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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为者     老胡同txt下载     老胡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1、一码归一码

    交易区旁边的一个茶馆中。

    楚牧峰看着坐在对面的甘素素,扬起眉角问道:“甘老师,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能在这里碰面啊!”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离开月牙岛还能碰到您。楚科长,刚刚多谢有您帮忙,要不是您的话,我可就被坑惨的,但这幅字画您真的要买吗?要的话,只要三百大洋就够了。”甘素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浓烈的希冀。

    “怎么,你急着用钱?”楚牧峰淡淡问道。

    “嗯!”

    都已经这样,甘素素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毕竟楚牧峰又不是外面那些商人,对他实话实说也无所谓。

    “楚科长,我现在真的是很需要钱,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把我们的传家之宝拿出来卖。实不相瞒,我母亲正在住院,她需要一笔钱做手术,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这样做。”

    “甘老师,以你现在的工作,如果只是三百大洋的话,应该能借到吧?”楚牧峰略带几分好奇问道。

    “我的工作?”

    说到这个,甘素素嘴角扯出一抹不经意的苦笑,自嘲着说道:“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工作,楚科长,因为月牙岛的事儿,我已经被燕北大学辞退了!”

    “辞退?”

    楚牧峰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想想也是,月牙岛上的凶杀案总要找到替罪羔羊,甘素素这种老师是最适合。

    她没有什么背景,拿下来的话也不会有多少难度,而且也是能对受害者家属交差,更加能堵住外面社会舆论的悠悠之口。

    “能给我说说你们学校的处理意见吗?”

    “我被辞退,孙大安被降级,学校对死难者家属表示歉意和赔偿,这样就算是结束了!”甘素素神色沮丧地说道。

    该发泄的郁闷早就发泄完了,让她现在再变得多抓狂也没有必要的。

    何况就甘素素自己来说,这事虽然不是她做的,但不管如何说吧,赵大鹏和孙小龙都是因为来参加她组织的活动而送命,她这个当老师的能置身事外吗?想要一推了之可能吗?

    果然是这样。

    其实楚牧峰是想过这个后果,但他却没有去过问,也不好过问。

    这毕竟是燕北大学自己内部的事,你警备厅非要强横的干涉人家的处理决定,这不是僭越吗?

    再说想要干涉也可以,你们警备厅来负责摆平外面的社会舆论和死难者家属的怒火吧。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楚牧峰自然不会去做的。

    “你的这幅字画我要了!”

    楚牧峰拦住想要说话的甘素素,很认真地说道:“你听我说,这幅字画估计现在的市场价应该是八百大洋左右,可能会高点,也肯定会低点。”

    “我也不占你便宜,说五百,就五百,这算是个公道价,否则你想卖高价,就得等到合适的人了。”

    “当然咱们毕竟是认识的关系,你既然说遇到麻烦事,我也会帮一把。说说吧,五百大洋够吗?要是不够,我可以借你!”

    楚牧峰淡淡说道,买卖归买卖,借钱归借钱,一码归一码。

    “够了够了,谢谢楚科长!”

    甘素素充满感激地连连道谢,她当然清楚楚牧峰给的价格是很高的,五百大洋真的是不少了。

    换做其他那些古玩商人,能给三百就顶天了。毕竟第一家黄山林都把价格咬死在一百大洋上。

    “其实三百就可以了,您能给五百,已经很多了!”甘素素跟着说道。

    “那,大洋我身上没有,给法币行不?”楚牧峰从兜里掏出钱包问道。

    眼下法币还是挺坚挺的,基本上和大洋是一比一,挺耐用,所以他身上都会放个一两千,其他都兑换成美元或者英镑存银行。

    “行行行,都可以的!”

    拿了钱,甘素素便起身告辞离开,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想要赶紧去医院交钱给母亲治病,其他事都可以先丢到一边。

    等到甘素素从眼前离开后,楚牧峰便招招手,宋大宝便直接从暗中走过来。

    “她叫甘素素,是燕北大学的老师,现在应该是因为月牙岛事件被辞退,你去调查下她的情况,我想要知道她的所有事,越详细越好。”

    “是!”宋大宝恭声离开。

    “甘素素!”

    楚牧峰双眼眯缝,若有所思。

    ……

    一茅斋中。

    “外面会场没有什么事儿吧?”雷千钧站在窗口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淡淡问道,他从参加开幕式后就没有继续留在会场,而是回到了这里。

    “老爷,都好着呢!”

    张富贵很利索地回答道,然后想到了楚牧峰的所作所为,笑着补充道。

    “不过有一件小事,是关于楚科长,事情是这样的……我觉得应该是英雄救美的多,毕竟那个穿紫衣服的女人长得还是挺周正的,两人未必就真的相熟。”

    “颜黄米的字画?”

    和张富贵关注的点不同,在听到这个画家的名字后,雷千钧翘起唇角来,眼神深邃地说道。

    “看来咱们这位楚科长真是有两把刷子啊,竟然对古玩字画也是如此精通。”

    “老爷,您的意思是?”张富贵颇感意外。

    “你难道没有听楚科长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出来的那些话就是证据,一针见血的指出来那副字画的市场价格,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来这次我还是走眼了,之前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警界权贵,现在看来咱们对他的了解还是有点少。”

    “老张,回头你要尽可能多地搜集一下关于楚科长的资料爱好,以后没准都能派上用场。”雷千钧心中已经烙印上楚牧峰的名字,所以很慎重地说道。

    “是!”张富贵欣然领命。

    “第一天看来是不会有什么风浪了,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眼皮子总是在跳,有点不踏实!不是谁都乐于看到咱们搞的这次活动,比如说岛国的那帮小鬼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雷千钧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

    “老爷,我明白!”张富贵心领神会。

    “去做事吧!”雷千钧挥挥手。

    “好嘞!”

    ……

    远洋商贸,本部办公室。

    “会长,情况就是这样,根据目前调查到的消息来判断,一茅斋举办的这个活动在北平城造成的反响还是很强烈。而且这次雷千钧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募集军费。”

    “我听说,这笔军费是要拿来购买先进武器送给城外驻军,增强他们的武装力量,会对我们皇军造成更大威胁。会长,您看,我们是不是……”吉野兵卫脸色阴沉地说道。

    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窗户的井上三雄大脑高速转动。

    八嘎,这老家伙还真是闲不住啊!自己跟他买点古玩推三阻四,居然还高兴搞这种活动,原来是为了募集军费。

    吉野兵卫说得没错,要是说被雷千钧做成这事,一旦爆发战争,会有很多岛国士兵因此而送命。

    不过,自己这个身份,可不太适合做点太过激的事啊!

    叮铃铃。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刺耳般响起来,井上三雄接听后,刚才还是很随意的状态,立刻就变得格外严肃恭敬。

    “哈依!是我!”

    “哈依,我明白,请您放心,我会全力配合的,保证完成任务。”

    挂掉电话后,井上三雄一扫刚才的愁眉不展,咧嘴笑道:“好了,这事城外驻军已经有所安排,咱们远洋商贸要做的就是敲边鼓!走吧,既然人家举办了这样的活动,咱们总得去捧捧场不是。跟下面人都说好,过去后看我眼色行事。”

    “哈依。”吉野兵卫双腿并拢大声喊道。

    ……

    日出日落,一天时间即将结束。

    总的来说,复兴活动的举办效果是不错的,不管是商家还是买家都淘到了自己满意的物品,至于说到价格的话,那就要因人而异。

    临近结束前的淘换区。

    砰!

    正在收拾着摊位的人忽然间听到了一阵低沉的碰撞声,然后紧接着看到的就是几个人正在打砸一个小摊点。

    桌子摆放着的物品全都被掀翻,滚得满地都是不说,他们还一把就揪住摊主的衣领,正反两个大耳刮子,然后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上。

    “孙子,就你这样的也敢拿出来骗你大爷的钱,我说你眼睛瞎吧?真的当你大爷是个棒槌吗?”

    “砸,给我砸,砸烂他的摊位,给他点长点记性,以后见到你家马爷爷知道要绕道走!”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男人,大光头,凶神恶煞般地吼道。

    被打倒在地的摊主,看到自己的东西就这样被砸得稀巴烂,是又气又急,满脸怒容地看着大光头叫道:“你……你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我!你不想买不买,凭什么砸我的东西,凭什么打人!你不能走,你得赔。”

    “赔?哈哈!”

    自诩为马爷的这位摸着自己的大光头,满脸横肉颤抖,眼神阴恻恻地瞪视过来,满是不屑道:“孙子,想要让大爷赔你的破烂货?做梦去吧。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你的这些破烂货,我会怎么整!”

    说话的同时,大光头就抬起右脚猛得踩下去,正好掉落在他面前的一幅字画便被踩中,然后使劲地揉搓,很快就变成一堆破纸。

    摊主两眼泛红。

    大光头肆无忌惮狂笑。

    旁观百姓则一片哗然。

272、雷霆万钧、全部拿下

    鉴定区。

    这里也是人头涌动。

    一旦谁拿过来的玩意经过鉴定是价值连城的真货,自然会引来众人追捧,可一旦被说成是假的,那别说乐了,不把这里砸了都是好的。

    这不,现在就有人这样做着。

    “什么?你说我的这个元青花瓶是假的?你这老家伙到底懂不懂鉴定啊?我的这个元青花瓶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个捧着花瓶,眼神愤愤的男人,正站在鉴定桌前,冲着张富贵是大吼大叫,吐沫星子到处飞

    这个人大约三十来岁,戴着顶小毡帽,身上穿着件黑大褂,肤色发黑,眼神阴鸷,谁瞧着都知道不好招惹。

    在他身边,还站着不少人,是不是跟这个男人一伙的不知道,但他们都是刚刚被宣布带过来的玩意是假的。

    听到毡帽男人这样喊叫后,他们也都纷纷鼓噪起来,脸上浮现出来的怒色,吼叫出来的话语,分明是在故意挑衅,惹是生非,而绝非讲道理。

    “奶奶个熊,我说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鉴定区,老子的宝贝你们说得一文不值,这是想要黑老子的宝贝吧!”

    “我刚从那边淘过来的宝贝,你们说是假的,人家摊主说是真的,那我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话说凭什么你们几个往这里一座,就可以当鉴宝专家。是谁让你们当的?你们有什么资格?那,老子今天把丑话撂在这里,要是说你们敢打着鉴定的招牌做着坑蒙拐骗,指鹿为马的事,老子就要砸了你们的招牌。”

    ……

    当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响起后,张富贵的脸色格外阴沉。

    他自然能看出来这群人就是故意找茬儿的,要是说真的只是过来鉴定,需要这样做吗?

    之前来的那些百姓,完了不都是拿着东西走的吗?不也有真有假,谁像他们这样闹腾?

    “诸位,我想你们需要知道一件事,我是一茅斋的大掌柜张富贵,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就说明我有这个资格和眼力,你们可以质疑我的身份,但请不要侮辱我的专业。”

    “你们要是怀疑我刚才给出的鉴定结果,随便去找,满四九城任凭你们去找人鉴定。只要有谁说你们的东西是真的,我来跟他打擂台。”张富贵张弛有度地说道。

    “哼,你打擂台?你凭什么和人家打擂台!”

