相助,我与黄头领也的确都是误会,之情已经说开,不过两位的情分典某记住了,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无论何时,尽管找典某就是。”
刘辟与龚都脸上都忍不住流露一丝喜意,他们也算是一方小霸王,这么上杆子讨好典韦图个什么,还不就是典韦的这句话?
典韦看了眼黄邵,简单的将之前的事情原委说了一下,刘辟与龚都原本还略有欢喜的脸色也沉了下去,特别是知道刚刚黄邵那边有个汉子自裁,更是叫他们心里很是堵得慌。
大家都是黄巾,各家的情况都差不多。
刘辟有些惭愧的说道:“不瞒典将军,黄巾之中,那种吃……那种人位数不少,但也是无奈,因为所有人都想活下去,只是那种感觉……事后想起,有时真的是生不如死。”
“不过,有时候也有例外……”
刘辟脸色变了变,道:“大概就想典将军说的那样,有些人在那之后,就成了禽兽,不以为耻,反而觉得理所应当,八年前,我部下中有数人,窃人幼子……之后,我念在往年情分上,不忍亲手杀之,只好将他们驱赶,但他们却不争气,依旧我行我素,知道被典将军遇上……”
黄邵也忍不住低声道:“其实,前两日那批人,也是被我逐出去的,情况与刘兄那边类似。”
一直沉闷的龚都忽然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派兵阻拦典将军。”
黄邵顿时脸色涨红,他给自家兄弟的报仇想法只有一半,其余却是想在典韦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看到黄邵难堪,刘辟干笑了两声,然后强行转移话题,看向典韦,问道:“我知道典将军有要事在身,但还是想知道,典将军是否有些时间,容我等为将军置酒赔罪?”
刘辟与龚都看向李易的目光都很期盼,生怕他拒绝,黄邵虽然隐隐感觉这两人的态度有些太过谄媚了,但具体为什么这样,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好,既然几位盛情相邀,那典某就却之不恭了。”
对于刘辟的邀请,典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这次本就有着与豫州黄巾建立关系的想法,而刘辟与龚都又是主动送山门来的,他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事情定下,典韦便要先回去安顿军心,这时黄邵才抽的空闲,问道:“刘兄,龚兄,两位此来究竟何意?”
刘辟没有正面答话,而是问道:“何家二头领现在何处?”
“就在寨中?”
“那你之前围困典韦将军的事情,他二人可知晓?”
“不知……”
刘辟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又看向龚都,两人无声交流的什么,
黄邵见他们这般,有些焦急,道:“两位为何答,难道你们真的要外人来欺负黄某不成?”
刘辟没好气的看他一眼,道:“典韦将军不知,难道我还不知,你今日带兵在此,多半是为了钱财,却不看看,以典韦的兵马,纵然你今日得手,将要死伤多少兄弟,而且,典韦有个好歹,李襄侯岂能善罢甘休?”
黄邵不服道:“我之前已经决定罢手,而且,两位兄长为何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刘辟瞪了黄邵一眼,这家伙当真是一脑袋浆糊,可想到自己的计划,只能耐着性子道:“你这就遣人将此事告知另外何家二头领,另外,就说我兄弟想借贵寨宴请典韦,而且此事不但关系我等前程,更关系那些百姓生计,千万千万不可大意!”
第275章 不枉世上走一遭
典韦将事情原委告诉庞季等人,另外说了他要去和刘辟他们喝酒,庞季听罢是一百个不答应。
原因很简单,这事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对方心有歹意,典韦可是一点走的机会也没有啊。
不过典韦的态度很坚决,无奈,庞季只能说大家一起陪着典韦去,万一出现意外情况,还能有个照应,但典韦果断拒绝了,交代一番后,只带了四个人做护卫,就跟上刘辟等人走了。
对于刘辟他们说要让典韦进山寨,典韦没有丝毫的迟疑,这胆色让刘辟等人暗暗佩服,只是在问及庞季等人为何不同来的时候,典韦笑而不语。
刘辟他们知道,典韦还是没有完全放心,不过,他们也不介意,毕竟典韦本人都来了,已经很给面子了。
路上,典韦也向刘辟他们了解了一下豫州黄巾的大概情况。
如今豫州的黄巾,主要都盘踞在汝南一带,其中势力最大的有两伙人。
其一是以刘辟龚都为首,老巢在靠近颍川的地方,距离南阳也比较接近。
另外就是何曼,何仪,还有黄邵他们这一伙,寨子就在当地。
不过这些人虽然凑在一起,但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壮大声势,方便自保,至于具体的兵马,事务,还是是各管各的,并没有明确的大首领,或者盟主之类的东西。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一处山麓,典韦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山脚下有许多穿着破破烂烂的百姓正在用着双手,或者是一些简易的工具,在清理土地,典韦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看得出,这些人是在准备来年耕种。
见到典韦的目光,刘辟解释道:“我等虽然落魄,但目前也算是在这里安家,为了生计,只能就地开垦,种些粮食,也能勉强果腹。”
典韦点点头,问道:“只是在这里播种,万一有官军发兵来攻,该如何是好?”
这次回答的是黄邵,虽然之前被典韦一抓给抓的很没面子,但现在已经回过神了,有些得意的说道:“官兵自然来过,不过被我等兄弟杀退了几次,损兵折将,然后就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典韦疑惑的看了看着地形,虽然挨着山呢,也能看到半山腰的一处寨子,借助山势,寨子可以称得上是易守难攻,但官军想毁了山下的田地,绝了寨子的口粮,绝对没什么难度。
这时,刘辟对黄邵的装大头有点看不下于了,一口道破了实情。
“原本官军的确有过几次绞杀,不过势均力敌,一时也分不出胜败,后来周刺史上任,让人过来看了一趟,便责令不许我们骚扰周边县城,除此也没再说别的,但在那之后,周遭很少再有官军。”
黄邵撇撇嘴,道:“这些官军,有哪个是能打的,说到底还不是他怕了我等?”
刘辟与龚都也不理会他,只是默默看着典韦,随后黄邵的脸自己就红了,可不,典韦就是官军啊!
典韦是来拉交情,不是来刺激人的,见黄邵难看,当即笑道:“典韦的性命是我家主公的,只听我家主公的令,最多只能算是半个官军,哈哈哈。”
黄邵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不少,他还真怕典韦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倒是刘辟若有所思,典韦如此英勇之人,说话时几乎是一口一个“我家主公”,这种忠诚实在难得,只是,大名鼎鼎的李襄侯到底是有何等风采,才能让如此猛士死心塌地?
几人边说边走,很快,就靠近山寨,不过典韦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终于,典韦忍不住,停了下来,指着被担架抬下去的一具尸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尸体是个少年,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死了应该还没多久,浑身干瘦,唯有腹部高高鼓起,看上去很是刺眼,而且,如同少年这样的尸体,典韦已经见了不下五次了。
黄邵嘴巴动了动,叹息一声,道:“能是怎么回事,没有吃的,也没多少御寒的衣物,所以,就……”
典韦喃喃道:“竟然如此困苦……”
刘辟也是苦笑道:“其实今年还算是不错了,最起码没有兵祸,换做往年这时候……唉,不提也罢。”
黄邵又道:“之前我有意出兵去县城走上一遭,不过其他人都不同意,说是周刺史为人不错,而且那样会引来官军围剿,是大灾祸,所以,我们只能硬挨着,好在这里许多山林,多少能找到一些果腹之物。”
典韦唏嘘了一声,道:“可惜,实在是可惜。”
刘辟等人只以为典韦是在可惜那些百姓的性命,却见典韦叹息道:“可惜,此处距离南阳太远,否则我家主公也能帮助一二。”
黄邵先是眼睛一亮,但马上就暗淡了下去,可刘辟与龚都却是瞬间来了精神,惊喜道:“典韦将军所言当真?”
典韦肯定道:“自然不假,我家主公最重百姓,你们可知道,我家主公当初在洛阳,麾下只有百人,还是借来的兵马,但看见号称北地枪王的张绣屠杀百姓,我家主公为保百姓,亲自带人冲杀,若非张绣小儿跑的够快,当时便要他做了我家主公的剑下亡魂。”
刘辟等人皆是一震,这件事他们真的不知道,毕竟当时洛阳长安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李易与张绣的冲突,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再加上后来张绣也算是与李易站到了统一战线,并且考虑贾诩的关系,李易就没有再拿张绣开涮。
不过典韦是什么人,就算张绣给李易当了小弟,那也是该涮照涮。
刘辟正想借着这个话题,与典韦聊聊李易的时候,就见半山腰的山寨大门忽然打开,百十来个黄巾军卒列队,两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大步迎了出来,老远看到典韦便拱手见礼。
“这位可是典韦典将军?”
“果然不愧第一之名,我等不及!”
典韦也不敢托大,还礼道:“某正是典韦,面前可是何家二位头领?”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笑着介绍道:“某是何曼,此乃我族弟,何仪!”
说罢,何曼又欠身道:“不知典韦将军到来,不能出门远迎,此乃何某的不是,还望典韦将军莫怪。”
典韦连连谦虚,道:“岂敢,岂敢。”
何仪看了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黄邵一眼,道:“我听说刚刚黄邵兄弟冲撞了典韦将军,我等特为将军摆酒赔罪,还请将军海涵。”
“只是一些误会罢了,两位实在言重。”
典韦又客气了一句,然后就被何仪引领着往前先走一步,至于其余人却是落在了后面。
何曼看了眼典韦的背影,慢慢靠近刘辟,低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刘辟呵呵笑道:“我的想法,何兄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何曼脸色严肃,一时没有接话。
对于刘辟的想法,在收到传讯的时候何曼就已经有所猜测,等典韦上山时候,何曼在暗中看到刘辟对典韦表露出来的种种谦卑之态,更是彻底确定刘辟与龚都的想法,这是打算投靠李易啊!
其实,豫州境内,他们这些个黄巾头领,之前就有商议过要不要投靠官府,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做个贼人,而且,他们还不是普通的山贼,除去麾下的兵丁,单单靠着他们吃饭的老弱就有上万人,老实说,带着这样的队伍,他们这个头领做的,真心很累。
那么,最好的途径就是找个势力够大的官员,接受招安了。
只是原本的豫州刺史孔,虽然做官不错,却根本看不上他们,完全没有招安的意思,后来上任的周昕虽然不像孔对他们那般厌恶,但也谈不上喜爱,根据几人的试探,估摸着一旦招安,他们麾下的人马必然全部打散,然后成为真正的百姓,至于他们这些曾经的头领,没了下面的弟兄们支持,鬼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于是,他们当时只能暂且放下此事,不过,随着李易入主南阳,袁术转去扬州,他们这些头领的心里再一次起了投靠官府的想法。
其实,何曼本就有意近期约刘辟龚都一见,谈谈这件事,毕竟投靠嘛,自然是兄弟们一起过去,人多一点,将来也容易被重视。
但没想想到,没等何曼发出邀请,刘辟自己就来了,而且更让何曼意外的是,还带了个典韦。
这就跟何曼的计划不一样了,让他有些头疼。
刘辟看到何曼脸色不太对,忍不住问道:“怎么,何兄对此事另有看法?”
何曼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如实告诉刘辟,否则稍后生出了误会,很容易两头不是人。
“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我也是极为赞同的,可是,为了兄弟们的出路,就一定要去南阳?”
刘辟果断道:“自然是南阳,李襄侯如今是南阳太守,李襄侯的名声怎样何兄难道不知?”
何曼摇摇头:“唉,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李襄侯虽然名头甚是响亮,但名声终究只是名声,当不得饭吃,这天下间真正实力胜过李襄侯的人不知凡几,我等为了将来谋算,选择南阳,乃是下策。”
刘辟有些生气的说道:“我自然知道还有许多厉害人物,可人家愿意接受我等兄弟么?远的不说,就说那荆州刘表,一场鸿门宴,几十颗人头落地啊!”
听到刘表的名字,何曼有些不屑的撇撇嘴,随后脸色一正,缓缓道:“若要选人投靠,我意属扬州袁公!”
刘辟楞了楞,没想到何曼居然瞄上了袁术,这着实叫他意外,不过,刘辟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的寨子距离南阳很近,就袁术干的那些破事……
呵呵,虽然袁家四世三公名扬四海,虽然他刘辟只是个草寇,但刘辟真心不屑于与之为伍!
何曼见刘面色不愉,也摸不准他的想法,只能劝说道:“袁公入扬州之后,用兵如神,一举拿下豫章,之后更是不断招兵买卖,用人不拘一格,乃是有大气度,大志向之人,你我兄弟麾下,可战之兵足有数万,若能在此时投靠袁公,必定重用,太好的不敢说,做个中郎将绝对不难,将来如果能为袁公建立功勋,光宗耀祖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何曼脸上放光的样子,刘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袁术那是什么人,他们这些家伙过去,恐怕都是炮灰吧?
何曼却不知刘辟想法,继续道:“至于说南阳的李襄侯,名声虽然不小,却远远不能与袁公相比,再说兵马,袁公麾下兵强马壮,数目当以十万计,先在荆州连战连捷,最近又夺了豫章,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胜得过袁公,反观李襄侯那边,咳咳,我听说,如今南阳只有宛城是在襄侯手中的,这……这才能养活几个人?”
刘辟听到这里,忍不住辩驳道:“何兄此言差矣,就目前来说,襄侯的确与袁术不能相比,可在南阳之时,袁术是四处掳掠百姓,恶名昭彰,襄侯却是为了百姓,单人匹马入襄阳,为民请命,纵然三岁孩童也知襄侯仁义,所以,纵然襄侯如今只有宛城一地,但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何曼果断否定,道:“你这话就说笑了,我承认,襄侯爱护百姓,为民请命,的确博得了美名,但刘表也因此连战连败,对襄侯生了怨恨,之后刘表几次三番要杀襄侯,最终虽然没有得手,但只要刘表还是荆州牧,襄侯终究只能困守宛城一地罢了,若是你我兄弟投靠过去,不说别的,怕是走到一半,就要被刘表的人马给截住!”
刘辟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因为何曼说的并非胡说八道,有很大可能就是实情。
但刘辟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并没有因为何曼的几句话就改变想法。
原本的历史上,刘辟与龚都两人都比较迷刘备,二话不说就跟着刘备干了,但这一世,刘备的名声让李易给坏了,于是乎,刘辟与龚都就迷上了李易,有意投效,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如今碰到典韦,那是送上手的敲门砖,这么好的机会,刘辟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刘辟郑重道:“何兄,之前董卓何等厉害,天下诸侯几十万兵马都奈何不得,结果连他都亡在襄侯手中,所以,我相信,只要襄侯愿意接纳我等,那自然就不会叫我等为难!”
“再说了,我等血性男儿,做事岂能太过瞻前顾后?如今世上既然有襄侯这等英雄人物,我等卑贱之人若能为其驱使,纵然将来身死,也不枉世上走一遭!”
第276章 为襄侯牵马坠蹬
这次轮到何曼无语了,他觉得刘辟完全就是个笨蛋啊,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当初那个扯了一块黄布往脑袋上一蒙,就举起锄头嗷嗷喊着造反的热血少年。
现在大家都老大不小了,该淡定了,该设身处地的为后半生考虑了,那么应该做什么?
自然是找颗大树好乘凉啊。
可刘辟竟然选择李易,如果只是因为刘辟认为李易有大前途也就算了,但真正情况却是,因为李易脑袋上的种种光环,刘辟生出了个人崇拜,于是就想要为之效死,这简直愚不可及!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曼觉得无法与刘辟沟通下去了,于是看向了龚都和黄邵,刚才谈话并没有避讳他们两个,何曼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个看法。
龚都虽然话不多,与典韦交流时,也没说太多拍马屁的话,可是,任谁也想不到,龚都决定投靠李易,其实还要在刘辟的前面。
见何曼看着自己,龚都一脸淡定,稳稳当当的说道:“世间官吏多贪婪无度之辈,或者就是迂腐固执,视我等有如草芥,唯有李襄侯仁义爱民,若要招安,龚某除李襄侯不做第二人选。”
何曼感觉胸口堵的厉害,暗道果然是能与刘辟做兄弟的人,这脑子里想的一样一样的,最后,何曼只能盯着黄邵,让他支持自己一下。
对于黄邵,何曼还是很有底气的,毕竟这是他们自己一伙的人,相信黄邵不会叫他失望,而且,刘辟与龚都算是外人,在这件事情上,能够走到一起最好,真的道不同,只能说是遗憾。
可黄邵却不一样,如果黄邵与他意见相左,将来带着他的自己人投了李易,对于何曼何仪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黄邵干咳一声,他是个没多少主意的人,也没深入思考何曼话中的深意,本想着直接支持一下何曼,可典韦那一手抓出,无人可当的模样忽然在心中闪过,于是,连黄邵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说道:“我等在这里争执又有个什么意思,为何不先探探典韦将军的口风,毕竟谁也不知道,李襄侯是否愿意接纳我等黄巾?”
黄邵觉得自己是在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可何曼的脸色却是拉了下来,因为在他看来,黄邵明显是对李易那边很有好感了。
刘辟与龚都则是面露笑容,原本还以为黄邵今日是开罪了典韦,现在看来,却是可以拉拢一二。
他们两个也不是无脑莽夫,真的只凭一腔热血做事,既然有意投靠李易,自然也是想多拉些兄弟过去的。
进入营寨大厅,已经有人将酒宴布置妥当,何曼刘辟等人不管心里是什么打算,却是全都邀请典韦上座,很是客气,典韦连连推辞,坚持只坐次席,将上首让给了何曼。
在典韦之下,坐的是刘辟龚都,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何仪黄邵。
虽然如今山寨中缺少粮食,何曼刘辟这些头领也算是心疼麾下百姓,但他们还不是圣母,从未真个克扣自家的伙食,因此,这酒宴上的菜肴还算是不错,只是酒浆差了一些。
在场之人基本全程一直都在注意典韦神情,见他饮酒时略有遗憾之色,何仪便问道:“典韦将军,可是这浊酒入不得口?”
