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行李箱藏尸
当天下午,松哥就带着祁渊查清了真相。
刺伤辅导员的,果然是那名所谓“才高德低”的学霸,并从他储物柜角落当中搜出了一柄清洗的干干净净的匕首。
见状,学霸的心理防线直接崩溃,当场就把什么都给招了。
招着招着,他又忍不住连连控诉,说这名辅导员掉进钱眼里了,毫无公平性可言等等。
这些情况,松哥如实反映给了校方,校方称会好好查清楚这件事儿,松哥便带着学生与证据,返回刑侦支队。
至此,卫校两桩案件统统告破,而结案报告的书写工作,则交给了祁渊。
傍晚,廖红红的父亲终于赶到余桥,在精神卫生中心与她和警方见面,并不情不愿的掏了医药费。
得知廖红红并没有大碍,且她与凶杀案根本毫无关系,他便又借口家里生意繁忙,溜了。
对此,苏平忿忿不平,却也没有办法。
晃眼又过去一星期时间,这段日子里,荀牧和苏平愈发“神秘”了,经常一整天一整天的见不着人。
想来,是针对褚子阳的调查,进入了一个相当关键的时期。
十六号,周三,早上六点五十。
最近有些变天,温度骤降,早晚的体感温度仅有十度左右,还挺冷的。
祁渊穿好衣服,正打算出门赶去支队上班,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赶紧走到床边,翻出手机瞅了眼,见是松哥打来的,有些奇怪,这么大早怎么就来电话了?便立即接通,问道:“松哥,怎么了?”
“小祁,你现在在哪儿?”
“呃,还在家里,正打算出门……”
“那正好,你在你家楼下等我五分钟,我马上过去。”松哥说:“出案子了,荀队苏队那边抽不开身,叫我负责。”
“啊?什么案子?”
“车上说。”
“哦,好。”
挂断电话,祁渊赶紧收好手机钱包,火急火燎的出门。
砰。
门一关,祁渊心忽的一揪。
缓缓回过神,伸手进口袋掏了掏,忍不住又一阵苦笑。
“每周忘带一次钥匙成就达成(1/1)。”自嘲的摇摇头,他决定先不管了,案子要紧。
火急火燎的下了楼,松哥还没到,他便掏出手机,翻了翻社会新闻,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等会要查的案子。
刚翻了一小会儿,便听到一阵喇叭声,抬头一看,才见松哥的车就停在跟前。
他赶紧把手机装好,快步跑了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坐好系上安全带。
松哥瞧了他一眼,问道:“咋了,沉着张脸,昨晚又没睡好?”
“不是,我又忘带钥匙了。”
“呃……”
摇摇头,祁渊岔开话题,问:“松哥,出什么事了吗?我刚翻了新闻,也没见……”
“案子才刚发,记者鼻子再灵,恐怕也没那么快出报告,更何况,现在的新闻,大部分权重都倾向了娱乐版块和体育板块,社会新闻反而没几条。”松哥摇摇头。
祁渊又问:“那,到底是什么事儿?”
“行李箱藏尸。”松哥想了想,说:“今早,一个年轻男人拉着行李箱到小区的快递服务网点寄件,说是要把行李箱寄到帝都去。
帝都那地方嘛,你也知道,查的比较严,服务点的工作人员就要求当场开箱检查一遍,结果就发现,行李箱里放着三颗脑袋,把人吓了一跳,当场报警了。
指挥中心接到报案,一方面让附近派出所的同事过去问问情况,另一面,也直接把案子转给了我们支队。但因为荀队苏队都比较忙,这案子就交给我负责了。
时间太早,大家都还没到支队,我就单独通知了他们,这会儿应该都在往目的地赶。嗯,寄件人也还在现场,已经被控制住了。”
祁渊大致听过一遍后,直接说:“我觉得这个寄件人应该并不知情,否则他没理由同意快递服务网点的工作人员开箱。”
“嗯,确实。”松哥说:“我知道这情况后,就让派出所同事把他手铐给解了,等咱们到现场仔细问问再说。”
祁渊又问:“对了,那个小区的快递网点,竟然这么早就开门了吗?”
“那是个二十四小时服务网点。”
“哦。”
……
很快抵达金宏小区包裹驿站服务店,即案发现场。
松哥左右看看,发现柴宁宁和仲鑫来的比自己还早,便带着祁渊上去打了声招呼,又对派出所民警说声辛苦,便看向寄件人,给他递了根烟。
“抱歉,刚刚我们的同事手脚粗暴了点,没伤着吧?”
年轻人接过烟,点上,道了声谢,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也想不到,好端端的,我行李箱里的东西怎么就变成三颗脑袋了?”
“能说说你原本打算寄的是什么吗?”
“电脑和键盘,”年轻人说:“前不久我去帝都看阅兵,在朋友家赞助了几天,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电脑带错了,把他的电脑给带了回来,我的电脑在他那边。
带错了,那当然要换回去啊,我就打电话跟他说了。嗯,说着说着又聊了点别的,正好聊到键盘……
他是文字工作者嘛,想换个好点儿的机械键盘,我就寻思着,我的旧键盘刚换下来,cherry家的,还不错,挺好使,只用了六个月,还很新,放着吃灰有点太浪费了,就说送给他,所以就把键盘也塞进去了。
再加上得买点防震的气柱啊,不然一路颠簸别把电脑给摔坏了,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嗯,昨晚,东西都备齐,我就把东西都装进了行李箱里,打算今早上班的时候,顺便下来把快件寄了。本来都一切正常的,结果到了这儿,行李箱一拆开,里头的东西竟然变成了三个脑袋,我都吓了一跳。”
松哥听完,想了想,又问:“是你报的警,还是网店工作人员报的?”
“我俩一块打的妖妖灵。”年轻人说:“很快你们的人就来了,大概问了几句情况,二话不说就把我给铐了起来。”
松哥听了苦笑一声,摇摇头,再次道歉,随后接着说:“看样子,只有一种可能你的行李箱被人给换了。”
第140章 问询
年轻人点点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他很快就继续说:“下来的时候,我把行李箱放在了单元楼门口,先走到一边把垃圾扔了,跟着又到边上买了瓶水,回来就直接拖着行李箱来这边了。”
祁渊忽然问道:“笔记本电脑,应该算是贵重物品了吧?不应该随身拖着么?怎么会就这样大喇喇的给放单元楼门口?”
“可能我性子就这样吧,反正行李箱装着,谁能想得到那里头是啥啊。”年轻人说:“关键是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垃圾池边上都是脏水,可恶心人了,一拖过去行李箱肯定会弄脏。
我就寻思着,反正大清早的也没几个人,而且我又走不远,谁能偷啊,这不,回来的时候,行李箱都还在,也是这行李箱跟我的一模一样,偏偏放的位置也一样,我就直接提着走了呗。”
“那么,你当时有留意到谁在你后头也拖着个行李箱下楼么?”
“没有,没注意到。”年轻人摇了摇头:“警官,拜托你们,可一定得尽快把那人给找到啊,先不说被冤枉不被冤枉的事儿,行李箱里的那台电脑可贵了,17寸的败家眼,年初的时候才买的,三万多块钱呢!”
“啊?”松哥被吓了一跳:“多少?三万?”
“对啊,差一块就三万六了,他才买不久。”年轻人焦急的说:“这钱我可赔不起,拜托你们可一定要把人给逮住,把电脑给我弄回来啊。”
松哥深吸口气,说:“成,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尽早破案,把人给逮住。”
等他说完,祁渊又问:“这么贵重的电脑,当时怎么会弄错呢?”
“他家当时有五台电脑,”年轻人解释道:“一台是水冷的台式,一台外星人,一台败家眼,一台微星,还有一台xps超轻薄款的。
其中败家眼和xps是他自己的,其他三台是借来对比评测的,评测周期到月底,外星人和微星月底就要还回去,台式说是送他了,他打算用来当粉丝福利送出去。”
顿了顿,他又说:“我自己的电脑是一条神船,配置也不差,就是做工方面略微粗糙些,价格也只有他这台电脑一半不到。
他就寻思着,把我这电脑借过去,一块做个对比评测,自己的败家眼先借我玩一段时间。
这不,后边要回来上班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搞岔了呗,我那台电脑还在那边呢。
哎,别说,虽然配置都是一样的,但还是我自己的电脑用着舒服,别看神船便宜,做工看着也粗糙,但散热用料是真的扎实,比他这台还略好点儿,我情愿用自己的打游戏。”
祁渊明白了,轻轻点头。想了想,他又问:“那么,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得罪人?什么意思?”年轻人愣了愣,跟着很快反应过来,诧异的问:“你们不会觉得有人在栽赃嫁祸,搞我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祁渊点点头。
年经人挠挠耳朵,思索了一会儿后,摇头:“不至于吧?为了搞我,特地杀三个人?”
“未必是为了嫁祸你而杀人,可能是杀人后才想到要嫁祸你,这个因果关系请不要颠倒。”
他哦了一声,又继续思索起来。
过了半天,他才摇头说:“想不到。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你们可以去问问,我人缘还是蛮好的。反正吧,我是实在想不到有谁能这么陷害我了。”
祁渊又问了几个问题,年轻人一一回答,见实在没什么收获,他才放弃,看向松哥。
松哥轻笑道:“那么,麻烦你了,就先问到这儿吧,麻烦你留个号码,后续的调查工作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另外,如果你想到了什么,也烦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没问题。”他立刻点点头,报出了自己的号码,又伸手一指,说:“我家就在那栋楼,702室就是,你们随时可以过来找我,只要我在家。
那个,那我现在可以去上班了吗?公司有点远,再不过去怕要迟到了。”
“没问题,你去吧。”松哥点点头。
目送他离开后,松哥才轻声说:“小祁啊,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刚刚问了许多毫无必要的问题。”
“啊?”祁渊眨眨眼睛:“有吗?”
“关于栽赃嫁祸。”松哥轻声说:“怎么可能会是栽赃嫁祸呢?”
“不是嫁祸的话,太巧合了吧?”祁渊皱眉:“同样的行李箱,同样的位置,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还是说,这个人在撒谎?”
“偏生,这事儿可能真就这么巧。”松哥摇摇头:“首先说栽赃嫁祸这个可能性为什么可以排除。
因为想要达成栽赃嫁祸的目的,需要达成的条件太多了,不但得买一模一样的行李箱,新旧程度都差不多,还得时刻盯着这人,等他出门,再找机会把他的行李箱置换掉。
如果他一直提着行李箱人的话,那就直接没机会了,条件如此苛刻,一般人恐怕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而对方将脑袋放在行李箱里,我估计,他的目的很可能是抛尸、埋尸。而且说起来,将行李箱拉到深山老林中埋掉,或者拖到江河湖海边塞几块大石头进去沉尸,来的都要比栽赃嫁祸靠谱。
就像你刚刚说的,没有人会傻到为了栽赃嫁祸去刻意犯罪再泼脏水,而另一方面,栽赃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一般就是走投无路,不栽赃嫁祸没办法把自己摘出去,才会选择这么干。
毕竟,栽赃这事儿,本身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把自己给搭进去。至于深仇大恨,直接把他杀了不好吗?犯得着栽赃?”