    “一茅斋的大掌柜名不副实!”

    “都说一茅斋店大欺客,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过只是一个掌柜的,就敢这样夸大其词,就敢这样胡说八道!”

    “这家伙的鉴定太假了,纯粹就是欺负我们老百姓不懂!”

    整片鉴定区刹那沸腾。

    ……

    赌场区。

    这里不少人正在赌石!

    眼前是一块已经被切割开来的翡翠石头,里面啥都没有,简单点说,那就是赌输了。

    愿赌就该服输,但买下这块石头的人现在却是不依不饶,撒泼胡闹。

    他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胡须发白,虽然说穿着上等绸缎做成的衣服,但现在做出的这事儿,却是让人不齿的很。

    就没有见过这么没品相的。

    这不是耍无赖吗?

    但没辙,他就是这样耍着。

    “我不管,这块石头不是我刚才买下来的那块,你们赶紧把我那块拿出来。我告诉你们,要是说不拿出来的话,今天这事没完!”

    白发老头扫视全场,蹲坐在地上,看向贩卖原石的老板,双眼布满着血丝,声音嘶哑地吼叫。

    “你就是个骗子,我说不赌不赌,你非要让我赌了试试。现在倒好,我那么多钱就这样都赔进去了,那些钱可是我家孙子的救命钱。你怎么能连这样的钱都赚,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老板看到这样的情形是很无奈,他苦口婆心地解释,可这位就硬是认死理,说自己换掉了石头,这事怎么说?

    没有地儿说理去!

    赌场区随之也是沸沸扬扬。

    ……

    交易区。

    作为这次募捐活动的重头戏,谁都清楚这里的商人将会是捐款主流,他们兜里的钱只要拿出来,能顶外面那些淘换区一大片摊主。

    这里的秩序自然是要维持好。

    要是说有谁在这里闹事的话,可得花点心思,要是拿不出足够的理由,这里的人都是老奸巨猾,谁会相信你?谁又会帮衬?

    “我说你这里的东西多数都是赝品,你认还是不认?”

    在一个商家前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后跟随一队人,他眼神冷漠地扫视着眼前的老板,很是嚣张跋扈地说道。

    “您这话什么意思?”老板羞怒地问道。

    “怎么着,我的意思难道你听不懂吗?”

    中山装男人翘起嘴角来,不屑地说道:“我说你这里摆放着的所有东西都是赝品,是假货。”

    “我就纳闷了,堂堂一茅斋举办的活动,难道就这么不靠谱吗?就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胡搞吗?让这些杂七杂八的赝品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交易区。这要是说卖出去的话,丢的是谁的颜面?这种损失他一茅斋负责吗?”

    一剑穿心。

    这剑要的就是穿透一茅斋的心,要的就是搅乱一茅斋的风云。

    这个所谓的复兴活动不是想要募捐军费吗?我就让你募捐不成,让你名誉扫地,让你今后都别想在北平城中立足。

    “你胡说八道,我的东西都是真货,你怎么能说都是赝品?”老板气得胡子翘起来大声喊道。

    “哦,是吗?”

    中山装男人没有大声喊叫,没有撒泼耍赖,而是随手拿起一个花瓶,打量了一番说道:“咱们就来说说你的这个花瓶吧,不说那些很专业的话语,我就说一个很明显的破绽。”

    “当初烧制这个花瓶的匠人,应该是有点自己的恶趣味,所以说在花瓶的瓶口内部留下一个记号,你看看,你们有谁见过标着宋代的花瓶,居然会写上坤宁宫制的字眼?”

    坤宁宫制?

    当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所有人都微愣后哈哈大笑起来。

    “啧啧,居然都能知道后世有坤宁宫制,或许宋朝那时候的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这制造花瓶的匠师太不讲究了。”

    “嘿嘿,现在我是有点相信了,这里的玩意或许都是赝品!”

    ……

    在这种随之而起的议论声中,商铺老板脸色变得如猪肝一样,看向中山装男人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吃了,这分明是故意来找茬!

    随着这个中年人的指指点点,交易区也是闹翻了天。

    当交易区,鉴定区,淘换区和赌场区都发生着大大小小的风波时,楚牧峰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汇报,脸色一沉,眼里闪过寒芒。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就说黄侍郎消息应该不是平白无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明知道这里是一茅斋举办的活动,还有人敢过来闹事,想必这些人也是有点背景。只是这样的背景到底是谁在撑腰?摆明也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哼,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牧峰是杀气腾腾。

    侦缉四队的宋大宝和裴东厂。

    侦缉五队的苏天佑和华容。

    四个正副队长全都肃然站立在两边,对于外面所谓的闹事,没有一点惊怒的意思。

    因为他们知道,那是楚牧峰需要考虑的问题,他们要做的很简单:无条件执行命令。

    “大宝,天佑,我之前怎么跟你们交代的,都记得吧?”楚牧峰挥手说道。

    “记得,科长!”四个人沉声应道。

    “嗯!”

    楚牧峰目光一沉,朗声说道:“一茅斋的这次复兴活动是交给咱们刑侦处维持秩序的,在这之前,这里由咱们负责的消息也是对外公布的。就算是没有公布,难道说他们眼瞎吗?看不到那些穿着警服的巡逻警员吗?”

    “知道却还敢这样无所顾忌的闹事,分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行啊,既然他们都划下道道来,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看看他们到底是鸡蛋还是石头。”

    “宋大宝!”

    “到!”

    “立即带人去交易区!”

    “是!”

    “裴东厂带人去鉴定区!”

    “苏天佑带人去淘换区!”

    “华容带人去赌场区!”

    “是!”

    “听好了,将闹事者立即带回来,有谁敢反抗,我准许你们采取措施,他们要是敢动手的话,哼,直接开枪毙了!出了任何事,我兜着!”楚牧峰语气冷峻的说道。

    “是!”

    “行动吧!”

    当两支侦缉队出发抓人时,楚牧峰并没有过去,淡定从容地坐在房间中,双眼微闭微张,琢磨着整件事的轻重缓急。

    “你们最好是无心之举,不要和城外岛国驻军有所瓜葛,不然我会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这是楚牧峰的底线。

    谁敢践踏和超过这条底线,谁就是他的敌人,绝对不会手软客气。

    一茅斋距离会场很近。

    雷千钧原来想着这第一天都快要结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就意味着会风平浪静。

    谁想到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收到了消息,说的是会场四个区域都有人在故意找茬闹事。

    这让雷千钧哗啦着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微怒。

    “哼,好啊,要么不动手,一动就想要让我的心血付之东流吗?四个区居然都有人在闹事,看来是早有预谋,到底是何人所为?”

    雷千钧也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物。

    他能白手起家经营起来偌大一茅斋,你以为靠着的只是运气使然吗?他是不喜欢惹是生非,是不喜欢闹事,但不意味着你们谁都能够来他的麻烦。

    “老古!”

    “在!”

    随着雷千钧话音响起,从门外面走进来一道身影。

    他就是时刻都跟随在雷千钧左右的管家老古。没有谁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是知道姓古。

    “会场那边有楚牧峰在,应该能够很快平定,他做好他的事,咱们也该做咱们的事,你立即去调查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雷千钧冰冷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锋芒毕露的锐意。

    “是!”老古恭声应道,立即转身离开。

    “想要跟我玩,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看来这些年没有出手,你们已经忘记我当初是怎么在北平城站稳脚跟的!”

    这刻的雷千钧就像是一头即将出山的猛兽,慢慢张开血盆大口,龇出獠牙,,随时准备吞噬所有的敌对者。

    ……

    会场上。

    谁也没有想到眼瞅这天快到收尾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四个分区都出了风波,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话,可能吗?

    但就算猜测到这个又能怎么办?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一茅斋不出面的情况下,其余人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不敢去多事!

    就在这时,刑侦处雷霆万钧般地出击了。

    交易区。

    宋大宝一过来就直接找上那个中山装男人,面对着眼前这群人,他板着个脸,语气冷漠地说道:“几位,跟我走一趟吧!”

    “跟你走一趟?”

    中山装男人似乎早就预料到警员会露面似的,眉宇间没有丝毫畏惧胆怯的意思,非但是没有,甚至还流露出几分挑衅的味道。

    “你们是警员又怎么样?难道说警员就能随便抓人吗?我告诉你,我现在是在打假,对,就是打假。”

    “他这里的东西都是赝品,你不管他却来管我,这是想要颠倒黑白吗?还是说一茅斋雇佣着你们警员就是想要故意欺骗我们这些客人。一茅斋做事不公!一茅斋和警员沆瀣一气!你们是在布局给我们跳,想要坑我们老百姓!”中山装男人振振有词地说道。

    果然是有备而来。

    看到中山装男人这样叫嚣的神情,宋大宝没有丝毫慌乱,他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别废话了,你是自己和我们走还是我动手带你走?”

    “你休想,我……”

    宋大宝没有给他再多说废话的机会,上前来就是一记窝心拳,当场就砸在中山装男人的胸口,然后抓着他手臂往后一扭,拿手铐铐了起来。

    后者是噗通跪倒在地,疼得一颗颗汗珠霹雳巴拉往下掉。

    “你……”

    “全部带走!谁敢动,就给我毙了!”

    宋大宝冷漠喝道。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跟随着中山装男人的六个随从刚要冲上来,便被一柄柄枪顶上脑门。

    在枪支的威慑下,他们只能是面露怯意,乖乖跟着离开。

    刚才还是很热闹的这里,顷刻间风平浪静。

    “瞧见没有,这就是咱们一茅斋的底气,有这样的底气在,谁还敢过来闹事!”

    “说的就是,刑侦处的人做事就是霸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现在就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故意来惹是生非!”

    谁也不是傻子。

    这事摆明是有幕后黑手,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刑侦处的人将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

    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继续做他们的生意。

    交易区如此。

    其余三个区也是一样。

    裴东厂更是果断,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拿人。

    听他们在这里废话,有意思吗?说的再多都是白搭,所以直接闭嘴不要说了。

    几起风波就是这么简单霸道地处理妥当了。

    所有找茬的人全都被毫不客气抓走吗,根本不给他们争辩的机会。

    第一天的活动也随之宣告结束。

    会场不远处的茶楼雅间。

    当这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井上三雄便已经知道。

    他心里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城外岛国驻军在做文章,但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只能是安静等待。

    驻军给的命令很简单,自己要做的就是配合行事就成。

    但让他更加意外的是,这种闹事风波刚冒出个头来,都没有能够掀起一场风暴,很快就被刑侦处的人给平息了。

    “八嘎,这样就算完了吗?”井上三雄端着茶杯的手当场便在空中停顿住。

    吉野兵卫也感觉有些太快。

    “会长,这个楚牧峰做事果然是不走寻常路,这事换做别人来处理,肯定是会听双方各自辩解一番,然后再处理。可谁想到他竟然二话不说当场就带人,这种快刀斩乱麻看着是会惹起热议,其实反而是最快的。只是咱们现在怎么办?就这样干看着吗?”

