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八十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
只不过这种感觉多少有些奇怪，因为他们并非是因为需要站在前面而为难，反而是因为萧御执意在前承担风险而不好意思，这于他们而言，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萧御缓缓转身，再度将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到永恒之渊上，方才他和徵羽二人对话时，始终在默默感知永恒之渊，按照二人告诉他的信息，来对永恒之渊做出更为清晰准确的判断。虽然最终并没有完全得偿所愿，但是至少已经让他对永恒之渊了解颇多，即使不会让他就此认定一定可以越过永恒之渊，但是多少让他多了一些信心。
萧御缓缓闭上双眼，他需要将自己的精神力调整到巅峰，这个过程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几乎在一瞬之间，已经霍然睁开双眼，脚下轻步一迈，幻化周天万物，已然身在永恒之渊上。
徵和羽同时变色，他们固然知道萧御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但是如此果决地出手，还是令他们大为震惊，须知这并非平常之事，而是真真切切事关生死，萧御虽然性情直爽，却绝非莽撞之辈，否则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境界，之所以丝毫没有犹豫，究竟是因为对永恒之渊的认知不足，还是他对自身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徵更相信是两者皆有，有过之前开启黑暗之界的故事，在萧御身上发生的不可能，已经不被徵所怀疑和排斥，他知道能够初次被永恒帝界召唤就能开启黑暗之界的人，绝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为强大，既然他曾经可以创造奇迹，那么现在也一样有可能。有可能并不代表绝对，但是很多时候就已经可以被称为一种神话，而那些所谓的奇迹，往往就是由这些还神话所创造。
永恒之渊宽数百丈，若是放在平时，不过只是神念一动的距离，现在却必须精准地计算每一寸的空间，这于萧御而言，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好在他对时间和空间法则的领悟，早已经达到极高的境界，再加上化身周天万物，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将危险程度降到了最低。
萧御很快就印证了徵所说的话，他虽然试图运转空间法则，但是在屏障之下并不管用，对于这一点萧御也早有准备，能够以黑暗之界为门户的永恒帝界，所运转的空间法则自然比他的更为高明。
正因为如此，萧御没有再多做别的尝试，不过他也没有马上按照徵之前所言，运转本源之力强行破开屏障，而是就万物之象，感知永恒之渊。徵和羽只见云天缈缈，眼前所见非但没有萧御，连屏障也无，只能看到漫漫天地，还有无限萧索的万物。
“是不是帮他做一些测量？”羽问道。
徵淡淡一笑，“看来他的确颇有过人之处，不过片刻时间，竟然让你我两个冷血之人开始心软了。”
羽淡淡说道，“他人如何对我，我自如何应对他人，萧公子的确有宽厚之心，现在我们又互相引以为援，自然应该相互帮助。”
徵看着羽，不由得笑道，“虽说道理如此，但是他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想让我们插手，在眼前的局势下，我们最好静观其变，若是需要帮助，他绝不会开口不言。”
羽眉心微蹙，“这么说来，你竟相信他有机会越过永恒之渊么？”
徵目视云天，缓缓说道，“世事皆有可能，这句话从前我并不相信，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上我却隐隐相信了一点。”
羽震惊地看着徵，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平生第一次，他们二人站在永恒之渊前，却像一个完全的旁观者。
萧御维持万物的状态已经很久，对永恒之渊的感知也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老实说他的收获并不是很大，但是因为早在预料之中，所以并未觉得十分失望，他原本的目的，也并不是真正想要找到什么，而只是想尽可能地熟悉这里。
当他的感知触及到某个点之后，萧御自认为能够得到的感知已经将近达到极限，后面再继续并没有多少意义，接下来就应该迈出下一步了，也就是顺应万物之势，尝试在不耗费神源的情况下，跨过永恒之渊。
出乎萧御的预料，这个过程出奇的顺利，前面将近十丈的距离，他在没有耗费任何神源的情况下，向前深入永恒之渊十丈。但是过于顺利的情况，反而令萧御感到担忧，他很清楚许多事情绝非这么简单，往往太过顺利的事情，反过来意味着存在某种陷阱。
所以，在前进十丈之后，萧御没有再选择继续维持这种状态，并不是因为被能量所阻，而是他尽早杜绝可能的风险。
萧御的选择十分明智，虽然说他并没有真正感知到危险，但危险的确就在前面，在萧御凝结神体的瞬间，蓦然惊起无上威压，在他已然凝结神体的情况下，依旧几乎被一瞬间击倒。
“第一重帝劫！”徵和羽相顾失色。
徵看着萧御，喃喃说道，“第一重帝劫未免来的太快了些……”
羽蹙眉道，“的确太快，至少我从未在五十丈之外看到第一重帝劫，究竟是因为永恒之渊的威力再度增强，还是因为被萧御所引动……”
“嗯？”徵霍然转首，分明被羽方才所言惊到，“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他引动永恒之渊？”
羽也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惊人的话，相比于永恒之渊更为强大的力量，她方才所说的这句话显然更令她感到震惊，如果萧御果真能够引动永恒之渊的能量，那么他的实力未免太过逆天。
所以即使这是她方才瞬间的直觉，但还是立刻被她自己否定，这绝对不可能，萧御纵然再如何厉害，也绝对不至于能达到这种程度。
然而似乎为了印证她这种想法的错误，第一重帝劫尚未结束，浩瀚之渊上，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观第二重帝劫已然开启！
一千八百八十一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零一）
“这不可能！”
羽失声道，“就算他的实力再怎么逆天，又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徵的神色同样前所未有地凝重，他何尝不理解羽的心情，在他的认知之中，萧御的实力绝不可能超越他们太多，即使比他预想的更强大一些，但在十丈距离之中，就引动两重帝劫，也未免太过夸张。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无论他们如何不愿相信，这亲眼所见的画面是绝对不会有假的。
羽目视两重帝劫，目含担忧，“萧公子从未经历过帝劫，现在骤然面对两重帝劫，处境恐怕十分危险，如果我们坐视旁观，恐怕就只能看着他身陷不测险境，甚至就此陨灭了。”
“等一等”
徵拦住羽，“两重帝劫骤然化生，能量强大非常，就算是你上去，也只能保全自己，而不可能帮他封住帝劫，对他根本不能形成任何的帮助。”
羽眉心深皱，她知道徵所言是事实，帝劫固然是针对每个人，但在与地劫的对决中，却只能抵御帝劫的冲击，而不能将帝劫封阻，所以即使她现在上去，也不能帮助萧御做什么。
“那难道我们只能坐在这里干等么？”
“不是”徵摇了摇头，“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可以做。”
“什么？”
徵转首看向羽，原本近乎震颤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定，“相信他。”
“嗯？”
羽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徵朗声说道，“相信他！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怎么相信？”
徵的眼角掠过一缕淡淡的光华，从容说道，“就凭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我们两个人。”
羽眸光一震，光影流转明灭，她不得不承认，徵这句话没有说错，当萧御在黑暗之界前初次出现的时候，她心中所想的还只是如何杀掉他，以此消除可能存在的隐患，对于历经无数动荡和生死的他们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但是仅仅只用了几天的时间，萧御就以某种特殊的力量，让他们对萧御的认知发生了很大的改观，之前并不觉得，现在听到徵所说的这句话，才猛然意识到，他们发生了怎样不可思议的改变。
“一个能够改变我们的人，理应拥有我们所没有的力量，与其贸然上前，招致未知的危险，不如就站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一个结果。”
羽终于被徵说服，苦笑一声道，“无论过程和结果如何，只怕我们都不可能再保持平静。”
“你说的对。”徵轻吸一口气，“但是既然他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我们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
羽转首看着徵，他身上的平和与静谧，散发出异常迷人的气息，让她看向徵的眼神，也在悄然之间变得灿烂起来，在这种灿烂之中，原本的担忧和疑虑，渐渐化为虚无，最终回到一片宁静。
萧御御神而立，感知着漫天而至的两重帝劫，体内神源沛然而生，自身的状态早已调整到巅峰。
不过才区区十丈的距离，已经出现如此强大的阻力，令他颇为意外，他知道这一点绝不寻常，如果是正常状态，徵和羽之前一定会告诉他，但是他们只说到永恒之渊异常恐怖的能量，却并没有言及细节，显然也并不寻常。
骤然面对这种形势，萧御不敢有半分大意，血脉之力苍然涌动，青色光影悄然覆盖全身，化生出淡淡的鳞甲。
既然徵和羽之前没有明言，那么意味着两重帝劫不过也只是能量的形态而已，它出现的或许比他们预想的更快，但是在本质上，仍然是他必须面对的能量，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萧御这么想固然没有错，但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帝劫往往只出现一重，在战胜一重帝劫之后，后面才会迎来下一重帝劫，现在他所要面对的，却是两重帝劫。
正像徵羽担心的那样，两重帝劫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也就没有人领教过它的威力，现在既然已经出现，那么萧御的处境自然十分危险。
一念纵横，两重帝劫以无上之力，恍若星海压顶，将萧御沉沉压落。
萧御全身猛然一震，他所运转的能量竟然在一瞬间尽数湮灭，好在他神源充沛，运转极快，几乎在同一瞬间，已经运转出更为浩瀚的能量，将两重帝劫封阻在神体之外。
饶是如此，萧御还是感觉神海震荡不已，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心中不觉愈加凛然。他自己修武有成，早已能纵横三界，不料眼前区区一座深渊，竟然也拥有如此逆天的力量，居然几乎就此将他击倒，当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下面就是永恒之渊，一旦抵挡不了两重帝劫，就会被永恒之渊吞噬，萧御很清楚这个结果，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破开两重帝劫。只不过即使破开帝劫，后面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却已经越发难以预料，即使是徵和羽，在经历过很多次的情况下，也不能断言什么。
所以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越来越险峻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做出准确的判断，无疑变得更加困难，现在萧御已经隐约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高手葬身于此，能够真正走到彼岸的人，除了超强的实力之外，还需要十二分的运气。
他的运气一向不错，但是谁也不知道气运会在什么时候消失，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气运，归根到底，还是需要自己做出准确的判断。