何仪这问话略有不妥,但他是笑着说的,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刚刚何曼已经将刘辟的想法与何仪透了气,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努力改变一下刘辟的想法,不过,手段上要注意一些,在不开罪双方的前提下,让典韦与刘辟谈不拢,或者让某一方看不上另一方,这样最为妥当。
对于何仪的有心之语,典韦也没多想,直言道:“不是酒水不好,早半年前,一个月中能喝上几角兑了水的劣酒,典某已经是求之不得,不过最近,却是让我家主公将这嘴巴给养的有些刁了。”
虽然是想落典韦的面子,可听到他如此耿直的回答,何仪也是摇头笑了。
典韦这家伙显然是荤素不忌那类的,一边想着李易的好酒,一边也不忘往口中倒了一大碗,口中啧啧有声,可见真是好久之人。
随后,典韦就开始吹嘘,说李易掏弄了多少好酒,又送了多少与他,总之就是在表现李易对他的关爱,也让何曼刘辟等人悄悄,跟着李易好好干,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
典韦这一通吹嘘,还是很有效果的,刘辟龚都就不用多说了,即便何曼何仪两人,也觉得李易待典韦当真是厚重,关系明显超过一般主从,从这点来看,典韦真的很幸运。
不过说着说着,典韦忽然叹息了一声,脸上满是遗憾。
刘辟见状,好奇道:“典韦将军兴致正高,为何忽然叹息?”
典韦擦擦嘴巴,解释道:“我家主公知某好酒,便赠了许多美酒,但也定下规矩,但凡有公事在身,绝对不能沾酒,否则必定重罚。”
话音落下,几人看典韦的目光都有些古怪,因为典韦如今也算是有公事在身啊。
典韦见众人瞧他,大笑着解释道:“与诸位饮酒却是无妨,我家主公说了,此去徐州,可会一会途中的英雄人物,还允诺某可以便宜行事。”
几人顿时听出了话中的一些特殊味道,英雄人物,便宜行事,难道李易也在打着他们这些人的主意?
何曼这方的人一时不语,刘辟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想直接开口问询,但又怕会在某些地方言语失当,被典韦轻视。
然而,典韦可是个耿直的人,放下酒碗,对着众人直言道:“我看诸位寨中百姓生活清贫,缺衣少食,何不转去南阳,受我家主公庇护?”
“诸位应当知道,前些时日南阳兵祸,因此宛城聚集了许多流民,我家主公心爱百姓,不光命人派粮放粥,每日还要出门与百姓见面,常常同席而食,就是怕百姓挨饿受冻,诸位若是到了南阳,太大的典某不敢说,但典某能用这颗脑袋保证,若是有一人饿死冻死,尽管拿典某脑袋去赔命!”
大厅内忽的安静了下来,按说招安这种事是很慎重的,双方都要先试探一二,然后各自的“老大”见个面,最起码也得走上几封书信才能定下,可谁也没想到典韦竟然如此直白的发出邀请,这让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哪怕刘辟这些明显偏向李易的人也是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典韦左右看了看,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好像有些莽了,可是没办法啊,他只能把李易告诉他的那些东西搬出来,顶多再加一些自己的解释,至于太过弯弯绕绕那些,他真心玩不来。
不过,既然开口了,典韦抓了抓头发,决定一通到底,继续道:“我奉命前去徐州,除去为我家主公下聘之外,还有一事,就是想要在徐州购买粮食。”
听到粮食二字,几人均是心中一动,毕竟他们实在是饿怕了,不过旋即想到这些粮食肯定是投靠了李易才有份,各人心中想法就各有不同了。
何仪给何曼打了个眼色,虽然不明显,但何曼看得出,何仪是盯上那些粮食了。
李易从徐州运粮,肯定经过他们地盘,花点力气劫下粮食,真心不是什么难事。
何曼一时间也有些心动,李易特意去徐州购粮,数目肯定不小,说不得他们只要劫上一次,这个冬天就平安过去了。
虽然原本的想法是没必要得罪李易,但当真面对利益的时候,何曼还是有些把持不住。
这时,只听典韦继续道:“临行之前我家主公说了,如果路上见到百姓太过困苦,将来可每月从所购粮食中取出一些,赠与百姓。”
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下黑手的何曼何仪顿时愣住了,不明白这个“赠与”是怎么个意思。
刘辟本就心向李易那边,忍不住问道:“刘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典韦将军解惑。”
“请讲。”
“假如我等前往南阳依附,那我等百姓也就是襄侯治下百姓,不知是否如此?”
典韦点点头,道:“没错的,就是这样。”
刘辟又问:“可是,我等既然已经是襄侯百姓,典韦将军之前也说,襄侯有安排人放粮施粥,那所谓赠粮,又从何谈起?”
刘辟真的非常不理解,虽然他认为李易很爱护百姓,可如果说李易管吃的同时还送粮食,这就不是仁义,是冤大头了。
典韦怔了片刻,这才一拍脑门,又解释道:“这是两码子事,我家主公只是说,有些百姓过的实在太苦,他心中不忍,所以,才会决定匀出一些粮食给百姓保命,这件事只是为了给百姓一个活路,至于说是否投效,却是没有关系的。”
“什么!”
几个原本还在各自转着心思的黄巾头领,顿时齐齐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典韦。
何曼问道:“典韦将军,所说可是当真?”
典韦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我家主公一言九鼎,自然是真的!”
何曼忍不住又问:“可,可是,这样的话,那些粮食岂不是白白给了外人?”
典韦摇头道:“主公说了,事有轻重缓急,无论何时,百姓性命都是大事,只是一些粮食,有什么舍不得的?”
何曼顿时说不出话了,李易如此大气,他不得不佩服,倒是何仪小心的问道:“不知这每月会有……有多少粮食?”
何仪刚刚说罢,就被其余几人瞪了一眼,虽然现在大家都很缺粮食,也不知李易打算拿出多少,但是,无论多少,这都是白送的,何仪上来就问数目,太过迫不及待了。
何仪也是脸红,刚才他真的是没忍住。
典韦眨了眨眼,道:“我家主公说了,典某可以每月动用两千石粮食,再多的话,就需要让主公开口了。”
何曼暗暗点头,两千石粮食,被他们几家分下去的话,不多,但也不少,就目前的情况来讲,一个月有这些粮食进账,虽然依然不能让人吃饱,但参合着寨中原本就有的陈粮,草根,树皮等等,可以少饿死许多人。
想到这里,何曼不由得为刚刚的想法惭愧不已,李易或许是想以此拉拢他们,但这份人情终究是做不得假的。
可反观他们,之前却还想着劫李易的粮食,那事要是真的做了,怕是会被世人耻笑。
于是,何曼开始给何仪递眼神,暗示之前的提议就算了。
典韦看不出何曼他们的想法,不过,典韦却是记得,李易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自己是反对的,毕竟两千石粮食啊,李易虽然不缺,但就那么送出去,典韦觉得太亏了。
于是李易告诉典韦,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需要实打实送出两千石粮食,但豫州黄巾那么多,等有人投靠之后,每月送出的粮食就要按比例缩减,毕竟黄巾人数少了,还要那么多粮食干嘛?
再算上那些投靠过来的人口,李易其实只是花了很少的粮食养了他自己的百姓,同时却收获了很大的名声,可谓大赚。
最后,当豫州黄巾愿意投靠李易的差不多全都投靠之后,这些送出的粮食将会有一个跳崖式的削减,到时候黄巾的百姓再次没饭吃,他们会怎么想?
可能有人会骂李易,但绝对会有更多的人,认为是他们的头领没有选择李易,与李易疏远,得罪了李易,因此连累他们饿了肚子。
然后,就看到这些人因为粮食而产生的内部矛盾不断升级,激化,分崩,最后李易可以再一次高举仁义的大旗,最大程度的接受黄巾人口。
在这个计划施行的过程中,李易全程都是大善人的形象,可谓是血赚不亏。
而除去这些,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粮食经过豫州,想要安然抵达南阳,沿路的打点是必不可少的,既然早晚都要出血,还不如李易主动送出一些,收获黄巾的好感。
典韦正暗暗佩服自家主公的高明,忽然,龚都离席,郑重其事的在典韦面前拜倒,大声道:“典韦将军,龚某乃是驽钝之人,如今已经年过三十,但除去冲锋陷阵,再无所长,近来更是不时感慨半生过去,却依然浑浑噩噩,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听闻襄侯仁义之名,心中感慨万千,触动不已,所以,今日冒昧请典韦将军向襄侯引荐,龚某不求其他,只要那些老兄弟还有家眷老小能吃一碗饱饭即可,至于龚某,若能为襄侯牵马坠蹬,此生无憾矣!”
第277章 皆为校尉
龚都这一番话出口,已经是正式表示他要带着他的部下向李易投效了,而且,还是无条件的投效!
这种耿直的态度,对典韦来说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可何曼他们就感觉很是坐蜡,甚至,连刘辟也是暗暗哎呦一声,这和之前商量的不一样啊。
倒不是刘辟起了贪念,想仗着自己的实力在李易面前拿捏一下,然后方便从李易那边捞取什么好处,实在是他们作为一方头领,固然可以因为个人对李易的好感选择投向李易,但他们同时也要对麾下那么多的士卒,还有他们的家眷担负起责任。
像龚都这样,一言不合纳头便拜,痛快是痛快了,可是其余人怎么办?
纵然自私一些,不为他们考虑,可万一将来有人不满现状,生出变乱,那也是大麻烦啊。
所以,刘辟虽然主意早已确定,但还是想与典韦好好谈一谈的,可龚都的表态,却是一下打乱了他的计划。
心中苦笑了一声,随后,刘辟也学着龚都的模样上前,向典韦拜道:“还请典韦将军为我等兄弟向襄侯引荐,刘辟原为襄侯披荆斩棘,万死不辞,还请典韦将军成全!”
刘辟也是没办法了,纵然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这时候也只能是先投拜,然后再找机会谈条件,否则很容易让典韦对他生出别的看法。
不过,想到李易流传在外的名声,刘辟感觉以李易的贤明,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
看着拜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典韦感觉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堪比逆天,甚至,已经到了主公说过的,那种“纳头就拜”的地步,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要花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让这些人投效,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就为主公收了俩小弟,简直了。
“两位快快请起,哈哈,以后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主公他求贤若渴,两位若是到来,主公必然重用!”
“多谢典韦将军!”
“将来还望典韦将军在襄侯面前多多美言!”
典韦伸手将两人扶了起来,龚都心中满是欢喜,刘辟虽然还有些顾虑,但看典韦这欢喜的模样满满的都是真诚,也暗暗松了口气。
典韦拉着他两人坐下,互相敬了一碗酒,算是做出了一个简单的约定,然后典韦就看向了何曼,何仪,还有黄邵三人,目光火辣辣的。
何曼他们被典韦看的非常不自在。
直接拒绝,自然是不成的,何曼何仪虽然都想着投奔袁术,但也没必要跟李易闹出矛盾,可典韦这样子,这么明摆着等他们表态,这让他们怎么说?
无奈,何曼轻咳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请教典韦将军,刘辟龚都两位兄弟到了襄侯麾下,将会担任什么职位,他们之下其余大小头目,又该如何安排?”
何曼的声音很轻,可内容却是直指要害,一言道出了招安的核心。
招安后的人马该怎么安排,是打散重编,还是保留不动,原本的首领是剥离军权,束之高阁甚至暗中抹除,还是说委以重任,这都是很要命的问题,也是招安后可能引发冲突的矛盾所在。
所以,何曼这个问题很麻烦,典韦如果回答不好,很有可能直接就丢了刚刚收到的人心。
听到何曼的问话,其他人,包括刘辟龚都在内,全都看着典韦,等着典韦的回答,毕竟这是与他们切实相关的问题。
被这么多人盯着,典韦也不慌,因为李易穿越前看的历史剧多了去了,招安的戏码也看过很多次,对于这种看似要命,其实很普遍的问题,自然是早早的就对典韦有所交代。
典韦擦了擦嘴角的油腻,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按照主公的交代,如在座诸位有意进入南阳,皆为校尉,而且可以统帅原本麾下精锐。”
何曼与何仪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失望神色,只一个校尉啊,没想到李易虽然名声很好,看上去也算是大方,可在官位上面,却是实在太计较了。
就拿何曼来说,他手下有精兵六七千人,如果动员一下,算上老弱,他完全能拉出一只一万五千规模的人马,正是因为有这个底气,他才会在袁术那边惦记上中郎将的位置。
至于刘辟龚都这些人,实力虽然比何曼稍弱,但差距也不算大,结果到李易那边竟然只能做一个区区校尉,这种回报与何曼的预期相差不是一般的大。
何仪与何曼看法差不多,倒是当事人刘辟与龚都觉得一个校尉完全可以接受,毕竟他们本就心向着李易那边的,自然也为李易考虑,以李易如今情况,如果给了他们这些新人太高的位置,很可能会出现内部不稳的局面。
而且典韦也保证,让他们依旧统帅本部精锐,这已经很不错了。
在众人思考的时候,典韦继续道:“如果两位兄弟去了南阳,除去军司马外,两位麾下各级武官的首次任命,也全权由两位决定。”
众人只等着典韦继续往下说,何仪却忽然打断道:“等等,典韦将军刚刚说首次任命可由刘辟兄弟他们做主,这岂不是说,将来任命就不一定了是么?”
其余人闻言也是一愣,之前典韦说的时候他们没有在意,可现经过何仪提醒,这岂不是说,典韦给他们挖了个坑?
刘辟龚都还好,其余人看典韦的目光就有些不太友善了,因为他们感觉李易是想过河拆桥。
典韦也大概知道一些旁人的心思,不过他并不在意,果断承认道:“的确如此。”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哈哈……”
典韦忽然笑了一声,问道:“尔等可是怕我家主公过河拆桥?”
“这个自然不是。”
“典韦将军多心了。”
……
几人言不由衷的打着哈哈,就连刘辟龚都眼中都生出了一丝疑惑,李易不像是这么没品的人啊,难不成是典韦个人的心思?
典韦从来不介意为李易被黑锅,但这次真没有什么黑锅让他背,典韦耐心解释道:“其实几位大概还不清楚,我家主公正在兴建书院,年后就可入学,届时,我家主公麾下无论文官还是武官,想要升迁,都要先行进入书院进修,等最后考核合格之后,方才有晋升资格,当然,这也只是晋升的资格罢了,真正的升迁,还需要相应的功劳。”
这里的一帮人全都是大老粗,全部加起来也不认识多少字,短时间根本体会不到李易此举的深意,只是觉得,想升官得先上学,这不是直接绝了他们的升迁之路么?
刘辟与龚都的心中也产生的一丝动摇,毕竟换谁被告知,你将来不管怎么奋斗,都没有晋升的可能,是个人都要对生活绝望的。
典韦见他们脸色变化,问道:“怎么,两位是有什么担心?”
刘辟与龚都对视一眼,刘辟拱手苦笑道:“刘某乃是粗人,这将来……将来只能请典韦将军多多照应了。”
龚都也是说道:“我二人都是粗人,襄侯若能看得上我等,已经是万幸,不敢再有任何奢望,只是按照典将军说法,如此长久下去,襄侯麾下岂不都是文官带兵,这如何使得?”
典韦皱着眉头看了他们片刻,忽然大笑了起来,一拍脑门,道:“哎呀,你们想差了,我家主公是何等雄才伟略,岂会坑害自家兄弟?”
“等到书院建成之时,入学的可不单单那些穷酸腐儒,书院中有一半的地方是为我等武人准备的,但凡军中队长之上,皆有资格入书院进修,除去基本识字之外,书院中主要讲的是排兵布阵,如何攻城防御,如何安定民心,还有主公自创的易术几……几什么来着,额,这个某一时记得不是太清楚了,总之,书院中所教授的,大概就是那些沙场宿将才能晓得的本事,两位千万不要含糊,这可是大机缘!”
“什么?”
“竟然如此!”
“难道襄侯要广传兵法?”
原本还胡思乱想的几人,顿时全都不淡定了,就连何曼等人也是心中火热。
别看他们不识字,没读过书,但那是因为没有机会,可如果给了他们学习的条件,而且还是最实用的如何带兵打仗,真的是让它们倒贴都愿意啊!
龚都一脸崇拜的喃喃道:“不愧是襄侯,这等手段果然不是我等凡俗可以仰望。”
刘辟更是直接问道:“敢问典韦将军,我等这般粗俗之人真的也可以进入书院学习?”
“自然不会假的。”
“那……”
刘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书院何时建成,刘某想……想早日……”
典韦摸了摸下巴,面露为难之色,道:“这个……”
刘辟赶紧道:“莫不是有什么难处?”
“倒也不是难处,而是第一批进入书院之人,名额有限,所以典某也不敢打包票。”
见刘辟还想问,典韦又道:“你可知张辽徐晃二人名号?”
“两位将军助襄侯斩杀董卓,名声甚是响亮,我等自然知道的。”
“嘿,主公只许其中一人在第一批时入学,为此,两人可是互不相让,争执许久,到现在都没说定,你可以想想,这名额是何等叫人眼红。”
典韦见刘辟面露失望之色,心想这收揽人心的时候,不能含糊,心里一琢磨,在大腿上用力一拍,道:“不如这样,你二人既然同时投效,我可与主公说说,匀一个名额出来,至于另一人,之后再进书院,你们看如何?”
不等刘辟答话,龚都就抢先道:“如此甚好,多谢典将军!”