    “嗦嘎,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看着,不能乱来,因为只要乱来的话,会把我们拖下水。”井上三雄皱眉说道。

    其实他此刻也很郁闷烦躁。

    原因很简单,城外驻军并没有给他明确的命令,只是让他负责配合,配合又只是听令行事,这让他有点二丈摸不着头。

    井上三雄都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这群人是谁,让他怎么出手?

    日落西山,黄昏笼罩着整座北平城。

    刑侦处,一科审讯室早已是一片阴冷黑暗。

    谁都清楚,只要进入这里,那么一切就将被剥夺,所谓的尊严都将被无情的践踏,所谓的自由就是一个冷笑话。

    所有被抓回来的人全都分别关押,第一审讯室中被绑着的是那个在交易区闹事的中山装男人,他神情有些慌乱,尽管竭力掩饰都没有办法消除心中的恐惧。

    这里可是一科的审讯室,能做主的只有楚牧峰。

    要知道外面对这里是避之如蛇蝎。有消息说这里就是龙潭虎穴,也有人说这里是人间炼狱。

    要不然的话,楚牧峰怎么能轻轻松松破那么多案子?以着他的能耐真的能做到吗?做不到的,审讯室绝对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越神秘越让人畏惧。

    中山装男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到这里,在他心里想着的是,不就是在一茅斋举办的活动会场找点麻烦吗?

    自己可是占了理,撑死了就是吵吵嚷嚷之后,被警员赶走罢了,怎么还值得惊动警备厅刑侦处?值得让他被关押在这里?

    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啊!

    审讯室就够威慑的,而那个站在灯光下的身影,此时此刻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可撼动,恍如深渊般难以窥探底细。

    “说说吧,是谁让你去的?”楚牧峰语气平静的问道,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似的,没有丝毫威胁。

    “我……”

    中山装男人想要胡说八道,但到嘴边的话语硬是没敢说出去。

    他怕,他是真的怕了,怕自己要是说敢胡编乱造的话,紧接着等待他的就是这里充满血腥味的刑具。

    他不是说不能受刑,只是想到自己要是受刑扛住,那边那几个家伙却是扛不住招供了,那自己不是白遭罪了吗?

    那几个家伙能扛住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就那他们几个欺软怕硬的德行,要是说能扛住这里的大刑伺候才是怪事,没准这时候已经吓得把所有事全都说出来。

    “我知道你只是听命行事的小喽而已,所以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我楚牧峰说话一言九鼎,只要你实话实说,我绝对会放你离开。但要是说你不准备配合的话,我只能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楚牧峰眼神瞥视向旁边烧得滚烫的烙铁漠然道。

    “我说我说!”

    只是一眼,就彻底瓦解掉中山装男人的心理防线。

    “我叫杨煜堂,是黑爷的人。不但我是,其他也都是黑爷的人,在鉴定区闹事的叫黄皮猴,淘换区闹事的叫马青山,赌场区闹事的叫贾半仙。”

    “我们都是奉命过来找茬的,是黑爷让我们这样做的,黑爷说就是想要敲诈勒索下一茅斋,谁让那个雷千钧一向跟我们不对付。”杨煜堂吞咽着唾沫,不加迟疑地就说出来这些人的身份和名字。

    “黑爷?”

    站在旁边的宋大宝心神微动,俯身楚牧峰耳边低声说道:“科长,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黑爷应该是咱们北平城南区一个叫做黑九的家伙,他经营着很多赌场,是忠义社的龙头。”

    “平常为人做事倒是很低调,只是没想到这次怎么会找上一茅斋的麻烦。”

    “黑九!”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玩味光芒,只是开赌场的,敢这样和警备厅对着干,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要知道在如今的北平城,警备厅可谓是一手遮天,强到没有谁敢轻易忽视。

    黑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显然是别有用心。

273、忠义社水挺深

    他的所作所为是纯粹为了找一茅斋麻烦呢?还是背后另有黑手,比如说城外岛国驻军的支持?

    想到这里,楚牧峰便跟着问道:“大宝,这个黑九是怎么起家的?”

    “科长,黑九的起家其实也很传奇,就是这两年莫名发达了,之前这家伙就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混混,至于说到底怎么翻身的,我还真不是很清楚。”

    说起这个宋大宝就有些挠头,他虽然号称,但也不是事事都门清,毕竟四九城这么大。

    其实这也很正常,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和黄侍郎两人是相得益彰,各有各的消息渠道。

    “是吗?”

    楚牧峰从宋大宝身上收回眼光后,看向对面,嘴角泛起冷笑道:“你们是黑九让过来找茬,他是怎么交代你们的,让你们闹到什么程度?”

    “要是说碰到我们的话,你们又该怎么应对?还有你们既然能被派过来,想必在忠义社中应该是有点地位的吧?是干什么的,将这些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官爷,我们就是忠义社里面跑腿的。”

    杨煜堂这话刚说出来,楚牧峰的脸色就倏地一沉,冷声说道:“你这是想要和我耍心眼是吗?要只是普通人的话,黑九会派遣你们来做这事?”

    “一茅斋好歹也是北平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店铺,而且还有我们坐镇撑腰,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行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上刑。”楚牧峰扭头吩咐道。

    “别别别,我说我说!”

    一听“上刑”两个字就颤栗的杨煜堂脸色惨白,一脸紧张地说道:“官爷,我在忠义社中真的只是个小角色,我们这群人里面有最有分量的是贾半仙。”

    “他是最早跟随黑爷的人,我们这次的行动也是他负责牵头。我会被选中,因为我以前也搞过古玩收藏,懂点而已,别的真的是啥也不是。您要是不信的话,随便去忠义社打听,要是我有半句假话,你割了我舌头都成。”

    这样吗?

    楚牧峰相信杨煜堂是不会就这事撒谎,否则谎言一旦被揭穿,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贾半仙吗?

    楚牧峰记下这个名字,冷喝道:“继续!”

    “是是,我继续说!”

    杨煜堂忙不迭地接着说道:“贾半仙给我们的命令就是随便闹,不要担心,出了事有忠义社担着,不会让我们吃亏,还发了三十块大洋,事成之后还有三十!”

    “他说你们都是来做做样子而已,不会真管事儿。说要是你们非要管的话,也不要去硬碰硬,只需要拿着自己的由头纠缠不休。至于说到闹到什么程度,自然是越严重越好,最好是能搅黄这场活动。”

    “官爷,这钱我愿意交给你们,我不拿了,烫手!”杨煜堂满脸苦色道。

    看来这个忠义社的黑九果然是有预谋的。

    “给我说说黑九的来历!”楚牧峰拿起桌上的鞭子,随意甩了甩说道。

    “黑爷的来历?”

    听到这话的杨煜堂有些懵逼,什么叫做黑爷的来历,外面不是有各种各样的版本吗,你去听那些不就行了,你问我,我一个小人物,哪里清楚啊?

    “官爷,我不知道啊!”杨煜堂低着脑袋说道。

    “不知道?”楚牧峰音调猛地拔高。

    察觉到楚牧峰的怒意,杨煜堂急忙说道:“官爷,我不是说想要隐瞒什么,是真的不清楚。”

    “外面有各种各样的版本,但我们忠义社的人都不相信,可我们不相信,却也说不清楚黑爷到底是怎么就起家了。他好像一下就变得很很有钱,然后就开了赌场,招兵买马。”

    哦,这年头能突然暴富,显然不合理。

    楚牧峰敏锐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说道,但要是说到底是什么猫腻,则需要将黑爷的底细查清楚。

    在北平城在警备厅的眼皮底下,这个黑爷到底是谁安插进来的眼线,忠义社会是什么人扶植起来势力。

    “把他带出去,将贾半仙带进来!”楚牧峰挥挥手道。

    “是!”

    在敌我双方的问题上,只要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楚牧峰都会刨根究底。

    要是说自己的怀疑是无妄的,那么他就图个心安。

    可要是说自己的怀疑有戏,那这事就会变得很有意思了。

    线索就是这样找出来。

    不然楚牧峰怎么能拥有神探名号?

    能常人所不能,才能脱颖而出。

    没谁知道楚牧峰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苏天佑他们几个队长看来,楚牧峰这样做就是想要将证据夯实,这样的话,对付忠义社的时候就能做到有理有据。

    毕竟是你们忠义社先坏了规矩,那么就算不将忠义社清场,好歹也得让你们出出血才成。

    他们是没谁会想到楚牧峰想到的不只是这些。

    跟着,贾半仙被带进审讯室来。

    和杨煜堂的惊慌失措不同,贾半仙明显表现得很镇定,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在揣摩着什么,看起来很是猥琐。

    对,就是猥琐。

    要是不猥琐的话,他能在赌场区那样瞎胡闹。

    为老不尊,老脸皮厚,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被带进来坐到椅子上后,贾半仙就看着楚牧峰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说楚科长,你这样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你认识我?”楚牧峰语气淡然。

    “当然认识,您现在可是咱们北平城警备厅的神探,手下兵多将广,我想不认识都不行啊。”

    “只是楚科长,您把我抓过来做什么?您不是应该去抓那些奸商吗?他们偷偷换掉我的玉石,害得我血本无归,都该抓起来。”

    这个发须皆白的贾半仙要是说戴上一副墨镜的话,那就和在外面走街串巷的江湖算卦的没啥区别。

    即便是在这里,都敢这样油嘴滑舌,显然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贾半仙,别演戏了,你是忠义社的人吧。”楚牧峰直接喝道。

    贾半仙神情微变,但只是微微一变,至于说到惊慌失措倒是不必,因为他对楚牧峰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忠义社不是什么秘密组织,他贾半仙也不是说无名之辈。

    “没错,我就是忠义社的人!”

    既然楚牧峰这样说,那贾半仙就准备换个身份来说,他刚才那种抱怨的语气一下就变得倨傲起来,再看向楚牧峰的时候,眼神中分明多出一丝蔑视。

    就是蔑视!

    在贾半仙的眼中,区区警备厅的一个科长而已,很厉害吗?我们忠义社不怕。

    就现在北平城的这群警员,能有个屁的能耐,惹怒咱们忠义社,闹大的话,绝对会让他们收不了场。

    要知道忠义社可不是青花堂那种没有根基的组织。

    青花堂靠着的无非就是邝世成,可我们呢?我们忠义社的背景雄厚的就连我都不清楚!你们和我们斗,斗得过吗?

    这就是贾半仙敢猖狂的本钱。

    “楚科长,我不明白您这是想要做什么?我们就是在那里正常的进行交易,正当的维护自己的权益,犯什么法了?”

    “您这是嘛意思,抓了我们不说,还带到审讯室,怎么着?想要对我们屈打成招吗?我奉劝你最好还是赶紧放人,不然被我们忠义社知道这消息,嘿嘿!有什么后果您想清楚了吗?”