萧御深深吸入一口气，神源沛然流转，青龙神影苍然幻化，以龙神之力封阻帝劫，龙神之力至刚至猛，最擅长的就是正面相对，在血脉的导引下，萧御的战意悄然燃烧，化生无边斗志，将两重帝劫紧紧封住。
徵羽二人看到萧御骤然身受帝劫，几乎就此跪倒，心神震荡不已，此刻看到萧御自帝劫中稳稳站起，虽然速度极缓，却稳若星河，不由得愈加震动，心中也异常感佩。
一千八百八十二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零二）
萧御运转龙神之力，承受住两重帝劫的冲击，等到身形稳定之后，终于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并不大，但是对于萧御而言，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意味着他在和帝劫的对抗中，已经处于上风，所以才能在封阻帝劫的同时，向彼岸前进。从另外一个层面看，继续向前也就意味着并没有因为未知的险境而心存退缩，相反，战胜永恒之渊的信念变得更加强烈。
恢弘的压力纷然而至，恍若两重星河，试图将他完全吞噬，在他朝向彼岸前进的同时，萧御也深入到帝劫之中，两重帝劫不再只是从上方施加压力，而是将他完全的笼罩其中，一旦抵御不住，就会瞬间被帝劫之力击中，不再像之前那样，还可以选择撤退。
面对更加危险的局势，萧御反而愈加镇定，在承受出最开始的冲击之后，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两重帝劫的威压。
虽然如此，萧御仍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在承受帝劫之力的同时，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不断地向永恒之渊深处涌动。
这个过程十分缓慢，而且被引动的能量也十分有限，但是却再一次证实了徵羽之前说的话，永恒之渊会吸收挑战者体内的能量。
在试图穿越永恒之渊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凝结所有的力量，绝不会给任何人一丝的可乘之机，但是现在，他的能量却在自己完全不能控制的情况下，向永恒之渊深处没入，这种情况所带来的威慑，甚至比两重帝劫更强。
萧御不免想到，既然永恒之渊能够吸收他体内的能量，那么也就意味着能够反过来进入他的体内，这对他来说，当然是极大的威胁。
萧御试图斩断这个过程，为此不惜分出一部分抵挡两重帝劫的精力，但是结果却让他颇为失望，对于这个过程，他竟似没有任何的办法，在某种神秘之力的驱使下，这个过程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相比于两重帝劫，萧御对此显然更为忌惮，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不过和帝劫一样，只不过一个是主动消耗能量，一个是被动被吸收，甚至被永恒之渊吸收的能量远远不能和他们在冲破帝劫时消耗的能量相比，但于萧御而言，却显然并非如此。
正因为如此，萧御在从容应对帝劫的情况下，对于前路反而变得更加谨慎，那些不为人所注意的存在，往往才是最为致命的。
在龙神之力的护卫下，萧御从容破开两重帝劫，巍然立于永恒之渊上，此刻他距离岸边已经有四十丈的距离。
羽轻吐一口气，“还好，有惊无险，现在总算可以略微休息一下。”
徵的神色却十分严肃，“话虽如此，但是他在五十丈之外，已经消耗了如此巨大的能量，能否走到彼岸终点，将会出现更大的变数。”
羽自然明白徵的意思，往常他们在穿越永恒之渊时，固然也会面对帝劫，但都是在五十丈的距离才开始，而且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同时两重帝劫的情况，现在萧御刚刚走出四十丈，已经面对两重帝劫，后面必然会引动更为强大的帝劫，萧御能否成功闯过，完全是未知之数，甚至即使他原本有机会，在这样严苛的环境下，也有可能导致最后的失败。
羽沉吟道，“纵然是当年颜殇，也从未惊起过这样的动静。”
“不错，但是在他得到第六府天书的时候，你我应该都记得，他引动的帝劫也比他人更为强大，难道说”
徵的话没有说完，但羽却瞬间了然，“难道说帝劫究竟拥有怎样的威力，是视挑战者本身的实力吗？”
徵沉沉摇首，“恐怕还要更复杂，除了本身的实力之外，还要看他究竟有怎样的潜力……”
羽神色连变，最后忽然一笑，“若是如此，你我之前岂不是井底之蛙，往日那些豪言壮语，也如同儿戏一般。”
徵目视前方，萧御的神影在苍茫天地间，悄然散发着莫可比拟的气息，“或许吧……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真正知道宇宙之大，纵然以你我之力，也不过渺如尘埃。”
羽轻咬嘴唇，“那也未必，宇宙虽大，但又岂有如此逆天的存在，当年强如颜殇，我们依然可以联手和他周旋一二，难不成萧御竟能强过颜殇数倍。”
徵沉沉说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即使现在还不能完全认定，但我必须先做好这种准备，这才是一个智者应该做的。”
羽苦笑一声，“如果他果然有如此逆天的实力，那么你看人的眼光，只怕也无人可以相比了。”
徵也为之一笑，“是啊，若非这次的经历，恐怕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优点，不过在他初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正好在我们出现的地方，未必不代表一种天命，倘若他是天命之子，那么你我也或许为命运所选中。”
羽眸光轻轻一动，散发出明媚的光华，原本凝结的愁绪，也在这一瞬间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笑容，“你说的不错，这是属于我们的命运，应该由我们去求取。”
徵目光倏然扬起，“开始了，第三重帝劫！”
羽霍然转首望去，只见永恒之渊上，第三重帝劫倏然化生，位于原本的第一重帝劫之处，释放出苍茫洪荒之势，威力竟比前面两重帝劫加在一起更为恐怖。
徵和羽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极有苦笑，又有欣慰，看来他们猜测的没有错，或许永恒之渊正是根据每个人的实力以及可能的潜力，来制造出相应的阻碍，不过区区十丈的喘息空间，萧御就要面对新的阻力，而深藏于后面的危险，绝对比眼前所见更为恐怖。
萧御其实并没有休息，他在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仔细感知永恒之渊深处的能量，即使在他破开两重帝劫之后，永恒之渊对于他能量的吸收依然没有停止，速度始终没有任何的改变。
一千八百八十三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零三）
这让永恒之渊变得更加神秘，萧御对它的好奇心和警惕也越来越强，彼时初来永恒帝界时，萧御对永恒帝界完全陌生，在开启黑暗之门，和永恒帝界建立起联系之后，他对永恒帝界已经有了某种亲切感，但是这种亲切感在永恒之渊上被渐渐破坏，准确来说，是眼前他所遭遇的处境，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些问题。
此刻他深处永恒之渊上，受制于永恒之渊上的空间法则，难以开启神海中的门户，这也就意味着他在某种程度上斩断了自己的退路，他甘冒奇险，目的就是为了这即将走向死亡的永恒帝界，以及其中蕴藏的大道法则。
但是现在，萧御隐隐感觉到一些事情或许并不想他预想的那样简单，在一切看似明朗的表象下，还隐藏着很多不为他所知的真相。
正因为如此，萧御才不得不更加谨慎，甚至这一切是那个神秘人所创造的可能性，也被萧御设想了出来，否则那道流光又岂会来的这么及时，刚好将他牵引至此。
自然，这也不过只是一种猜想而已，并不是事实，但他既然会想这些，至少表明他的心境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平稳，甚至可以说因为自身的谨慎，他也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完全相信永恒帝界。
这样想着，萧御回头看向徵羽二人，他需要一点东西，来帮助自己做出判断。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徵和羽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们眼中的确流露着担心以及某种信任，这种感情被掩饰的并不明显，但还是被他准确地感知到。
萧御轻轻颔首，向二人略一致意，随即运转浩瀚神源，以龙神之力主动迎上第三重帝劫。
“咦”
徵脸色一变，帝劫发动攻势之前，往往先要蓄势，虽然这段过程时间很短，但是对于萧御来说，仍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调息之机，没想到萧御竟然会主动出手。
青龙神影傲然立于永恒之渊上，借助龙神血脉的强大力量，将萧御紧紧护卫其中，以无上神力与第三重帝劫正面相对，两重神力触及的一瞬间，徵羽二人只觉整个永恒之渊都为之一震，连同他们自己也震动起来，不由得暗自骇然，他们自问见识无数，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永恒之渊竟然可以惊起如此巨大的动静。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羽皱眉说道。
徵的注意力全在萧御身上，闻言只是随口问道，“什么预感？”
羽目视永恒之渊，沉声说道，“我们一路过来太过顺遂，但倚仗无上锐气，并没有受到任何挫折，我担心一旦稍有不顺，无数的麻烦就会纷然而至。”
徵这才将注意力拉回一些，说道，“现在一切未定，没有必要想这么多，纵然你说的难以避免，现在也还远不到时候。”
羽目光沉沉，缓缓说道，“我只是有这种预感而已，但愿你说的是对的。”
萧御距离徵羽二人并不远，但是此刻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永恒之渊上，无论徵羽说了什么，他都已经听不到。
恢弘的能量纷然而至，不断的冲击青色神龙，试图以无上之力将神龙吞噬，在永恒之渊散发的黑暗之下，愈加反衬的萧御孤弱无援。与第三重帝劫正面相对，萧御再次见识到帝劫的强大之处，如果不是前面已经经历过两重帝劫，此刻骤然面对第三重帝劫，或许已经就此落败。
万幸有之前的蓄势，第三重帝劫的威力虽然比他预想的更强，但是在龙神之力的运转下，他依然能够应对，第三重帝劫不断发动攻势，但无论能量何等强大，始终都不能从根本上撼动青龙。
从很远的地方看去，萧御就好像一叶孤舟置身于江海之中一般，青龙神影几次似乎就要崩裂，但在萧御绵绵不绝的神源补充下，始终巍然而立。
在承受无数次冲击之后，帝劫的攻势虽然没有削弱，但青龙神影却越来越稳定，而且在帝劫的攻势中，恍若得到某种成长一般，最后竟隐隐占据上风。
这个过程和之前一样，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现在萧御越来越相信徵之前所说的话，以本身神通硬闯，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最后能不能真正闯过永恒之渊，只看自身实力。
想到徵曾经七次闯过永恒之渊，萧御对徵的认知也逐渐发生变化，只是他并不知道，徵曾经面对过的永恒之渊，和他此刻所面对的全然不同。
在与帝劫的对抗中，萧御隐隐感觉自身的实力又有了某种增长，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是十分准确，应该说在经历了千年的封禁之后，除了踏入神魔之境，他自身的实力已经不会再有所谓的增长，此刻所呈现出来的，不过只是帝劫不断激发出他更强的实力而已。
萧御对自身实力的认知只停留在一个相对模糊的境界，此刻却在与永恒之渊的对决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虽然现在他所展示的，并非自己的巅峰之力，但却让他对自己拥有的力量有了更为真切的认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即使需要面对很大的风险，对于萧御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唯一让他担忧的，依然是那件事情，永恒之渊对他能量的吸收从来没有停止过，也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萧御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过程，唯一能够阻断的方法，就是闯过永恒之渊，所以在与第三重帝劫的对决中处于上风之后，萧御果断运转神通，趁势将第三重帝劫击破。