祁渊张了张嘴。
片刻后,又问:“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在撒谎呢?有没有可能,他自作聪明,想故意用这种方法把自己给摘出去。呐,从结果上看,很成功,咱们下意识的就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了。”
第141章 勘察结果
松哥眼珠子一颤,原本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表情严肃许多。
片刻后,他点点头,说:“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并不高。
正常来讲,作案人的思路应该是尽可能避免案情曝光,从而选择毁尸、抛尸,这才是比较稳妥的做法,就跟栽赃嫁祸一个道理,实在不行了,再想这些法子,尽可能把自己给摘出去。
而直接曝光案情,无疑太过冒险,除非他对自己的手法具备相当自信,同时又觉得咱们当刑警的统统都是酒囊饭袋,否则没理由这么干。
虽然你从‘我们下意识的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这一结果出发,逆推认为这可能就是他的套路,这当然是一种推理方法,但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综上,我依旧认为,他不是本案的作案人。”
虽然还是反驳,但他表情比起先前,已经郑重了许多。
祁渊也明白这个道理,轻轻点头,接着说:“那么按照惯例,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查清尸源与死亡时间了?”
“嗯。”松哥应一声,摸出烟,给他分了跟,就在服务网点外头蹲地上抽了起来。
祁渊左右瞅瞅,发现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同事过来,和松哥打声招呼后,大多也都是三三俩俩的散在各处,不由问道:“松哥,不用先安排任务的吗?还是等人齐了再说?”
“现在不好安排,”松哥摇头:“先等老现场勘验的差不多了,抹去血迹与其他污渍,拍了照片后,大家伙再分散拿着照片去走访,这样才能尽快确认尸源,然后进一步确定死者的其他信息。
否则就这么去问,被询问人不知道死者长什么样,自然,哪怕认识死者也说不上来了,而没有这个前提,只从是否听到奇怪的动静这类相对泛化的问题中,想得到线索,太难,问询效率极低。”
“明白了。”祁渊颔首。
又等了一小会儿,仲鑫走了过来。
“老,”松哥立马站起身挺直腰以示尊重,问道:“怎么样?”
“勘察的差不多了,一男两女,看牙齿,大概推测出了死者年龄,小的在17到21岁之间,两名年纪较大的死者都在39到43岁左右,从年级上判断,像是一家三口。由此推测,本案可能是灭门案。
死因现在没有办法明确判断,毕竟只有头颅,其他部位未见,颈部砍创及离断面也没有生活反应,脑袋为死后才被砍下的。”
祁渊忍不住问道:“那么,如果找不到身体其他躯干的话,就无法判断死因了是吗?”
“也不是,初步推测应该是失血过多,”老摇头:“你看,断截面肌肉稍显苍白,这是生前大量出血的特征之一。
死因这块往往都会产生全身症状,比如机械性窒息产生的玫瑰齿现象,再比如失血性休克产生的皮肤黏膜色泽浅淡、尸温较正常情况略低等。
做解剖的话,还能根据脑组织不同部位、不同程度的不同性质的病理学改变,做进一步的判断。
总之死因好确定,但要确定致命伤,并由此得出更多线索的话,就得想办法找到尸体的其他部位了。”
“那死亡时间呢?”松哥问道。
“角膜尚清晰,颜面部有少量散在尸斑,指压即褪色,尸僵不明显,口部可较轻易推开,突击死亡时间距今不超过十二小时。”仲鑫说:
“更具体的时间就得等会去做个解剖才能确定了,仅有脑袋的情况下,凭借尸温推测并不靠谱。”
“照片都拍了么?”
“拍好并传回技术大队了,让他们简单处理下,别看上去那么狰狞恐怖,就能发给大家。”
“好,辛苦了。”松哥连连点头,又问:“死者头部有没有其他损伤?比如头皮损伤、擦伤和徒手伤之类的。”
“额部和左侧存在表皮剥脱的现象,也就是擦伤。当未见生活反应,为死后伤。”仲鑫说:“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了,具体的,等解剖完再说吧。
嗯,你拿个主意,咱们法医科是继续待在现场,看看能不能收集到更多的尸块呢,还是先带着这几颗头回去做个解剖?”
“先回吧。”松哥说:“如果发现新的尸块,我让人给你送回去。如果发现尸块的现场比较特殊,再通知你到现场看看。”
“也行,那我就先回啦。”仲鑫颔首,拧开保温杯,抿了口热茶,满足的哈口气,说:“这鬼天气,说降温就降温,可真冷啊。
你们几个也是,注意着点,别着凉了。都还没吃饭吧?等会记得腾空去吃口热的,喝点热饮。”
“放心,我们都晓得。”松哥微笑着回了一句。
目送他带着法医科的人,装起头颅离开,松哥又领着祁渊走到柴宁宁的身边,问:“柴姐,怎么样,勘察完了吗?”
“行李箱很新,保护膜都没有撕干净,”柴宁宁说道:“我推测应该是新买的,就在这几天了。样式倒没什么特殊,牌子也没有听过,应该是小厂商生产的,这种情况下想要撞箱,有太巧合了。
另外,箱子上存在不少指纹,但同时也有少量的血指印,虽然经过擦拭,但在鲁米诺尔试剂下还是可以显形,只是纹路就被抹没了。好在内垫上还有两枚指印并没有被擦除,我拍了照片,你瞅瞅。”
松哥过来瞧了一眼,说:“看指印上的纹路,凶手带了编织手套啊。”
“嗯,盛装头颅的时候应该是戴了。”柴宁宁颔首:“不过,在此之前,他肯定也触碰过这个行李箱,而且从血指印看,他清理工作做的也很粗糙,估计就是大致抹了抹,清理的不太干净。
所以,行李箱拉杆、箱体及保护膜上的指纹,说不定还有一组是他的。回头采集下这个网店工作人员的指纹,做个排除就是。对了,那个小年轻的指纹你留存了吧?”
“放心,十指都留了,留完才让他走的。”松哥回道。
第142章 推测
“那就完事儿了。”柴宁宁拍拍手,说:“仅仅一个行李箱,可勘察的地方不多。可惜你又直接排除了那小年轻的嫌疑,不然还可以再去他家瞅瞅。
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也先收队啦,行李箱我先带回去,瞧瞧还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哦对了,最重要一点差点忘了说,行李箱里,发现几根头发,通过色泽、长短及直径做个简单的目测,不是三名死者的,很可能是作案人所留,回头我交给法医科遗传学实验室,瞧瞧能不能提取到dna。
如果可以的话,等你们锁定嫌疑人了,等你们锁定嫌疑人了,那这就是非常有利的铁证。甚至运气好点,直接通过指纹锁定作案者,再通过dna确定犯罪事实,这案子直接就结了。”
松哥点点头,表情轻松不少:“看样子,这桩案子虽然大,但应该并不难破,凶手的手法还蛮粗糙的。”
“嗯,是这样没错。”柴宁宁说:“那么,推理侦查的工作就交给你们啦,我先回了,有事儿随时叫我。”
“好。”
柴宁宁带着痕检员刚走,松哥等侦查员便收到了技术队发过来的照片。
乍一看,虽然因为避免面容太过血腥恐怖造成不好的影响,照片经过技术修正,死者的五官有一定程度的失真,但与三颗头颅都还有八成以上的相似。
视觉与记忆本身就是相当主观的东西,大脑同样会对这些信息进行实时修正,想来凭着这些照片,如果有人认识死者的话,肯定能认出来。
松哥便给大伙儿布置了任务,随后挨家挨户进行走访。想来,死者应该也是这个小区的居民才对。
“那个,松哥,挨家挨户上门的效率有些低了吧?这会儿毕竟是上班高峰期,很多人不是已经出门,就是准备出门了,挨家走访,很容易扑空。”祁渊忽然说道。
“确实是个问题,但也没办法。”松哥点点头,接着问道:“怎么,你有主意?”
“不如派些人,在小区的各个出入口蹲着,”祁渊说:“来一个问一个,这样效率应该还更高些。”
“好主意!”松哥连连点头,立马抄起对讲机,临时更改了先前的命令。
他们这组刑警人数不多,就七个人,算上祁渊也就八个,好在这个小区只有三道门,每道门安排两人后,松哥跟祁渊还能空出来。
“咱们俩,这是要去报案人家那栋单元楼走访吗?”祁渊见松哥并没有往小区门方向走,而是走向刚刚那个年轻小伙指着的那栋单元楼,便问道。
松哥点了点头:“行李箱是在单元楼门口被置换的,那么,作案人,或者说案发现场,应该也在那个单元楼,才有可能搞错、搞岔。而案发现场很可能就是死者的家,死者或许就是这栋楼的住户,咱们走访应该能有收获。”
“可是,怎么会搞错呢?”祁渊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装着尸体的行李箱,作案人应该全程提着才对吧?又怎么会搞错?”
“确实,这个问题我暂时也想不通。”松哥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又猜测道:“或许,行李箱不止一个?”
“嗯?”