    贾半仙眯缝起来的小眼睛闪烁异色,语气显得颇为狂妄。

    “哦,听你的意思,忠义社很厉害喽?”楚牧峰不着痕迹地问道。

    “您难道不知道我们忠义社吗?”

    贾半仙听到楚牧峰这样说,语气立刻亢奋起来,滔滔不绝地说道:“那,楚科长,你要是说放了我的话,我们忠义社愿意跟您交个朋友。”

    “实话告诉你,只要跟我们成为朋友,以后在这座北平城会有很多人帮你的忙,而且每个月还能从我们这里拿笔薪水。”

    “哦,是吗?你的意思是说,忠义社用钱拉拢了很多官员?”楚牧峰眼角微微翘起问道。

    “楚科长,话可不能这样说,什么叫做拉拢,我说的是朋友,朋友是能拉拢的吗?”贾半仙还是挺谨慎的,并没有被楚牧峰绕进去。

    看来这忠义社的水的确有点深。

    最起码和以前的青花堂相比,青花堂明显就要不够分量。

    “贾半仙,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是黑九让你们过来,行啊,你不是说想要做朋友的吗?做朋友总要肝胆相照,知己知彼吧,你先说说你们忠义社到底有多大排场,黑九有多大能耐吧。”楚牧峰话锋一转,接着话茬问道。

    呵呵,心动了?

    看到楚牧峰和刚才相比,神态明显缓和了不少,贾半仙眼珠滴溜溜转动间,嘿嘿笑着说道:“我们忠义社的排场绝对比你想的要大,至于我们黑爷的事,想知道您找他问吧,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楚牧峰眯了眯眼。

    “嗯,不清楚。”贾半仙摇摇头。

    “行,那就让你清楚清楚!”

    楚牧峰站起身往外走去,冲着华容交代道:“这个老东西就交给你了,生死不论,我只要黑九的详细资料!”

    “明白!”华容点头领命。

    贾半仙瞬间傻眼。

    这就算是结束谈话了?

274、他的颜面算个屁啊!(为盟主静则思过920的加更)

    北平城,三门桥赌场。

    三门桥是一条胡同的名称,这座赌场就坐落在三门桥胡同口的街面上,所以说就叫做三门桥赌场。

    这间赌场的生意很火爆,确切地说只要能开张的赌场,都不愁没人来。

    这里也是忠义社黑爷名下的产业之一。

    “什么?你说警备厅的人把贾半仙他们都抓起来了?”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黑九一屁股坐了起来,颇感意外地问道。

    黑九是个肤色黝黑似炭的中年男人,留着短寸的脑壳上隐隐可以看见青皮。

    他身材健硕,孔武有力,一就知道是个经常锻炼之人。

    因为皮肤黑,在家排行老九,所以打小大家就喊他黑九,喊着喊着,也就忘了他本命叫什么了。

    “是的,黑爷!”

    恭声答话则是黑九的左膀右臂刘修,他指了指外面说道:“这事是刚刚才发生的,我亲眼看到贾半仙他们被带走的。”

    “对了,带队的就是那个被称为神探的楚牧峰,那小子年纪轻轻,他娘的还挺神气的!”

    “黑爷,您说警备厅这是要做什么?不就是一个活动闹腾出点动静的事情吗?他们至于这么上纲上线?还是说他们根本不清楚贾半仙是谁。”刘修皱眉说道。

    “不清楚吗?刚开始不清楚,现在人都被他楚牧峰抓走了,难道还不清楚吗?”黑九摇了摇头,走到窗台,拨弄着鸟笼里面的一只百灵,不以为然道。

    “那他就是故意的,是故意跟咱们忠义社作对喽!”刘修狠声说道。

    “刘修啊,你这是看不清形势啊!”

    黑九放下手中的小棍儿,随意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擦手,坐下来后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以为如今的警备厅还和以前一样吗?以前那里就是权贵们养着的一条狗,想要让他们咬谁就咬谁,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们。”

    “可如今的警备厅已经成为北平城中最大的暴力机构,除了城外的驻军,就他们最有实力,连刑侦队都要扩编了,你说是不是?”

    “黑夜,您说的对!”

    刘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着说道:“随着那个阎泽上台后,比以前那位强势多了,我敢说现在就算政府里的那帮人,多多少少都得看阎泽的脸色行事。”

    “有消息说楚牧峰的靠山就是阎泽,所以他敢这样做,应该是有所依仗的。黑爷,那您看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这事我来想办法,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关着的!”黑九淡淡说道。

    “是!”

    刘修应了声,跟着神色似乎有些迟疑。

    “有什么就说!”黑九瞥视一眼喝道。

    “是,黑爷,我就想知道,一茅斋和咱们忠义社历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做的是古董文玩的生意,咱们又没有涉足这些,您这次为什么要让兄弟们去那里做事呢?”

    “这么一来,被警备厅给盯上的话,今后对咱们忠义社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啊。”刘修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不是下面人都有点想不通?”黑九端起茶盏,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问道。

    “是的!”

    身为心腹的刘修点点头,很坦然地说道:“的确很多弟兄都是这样想的。黑爷,这不是说咱们怕他一茅斋,而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当然他们也都清楚,您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您有您的盘算,他们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发牢骚?”

    黑九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冷光,漠然说道:“传下去,谁要是再敢乱嚼舌根子,小心我拔掉他的舌头!”

    “是,我知道了!”刘修身体微颤。

    “去吧!”黑九挥挥手,微微眯上眼假寐。

    ……

    夜幕降临。

    楚牧峰并没有离开刑侦处,他在等待着那边的审讯结果。

    一个小时过后,苏天佑敲门进来,双手一摊,面带几分无奈地说道:“科长,咱们抓回来的那些家伙已经全都审问了一遍,关于那个黑九和外面传闻的差不多,五花八门,说什么都有。”

    “有的说黑九是满清后裔,有的说黑九是将军家的遗腹子,有的说黑九是赌场赚了一大笔,有的说黑九其实个江洋大盗……”

    “贾半仙他们呢?”楚牧峰将这种说法抛之脑后。

    “贾半仙四个人带头的,除了贾半仙外,其余三个真的是没有说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们是真不清楚黑九的过往,也的确不知道忠义社的发家史。”

    “他们都是最近才加入忠义社,连一年时间都没有,自然不可能成为黑九的心腹。至于那个贾老头,虽然吃了皮肉之苦,但居然还是咬牙不开口。”

    “他死咬着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黑九的历史他也不清楚,他虽然说是跟随着黑九后面几年,但是并不知道黑九从哪弄的钱。”苏天佑说出这些话后,也感觉有些脸红。

    难道说审讯的活儿还得黄硕来才成?

    “天佑,你不觉得奇怪吗?”楚牧峰手指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地问道。

    “嗯,是很奇怪!”

    苏天佑好歹是世家出身,眼光和见识都是有的。

    他皱着眉头低声说道:“黑九就算是再怎么样,都应该是有背景的,应该能查出来点什么东西的,没有道理说是一片空白,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有猫腻。”

    “这事要好好查查,让这些家伙多吃点苦头好了。”

    “是!”

    就在苏天佑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间响起,楚牧峰顺手接听后,那边传来的是曹云山的声音。

    “牧峰,你这是想从贾半仙他们身上问出来什么东西吗?”曹云山简单的询问过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错,处长,我是感觉这个贾半仙他们背后的黑九应该是有古怪的。黑九或许有着岛国驻军的影子在,或者有其他背景,不然没有道理一下就蹦达出来,而且很快就打开局面,还形成一定气候。”

    “所以我的意思是,对黑九深挖!”楚牧峰坦然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个黑九有些麻烦,以后再说吧。抓来的那些人,要是没什么案底的话就放了吧!忠义社那边已经保证,不会再去捣乱了!”曹云山淡淡说道。

    “什么?”

    楚牧峰揉了揉脸颊,确定没有听错后,挑眉问道:“处长,能再等等吗?贾半仙他们是肯定知道点忠义社的秘密,我想趁机问出来。”

    “行了,我说这事到此为止。”

    曹云山以不容拒绝的语气沉声说道:“牧峰,这事有变化了,有人打过招呼,所以如果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不太好揪着不放,省得事情闹腾起来,搞不好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影响我的前途?

    这么说出手的人是颇具能量了?最起码是能跟阎泽扳手腕,要不然也不会让曹云山如此忌讳。

    看来贾半仙说的没错,忠义社果然是比青花堂要厉害。仅凭这点,就必须高看一眼。

    人家想要做到的事情不亲自出面,只是通过关系来做就成,就是最好的说明。

    “是,处长,我知道了!”楚牧峰没有再多争辩。

    或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些严重,曹云山语气有些缓和说道:“牧峰,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不太舒坦,但我想说的是,这事你必须听我的去做。”

    “要是真的闹腾下去,咱们搞不好就要被动了,对你对我甚至对厅长都没有好处,这么说你懂吧?”

    “处长,这个黑九竟然有这么大的颜面?能够影响到阎厅长?”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真听到曹云山这么说后,楚牧峰还是有些惊讶。

    “他的颜面算个屁啊!”

    想到这里面的博弈和利害关系,电话那头的曹云山不由得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里面的水深的很呢,我给你说,你只要知道忠义社的黑九和青花堂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就能知道黑九的能量有多大。”

    “黑九是上面豢养的一条狗,可就是当狗,那也是上面大人物豢养的,不是咱们能随便打死的。所以说牧峰这次既然黑九答应不再去找一茅斋的麻烦,你就从这事中抽出身来,不要再管了,知道吗?”

    “是!”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楚牧峰知道这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自然是答应下来。

    说到底自己不过只是刑侦处的科长,面对曹云山下达的命令难道说还能违背不成?

    曹云山刚才有句话说的是没错的,这事既然都能让阎泽有些饶头,那自己就别一根筋硬撑到底。

    归根到底,这些家伙犯的事儿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想较真都不够格。

    挂掉电话后,楚牧峰就直接吩咐道:“放人!”

    “放人?”

    苏天佑能感受到楚牧峰此时此刻有些不爽的情绪,不由得略带迟疑说道:“科长,要不我……”

    “不用!”

    楚牧峰直接拒绝了苏天佑的建议,甚至都没有让他说出来:“照命令做事吧!”

    “好的!”

    等到苏天佑去放人后,楚牧峰起身走到窗户前面,呼吸着外面有些清冷的空气,将胸中的浊气全都吐了出来。

    “忠义社,黑九,好能耐啊!”

275、 有件事想找你

    当晚,三门桥赌场。

    黑九看着伤痕累累的贾半仙,满脸怒色,眼圈微红,紧紧攥住他的右手,关心地说道:“老贾,你放心,你这次吃的苦,我会给你十倍百倍地索要回来。”

    “黑爷,还是算了吧!”