萧御所作出的选择，再次震动了立于岸边的徵羽二人，也再次让他们感觉到了意外，以常理而言，萧御在和第三重帝劫的对决中，已经占绝上风，只要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就可以成功破开帝劫，而没有必要强行突破。萧御这么做，固然可以加快一点速度，但是在与永恒之渊的对决中，速度恰恰是最没有意义的存在，最后真正决定胜败的，是萧御本身所拥有的能量，为了求取一点速度，而不惜消耗本身神源，显然不是正确的选择。
一千八百八十四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零四）
徵对于萧御之前所做的一切，始终保持着试图理解的心态，但是此刻无论他怎么做，都很难认可萧御方才做出的选择，唯一可以认定的是，萧御在与永恒之渊的对决中，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冲击，而开始失去原本的分寸，也因此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徵并不想这么想，但眼前呈现出来的一切都很明显，萧御这么做绝无其他深意，也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神通，最大的可能只是一种错乱，一种自觉无从控制局势的错乱。
“事情恐怕在按照你的预想展开了……”徵沉沉说道。
羽同样看的真切，她也不认为萧御这么做是正确的，在永恒之渊上，最为重要的就是能量，每一点一滴都关乎于最后的生死，萧御这么做所带来的后果，绝非只是消耗一点神源，而是按照他此刻的心态，在后面很难保证自己始终能够维持镇定，而维持不了镇定，乃至完全失去理性，则根本不可能对自身的状态做出最好的预测和评估，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在后面完全处于盲目状态，极有可能因此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要知道与永恒之渊的对决，最重要的不仅是胜败，更是生死，即使不能就此获胜，能够最终保全自己，从容撤退，也不失为一种胜利，但如果因为情绪的错乱，而导致自己完全失去分寸，最终因此失败，那么等待他的就不仅仅只是失败，而是无情的死亡了。
萧御的实力固然比他们更强，但徵羽二人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实力超凡者最终陨落于永恒之渊的，反过来即使实力偏弱，能够在精准的计算中从容撤退，后面依然有机会重新开始，萧御很可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失去这个机会，也就是说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就只有接受死亡的命运。
如果说之前徵和羽还保持着相对平和的心境，对萧御也保持着十分的自信，那么从这一刻开始，那些信心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坚固，萧御所拥有的实力固然强大，但若是心境就此崩裂，就极有可能招致最后的失败。
萧御并不知道徵和羽在这瞬息之间已经想了那么多，他也无心去想这些，唯一停留在他认知之中的，就是如何尽可能快的闯过永恒之渊。
或许是萧御灼灼的战意激怒了永恒之渊，第三重帝劫甫一破碎，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帝劫同时化生！
徵和羽同时变色，心中骇然无极，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即使他们见识无数，看着这一切依然觉得完全不真实。
“萧公子，退后一步，仍有海阔天空！”
羽再也忍耐不住，高声说道。
徵同样眉心深皱，这一切都太过不寻常，别说是他们，纵然强如颜殇，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虽然徵并未亲眼见到过所有闯过永恒之渊的画面，但他绝对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徵高声说道，这是他对萧御的劝诫，之前他始终保持沉默，是因为相信萧御的实力，而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判断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但是现在他却不可能再保持沉默，因为萧御的遭遇实在太不寻常。
在亲眼见识过萧御的实力后，徵自问绝对不是萧御的对手，但萧御现在面临的处境，已经不是实力能够决定的了，在永恒之渊上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即使以萧御原本的实力能够穿过永恒之渊，在眼前变幻莫测的局势下，他也不可能有胜算。
徵甚至隐隐生出一种感觉，永恒之渊在这一刻似乎颇具灵性，它不再只是作为通往永恒王座的一道屏障，而是一个为人所控制的利刃，它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让萧御陨落。
徵及时出口提醒萧御，就是认为他因为一时心绪的震动，导致神识很难保持清醒，不能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处境，因而错失后撤的良机。
“萧公子，请相信我们的话，快点回来！”
羽再次开口，因为她看到萧御竟似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即使面对三重帝劫，依然稳稳站定。这种气势固然令她震动，但是她早已被三重帝劫同时出现的事实震惊，现在她的眼里，萧御已经不再是一个胸有成竹的强者，而是一个近乎失去理智的人，他正在因为某种原因，而试图做出一个最为愚蠢的选择。
这一次，萧御清晰地听到了两个人的话，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决定后退，三重帝劫同时幻化，的确让他也颇为惊讶，但是还不足以让他心生畏惧，相反，这样危险的处境，反而让他的战意再一次灼烧起来。
这股战意太过强烈，被数十丈之外的徵和羽清晰地感知到，二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骇与无奈，他们唯一真实的感觉，就是萧御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固执地踏上了一条没有人可以挽救的道路。
萧御负手而立，面对三重帝劫，他忽然感觉到体内化生出绵绵不绝的力量，那些力量仿佛永无穷尽，即使宇宙崩裂也不会枯竭。这种感觉对于他而言，同样是前所未有的。
正因为如此，即使正面面对三重帝劫，萧御竟然依旧有种强烈的信念，他有绝对的实力战胜这三重帝劫，而且还可以创造无限的可能。
萧御不知道他的这种感觉究竟是建立在他不断被激发的潜力上，还是只是一种近乎盲目的错觉，但无论是哪种原因，至少在这一刻，萧御心中的战意被最大程度地激发，他心中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以自己最强的实力走到最后，看看他究竟可以做到多少，最终又能得到什么。
一念流转，浩瀚神源沛然涌动，萧御双目轻阖，任凭眼前三重帝劫纷然而至，将周围所有天地尽数覆盖，神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或许是被萧御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迫，三重帝劫在萧御身前十丈之外同时落定，再没有进前一步，仿佛在等待着萧御。
一千八百八十五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零五）
苍茫天地之间，萧御以一人之力，对抗三重帝劫，站在徵羽二人的认知上，即使萧御之前已经展示出逆天的实力，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都是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战斗，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萧御因为自己一时的鲁莽和狂妄，而就此陨灭。
但萧御却不会这么想，同样是面对帝劫，但他和徵羽二人全然不同，在他连破三重帝劫的情况，即使此刻同时面对更为强大的三重帝劫，他依然有足够的自信。
世事往往如此，当你直面过更为险峻的处境，处于更高的位置，在面对更危险的处境时，就能够保持更从容的姿态。徵羽二人虽然也实力超卓，但他们在穿越永恒之渊的过程中，所遇到的艰险远远不能和他相比，心境自然也已经完全不如他。
当所有的战意燃烧到极致，萧御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神光明灭，倏然流转全身，最终注入到青龙神影之中，金色的流光化为神圣的鳞甲，将整个青龙尽数覆盖起来，只露出一对黑色的竖瞳，随即盛放出血色神光，刹那间纵横而出，贯穿整个天地，三重帝劫面对金甲神龙，于一瞬间尽数幻灭，巨大的震荡之力在永恒之渊上仿佛化生出眼中可见的波涛，将整个永恒之渊尽数震动。
徵羽二人已经完全被眼前所看到的情景所震慑，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一瞬息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帝劫所有的能量湮灭于天地之间，才恍然意识到，就在刚才的刹那，萧御已经将三重帝劫尽数击破。
无边的震撼猛烈地撞击着二人，根本无力抑制，而他们也根本不想抑制，在萧御带来的无上冲击中，他们已经丧失了认知的本能。
萧御虚然而立，他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这个动作，每当展示出强大的力量之后，都会情不自禁地凝视自己的双手。萧御知道，他是在感受自己的力量，那些一直潜藏于深处，而并没有完全激发出来的力量。
回首过往，自从在九重仙域上和灵语一战之后，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全力出手过，之后在封禁中修炼千年岁月，自身的实力早已修至一个他自己也难以预测的境界，只是从来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真正激发出这些力量，即使是在星河之间和那个神秘人的两次交手，也不过只是略一试探便停止，再没有任何正面的对决。
而在此刻，永恒之渊却仿佛成为了一个对手，一个不知道存在多少岁月，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强实力的对手，不但成功激发出他的战意，而且还给了他足够的空间，让他将自己的力量极尽所能地运转出来。
在这样的认知中，他之前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不再试图一味加快速度越过永恒之渊，而是将永恒之渊当作一个绝佳的对手，以此来验证自己的实力。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狂傲，因为谁也不知道永恒之渊究竟蕴藏了多少的能量，甚至极有可能是永无止境的，而萧御本身的潜力虽大，但和存在亿万年的永恒之渊相比，终究有所不足，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萧御之前激发出多少的潜力，随着本身的能量慢慢消耗，直至耗尽，最终的命运都是失败。
徵羽二人从无边的震惊中慢慢清醒过来，看到萧御没有再一味冒进，震骇之余终于略略安心，如果他们知道萧御真正的想法，或许会就此惊倒。
此刻虽然还没有惊倒，但萧御展示出来的逆天之力，还是令他们骇然无极，在萧御出现的短短几天时间里，他们对萧御的认知已经几次发生改变，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惊讶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很难再用任何言语去形容，只是隐隐有种感觉，包括他们在内的亿万高手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求取最后一府天书，而萧御的目的，则是吞吐整个永恒帝界。
当这个想法化生出来之后，徵和羽内心抑制不住地战栗起来，当萧御初次出现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实力绝对没有多少的差距，但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萧御却有了质的飞跃，他所展示出来的天赋，甚至远远比他的实力更恐怖。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么……
徵和羽心中同时化生出这个想法，当一个人的实力比你更为强大时，很容易激发出争胜之心，但是当这个人的实力和你已经根本不在一个界面，那么你宁可选择嫉妒和无视，也不会再试图与之相争，因为那样根本没有结果。