“这行李箱还蛮重的,单元楼里虽然有电梯,但一次最多也就只能拖两个走。而如果凶手把尸块都装在行李箱里,三人尸体,至少需要三四个行李箱才装得下。
这样一来,他就得分两趟,或者更多趟,去转移这些行李箱。那么自然就存在搞混的可能,错拿走了报案人的箱子,而把自己的,装有尸块的箱子留在了现场。
按照这个思路推测,凶手应该有车,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先分趟次将行李箱从电梯内转移到单元楼门口,再从楼门口转移到别的地方。”
祁渊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分几趟走呢?先把两个箱子带下楼装上车,再回去接着拿……”
“凶手哪能想的这么面面俱到。再说了,单元楼门口就在电梯间和他车的中间,以门口作为‘中转站’的话,全程都可以看到自己的箱子,实际上还是蛮保险的。
或许在发现楼门口还有个行李箱,且箱子还与他的一模一样的时候,他也有过顾虑,担心搞混,考虑过要不要把箱子直接装上车。
但这样一来,电梯间的行李箱就看不到了,那样会让他很不踏实,所以犹豫过后,他应该还是把行李箱放在了门口,只是多留了点注意力。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空间记忆力与分辨力,最终还是把箱子搞混了。
而且当时留给他的时间其实也不多,天知道那个行李箱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傻傻分不清哪个箱子是自己的,就免不了要开箱检查,一开箱他可就暴露了,所以就不得不赶紧依据着自己的记忆力,把行李箱赶紧装车。
这个时间应该很短,总共不会超过两分钟,行李箱虽然没万向轮,只是普通的双定向轮结构,但要拉动也不费劲,加上路程其实也短,手脚快些两分钟完全可以搞定。
而且听那个小伙子的描述,他离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三五分钟应该还是有的,如果凶手能在两分钟内完成这一切,确实可以与他直接错开。”
祁渊了然的点点头。
说着,他俩便走到了单元楼门口,仔细看看,还真跟松哥说的差不多,电梯间到楼门口不过七八米距离,而楼门口到外头的停车位也就十多米的样子。
“凶手应该也住在这栋楼里吧?”祁渊抬头瞧了瞧,说:“这会儿他应该抛尸去了,等会说不定还会回来。咱们都穿的便衣,或许能堵个正着。”
“悬。”松哥摇头:“寄快递结果行李箱里发现了三颗脑袋,这么离奇又具备话题性的事儿,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凶手一回来就能听说,哪怕咱们穿着便装,他应该也能猜到,行李箱终究还是拿错了,出了差池。”
“那他也不一定会直接跑吧?”祁渊说:“万一他对自己的布置还算自信呢?或者不甘心就这么亡命天涯,说不定还会选择先回家看看,再决定是跑是留。”
“希望吧,总之先问问。”
第143章 走访
走访工作展开的并不顺利,直到十点多,这整栋楼还在家的住户都问过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收获,没人认识照片上的三名死者。
小区三道门的民警同样没有收获。
无奈下,松哥只能申请发布网上尸源协查通报,又调取了小区内的监控录像。
“尸源不明,调查工作暂时无法进行了,”松哥对祁渊说:“先去吃点东西吧,一上午没吃饭,饿得慌。”
说着,他又拿出对讲机,下了暂时收队的命令。
一干刑警找到家茶餐厅,随意吃了点东西。
吃到一半,仲鑫来电话了。
“啊,老,怎么啦?尸检有发现?”
“受害者身份确定了。”
“嗯?”松哥放下筷子,轻声问道:“就确定了?怎么确定的?”
“年纪较大的女性受害人有过服刑记录,大概在四年前因寻衅滋事入狱,上个月才刚放出来。所以基因库中有她的dna。”
“噢?”
“具体的,我让技术队同事发一份邮件给你吧,你到时候自己看。”
“好。”
挂断电话后,他重新拿起筷子,说:“尸源确定了,大家赶紧吃,吃完咱们找个地方一块儿研究研究,商量下看看接下来该怎么搞。”
“好。”几人点点头,手上嘴上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一共吃了五十多笼点心,大家伙儿可算都吃饱了,便喊服务员过来结账。
接着,他们回到小区,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围成一圈。
松哥掏出手机,翻了下邮件,点开,轻轻颔首,说:“没有错,照片看着都挺像,年纪也相差不大,应该就是他们了。”
方常立马说:“快讲讲看,死者是谁?”
“男性死者叫朱伟兵,今年四十一岁,本地户口,关于此人,目前就只有这些信息,更多的还得咱们去查。
他妻子许云,今年三十九岁,四年前因与朱伟兵闹矛盾独自离家,与酒吧内酗酒闹事,将一对大学生情侣打至重伤,获刑四年,后因表现良好减刑三个月,于上月中旬出狱。
他俩女儿名叫朱玉雯,今年十八岁,同样没有更多信息了。”
祁渊问道:“他们住在这个金宏小区吗?”
“不是,他们住城东的必贵院小区。”松哥摇摇头:“楼如其名,不但非常贵,而且这家公司,不论入驻哪座城市,那座城市的房价必然暴涨。”
“呃,他们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户口所在地就在那儿。”松哥说。
祁渊撇撇嘴:“龟龟,这一家子人还怪有钱的嘞。”
“咱们得过去看看,进一步了解受害人的情况,才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进行。”松哥说:“老方,你带两个兄弟留在这儿,继续走访,争取把现场给找出来,我们其他人赶去必贵院问问。”
“行,这里就交给我吧。”
“小祁,你打个电话回去,请图侦科派四名同事过来,两名到这边调查监控,两人去必贵院。哦,还有技术队跟痕检科,也让他们派点人过去。”
“好。”
……
金宏小区位于西市区,要赶到城东,距离不远,跑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向门卫出示证件,表明来意后,他们便直接来到物管办公楼。
图侦科的刘勋和小赵已经先一步到了这儿,查看监控。
“松哥。”刘勋打了声招呼,说:“监控表明,昨天下午五点左右,受害人朱伟兵一家就出了门,开车离开了。我们刚和金宏小区那俩同事也问了遍,他们是六点半到金宏小区的,车子现在还停在里头。”
松哥点点头,问:“他们出门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嘛?”
“没有,挺正常,朱伟兵手里还提着一件牛奶,我们推测,他们一家应该是去朋友家串门的,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遇害了。”
松哥轻轻颔首。
祁渊则问道:“松哥,咱们要去他家看看吗?”
“嗯,是得去瞧瞧。”松哥说:“那儿虽然不是现场,但说不定也有不少线索,比如家里有电脑的话,登录社交软件,可以迅速确定受害人的部分交际圈子。”
刘勋说:“柴姐跟我们一块到的,她已经带着技术队和痕检科的同事过去了。”
“嗯,我们也去瞧瞧吧。”松哥说道。
接着,他向物管问下路,便带着祁渊等人立刻赶到朱伟兵家中。
“哟,来啦。”柴宁宁瞅见他们几个,说:“技术队的小高,正在提取死者的聊天记录。啊,朱伟兵的堂弟,就住在隔壁单元,1103室,你们要不要过去问问?”
“噢?行,我和小祁过去看看。”松哥立马说道,接着又看向其他几名刑警:“你们就留在这儿吧,柴姐,你让小高先把死者朋友中,住在附近的单独列出来,咱们一一走访过去。”
“好。”
……
1103室,松哥敲了敲门。
“谁呀?”里头很快传来女声,声音不小,但有点闷,人应该就在门另一头。
“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民警,赵擎松。”松哥说道:“有桩案子,需要向您了解下情况,方便开下门吗?”
女人警觉性相当高,依旧没开门,只是问:“什么案子呀?还有,你能不能出示下证件?”
松哥立马从口袋中掏出证件,对着猫眼示意了下,接着问:“您认识朱伟兵吗?”
“啊?伟兵哥?”防盗门立马拉开,一名穿着围裙的女人站在门口,有些焦急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请问,这里是朱伟田家吗?”松哥没立马回答,反而问了一句:“您跟朱伟田,朱伟兵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老婆。”女人回答,接着似乎觉得有歧义,又立马补充:“我是朱伟田他老婆,我叫刘海心,发生什么事了吗?呃,那个,先进来说话吧。”
松哥点点头,和祁渊一块儿,走了进去。
想了想,松哥决定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朱伟兵被害了。”
“啊?”
“一家三口都被害了。”松哥又说:“所以,我们想向您了解下他们一家子的情况。”
第144章 老板
“这……”刘海心张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好端端的,怎么一家子都被害了?啥情况啊?”
“具体情况暂时不明,所以我们才……”松哥说道一半,鼻尖儿忽然抽了抽,问道:“什么味道?”
“哎鸭!”刘海心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我的锅!”
说着,她赶紧跑到厨房,跟着又听嗤的一声。
祁渊微微侧目,看见厨房里有一团白雾。
跟着,刘海心又从厨房出来,推开客厅窗户,说:“不好意思,正准备做饭呢,热着锅,结果忘记了,锅烧的通红,幸亏发现的早。”
“没什么事儿吧?”
“应该没事,火我关了,煤气也关了。”刘海心摇摇头,跟着又问:“警官,到底怎么回事呀?他们怎么死的?”
“目前还在调查,我们也仅仅只是发现了朱伟兵、许云和朱玉雯三人被砍下来的脑袋而已,不久前才查清,死者是朱伟兵一家。”松哥说:“您对他们家有了解吗?”
“挺熟的。”刘海心颔首,说:“咱俩家住得近,加上嫂子之前不是在坐牢吗,他一个男人带着孩子,又要上班,怪不方便的,就让他们在咱们家吃饭了。
他还要给钱呢,我家阿田不让阿田他妈妈在他小时候跟人跑路了,他爸就天天酗酒,酒精中毒死了,是伟兵哥他们一家拉扯长大的,他们家对阿田可好,这套房子首付都是伟兵哥借我们的,我们哪里好意思要钱呀。
上个月,嫂子出狱的时候,我和阿田还去给嫂子接风洗尘呢,一大家子有说有笑的。”
松哥轻轻点头,两家关系亲密到这种程度,比之亲兄弟还强些,那就好办了,至少,应该能知道不少相对比较**的消息。
但同样的,这么亲密的关系,也会让刘海心在叙述的时候,难免受到主观倾向的影响。毕竟绝大多数人,实际上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于是,松哥又问:“能说说朱伟兵是干什么的吗?”
“开宠物店的,他有家猫舍,有家犬舍,卖的猫猫狗狗都有血统证。”刘海心说道:“他还送了我们一家布偶呢,都说这猫是行走的人民币,这只猫品相还很棒,估计得不少钱。可惜它胆子比较小,这会儿躲在屋子里呢。”
“猫舍犬舍?”
“对。”刘海心点点头:“他不走量,走精品,猫舍里猫不多,也只有布偶、暹罗、缅因、英短和美短这几个品种,每种就几只吧,疫苗打完,绝育做了才出售。
犬舍就比较大了,虽然一样每种才几只,而且也得打完疫苗昨晚绝育才出售,但种类多很多,市面上常见的基本都有,最便宜的也得六千多,基本上都过万。
他倒也卖种猫种狗,就是不绝育的,带血统证而且有参赛获奖证书的,不过少很多,而且也贵,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一只都有。”
“这么说,他很有钱咯?”