    贾半仙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谁也没想到这次的事儿会变成这样,没能算到楚牧峰做事居然这么狠。”

    “但他毕竟是警备厅的红人,而且手握实权,咱们忠义社就算不怕,也没有必要竖这么一个对头。黑爷,您就别再追究了。”

    “嗯,我心里有数,你安心养伤去吧。”

    说着,黑爷就让人将贾半仙抬下去,

    至于杨煜堂等人则是一字排开跪倒在地上,他们额头布满汗珠,嘴唇直哆嗦,心脏砰砰乱跳。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贾半仙这个老家伙骨头这么硬,竟然能挺住了审讯室的那些刑具,成为黑爷眼里的大忠臣。

    这让他们如何自处?

    “黑爷……”

    杨煜堂张嘴刚想要说话,便被黑九一巴掌打断,那冰冷的眼神扫视过来,漠然说道:“王八蛋,我是让你们去找茬,也说过不用担心,没谁会动你们。但你们被抓到警备厅就这样一股脑的将我忠义社的事说出来,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我比他们更好说话??”

    “黑爷,我错了,我不敢了!”

    “黑爷,我没说什么,关于您的事儿我一个字都没提啊!”

    “黑爷,我下次不敢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们?

    黑九咧嘴露出满口黄牙,要是就这么放过你们,那我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忠义社下面几百号弟兄们还有何畏惧?

    “刘修,带他们几个帮规伺候!”

    “是!”

    刘修一挥手,立即将哭嚎求饶的杨煜堂几个人都拖了下去。

    黑九安然坐在椅子上,丝毫就没有将杨煜堂等人的死活当回事,也根本不会对贾半仙的重伤有任何伤感。

    但戏总是要演演的,不然怎体现自己的恩威并施呢?

    “楚牧峰,我记住你小子了。”

    黑九抬手冲着警备厅的方向做出一个开枪的手势。

    ……

    一夜悄然而逝。

    次日清晨。

    当楚牧峰出现在会场的时候,雷千钧也过来了。

    他自然是知晓昨天楚牧峰如何干脆利落地解决,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唯恐今天还会出什么么蛾子。

    昨天毕竟是临近结束,可今天这才刚开始,要是说就发生意外,那必然会影响不小。

    雷千钧岂能不担心?

    当然,知道闹事的是忠义社后,雷千钧也是满腔怒意。

    对他来说,自己成名是要比黑九早的,虽然说自己赚的不是他那样的黑心钱,但好歹也是北平城有名有名的主儿。

    你黑九这样不讲规矩给我找麻烦,当我好欺负是吗?

    一茅斋可不是软面团,任凭人拿捏!

    黑九,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楚科长,你估计今天会有事吗?”雷千钧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流于言表,而是表现得有些紧张地问道。

    “雷老板,您放心吧!”

    楚牧峰不紧不慢地说道:“昨天的事只是意外,我已经加强了巡逻警力,今天应该不会再出岔子了。”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这点小意思,给弟兄们喝茶。”雷千钧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应该的,雷老板您客气了!”

    这钱楚牧峰自然要收,是给弟兄们的福利,不要白不要。

    “好了,雷老板,我先走过去,有事儿您说话!”

    “行行行,您忙!”

    拱拱手,雷千钧目视着楚牧峰离开后,也没有回去,继续留在会场中转悠。

    他总得露面安抚一下,省得人心浮动。

    ……

    不远处的茶楼。

    井上三雄瞧着秩序井然的会场,心里面是有些嘀咕。

    昨天的那场风波,他也知道是忠义社的人在闹腾。

    难道说这个忠义社和城外岛国驻军有关系?要是没关系的话,怎么会突然跳出来搞事情呢?

    当然了,他这也只是猜测而已,也不排除忠义社想要这样做。

    但要是说忠义社不是城外岛国驻军安排的棋子,那么谁是呢?谁又会来搅黄这个活动呢?

    “八嘎,真是让人心烦!”

    你们要是说不让我管这事的话就别让,我也落得个心静。

    可现在又是让我帮忙,具体怎么帮又不说,这是在防着我是吧?

    你们防备就算了,好歹透露点消息也好啊,不然让我配合,配合谁呢?

    要是你们搞大了,还让我出面,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吗?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井上三雄最厌恶的,要知道在远洋商贸,他对所有事情都是了如指掌。

    “会长,不知道今天这里会不会有动静?”吉野兵卫凑上来问道。

    “急什么,等着吧!”井上三雄没好气地说道。

    “哈伊!”

    吉野兵卫自然能够感受到老板流露出的这股怨气,便乖乖闭上嘴,不再吭声。

    ……

    活动现场。

    “嗨,哥几个听说没有?昨天咱们离开后这里出事了?”

    “您说的是忠义社过来找麻烦的事吗?”

    “咦,您怎么知道了?”

    “这不是废话吗?忠义社的贾半仙可不是什么小角色,我能不知道吗?我当时就在旁边,不过我也很纳闷,忠义社的人怎么会来找一茅斋的麻烦。”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会不会再出风波了?咱们只想安安稳稳赚钱,可别成为这两家火拼的牺牲品!”

    像是这样的议论随处可见。

    不管是商人还是闻风而至的买家卖家,都对昨天的事情很感兴趣。

    毕竟不管是一茅斋还是忠义社,都是四九城内数得上号的。如今能看到这两家对着来,应该是有热闹了。

    楚牧峰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风声,不由得暗暗嗤笑。

    这些人真是够无聊的,好好做生意就成了,还不忘捞点茶余饭后的谈资,有必要吗?

    不过忠义社既然已经答应不再闹事,就肯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天时间就在这样的祥和氛围中悄然逝去。

    临近结束时,楚牧峰拿到了宋大宝给的调查资料,这些资料都是关于甘素素。

    正如她昨天说的那样,已经被燕北大学辞退,生活原本就不算富裕的她,一下变的捉襟见肘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给有病的母亲看病,手里没钱怎么成?

    “科长,医院那边说甘素素的母亲必须手术,不做手术的话估计撑不到今年冬天。所以说甘素素才会拿着家传字画出来卖,还有我听到消息,说的是燕北大学同时被降职的副校长孙大安要找她的麻烦,说是因为受她连累才会被降职。”

    宋大宝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的说出来,他只负责叙述,至于说到下面要怎么做,那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

    做自己该做的,不去教上司做什么,这才是当下属的本分。

    “孙大安?”

    楚牧峰嘴里念叨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沉。

    说真的,他对这个孙大安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当初在月牙岛上就对甘素素威逼利诱过,目的就是想要图谋不轨,现在又借着这事当做由头,想要继续欺负甘素素,凭什么这样肆无忌惮?

    你被降职是因为甘素素吗?

    那甘素素被辞退又到哪里说理儿去?

    “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了,对了,这个钱给弟兄们分一分!是雷老板给的辛苦费。”楚牧峰掏出信封说道。

    “好嘞,谢谢科长!”

    宋大宝自然是满脸堆笑,科长做事就是敞亮,有好处从来不会忘了弟兄们,跟着他后面干,就是有奔头。

    “甘素素!”

    想到甘素素资料中所提到的背景,楚牧峰便翘起唇角来。

    “那件事或许可以从甘素素入手。”

    ……

    北平城,三门桥,胡同绿竹巷。

    甘素素家就在巷子里,一座布满爬山虎,略显陈旧的小院

    黄昏时分。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中的甘素素,真想先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但她知道不行,自己必须赶紧收拾东西,然后去医院陪床。

    医院那边说了,手术会在明天进行,所以她不放心,肯定是要过去陪着。

    砰砰。

    刚刚喝了口水,甘素素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院门就从外面低沉的敲响了。

    抬起头,她有些疑惑,这时候会有谁过来呢,便走出去准备开门。

    只是还没有等到她靠近院门,那扇木头门就从外面被强行推开,随即几道身影哗啦着冲进来。

    看到为首的是谁后,甘素素脸色顿时一变,粉面含霜喝道:“孙大安,你来我家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走!”

    没错,来人就是孙大安。

    他上下扫视着甘素素,然后再扫过一贫如洗的院落,不由得双手交叉胸口,充满嘲讽地说道。

    “啧啧,没想到在人前那么光彩亮丽的甘老师,人后竟然住在这种狗窝里。怎么?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你是害怕我来这里把你的狗窝家捅出去吗?放心,就算现在捅出去,也没谁会对你有一点兴趣。”

    “你……”

    被这样羞辱的甘素素,顿时涨红了脸,满脸怒色。

    “你什么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才害得咱们孙校长被降职,要不是你的话,孙校长没准都要高升了?你居然还好意思叫嚷,你不觉得害臊吗?”

    “就是,你必须赔偿咱们孙校长的损失!”

    “嘿嘿,我觉得你样子长得还算不错,要不就嫁给咱们孙校长当妾室吧。正好咱们孙校长也是年轻有为,跟了他,以后不愁吃喝,算是你的福气。”

    ……

    能被孙大安带过来的当然都是他的心腹手下。

    这些人都一看就是些混混无赖,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真当孙大安这个副校长是靠着真本事坐上位置的吗?别闹了,他就是走后门关系才当上的。

    现在他所靠着的那个后台早就倒掉,所以说借着这事,燕北大学才会毫不客气,将他给踢出局。

    没有说辞退是给他留点颜面而已,但迟早肯定会要走人。

    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孙大安才会破罐子破摔。

    既然燕北大学那边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地,那就在外面混着呗。

    反正当初借着学校的名义,他在外面经营着别的生意行当,也捞了不少钱,自然是不必为了生计担心。

    不过在孙大安看来,自己会落得这种田地,就是因为跟着甘素素去了月牙岛,要是说没有这事的话,会有这个结果吗?根本不会!

    所以甘素素必须付出代价,必须让他满意才成。

    之前还和你玩猫捉耗子的游戏,现在我不想陪着你玩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就是要霸占你,要你当我的女人,任凭我蹂躏,这样才能弥补我被降职甚至辞退的损失!

    这就是孙大安此刻的念头。

    但这对甘素素就是一种羞辱,一种彻底摧毁她尊严的蔑视。

    她心中的怒意翻滚,看向孙大安的眼神变得极端厌恶。

    “孙大安,你能要点脸吗?你好歹曾经也是个文化人,你怎么就能和这群人为伍?你清不清楚自己说出来的话多可笑多无耻?你要是再敢这样胡言乱语,我会报警。到时候我会让警员来处理你和你的这群狐朋狗友!”

    “警员?”

    孙大安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不屑地说道:“喂,我说你没事吧?你还指望着警员能帮你?”

    “再说我怎么你了?我是欺负你了还是霸占你家财产了?我过来不过就是想要讨个说法而已,就算警察过来也会站在我这边。”

    “今儿个我就把话撂这里,就算你报警也没用,这里分局局长都是我朋友,你说他们是会听我的话,还是会听你的?你不过就是个一贫如洗,有点姿色的女人而已,你觉得还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孙大安冷笑道。

    “你……”

    这话像是一根针狠狠的刺进甘素素的心中,她能反驳吗?

    当然能,不过她也清楚,像楚牧峰那样充满正义感的警员可谓是少之又少,大多数都如孙大安所说,根本没有所谓的良知,不过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豺狼,趋炎附势,欺压百姓。

    “所以你别想反抗!”