这样想着，原本的争胜之心，在这一刻似乎尽数陨灭，他们固然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只是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过这样的强者，强大到让他们忘记自己原本豪情与野心，散去所有的斗志，甚至认为自己所有的一切，在这一次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徵和羽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失落都没有任何的掩饰，在这样的失落中，似乎是试图从对方那里获取某种温暖，徵和羽竟然忍不住同时伸出手，在永恒之渊的神圣之力面前，紧紧相握到一起。
这一刻，他们忽然发现，在一重天地的光芒散去之后，另一重世界的光芒悄然盛放，在迷离的光影中，散发出醉人的气息。
二人恍然意识到，其实一府天书又算什么了，即使得到所有天书，又能够去做什么，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竟似在一瞬间都失去了理由，显得如此的缥缈，唯有手心的温暖，是如此的真实，仿佛就是生命的真谛。
这样的认知，让他们原本感到空洞的世界，忽然又变得前所未有地真实起来，即使这背后有着无奈的放弃，但是面对人生之中不可控制的处境，能够坦然做出另外一种选择，也不失为一种智慧。
现在，他们已经不想再得到什么，也不会再怀疑萧御什么，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是携手站在这里，看看萧御究竟可以有一个怎样的结果。
一千八百八十六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零六）
“咦你看那个人。”
云天之外，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言语之中似乎充满好奇。
另一个声音说道，“这条金龙不错，你倒是可以考虑抓回去可以好好玩一下。”
“笨蛋，这又不是真龙，只是那个人化生的龙影而已。”
“那就把那个人抓起来，也没有什么麻烦的。”
“卑鄙！他现在正在闯永恒之渊，只怕神力已经消耗大半，我们就这样上去抓住别人，不是胜之不武吗。”
“什么有武不武的，只要结果满意，你管结果怎么来的。”
“那倒也是……不过你看那里还有两个人，好像和那个人是一起的，想要抓住那个人，还要先把这两个人抓住。”
“那就多麻烦一些，先打败这两个人，然后再抓住那个人，如果这两个人实在不听，就杀了他们两个人好了。”
两个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萧御正凝神感知天地，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但徵和羽却听的十分真切，目光同时一沉，转首向天外望去。
缥缈云影之中，两个女子并肩而立，看起来都十分年轻娇美，眼中流转着纯真的笑意，如果刚才没有听到她们说的话，很容易对她们心生好感，更不会将她们视为敌人。
虽然从外表看上去，她们没有任何的威胁，但是徵和羽却绝对不会这样认为，在永恒帝界之中，固然会因为抢夺天书而发生无数纷争，但绝少有人会主动挑衅别人，这种近乎无知的行为，很容易招致敌人，在根本不可估量所有对手的情况下，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以既然这两个人选择这么做，而且也以如此快的速度来到永恒之渊，那么足见来者的实力绝不可小觑，此刻萧御正在全力应对永恒之渊，能够挡住这两个人的，只有他们二人。
这样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本是最平常不过，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的明悟，他们指尖的锋芒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锋锐，甚至是求战之心也不再那般强烈。
虽然如此，徵和羽还是保持着他们应有的从容和镇定，这是他们历经无数艰险之后，已经印刻在他们生命之中的特质。
“咦，你们他们两个，好像还很有斗志。”左边女子说道。
“有斗志又怎么样，这两个人连先天境都不到，想要和我们斗不是找死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勇气，你和我仗势欺人，也算不上英雄好汉，就不要太猖狂了。”
“哼！我们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趁我不注意，把那二十几个人的神魂全部吞噬了，现在在这里装好人，是不是太晚了些。”
“混账！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先把你吞噬了。”
二人在云端之上逞口舌之利，彼此相争，但徵和羽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来者竟然瞬间看破他们的境界，他们的确没有突破先天境，这在他们的世界里，已经是极高的境界，这两个人不但知道他们的修武境界，而且言语之中显然根本不把先天高手放在眼里，足以证明她们实力之强。
若是冷静分析，或许可以怀疑她们所言是真是假，也许这些话不过只是虚言恫吓而已，但徵和羽都十分清楚，如果对手没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是绝对不会故作虚言的。
二人往返永恒帝界无数次，从未见过这两个人，若是二人所言不虚，那么她们的实力或许远在在颜殇之上，以他们二人之力想要战胜对方，只怕胜算十分微渺。
徵和羽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转首看向对方，彼此眼中明光灿然，虽有阴云笼罩其中，但依旧不能掩盖灼灼之华，这是属于他们的光芒，也是永恒的光芒，即使他们就此陨灭，也依然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样想着，原本略微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既然祸事必不可免，那么从容以对，也不失为一种境界，何况世间尽有奇迹，最终结果如何，谁人都无从预料。
一念轻转，二人相视一笑，才恍然惊觉，从前试图寻找的最强之力，原来就在自己身边，在回首的一瞬间，才发现它就在那里。
“他们在笑……”
那两人原本在激烈争吵，忽然看到二人眼中浮现的笑容，顿时止住争吵，冷眼看向二人。
“的确在笑，而且笑的很高兴。”
“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一生最恨别人这么笑么……”
“你最恨什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他们会听你们的吗。”
“你说的对，他们不会管我讨厌不讨厌，像这样的人，还是杀了最好。”
“究竟是杀还是不杀，还不是看你的心情，不过这次如果杀了他们，他们的神魂应该由我来吞噬了。”
“你吞噬就你吞噬，我反正也早就饱了。”
“那就一言为定，看在你让我吞噬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出手了，让你尽情玩个够。”
“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仅凭他们这点实力，我能随便玩玩就不错了。”
“那你就随便玩玩吧，要是我猜的不错，那条龙应该更强一些，大不了到时候我也让给你。”
“这还差不多，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就不吞噬你了。”
说完，那女子转首看向徵和羽，温和的瞳孔中释放出冰冷的光芒，两者之间是如此的不和谐，以至于即使只是寻常看一眼，也依然感觉全身不舒服。
另一人负手而立，的确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这种绝对的自信毫无掩饰地呈现出来，所表达的含义无疑是对徵羽二人的蔑视。
徵和羽携手而立，来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冰冷，仿佛这两个人就是死神，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会就此陨灭。
“此人神通深不见底，我佯攻在前，你伺机出手。”徵沉沉说道。
羽眸光轻转，冰寒之气倏然化生，凌绝天地，“你神通有成，变幻莫测，寻常情况下，由你在前佯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一千八百八十七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零七）
“但是”
羽目光轻轻一转，“此人境界远在你我之上，无论你如何腾挪，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也很难对他形成任何威胁，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并力一战，至于最终胜败如何，但看天命而已。”
徵转首又看了羽一眼，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断然否定这句话，因为他们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是现在，留给他们的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挡在永恒之渊前，不让他们触及到萧御。
这个想法忽然很蠢，但不知道为什的，却是他们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种想法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他们已经想不起来，但此刻流转于心的，就是这个想法。
出手的女子身着粉色长裙，在永恒帝界的满目荒凉中，愈显其貌美如花，娇颜无双，甚至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并非浓郁的杀气，仿佛徵和羽两个人并未引起她任何的警惕，他们对于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已。
“我在你们身上看到的恐惧，看来你们虽然渺小如尘埃，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灵性，至少能认知到我们实力之间的差距。”
徵凌然直视那人，冷声说道，“恐惧又如何？难道你一生之中从来没有恐惧过吗？”
“恐惧？我从来只会制造恐惧，怎么可能会恐惧，只有弱小者才会恐惧，像我这样的强者，永远都感觉不到。”
徵的声音愈加冰寒，气势纤毫不让，“难道你竟是造物主么，世间从未感受过恐惧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女子微微一笑，“你于果壳之中，或许自认为能看到无限之宇宙，其实在我眼里，不过只是一隅之地而已，你所看到的一切，在真正浩瀚的宇宙之中，连同尘埃都不如，许多事情你不能理解，也十分正常。”
徵沉声说道，“我知你实力非凡，在我之上，但也不必说的如此玄虚，宇宙虽大，法则如一，自有宇宙法则构建诸界，维持诸界和谐，你纵然强大，又能强大到什么程度。”
女子的笑容愈加娇媚，“所以这就是我说的井底之蛙，一个人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令人觉得可笑可悲的，是这个人认为自己所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自然，在你自我的认知里，这么认定也本没有错，但你更试图以这样浅陋的认知，来得到别人的认可，未免就过于可悲可笑了。”
徵目光沉沉，女子这番话说来，和之前已经全然不同，分明有理有据，令人难以反驳，更像是他认知中的那种高手。
认知到这一点，徵反而感觉到一丝安心，当你面对实力难以测量的对手时，如果能够对他有更多的了解，无疑可以帮助你得到更多的取胜机会。
见徵不再言语，女子微微一笑，“看在你们尚有一丝灵识的情况下，我想和你们做一个游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陪我玩一玩。”
徵目光微微一动，“什么游戏？”
女子一笑，“果然但有一丝生机，就不会放弃，那么这个游戏就更有趣了，我这里有一颗丹药”女子指尖轻轻一托，指尖上虚然悬浮着一颗白色丹药。