“是蛮有钱的。”刘海心点点头:“而且,做生意嘛,讲究以和为贵,所以他脾气特别好,反正我没听说过他跟谁闹矛盾。
他卖的猫猫狗狗,因为规模不大,价格又贵,所以走得也是诚信路线,很少跟买家产生纠纷。
至于同行就更不用说了,普通的宠物店跟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价格相差太离谱,其实完全没有竞争。而其他猫舍犬舍的,其实也没竞争,因为大家量都小,搞这种精品猫舍、犬舍,也是因为真的喜欢宠物,否则也开不下去。”
“我们调查到,他妻子许云,四年前曾经因为寻衅滋事、故意伤人而被捕入狱,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知道,也是因为宠物的事儿。”刘海心点点头:“当时是有一只德牧,获奖了,是种犬,没绝育的,他想卖出去,价格也谈拢了,三十五万。
但后来有个老板,愿意出六十万买,他自己加也有两只获过奖的母犬,就缺只公犬了,听说父母都获过奖的话,后代能卖好几万呢,六十万很快也能回本。
嫂子就有点心动,想要毁约,把狗狗卖给这个后来的老板,伟兵哥就不乐意,说得有契约精神,两口子就吵了起来。
他们其实很少吵架,但就因为这样,平时就积累起了不少矛盾,一吵起来就爆炸了,再加上伟兵哥平时很宠嫂子的,这一落差,嫂子可能受不了吧,就直接摔门跑了,在酒吧喝了几杯。
之后,听伟兵哥说是酒吧里那对小情侣看嫂子就一个人,里头又没空位置了,就想坐她对面,嫂子不乐意,又吵了起来,嫂子就抓起红酒瓶哐啷一下砸在小伙子脑袋上,又抓起板凳狠砸人小姑娘。
基本情况就这样了。嫂子入狱以后,也有人劝过伟兵哥离婚,伟兵哥不愿意,说变成这个样子,他也有责任,还很罕见的也跟人吵了一架。
之后他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时不时的带雯雯去看看嫂子,上个月嫂子转移到看守所,准备办理出狱手续,他前一天晚上九点就到门口等着,就为了能尽早看到嫂子。”
松哥轻轻点头,瞥了祁渊一眼,见他正做着笔记,便暗暗点了点头。
祁渊很快停下,见松哥没再问话,便开口说:“刘女士,听您的描述,朱伟兵脾气较好,性格温和,喜欢与人为善,是这样没错吧?”
“嗯,是这样。”
“那么,许云呢?她脾气怎么样?”祁渊问:“是否比较暴躁?”
“这个……”刘海心迟疑了下,说:“有一点吧,但不能说是暴躁,说急躁比较合适。她本身就是直筒直性子,有一说一,不会看人脸色和场合那种,就是有点低情商。”
“这样啊,”祁渊沉思片刻,又问:“她出狱这一个月,有跟人再闹过矛盾吗?”
“应该没有,也不至于吧。”刘海心摇摇头:“出狱后还能往来的,交情都蛮深了,对嫂子也足够了解,不会往心里去。”
“那么,他们昨天晚上,似乎是去做客去了,你知道是去谁家吗?”
第145章 意外
“总结一下吧。”
楼下,松哥看向祁渊,说道。
祁渊点点头:“首先,受害人一家昨晚去见的人相当关键,可惜,刘海心也不知道他们去谁家做客了,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应该是这个;
其次,如果刘海心没撒谎的话,朱伟兵、许云一家,确实不会与人有什么根深蒂固的矛盾,这桩案子,我认为更可能是由许云‘低情商’的性格而引起的冲动作案,那就又回到了上一点,他们昨天去谁家了。”
松哥点点头,跟着又发现祁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怎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祁渊摇摇头:“可能是我有点想多了吧,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去想当然。”
“噢?”松哥虽然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笑道:“虽然太过主观的臆测确实不太可取,但想都想了,不妨说说看。”
祁渊哦一声,组织了下语言,便说:“他们一家子,会不会是去赔礼道歉的呢?”
“嗯?”
“许云不是低情商吗,不知不觉间可能得罪了不少人,但入狱这四年,这点小矛盾应该早就给消弭了,朱伟兵又是生意人,讲究以和为贵的话,说不定会想着借这个机会,带着老婆去一一登门道歉。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又吵起来了,对方便一怒之下,把他们都给杀害了。”
松哥若有所思:“以朱伟兵的性子,不是没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但既然时隔多年,当年的口角矛盾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恐怕更不可查,确实没有实际意义。
倒不如还是单纯从人际关系入手,与朱伟兵一家认识且住在金宏小区的,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则纳入重点调查对象范围中。
相信,这个范围应该也不太大了,不会太难差,没必要再想七想八,节外生枝,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顿了顿,松哥又继续说:“当然,你热衷于去思考,去解谜,虽然有点想当然,但仍旧是好事儿,荀队苏队也和你一样,喜欢去多观察、多想、多验证。可他们不会为了去解谜,而拖累整个侦查组的调查进度。
而且,他们许多想法,看似也很想当然,但那是依托于经验与现有线索得出来的合理猜测,而不是天马行空、漫无目的的瞎猜,我觉得你要真喜欢,可以试着王者一块去发展。”
“嗯嗯。”祁渊连连点头。
他看得出来,松哥对于他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已经从一开始的不认可,到现在慢慢去接受且鼓励自己往这个方向去走了。
这当然不是松哥的想法改变了,而是他确实认可了祁渊在这方面的潜力,才让他继续往这个方向走,并给出合理的建议。
毕竟新人都爱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走上这条路,大多数刑警,还是只适合去实事求是的一步步推理,因此对于新人,松哥都建议他们别想太多。
……
傍晚,松哥直接掏出手机,整了个多人视频,直接开会,让众人汇报下调查进展。
意外的是,各刑警基本都一无所获,没查到实质性的线索。
死者一家的人际关系也大概筛查了一遍,结果发现,目前查到的这些人当中,没谁住在金宏小区。
小区内的监控,也只拍到他们一家进了单元楼,电梯监控则显示他们到了九楼,而楼道中并没有监控,不清楚他们去了哪一间。
倒是方常提供了一条线索。
“我查到国庆假期前,朱玉雯与她舍友闹了矛盾。”方常说:“当时就在宿舍里头,大概原因是,她舍友外放开麦与人打游戏,声音很大,朱玉雯说了她几句,两人便发生争执,打了起来。
两人都受了点伤,朱玉雯头皮轻微撕脱,她舍友汪晓晓则是眼底充血。说起来都是看着吓人,实际并不严重的轻微伤,两人被校方各打五十大板,通报批评并记小过处分。
值得一提的是,汪晓晓正好住在金宏小区,具体哪一栋目前还没有查到,再给我点时间吧。”
“噢?”松哥看了祁渊一眼,随后嘀咕道:“竟然还真是上门赔礼道歉的么……”
接着他又对方常说:“老方,这条线索相当关键,目前唯一能查到的,住在金宏小区且与朱伟兵一家有关系的,仅此一户了,得继续跟进。”
“我知道,等会吃个饭我就继续查。”方常说道:“不过我建议啊,再晚些时候大家应该都下班了,再走访一遍那栋楼吧。哦对了,你早上已经走访过的房号给我下,免得走重复了。”
“成,没问题。”松哥说:“小祁都记着,等会我让他拍张照片发你。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先散会去吃饭吧,等会我去问问柴姐他们有没有新发现,再给你们安排任务。”
见大家都没有要补充的了,松哥便结束这次多人视频电话,看向祁渊等几人,问:“怎样,晚上吃点啥?”
“下碗面条吃吃吧。”有老刑警提议:“最近事情多,比较忙,作息太混乱了,肠胃也不大好,吃点面条养养胃。”
几人连连点头,显然都赞同他说的。
“那好,吃面条去,”松哥说:“你们搜搜附近哪家面馆评价好些,我给柴姐打个电话。”
“我来打吧。”祁渊掏出手机。
松哥看他一眼,轻轻点头。
很快挂断电话,祁渊抿抿嘴,说:“不出意料,死者家里没发现特别的线索,技术队那边,她也帮我们问了下,电脑各个记录也都导出来了,目前同样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聊天记录,也没说昨晚去了谁谁谁家。”
“行吧。”松哥摆摆手:“先吃东西去,回头再说。嗯,这家山城小面看着不错,咱们就去那吃吧。”
话音刚落,他手机又响了起来,发现是方常打的,不由纳闷的接通:“老方,怎么了?”
“刚心血来潮去瞅了瞅,”方常说:“那个,早上你问话的那个寄快递的小伙子,住在哪间房来着?”
“702啊,他说的,怎么了?”
“不对呀,”方常说:“我隐约记得这个数字,刚就去702问了,住的是位老人。”
“啊?”
第146章 现场
晚上九点,刑侦支队办公大楼三楼,刑侦技术大队办公室。
小高抓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接通后,他立刻说:“松哥,汪晓晓一家今天清晨购买了前往帝都的机票,十点十分落地,之后行踪暂时查不到,得给我点时间,而且一些手续也得再跑跑,否则没法登陆个别兄弟单位的网络查询。
至于报案人李瑞,目前似乎同样不在余桥,他购买了早上八点前往新安的动车票,但却在潭州提前下了车,并转而登上了前往山城的高铁,并于下午三点左右抵达山城,目前同样下落不明。”
与此同时,金宏小区。
松哥难得的板着脸,连连点头,等小高讲述完后,说声辛苦,拜托他继续跟进,便挂断了电话。
方常立马问道:“怎么样?”
松哥把大致情况转告给方常,说:“目前看,汪晓晓的父母,还有这个李瑞,都具备作案嫌疑……”
“嗯。”方常不等他说完,便接过话道:“这段时间里,老海查到,汪晓晓的眼睛,伤的比想象中更重,充血的左眼在前天晚上忽然出现视物不清的情况,如果不能妥善治疗,恐怕会失明。
这可是天大的,一辈子的事儿,如果朱伟兵一家昨晚真的是来见汪晓晓家人并赔礼道歉的话,一言不合,汪晓晓她父母真可能杀人。
不过,他们一家并不住在这栋楼,按理说,嫌疑相对来讲较小一些,之所以前往帝都,也未必是潜逃,很有可能是带汪晓晓去看眼睛。”
松哥嗯一声,说:“是这样。至于李瑞……虽然不清楚他和朱伟兵一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什么过节,但一来,他撒谎称自己住在702室,并在报案且接受过我们问询后,忽然离开余桥,这两者结合……”
方常又打断他,说:“先前因为图侦科的同事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而且重点盯得也是朱伟兵一家,以及按照你的猜测,重点盯带多个行李箱的嫌疑人,所以才一无所获他们并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嫌疑人。
而我发现李瑞在撒谎,702住的并不是他后,就拜托图侦的兄弟再过了一遍监控,结果发现,他平时都是在九楼出入电梯,按理是住在九楼的。
值得注意的是,朱伟兵一家,昨天也是在电梯抵达九楼的时候离开。”
松哥问道:“九楼都问过一遍了么?”
“没。”方常摇头:“九楼一共七户,有一户你上午就问过,但就是截止目前,也仅仅只有三户人在家,还有四户没回应。”
“物管科的住户信息查过了么?”
“查过,但这信息很久没更新了,没查到李瑞的名字。”
松哥啧一声,说:“既然如此……我申请调只警犬过来吧。受害人死于失血过多的话,现场血腥味肯定很重,清理都清理不掉,警犬应该能闻到。”
方常点了根烟,说:“是个办法。如果找到了现场,差不多就能坐实李瑞的犯罪行为了,到时候直接发布追逃令和协查令就是。对了,小祁人呢?”