紧跟着,龚都又对刘辟道:“兄长识字虽然不多,但机敏智谋却是远胜于我,所以,这名额还请兄长接受,千万不要推辞。”
“你这……”
刘辟本想谦让,但见龚都说的真诚,用力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没有再推辞。
眼看着典韦与刘辟龚都说着说着,都要成一家人了,何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几支黄巾人马虽然互不统属,但就威望来说,何曼最高,所以,何曼的计划是将所有兄弟全拉去袁术那边,如此一来,他的中郎将就百分百稳了,可刘辟与龚都被李易拉走,他的把握一下就打了对折,这个不能忍啊。
何曼干咳了两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要开口,却见典韦眼睛一亮,满是欢喜问道:“何头领莫非也有意投效我家主公?”
“咳咳咳……”
何曼捂着胸口,这回是真咳嗽,过了好一会,等呼吸平稳下来,何曼这才开口道:“这个……何某还要与众兄弟商议一二,只是心中还有疑问希望典将军解惑。”
“请讲!”
“按汉军旧制,每千人设校尉,可据我所知,刘辟龚都兄弟,麾下兵马都有万人,所以,如果只是一个校尉之职,这是不是……唉。”
何曼摇头晃脑的叹息着,似乎是为了他们二人不值。
龚都已经把自己当做李易的人,当即就想辩驳,不过刘辟拽了拽龚都的袖子,没有让他开口。
因为刘辟知道,他们这些黄巾肯定是越多的人投靠李易,对李易的帮助就越大,纵然不成,也别轻易结仇。
在这方面,刘辟其实是与何曼想法差不多的。
刘辟笑呵呵道:“何兄可是高看我等了,刘某连一卷兵书都没读过,虽然麾下聚拢了一些兄弟,但自家事自家清楚,其中真正可战之兵其实不多,所以,能够得一校尉之职,刘某已经心满意足,倘若奢求太多,不说别的,便是刘某自身也是有心无力。”
“原来如此,倒是何某多虑了,唉。”
何曼随口应了一声,再次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
典韦现在如果还看不出何曼是想坏李易的事,那他就是傻子了。
典韦有些气恼,暗道你若是不愿,那也不强求,可这故意拆台,就有些不讲究了,更何况,典韦之前还说,要白送他们粮食呢,没想到何曼竟然如此不讲究。
“嘿嘿……”
典韦忽然笑了两声,上首的何曼目光一转,笑问道:“典韦将军为何忽然发笑,可是何某那里说的不对?”
典韦连连摇头,道:“何头领没有说错,典某只是想到了几件旧事,所以,替刘、龚二位感到欢喜。”
第278章 典韦的忽悠
“欢喜?”
何曼一时有些发愣,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有什么好欢喜的。
不过刘辟却是若有所悟,很是配合的问道:“我等愚钝,还请典韦将军明示。”
典韦撇了何曼一眼,笑道:“既然诸位知道张辽徐晃二人,那你们可晓得,他们在拜入我家主公之前,身居何职?”
“这个……还请典将军恕我等孤陋寡闻。”
刘辟等人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张辽徐晃之前不过是无名小卒,除非有特殊情况,根本没人会特意去寻找他们的跟脚,至于说刘辟这些人,能知道张辽徐晃的名号,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
典韦道:“张辽,原本乃是吕布部下将领,统管千人,吕布对张辽也算是看重,可是碍于吕布自身所限,张辽虽然颇有志向,却无用武之地,直到后来,张辽改投我主麾下,不过几日功夫,便在擂台上大展神威,然后张文远勇武之名长安人尽皆知,连当今天子也曾亲自传见,对其很是赞赏,后来更是随我主击杀董卓有功,因此得封侯爵。如今为我主麾下都尉,统领精锐近万!”
“徐晃,之前只是杨奉账下一军侯,虽有一身武艺,却被杨奉忌惮,不予重用,但我主慧眼识人,将徐晃引为心腹,在诛杀董卓一事上功劳卓著,与张辽一起封侯,如今同样为我主麾下都尉,统兵近万!”
“如今世人多知晓徐公明的名号,至于那杨奉是谁,还有多少人记得?而这,全都是因为我家主公的缘故!”
刘辟龚都顿时听得心头火热,张辽与徐晃完全就是励志的典范啊!
其实,李易的崛起过程更加励志,但李易走的路太过不同寻常,刘辟等人想都不敢想,反倒是张辽徐晃二人的经历对他们而言更为激励一些。
刘辟与龚都对视一眼,目光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作为大好男儿,不管是为李易,还是为他们自身,只要有机会,两人都是想要做一份事业的,而典韦也没有跟他们玩虚的,画大饼空讲未来前景如何如何,直接就道出了张辽徐晃二人的奋斗故事,这说服力,可是比什么都强。
其实就连何曼何仪二人这会也有些动心了,何曼虽然自信能在袁术那里得到比刘辟他们更高的官位,让麾下聚拢更多的兵马,可是,封侯赐爵的话,他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别看现在的小皇子不能自保,大汉江山风雨飘摇,可实际上,大汉的权威还是深入人心的,就说关羽吧,后来刘备都称帝了,可他的爵位还是汉帝封的汉寿亭侯,由此可见汉室封侯在人心中的分量。
何曼顿时有些心痒痒了,而看他这般模样,已经回过神的何仪轻笑一声,故作感慨道:“李襄侯慧眼识英才,这眼光实在是厉害,只可惜,我等都是粗鲁莽汉,这辈子也就是做些冲锋陷阵,打打杀杀的事情,所以,封侯太远,不敢奢望。”
何仪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浇在了刘辟龚都两人的头上。
是啊,张辽徐晃是李易看中他们才华,然后收入麾下的,可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大老粗,还是有黑历史的,如何能跟张徐二人相比?
典韦忽的转头,深深的看了何仪一眼,后者只觉一股无形煞气铺面而来,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一仰,然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被典韦的眼神给吓到了,感觉很是羞愤,不过,他也不好发作,毕竟他总不能说因为典韦看他一眼,他就要发火吧,平白惹人笑话。
两人的动作虽然细微,但还是被其余几人发现了,刘辟与龚都交换了一下眼神,身形有意无意间向着典韦靠拢过去。
“呼……”
典韦吐出一口气,他是真的生气了,要是换个时候,换个地方,必然要揍这人一顿不可,但他也明白,那样只会坏了李易的大事。
压下心中怒意,典韦皮笑肉不笑的道:“何头领说的有道理,不过那只是对寻常人而言,而非是我家主公!”
“大汉几百年来,封侯拜将者无数,可因为我家主公的指点,张辽徐晃二人只是用了区区数月功夫,就被天子封侯,这手段,就算是留侯在世也比不得!”
“至于刘辟龚都二位兄弟,现在或许在统帅谋略上稍有不足,但莫要忘了,我家主公他可是专门设了书院,只要两位将来虚心求学,莫要荒废了时光,再有我家主公的指点,将来迟早封侯拜将!”
刘辟当即拱手,朗声道:“能跟随襄侯左右,已经是我等莫大荣光,至于其他功名,再无奢求。”
典韦暗暗点头,这俩人太会来事了,等见到李易,他必须好好推荐一下才行。
刚刚典韦的话虽然是在给刘辟等人打气,可无形中却是一字一字,全数压在了何仪的身上,让他感觉有些憋屈,一时忍不住,辩解道:“天下书院何其多,其中名师大儒不知多少,襄侯草草设下书院,虽然算计很好,但空有书院没有名师,最后恐怕……”
何仪本想说贻笑大方,但看到典韦的眼神再次扫来,愣是把那几个字又吞了回去。
典韦依旧很生气,不过,气着气着,却是大笑了起来,道:“名师?我家主公就是名师,而且有我家主公在,谁人还敢称名师?”
大厅内顿时一静,刘辟与龚都面面相觑,甚至想拉一把典韦,让他别这么说了,因为这说法,实在是招人恨啊。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典韦这一番话如果传出去,几乎天下所有的名师大儒都要将李易鄙视一通,鬼知道会来来多少仇恨。
何仪低头暗笑,觉得典韦是个粗人,连他都不如。
何曼则是认为,李易大概是当了南阳太守之后,有些倨傲了,果然,还是投靠袁术靠谱。
典韦对旁边一个劲给他打眼色的刘辟视若不见,继续道:“尔等以为典某是开玩笑,呵呵,说出来不怕吓到你们,你们可知蔡邕,蔡大家?”
“蔡中郎?”
何曼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实在是蔡邕的名气太大,他们这些粗人也是听说过的。
“正是蔡中郎,当初在长安之时,就算董卓对蔡中郎也是毕恭毕敬,可蔡中郎一见我家主公,你们猜猜如何?”
典韦稍微顿顿,卖了个关子,刘辟很是配合的问道:“那是如何了?”
“蔡中郎一见我家主公,只是几句交流,就被我家主公才学折服,直言我家主公不是凡人,又得知主公要来南阳上任,便不顾年老体弱,非要跟着我家主公同来南阳,拦都拦不住,而且……咳咳,蔡中郎还将独女许给我家主公为妾,就为了能常在我家主公身边,聆听我家主公的教诲!”
典韦说的很是痛快,不过说罢却是感觉身上毛毛的,单纯的编排一下蔡邕,他自然是无所畏惧,可把蔡琰也一块给编排上,这闹不好回去就要吃李易的排头。
可再一想,典韦觉得自己也算是一心为公,估摸着李易不会太生气,不过即便如此,典韦也是琢磨着,过些日子得想法讨好李易一下才成。
典韦的这一通胡诌,效果非常好,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不过很快,众人眼中就泛起了狐疑之色,就连刘辟龚都也不例外。
实在是典韦这吹的也太狠了,蔡中郎可是天下最有名望的大儒啊,要说他欣赏李易可以理解,但按照典韦讲的,蔡邕完全就是无脑倒贴,甚至,还有些犯……那啥。
何曼轻咳一声,道:“这……典韦将军莫要开玩笑了啊。”
典韦摇头,果断道:“典某可没有半句虚言,蔡中郎女儿前些时日刚刚正式进了太守府,当时酒宴上宾客数百,想必在南阳已经是人尽皆知!”
其余人顿时都不说话了,虽然理智上感觉这事非常荒谬,但看典韦的态度,显然是真的了,毕竟这种事一打听就知道,典韦完全没必要撒谎。
见众人被自己忽悠住了,典韦有些得意,继续道:“不光蔡中郎,荆州名士黄承彦,得知我家主公才学后,也是将女儿送与我家主公为……咳,为徒,同时更是举家搬迁到了宛城,为我家主公效力!”
典韦暗暗掐了一下大腿,提醒自己再吹嘘的时候得长点心,刚才险些说漏嘴,没办法,黄月英在李易身边虽然是徒弟名分,可大家都知道咋回事,而且黄月英还是个有实权的,虽然说不会故意给典韦下绊子,但在李易那撺掇一下,给典韦弄个禁酒令是绝对没问题。
众人再次震惊,就连原先还偷偷嘀咕的何仪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懂李易到底有何德何能,能折服那些名士大儒。
刘辟坐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敢问典韦将军,襄侯究竟是如何……如何让这些名士为襄侯所用,我等……我等实在是想象不到。”
“哈哈,告诉你也无妨,主公随手写了几篇文章,里面具体讲的什么,典某也不懂,不过那些名士大儒,还有世家子弟,却是一看之下,将之奉若至宝,前段时间,太守府门前,每日都有数十人等候,就为了主公能将那些文章后半拿出来与他们讲解,蔡中郎更是说全天下的读书人将来都应该以我家主公的文章作为蒙学!”
刘辟不明觉厉的摸了摸后脑勺,喃喃道:“襄侯好生厉害,文武双全啊!”
“那是!”
典韦得意的哼了一声,然后道:“所以,两位兄弟尽管放心,等进了我家主公的书院,听了主公的教诲,将来只要按照主公的吩咐做事,肯定是前途无量!”
说罢,典韦又看了何曼何仪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何仪原本还想再辩驳一下,却是无奈发现,辩无可辩。
至于何曼,他承认,对李易那边的情况很动心,特别是那所谓的学院,如果可以随心所欲,他肯定会选择先去李易的学院里“深造”,然后再到袁术那边争取他的中郎将。
没错,何曼心神摇摆之后,念头最终依然是落在袁术那边。
虽然他也承认,李易真的很厉害,但比较袁家的名声,终究是差了太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李易只给出一个校尉,毕竟,太多人都容易被眼前的利益说蒙蔽。
何曼举起酒盏,没有回应典韦的眼神,只是笑道:“今日酒宴是为了庆贺与典韦将军相识,先不说正事,应当一醉方休才是!”
“是是,理应如此!”
何仪也跟着端起酒盏,向着典韦这边敬酒。
典韦端起酒盏,与他二人遥遥示意了一下,心中却是基本熄了拉拢他们的想法。
典韦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可这两人一点亲近没有,反而还想着落李易的面子,典韦感觉自己没本事拉拢他们,也不大想拉拢他们了。
于是,酒宴恢复正常,之前略显紧张的气氛消散一空,不过,原本坐在一起的六个人,却是无形中成为了泾渭分明的两伙人。
典韦也不管何曼他们,只是一边饮酒,一边低声与刘辟他们交代一些事情,因为典韦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有限,许多事情必须尽快与他们交代,比如说建议刘辟龚都二人选一人为代表,尽快入南阳找到李易将此事确定下来之类的话。
众人正饮宴中,打门口进来一个何曼的亲兵,告诉何曼,说是寨子来了一行人,自称是李易麾下,说找典韦有急事。
典韦闻言自然不敢大意,何曼也没有阻拦,很快,典韦在厅外僻静处见到来人,认得这是他的一个手下,同时也是李易在南阳那边的护卫,当即问道:“主公有何命令?”
那护卫见左右无人,取出一封信交给典韦,因为典韦识字不多,护卫同时还将李易去扬州的事情口述了一遍,听得典韦是火急火燎,当即就想改道去扬州,毕竟扬州可不比荆州安全,他作为李易的头号护卫,这种时候如何能不在李易身边?
护卫见状,赶忙拉住典韦手臂,典韦怒道:“休要阻我,主公在外,某岂可不在身边护卫?”
护卫一边感慨自家主公料事如神,一边劝道:“将军千万不要冲动,主公交代了,将军若是想要前往扬州,也不是不可,只要将徐州之事办妥,之后自然可以转道扬州与主公汇合。”
典韦先是一喜,可又觉得护卫话里有话,便问道:“如果,我是说假如,徐州的事情没办好,某还能否去扬州?”
护卫讪讪笑道:“如果办不成,主公便让典将军留在徐州接应,等待主公扬州事了之后亲至徐州。”
第279章 诸葛亮
寿春,袁术府邸。
虽然已经入夜,但府邸正中的大厅里却是点着数十盏宫灯烛火,愣是将整个大厅映照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袁术端坐上首,左右各有十数文武心腹,饮宴正酣。
若有通晓财物之人在此,定然能够看得出,这一场饮宴的花销,恐怕要以万贯计,绝对能让天下大多数的诸侯肉痛许久。
其实,袁术虽然生活铺张,但也鲜少有如此浪费的时候,但谁让他心里正高兴呢?
就在前天,袁术收到了李易的一封亲笔信,其中语气恭谦,甚至还透着谄媚,而且李易还表示要争取赶在过年前到寿春与他一见,俨然就是以他袁公路马首是瞻的模样。
李易的这种态度对已经开始在扬州受挫的袁术来说,实在是个大好的消息。
南阳,那可是南阳啊,虽然自己把南阳祸祸了一通,但袁术非常清楚,南阳的潜力有多大,如果能借着李易将南阳重收麾下,什么扬州,什么荆州,迟早都是他自己的囊中之物罢了。
然后得此二州,豫州还会远么?
想到自己雄据三州,天下群雄尽皆俯首的局面,袁术差点就忍不住要大笑三声。
就在袁术yy的正来劲的时候,他身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稚嫩的面孔上,却是透露出了一种与年龄不大相符的叹息,嗯,也可以说是穷极无聊,生无可恋。
小少年白白净净的面貌很是俊美,尤其眼睛,更是格外灵动,正是李易的准小舅子,被袁术强行认了干儿子的诸葛亮。
听到诸葛亮叹息,袁术低下头,拉着诸葛亮的手问道:“今日饮宴乃是高兴之事,亮儿何故叹息?”
袁术看着诸葛亮,脸上满是慈爱之色,没有丝毫作伪,也不屑于做伪,毕竟,诸葛亮孩子是一个孩子罢了。
不过,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袁术的亲儿子袁耀比诸葛亮大了将近一轮,可袁术总感觉,袁耀大出的那一轮,基本是白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让诸葛亮当自己的亲儿子啊。
对于袁术听到了自己的叹息,诸葛亮没有丝毫的紧张,毕竟他是小孩子嘛,所有成年人对他的容忍度很高。
诸葛亮恭敬的说道:“启禀义父,亮是想到两位姐姐即将远嫁,难以割舍,是以心中难过……”
袁术一听,当即就笑了,不过没等他说话,旁边坐着得喝的有些晕晕乎乎的纪灵,却是先开了口,大声道:“小公子,纪某可是见过你那位姐夫的,唉,怎么说呢,人马,比纪某长的俊俏,可那一身力气却是比纪某还大,啧啧,有这样的姐夫不亏的。”
纪灵喝的有些多,嗓门也很大,听得厅内众人一阵哄笑,袁术也是忍不住指着他笑骂道:“你这厮也好说‘俊俏’二字,你且问问,再做有谁心服?”
“哦,主公让问,那某就……”
纪灵说的,还真要站起来与众人比个俊美,熟料刚刚站起一般,脑袋一晕,又跌了回去,又是好一阵哄笑。
袁术摇摇头,对旁边侍者吩咐道:“稍后多送些蜜水与勇义让他醒酒。”
吩咐过后,袁术看到诸葛亮还是绷着小脸,便笑道:“勇义虽然说的有些粗俗,但相差倒也不大。”
“那李易出身诡秘,也的确有些本事,所以你尽管放心,不会辱没了你那两位姐姐,再说了,若是你姐姐日后受了欺辱,还有为父能为你做主呢!”