    孙大安接过来手下递过来的香烟,在烟雾袅绕中,满脸淫笑道:“甘素素,这次要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么会被连累?所以说咱们现在就是同命鸳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就乖乖从了我,当我的姨太太,以后有你享福的日子。”

    “做梦,你休想!”

    知道孙大安是什么德行的甘素素,绝对不会在这事上有所妥协和让步。

    “哼,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大安的耐心从他被降职后就已经失去,看向甘素素的眼神里充满贪婪**。

    他摆摆手,冲着手下说道:“你们都给我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今天我必须办了她,我还就不相信,办了你,你还能给我犟嘴!”

    “好嘞,孙哥,保管没人来坏你的好事!”

    四个人一边应道,一边嬉皮笑脸地往外面走去。

    孙大安则步步紧逼,神情狰狞张狂。

    甘素素是步步后退,满面恐惧害怕。

    她这样一个娇弱无力的小女子,要是真被孙大安欺负的话,根本无法反抗,想到那个后果,甘素素就心若死灰。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去死,免得被玷污了清白。

    可她要是死了的话,躺在医院中的母亲怎么办?

    想到母亲还等着手术,甘素素就感觉胸口窝堵得慌,看向孙大安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疯狂。

    你想要羞辱我是吧?

    那我就先杀了你!

    想到这里,甘素素便从头上将那根发钗攥在手心,只要孙大安敢过来,敢动手,她是真会毫不犹豫地刺出去。

    反正手术的钱也交了,起码能让母亲能活下去了!

    “啧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身为燕北大学的副校长,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居然如此下作,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欺负一介女流之辈。你简直就是个混账!人渣!败类!”

    就在这时,院门口忽然间响起一道声音,一个人影从外面慢慢走进来。

    他眼神中充满了蔑视鄙夷的冷光。

    “谁……”孙大安猛然回头,看清楚来人后,神色顿时一窘。

    “啊,是你!”

    “真是太好了,总算有救了!”

    至于甘素素在看清来人是谁后,悬着的心弦也顿时落下。

    她虽然不清楚楚牧峰为什么会来到自己家中,却知道有对方在,自己肯定是安全了。

    “呦呵,你小子谁啊?胆子挺肥啊,居然敢管我们孙哥的事儿,活腻歪了吧,给老……!”

    砰!

    距离楚牧峰最近的那个混混话都没有说完,便被楚牧峰直接一脚给踢飞在地,撞碎了墙角的一口水缸后,里面的水流出来,浇得他当场变成了落汤鸡。

    “居然还敢动手,找打是吧!”

    “上,打丫……”

    “住手住手,误会误会!”

    看到其他几个人嚷嚷着就要动手,孙大安赶紧挥手喊道。

    他可是知道楚牧峰身份的,别说是现在,就算是以前还是副校长的时候,都不敢说和人家对着来。

    要是说被这几个家伙搞得楚牧峰盯上自己,那就完蛋了,自己就算再多条命,都不够人家玩的。

    “楚科长,您怎么有空来了?”孙大安一溜小跑上前,低头哈腰地说道。

    啪!

    楚牧峰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就抡过去,当场就将孙大安掀翻在地,即便这样,孙大安都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认了。

    “没见过你这种无耻之徒!你今后再敢来骚扰甘老师,别怪我不客气,现在立即给我滚!”楚牧峰挥挥手,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是是!”

    孙大安急忙连滚带爬地起来要跑,他是真不敢再有任何对着来的想法。

    早知道甘素素搭上了楚牧峰的线,给他几个胆子都不敢过来。

    甘素素你这个贱人,当着我的面装的多清高,原来背地里和楚牧峰勾勾搭搭,难怪看不上老子。

    “慢着!”楚牧峰突然喊道。

    刚跑的门口的孙大安立刻停下来,他捂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望过来,眼神中充满着乞色。

    “楚科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怎么,打坏人家的东西不用赔偿吗?院门是你们踢开的吧?水缸是你们撞碎的吧?赔钱!”楚牧峰双手后负冷冷说道。

    “是是是,我赔我赔!”

    孙大安赶紧将兜中的钱全都掏出来,恭恭敬敬放到旁边,就再也不敢停留,带着手下匆匆逃出小院。

    小院很快安静下来。

    只剩下一口破水缸在滴水。

    “楚科长,谢谢您,这次要不是您的话,我恐怕就要被孙大安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欺负!您又救了我一命!”甘素素满脸激动地走上前来恭敬道谢。

    对她来说真的是第二次。

    第一次就是能花五百大洋购买颜黄米的字画,不是那五百大洋,她哪里来钱给母亲交手术费。

    “你其实应该早点给我说孙大安的事,你说出来,我自然会帮你解决。”楚牧峰坦然说道。

    听了这话,甘素素脸色微红,低着脑袋,咬着嘴唇,十指纠缠,神情似乎有些纠结。

    看到她这副模样,楚牧峰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像孙大安那样,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楚科长您说笑了,我是谁,您又是谁?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种蒲柳之姿呢?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您就别拿这事开玩笑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甘素素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要不是这个原因的话,你楚牧峰怎么会帮助我?

    先是拿出五百大洋,今天还在这里帮我驱赶孙大安。我一个柔弱女子,有什么值得您惦记的,不就是这幅皮囊色相吗?

    不过话说回来,自古红颜多薄命,要是说非要找个男人的话,楚牧峰倒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不管从容貌和身份地位,楚牧峰都要远远的甩出去好多男人几条街。

    要是真能被楚牧峰收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哪个就是做个小妾也无妨。

    楚牧峰是没想到甘素素会在短短的时间就想到这么多事,他爽朗一笑后,正视对方说道。

    “甘素素,你大可放心,我之所以过来,是有件事想找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276、我要办一所私立院校

    “楚科长,什么事儿?”甘素素带着一脸疑惑地问道。

    她还真想不出来,自己能帮楚牧峰什么忙?

    “对了,你现在需要去医院吗?”楚牧峰瞄了对方一眼问道。

    自己那个想法一时半会也说不完,需要要好好和甘素素聊聊,在他的心中,甘素素是那个计划的最佳执行者。

    有野心!够专业!良知未泯!

    这就行了。

    “我……”

    想到躺在医院中的母亲,甘素素攥紧了手中的衣服说道:“我母亲明天才要手术,也不急着去,有什么事儿您说吧,要不……先进屋坐下来吧?”

    “好!”

    进了屋,等楚牧峰坐定,甘素素倒了杯水放过来:“楚科长,您喝水。”

    楚牧峰摆摆手道:“甘老师,你坐,我有话要问你。”

    “嗯。”甘素素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道。

    楚牧峰也没绕圈子,坦然问道:“你很喜欢当老师吗?”

    “嗯!”

    对于这个问题,甘素素直接回道:“是的,我家里面是书香世家,祖辈都是读书人出身,只可惜我父亲去世得早,为了继续他的意愿,所以我毕业后就进入燕北大学直到现在……”

    说到这里,甘素素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悲切之色

    “嗯。”

    楚牧峰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甘素素出身书香世家,要不然这事也不可能找上对方。

    “既然离开学校,你有什么打算吗?或者简单点说,你今后想做什么?”

    “我吗?”

    甘素素其实也想过这事,却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燕北大学将她辞退,她想要去别的大学应聘估计也会很难。

    但除了当老师外,她似乎也没有其他一技之长。

    当然,要是最后实在没辙的话,为了养家糊口,她也只能妥协,什么能赚钱就干什么了。

    “没有!我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我是想要继续当老师,但在北平这边显然不太可能?只是眼下母亲病重需要治疗,治疗后也需要继续休养,所以我暂时也没想好。”甘素素话语中透露出一股浓烈的心酸苦涩。

    “你对私立院校是怎么看的?”楚牧峰话锋一转跟着问道。

    “私立院校?”甘素素略带诧异地看了看楚牧峰。

    一个警备厅侦缉处的科长竟然问起私立院校的事,这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不过既然他问道,自己当然要给予答复,因为直觉告诉她,楚牧峰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

    “楚科长,咱们国内目前主要有三种形式的大学种类,是根据设立主体和资金来源不同分类的,第一种是公立大学,分为国立和省立两种;第二种就是私立大学;第三种的话是教会大学。”

    “其实在我看来,所谓的教会大学也能归属到私立大学的行列。只不过吧,因为教会大学的资产都是来自国外教会,所以说才单独划分,容易辨别清楚。”

    “您问我对私立院校的看法,我想说的是,公立大学有自己的优势,而私立大学同样也有。我对任何一座私立大学的设立都是持以肯定态度的!”

    “只是楚科长,您突然间问这个做什么?”甘素素忍不住问道。

    “我想让你帮我建校,建一座私立院校!”楚牧峰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

    “啊,建私立院校?”甘素素满脸呆滞。

    自己没有听错吧?楚牧峰竟然想要创办一座大学院校?

    你知道这是什么话吗?你以为建校很容易吗?建校不是盖房子,不是说你只要有钱有材料有工人就能搭建起来。

    建校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根据不同目的,要有师资力量的配建,校园建设的落实,学生资源的招收,政府的允许,资金的来源等等,你到底想没想过这些,居然张嘴便说建校。

    “楚科长,您不是开玩笑吧?”甘素素眨了眨眼,迟疑地说道。

    “呵呵,我知道你会是这种表情,也清楚我这话说出来后你肯定会很吃惊,但你没听错,我的确是想要建立一所私立大学,为这个国家的教育事业做点贡献。”楚牧峰神色凝重,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就是想要这样做。

    其实这种想法也不是一时兴起,报社的创办就是教育事业的试水。

    楚牧峰比谁都清楚这个国家需要的是什么?是人才!只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才能够为华夏崛起做出贡献。

    可在即将到来的战争年代,人才的培养和使用是很困难的,会受到这样那样的制约。

    甚至整个华夏的教育体系都遭受到不可估量的重创!

    楚牧峰是没有办法力挽狂澜,但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想要从基础做起。自己创办一所管理自由,经营起来如臂所指的私立院校,第一能培养人才,第二能弥补即将遭受重创的教育体系,第三是想要为华夏的教育事业留一片净土。

    这样就算将来战争爆发,那些老教授们,那些文人才子们也能有一所可以暂时跻身之处,也算是楚牧峰的未雨绸缪吧。

    至于说到像是报社和太平车行那样,是否能带来丰厚盈利,这点楚牧峰压根就没有想过。

    盈利不是他的初衷,他的初衷就是为教育积蓄力量。

    在他的这个不成熟的计划中,一直都想要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来做。

    他认识的陈白鹿虽然是教育名人,但陈白鹿身上的学者气息更加浓厚点。

    要是说创办了学校邀请他来执教的话没问题,但想要让他经营管理学校却不太适合。

    温雅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靠谱吗?不太靠谱。

    所以这事就这么一直搁浅下来。

    直到在月牙岛遇上了甘素素。

    在月牙岛的时候,楚牧峰就对有野心的甘素素稍加留意,他倒不在乎甘素素有野心,这其实是好事。

    野心这玩意包装的好听点叫做梦想理想,其实说穿了没什么区别,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只要有野心,才会有动力做事。

    那时候他就在暗暗留意甘素素。

    如果甘素素真答应孙大安,那么即便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楚牧峰都不会考虑。

    一个为了野心就出卖色相的人,是不符合楚牧峰理念。

    幸好甘素素坚持到底了。

    回到北平城,在复兴会场上,又意外碰到了甘素素,这让楚牧峰相信这应该是一种缘分。

    根据宋大宝搜集过来的资料,也让他对甘素素的过往做到心中有数。

    一个没有任何后台背景撑腰,只是靠着纯粹的个人能力,就能一步步走到教学主任位置的甘素素,肯定是有才华和能力。

    所欠缺的,就是一个能够让她施展才华的空间。

    这个空间,楚牧峰可以给。

    “怎么样?如果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有这个实力,你愿意为我效力吗?来挑起这个?”楚牧峰看着对方,平静地问道。

    “我……”

    甘素素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无比激动澎湃,她真没有想到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

    她能没有想法吗?她一直都在想着,要是说自己是燕北大学的校领导,会怎么来发展这所学校?