“不知道,”松哥摇摇头:“他说他想去九楼瞧瞧,就随他了。”
“这有什么好巧的。”方常吐口烟雾,说:“他还能直接把现场找出来不成?这小区硬条件都还不错,根本闻不到味道,我都趴门缝嗅过,怕是只有警犬才……”
话音未落,松哥对讲机响了起来:“报告,报告,松哥,我是祁渊,我好像……发现现场了。”
“嗯?”松哥一愣,赶忙抄起对讲机,问道:“说说,在哪儿?”
“903室!”
“好,我们马上上来!”松哥将对讲机塞回腰间,笑眯眯的看着方常,调侃道:“呐,你看,打脸来的是这么快。”
方常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个新人,还真有两把刷子,怎么发现的?”、
“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
坐电梯上了九楼,电梯门刚开,就见到祁渊一脸激动的站在那,手里还握着自己的手机。
“行啊小祁,”方常一出来就说:“怎么发现现场的?”
“靠它,”祁渊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又指了指边上的防盗门,说:“这些门上都有猫眼,当然,从外往里看的话,画面特别小,基本什么都看不见。
我就下载了一些凹凸面镜效果的滤镜软件,用软件大致修正畸变画面,拿摄像头对准猫眼,咔嚓一拍,就发现903室客厅有大量鲜血,肯定是现场无疑了。
也亏得现在手机都有超级夜景功能,伸手不见五指的画面都能提亮,跟夜视仪似的,虽然我这手机成像效果不咋地,但好歹能看见不是。”
“厉害啊。”方常赞道:“小伙子脑子很灵活嘛。”
松哥接过他的手机,瞅了眼照片,点点头:“确实,这间房,应该就是现场了。嗯,小祁,麻烦你打个电话,让老和柴姐过来一趟……哦对了,顺便开一张证明,手续这块别出问题了。”
“好。”祁渊拿回手机,立马打了电话。
方常和松哥则走到903门口,打量了眼防盗门,忍不住微微皱眉。
看锁芯,很明显,这起码是b级锁,以他们掌握的那点开锁技巧,根本没法对付。
而门本身也有防卡纸撬锁的设计,门上带着大概两指宽的裙板将门缝遮掩住,就算李瑞并没有反锁门,只是随手一关就走了,也没办法用卡纸直接把门给撬开。
于是,松哥又看向祁渊,说:“小祁,你再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时,顺便带个开锁专家过来。”
“开锁专家?”祁渊一愣,说:“我记得,柴姐她就……”
“术业有专攻,柴姐对付不了b级锁。”松哥摇摇头:“从支队过来要经过个看守所,你让他们去带个入室盗窃的惯犯过来,擅长技术开锁的那种,开完咱给钱,还给他计立功表现。”
“小偷……”祁渊呃一声,跟着便点点头说:“行吧,我知道了。”
说着,他便再次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第147章 勘查
半个来小时后。
一名戴着手铐,穿着橘色马甲的男子,正满头大汗的鼓捣着门锁。
方常眉头一挑,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耐烦了,问道:“你到底行不行啊?这都鼓捣了十多分钟了,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锁王?”
“警官,再给点时间呗。”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要能敲掉猫眼,再把我的工具带来,这门又没反锁,一分钟都不用我就能把它打开。
但你们又不同意,非得技术开锁,那就得要点时间呐,这可是c级锁,没那么容易搞开的。”
“还要多久?”方常问道。
“我也说不准,赶巧的话很快,不巧得一样样试的话就少说还得十分钟。不然你们把我手铐打开呗,那样能更快一点。”
“打开手铐?行啊。”方常调侃道:“可你一个锁王,手铐开了,怕不好解释吧?就不怕咱们等你开完锁翻脸不认人,说你意图潜逃?”
“不怕不怕,我看得出来你们是正经人。”他嘿嘿一笑:“否则嘛,寻常警官要咱们办点事儿,直接拉着就走了,哪像你们,又给钱又给记功申请减刑的。”
方常抬头看了松哥一眼。
松哥轻轻点头。
他便掏出钥匙,给这锁王把手铐解开了。
“哇,真解啊?”他有些愣,接着又连连道谢,说:“这手铐戴久了,一下解开,还真舒服,从没感觉这么舒服过。话说你们不怕我跑啊?”
“咱们这么多人围着,你脑抽了才跑。”方常翻个白眼,又好奇的问道:“师傅,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混人,怎么就入室盗窃被关到现在?”
“嗨呀,被人给整的。”师傅说:“之前接了一单开锁的生意,我也瞅了人的身份证,没啥问题,就上门把锁给开了,然后我就走了呗。
谁知道,那混球搞我,那间屋根本不是他家,他就一小偷,听说我开锁能耐好,刻意找了我,然后把人家家里给搬空了,那户人家还蛮有钱,他偷走的东西得有二三十万。
那家伙偷东西都带了手套,我没有啊,门上,锁上都是我的指纹,末了他还特地找到我,给我一串金镯子说是道谢,我也猪油蒙了心,竟然拿了,后来案子一发,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呗。唉,被判拘禁都是好的了。”
“你这个确实……”松哥嘴角一抽,说:“等刑满了出来,到派出所登记下开锁资质证书吧,少点麻烦,所里也会给你个软件,以后有人找你开锁,身份证一刷,万事大吉。”
“我也想啊。”师傅说:“可我这种蹲过号子有前科的,哪里能登记这个了?”
“那你来咱们支队,我帮你想想办法。”松哥又说:“你帮咱们忙,咱们也帮你个忙,你看怎样?”
“哟,这感情好,那就谢谢警官啦。”
说着,吧嗒一声,他嘿嘿一笑,轻轻推开门,说:“好啦,完事了……我去,啥味儿啊这么重?血?”
“来之前不跟你说过么,这是命案现场。”松哥摆摆手:“回去后嘴巴严实点儿,不该说的别乱说。”
“好。”他连连点头,跟着伸出双手:“警官,把我铐上送回去吧。我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眼瞅着我刑期都要满了,再出意外太亏。”
“行。”方常把他双手铐上,看向两名刑警:“你俩带他回去。”
“好嘞。”
三人刚离开,一直靠在墙边双手环胸闭目养神的柴宁宁,才缓缓睁开眼,默默的戴上口罩,穿好手套鞋套,当先进入房间中。
她先用蓝光手电打着光晃悠了一圈,才回到门口,啪嗒一声把等打开,又将手电熄了,放回腰间,对几名痕检员招招手,让他们进去。
之后,老也戴上了手套,带着两名法医走进现场。
松哥瞅了眼,七八人往里头一钻,这套一室一厅的小套间就显得相当拥挤了,便没进去凑热闹,而是让人待在门口等着。
方常左右看看,忽然眼前一亮,迈开大步跑了出去。祁渊一愣,问:“方哥这是干啥去?”
松哥摇摇头:“不知道。”
其他几名刑警也饶有兴趣的转过头,看向方常离开的方向。
跟着,几人脸色都黑了黑,有些无语的别过头去。
就见方常拍了拍电梯口的金属垃圾桶,嘿嘿笑了笑,直接双手抬了起来,哼哧哼哧的往回跑。
接着把垃圾桶往地上一顿,从口袋中摸出烟,散了一圈,自己也叼起一根抽了起来。
松哥忍不住扶额:“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家伙这么逗逼?”
方常耸耸肩,不以为意。
半根烟功夫后,柴宁宁便走了出来,瞅见边上的垃圾桶,又瞧瞧围在垃圾桶边上抽烟的刑警,忍不住皱了皱眉。
祁渊有些心虚,猛吸一口后,默默把烟头掐灭了。
柴宁宁目光又落到松哥身上,轻声说:“现场没有受到太大破坏,凶手没怎么清理,估计是没来得及,所以勘察难度并不大。
我大致判断了一下,对现场做了个简单的还原凶手是在饭桌上忽然发难的,瞬间以具备威胁性的武器挟持住了一名受害人。
随后,他就以此作为威胁,逼迫其中一名受害人将另一名死者绑住,限制行动,之后,他便直接以锐器割开了被他挟持的受害者的脖子,又扑上去迅速砍死那名尚能活动的受害人,最后,便是被限制住行动的死者。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应该不太长,加上隔音良好,左右两间房又没住人,因此没人听到动静。现场有搏斗痕迹,但凶手也很快结束了‘战斗’。
最后的肢解,则是在卫生间进行的,我们在卫生间内发现了不少骨茬子和血迹。另外,客厅内还放着两个行李箱,几个麻袋。
麻袋内装的倒都是尸块,而两个行李箱中,一个装着被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内脏,还有一个,则是以防震气柱包裹好的笔记本电脑和机械键盘。”
“噢?”松哥若有所思:“还真有笔记本跟键盘?难不成,这家伙是拿错了自己的行李箱?”
第148章 出乎意料
说着,松哥瞧了一眼祁渊。
先前他反驳祁渊的猜测,认为李瑞不应该自作聪明的冒险玩这么一出,毕竟是从他带去的行李箱里发现的脑袋,像赶到现场的民警一样直接当场把他铐上才是常理。
之后带回去,家里一搜,立马真相大白。
像松哥和祁渊这样,仔细想了想,觉得他没有理由这么干,直接放了,才是反常。所以他这么干,十有**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再天真也不该蠢到这种程度才对。
但后来发现这人有不小的嫌疑,貌似就是凶手的时候,虽然祁渊什么都没说,而且松哥也并不太在意这种事儿,但严格讲来,他还是被打脸了。
这会儿再听说其中一个行李箱中确实放着笔电和键盘,他思路一下便活络了起来。
严格说起来,他也不算是被打脸。
祁渊脑子转的同样非常快,立马接话说:“如果他真是情急之下拿错了箱子,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他早上的说辞,也不过是情急之下硬憋出来的,或许有死马当活马医,垂死挣扎的意味。
只是他运气好,恰好碰到了我们这帮‘高素质’的警察,还去寻思分析了半天,又恰巧分析出他不太可能干这种蠢事,按理没有作案嫌疑,就直接把他给放了。”
“确实,”方常点点头:“不过,这个李瑞跟朱伟兵到底啥关系?先前调查朱伟兵一家的人际关系的时候竟然都没查到。”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曾想,柴宁宁却摇了摇头:“今早带回去的行李箱,上边还有指纹,有印象吗?”
“嗯,怎么了?”
“除了拉杆把之外,行李箱上,再没发现李瑞的指纹了。
当然,箱体上的指纹完整的很少,大多都有所残缺,仅有的四枚完整指纹也并非拇指、食指上的,所以户籍科的指纹库也派不上用场。而这些残缺的部分,也和李瑞对应不上。”
“嗯?”松哥若有所思:“行李箱上还有其他人的指纹?”