袁术说着说着,眯起了眼睛,对于李易与诸葛亮那两个姐姐的好事,他是万分赞同的,甚至,还有些庆幸,当初诸葛亮站出来反驳他,没让他一时昏头,真个要了那两姐妹。
早在得知因为李易的举荐,让他从南阳太守成为了扬州牧,虽然官位升了,而且也得了很大的实惠,可袁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原因很简单。
李易是个什么东西?
早几个月前,还是一介白身,结果转眼间,居然就有了向皇帝举荐一州州牧的话语权,这让袁术感觉很是羞辱。
因此,袁术最初是打算在南阳先将李易暴打一顿,让李易见识到他的厉害,然后再动身去扬州,不过这个想法被袁术的下属给劝阻了,毕竟不管李易是何等身份,对他袁家有恩是不假的,如果在南阳一事上为难李易,恐怕会被世人耻笑。
于是,袁术这才没有主动与李易正面起冲突,不过也是将南阳祸害了一遍才走的,最后更是让纪灵给李易与刘表之前下了绊子。
这些手段上不得台面,也谈不上高明,但袁术相信,李易不敢抱怨他,甚至还要感谢他。
等到了扬州之后,袁术就没有功夫再考虑李易的事情了,不过,随着他的势力扩张开始在扬州开始受阻,这让袁术再次将视线放到了扬州之外。
豫州,徐州,荆州,这三州不管在哪一方肯上一口,都比与吴郡还有会稽死磕要划算的多。
只是,袁术也清楚,这三处地方都不好下手,好在临近过年,出来年还要耕种,一时也不着急兴兵,完全有时间让袁术来考虑。
于是,意外就发生了,袁术没想到李易再次进入了他的视线,而且,还是要成为他干儿子的姐姐的丈夫,这岂不是说,他也是李易的半个老丈人?
这可是个大好的消息,要知道,袁术虽然很看不上李易的出身,甚至一直很想拿捏一下李易,但袁术内心还是承认李易有才华的,不说别的,单单就李易杀了董卓这点,谁能说李易是庸人?
因此,李易在袁术心中,是非常具有拉拢价值的,但袁术拉不下这个脸,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傲娇,李易主动来投靠他可以,可叫袁术主动对李易来礼贤下士,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之前曾有谋士建议,让袁术留在南阳,与李易见上一面,争取将李易收为肱骨,甚至,让袁术将女儿许给李易,毕竟南阳这块地方太过富庶,值得投入,但袁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毕竟虎女岂可嫁犬子?
不过拒绝归拒绝,这件事始终是在袁术心里落了个影子,直到听说了李易与诸葛家的婚事,这就让袁术看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契机。
袁术可不认为,李易与诸葛家两个小姑娘结亲,目标是为了诸葛亮,这在他看来是完全无厘头的,于是,袁术只能认为,李易是想拐着弯的向他示好,想投入他袁公路的麾下。
证据就是,他只是一个表态,李易就屁颠屁颠的来了扬州,所以,这推理一点毛病都没有。
甚至,袁术现在也不觉得李易出身卑微了,毕竟现在已经是他袁家的半个干女婿了嘛。
想到这里,袁术摸了摸诸葛亮的脑袋,问道:“亮儿,李易大概再有两日就能到寿春,为父准备让你出面迎接,当然,毕竟你年纪还小,可再选两人同去,你看在座诸位贤达,让谁与你同去最为合适?”
袁术笑眯眯的,看了眼诸葛亮,随后又看向正在饮宴得一众文武,虽然是在问诸葛亮,可其实袁术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人选,至于为何要问诸葛亮,可以说是考教,也可以说是对他的一种培养。
听到袁术的问话,许多正在饮宴之人,也纷纷放下酒盏,看着诸葛亮,想看他会点谁的将。
诸葛亮目光扫过众人,袁术看了看,觉得这小子太聪明,应该给他加点难度,于是就对着在他手下担任功曹的袁涣挤了挤眼睛,袁涣先是纳闷,随后恍然大悟,心里苦笑不得,但还是很配合的对诸葛亮笑道:“涣闻襄侯之名久矣,只是无缘一见,所以,今次有意毛遂自荐,不知小公子意下如何?”
在场喝的比较多的多是武将,但袁术麾下的谋士还是很清醒的,登时纷纷面带微笑的看着诸葛亮,同时也是暗暗想着,自家主公对这小娃娃是真的疼爱啊。
诸葛亮拱手向袁涣行了一礼,并没有因为被人称呼一声小公子就有半点倨傲,这动作叫众人看得暗暗点头,不过却没人知道,诸葛亮却是在心中叹息不已,他这个“便宜父亲”,就是喜欢拿各种问题来考他,甚至还会给他挖些坑,等他表现之后各种称赞。
诸葛亮感觉这些事挺无聊的,但也不得不按照袁术的想法去走,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弟弟,还有两位姐姐能够安然无恙,全都是仗着袁术对他的喜爱,一旦袁术对他没了兴趣,家人必然不幸。
而且,袁术这段时间对他也的确是真的挺好的。
一边在心里吐槽,诸葛亮一边说道:“亮平日听先生言谈,观先生举止,时常惭愧,只因自身与先生相差甚远,后来问及义父,义父也说先生刚正清廉,但有先生在,功曹之职无人能替换先生,不过,也因此,让先生委屈了。”
说着,诸葛亮又是一礼,在场许多人顿时面露微笑,知道诸葛亮没有进坑。
只见诸葛亮继续道:“李襄侯乃是南阳太守,又身兼左将军之职,虽然归属荆州,却来寿春面见义父,可见其中善意,所以,义父方面不可轻慢。”
“袁先生德行兼备,若是接待李襄侯,自然不会有差错,只是先生职位与襄侯有些许差距,襄侯本人或许不会生出他一,可若是有小人挑拨,难免会让襄侯觉得是义父有心轻慢于他,这些许变故,义父虽然不惧,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纵然是小事也不可大意,所以……亮以为先生建议不妥,还请先生见谅!”
“小公子聪慧,恭喜使君了。”
袁涣的自荐被诸葛亮给折了回去,而且还有些伤颜面,但袁涣却是半点都不生气,他本就是一个非常大度宽宏的人,更何况诸葛亮说的有理有据,甚是还暗暗拍了他几个马屁,让袁涣不但不怒,甚是还生出了一种生子当如此的感慨。
袁术也是很高兴,哈哈大笑,情不自禁的称赞道:“亮真乃我袁家麒麟儿啊!”
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唯有一个年轻人却是绷着脸,表情很是不好,不是旁人,正是袁术的亲儿子袁耀。
袁术目光扫过袁耀,瞪了他一眼,袁耀赶忙低头,心里憋屈无比,他都快二十的人了,天天挨训,可诸葛亮这个小屁孩却是到处被人夸奖,这叫他真的是嫉妒的要死。
而在刚刚,说起李易的时候,袁耀是想要接过这差事的,毕竟他的身份没问题,再有年龄,都是最佳人选,而且他也很想拉拢一下李易,让李易成为他的人,却不想袁术这个亲爹却是压根都没考虑他一下,直接就点了诸葛亮,而且还要诸葛亮选人,这让袁耀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亲儿子了。
袁术并没有过多考虑袁耀的想法,毕竟在他看来,袁耀毕竟是个大人了,诸葛亮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体会不到袁耀因为诸葛亮的出现所感受到的压力。
一番称赞过后,诸葛亮先是作揖致谢,然后才继续道:“杨长史为义父腹心之人,接待襄侯若以杨长史为正,不但不会失了礼数,更会表示义父对其看中,此外,还可以以纪将军为副,毕竟纪将军乃是襄侯旧识,如此可显义父亲近之意,至于亮,只是区区稚童孺子,实在无力承担大梁,只求能跟在杨长史与纪将军身后,已经是心满意足。”
“好!好!好!”
袁术一连道了三声好字,可见当真是打心里欢喜,诸葛亮小小年纪,就能分辨局势,更难得的还是懂分寸,知进退,这让袁术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种,让诸葛亮改姓袁的想法。
只是袁术也清楚,这事必须得小心谨慎,毕竟他虽然喜爱诸葛亮,但还没有到不要亲儿子的地步,所以,必须要从长计议。
就在袁术还想再夸奖诸葛亮几句的时候,忽得听头顶传来“轰”的一声响,与此同时,大将张勋大喝一声“主公小心”,然后向前一跃,挡在了袁术身前。
第280章 天赐之物
“轰隆隆”
“有刺客!”
“保护主公!”
“快来人,所有护卫戒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欢闹的大厅霎时间乱做了一团,外面院子的守卫不明所以,但也全都戒备了起来,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府邸中就满是肃杀之气。
听着周围乱哄哄的声音,袁术也有些怕,不过他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心虚,但还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
拉着诸葛亮的手在张勋身后躲了片刻,确认除了杂乱与最初的轰隆之声,并没有兵刃交击的动静,袁术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拍拍张勋的肩膀,沉着脸站了起来,朗声道:“诸位无需惊慌,且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再次作乱!”
此时大厅内已经涌入了近百护卫,袁术的那些臣属也全都环绕在袁术身边,在如此情形下,即便真有刺客,也绝无半点机会。
听到袁术发话,众人马上就镇定了下来。
张勋看了眼四周,确认都是自己人,袁术不会有危险,然后分开人群,快步走出,不一会又折返回来,脸上没了之前的紧张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疑惑。
“启禀主公,经末将查看,没有发现刺客踪迹,外院也没有任何异常,刚才的动静乃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件异物,从天而降,砸穿了屋顶,然后落在厅中发出了声响。”
说着,张勋往大厅门口上方指了指,众人随之望去,果然,就见那处的屋顶破了个洞,就连橼子也断了一根,一晃一晃的,旁边正簌簌的往下落着灰。
之前众人因为太过紧张,只害怕有人刺杀袁术,却是没有注意到上面的破洞。
袁术的脸色很不好看,第一反应就是哪个胆大包天之辈竟敢将他的屋顶给砸了,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啊!
见袁术脸色难看,张勋心中一紧,知道主公动怒了,赶忙又道:“末将已经安排人手去城外巡查,定要将那作乱之人擒获交由主公发落!”
袁术沉着脸,轻轻点头,道:“今日之事必须严查,否则还真以为我袁某人是好……”
袁术正说着,却听见袁耀一声呼唤道:“父……父亲,此物有异啊!”
虽然被打断话有些不快,但听到袁耀声音中隐含急切,而且袁耀也不在他身边,袁术有些担心,示意众人散开,不用这么围着他,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有什么异状?”
众人随着袁术往前走去,这才注意到,之前众人纷纷向袁术围拢的时候,袁耀却是一直都在原地没有动弹过,而袁耀面前的台阶边上,正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约莫小孩胸口大小的,黑不溜丢的东西。
那东西冒着烟,透着火星,在地砖上能看到长长的一溜灼烧过的痕迹从这事物的所在一直延伸到大厅门口。
显然,正是这东西砸破了屋顶,去势不减,一直滚到袁耀面前,装上了台阶,这才停下。
袁耀脸色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吓得,看到袁术过来了,当即指着那东西道:“父亲,此物好像有些古怪,我刚刚看到其中好像有烟气喷出。”
袁术见袁耀没事,心中便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打量这四方之物,感觉好奇,想上前查看,但一直紧跟在袁术身边的纪灵却是抢上前一步道:“主公且慢,小心此物中暗藏机关害人!”
袁术一想也是,退后两步,冲着纪灵点点头,让他去安排。
纪灵刚刚因为喝的有些多,在发生变故时没能第一时间守卫在袁术身边,感觉很是惭愧,于是,也不叫侍卫,亲自上前,伸手在近处试了试,收回手道:“主公,此物很是灼热,无法直接触碰,咦?嗯……怎么这东西还有一股子怪味?”
纪灵正说着,忽然脸色一变,却是无意中看到了袁耀衣摆下面竟然有好大一片的湿痕。
纪灵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自家大公子刚来竟然被吓尿了。
纪灵嘴角抽了抽,紧跟着脸色就是一变,暗道了一声糟糕。
袁耀在听到纪灵那一声咕哝的时候,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色直接就臊的通红,
袁耀一手抓着衣衫下摆,一手有握着酒盏,有心往衣衫上泼一些酒水做掩饰,可奈何其余众人已经被纪灵的视线吸引过来,想要作伪也是晚了。
袁术手下那些文武,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袁耀居然被吓的尿了裤子,有心替袁耀打个圆场,可眼看袁术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开口,生怕一个不慎,触了霉头。
“父亲,我,我……”
袁耀在众人的注视下感觉羞愤欲死,有心辩驳,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刚才袁耀的确是被吓到了,但也怪不得他胆小,毕竟好端端坐着,忽然一物横空向他飞来,还一路上又是火花又是冒烟的,是个人骤然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吓个半死。
见到袁耀这支支吾吾的模样,袁术更气,而且感觉脸上烫的厉害,就跟他自己丢人了一般,大声呵斥道:“你不快快下去,还在这里丢人现眼不成!”
“是,父亲……”
袁耀委屈的应了一声,然后缓缓起身,低垂着脑袋往后退去,而随着他的脚步迈动,地上不时就会留下几滴湿痕。
大厅内鸦雀无声,除了袁术的斥责,没有一个人敢嘲笑袁耀半句,可袁耀就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他,在对着他的后背指指点点,甚至,袁耀觉得在这里每多停留一个都是莫大的羞辱。
终于,袁耀忍不住,一手抓起衣摆,也不管什么世家公子的气度了,直接发足向外狂奔,生怕会在这里多停留一瞬。
袁术看着袁耀落荒而逃的样子,却是心中更怒,暗骂这个儿子不争气,再看看自己手边的诸葛亮,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诸葛亮略微有些惊慌之外,之后却是沉稳静气,颇有他年轻时候的几分风范。
“咳咳。”
纪灵干咳一声,道:“主公还请稍等,此物好像还在燃烧,我去打些水来浇灭。”
纪灵这会是尴尬的要死,虽然说袁耀被吓尿是他自己的事,但最开始是他发现的。
纪灵可以肯定,他要被袁耀给嫉恨上了,现在只盼着这黑乎乎的东西千万别是什么碍眼的,如此,或许能让袁术心情好上一些。
其实这里真没几个人在心里笑话袁耀,毕竟论年纪,他们中许多人都算得上是袁耀的长辈,而袁耀的表现尽管有些差,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奈何袁术父子,或者说是整个袁家人都是极为好面子的,是他们自己感觉吃不消,否则这事完全可以一笑而过。
眼看众人谁也不敢开口相劝,诸葛亮却是忽然拉了拉袁术的袖子,低声道:“兄长此刻想来是极为伤心的。”
袁术紧绷的脸上眉毛忽然动了动,之前光想着袁耀给他丢人了,可现在见诸葛亮说袁耀伤心,让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隐隐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偏偏又死活不愿意去做。
诸葛亮只是随口一提,见袁术不置可否,就没有再多说,毕竟,诸葛亮可没真把袁耀当兄长看待,袁耀平日里看他的目光也颇为不善,刚刚之所以出头劝谏,不过是想给众人留个好印象,万一将来袁耀为难他,也好有人帮他说话罢了。
而诸葛亮的这句话效果也的确不错,不少人看他时眼中满满都是欣赏,毕竟又聪明,又友爱的小孩子,谁不喜欢?
很快,纪灵叫人提了清水过来,往那方正模样的东西上一浇,随着滋滋的一阵声,冒出了好大一片烟雾,等到水汽散去,纪灵伸手摸了摸,又搓搓手上的黑灰,说道:“主公,这是一块木头,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树木上的,分量很重,也很厚实。”
袁术没好气的看了纪灵一眼,心想这不是废话么,在场所有人都闻到木头烧焦的气味了。
纪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将位置让开,几个文官凑了过去,他们对于这突然的飞来之物,也很是好奇,个别心思活泛的,更是已经开始将这东西往吉兆上面想了。
在没有投石车的情况下,将这么个大疙瘩扔过来,还砸穿屋顶,除非有人早早蹲在屋顶上埋伏,否则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咦?诸位快看,这里似有一条裂缝,这木块应当是拼合在一起的!”
很快,阎象就发现了一丝端倪,有他的提醒,其他几人很快也发现了问题。
“不错,这面也有,上面有卡槽,扣的很严密,若非是表面烧焦出现裂痕,根本看不出来。”
“试试能不能打开,唔……我力气不行,换个人来。”
“先不要乱动,这其中会不会是天赐我家主公之物?”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主簿李丰的一句天赐之物,所有人顿时全都闭上了嘴巴,然后表情不一的看向袁术。
袁术此刻已经有点不淡定了,刚刚对袁耀生的气也消散不见,原本他以为这是一桩搅了兴致的坏事,可李丰的话却是给他提了个醒,这可能是喜事,而且是大喜!
袁术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然后故作镇定的对纪灵说道:“勇义,你力大,打开看看其中可是藏着什么东西?”
虽然袁术尽量做出一副淡淡的表情,可话语中的喜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喏!”
纪灵应了一声,便取了一柄分肉的短刃,向着木匣的缝隙处刺去。
袁术见状,赶忙叮嘱道:“千万小心些,莫要让其中事物损伤!”
“是,请主公放心!”
纪灵下手果然小心了许多,不过仗着力气,还是很快就在木匣上削出了一道口子,纪灵将手指伸进去探了探,口中轻咦了一声,然后将木匣歪倒,就见有粟米,豆子之类的杂粮从中缓缓流出。
袁术见状有些愣神,他本来期望其中应该有些宝物的,结果只倒出来一些粮食,还是粗粮,这也太让人失望了。
许多人跟袁术反应差不多,或是疑惑或是失望,可就在这时,长史杨弘忽然大声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吉兆,此乃吉兆啊!”
杨弘的激动让袁术好不诧异,问道:“这是何吉兆?”