    可惜,她毕竟不是校领导,所有的想法只能是想想而已。

    但现在却不同!

    楚牧峰说想让自己负责创办一所私立院校!

    这话听着多带劲!

    要真是如此,那甘素素不缺办学经验,也有鲜明的建校理念,哪怕先不办大学,从学校,初中开始也好啊,但这些的前提就是要有一所学校。

    “楚科长,您不是在说笑吗?咱们先不说师生资源,就单单说说这个教育资金,您知道想要建造一所私立院校得需要多少钱吗?”

    “那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说没有一定雄厚的资金基础,这事是想都不用想的,您明白吧?”甘素素竭力控制着心中的兴奋激动,深吸一口气问道。

    “那当然!”

    楚牧峰手指轻叩桌面,一字一句地说道:“甘老师,我既然敢这样说,那么建校资金的事自然不是问题。再说就算钱不多,那也有钱不多的建校方法,谁说建校初期就必须拿出金山银海来堆?”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信心做好这事?你有信心我就愿意让你负责,你要是说没有信心的话,这事就当做我没有提起过,你现在就可以去医院照料母亲。”

    “我有!”

    没有给自己留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甘素素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楚科长,我有这个信心,只要您相信我,我一定全力以赴,将这所学校建好。”

    “您说的很对,钱多钱少都无所谓,都不是最重要的条件,只要咱们有信心,钱多有多的建设办法,钱少也有钱少的做法。”

    “好,听到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这事我就交给你了,但这事不是说一蹴而就的,也不是咱们在这里三言两语就能商量出来。”

    “这样,你最近应该也没有心思研究这事,先去医院照料母亲吧。等到你将母亲安顿好后咱们再聊这事,你看呢?”楚牧峰温和一笑说道。

    “好的,我都听您的。”甘素素连连点头。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楚牧峰站起身来。

    “楚科长,我送送您!”

    甘素素痴痴目视着楚牧峰的背影从小巷口消失,久久没有回过神。

    刚才所说的事儿对她来说还是太过震惊,震惊的近乎虚幻。

    她咬了咬嘴唇,十分坚定地自言自语道:“楚科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277、都是为他而来!

    第二天,复兴活动现场风平浪静,圆满结束。

    雷千钧暗暗悬着的心也算落地了。

    “现在就看最后一天了!”

    自己所有的准备为的不就是明天的募捐活动吗?

    要是说募捐能顺利进行,一切都好说,要是说出现什么意外,那雷千钧就会窝堵上火。

    所以不管是谁,都别在明天给我添堵。

    “老古,这事不能只靠楚牧峰那边,让咱们的人也盯紧活动现场,特别是给我盯死忠义社那群王八蛋,要是说他们再敢闹事,就给我往死打。”

    雷千钧鼓着一肚子气,他对黑九的所作所为是真的动怒,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有跟你什么过节,你却来我这边踩场子。

    行啊,谁不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比狠,谁怕谁?无非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点事。

    “是!”老古早就做好周全准备,转身就开始安排。

    “老爷,咱们回去吧!”张富贵低声说道。

    “好!”

    ……

    募捐活动就在会场附近的林海酒店举办。

    林海酒店是隶属于一茅斋的产业,是雷千钧除了古董文玩外涉足餐饮业的投资,规模的话肯定是没有办法和六国饭店相比,但也不算小。

    这里有着大大小小的包间,也有一个很大的宴会厅用作商务。

    募捐活动就在这个宴会厅举办。

    早上九点钟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高朋满座。

    一张张大圆桌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参加这次活动的店家老板,他们都是应邀而来参加,有的已经做好工作,有的则没有明确表态。

    但不管如何说,既然来都来了,肯定没谁会一分钱都不拿,就纯粹为了过来凑凑热闹,然后拍拍屁股就走。

    “你们说,雷老板今天这个募捐活动,能够募集多少钱呢?”

    “这谁知道,应该不会少吧!”

    “我觉得少说也得几万大洋吧?”

    “几万大洋?咱们这里这么多人,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话不能这样说吧,毕竟募捐是凭自愿,捐多捐少都是心意。”

    ……

    像是这样的小声议论,在每张桌子上都响起着。

    每个人都是交头接耳的说着,想要问出来对方准备捐多少钱,然后自己好心里有个数。

    但这种试探其实根本没意义。

    能坐在这里的谁不是老狐狸,都等着看别人的态度呢,又想要面子,又不愿花大钱。

    所以这里的场面看着很热闹,但实则都心怀鬼胎。

    楚牧峰也坐在一张桌边。

    在他身边都是一些店家老板,他们自然是知晓楚牧峰的身份,所以说每个都主动攀谈,想要套个近乎,联络下感情。

    面对这种局面,楚牧峰是来者不拒。

    广结人脉是他眼下在北平城需要做的事之一,人脉这种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排上用场,多多益善。

    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笑吟吟迎合讨好,楚牧峰总不能板着脸视若无睹吧?那不是他的做派。

    活动就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开始。

    首先站在台上讲话的是雷千钧。

    “各位老少爷们们,很感谢你们能在百忙之中还前来参加我一茅斋举办的这个募捐活动。活动的目的相信你们都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募捐资金,用作给城外驻军更换装备的军费,。”

    “在这里我衷心的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献出一份爱国之情,为城外的军人弟兄们做出点力所能及的事来。”

    雷千钧站在人群最前方,双眼炯炯有神的扫视全场,中气十足地说道。

    “雷老板说的好,城外驻军是为咱们北平城的老少爷们们驻守,咱们不能说亏待弟兄们。这次募捐,我们宝生堂必然捧场!我代表宝生堂捐款八千大洋!

    随着雷千钧话音落地,一道身影就从一张桌边站起来,没有任何迟疑的意思,张嘴就是八千大洋。

    “杨老板大气,好样的!”

    雷千钧冲着这边微微点头含笑示意后,音调拔高着说道:“既然杨老板已经开头,抛砖引玉,那下面咱们就开始吧!我还是那句话,捐多捐少全靠自愿,绝不勉强。”

    直到现在雷千钧都没有说出自己要捐献的数额,不是不能说,而是不能现在就说,真要是说出来,那个数额会震惊全场。

    这种吃惊过后就是两种极端反应,要么是踊跃捐款,要么是鸦雀无声。

    你说要是前者的话皆大欢喜,可要是后面的咋办?

    雷千钧自然不能这么草率。

    当然,因为之前已经有过安排,随着他走下来,张富贵上台主持后,捐款活动就开始了。

    台下一个个商家都没有迟疑的意思,纷纷踊跃报名捐款。

    “我们八宝堂愿意捐款六千大洋!”

    “我们四海阁捐款四千大洋!”

    “我丁某人愿意捐款一万大洋!”

    ……

    耳边听着一串串数字,楚牧峰心中也是暗暗激动。

    不管这些人的出发点是什么,但冲着他们愿意将真金白银拿出来资助城外驻军抵御小鬼子,他们就都是好样的,说明他们身体内流淌的鲜血还没有冷却,还在沸腾燃烧着。

    宁做刀下鬼,不做亡国奴。

    仅此而已。

    当然这样的捐款在最前面的一阵过去后,下面的捐款数额明显就变少。

    毕竟不是谁都是家大业大,在这里坐着的多数都是普通商人,甚至有些只是寻常买家。

    他们能够拿出钱来捐,已经是够难能可贵,总不能强求所有人都动则上千。

    “估计也就这样了!”雷千钧看着已经缓慢下来的捐款进程,轻声嘀咕道,这次能募集到这么多捐款,已经超出意料之外。

    “雷老板,别急!”楚牧峰看着对这种结果很满意的雷千钧微笑道。

    “别急?”

    就在雷千钧的疑惑神情中,几道身影突然走进来,为首的刚刚露面,便爽朗地大声说道:“一茅斋举办如此盛事,我《楚报》岂能不捧场?雷老板,我《楚报》愿意捐款三万大洋!”

    三万大洋!

    当这个数字喊出来的瞬间,饶是雷千钧都不由一惊,这已经是今天捐款活动中数额最大的一笔,在此之前最多的只有一万大洋。

    “这位就是《楚报》报社的社长章广盛!”

    “哦,难怪这么财大气粗!”

    “《楚报》果然不愧是我北平城报社界楷模,就冲他这个捐款,以后报纸我肯定只看《楚报》!”

    雷千钧也已经辨认出来章广盛的身份,连忙站起身亲自接待,伸出双手道:“章社长,感谢您能来参加我一茅斋举办的募捐活动,感谢您的仗义捐款。”

    “雷老板,瞧您说的这话,您都不辞辛劳举办这种爱国活动,难道说我章广盛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放心吧,我《楚报》绝对会支持到底!”章广盛握了握手,然后目光望向旁边,看到楚牧峰后,满脸恭敬地说道。

    “楚科长,您好!”

    “章社长,谢谢您的捐款。”楚牧峰稳坐钓鱼台,神色从容地说道。

    “应该的,这都是我们报社应该做的!”章广盛笑了笑道。

    开玩笑,大老板都发话了,自己能不积极响应吗?

    “来,章社长,这边请,坐下说话!”雷千钧跟着招呼着。

    “好!”

    就在章广盛刚刚坐下,门外又鱼贯走进来数道身影,为首的是穿着有模有样的马武。

    “雷老板,您举办这样的盛事,我太平车行虽然跟收藏界不沾边,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愿意捐款两万大洋!”

    马武高亢的声音响彻全场。

    所有人听到后顿时一片哗然。

    车行啊!

    拉黄包车的车行,他们怎么就舍得拿出来两万大洋捐款呢?

    什么时候拉黄包车的也这么赚钱?而且就算是赚钱,拉黄包车的也这么爱国吗?两万大洋可不是画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啊!

    这个太平车行到底什么来头?