“而且,”柴宁宁继续说:“其他几个行李箱、编织袋上,也留有少量的血指印,我都提取并固定下来了,并对比了下李瑞的指纹照片,发现,两组指纹之间,有着明显的、肉眼可见的区别。”
祁渊接过话:“这是否意味着,凶手或许不止李瑞一人?”
“不,”柴宁宁摇头:“从现场痕迹来看,为单人作案没错,凶手只有一人。我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个李瑞,未必是凶手。”
“噢?”这下松哥都有些纳闷了:“行李箱内有三颗脑袋,撒谎,而他说的另一个行李箱明显也在现场,且电梯监控今早的画面也表明并没有人提着两个以上的行李箱下楼,也就没有错拿的可能性。
再加上潜逃,这种情况下,他还未必是凶手?”
“我只是基于痕检结果给出我的判断,”柴宁宁再次摇头,说:“至于具体情况如何,怎么调查,真相怎么样,还得你们去查。
不过,我个人倒是建议你们联系联系李瑞,看看电话还能不能打得通,说不定情况和你们想的不一样呢?
至少早上你们问询的时候我也瞄了几眼,阿渊说的倒也讲的过去,可他表现的太过淡定了一些,而从现场情况看,凶手心理素质不该有这么强,老就跟我说了,从尸块上的砍创看,凶手下刀的时候手都哆嗦的。”
松哥想了想,嗯一声,回句知道了,便掏出手机,迅速给李瑞打了个电话过去。
如果李瑞真与本案无关,那也就没有打草惊蛇的说法,而如果他是凶手、策划者或者参与人,他人都开溜了,同样也无所谓打草惊蛇。
有些出乎意料,电话很快接通了,松哥便立马开了扩音。
对面先开了口:“你好,请问是赵警官吗?我留了你电话的。”
“哎,是我。”松哥语气轻松的问道:“你现在在哪儿?方便过来趟吗?今早这桩案子,还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
“呃,这个恐怕不太方便。”那头说道:“我现在在山城啊。”
“噢?”
根据技术队的调查结果,李瑞确实在潭州时下车转道去了山城,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也没想到他直接就承认了。
“早上刚到公司,老板就让我去一趟新安出差,说有一场重要会议叫我代表公司参与。”那边的李瑞似乎是怕松哥他们误会,赶紧解释说:
“结果我刚上动车,又通知我会议取消了,那边出了点意外事故短时间解决不了,叫我去一趟山城总部,具体什么事儿也没说,我就只好在潭州下车,改去山城了。”
顿了顿,那边又说:“呃,你们好像说过,叫我最近不要离开余桥……实在抱歉啊,我给忘了。这样,麻烦你跟我们老板说一声,我也给我老板打个电话让他另外派人来,我瞧瞧晚上还有没有回余桥的飞机。”
松哥眉心又拧紧了几分,李瑞这个表现,倒真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心念电转,想了几秒钟,他又问:“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702室对吧?”
“对啊,怎么了?”
“有一个问题,”松哥决定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今晚我同事继续走访的时候,正好问到了702室,里边住的是位老人。”
“什么?”李瑞的语气听上去非常惊讶:“不可能啊,你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还是跑错楼了?”
“是17栋3单元702室吗?”
“呃,是没错。不应该啊,怎么回事儿?我就住那,总不能我连自己住哪都记不住吧?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撒谎?不是,我有什么必要撒谎啊?对我又没有任何好处。”
听到这话,几名刑警面面厮觑,都有些懵这到底什么情况?哪里出错了?
难不成,李瑞跟人合租了?可也不对啊,如果是合租,也没理由与一位老人合租,那样太不方便了,找个这样的室友是想当儿子不成?
再说,就算是合租,老人应该也会说才对。
沉默了几秒,方常忽然轻声向松哥请示了一下,得到他同意后,便接过手机说:“你好,我是刑侦支队的刑警,方常,今晚就是我走访的702室。”
第149章 线索?
在方常和李瑞交谈的时候,其他几名刑警,也分成了几个小团体,两三人一组的在边上小声交流。
祁渊就说:“很奇怪啊,李瑞没理由到了现在还在撒谎,这么说来,他应该就真是住在702室没错了。那,702室的那个老人,是谁?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松哥反对道:“别的先不说,你忘了吗,图侦的同事查到一条线索,电梯内的监控视频表明,李瑞平常都在九楼出入电梯。
而且,昨天晚上,朱伟兵等三名死者,也是搭载电梯来到这一层,现在尸块就在房间里的行李箱、编织袋里躺着呢,而偏偏今早,李瑞也是从九楼提着行李箱进电梯,最终在包裹驿站被撞个正着。”
祁渊轻轻皱眉,有些糊涂了,纳闷道:“那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哪怕听上去再怎么不合常理,也只有一种可能了。”松哥说:“李瑞他在撒谎。”
“看还是那句话,他没理由到现在……”
“不,我们不知道理由,不代表他没理由。”松哥微微摇头,打断他说:“就像今天早上,我同样认为,他没理由故意曝光这桩案子,又伪装成毫不知情的模样。
在这桩案子中,我还是难免受到平时所谓的经验的束缚,还是有些想当然了,这是错误……或许也未必是错,现在真相还很模糊,扑朔迷离的,姑且就先当是错误吧,犯了错,咱们就得承认。
但是,仅仅是承认错误,还不够,我们还得去反思错误,总结错误,避免再犯才行。
很明显,现在的情况,和今早其实非常像,虽然许多情况看上去不合常理不合逻辑,有着大量的矛盾点,但……这个李瑞,依旧有可能,因为某个我们不知道的理由而撒谎。
反正他绝对不可能住在702,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着的先坐电梯跑到九楼,再跑楼梯回到七楼吧?光这一点,就足以推翻他的说辞。”
祁渊若有所思。
见状,松哥又轻笑道:“老方显然也想到了这条线索,才会把手机给拿了过去,自己和李瑞交流,我反应都比他慢了几拍。”
“嗯?”祁渊回过神,忍不住看向站在一边,依旧在和李瑞交流的方常,问道:“那方哥他会怎么做?直接揭穿他吗?”
“显然不会。”松哥轻轻挑眉,说:“虽然李瑞可能已经猜到咱们盯上他了,但是,咱们依旧不能就这样撕破脸。
像这样通过电话进行交涉的方式,对我们来讲其实非常不利,很是被动,因为对方一旦被激怒,或者心虚,随时都有可能直接挂断电话,到时候再想重新取得联系就难了。”
祁渊其实也只是问问而已就算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聊些什么内容,可起码也能看到方常神态轻松,语气平缓,显然聊的还比较愉快,不可能直接尖锐的揭穿对方谎言。
而且聊着聊着,方常还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过了一小会儿,又把手机递给了松哥。
松哥接过,瞅一眼,便了然的点点头,走到一旁,掩着嘴,用他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祁渊见了,也没凑上去听,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几位刑警身上。
他们都是他的前辈,想来对本案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见解,先不论这见解是对是错,但他们的经验以及基于经验的思维方式,都值得祁渊去学习。
很快,松哥回来,将手机还给方常。方常看了一眼,声音抬高了些,高声说:“好的,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对破案相当关键,我们稍后就会去一一核验。
另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希望你尽快赶回余桥,配合咱们工作。嗯,好,好的,那就先不打扰了,再见。”
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松哥,方常又瞥了一眼自己手机,笑道:“嗯,怎么说?”
“根据定位,他在大学城一代,另外我也通知了荀队,请他帮忙联络当地的同事,予以方便,帮助咱们将李瑞盯住、抓住,荀队他同意了。”
“我知道,看通话记录大概就能猜得出来。”方常摆摆手,说:
“我想问的是,你打算怎么整?先让当地同事把人扣住,还是咱们直接派同事去拿人?”
“不知道,暂时拿不定主意。”松哥摇头,接着一扬下巴:“你这边呢?跟对方扯这么久,聊什么?”
“嗨,这不是为了方便技术队的同事定位么,所以就跟他东拉西扯的。”方常说:“不过,聊着聊着,还真发现了些不太对劲的事儿。”
“噢?”
“首先就是702室,”方常接着说:“他反反复复提到这个房间,而且有时候语气、语序都有些莫名,说实话,还是有点细思极恐的。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种提示,他想告诉我们,并非是他住在702,而是702这个房间,还有房间里那位老人,有什么问题?
其次,公司,老板,这几个字眼他也反反复复提出过好几次,让我们打电话给他老板‘求证’他确实是去山城出差的意图非常明确,这里头,或许也有东西,不如咱们等会就打个电话过去瞧瞧。”
松哥轻轻点头,跟着又问:“还有呢?”
“那台电脑,帝都的那位朋友。”方常说道:“同样的,这些事儿他也在反复提及。
将这些东西都串在一块儿,我甚至怀疑,他这会儿,会不会是被某些人,以某种手段给胁迫了,此刻正身不由己,甚至可能干了一些事儿,想通过这种办法来跟我们求助?
当然,我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其实不大,哪里有那么玄奇的事儿哦。不过这些东西,倒也确实值得注意,咱们最好留点心思,下点功夫,好好查查,把这些线索都给串起来,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嗯。”松哥倒也认可,说道:“既然如此,电脑,等会就让柴姐带回去叫技术队的同事好好查查吧。702室,咱俩这就下去再看看,至于李瑞的老板……”
第150章 迷茫
“您好,我们是刑侦支队的办案刑警,我叫赵擎松,这一位是我的同事,方常。”
702门口,松哥敬了个礼。
老人了然的点点头,说:“哦哦哦,方警官我知道,之前才来过,嗯,警官,坐,进来坐吧。”
“叨扰了。”松哥身子向前一倾,微微鞠躬,随后和方常一块走进房间。
走的时候,他也寻思打量了眼,发现这房间和命案现场,903室的户型一样,就是左右颠倒对称了下,都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说不上狭**仄,但离宽敞也差得远。
“老人家,您一个人住吗?”方常则问道。先前他过来问询的时候,也仅仅只是简单的问了些问题,许多方面都没深入了解。
“是呀,”老人一面烧水,一面说:“老伴去了以后,我就自己一个人住啦。
唉,她还在的时候,天天吵天天吵,没个安宁的,心烦,这忽然去了呀,还怪想她。两人拌嘴拌一辈子了,忽然没个人跟我吵架,总觉得少了点啥。
真想快点下去呀,下去以后,就能和她再吵一架了。唉,偏偏吧,说想下去想下去,身体却老实的很,先前出去玩,正好碰到小地震,谁跑的都没我快……”
老人说到这,自嘲的笑笑,轻轻摇头,又打开茶叶罐子,从中捻了一小撮茶叶出来。
“您儿女呢?”