“这颗丹药名叫断魂，一旦服下断魂丹，神魂就会被立刻斩断，然后被封禁在这个断魂丹中，这个时候，如果由另一个人来服下新的断魂丹，就可以炼化被封禁在丹药中的神魂，将他化为自己的一部分，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实力。”
女子目光轻轻一挑，直视徵羽二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做出一个选择，看看谁第一个服下断魂丹。”
徵沉沉地听着女子以娇柔的声音说完这番话，心中化生出无边寒意，不由得森然说道，“如果你想玩的是这种游戏，那么只好恕不奉陪了，我们还是更喜欢直接一些。”
女子被徵正面驳斥，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着说道，“不急，我自然知道你们现在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我可以先等一等，你们随时可以改变主意。哦，对了”
女子掌心虚然一握，九部天书同时幻化，在徵羽二人面前依次陈列，“你们甘冒奇险，自然是为了那一府天书，这里有九府，第二个吞下断魂丹的人，不但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力量，而且还可以得到这九府天书。”
似乎担心二人不相信，女子接着补充道，“我平生说话，从来没有任何谎言，至于究竟信不信，也同样又你们自己来判断，我会给你们足够的时间。”
徵和羽震骇地看着眼前的九府天书，以他们广博的见识，自然能认出这府天书是真，只不过这种认知反而令他们更加手足无措，要知道即使强如颜殇，毕生求取的天书也没有这么多，女子竟然一出手就是九府，她究竟是什么人？
“好了”女子娇声一笑，右手向徵一指，“游戏现在开始，为了力求公平，我会先攻击你。”
徵微微一怔，“什么公平？”
女子淡然说道，“你蓄势已久，早已运转巅峰之力，如果再不出手，气势就会慢慢衰竭，而她擅长后发制人，会视对方情况而制定相应的策略，最后才伺机而动。我先与你一战，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请你们放心，为求这个游戏能够继续下去，我会给你们足够的空间，不会一开始就下重手，足够你们和我相持以及思索对抗我的策略。”
徵羽二人越听越感到心惊，女子所说的每句话都近乎荒诞，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都没有质疑，仿佛理所当然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看好了”
女子如雪柔荑轻轻一点，一缕流光幻化而生，沿着一道圆弧，在空中划过完美的轨迹，以十分缓慢的速度迫向徵。
女子说的没有错，她的速度的确够慢，慢到甚至根本不像是一重攻势，而仅仅只是一重唯美的幻影。
而正是这缕流光，让徵和羽的神色同时凝重起来，这种分明的轻蔑，并没有激起他们心中的怒气，反而让他们比平生任何时候都更为冷静。
一千八百八十八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零八）
在这种冷静中，徵和羽同时选择了出手，并没有按照女子所说的做，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交流，完全是凭借本能所为，却在一瞬间形成完美之势，将彼此的神力相互融合，共同抵御女子指尖神光。
上一次二人同时出手，还是在面对颜殇的时候，这次却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决定，是对女子实力最大的认可。
面对两个人的全力出手，女子微微一笑，分明明媚的笑容中，却隐藏森然之气，“我已经说过，我会先对你出手，至于她，只需要在一旁静观即可。”
羽闻言一怔，在女子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忽然感觉到某种东西在悄然之间发生改变，但眼前的一切又分明没有变化，即使是他们的速度和攻势，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唯一真切的感觉，就是女子的出手越来越慢，竟比之前还要慢上无数倍，这种感觉一开始还并不是十分强烈，但是随着时间慢到一种极致，羽恍然意识到，她和徵的出手在这样缓慢到极致的时间里，忽然变得不再那么完美，而是呈现出无数的不和谐，就好像一个原本十分光滑的平面上，出现了无数的坑洼。
这种感觉极不好受，因为他们以默契构建的和谐，在这一刻瞬间粉碎，而这支撑他们的根本力量的消失，则让他们的战意在一瞬间降至冰点，也瞬间看到这场对决的胜败。
一念之间，光影倏然大盛，恰似冰面为外力所破，于一瞬之间尽数碎裂。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个过程却似异常的缓慢，慢到徵和羽的目光可以清晰地捕捉到这一切，但是在这种慢到极致的时间里，他们的速度也同样变得前所未有的缓慢，以至于眼看着他们构建的防御即将尽数碎裂，那道流光释放出来的能量沿着碎裂之痕蔓延而至，他们却仿佛被时间凝固一般，根本不能动弹半分。
徵和羽眼中同时化生出骇然之色，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抽身而出，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流光重创，甚至就此命陨。
在这样即将陨灭的时候，他们连眼神的转动都变得异常的困难，以至于即使想和对方最后告别也成为一种奢望，这无疑是更大的悲剧。
正因为如此，两人眼中的骇然于光影之中尽数转化为凄凉，没想到命运如此残酷，竟然在这一瞬之间决定了他们的命运，甚至不给他们任何挽回的机会。
这一刻，他们才真切地感知到自己的渺小，以宇宙之大，他们不过如尘埃而已，甚至，连尘埃也不如。
这样想着，二人拼尽生命全部的力量，试图向彼此靠拢，即使他们根本不能做到，但至少要保持这样的姿势，这是他们生命最后的慰藉。
“咯咯”
悠扬的笑声轻轻响起，时间恍若真的凝固一般，所有的一切全部禁止，除了女子之外，她慢慢地走到二人中间，指尖的断魂珠释放出妖冶的光芒，“我说了，我会给你们足够的时间，给你们选择的机会。现在……你们改变了心意吗。”
二人不能动弹，但是却同时将所有的力量转变了方向，他们的目光正好对着女子，能够极尽所能地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不出女子的预料，他们虽然并没有真正化生出明确的表情，但却能看出他们想要表达的情感完全一致。
女子微微一笑，“看来你们两个是都想第一个吞噬断魂丹了，是么。如果是的话，你们就眨一下眼睛。”
徵和羽的表现再次没有让女子失望，他们的动作完全相同，甚至流露出来的急切和决然，也同样没有不同。
女子咯咯一笑，“我原本只当你们也是一方高手，没想到竟然这般不堪，世间大道万千，皆可用心求取，唯独为情而死，最不值得。之前我还以为你们外表看似相亲，其实并未相许，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一个人在命运的最后时候，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往往最为真实。只不过”
女子目光轻轻一扬，“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意思，又让我如何抉择，这样吧，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次我会将时间变得更慢，也会让你们的动作更为明显，谁的动作在前，我就选择谁。三、二、一”
女子语音方落，羽已经做出了动作，在这个时候，她似乎激发出了全部的潜力，又或者是一早就预料到女子会这么说，所以比前面一次快了不少。
和羽截然不同的是，徵的动作似乎完全凝固了，非但没有任何动作的倾向，甚至也神情也尽数湮灭。
这个结果显然有些出乎女子的预料，忍不住说道，“你竟然选择了放弃？”
徵没有回答，也无从回答，只能看到他似乎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生命所有的力量，甚至连仇恨也没有，只有无尽的死亡气息。
女子冷笑一声，看着羽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试图坚守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不值，没有任何的意义。”
羽同样没有人的回答，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只不过这个变化异常的复杂，连女子也看不清楚。
“那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接着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女子指尖轻轻一点，原本近乎凝固的时间，倏然恢复到正常，那颗断魂丹飘飘扬扬，落在了羽的掌心。
“现在，它是你的了，我说过，一旦服下它，你的神魂会被瞬间吞噬，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羽怔怔地看着断魂丹，似乎在质问上苍的不公，又似乎在想着别的什么，女子并没有催促，这种纠结伤痛的场景，正是她所想要看到的，这样的时间越长，她得到的享受也就越多。
羽凝视断魂丹许久，终于缓缓抬起头，转首看向徵，女子原本以为羽会爆发出无尽的愤怒，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羽眼中的爱意竟丝毫未散，反而在绝望中变得更加炽热和永恒。
一千八百八十九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零九）
“过去的几千年里，我一直都默默地跟在你的后面，也一直以为我更爱你，但是今天我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
徵低垂着头，似乎不敢看向羽，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羽明亮的眼眸之中，倏然化生无边之泪，一把将徵紧紧抱住，“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是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只有勇敢地走下去，背负着我的命运一起走下去，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可以让我重新出现在你的眼前。”
徵始终默然不语，此刻终于全身一震，抬起头紧紧地看着羽，似乎想要将她生命之中的一切尽数印刻在自己心里。
女子这才意识到不对，心中一念电闪，恍然说道，“原来你是故意”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随即被无边的狂怒所阻断，森然的杀气和暴烈的火焰紧紧结合在一起，似乎想要将二人完全撕裂。
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她果然这样做了，让两个人同时陨灭，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成全，反过来如果按照他们的选择去做，则无疑是太便宜了他们。
“你们想的太美了……”女子森然说道，“我岂能让你们如愿。”
神光倏然一闪，断魂丹已然出现在女子指尖，而女子的另一只手，则扼住了徵的咽喉，“你不是想承担所有的痛苦，吃下第二颗断魂丹吗，我偏偏不想让你如愿，我会让你的神魂被断魂丹吞噬，然后再让她炼化你的神魂。”
女子原本想从徵眼中看到恐惧，没想到徵竟坦然地望着她，眼角掠过轻蔑的笑容，“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害怕吗，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即使你把一切颠倒，仍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女子霍然转首看向羽，面对近乎地狱的绝境，羽明亮的眸光之中竟然露出轻柔的笑容，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可以代表一切。
看着这样平静淡然的眼神，女子真正震怒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因为她想要做的事情，想给别人带来的痛苦，从来没有失手过，但是现在面对徵和羽，她却失败了，而且败的很惨烈，这种惨烈让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也让她的情绪变得异常的狂暴。
“有什么好愤怒的，这就是他们最后的抵抗，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我如果是你，就最好假装没有看到，我自然会用我的方式，来吞噬他们的神魂，力求达到让你最满意的效果。”百步之外，另一个人恰似幸灾乐祸一般，对着女子说道。