杨弘向着袁术一礼,朗声道:“主公刚到扬州,便天降五谷,由此可见,主公治下必然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百姓无荒无灾,这就是大吉啊!”
袁术虽然不怎么把老百姓当回事,但治下地方能够风调雨顺,自然也是极好的,于是,尽管比预期的宝物差了一点,但袁术还是高兴的说道:“如此吉兆,当上奏天子,与天下人同喜!”
“喏!”
杨宏刚答应,就见纪灵抱着木匣,道:“主公,这其中除去五谷,好像还藏着其他东西。”
“哦?”
袁术眼睛顿时一亮,有了刚刚的吉兆铺垫,袁术更是隐隐有种感觉,这后面的东西必然非同一般,心喜之下,也不再顾忌身份,直接俯身在纪灵身边,催促道:“那快些打开,看看其中究竟是何物!”
“是!”
因为木匣几面扣合的极为严密,而且不止一层,纪灵只能用短刃强行破开,可不知为何,随着动作继续,纪灵的额头开始冒汗,握刀的手甚至都有些发颤。
其实不止是纪灵,在场除去个别神经实在粗大的家伙,基本没有一个能够保持淡定的。
自古以来,各种吉兆数不胜数,什么飞熊入梦,什么剑斩白蛇,一个个说的都是有模有样,早几年的时候,地方上不时的也会搞出种种祥瑞,然后报到天子那里讨个喜头。
可是,他们这些当官的人基本都清楚,各地所谓的祥瑞都是假的,根本不经查,只不过这种事天子高兴,臣子也高兴,也就没人去考证了。
但今日这个从天而降的木匣可是众人亲眼所见,绝对没有半分作假,再加上刚刚流出的谷物,明显是在预示着什么啊!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纪灵一点点的削着,等他将上面的木板取下,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约莫拳头大小,被黑色绸布包裹的物件。
纪灵正要伸手去拿,却听袁术叫道:“勇义且慢!”
纪灵不解回头,只见袁术一脸严肃的向着匣子拜了三拜,又示意众人不可喧哗,这才肃声道:“此物,术当亲自取之!”
第281章 放袁术的鸽子
“应该没问题了吧?”
就在袁术热血沸腾的准备迎接他那所谓的天赐之物的时候,寿春城头的一个角落里,一身黑衣的李易正静静的站在阴暗处,遥遥的望着隐约只能看到一个屋顶的州牧府。
刚刚袁术府中的那一出戏,自然是出自李易的手笔。
在决定来寿春亲见袁术之后,李易又在宛城耽误了两天,为的就是将那方伪造的传国玉玺,稳妥的送到袁术手中。
先是借助黄月英的设计,又寻了一些非常坚实的木材,为伪玺造了一个匣子。
考虑到玉玺在木匣中来回翻滚,可能会有磕碰损伤,黄月英准备了许多丝绒之物,但李易却觉得,以传国玉玺的身份,若是与那些俗物放在一起,明显不搭,而且那些东西容易被看出认为痕迹,进而叫有心人对玉玺的真伪生出怀疑。
于是,李易将填充之物换做了五谷杂粮,虽然这些东西不值钱,可是民以食为天,将五谷杂粮与伪玺放到一起,就道理上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说不得还会让袁术产生一些很高大上的联想。
之所以将木匣灼烧之后才扔进去,却是这木匣虽然在制作上已经非常精细,但终究难免有手工雕琢痕迹,李易索性就烧上一烧,来个“毁尸灭迹”,而且加热之后谷物膨胀,压缩,还能更好的给玉玺减震,防止磕碰。
当然了,袁术他们在看到木匣有火烧痕迹会怎么想,李易就不考虑了,反正他们肯定是往神异之处去想就是了。
至于说最后如何将匣子送到袁术眼前,对旁人来说,只能用投石车借力,或者是溜到房顶动手,但李易可是“天生神力”的男人啊,再加上早些时候李易为了刺杀董卓,曾经苦练投枪,投掷东西的准头甚好,因此,李易只是在靠近州牧府的地方选了一处高楼就轻松完成了任务。
唯一让李易稍稍有些意外的是,他将木匣扔进去之后,袁术麾下兵马的反应之迅速,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想,同时,也让李易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袁术得到伪玺后是何等表情的想法落空。
正想着,李易就听到有兵马向着城墙方向涌来,便不再耽搁,确认近处无人后,转身自墙头一跃而下,然后双足发力,趁着夜色向西北方向狂奔。
自董卓之后,李易就没有再吸纳过龙气,但李易近来却是隐隐有种感觉,他身上的龙气似乎比之之前强大了一些,否则,他也做不出这等抛下大队人马,孤身潜入寿春的事情来。
几个时辰奔波,无视道路是否崎岖险阻,李易的速度快过飞马,等他回到百里之外,驻扎在野外的营帐时,天色依然昏黑,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
李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一路奔波,退不累,但是心累。
李易没有惊动随行的护卫,他此次行动干系太大,这些护卫李易并非是信不过他们,而是人多口杂,纵然他们能为李易慷慨赴死,但也难保消息不会走漏。
李易绕过守夜的人进入营帐,就见人低声叫道:“可是主公回来了?”
“咦,仲邈还未休息?”
李易对于自己帐内有人并不意外,虽然他此行瞒着许多人,但帐内的这个年轻男子,却是知道一些,当然,他知道的也非常有限,只大概了解李易需要去办一件大事,却根本想不到李易竟然夜行上百里,到寿春往返了一遭。
“下属无能,不能为主公分忧,如今主公在外奔波,我等又有何颜面安歇?”
被李易称为仲邈的男子确认是李易没错,这才迎了过来,只见他年纪约莫二十许,面容刚毅,肤色古铜,虽然看上去不像典韦那样雄壮威武,却也很是精悍。
而这人,正是李易准备启程去扬州的时候,主动投拜到李易门下的南郡枝江人霍峻。
自李易正式当上南阳太守之后,陆续有人递上拜帖,或者是仰慕,或者是想要求官,李易基本会先让贾诩郭嘉他们过上一遍,然后再决定是否亲见。
不过霍峻上门时却直说此来是为报李易赠书之恩,因此,他的名帖很快就送到了李易的面前,也让李易想起了这霍峻的来历。
原来,典韦在襄阳摆擂台的时候,霍峻的兄长霍笃曾经上台挑战,虽然不敌落败,但李易看霍笃武艺不错,有欣赏之意,同时也从蔡瑁管家处得知霍笃还有一个名叫霍峻的弟弟,
虽然李易一时记不得霍峻在历史上究竟有何等成就,但这个名字却是知道的,想来不是凡俗之辈,于是当时亲自向霍笃敬酒,后来更是派人追上霍笃,送了他一篇孙子兵法,算是结个善缘。
不过,当时过后,李易就把霍家兄弟给忘掉了,不想霍峻却是主动前来投拜,让李易感觉很是意外。
因为名人的光环,李易亲自见了霍峻,第一感觉就觉得霍峻很是不错,又喊来郭嘉与霍峻对答,最后郭嘉认为霍峻心思机敏但不失稳重,而且更兼勇武,是个可造之材。
于是,李易就更对霍峻上心了,但一时却想不好该如何用他,因为霍峻的哥哥霍笃,是在刘表麾下做事的,所以,霍峻前来投靠,难保不是奉了刘表的令。
可就在李易思考,甚至想着暗中试探一下的时候,霍峻却主动坦白了一个让李易惊讶万分的消息。
早在荆州宗贼横行之时,霍笃也拉起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从性质上来说,霍笃与那些宗贼差不多,只是没有什么恶迹罢了。
刘表入荆州,将霍笃以及他麾下人马收入官军,也给了霍笃一个军侯之位,但因为不喜霍笃之前身份,根本没有再提拔他的意思,也就是说,霍笃被冷藏了,前途无望。
后来李易来了荆州,霍家兄弟二人知道了李易的事迹,多少有些崇拜,等霍笃在打擂过后,被李易敬酒赠书,归家后将此事与霍峻说了,两人更是心生向往,不过霍峻很冷静,觉得李易与刘表迟早起冲突,他们兄弟不宜在这时候浑水。
直到前些天,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消息忽然开始在南郡流传,说李易文比先贤,提笔便是经典,文章可以恩泽后世。
消息来的突然,传播的也很快,让许多人感觉糊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不过许多人交流之后,一致认为李易是想要求名,是在给他自己造势,只是这等手段太过粗烂,而且不堪一击,不过徒然叫人嘲讽罢了。
于是,李易在南郡的名声开始在急转直下。
然而,就在第二天,同样还是很突然的,又不知从何处传出了许多文稿,还有人在市井之中诵读,说这些文稿就是李易做的文章,而且将来天下孩童蒙学应该以李易的文章为主。
那些世家子弟找来文稿一看,顿时就为日前的嘲讽之语感觉很是羞愧,转而开始感慨李襄侯果然名不虚传。
原本就对李易充满好感的霍家兄弟,看到李易的名声在南郡先抑后扬,然后扶摇直上,对李易的手段可谓是佩服万分,当下不再犹豫,霍峻打点了行装,直接就奔着宛城来了。
霍峻将种种事情悉数与李易说了,没有丝毫隐瞒,算是证明了他的一片真心。
然后李易笑呵呵的告诉霍峻,让他暂代典韦职务,先留在自己身边。
可事实上,当时李易的心里是懵逼的,也是震惊的。
以李易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将触角伸到南郡,而且南郡太守蒯良可是蒯越的兄长,李易与蒯家是有仇的,所以,李易短时间内完全没想过在南阳搞事。
但现实情况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捉摸,李易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他在南郡的名声却是忽的一下就起来了。
显然,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
贾诩和郭嘉还私下问李易这是怎么回事,李易坦言不是他干的,最后几人用排除法盘算一下,却是发现此事之后最大的嫌疑乃是南郡太守蒯良,除去蒯良,很难有谁能在南郡如此兴风作浪。
至于蒯良这么做的目的,李易的推断后有两个,一是蒯家不甘蒯越的失败,上次婚宴送礼不过是让李易掉以轻心,其实是想对李易使用捧杀之计,因为当李易的名声大到连刘表都无法压制的时候,刘表与李易之间本就不牢靠的关系必然破裂。
再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蒯家是真的在对李易示好,向李易表露善意。
李易与众人商议,也无法确定蒯家的想法到底是哪一种,索性以不变应万变,且看他们怎么折腾,反正如今李易人不在襄阳,还真不怎么怕刘表翻脸。
李易让霍峻下去之后,他自己也休息了,不过,等第二日启程之事,李易却是忽然“患病”,命众人停下,又让护卫去附近城中买来一亮马车,这才继续前行,不过因为换乘马车,速度顿时就慢了起来。
之前李易已经让人向寿春传讯,说是两日必至,可如今换了马车,再加上李易“患病”的缘故,虽然每天大半时间都在赶路,可最多也不过是赶在第三日到达寿春。
而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易这边耽误了时间,却是没有派人再往寿春那边通知一声。
寿春城,还是那处屋顶被砸了个窟窿的大殿,在座还是袁术和他的那些文武,只是少了袁耀,不过这次袁术的心情却是非常不好。
“长佑,那李易当真没来?”
袁术伸手摩挲几案,语气颇为不善。
杨宏倒也不慌,毕竟袁术的脾气不是针对他的,如实答道:“原本李易当是今早就到城外,但我与纪将军等了大半日,也不见李易踪影,考虑到李易可能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山贼匪人,我等又命人出城搜寻,不过暂时还没有回报。”
袁术轻哼了一声,道:“等他到了,是有理也就罢了,若是无故让术与诸位耽误这许多时间,必然要问他个明白!”
袁术这两天的心情原本是很好的,连走路都是带着飘的,因为他亲手从木匣中捧起的天赐之物正是李易送来的伪玺。
当时袁术拿到伪玺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身边的众人也都惊呆了,直到有人忽然下拜,大喊了一声“恭喜主公”,袁术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就是大笑不听,举着伪玺连呼“此乃天意,我袁术果然……”
总之,袁术是高兴坏了,将自己当做是了天命之人,他的那些下属虽然有人感觉如此不妥,甚是看到玉玺之后浑身冒冷汗的,可那又如何?
玉玺自己落到了袁术面前,谁敢说这不是天意?
就算有再大的意见在天意面前也得憋着。
当然,也有人怀疑玉玺的真伪,觉得这事蹊跷,但他们却不敢开口,也无法开口。
袁术得到了天赐的玉玺,成了天命之人,可你却说这可能是个冒牌货,这怀疑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玉玺,更是怀疑袁术的天命之人的身份,谁敢质疑就是袁术的死敌,袁术绝对会杀人的。
而随着时间过去,伪玺成了真玺,袁术身边就算有人发现了端倪,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说出来不管是对袁术,还是对他们自己,都没有半点好处。
至于袁术自己,这是打第一眼看到,就认为这玉玺是真的,且深信不疑。
其实,李易弄的这个玉玺与真正的玉玺还是有差别的,不说手工,单单玉质上就跟真货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可那又如何?
这全天下,近距离看过传国玉玺,而且用手摸过的人才有几个?
袁术虽然出身高贵,但也只是远远的看过玉玺罢了,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再加上这玉玺又是从天而降,袁术在心理作用的干扰下,直接就将这玉玺当做了真的。
即便有人真的拿出真玉玺放在袁术面前,袁术也会固执的认为他手里这个假货才是真的。
于是乎,被老天赠与玉玺的袁术一下就膨胀了,心里那叫一个雄心万丈啊,又想到李易要过来,这可是双喜临门,甚至认为这也是天意得指引,因此,袁术对接待李易上很是花费了一些心思,准备了很是豪华的酒宴,就等与李易谈谈这人生大事,却不想李易竟然放了他的鸽子,这让袁术很愤怒,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282章 叫一声姐夫听听
袁术坐在上首横眉立目,因为李易的迟到,他已经自动给李易脑补了对他无礼的理由,那就是李易仗着南阳的资本,以为跳上枝头就是凤凰了,想要在他面前摆谱。
不过袁术现在的心态虽然膨胀,但还没有糊涂,并没有在确认消息之前真个下什么令,只是有些不满的对杨弘道:“长佑,且将那些准备先撤下去,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来的凭仗!”
“喏!”
杨弘领命,等了一天不见人,他也是有些气恼的。
但杨弘刚刚要往外传讯,就见有护卫入内,向袁术报道:“启禀主公,刚刚有探马来报,见到了李易的下属。”
袁术眉头一挑,当即问道:“那李易人呢?”
护卫答道:“根据探马所说,他们是在城外三十里处遇到了襄侯的护卫,至于襄侯本人,却是还在数十里之外,根据那护卫所言,襄侯两日前,半夜之时突发重病,呕血昏厥,因此人马只能停滞,后来等襄侯苏醒,方才继续赶路,之时脚程就慢了许多。
“啊!怎么会这样!”
袁术听得一呆,原本还准备气势汹汹的给李易一个下马威,可人家病了,这算怎么回事?
袁术张嘴要问什么,但想了想,挥手让护卫退下,然后对他身边的下属们问道:“诸位以为李易是真病,还是假病,为何我感觉其中有些古怪?”
其实,袁术这么想倒不是真的神经敏锐,一下就察觉到了什么,而是他原本认为李易想给他摆谱,有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在,心中不免就对李易带上了一丝敌意,忍不住要把李易往坏了去想。
袁术麾下文武听到他的这一问,一丝有点蒙,都没想到袁术会怎么想。
袁术见无人回答,便看向纪灵,问道:“勇义,你与李易打过交道,此事你怎么看?”
纪灵一脸懵逼,与李易打过交道不假,但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而且他又不是喜欢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性格,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支支吾吾道:“这个……大概吧,不过襄侯很是强健,不像是身体羸弱之人。”
纪灵说的是实话,听得袁术眼睛一眯,但就在这时,袁涣开口道:“使君,属下以为襄侯当是真的病了。”
袁术的思绪被打断,问道:“曜卿为何如此说?”
袁涣轻轻摇头:“我也不知。”
袁涣虽然也姓袁,但袁术出身汝南,他却是陈郡袁氏,两人并不沾亲带故,但袁涣品性很高,袁术对他非常敬重,见他这般说,也不怒,只是佯做生气道:“曜卿既然不知还这般说,岂不是消遣于我?”
袁涣微微摇头,道:“这正是问题所在,因为凡事有因有果,行为异常,必然有所图谋,可涣实在是不知道,襄侯若是装病,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袁术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刚才太生气,没多琢磨,现在细细一想,是啊,李易装病除了触怒他之外,有个屁的好处?
就在袁术沉默的时候,阎象忽然起身道:“主公,还请主公速速派医师去接应襄侯,否则生出意外,于主公有大妨碍啊!”
“此话从何说起?”
袁术有些不解,显然,对李易生病这件事本身,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以袁术的性格,如今肯高看李易一眼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这还是因为南阳对袁术有大用的关系,否则以李易的出身,纵然李易在其他别的什么地方当上一州刺史,袁术也不见得会把他当回事。
阎象见袁术一脸的不以为然,赶忙劝道:“李易与主公非亲非故,往日也无牵绊,说的难听一点,莫说生病,哪怕是真个出了什么不测,也用不着主公介怀。”
在场之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不是他们冷血,而是阎象说的很对,他们跟李易非亲非故的,李易死活关他们什么事?
袁术点点头,眉宇间却是透出了一抹喜色,他在想,如果没了李易,自己是不是可以趁着机会,派遣一只精兵重回南阳。
阎象一直看着袁术的表情,不由苦笑道:“襄侯是应主公之约而来,而且之前对主公也是礼敬有加,不见丝毫冒犯之处,而听护卫所言,襄侯似乎病的不轻,因此,万一襄侯在这里有个好歹,恐怕会对主公名声有碍啊。”
原本还没怎么当回事的袁术,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虽然袁术这人干事比较混蛋,就像豫章,都不找理由,二话不说想打就打,可事实上大家都清楚,诸葛玄是刘表的人,所以袁术的吃相虽然不好,但马马虎虎算是走了一步好棋。
可李易就不一样了,虽然说李易是刘表的下属,但李易肯来扬州见袁术,明显是带着善意,或者说是投靠之意,这样的人如果在寿春出了差错,对袁术的名声绝对是一个打击,对于之后袁术的战略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主动来投靠你的人都出事,面对袁公路的兵锋,大家必须顽抗到底啊!