“大女儿嫁到国外啦,幺女在帝都呢。”老人摆摆手:“儿子儿媳倒也在余桥。
不过,我看他们两个小日子过得蛮好的,我插进去反而大家都不自在,不如出来住,逢年过节聚一聚,吃个饭,父子俩反而不会闹掰,多好。”
“您可真开明。”
“嗨呀,什么开明不开明的,就是不自在,我也想自己住的舒服点嘛。”老人说道,同时抬起烧好的开水,烫了烫茶具。
将第一泡茶水倒杯子里,清洗了一番,倒掉,重新添满,将茶汤分出了三杯,用镊子分别递给松哥和方常,他才问:“对啦,警察同志,到底怎么啦?出事了吗?你们都过来两趟了。”
“谢谢。”松哥接过茶,但没喝,直接放在了桌上,并说:“实不相瞒,发生了一桩命案,我们就是为了这事儿……”
“命案?哦,就是今天一直在传的那桩案子吧?说是一个小伙子行李箱里放着三颗人头的?”老人眨了眨眼睛:“真有这事儿啊?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听说那小伙子当场被枪毙了。真的假的?”
“呃……”方常嘴角一抽,知道这么具备话题性的东西肯定会广为传播,并进而衍生出各式各样,或夸张或正常的版本。
但没想到被当场击毙这种压根经不起推敲的流言都能流出。
松哥则说:“您说笑了,除非确认目标具备犯罪嫌疑,并具有一定的威胁性,同时以暴力手段抗拒配合调查,而且经过多次警告依旧无效,还会对周围群众造成威胁与危害,我们才可能开枪。
至于那位小伙子……”
讲到这儿,松哥顿了顿,还是决定有所保留,说:“他这会儿好好的呢,目前真相尚且不明,所以才需要进一步调查。”
“这样啊。”老人点了点头,跟着摸摸口袋,从上衣里翻出包烟,散给两人。
“谢谢,不用了。”松哥摆摆手,没收。
他便自个儿点上,抽了两口,才摇头说:“你们问错人啦,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散步的时候听来的,你们也说了,做不得数,都假的。”
“也不一定都是假的,您都听到了什么呢?”
……
半个钟后,两人离开。
老人并不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说知道的事儿,都是些传到已经完全变了性质的谣言而已。
另一方面,老人也拿出了自己的租赁合同,以此确认了,自去年三月起,他就一直住在这儿,今年三月还续了一年房租。
凭着这份合同就能证明李瑞在撒谎,而老人则应该确实不知情。
“话是这么说……可,702这个房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方常纳闷道:“李瑞非得逮着这个房间说事儿?”
“不知道,看着是一切正常的。”松哥摇摇头:“问问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发现吧。”
“嗯。”
两人回到九楼。
祁渊见到他俩,立马迎了上来,说:“松哥,方哥,刚打电话给李瑞的老板了,没有那回事儿。”
“啊?”
“公司并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出差任务,反倒是今儿一天没看到人,他们有些奇怪,老板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家里出事,走得急,没来得及请假,让老板干脆计他旷工,过几天就回来。
倒是老板还蛮好说话的,直接给他批了假,让他不要着急,好好把事情给处理完了再回来。所以我们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老板也有些纳闷。”
“你怎么说的?”方常忽然问道。
“我就按松哥交代的,直接表明了身份啊。”祁渊愣了愣,说:“我也有让他不要把这事儿往外传,也有让他近期别联系李瑞,怎么了吗?”
“不是这个,”方常摆摆手:“你以什么理由找的李瑞?”
“就说李瑞是重要证人,但没说是什么案子。”
“那还好。”方常颔首,说:“这方面,这个李瑞果然也在撒谎。但,老板这边到底有什么问题呢?为什么他会反复暗示我们去找他老板?
又或者说,这其实并不是暗示?可不是暗示的话,这种一问就会被拆穿的谎言,到底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他被人挟持了?”松哥说道:“就像之前那桩汽油桶藏尸案一样,作案人**芸被限制自由,身不由己,各种明里暗里的向外暗示求救,想方设法引起注意。”
“不对吧,”祁渊摇摇头:“想引起注意的话,今天早上咱们询问他的时候,直接向咱们坦白、交代,寻求帮助,不就好了吗?干嘛非得跑到山城去,然后用这种法子暗示咱们?难不成他脑袋瓜子有坑?”
方常耸了耸肩:“天知道什么情况。要我说,再联系联系山城那边的同事吧,看看相关手续办完没,先拜托那边同事把他扣起来再说。”
第151章 被动
正说着,柴宁宁走了出来。
“柴姐。”松哥立马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她摇摇头,说:“照片、证据之类的,咱们得带回去勘验勘验,才能得出结论,至于其他的,刚刚就跟你们讲的差不多了。”
顿了顿,她又抬抬手上的行李箱,说道:“电脑什么的,我帮你们直接带回去交给技术队的核验吧。”
“好,谢谢柴姐。”
“客气。”柴宁宁摇摇头,寻思了下,又说:“给你们提个建议吧,我感觉你们似乎有点魔障了,尤其是你,松,这桩案子,你办的可不怎么漂亮,不像是你一贯的风格,怎么啦?有心事?还是太累了?”
松哥一愣,跟着苦笑一声:“可能是累着了吧。”
“那就得注意休息。”柴宁宁轻声说道:“这桩案子,你们调查的太过被动了,有点儿被李瑞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样不行,得挣脱出来,按照你们自己的节奏往下查才是。”
“噢?”松哥若有所思。
柴宁宁接着说:“还有,这间屋,指纹固定后我都大致提取了一遍,确实和你们提取的,李瑞的指纹,有着肉眼可见的差别。
所以说,他家虽然并非是像他说的那样住在702,但也不一定是这间。总而言之,不要让惯有经验束缚了你,思路还是得发散一些,问询不像审讯,大案不是非此即彼的。”
“明白了,多谢柴姐提醒。”松哥重重的点点头。
目送痕检科撤离,方常才咽了口唾沫,重新点上根烟,蹲在垃圾桶边上。
抽了两口,他眼珠子一转,把祁渊打发进室内,让他管仲鑫问问情况,这才对松哥说道:
“松哥,你有没有觉得,刚刚柴姐气场好强啊,比苏队都不差了,要不是她一向脾气很好,她一开口我说不定腿就软了。”
“柴姐可是副主任科员,论级别可是和苏队齐平呢。”松哥轻笑一声。
“这和级别有什么关系。”松哥吐口烟雾,翻个白眼,说:“荀队还是高配的副处呢,论级别比苏队高两级,还不是经常被苏队怼的没脾气?老是正科,也没感觉到他有啥气场啊,跟邻家老人似的。”
说着,他不着痕迹的对着祁渊的背影努了努嘴,轻声嘀咕道:“该不会是因为她弟弟在这儿,想表现表现?”
“去去去,把柴姐想成什么人了?信不信我去她那打小报告啊?”
“别别别,松哥,哥!我错了成么?”
“好了,说正事。”松哥摇摇头,脸色严肃起来:“柴姐讲的没有错,咱们的思路出了问题。
先前都还好,但自从发现这个现场之后,节奏就彻底乱了,一直被李瑞牵着鼻子走。
不管李瑞到底是什么目的,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能掌握主动权,这都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儿。”
“嗯,”方常脸色也严肃起来,说:“这方面,是我的问题,我的思路最先偏掉的。接下来,还是走回正途,从人际关系开始调查,一点点把整个案情给捋清吧。”
“同意,今晚大家整理下线索,明天再……”
话音未落,他手机又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号码格式明显不对,首先不是11位的个人移动电话,看着也不像是固话,反倒像是网络虚拟号段。
“诈骗电话?”松哥脑海里本能的就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没办法,大多数诈骗、传销、推广产品的电话,用的都是虚拟号段,因此一看到这种号码,本能的都会想到是诈骗电话。
可惜,身为刑警,松哥并没有拒接电话的权利哪怕明知道可能是诈骗电话。
“喂?你好,这里……”
话刚吐出几个字,他就忍不住皱眉。
方常见他这表情,有些奇怪,轻声闻到:“怎么了?”
松哥摇摇头,放下手机,摁下免提。
扬声器中便传出一阵旋律,旋律总体还算平和,而且听着有些耳熟。
但下一刻,歌词唱出,几人脸色都变了变。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娃娃哭了叫妈妈……”
方常脸一黑:“什么鬼情况?妹妹背着洋娃娃?”
“听着像,”松哥嘀咕道:“这谁啊,这个恐怖梗都多少年前的了,还这么放出来玩?肚子里没货也不能这样闹笑话玩烂梗啊。”
“这歌蛮多各种各样的魔改版本的。”方常接过话,说:“哦,说蛮多也不对,就有那么一版特火,然后根据歌词还传出了各式各样的背景故事,玩些什么细思极恐的手段,就连原作者出来辟谣了都没用,照样传。”
一面说,他一面掏出手机,联系上技术队,让他们试试看追踪这条虚拟号段虽说虚拟号比正常的移动号码、固话来的要更加难以追踪,但也并非无法锁定。
“所以说,这谁啊?又打的啥主意?”松哥接着说:“换个寻常人也就算了,可能真会被他吓的睡不着觉,但咱们……呵呵。”
说到这儿,前半段旋律唱完,那头直接挂断了电话。
两人一脸黑人问号,搞不清楚状况。
“咱们可能只是想多了吧?”方常眨眨眼睛:“应该只是个寻常的恶作剧而已?”
说着,方常又瞅了瞅手机,微微皱眉:“山城?”
“什么山城?”
“技术队锁定了这个号码的网络ip地址,在山城,具体位置不清楚……正好,李瑞也在山城,那,这到底是恶作剧,还是……”
“先记下,但别管。”松哥摆摆手:“刚刚才说,别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事儿,我派个人跟进就好,咱们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案子本身吧。”
“成。”方常轻轻点头,说道:“咱们也进去吧,老现场尸检工作应该已经完成了,问问情况。”
“嗯。”
两人并肩往房间里走。
然后发现门框有点窄,松哥主动顿了一步,才跟着进去。
进门,就见地上铺着一张大大的塑料膜,上边放了一堆尸块,仲鑫正蹲在一边,跟祁渊细细的讲着些什么。
第152章 矛盾
“老,”方常见了,立马好奇的问:“发现什么了吗?”
“嗯哼,是发现了一些线索,”仲鑫说:“不过基本上都和小柴说了,她应该有转告给你们吧?”
“是致命伤那些么?”松哥先问一句,才说:“如果是的话,那她直接以犯罪过程还原的方式告诉我们了。”
“嗯,都差不多。”老应道。
方常笑笑,问:“那您老跟小祁聊什么呢?”