女子愈加暴怒，她真的恨不得把所有的一起全部撕裂，甚至包括现在说话的那个人，面对女子如此愤怒痛苦的表情，徵和羽于极致的冷静之中，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些所谓宇宙的强者，原来竟然这样可怜吗。”
他们真的觉得女子很可怜，其实在片刻之前，他们同样很可怜，但是在面对死亡的过程中，他们之间最为真挚的爱完全释放出来，让他们开启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开启，他们变得不再可怜，即使最终会陨灭于此，依然感到十分幸运，因为他们至少明白了自己所寻找的究竟是什么，并且也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世间幸福之事，莫过于此。
女子目光低垂，久久没有说话，仿佛经过了万载岁月，女子的声音终于森然响起，“杀了你们……我要杀掉你们其中一个，然后让另一个人获得永生，就算这不能让你们真正绝望，我至少也要看到你们的痛苦。”
徵和羽彼此凝视着对方，即使知道最终等待他们的是命运的残酷，但是他们并不想太多的去想这些，眼前所能感觉到的温度，就是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于无边盛怒之中，女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仔细看上去竟像是死神的镰刀。
女子的声音森然响起，“你以为你不去想，就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吗，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如何痛苦地死去的，然后将这一幕永远地封禁在你的神海中，让你每天都生活在这个噩梦里，永远不会醒来。”
羽并没有理睬她，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浪费在这个要剥夺他们幸福的人身上。
女子再次受到无视，她的愤怒仿佛被激发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即使是另一个女子，也忍不住皱起眉来。
极度的压抑中，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果，我不让你这么做，你会生气吗。”
四人同时一震，一瞬的愣怔之后，四人一同向永恒之渊望去，只见缥缈云雾之间，萧御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从永恒之渊上走了回来，在羽和徵二人身后站定，静静地看着两个女子，“他们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他。”
女子森然一笑，“就凭你么。”
萧御也微微一笑，平静说道，“是，就凭我。”
“嗯？”两个女子的眼神同时一变。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不过将所有的快慰寄托于别人的痛楚之上，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如果说你们从前成功过，那么既然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再也不可能成功。”
女子怒极反笑，“你以为你是谁，竟有这样的本事！”
萧御目光轻轻扬起，在女子身上落定，那样平和的目光，却让女子忍不住全身一颤。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有实力阻止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平常，或许我并不会说这些，但这里是永恒帝界，我或许没有资格做太多事情，如果如果你们就此罢手，我不会为难你们。”
女子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情，“你真的以为你是永恒大帝吗，竟然敢说这样的话，我不得不承认，你把我的好奇心完全引了起来，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究竟有怎样的本事。”
一千八百九十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一十）
“这样么……”萧御指尖清风流转，倏然一寂，“既然你这么想看到，那便如你所愿。”
一语落定，萧御缓缓伸出右手，但他的出手并不快，甚至比女子之前的出手还慢，但不知道为什么，女子看到他出手的瞬间，眼中竟化生出无边的骇然，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徵和羽的眼中，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凝固，连同时间和空间一同凝固，以至于他们的神识也几乎冻结。
他们知道，这是萧御展示出来的神通，即使只是一瞬之间，也能完全做出判断，那便是萧御的实力更在女子之上。
对于这一点，女子十分吃惊，感到万分难以置信，但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半分虚假，又不由得她不信。
女子眉心神光于一瞬间盛放到极致，在萧御运转时间法则的情况下，已经堪称完美，但在萧御绝对的法则中，却没有任何的作用，世间所有的一切，在萧御指尖的神光前，都变得前所未有地缓慢，根本不可能形成任何的防御和威胁。
这一刻，再次呈现出实力的绝对差距，只不过这次女子成为了弱势的那一方，而主宰命运的人，则变成了萧御。
在实力的绝对差距面前，胜败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唯一的悬念，不过在于萧御究竟会怎么处置他们。
看着萧御指尖的神光越来越近，女子的眼神之中，露出恐惧之色，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命运的终点，虽然她不是一个人，但是她不能抵御的力量，另一个人也根本没有机会。
一念之间，如隔万世，当萧御指尖触及到女子眉心，她眼中的绝望盛放到极致，仿佛穿过了时间的法则，看到了死亡的终点。
但是这一幕并没有出现，萧御的手指停留在女子眉心之上后，并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虚然悬于其上，离眉心要害不过飞羽之距。
就像之前一样，当萧御完全掌控局势之后，时间重新恢复到平常，女子惊愕地看到萧御，“你……”
萧御左手负于身后，目光明光一现，“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吝啬取你性命，只不过刚刚发现一件事情，相比于取走你的性命，这件事情更为重要。”
女子一怔，“什么？”
萧御眼中神光一现，苍莽神力苍然运转，往后轻轻一拉，恍若从女子神海中取出什么一般，数十重神影自女子眉心深处被拉扯而出，尽数卧于萧御掌心之上。
萧御看着这些神影，眼神倏然冷若寒霜，散发出迫人的杀气，紧紧地盯着女子，似乎想把吞噬一般。
徵和羽对视一眼，已知道萧御之意，他掌中虚卧的那些神影，必然就是女子之前吞噬的那些神魂，萧御从女子体内将这些神魂取回，想到此女竟然如此恶毒，所以才如此愤怒。
“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御的目光依旧维持着相对的平静，但是其中的冰寒之意却丝毫未散。
女子愣怔地看着萧御，“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她显然十分茫然，甚至是徵和羽也同样如此，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们并非不能理解萧御的意思，也同样认可萧御的认知，真正令他们不解的是，萧御竟然会这样询问这个没有丝毫情感的女人。
女子似乎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萧御在问什么，原本的惊恐和骇然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狂傲的笑声，“为什么……你竟然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实在是太愚蠢了，愚蠢到我连害怕都忘记了。”
萧御静静地看着女子，那样平静的目光，就像是永远没有波澜的湖面，“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女子同样看着萧御，四目对视之下，眼中的笑容愈加狂傲，“难道不是吗，你真的不觉得你可能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人。”
萧御缓缓摇首，目光疏淡至极，“不觉得。”
女子一怔，眼神倏然一寒，“像你这么愚蠢的人，为什么可以修到这样的境界？”
萧御神目如电，直视女子，“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认为自己真的很愚蠢么，你以为以你无知之智，真的能够堪破宇宙大道么？宇宙无极，大道亿万，谁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准确的，你不过对宇宙大道略窥一二，就可以已经堪破所有法则，自以为可以纵横天下，岂不是真正的可笑。”
“你！”
“我虽不敏，却至少明白一件事情，那些真正拥有无上境界的人，往往最为谦逊，因为他们深知自己对宇宙认知的有限，而似你这般轻狂无知，却自以为深明一切，并以此否认所有的人，我平生所见也十分有限。一个人有自信并非是坏事，但如果一个愚蠢的人总以为没有人比他更聪明，其实就很悲哀了，因为他们永远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中，并且从未真正认知过这个世界。”
萧御神目轻扬，看向另一个女子，“自然，我说的这些并不指望你们能懂，而且这些同样只是我自己的认知，那么我就按照你们的思维，来教你们究竟应该怎么做人。”
女子愤怒已极，“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萧御指尖神光明灭，凌然直视二人，“以我一身神通，让你们为我屈服。”
徵和羽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快慰，这两个女子曾试图以力屈服他们，掌控他们的命运，现在萧御也用同样的手段，不能说不痛快。
“我记得你们说过，恐惧本来就是由你们所造，所以你们根本不会恐惧，是么。”
徵和羽目光微微一动，原来萧御在永恒之渊上时，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一直都十分清楚。不过仔细想来，这才更为合理，以萧御的境界，绝对不可能感知不到。
只不过徵和羽想到了更深的层次，之前萧御为情绪引动，执意要力破永恒之渊，即使他们百般相劝，也始终没有回来，此刻却主动返回，自然不是因为惧怕永恒之渊，而只是为了他们而已。
一千八百九十一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一十一）
在二人的认知中，这对于萧御来说，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之前他们就一直在劝说萧御回头，只不过被萧御断然拒绝，让他们难免想到，如果萧御之所以没有听取他们的建议而选择后退，果然拥有真正直面永恒之渊的实力，那么在已经耗费如此巨大的神源之后，最后却因为他们半途而返，岂不是太过不值。
女子紧咬双唇，“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从你们眼中看到恐惧而已。”
“胡言乱语！你怎么可能看出来，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怕过！”
“是么”
萧御轻轻摇首，“其实并不是这样，正是因为曾经怕过，所以才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害怕，这种感觉我并非不懂，只是无论你们曾经经历什么，又有着怎样的理由，今日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很难得到宽宥。但是”
萧御话语一转，“我仍然想给你们一个机会。”
女子眉心深皱，“什么机会？”
萧御手掌平平伸出，那些神影在他源气的润养下，似乎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
“这些神魂为你所吞噬，我可以给你的机会，就是你将从他们身上吸收的灵气归还给他们，让他们重新修成神体。”