因为阎象的话,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杨弘当即说道:“还请主公速速派遣城内医师前往照应襄侯!”
袁术关键时候也不含糊,当即点头道:“此事也交由长佑去办,一切从速,若是需要用到一些稀缺药材,你尽管便宜行事!”
“喏,属下这就去办!”
袁术今日的心情本就不好,又有李易生病的事情一闹,他也没兴趣吃喝了,很快,酒宴散去,袁术独个去了后堂,换做往常,袁术这时候就要召唤妻妾好好温存,可今日袁术却是不让女眷打搅,自己进了一个小间,小心翼翼的从书架后的暗隔中取出了“传国玉玺”,伸手轻轻抚上,入手冰凉,紧跟着就有一种心若冰清,天下不惊的感觉将心神包裹。
袁术脸上露出了一抹成功者独有的笑容,一面摩挲着伪玺,一边半眯缝着眼睛,嘴唇轻轻的颤动着,若是凑近了,就能听到袁术的低声呢喃:
袁绍,刘表,公孙瓒,陶谦,曹操……
许多人名从袁术口中道出,都是当今镇守一方的人物,但李易却不在其中。
不多时,袁术将伪玺收好,正了正衣冠,走出书房,重新出现在家人眼前,虽然袁术还是那个袁术,可所有人都隐约觉得,自家老爷身上的气度好像越发的神俊了,甚至,那眉宇间的俾睨之意,都叫人有些不敢正视。
而袁术也发现了身边人的细微变化,心中一片火热,自己,果然是那天命之人啊!
时间到了第二日下午,天色将暗,自南阳来的一行两百来人簇拥着李易的马车到了寿春城西门,早就接到消息的杨弘与纪灵让人清扫街道,在城门外迎接。
未等马车停下,杨弘就上前很是关切的对马车边的护卫问道:“襄侯身体可好些了?”
霍峻当即就要答话,不过李易已经先一步先开车帘,对着杨弘一拱手道:“这位可是杨长史?”
杨弘闻言抬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易,登时就不由暗道一声,李襄侯好风采。
杨弘下意识的就要漏出笑容,不过想到李易的情况,赶忙绷住表情,向李易行了一礼,关切的问道:“正是杨某,襄侯身体如何了?”
问话的时候,杨弘心里多少有些奇怪,昨日袁术下令之后,他就安排了寿春城中的数位名医,连夜去寻李易,给他诊治,然而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些医师都说李易的确是有病在身,症状很明显,四肢僵硬,精神萎靡,脉搏时隐时现。
可让他们说李易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却是一个个都讲不清,毕竟这种病谁也没见过。
但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医师问李易当夜做了什么,是否受凉或者怎样,李易却是闭口不答,也不吃他们给开出的汤药,让这些医师很是无奈,最后将消息传回寿春,杨弘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李易的确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不过刚刚李易这一路面,杨弘却是发现,李易起色很好,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这让他非常疑惑,若非那些医师言语相同,他也要怀疑李易是装病了。
李易侧身,不受杨弘的礼,道:“杨长史乃是长者,且为袁使君肱骨,这礼,易受不起啊。”
杨弘闻言,暗暗点头,这李襄侯年纪虽轻,出身更是平凡,但就这几句言语却是能看出,李易恭谦有礼,言语有度,若能成为袁术属下,的确是一件喜事。
对于李易的客套,杨弘并没有仗着年纪真个就认了,而是连称不敢,随后再次问道:“我家主公听说襄侯身体抱恙,心中很是焦急,只是府中有事实在脱不开身,这才让杨某代为迎接,只是……还请襄侯恕杨某直言,襄侯现在看上去好像已经大好了吧?”
这番话若是换个人说出来,必然给人感觉是在挑刺,但杨弘语气把握的极好,不但不让心心生厌烦,反而还感受到了许多的关切。
李易苦笑着说道:“唉,叫袁使君费心了,我这情况……唉,还请杨长史见谅,这是在是无法名言。”
杨弘笑了笑,见李易如此推脱,只道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心中好奇的厉害,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杨弘往边上让了让,让出了身后的纪灵还有小诸葛亮,李易是认识纪灵的,不过看到小诸葛亮的时候,只觉眼前一亮,具体李易也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这小孩身上透着一股子聪明劲,比之前见过的小孩子都聪明。
李易的目光只是在诸葛亮身上短暂停留,然后就回到纪灵身上,拱手笑道:“纪将军,你我又见面了。”
纪灵哈哈一笑,对着李易道:“数月不见,襄侯风采更佳啊!”
其实,上次两人的见面,虽然互相都给了许多的面子,但其中阴谋诡计太多,相处都算不得愉快,不过抛开公事不谈,李易与纪灵互相还都是欣赏的,因此,这次再见,倒是有几分颇为熟络的样子。
顿了一下,纪灵紧接着又道:“听闻襄侯路上出事,纪某担忧许久,只是看襄侯模样,实在不像是抱恙在身啊。”
杨弘闻言连忙咳嗽,纪灵是个粗人,想到那就说到那去了,可杨弘却是心中汗颜,纪灵这么说太容易得罪人了。
杨弘并不是害怕得罪李易,但现在正是拉拢李易的时候,得罪李易太过不值当。
不过李易对纪灵的直白却不以为忤,笑道:“李某也算是半个武人,不过些许小病罢了,又岂会学那些小女儿家惺惺作态?”
纪灵闻言哈哈大笑,道:“襄侯果然真豪杰!”
说罢,纪灵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指旁边的诸葛亮,道:“襄侯可知这位小公子是何人?”
李易本就觉得这人是诸葛亮,现在听了纪灵的语气更是确认无疑。
不过,诸葛亮的反应却是稍稍有些让人意外。
虽然纪灵是问李易的,可诸葛亮这时候于情于理,都应该主动向李易行礼才是,可诸葛亮却是站在那里,低着脑袋不动,浑然没了原本的聪明劲儿。
好在诸葛亮年纪小,没人对此多想。
不过诸葛亮自己心里却是感觉非常糟糕。
李易下车的时候,他自然是要认真打量一下这个姐夫的,要知道李易可不是像袁术那样打算强抢,而是诸葛玄写的字据的,所以,李易是当定他姐夫了。
诸葛亮如今的年纪自然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但看到李易年纪轻轻,面容虽然不是说宋玉潘安那种,但也端正,没什么缺点,更重要的是,李易虽然不见什么锋芒,甚至还有一些慵懒,但这些都掩盖不了眉宇间自信的神采。
因此,诸葛亮对李易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可是,当李易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之后,诸葛亮却是莫名一阵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比袁术笑眯眯拿着猪蹄子让他喊义父更让人感觉别扭。
见诸葛亮杵在那里发愣,纪灵轻轻推了他一下,诸葛亮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躬身向李易行礼,不过没等他弯腰,脑瓜顶就被一只大手盘主,紧跟着一个恶意满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就是诸葛亮吧,来来来,叫一声姐夫听听?”
第283章 李襄侯另有所图
见李易一上来,就直接对诸葛亮以姐夫自称,杨弘与纪灵不由失笑出声,觉得这李易当真是有些……不好描述。
但诸葛亮就不行了,他纵然聪明,但毕竟是个小孩子,再加上李易的眼神让他感觉怪怪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顿时脸色涨红,想要跟李易辩论一番。
如今虽然因为诸葛玄做主,两家有了婚姻之约,但还没将诸葛亮的两个姐姐娶过门,所以,这个姐夫是称不得的。
只是当诸葛亮抬头看到李易那眯眯眼的时候,一肚子愣是全都憋着,没敢说出来。
李易笑呵呵的往后招了招手,霍峻递来一卷书简,李易拿过往诸葛亮的手里一塞,道:“姐夫我来的匆忙,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只有手书的一卷易数之法,你将来可以多多琢磨琢磨。”
诸葛亮还在胡思乱想呢,手里就被李易塞进了东西,因为第一印象不太好,他刚刚已经想过了,如果李易送他什么玉佩啊,宝剑之类的,就以过于贵重为借口推辞掉,可没想到李易送的是一本书,还是亲笔抄录的,这让他就推不得了。
无奈,诸葛亮只能捧着书,略显受气的躬身道:“多谢……襄侯赠书。”
“呵呵,不用谢,类似的书我那里还有许多,你只要想看,很方便的。”
李易随口应了一句,听得诸葛亮一愣,那边杨弘脸色有些红,似是强忍着什么,而纪灵却是直接笑了出声,然后又赶忙闭嘴,不过这掩耳盗铃的举动,却是让诸葛亮耳朵都红了。
太欺负了啊!
李易的意思就是这书他那里许多,送诸葛亮的只是他随手拿出来的,摆明欺负诸葛亮还是小孩子啊。
杨弘与纪灵只当李易是有什么恶趣味,可诸葛亮却是开始为自家的两个姐姐开始担忧了,这个李襄侯,越看越不像是好人啊!
李易看了诸葛亮一眼,隐约感觉到了小家伙的怨念,这让李易略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因为这情况确实是他有意造成的。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对于诸葛亮,这位千古名相,李易自然是万分喜欢的,之前得知袁术将诸葛亮收做义子,李易甚至都有点羡慕袁术。
这次的扬州之行,虽然是许多因素共同造成的,但诸葛亮本身就是其中原因之一。
而诸葛亮也没有让李易失望,虽然只是见了一面,话也不过两句,诸葛亮更是只有十来岁,可即便如此,诸葛亮已经有了几分不同凡俗的气质。
只是,李易在欣赏诸葛亮的同时,也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貌似与诸葛亮有点相性不合。
所谓相性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就好比李易能与贾诩郭嘉一边阴谋算计着刘表,一边嘿嘿奸笑,可要是李易与诸葛亮如此却是想象都尴尬。
还有,李易能告诉典韦,我看上隔壁村的姑娘,你去给我抢来,典韦肯定兴冲冲的就去了,郭嘉贾诩也会对李易挤挤眼睛,露出男人的会心一笑,几乎不可能做出什么劝谏。
可要是诸葛亮在场的话,李易能够想象,诸葛亮肯定会对他说出后世鬼cu视频中那句威名赫赫的“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于是,出于这个原因,再加上心里的某些恶趣味作祟,李易就忍不住想欺负一下诸葛亮,让自己成为他人生路上中的指路明灯,或者说……大魔王。
杨弘又与李易含糊几句之后,便让李易换了马车,领着他前去休息,对于李易随行的人,也全都有安排,不过李易却是主动表示,这么多军汉入城,担心惊扰城中百姓,坚持让他们在城外的军营中借宿,李易自己只带着霍峻等十来人入城。
杨弘却觉得此事无妨,但劝了两次后,见李易坚持,也就不再多说,此后杨弘与纪灵对李易的态度却是明显亲热了不少。
虽然李易的两百人在城内城外,对对于袁术的大本营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可在杨弘看来,这是李易主动表露的一种态度,是李易准备以袁术为依靠的证明。
因此,杨弘觉得有必要赶快提醒一下袁术,在接触李易的时候,要把握好态度,千万不要弄巧成拙。
在原本的计划中,袁术见李易,自然是要恩威并施的,可李易的态度如此恭顺,再示之威,那就有些多余了,甚是,弄不好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袁术给李易安排的临时居所位置距离袁术府邸很近,不过地方并不大,只是一处小院落,李易对此多少有些疑惑,不过杨弘马上就给李易解释了,原来院子隔壁住的就是诸葛一家人,如此说来,袁术的安排还当真是贴心呢。
之后杨弘又问李易准备什么时候见袁术,李易表示全听袁术这边的安排,于是杨弘便很是照顾的请李易先歇息一晚,等明日再见。
等杨弘等人离去之后,李易便将霍峻和那十名护卫叫道身边,叮嘱了他们不要惹事,便毫不避讳的唤来府中袁术安排的下人,让他们伺候自己沐浴更衣,又简单的喝了些清粥,便独个串门去了。
诸葛亮家中,这时一家人也刚刚用过晚饭。
因为诸葛亮的关系,袁术对他们一家人还是很照顾的,府中仆役婢女数十,平日里一应用度尽数走州牧府的账,这待遇足够叫他们一家人过的无忧无虑,可诸葛一家用饭过后,四个人相望片刻,却是有种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的凄凉。
能不凄凉么?
这一家人,除去诸葛玄的夫人,还有一个小妾之外,剩下的就是诸葛亮和他的弟弟诸葛均,还有诸葛娴和诸葛婉姐妹而人。
诸葛玄不在,原本应该站出来当家的诸葛瑾不知所踪,诸葛玄的夫人是个贤惠之人,但遇事慌神,没有多少组主见。
而诸葛娴是少女,虽然聪明但见识欠缺,诸葛亮尽管聪明,但年纪实在太小,因此,如今遇到事情,只能是姐弟几人商量着来。
而现在,他们讨论的自然就是李襄侯是何许人也了。
“二弟,你归家后就闷闷不乐,莫不是那李襄侯欺辱你了?”
开口说话的是诸葛娴,这里就她年纪最大,虽然性子温婉,也不喜欢仗着年纪就给弟弟妹妹们拿主意,但说事情的时候,多半都是她在主持。
诸葛亮抬起头,没去管比他年纪还小的诸葛均,只看两个姐姐脸上满是不安之色,看的他心中也是非常惶恐。
诸葛家如今的情况,虽然暂时安定,诸葛亮更是认袁术为义父,但姐弟几人没有一个把袁术当好人的,因此在这里也谈不上半点安全感。
因此,对于李易的到来,虽然诸葛娴和诸葛婉姐妹得知自己骤然被许了人家,而且还是被许给同一人为妾,虽然心中有些酸楚,但整体来说,还是比较乐意的。
她们不是为了自己考虑,而是想到如此的话,诸葛家的男丁或许就能够脱离袁术掌控,虽然付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但还是很划算的。
毕竟作为世家之女,自小不愁衣食,生活优渥,享受了家主的给予,那么,在家主需要她们付出的时候,自然也应当义无反顾。
是以,在明白诸葛玄为何将她们许给李易做侍妾后,两人纵然心中哀伤,却是一点都没有怪诸葛玄的意思。
后来得知了李易的名声之后,二女更是松了口气,毕竟李易年纪轻,名声也好,给这样的人做侍妾,总好过跟个糟老头子过日子。
在得知李易到了寿春,诸葛两姐妹自然要打听一下李易这人究竟怎样,是否名副其实,却不想诸葛亮见过李易之后,却是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叫姐妹二人也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诸葛亮原本还在想着李易摸他脑袋的事情,忽然两位姐姐表情紧张,赶忙说道:“两位姐姐,我见到襄侯了,确实如同传闻中的那般,只是比两位姐姐稍稍长出几岁,与长史还有纪将军言谈也是稳妥,没有什么失当之处。”
诸葛亮说着说着,心里感觉就有些郁闷,他很想黑李易一下的,但他的性格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照实说,可这样一来,感觉就有点憋屈。
姐妹对视一眼,眸中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们也知道诸葛亮聪明,既然诸葛亮这么说,那他们未来的夫君自然不会太差。
不过很快,两人眼中又多了一抹狐疑。
诸葛娴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面露忧色?”
毕竟是在家里,诸葛亮年纪又小,情绪基本都在脸上,不想被两位姐姐看了个正着,一时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诸葛亮这样,更让诸葛姐妹感觉其中有问题。
诸葛娴悠悠叹息了一声,将诸葛亮拉到自己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你我乃是姐弟,你若是在外受了委屈,尽管与姐姐说便是,姐姐或许帮不上你,但你终归能找个人说说,不用憋在心里。”
相对于诸葛娴的温柔,诸葛婉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问道:“可是李襄侯欺负你了。”
听妹妹这么一说,诸葛娴的目光顿时也开始变得不安,他们还指望李易将诸葛亮带走呢,可如果李易不喜诸葛亮,那事情就办不成了。
见两个姐姐脸色骤变,诸葛亮不想叫他们生出误会,赶忙解释道:“襄侯没有欺负我,他只是……”
“只是什么?”
诸葛亮小脸纠结,慢慢道:“只是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让我感觉非常不安……”
既然开口了,诸葛亮索性就把与李易相见后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包括李易见面就让他喊姐夫,还有摸脑袋什么的,事无巨细,全都说了。
姐妹二人听罢,只觉得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为何李易与杨弘交谈的时候是彬彬有礼,可换了自家弟弟,就开始变得孟浪了。
诸葛娴皱眉冥思,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不想身边的妹妹却是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小脸也变得煞白煞白的。
顿时,诸葛娴和诸葛亮全把目光放到了诸葛婉,想知道她是怎么了。
在两人目光的逼视下,诸葛婉咽了咽口水,没看去看诸葛亮,而是声音轻颤的对着诸葛娴道:“姐姐可还记得,当初袁术将二弟要去时,你我为何事担心么?”
诸葛亮眨了眨眼睛,满脸的不解与迷惑。
诸葛娴起先也没明白过来诸葛婉想表达什么,直到诸葛婉急了,凑到耳边低语了一句,登时,诸葛娴的脸也白了,然后诸葛娴看向诸葛亮的目光顿时变得万分复杂,愣是让诸葛亮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诸葛亮不安的在座位上挪了挪,问道:“两位姐姐,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然而,姐妹二人没有回答诸葛亮,只是眼神交流了一番,然后诸葛娴便对着诸葛亮道:“二弟,日后襄侯如果面见袁术,提出要带你去南阳与叔父团聚,你千万要拒绝,知道了么?”