“小祁对这些尸块比较感兴趣,我就大致给他解答下,怎么去判断有无生活反应这一鉴别生前伤与死后伤的重要依据,以及相较于完整的尸体,判定死亡时间的方式有什么区别。
另外像大致判断尸块的部位,以及受害者年龄、性别之类的方式,我也一一举例告诉他了。
难得他想学嘛,正好这儿又有现成的‘大体老师’,我就给他讲讲。”
“现成的材料……”方常嘴角一抽:“老,你这话传出去会挨喷甚至挨打的。”
“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别扭曲我的意思。”仲鑫瞪了他一眼。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松哥摆摆手,岔开他们的话题,问道:“主任,死亡时间呢?能给出个大概判断不?”
“昨天晚上八点半到九点,这是极限,没办法更精确了。”仲鑫说。
“八点半到九点么?行,我知道……”
“等等?老,你确定?”方常却忽然打断松哥,看向仲鑫。
仲鑫微微皱眉:“死者死亡距今不过二十四小时,将大致死亡时间精确到半小时以内,这个把握我还是有的,至于误差……这个时间段,就是将误差考虑进去了,否则我就直接给你们一个准确的时间点了不是。”
“不对啊,”方常嘀咕两声,跟着掏出手机,说:“那个,等会儿,你们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说着,他便跑到一边去了。
仲鑫有些纳闷,看着他的背影,对松哥问道:“小松,这小子怎么了?搞什么鬼?”
“不知道。”松哥同样一脸懵,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过了一小会儿,便见方常走了回来,轻声说:“我刚又和图侦科的同事确认了一遍,昨天晚上七点半,李瑞就出了门,九点过三分才回去。
如果三名死者的遇害时间真的是昨晚八点半到九点之间的话,再结合老您跟柴姐推测出的犯罪过程,李瑞根本不具备作案条件啊。”
“噢?”松哥微微皱眉。
过了一会儿,他眉心便又展开了,说:“看样子,真的像柴姐说的这样,虽然李瑞身上疑点重重,且连续说了多个极其容易被揪穿的谎言,但他真的不是凶手,至少不是直接凶手。
那么,很大概率,他就是知情人了。可既然知情,为什么不说呢?他到底碰到了什么事儿?”
“不清楚,天晓得。”方常摇摇头:“这桩案子,感觉上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啊。”
顿了顿,他又嘿一声:“要我说,就照我之前的提议,先别管三七二十一了,拜托山城那边的同事把人扣起来,咱们再派俩代表过去审一审就是。
你要嫌麻烦的话,不然我过去吧,我过去把人给带回来,嗯,有时间的话还可以顺便吃一顿火锅啥的……”
“得了吧你。”松哥难得的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道:“如果先前不确定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涉案,且本身又具备作案嫌疑的话,那还好说。
毕竟按照规矩,先前的情况,也确实满足了传唤条件,足以给出书面传唤通知他要求配合调查,并可留置二十四小时。
可现在既然明明知道他并不具备直接作案条件,咱怎么还能昧着良心把他给扣下?”
“呃,”方常挠挠头,说:“不具备直接作案条件,不代表就和本案无关呐,间接犯罪,还有遥控组织、胁迫他人犯罪,为犯罪分子出谋划策,不都是犯罪行为嘛?
再说了,万一方常实际上也想让咱们扣押,让咱们传唤呢?这谁说得准是不是?”
松哥扶额,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虽然办案多年,但像这桩案子这样复杂的情况,实际上也并不多见,这会儿确实头疼。
“行啦松哥,”方常又劝道:“你就这么想想,如果换做是苏队,他会怎么干?”
“十有**会按照你刚刚的主意办。”松哥苦笑一声,说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
“好啦,没什么好可是的。”方常说道:“先把人控制住,如果他真的没参与犯罪,那么实际上,他也没什么损失不是?想来山城的同事也不会吃饱了撑的为难他,至于咱们几个,你还信不过咱们吗?
相反,万一他被人胁迫呢?万一他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呢?咱们这么‘坐视不理’的话,会不会反倒酿成大错?松哥,这会儿可不是……”
“醒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松哥叹口气,摆摆手说:“我先打个电话问问苏队……”
“不是,这还问什么啊,苏队他肯定会这么干的啊,跟了他这么久,他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吗?”
苏平轻轻摇头:“我的意思是,先问问他,与当地同事联系上没有,协查手续准备好了吗,如果已经达成协议,那我就直接和那边的同事联系。”
“哦,哦!”方常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很快,松哥便挂断电话,点头说道:“没问题,已经联系上了。嗯,既然是你的主意,这方面就交给你吧,你和那边的同事交涉,如果需要过去一趟的话,就你过去好了。
如果李瑞真的有问题,或者他明里暗里的暗示说他需要保护之类的的话,你就把他带回来。否则……
总之你也是个老刑警了,该怎么办自己心里有数才对。”
“成,那就交给我吧。”方常嘿嘿一笑,搓搓掌心,跟着看向祁渊,笑嘻嘻的问:“小祁,怎么样,要不要跟哥一块过去瞅瞅?出远差嘛,你早晚也得经历的。”
第153章 身份
“方哥,出差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嘛?赶明早的动车过去多好,五个小时也就到了,干嘛非要赶这会儿的火车?”
火车卧铺,祁渊忍不住吐槽。
“嘛,火车差不多也就九个来小时,睡一觉,明早儿九点也就到了,不怎么耗费精力,多好。”方常说道:
“再说了,这种事儿,赶早不赶晚,你真当我跟松哥是讲着玩的啊?还不是担心李瑞他出事?”
“可是……当地同事不已经答应先将李瑞给控制住了吗?那咱们早点过去晚点过去……貌似没多大影响吧?”
“呃……”方常挠挠头,压低声音,说:“这时间不更充沛一点嘛,明天中午还能在那边吃顿火锅……话说,山城火锅那么出名,你不想趁这机会吃顿正宗的?”
“所以感情你还是想吃……”祁渊嘴角抽了抽,吐槽道:“你吃吧,我就不了。”
“咋?你不喜欢吃火锅?不是,竟然还有人能不爱吃火锅?那分明是连歪果仁都没办法抗拒的诱惑好伐……”
祁渊有些无奈,总算明白为什么松哥这样的人,为什么都会忍不住对方常翻白眼了。
身为刑警,这家伙有时候着实不靠谱了些,先前了解不太够,但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也……
好在,小事儿上边他比较随性,正事上还是能靠得住的,并不会坏事,否则松哥恐怕也不会放心让他过来,还同意自己也跟上。
但他依旧在那喋喋不休,祁渊也有些无奈,只好解释说:“不是,我前不久得了火锅,医生跟我说最近饮食得清淡些,少油少盐,更不能吃辣,怕是不能吃痔疮了。”
“哦,”方常声音戛然而止,有些无趣的说道:“那太可惜了。”
祁渊苦笑着摇摇头。
他其实对山城火锅也着实感兴趣,但问题是身体真的不允许,么得办法。
“行吧,早点休息。”方常看了看手表,觉着时间也不早了,便说:“睡一觉起来差不多也就该到地方了。”
“好的,方哥晚安。”祁渊说道。
这会儿这个硬卧包厢内倒是出奇的安静,六张床仅有他们俩睡在下铺,其他四张都是空的。
毕竟国庆刚收假不久,这会儿并非出行高峰期,又是晚上的班次,所以人非常少。
别说这个包厢了,就是整节硬卧车,都没有几个人,除了火车车轮在铁轨上发出的“逛吃逛吃”声外,半点动静都没有。
但太安静了,反倒让祁渊有些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在狭小的卧铺上滚了滚,他终于忍不住问:“方哥,那个,你睡了吗?”
“没呢,咋?”方常有些纳闷。
他也算是个人精,早看出来,对于自己话唠这个毛病,祁渊虽然说不上排斥,但也并不喜欢,且觉得有些无奈。
正是察觉到这点,他才决定不再继续说下去当然,也不至于有意见啥的,毕竟话唠嘛,对于这种事儿已经习以为常,心胸大多都还是比较开阔的。
所以也没想到祁渊会忽然主动找他搭话。
就听祁渊问道:“这桩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太古怪了吧?但我感觉,你和松哥貌似都有想法,能说说吗?”
“这个啊,”方常想了想,摇头说:“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就是一种直觉……”
“想多了。”方常轻笑道:“松哥他的风格,你应该很了解,没有确凿的证据或者依据的话,他不会随意下结论,更不会瞎猜的。
别看他年龄不大,按骨子里其实是个很古板、很考究的人,办案风格跟荀队、苏队有着极大的区别。所以,他永远都不会胡思乱想,只会循规蹈矩的整理思路,发现线索,往下查案。
也正因如此,碰到这桩案子,他就头疼的不得了,包括我提出的,先把李瑞给控制住,咱们过去问话,这一其实还蛮正常的行动,在他眼中都觉得有些激进了,我都劝了好久才同意。
但另一方面,如果碰到不是这么矛盾的案件,他则能够爆发出相当惊人的效率,在整理线索,寻找方向这一传统的破案技巧方面,哪怕是苏队,碰上他恐怕都得甘拜下风。
也正是因为这样,咱们重案要案大队,最重要的第一探查组,他是组长,从这就能瞧出荀队苏队对他的看重了。也可惜,这桩案子,对他而言并没有用武之地……
呃,不能这么说吧,只要给他时间,讲道理,他肯定也能把这案子给漂漂亮亮的破了。”
“那个,方哥,”祁渊眨眨眼睛:“可是……我问的不是松哥的办案风格啊?”
“emm,抱歉抱歉,一不小心扯远了。”方常挠挠头:“总而言之吧,松哥这会儿应该是正头疼着,而不是发现了什么,有什么想法,你估计是误会了吧。”
“那你呢?”
“我?哈哈哈,没有啦,我能有什么想法。”方常打了个哈哈:“我还觉得你有想法呢。别想那么多啦,赶紧歇着吧,明儿……”
“我还真有些想法,方哥可以帮我评议评议吗?”
“噢?”
“我在想,李瑞跟朱伟兵一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先前的人际关系排查当中,没有发现这个人呢?”
方常眉心拧成了个疙瘩,说:“小祁,你……你想错方向了吧?嫌疑人跟受害人的关系,从来都不是靠‘想’就能想出来的啊,只能凭借调查……”
“这不是初步调查没结果嘛。”祁渊说道:“猜测,我只是猜测,这个李瑞,会不会就是四年前,与许云闹矛盾的那对情侣中的一人呢?”
“嗯?”方常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除此之外,我想不明白他怎么能跟朱伟兵一家扯上关系了。
而,我自认为这个猜想也不是毫无意义,如果他真的是那对情侣中的一人,那么他便具备作案动机了,也就进一步有了重大作案嫌疑,甚至他女友,咱们也得纳入调查目标当中。
但如果他不是,那他或许就与本案并没有直接关系,而大概率是以另一种并不寻常的方式,被迫卷入了本案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