女子目光森然一变，“我凭什么要你给机会？”
“不必急着拒绝我。”萧御目光轻轻一扬，“就像你之前所说的，我会给你时间去考虑，只不过这个时间恐怕不会太长，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徵羽听到这番话，心中顿觉无限舒展，他们知道萧御是在以他的方式，来为他们报仇，以此宽慰他们。
女子森然笑道，“我纵横一生，难道还需要你来拯救我吗？”
“不对”萧御轻轻摇首，“并非是拯救，我既没有那样的境界，也没有拯救你们的愿望，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至于这个机会你们是否愿意把握，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并不由我来控制。”
徵羽二人知道，这是萧御再给她们生存的机会，以萧御的神通，完全可以将这些神影复活，他只是在给她们一个机会而已，虽然不知道萧御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完全站在萧御这边，支持萧御所做的一切。
女子冷眼直视萧御，她比徵羽二人更明白，这些神魂的复活，并不是她能够用来要挟萧御的条件，因为她们能做的事情，萧御也一定可以做到。那么除却萧御想极尽羞辱她们，来为那两个人报仇之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想给她们一个机会。
事实上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们并非不清楚是罪恶的，即使她们有自己的立场，更有自己的过往，但有些是非她们依然清楚，只是更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使自己能凌驾于这些是非之上而已。
倚仗强大的实力，她们也的确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做到了，实力比他们更为强大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此刻，萧御的实力分明在她们之上，也就是说他拥有打破她们自负的力量，但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正试图给她们一个机会……
如果放在片刻之前，她们一定会觉得这是世间最大的笑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面对萧御，那些想法似乎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改变，即使并没有就此将她们的认知彻底推翻，但在某种程度上，至少让她们开始重新考量起来。
徵和羽愣怔地看着彼此，他们原本绝不相信萧御竟能说服这两个人，但是看眼前的情景，并非完全没有可能，至少在女子的眼中，已经出现了迟疑之色。
这种迟疑并非完全是因为畏惧，还因为其他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就是萧御所为。
许久，女子终于沉沉说道，“你是想要将自己当成救世主吗？”
萧御平静摇首，“不是，宇宙的救世主，就是宇宙自己，它同样也是创世之主，我不过只是飘游于宇宙之中，试图领悟它蕴藏的大道而已。”
女子冷然说道，“我看你好像不止这一点野心。”
“也许吧。”萧御的目光依旧很平静，“也许随着时间的推进，我的野心会越来越大，甚至拥有支撑我实现野心的实力，不过至少在现在，我所能做的事情还十分有限，有限到只会让我感受到谦卑。”
女子眉心深深一皱，如果换做是别人，她一定会嗤笑不已，但眼前她所面对的，是一个实力远比她更为强大的存在，在她的认知中，实力就是唯一的法则，既然萧御的实力远胜于她，那么对于他所说的话，也自然会试图去理解，而不是一味地否定。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不过你猜我会认可吗。”
萧御抬首目视女子，“是否认可，全在你一念之间，世间许多事情，同样要看机缘，你所做出的选择不同，在时间的长河中，最终导向的结果自然也不同，没有人可以帮你决定自己的选择，只有你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女子默然，但她显然听懂了萧御的意思，也因此再度陷入沉吟，似乎在做着自己的选择。
徵羽二人的神情越来越复杂，但在这复杂之中，最终又渐渐归于平静，所有的一切，都归功于他们已经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选择，同样清楚自己所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那么，萧御有可能改变女子的选择么……如果在片刻之前，他们一定认定没有任何机会，但是现在，许多事情似乎都已经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改变。
许久，女子的目光终于微微一动，虽然只是十分轻微的变化，但是徵羽二人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果然，女子神目轻启，冷然说道，“也许你说的那些话，的确能引起我的许多反思，不过却还不足以改变一切，你看似谦逊，其实依然十分狂傲，只不过这种狂傲被你完美地隐藏了起来。所以，我宁可选择自己的命运，也不想被你所左右，就像你说的，我的命运只有我自己可以把握。”
一千八百九十二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一十二）
徵羽二人原本已经在期待一个完美的结果，女子的回答无疑让他们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似乎这才是正常的，萧御既没有那样举手之间改变一切的神力，这两个人也同样不应该轻易就被原谅，甚至导入正途。
只不过，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同时又忍不住心生怀疑，世间善恶之间，果然如此分明么，倘若如此，他们也曾犯下无数罪业，是否也不应该得到谅解……
无论是徵还是羽，都没有答案，甚至也许没有人知道答案，而只有站在不同的立场，在不同的背景之下，才能尝试做出一种判断，现在对于他们来说，纠结于这些并没有意义，就如同萧御所说的那样，这仅仅只是一个选择，一个她们自己做出的选择，然后就此将她们的命运导入另一个方向，并且导引出最后的结果。
世间众生亿万，这才是常态，无人能够改变的常态，至于其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心中一念千转，萧御的声音平和地传来，“既然你们已经做出的自己的选择，那么接下来，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履行我自己的责任。”
一语未落，萧御左手虚然一握，女子仿佛身受无边神力，神影瞬间扭曲起来，仿佛要被完全撕裂一般。
徵心中一动，已经明白萧御究竟想做什么，他是想将她的本源神魂尽数剥离，然后用来润养那些神魂。
“住手！”
另一个女子厉喝一声，仿佛被火焰所笼罩，每一寸火焰中都蕴藏着至为恐怖的能量，缓步向萧御走过来。
萧御眉心深深一皱，沉声说道，“你宁可燃烧这些神魂，也不愿意救他们么……”
那女子身处火焰之中，原本的娇美之色尽数湮灭，取而代之的是近乎黑暗的妖艳，“究竟该怎么做，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永远都轮不到你来说话。”
萧御轻轻颔首，“你说的不错，人生在世，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理由，所谓的法则，或许也只是自己为自己设置的牢笼而已，不过正如同你说的那样，究竟该怎么做，都只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一定会全力而为，让你们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女子凄厉一笑，“若是如此，岂不是上苍垂幸。”
萧御淡淡一笑，“或许如此吧，但我更愿意称之为，命运的轮回。”
言讫，萧御掌心虚然一握，无边之力浩然而生，即使燃烧本命神焰，依旧没有任何抵挡之力，就在这一瞬之间，尽数化为虚无，只剩下两道流光，倏然没入萧御掌心。
徵羽骇然地看着这一幕，即使他们已经看到太过超出他们想象的画面，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再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许久，羽终于开口说道，“你……你做了什么……”
她并非没有看到，只是难以相信，即使她知道萧御的实力在女子之上，但是于这一瞬之间将两大高手尽数湮灭，依然让她不敢相信。
萧御倾吐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按照她们的选择，替她们了结了自己命运。”
“那你为什么又收取她们的神魂？”
萧御转首看向羽，明媚的笑容如同灿烂的阳光，将所有的阴霾尽数驱散。
“因为世间的善与恶，从来都不是绝对，我也从来不是凭一己之好恶，而肆意生杀之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求取心安而已，而我的本源大道，就是一个‘和’字，这是我永远遵循的法则。”
微微一顿，萧御接着说道，“浩瀚宇宙之中，或许不乏执剑在手，替天行伐之人，但至少我不是，我只是我，一个毕生求取大道的人。所以，我虽然出手，却并未让她们真正陨灭，而只是以我的力量，将她们封禁起来，然后于我的神海之中，得到新的生命，与其眼中所见尽是她们之恶，不如让我自己来发现，在她们原本的生命中，究竟有什么是善。”
二人愣怔地看着萧御，对于萧御所说的这些，他们绝不是完全都能理解，也不是全部都给予认可，但也许这就是不同的认知，每个人都以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来践行自我的认知，而无论他们是否能够理解，至少萧御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这就是他真正能够使人信服的地方。
说到底，在宇宙之中，力量依旧是最为根本的所在，而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也是由每个人自己的本源大道而定。
羽沉吟许久，说道，“你一直都这样想么、”
萧御想了想，摇首说道，“不是……我的本源大道的确一直都是‘和’，但究竟如何求取‘和’，始终处于茫然和未知之中，直到来到这里，有些事情才渐渐清晰起来。”
徵羽对视一眼，他们的确也是这样，在永恒帝界之中，得到了某种成长，也改变了自我的认知。
萧御缓缓转身，平和的目光恍若永恒一般，凝视着永恒之渊，彼时他立于永恒之渊上的神识，再度悄然化生。
在接连击破六重帝劫之后，萧御静默地立于永恒之渊上，静心感受周围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他击破的力量越强，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也越深。在这个世界里遍布的荒凉，还有生命的陨灭，渐渐都变得清晰起来，他仿佛听到了很多呐喊，也看到了无数的光影，天地万物的呼吸此起彼伏，在某一个瞬间，似乎都和他联系在了一起，连同永恒之渊最深处沉重的喘息，也同样被他听到。
这一刻，萧御感觉自己不再和这个世界割裂，之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悄然间回来了，他忽然意识到，眼前所看到的世界，不再是无穷的险境，而更像是这个世界对于挽救自己生命，所试图做出的挣扎。
以永恒帝界之强，还需要这样做么……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至少萧御已经真切地认知到，它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为了挽救自我的死亡，永恒帝界始终在做着不同的尝试，以求维系自己的生命，甚至于重获新生。
一千八百九十三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一十三）
这个过程自然无比艰难，甚至透过迷离的光影，能够看到无边的黑暗，但是萧御却在这黑暗之中，渐渐看到了光明。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在浩瀚的宇宙中，生命将会历经无数的轮回，善恶也不会不断交替，既然他已经可以掌控时间和空间，自然可以创造出无尽的可能。