诸葛亮一呆,道:“可之前不是说,我等要想方设法到南阳与叔父想见么?”
诸葛娴却是不与诸葛亮解释,只是涨红着脸,又道:“此事你无需多问,你只要知道李襄侯另有若图就是了,对了,不光你,小弟也要留在寿春,千万不可跟那李易去了南阳。”
诸葛亮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但他偏偏说不出来,而且,两个姐姐明显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诸葛亮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两个姐姐告诉自己真相,不想旁边一直不吭声的诸葛均忽然细声细气的说道:“二姐,我想去南阳。”
因为诸葛均实在太小,之前几人都没把他当回事,现在忽然开口,却是叫人很是意外。
诸葛婉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诸葛均举了举手中的竹简,说道:“我想跟李襄侯学算术!”
诸葛姐妹闻言满脸都是不解,倒是诸葛亮注意到那卷竹简,正是李易送他的,不过因为心中有事,所以他还没来得及观看,不想倒是被诸葛均拿去了。
再联想到李易当时说这竹简是什么易数之法,诸葛亮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没等他开口,就见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向几人禀报道:“李襄侯来访。”
第284章 请襄侯放过我家弟弟
骤然听到李易来了,小诸葛亮略显苦恼的抓了抓脑袋,就要出去迎客,虽然不明白两位姐姐刚才为何态度古怪,但李易是他叔父请来的援兵,还是他未来姐夫,这个礼数无论如何都不能缺的。
但诸葛亮刚刚站起来,就被诸葛娴一把拉住,同时,诸葛婉也把刚刚爬起来的诸葛均给抱了起来。
在兄弟二人不解的目光中,诸葛娴将诸葛亮塞给了诸葛婉,诸葛婉二话不说就拉着两人往后走去,同时,诸葛娴在他们身后郑重交代:“我会说你二人睡下了,千万不要发出响动!”
“二姐,为什么,我应该……”
“不用说了,听话,快走!”
诸葛亮还想挣扎以下,让自己表现出如今家中头号男丁该有的作为,只可惜,这位将来大名鼎鼎的诸葛武侯,却是被他的姐姐单手就给镇压了,连个理由都没有。
看到两个弟弟应该没事了,诸葛娴深吸了口气,对一脸惊愕的侍女淡淡道:“随我一起迎接襄侯吧。”
“是。”
侍女小声应着,虽然诸葛娴没有叮嘱她,她也绝对不干将方才的话乱说,毕竟谁也想不到,平日里柔柔软软,看上去跟温水一样的诸葛姐妹也有这么干脆的一面。
然而,侍女却不知道,在她转头后,诸葛娴脸上的淡然旋即就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慌得一笔”。
她不敢让诸葛亮见李易,可实际上,她自己要见李易的时候也慌啊。
刚刚诸葛婉的猜测非常邪恶,将李易当成了喜好**的那种人,这让她们姐妹如何不怕?
不要说诸葛婉想的太多,实在是诸葛亮长的唇红齿白的,太过讨人喜欢了,而李易见诸葛亮的时候还动手动脚,再加上诸葛亮自己说看到李易有点畏惧,这就难怪她们想歪了。
诸葛亮可是诸葛家未来的顶梁柱,那种事情她们就算是死也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才会叫诸葛亮与诸葛均藏起来,之前更是让他们宁可留在袁术这虎狼之窝,也别去南阳。
虽然袁术也不像是好人,但跟着袁术总比那啥要好。
只是,诸葛娴很担心,她们现在无权无势的,说仰仗的只是袁术对诸葛亮的一时宠爱,听起来还不错,但实际上一点都不靠谱,万一李易真个想对他们做些什么,袁术会保他们么?
思索间,诸葛娴已经走到了前院,虽然光线很暗,但接着门口的灯笼,还是能看到一个人影负手站在门口,虽然远远的看不清样貌,但可以看得出,那人站立的时候腰背笔直,隐约给人一种精神头很足的感觉。
再加上对方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贸然入内,而且虽然是深夜,但好像也没带什么护卫同来,不像是要欺负人的样子,这让诸葛娴稍稍松了口气,感觉这人还成。
不过很快,想到李易对他弟弟那有些叫人想歪的举动,紧跟着又是一阵恶寒。
定了定心神,诸葛娴小碎步迈开,快走几步,走到门廊下对着李易做了个万福,轻声道:“小女子见过襄侯,让襄侯久候,还望襄侯见谅。”
李易早就听到身后动静,是有意等对方先说话的,不过,李易以为出来迎接的当是诸葛亮,不想却是个女声,听着年纪也不大,这让他很是诧异,毕竟除非必要,这迎来送往的,自然应当是诸葛亮出面才对。
李易转过身还了一礼,笑道:“客气了,其实还是李某入夜来访,太过唐突,还望小姐莫要怪罪才是。”
说罢,李易才放眼打量面前的少女,只见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婀娜,眉眼之间与诸葛亮颇有三分相似,但因为是女子,却是柔美了许多。
李易当即确定,这必然是诸葛亮两位姐姐之一了,同时也让李易暗暗送了口气,当初诸葛玄求他救人的时候,李易奔着贼不走空和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想都不想就把人家两个女儿都要了,却是没去想她们是美是丑,直到李易开始了扬州之行,这才开始考虑这个关系到自己生活幸福的问题来。
好在,诸葛一家的基因没有让李易失望。
要知道,在这之前,李易可是做好准备,就算这两位姑娘长的不好看,为了诸葛亮,他也照收不误的。
想到这里,李易舒了口气至于,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这时,诸葛娴也在抬头打量李易,见他望着自己眉眼含笑,半眯着眼睛,脸上就跟开了几百朵花似的,当即就想起了诸葛亮说过,李易貌似也是这样对她弟弟笑的,顿时,诸葛娴打了个激灵,赶忙低头,道:“还请襄侯入内。”
“那有劳了。”
李易笑着应了一句,心里却是好生奇怪,这姑娘刚刚貌似哆嗦了一下?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笑的很温暖了啊。
当下诸葛娴在前带路,李易跟在后面,则是打量着院子,不得不承认,袁术对他们真不错,这么好的宅子,在宛城那边一共也没几处,但袁术却给了诸葛家这样的待遇,可见是真的在意诸葛亮呢。
这让李易感觉有些不太好,担心袁术会不放人。
很快,诸葛娴请李易在到了屋中坐下,又亲自给李易奉上茶水,问道:“不知襄侯今夜来此为何?”
李易左右看了看,不见诸葛亮,又撇了一眼旁边的矮几,那里摆着四个茶碗,茶汤还有剩余,显然之前最少有四人在这里,而且李易能感觉自己下面的坐席上带着温热,显然那四人是刚刚离开不久。
不是李易给自己脸上贴金,按照现在的情况,他来诸葛家,诸葛家的人应该很欢迎他才是,就算不欢迎,但躲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再联系一下之前诸葛娴那略显有些不太寻常的反应,李易心中微微一动,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我的来意姑娘难道不知么?”
诸葛娴先是一怔,紧跟着双颊绯红,她之前光顾着为诸葛亮担忧了,却是忘记了一个问题,面前的这位,可是她和妹妹的未来夫君啊!
“我……我不知……”
虽然因为诸葛亮的事情生出了一些怨念,但少女终究是少女,骤然遇到了自己的未来夫君,如何能不羞涩?
看着面前少女的模样,李易感觉好笑,这姑娘的气质其实与蔡琰挺像的,不过蔡琰更文青一些,可面前这位,虽然年纪小,却已经透露出了几分贤妻良母的特质,这点又与伏寿比较贴近。
“咳咳。”
李易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刚才我发现你看我时眼中似有畏惧,所以故意说笑两句,免得让你紧张。”
诸葛娴一怔,他是在逗自己的?
无视了对面那略有幽怨的目光,李易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放到诸葛娴面前,道:“我今次来扬州,特为将你姐妹二人,还有诸葛亮兄弟接回南阳安顿,所以,虽然不知姑娘为何对我似有忌惮,但还请姑娘相信我,这里有令叔父亲笔书信为证。”
听说是诸葛玄的信,诸葛娴顾不得再想其他,赶忙打开,只见果然是诸葛玄的亲笔信,上面大意就是说,李易这个人年少有成,且重情重义,是当世少有的年轻英杰,更对他们诸葛一家恩重如山,是她们姐妹的良配。
前面说的主要是诸葛姐妹的事,毕竟之前消息都是从袁术那边传下来的,诸葛玄必须要亲自书信说明才行。
而书信后半就是关于诸葛亮的事情了,让他们全家最近全都要听李易的话,务必要跟随李易回到南阳,至于诸葛瑾,尽量寻找,如果真找不到,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诸葛娴看完,拿着信件久久无语。
虽说她们姐妹刚刚打定主意不让诸葛亮进火坑,可是,有诸葛玄的亲笔信在,这让她们感觉左右为难。
尽管诸葛玄只是他们的叔父,可是,诸葛玄的话对他们来说,真的与父亲差不多,不遵从,那就是不孝。
李易看着面前少女的脸色变化,心中好不疑惑,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见李易问话,诸葛娴赶忙收敛神色,恭敬道:“襄侯对我诸葛一家的恩义,我姐妹二人,愿以身相报,侍奉襄侯终生,只是……”
“只是什么?”
诸葛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道:“只是两位弟弟如今已经在寿春过得习惯,所以……所以,小女子斗胆,想让他们留在寿春……”
说道最后,诸葛娴的声音已经压的很低,她很怕李易生气,而且李易不同意的话,她除了苦苦恳求,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毕竟她是许给李易做侍妾,不是正妻,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
李易顿时皱起了眉,同时还有点生气,感觉这少女太不晓事了。
“你为何这般说,令叔父为了能让你们姐弟几人离开扬州,可是花费了许多心思,除了找我之外,还求了许多人,就连我,也是因为看到他因为你们几人,整日的食不下咽,日渐憔悴,心中实在不忍,这才答应的!”
“如今我好不容易来了扬州,你们却是不走了,呵,不随我也就算了,可你们叔父若是知道你们的打算,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模样!”
李易的语气稍微有些重,而且当官这么久了,再加上穿越者心里的底气,平时还好,真的生气时是很有威严的,登时就训得诸葛娴低垂脑袋埋在胸口,根本不敢与李易对视。
李易又问:“诸葛亮何在?”
诸葛娴小声嗫嚅道:“小孩子平日休息的早,已经睡下了。”
李易伸手在旁边的几案上点了点,然后抚了一下茶碗,道:“茶还未冷。”
诸葛娴顿时明白,自己的谎言被揭破了,小脸涨得通红,而且不光缩脖子,似乎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就跟团起来的刺猬一样,只可惜,她身上却是不带刺的。
李易刚刚也是因为自己来接人,他们却不愿意走,这才说话重了,不过现在看到诸葛娴被自己吓成这样,心中微微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很清楚,刚才那些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可归根究底,李易为的还是自己的私心罢了。
李易不着急追问,转而思考他们为何不愿意走。
可琢磨了半天,李易也找不到他们不去南阳的理由,只能问道:“可是有人胁迫你们,不许你们离开扬州?”
诸葛娴摇头,李易还要再问,就见诸葛娴的脸蛋上忽的多出了几颗泪滴,吧嗒吧嗒的掉在了手背上,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手背上就湿了一片,也不知道她的眼泪是怎么能滋的这么快。
李易有多次将女孩子欺负到哭的历史,见状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当下就准备先缓缓,具体事情可以稍微往后拖以拖再说,不想诸葛娴猛的一擦眼泪,膝行两步上前,抓住李易的手臂,深深拜下,带着哭腔道:“我家长兄失踪多日,始终不见音讯,也不知是否遇到不测,如今我家中幼弟尚且懵懂,全家希望尽在二弟身上,可怜他虽然晓事早慧,却不得不担负家族重任,因此,还请襄侯可怜我家人不易,放过我家弟弟,我与妹妹愿当牛做马报答襄侯!”
诸葛娴一边抽泣,一边说,哭得那叫一个痛啊,眼泪都快滋李易脸上了。
诸葛娴哭声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女,不过侍女看了看着情形,马上就缩了回去,就当没看到。
李易感觉很尴尬,他真心没怎么着啊,这姑娘怎么就痛哭流涕了,弄得他好像恶霸一样。
李易无奈的推了推诸葛娴,尽量将语气放柔,道:“你先别哭,我们有事可以慢慢说,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上门来欺负你们姐弟似的。”
诸葛娴在脸上抹了一把,心道李易可不就是想欺负人么,而且刚才说话还那么凶。
见诸葛娴闷声不说话,只是小声抽噎,李易低头看了看,就见她那小脸上满满都是委屈,好像李易真把她怎么样了一般,这让心中不由好气又好笑。
反正早晚都是自己的人,李易也不太在意男女之防,伸手在她脸上擦了擦,笑问道:“看你这哭的,哪还有长姐风范?还有,什么叫放过诸葛亮一马,我本来就没想对他做什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想我李易好歹也算是有些名声,岂会平白跟一个小孩子为难?”
第285章 不会辱没诸葛之名
感觉到脸蛋上的触感,诸葛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轻咬着嘴唇,睫毛颤颤,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李易,眼眶中满满的都是泪水。
李易也看着诸葛娴,感觉这姑娘的泪腺不是一般发达啊,眼泪说满就满。
诸葛娴被李易看着,总觉得他是在想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但她也不敢问,只能再次祈求道:“左右我家弟弟年幼,纵使去了南阳,一不能为襄侯出谋划策,二不能冲锋陷阵斩将杀敌,对襄侯而言只是累赘,所以,还请襄侯开恩,容他留在这里,而且,叔父那边我也会去信说明,定然不会让叔父误会襄侯半分。”
李易嘴角轻笑,这个妹子的想法看来很坚定啊。
不过,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诸葛亮长大后带兵打仗有多么厉害,但让他出谋划策肯定是没问题的,这样的人才李易怎么可以错过?
假如是成年诸葛亮的话,李易还可能有第二种选择,毕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诸葛亮还小,性格三观也没定性,李易只会亲自将他雕琢。
李易取出一块手帕递给了诸葛娴,让她擦眼泪,然后慢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我在外的名声很好,可实际上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半个坏人呢,绑人,掳掠,我都干过,所以啊,姑娘还是告诉我究竟为何拒绝吧,不然,我肯定要用强了。”
诸葛娴闻言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家伙是坏人?
李易见诸葛娴的神色慌乱,但并没有太多屈服之意,便又补充道:“我知道袁使君对诸葛亮很是看中,可我若是表露出亲近之意,以南阳富庶,想来袁使君肯定会乐意忍痛割爱的。”
诸葛娴眸子中积蓄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又滋了出来,她知道自家是没办法了,便哽咽着想坦露实情,可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了。
这年头许多王公大族喜好**男风并不是很稀罕的事情,但这种事终究是比较隐秘的,她如果当着李易的面说出来,鬼知道李易会不会恼羞成怒?
现在家里不是女子就是小孩,李易想干点什么,她们真的挡不住啊!
李易一直看着诸葛娴的反应,心里却是更加的奇怪了,他都连蒙带吓唬了,就算是袁术在背后威胁,这姑娘也该坦白了,可她怎么还是如此犹豫?
又等了片刻,李易见诸葛娴还是没动静,故意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只能找旁人来问问了。”
说着,李易便起身,装作要往后堂走去的样子,诸葛娴见状直接就吓坏了,也不顾其他,再次抓住李易的手臂,无比委屈的说道:“我,我说……其实,我们担心襄侯是,是……”
“我是什么?”
李易当即停下脚步,甚是还很贴心的微微弯身,让诸葛娴抓的更方便一些,不然,万一诸葛娴不拦他,他总不能真往人家后院里闯吧?那就太没品了。
话到嘴边,诸葛娴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但李易目光灼灼,让她又不能不答,最后只能用如同蚊呐一般的声音,低低道:“我们觉得襄侯可能是看……看上我家弟弟了。”
“你说什么?”
李易的听力很好,可诸葛娴的声音太低,愣是没听清,低着头又问了一遍。
诸葛娴说了一次,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反而心中还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见李易还问,一个没忍住,忽的闭着眼睛大叫道:“我们猜襄侯多半喜好男童!”
“我去”
这突然的大嗓门把李易吓了一跳,脑袋猛的摆向了一边,可是,脑袋刚刚摆开一半就以更快的速度强行又转了回来。
只见李易一脸惊愕的问道:“你刚刚说我喜欢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刚刚的爆发对诸葛娴来说差不多算是回光返照,说完之后身上的气势急转直下,再次将脑袋缩回了胸口,显然是不打算回答了。
李易嘴角抽搐了计下,他暗暗安慰自己,刚刚肯定是听错了,也顾不得诸葛娴是不是委屈,就要把她拉起来再问一次,却听见门口咣当一声,转头只见守门的侍女跌坐在地上,正一脸惶恐的看着李易,一边往后退,一边摆着小手慌忙的解释道:“我……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易情不自禁的拍了把脑门,看侍女的样子,他知道了,自己没听错。
李易黑着脸,一指侍女道:“刚才的话,我将来如果在外头听到半点风声,肯定要杀人全家的,知道么?”
“知,知道了。”
“好了,下去吧。”
李易没去管落荒而逃的侍女,什么杀全家也只是吓唬吓唬罢了,毕竟这事……唉,没法说。
李易心里憋屈的厉害,老子可是百分百钢铁直男啊,后宫里都塞了好几位了,还有还在不断的扩大中,就这样,居然还有人如此编排他,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李易对着诸葛娴发问,话音中还隐隐夹杂着牙齿嘎吱嘎吱摩擦的声音,显然是气大了。
诸葛娴暗道一声苦也,果然是恼羞成怒了么?
对李易的问话她不敢不答,但也不敢如实回答说是她妹妹猜的,不然妹妹要遭殃,只能怯怯的说道:“是……是小女子自己猜的。”
“嗯,是你?”
李易看了眼跟兔子一样的诸葛娴,眼中满是疑惑。
“正是小女子,还请襄侯责罚。”
诸葛娴咬着牙,趴伏在了地上,俨然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诸葛娴已经想好了,不管李易怎么对她都好,只要别拿她的弟弟妹妹们开刀就成了。
李易看着诸葛娴的脑袋,感觉手心有点痒痒,别误会,不是打人,而是他看到诸葛一家人的脑袋就莫名有种盘一下的冲动。
看了一会,李易收回了已经伸出一半的魔掌,同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想了想,李易眼中的疑惑渐渐消散,笑问道:“我只是问问是谁在给我造谣,也没说要对那人如何,可你却是如此迫不及待的要站出来受罚,所以,你其实是想代人受过,替人掩饰吧?”
诸葛娴担心李易会打她,正咬牙呢,结果却听到李易一言道出了她的小心思,心神一慌,差点就把舌头给咬了,赶忙解释道:“不,我,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污了襄侯的清白,理当受罚。”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声,继续道:“这件事如果是外人告诉你的,哪怕是袁使君本人,以诸葛与袁家的关系,你断然不会有替他掩饰的心思,那么,值得你为之掩饰的,就只有自家人了。”
诸葛娴心头一颤,又想抓住李易的袖子祈求,不过这次却是抓了个空,反而被李易握住了手,诸葛娴想要挣脱,但只是稍稍用力,又想到自家现在的状况,便不动了。
李易拉住诸葛娴的手,倒不是要占便宜,而是想让她坐好,不用将姿态放的那么低,毕竟这样一个有担当,尽管畏惧,可还是坚定的站出来为弟弟妹妹包揽责任的人,终归是让人欣赏的,更不要说,这还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女子。
李易继续道:“你的家人中,今日我只见过诸葛亮,而且还……逗了逗他,可能会让他有点怨念吧,但诸葛亮虽然聪慧,但他才多大年纪,就算是怨气冲天,也想不到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上去,所以……我猜想,编排我那人,应该是你妹子了?”
“不,不婉儿,是,是我自己猜的。”
诸葛娴都快要哭出来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表示愿意认罚罢了,怎么李易一下子就猜出了实情,这也太妖孽了。
诸葛娴还想最后再努力一下,尝试着将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可是当她的视线对上了李易的眼睛,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因为李易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没有诸葛娴想像中的那样暴虐,或者说气急败坏。
李易轻笑了一声,道:“其实,我还是很生气的,只不过你们姐妹将来都是入我家门的,而我这个人呢,虽然从来不介意欺负人,但最不愿意欺负的就是自己人,所以,我家中规矩不大,只要不是犯了大错,一般都没事,因此,不管是你,还是你妹妹,你们背地里编排我的事情,我即便有些不高兴,也不会真对你们做些什么的。”
诸葛娴闻言,略显惊喜的问道:“真的?”
李易果断哼道:“假的!”
……
诸葛娴抿抿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又擦了擦眼睛,这次不是哭泣,只是抹去了之前的泪痕。
李易拉着诸葛娴的手,揉了揉,诸葛娴也不敢动,直到她脸色晕红,李易这才再次开口,问道:“这事我虽然不与你们计较了,但你必须告诉我缘由,这回被你们误会了一次已经很是郁闷,类似事情我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李易的声音比较温和,将诸葛娴心中的紧张与畏惧驱散了不少,小心的看着李易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喜欢那……那个?”
“呼”
李易深吸一口气,猛的将脑袋凑到了诸葛娴的面前,故作凶恶的说道:“你若是再有怀疑,我今晚就证明给你看!”
诸葛娴先是微红着脸微微后仰,免得李易撞上她,但马上就被后面话给迷惑了。
证明?
怎么证明?
诸葛娴略带迷茫的看着李易,然后慢慢的随着李易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秒懂。
“呀!”
诸葛娴惊呼一声,就想往后跳开,李易也不追她,只是伸手往回轻轻一拉,又把她给拽了回来,得亏诸葛娴眼疾手快,推了李易一下,不然就扑他怀里了。
“襄侯,还请,请……”
诸葛娴本想说请自重,但考虑到李易是他的未来夫君,直言“请自重”太过僵硬,只能跟着改口道:“家中弟弟妹妹都在,还望襄侯体谅。”
李易眨了眨眼睛,道:“你这意思,是只要他们不在就可以不用体谅你了,哈,这和好说,我时间很多的。”
“不,不是的……”
诸葛娴又羞又臊,急的脑袋都快要冒烟了。
李易见状哈哈一笑,道:“好了,不打趣你了,你快与我说说,到底为何那般编排我?”
诸葛娴被李易搅得心里乱糟糟的,原本她还琢磨着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家弟弟妹妹显得清白一些,但此刻一慌,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道出了实情……
得知原来只是因为自己逗了逗诸葛亮,结果就让他们联想了那么多,李易真的是想吐血啊。
李易感觉自己很冤,见到可爱的小孩子摸摸头什么的,不是很正常么?
而且,这姑娘家家的,思想怎么可以这么污啊!
眼看着李易脸色一会青一会黑,诸葛娴又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其实,我家上下对襄侯还是极为仰慕的,并不认为襄侯会是龌龊之人,只是因为袁使君对我家弟弟很太过宠溺,之前生出了许多闲言蜚语,因此,得知今日襄侯对我家弟弟格外上心,因此才生出那不该有的念头。”
李易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真够叫人郁闷的。
李易无力的摆摆手,道:“罢了,唉,我知道你们在这边过的其实很辛苦,很是不易,你放心,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我也就嘴上抱怨抱怨,不会真个为难你的。”
诸葛娴默不作声,目光却是往下撇了一眼,李易还拉着她没撒手呢。
李易对诸葛娴的视线视而不见,也没丝毫愧疚,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诸葛亮天生聪慧,乃人间璞玉,我确实甚是喜爱,不过这只是爱才,并无其他,你们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是。”
诸葛娴轻轻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李易继续道:“将来你我两家关系亲近,虽然你们只是侍妾名分,但我愿待你姐妹如手足,绝非衣衫,而诸葛亮,我也愿视他为我自家弟弟,除去亲自教导,还可为他安排当世智谋之士为师,助他成才,将来必然不会辱没诸葛家的名声。”
第286章 自家人
“襄侯当真愿意如此照顾我家弟弟?”
诸葛娴有些激动,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希冀,她没想到李易会做出如此承诺。
且不说李易对她们姐妹二人说的话是当今天下大多数男子都不会说的,对女子很有杀伤力,单单关于诸葛亮那一点,就让她很是心动。
其实袁术也对诸葛亮很是照顾,好吃好喝给着,全家人养着,还给诸葛亮找了老师,可事实上,袁术基本是整日都将诸葛亮带在身边,然后各种姿势显摆一下他的干儿子有多聪明。
虽然与袁术这等一方诸侯多多接触,确实是能学到不少东西,而且还是书本上没有的东西,可这不是诸葛家想要的。
诸葛家本身就不喜欢袁术这种人,更别提袁术出兵豫章,驱逐了诸葛玄,让全家寄人篱下,诸葛瑾更是生死未卜。
袁术高高在上,不把那些当回事,可对于诸葛家来说,这都是解不开的仇怨。
因此,诸葛亮跟着袁术,喊他义父,在诸葛娴看来是一种羞辱,是认贼作父,只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如此罢了。
现在就李易口头给出的许诺来看,完全不比袁术差,只要李易对诸葛亮没有那种不可描述的想法,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当然是真的,这等事情我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李易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当初天下诸侯欲杀董卓却无法得手,唯有我将其手刃,这其中我最大的仰仗,不是智谋,不是勇武,而是我的眼光!”
“我能识人,看的出诸葛亮乃是当世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将来前程不可限量,所以,我愿意倾力栽培于他,你要相信我!”
诸葛娴听着李易的话,伸手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痕,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浅的笑容。
虽然,李易说的这些暂时都是空话,但对诸葛娴来说,是不是空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易肯说出这些话来。
换个人,就算是谎言,会对她说么?
而且,以双方的关系,李易是占据绝对强势的,就算不讲道理,直接将他们掳走大概都可以,因为在李易答应诸葛玄请求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是李易的人了。
诸葛娴轻轻握了握空着得右手,暗暗下定决心,向李易拜谢道:“多谢襄侯,只要襄侯好生照料我家弟弟,诸葛娴与家妹,今生定然不负襄侯半分!”
见诸葛娴答应了,李易松了一口气,他也怕这姑娘死倔着,虽然最最终应该能够处理,但过程绝对很麻烦。
“好,很好!”
李易笑道:“如此,你可将藏起来的那几位,唤出来与我相见了吧?”
“嗯……”
诸葛娴轻轻应了一声,有些话虽然已经说开了,但想想自己的小心思一早就被李易看破,那感觉还是很羞涩的。
李易等了会,却见诸葛娴坐在那里脸蛋红红的就是不动,不由好奇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顾虑?”
“不,不是的……”
诸葛娴轻轻挣了一下手臂,细声细气的说道:“还请襄侯暂且放开,不然我没法回去叫人。”
李易低头一看,可不,自己把人家的小手抓了半天,一直都没松开呢。
“哎呀,哈哈,素手纤纤,柔若无骨,一时竟然忘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娴儿定然不会生气的吧?”
李易从善如流,松开了诸葛娴的手,不过那道歉的话,怎么听都有些欠揍就是了。
而且,李易还直接称呼诸葛娴为“娴儿”,完全是赤果果的占便宜。
诸葛娴脸热的厉害,感觉这人好生无赖,可奇怪的是,她此刻应该气恼李易才是的,但不知为何,虽然确实很想打李易一下,但事实上,除了羞怯之外,竟然半点恨不起来。
“那,那我暂且告退,还请襄侯稍后。”
磕磕绊绊的说罢,诸葛娴便逃也似得离开了。
李易看着诸葛娴的背影,目送她消失,笑了笑,感觉诸葛这一家子,包括诸葛玄在内,人品都挺不错的。
也不知后堂那边是什么情况,诸葛娴动作有些慢,李易等的无聊,便打量起屋中摆设,发现院子本身虽然占地很大,乃是不折不扣的“豪宅”,但屋内主人自己所用那些小物件却都是较为普通的。
李易暗暗点头,之后又看到一卷有些眼熟的竹简,李易拿起一看,正是自己白天赠与诸葛亮的。
这样的竹简李易确实有许多,而且上面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只是加减,连乘除都没有,只能算是最基础的一篇,让人了解一下数字罢了。
将这卷书送给诸葛亮,李易是想试试诸葛亮对这方面是否敏感,会不会生气好奇之心,然后抱着他的大腿求教导。
想想自己在诸葛亮面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而诸葛亮却是跟小学生一般,被自己忽悠的恭恭敬敬的样子,李易就感觉“老怀甚慰”。
李易正yy的开心,听见后门吱呀一声响,诸葛娴左手牵着诸葛亮,右手揽着一个更小一些的男童,一脸温柔的走了出来。
快到李易跟前时,诸葛娴脚步停下,松开他们,轻轻拍了拍他们后背,柔声道:“还不快向襄侯见礼?”
“诸葛亮(均),见过襄侯。”
两个小孩齐齐向李易一礼,诸葛亮自然不必多说,很聪明,跟个小大人似的,可诸葛均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吧,对李易行礼的时候,也是有模有样。
李易露出笑容,伸手虚扶,道:“自家人,不用多礼,坐下吧。”
“多谢襄侯。”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便一齐在李易面前坐下,不过两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显不同。
诸葛亮的小脸上有些郁闷,还透着几分疑惑,他一直在琢磨,之前姐姐为何不让他随李易去南阳,刚刚虽然又改了主意,可看着两个姐姐低声嘀咕,而且还红着脸的样子,他真心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至于让他郁闷的,却是李易真的自来熟啊,这次虽然当着姐姐的面没好意思让他喊姐夫,但直接就自称自家人了。
相对于诸葛亮的心思复杂,诸葛均就单纯的多了,目光有些敬畏且好奇的看着李易,不时的还在李易手中的竹简上瞄一眼。
诸葛娴重新给李易倒上茶水,同时半是嗔怪,办事恳求的看了李易一眼,希望他别乱说话,这当着两个弟弟的面,她怕被李易弄得下不来台。
李易不是很明白诸葛娴目光中的意思,权当她是给自己抛媚眼,于是也对她眨了眨眼睛,羞得诸葛娴转过头去之后,李易便瞬间恢复一副淡然模样,对诸葛兄弟道:“刚刚我已经与你们姐姐说好,等过些时日,我便将你们姐弟接到南阳,与你们叔父团聚,你们可愿意?”
诸葛均太小,根本没有表达意见的权利,便看着姐姐和兄长,只要他们同意就好了。
诸葛亮是有自己主意的,而且早就不想在袁术这边呆了,当即拜谢道:“多谢襄侯,亮愿听从襄侯与姐姐安排。”
李易点点头,又问道:“不过,我听说袁使君对你很是看中,而且此事在寿春近乎是人尽皆知,所以,我想问问,在你看来,你若是去往南阳,袁使君可会答应?”
听到李易的问题,诸葛亮陷入沉思,而见他不语,诸葛娴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诸葛亮,之前就算了,现在已经决定全家跟着李易去南阳了,如果袁术不放人,岂不是糟糕了?
诸葛娴忍不住问道:“襄侯,万一袁使君不允,那该如何是好?”
李易见她面带忧愁之色,便笑着安慰道:“你尽管放宽心,即便袁使君不允,我也有办法,我问诸葛亮,不过是提前准备,以防万一,免得之后平白生出不必要的波折。”
安慰罢诸葛娴,李易又对诸葛亮道:“你尽管照实说就好,我自有判断。”
诸葛亮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个孩子,阅历也有限,想了半天,最后只能皱着小小的眉头道:“抱歉,襄侯,我说不清。”
诸葛娴闻言顿时脸色一紧,李易倒是淡定如常,继续问道:“那你能说说这是为何么?”
诸葛亮想了想,道:“袁使君无故出兵豫章,使我家人分离,叔父丢官,大兄失踪,我为人子,为人弟,虽然为保家人周全无奈任之为义父,却不敢有半刻忘记根本,而袁使君应当也清楚我心不在此处,所以,袁使君若是强行阻拦我等投奔南阳,最终所得不过一个二心之人罢了,并且还会平白惹人笑话,说他欺负我等弱小,坏了名声。”
李易轻轻点头,诸葛亮说的不差,若非是李易仗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知道诸葛亮的可发展空间巨大,否则,哪怕换个比诸葛亮还聪明一倍的小孩子过来,但也只是小孩子罢了,李易纵然会多看上两眼,但心里却不会真个将之当回事,因此,按照正常情况来考虑的话,袁术完全没理由,也没必要阻拦诸葛亮他们去南阳。
诸葛亮看了李易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只是,最近袁使君对我的态度有些变化,甚至不止一次当众说过,我当为袁家子……”
听到这里,李易的眉头不由一挑,而诸葛娴更是小脸都红了,娇怒道:“他焉可如此,袁术欺我诸葛家无人!”
诸葛娴握着小拳头,虽然眼眶中似有晶莹在闪动,但气势却很足的,一副要跟袁术拼命的架势。
不过很快,诸葛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担忧的看了李易一眼,毕竟袁术的势力可是很大的,李易又是千里迢迢来见袁术,万一李易与袁术非常亲近呢?
李易看到她那怯怯的眼神,笑着安慰道:“你无需多想,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是自家人,我这人向来是帮亲不帮理,更何况我们还占着理。”
“多谢襄侯体谅。”
诸葛娴感激的对李易道了声谢,随后又问诸葛亮道:“你可答应那事了?”
诸葛亮感觉姐姐语气不善,他可不想无故领了家法,赶忙解释道:“姐姐放心,亮宁死不敢背负不孝之名。”
“这就好,好了,你继续与襄侯说说。”
“是。”
诸葛亮应了一声,继续道:“袁使君虽然有意让我改姓,却没有正式与我提起过,也不曾询问于我,我猜测是他自己还在犹豫不决,因为他若是打定主意,肯定会直接下令让我履行。”
“我猜想,在袁使君确定想法之前,恐怕不会允许我离开寿春。”
李易听罢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现在都说袁术对诸葛亮看中,待其有若亲子,可实际上呢,就照着诸葛亮的描述,李易觉得袁术的确是将诸葛亮视若珍宝,但珍宝就是珍宝,永远是供人取乐的,并不是一个“人”,否则岂会当着一个孩子面,透露出让他改门换姓的事?
诸葛亮说完了,姐弟俩全都看着李易,生怕李易没办法,或者碍于不愿得罪袁术的关系,选择把诸葛亮留在这里。
李易的手指轻轻的在几案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动着,这个情况确实有些麻烦,李易也没想到,袁术如此上瘾,竟然动了给诸葛亮改姓的念头,难道他就不怕他的亲儿子……
对了!
亲儿子!
李易手指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一直盯着李易的诸葛娴见状,连忙问道:“襄侯可是有对策了?”
李易微微点头,不过没有回答,而是面带笑容的向诸葛亮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才能将你平安带到南阳,或者说,怎么才能让袁使君放你离开?”
诸葛亮微微一怔,然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无聊的大人们啊,就是喜欢拿各种各样的问题来考他,让他给答案,似乎其中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乐趣似的。
袁术如此,李易也是如此。
唉……
诸葛亮心里腹诽着,但脑子转的可一点都不慢,对这个问题不敢有丝毫马虎。
刚刚在后堂,诸葛娴已经与他说了,李易很看好他,将来会努力教导他,并善待他们一家人等等。
因为经常跟在袁术身边的缘故,诸葛亮很清楚,李易来扬州的这一趟不容易,所以,他对李易是感激的。
可是,在感激的同时,诸葛亮却感觉心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似的,让他不得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