而于黑暗之中找寻光明，就是他所领悟的法则，因为生命中总会零落，然后再迎来新生，这样的认知他从前也有，只是时常处于犹疑之中，现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那些认知已经变得清楚了许多，他会从生命的零落中看到重生的希望，并且以此为导引，试图构建他心中的宇宙。
当萧御站在永恒之渊上时，心中所想的就是这些，现在所做的也是这些，萧御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宇宙之道，还是说只不过是按照他原本心中所执之念，而化生出来的法则，同样是永恒帝界，不同的人所得到的一定也不相同，但无论怎样，至少他现在拥有能够构建世界的力量，然后按照心中所想，去将这个世界构建出来。
徵和羽神情复杂地看着萧御，每次当他们以为对萧御的认知已经清楚的时候，萧御又会呈现出他们完全不了解的一面，他仿佛就像是这无底的永恒之渊，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他的极限。
“萧公子，你来自哪里。”
从萧御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是他们始终没有询问过萧御的来源，此刻羽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萧御微微一笑，说道，“我来自一个美丽的世界，我们往往称之为三界，并没有其他的称呼，因为我们从未跳出三界，站在另一个角度去试图读懂它。”
“三界”
羽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终于苦笑一声，“果然从未听说过。”
萧御道，“宇宙浩渺无穷，自然不可能都认识，其实究竟来自于哪里，并没有那么重要，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拥有它独特而唯一的世界，说到底，即使我们可以踏足于永恒帝界，但我们依然属于原本的世界中，那个世界才是我们真正拥有的一切。”
羽低首沉吟片刻，说道，“萧公子，我从未见过想你这样对名利全无兴趣之人，能够抛却所有的诱惑，足见你心志高远，莫可测量，或许在遥远的未来，你能够将你所在的世界一统，然后再统治不同的世界。”
萧御微微一笑，“这一切离我或许还太过遥远了，以宇宙之大，我纵然能统御一方，又岂能统御整个宇宙。”
徵和羽对视一眼，对于萧御所说的这句话，似乎表示认可，并没有觉得他是谦逊，因为宇宙实在太过浩瀚，浩瀚到他们根本不可能真正认知。
但徵和羽不知道的是，萧御从来喜欢保持谦逊，而这一次的谦逊，却是平生为数不多的有意谦虚，因为事实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在永恒帝界中建立了新的认知之后，他对于自我的生命，以及宇宙万物都有了新的认知，在无限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他会尝试构建全新的宇宙，这个等待或许永无穷尽，但是他的生命也同样如此，他会在宇宙之中静静等待，等到宇宙的毁灭，再等待宇宙的新生，直到无数的轮回之后，最终成为真正的造物主。
他会拥有这样的机会和实力吗……
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谁人又敢断言了，至少萧御已经在心里播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寄予了他期望的种子，也许随着岁月的流逝，这颗种子会慢慢改变，但至少在这一刻，他对这样的未来抱有真切的希望。
徵和羽永远不知道萧御心中怎么想，他们也不需要知道，在经历了无数之后，他们终于在永恒帝界之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并且可以为此放弃所有，这于他们的人生而言，显然是一种幸运。
萧御能够看到这种幸运，如果放在以前，他或许会心生羡慕，但是现在，那些想法早已飘然远逝，他所拥有的命运，是天命注定的命运。
到最后，他依旧选择了屈从于命运，但是命运真正的开启，则需要他自己去把握。
许久，徵和羽对视一眼，同时拜倒在地，“君心高远，莫可测量，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萧御一怔，急忙将二人扶起，“二位既然视我为友，又何必如此客气，彼时你们身陷险境，我因正感知到永恒之渊的关键所在，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以至于二位身受死亡之险，本该有罪才对。”
羽长视萧御，眼中明光流转，“萧公子才是真正的客气，难道公子以为我不知道，公子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其实更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萧御目光一动，女人的感知力竟然如此强大么，这的确是他当时的想法之一，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被羽一眼看破。
“一个人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呈现出真正的本性，这场死亡于我们而言，是一场最大的考验，公子并未倚仗自身的神通，剥夺我们的这个机会，我虽愚笨，又岂会连这也不知。”
萧御原本还试图解释一二，结果羽竟然说的这样清楚，只得爽然一笑，“羽姑娘固然智慧无双，萧御佩服。”
徵虽然没有羽那样强大的感知力，但是显然也知道他们语中深意，心中同样感佩，从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如此信服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不过有些话羽可以和萧御说，他却没有必要，在两个男人之间，许多事情的处理总要更粗糙一些，所以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萧御神目轻扬，恍若将无边天地尽收眼底，即使是呼吸之间，也有着吞吐天地的霸气，“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里，当然不会轻易离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只有一件事情要做。”
一千八百九十四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一十四）
徵羽二人默然颔首，他们当然知道萧御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如果说之前他们对此还有疑义，那么现在已经绝对相信萧御，纵然一切如他们所料，永恒之渊面对实力不同的人，所运转的神并也不相同，但只要萧御并非被某物所引动，在情绪近乎失控的情况下这么做，他们就绝对相信萧御的实力。
而从刚才发生的一切来看，萧御显然十分镇定，他或许比所有人都更为冷静，也看的更加深远。当萧御跨过永恒之渊后，他会一路继续往前走，即使前面依然有险境无数，却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拦他，现在徵羽有理由相信，如果说这世间能有一个人完整征服永恒帝界，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萧御。
“萧兄弟”
这是徵第一次这样称呼萧御，“在永恒之渊后面，还有几重封禁，我们二人若能成功闯过永恒之渊，自当继续为你引路，但如果另有变故，我们不会一意逞强，而是会选择就此返回，届时若是结果如此，还望萧兄弟谅解。”
萧御坦然一笑，“徵兄何必客气，二位想必也能从我眼中看到，能够看着二位携手离开，我必大感快慰。”
徵直视萧御，许久终于一笑，“这就是命运之主的胸襟吗，从前我始终不信，现在，我终于意识到，之前的我，不过只是井底之蛙而已。”
萧御目光微微一肃，“世间谁人不是井底之蛙，但只要明白这一点，对自我有这样正确的认知，就能够继续向前。”
徵长声一笑，无限感佩道，“经此一事，我心中傲气早已折损大半，更无任何争胜之心，不过你所说的这些话，我会始终牢记于心，在余生岁月中日日参悟。”
萧御见徵说的如此认真，只得一笑说道，“但愿上苍垂怜，不负二位之心。”
说完这句话，萧御没有再说什么，转首向永恒之渊走去，之前他力破六重帝劫，后来功亏一篑，此刻重新面对永恒之渊，虽然神色平静，但在气势之上，竟似隐隐能与永恒之渊正面相对。
萧御缓步走到永恒之渊前，一步轻轻迈出，已然身在虚无之中，慢慢向前走去。
他没有再一味追求快，是因为他在之前的经历中，已经开始尝试理解对他体内能量的吸收，这个世界的维持，需要不停的吸收各种能量，在他试图闯过永恒之渊的时候，以本源封禁的神力，从他身上攫取一缕神力，似乎也不算什么。
萧御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对永恒之渊的妥协，还是他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的心境都已经重新恢复到平静，接下来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继续之前没有做完的事。
萧御缓步走在永恒之渊上空，不知道为什么，永恒之渊仿佛对萧御心生忌惮一般，竟没有对他发动任何的攻势，彼时连绵不绝的帝劫，恍若就此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现，直到萧御站在彼岸，依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萧御回首看向徵羽二人，眼中勾勒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若是二位肯听小弟之劝，不如就此回去，世间真正值得珍惜的事情并不多，能够就此后退，就是上苍的恩赐。”
徵和羽对望一眼，彼此眼中蕴藏的深意都很分明，这一刻，他们都认可了萧御的说法，这永恒之渊，还有尽头的永恒王座，乃至于王座之上的天书，对他们而言都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这个地方折返回去，回到他们最初始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他们的人生。
在这个时候，他们不由得同时想到，萧御拥有这样的机会吗，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是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萧御是否拥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并不清楚，但他们明白的是，即使萧御能够和他们一样，他也一定不会这么去做，因为他所背负的责任，是他们根本不能相比的。
他们已经明白，也许从外表上看，萧御比任何人都淡然，但在他的神魂深处，却有着至高无上的责任，没有任何人可以斩断，也许正是因为心中暗藏这种天命，所以他才能一路走到现在，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一念轻转，如隔万世，许久，二人终于相视一笑，“你说的对，上苍恩赐不易，这是我们不能错失的机会。既如此，我们就此分别，也许他日还会再见。希望彼时重见之日，你心中执念依然未变。”
萧御朗然一笑，胸中廓然万里，“自然不会改变。”
当徵和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萧御迎来了他在永恒帝界的又一个日落，在无边的苍凉中，偏偏这落日却似蕴藏着永恒的能量，散发出淡淡的温暖。
萧御缓缓伸出手，感知着着指尖流转的暖意，这样的温暖在这个世界里，同样是不可多得的，他需要将这些温暖尽数采撷，帮助他更完整地感知这个世界。
这片世界的尽头，就是一个王座么
萧御转首看向无边远天，那里是他将要前往的终点，他知道那里有一个王座，也有一府天书，但是除了这些之外，又还有什么……
他显然并不知道答案，但是他知道，在永恒帝界的尽头，一定会有他想要的东西，也是他来到这里的使命。
一念沉吟，萧御苍然运转神识，经由十重门户，再次将自己所有的消息传递回去，在这七天里，他已经尝试了很多次，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回音。这些消息的传递，需要经由空间法则，他虽然可以做到，但未央却没有这个实力，所以没有得到消息并不意味着灵域一定出现危险，只是在妖帝迫境的情况下，他心中难免忧心。
“叮”
沉吟之间，一道流光倏然自神海深处惊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释放出漫漫花香，最终呈现在神海之中，化生出紫红二色神花，正是曼珠沙华和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