    吃惊的自然也包含雷千钧。

    他是听说过太平车行,也清楚这个车行虽然说是最近崛起的,但发展势头却很猛,已经在短时间内就一统了南区黄包车市场,将触角延伸到北区。

    要是假以时日,相信太平车行就会拓展道东西两区,成为整个四九城内最大的黄包车车行。

    当然,他所知道的消息仅限于此。

    雷千钧压根就没想过太平车行会来捧场!

    这个马武前来的比章广盛还要突然,但短暂的意外过后,雷千钧也很给面子的亲自站起身来迎接。

    “马老板,您好,久仰大名,非常感谢您的慷慨解囊。”雷千钧拱拱手,由衷地表示感谢,只要是今天出来捐款的,他都会送上最大的谢意。

    “客气客气!”

    马武表现得可圈可点,笑容满面地说道:“城外驻军是咱们北平城的防御线,雷老板举办的这个募捐活动很有必要,我太平车行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是要来出一份力!”

    “好!谢谢太平车行的捧场,来,马老板,这边请!”雷千钧招呼着。

    “楚科长,您好!”在招呼声中就要坐下的马武,看到楚牧峰,立即态度恭敬的说道。

    “嗯,马老板来了,坐吧!”楚牧峰一如既往的淡然。

    “是!”

    很简单的对话,却在雷千钧的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

    要说章广盛能认识楚牧峰是能理解的话,那么太平车行的马武又是怎么和楚牧峰认识的?

    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从马武说话的语气中,我听出来的是一种谦卑恭敬?

    想到这些,雷千钧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多出几许敬畏。

    其实不只是雷千钧,在这里坐着的其余人也都琢磨出点味道来。

    他们的眼神不断在楚牧峰和章广盛、马武的身上游走,想要挖掘出来更多的信息。

    “老爷,基本上没人捐款了,您看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随着马武落座后,张富贵从主席台上走过来,俯身低声问道。

    “这个……”

    就在雷千钧正要说话,门口又传来一阵嘈杂人声,他扭头望过去,总不会说又有人前来捐款吧?

    果不其然。

    “雷老板,您举办这样的盛事,不通知我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声音落地的同时,几道身影随之出现,开口说话的是为首的那个男人。

    他大约四十五岁左右,西装革履,棱角分明的脸庞露出一种锐利气息,光是这股气场,就能看出来是久居上位者。

    事实上。

    就在雷千钧看到这位走进来的刹那也赶紧站起身来,跨步走上前去,笑容亲切地伸手说道:“赵行长,您怎么会大驾光临?”

    赵行长?

    没错,眼前这位就是北平城白沙银行的行长赵白沙。

    雷千钧是大人物。

    黑九是大人物。

    但这样的大人物只是在百姓眼中评价的,其实算不上高层次,他们充其量就是商贾和混混中混的不错,想要和赵白沙这样的人相提并论根本没有资格。

    为什么?

    因为赵白沙是银行家。

    在任何时候从事资本运作的人都是有着大背景大魄力,要是说没点来头的话,想要玩转银行那是痴心妄想。

    这个白沙银行在北平城算是异军突起,前后十年屹立不倒,就是最好的说明。

    赵白沙更是赫赫有名的权贵。

    雷千钧倒是想要邀请这样的权贵,但他邀请的来吗?明知道不可能,他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

    可谁想到对方居然会不请自来,他能不吃惊吗?

    “雷老板,你这话说笑了,你这里举办的是募捐军费的活动,我能不露面吗?我好歹也是一个爱国人士,总要贡献点自己的力量。”

    “何况,这里还有楚科长坐镇,我岂能不来?”赵白沙眼神很快就看向坐在桌边的楚牧峰。

    雷千钧顿时心思微动。

    莫非赵白沙也是为楚牧峰而来?

    真要如此,自己对楚牧峰的衡量看来还是轻了!

    章广盛和马武,已经让雷千钧很诧异,而现在赵白沙的到来,便是震惊。

    “为我而来?”

    楚牧峰扬起眉头,很快明白其中的原委。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整件事应该都是因为这个人而发生,这人就是赵大鹏,当初月牙岛上被褚五原杀死的人。

    当初自己回到警备厅的时候,看过赵大鹏和孙小龙的资料,知道赵大鹏的父亲就叫赵白沙。

    尽管说两人从未蒙面,但听到赵白沙的话,楚牧峰也就想起来他是谁。

    “楚科长好,鄙人赵白沙!”

    赵白沙走上前来,主动伸出右手:“白沙银行,赵白沙!”

    “赵行长,您好!”

    楚牧峰也自然而然地站起来握了握手,微微一笑说道:“赵行长,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对,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这次却是为你而来的。”

    赵白沙没什么遮掩真实想法的意思,坦然说道:“犬子的大仇是楚科长您给报的,要不是你的话,他恐怕会死不瞑目。”

    “虽然说他现在已经安葬,但该有的谢意我们赵家还是要有的。所以今天我就亲自过来表示感谢,谢谢你当时的出手。”

    还真是因为赵大鹏而来!

    楚牧峰感受着赵白沙话语中的真诚,连忙说道:“赵行长,您言重了,我只是尽了分内之责,可惜……”

    “嗨,不说那些事了!”

    赵白沙大手一挥,他又不是来分享痛苦,说那些干什么。

    他这个人做事历来恩怨分明,不喜欢欠债,不管怎么说,赵大鹏的仇是楚牧峰报的,既然这样,他就要给个说法。

    “雷老板,我愿意捐出来四万大洋!”赵白沙云淡风轻地说道。

    “什么?四万大洋!”

    “天哪,竟然是四万大洋!这开银行的果然财大气粗。”

    “赵行长真是豪气啊,这四万大洋差不多都能买个飞机了吧?”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雷千钧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控制住情绪,充满感动地说道:“非常谢谢赵行长的捐款,我代表城外的驻军弟兄们感谢您。”

    “分内之事!雷老板不必客气!”

    赵白沙将支票交接给了雷千钧后,没有说想要坐下来闲聊的意思,而是和楚牧峰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

    这也越发让雷千钧他们明白,赵白沙就是冲着楚牧峰来的。

    要不然人家总得会坐下来聊会,又怎么会这样完事就走呢。

    “楚科长,谢谢您!”雷千钧落座后感激地说道。

    “雷老板,谢我做什么?”

    楚牧峰摇摇头,直接就将这事给撇开:“你要谢的话也应该感谢赵行长,是他捐的钱哦。”

    “明白明白!”雷千钧没有再纠结这事。

    “老爷,您看现在?”

    就在张富贵俯身问话的时候,门口又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在众人的惊讶眼神中,又是几个人走进来,而看到为首的是谁后,这里有很多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竟然是孙氏集团的孙成名?”

    孙成名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三十来岁的年纪处于人生最年富力强的阶段,一身蓝格西服显得身材愈发修长笔挺。

    在商界,就算建陵商会的会长张谦鹤都对孙成名颇为推崇。

    孙家昔日虽然说也是商贾之家,但名声不显,还面临过倒闭危机,可自从孙成名掌权后,不但将家族从困境中拯救出来,还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孙家诡狐说的就是孙成名。

    “你们说今天这个募捐会是怎么了?先是《楚报》和太平车行的人过来,后来是白沙银行的行长露面捐款,现在好了,就连孙家这位平常不露面的诡狐大人也出现。这到底是谁的面子这么大?能将他们都给邀请过来?”

    “邀请?你没看到吗?就连雷千钧都是懵逼和意外的。”

    “他们应该都是冲着楚牧峰科长来的吧?”

    “看来楚科长的神探威名,真是不同凡响啊!”

    ……

    到处都是窃窃私语声。

    孙成名则径直走到雷千钧面前,微笑说道:“雷老板,我孙某人不请自来,您可多多包涵啊!”

    “孙老板哪里的话,您能来,我这里是蓬荜生辉!”雷千钧赶紧拱手说道。

    “雷老板,我也是来捐款的。”

    孙成名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直接了断说道:“您举办的这个募捐活动,我很佩服,也觉得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我孙氏集团愿意捐款四万大洋!”

    “多谢孙老板慷慨解囊!”雷千钧感谢道。

    “应该的!”

    孙成名说完这个后,微微侧身看向楚牧峰,眼中迸射出两道璀璨光芒后,很快一闪而逝,重新恢复刚才的模样。

    “楚科长,我今天过来还要对您说声谢谢!”

    “孙老板,您客气了!”楚牧峰不卑不亢的说道。

    “不是客气,是应该的!”

    孙成名想到惨死的侄子孙小龙,脸上闪过一抹忧伤后,缓缓说道:“是您让小龙能在黄泉之下死得瞑目,我代表大哥谢谢您!”

    没错,孙成名是孙小龙的小叔,这点楚牧峰也是清楚的。

    因为不管是赵大鹏还是孙小龙,既然家里都是有背景的,楚牧峰就不可能说一无所知。

    他知道赵白沙是谁,自然也清楚孙家的掌权者是谁,他没想到的是两人竟然会前后而至,而且都是为自己而来。

    “那是我应该做的,您不必在意。”

    楚牧峰公式化的说道,他和孙成名又不熟,没必要表现的多亲切。

    “是你的分内差事,但对我们孙家来说却是非常重要,总之这事谢谢您,以后要是说有用得着我们孙家的地方尽管吩咐。”孙成名认真地说道。

    “好说好说!”楚牧峰点点头。

    然后孙成名也像是赵白沙那样,说了两句场面话后就离开了。

    直到这时,再没有谁过来。

    “轮到我了!”

    雷千钧站起身来,走到主席台上后,扫视全场大声说道:“我雷千钧很感谢今天所有前来参加募捐活动的诸位朋友,因为你们的热情和奉献,咱们这次活动进行的非常顺利。”

    “你们放心,我雷某人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下午就会和城外驻军进行对接,用筹集到的所有资金来为他们购买武器弹药。”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略微停顿。

    “我一茅斋作为这次活动的发起者,自然是不能落人于后,我想诸位老少爷们也都很想知道我雷千钧到底准备捐多少钱是吧?在这里我就向你们宣布,我一茅斋捐款八万大洋!”

    八万大洋!

    当这个数字宣布出来的瞬间,全场一片哗然。

    感谢书友20180615091533078、书友20171213144144361、ぁ杨小邪ぁ、审核、书友150903163507309、书友20181106171856270、蒙娜丽莎的跑鞋等诸位书友打赏支持了!

278、都是聪明人啊!

    他们自然知道一茅斋肯定会捐不少钱,但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

    整整八万大洋啊,想到这沉甸甸的真金白银就这样无偿捐出去,每个人看过来的眼神都不由变得钦佩和崇拜。

    果然不愧是雷千钧。

    有这样的大手笔捐款在,一茅斋的声名将会日益鼎盛,以后谁提起来一茅斋的大名,都会竖起大拇指头说声好样的。

    楚牧峰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这个雷千钧竟然如此豪爽,果然是个做事敞亮大气的商人。

    这是曹云山在楚牧峰前来这边会场执行任务的时候给出的评价,那时候的楚牧峰和雷千钧又不认识,就算曹云山这样说,也不会太在意。

    但现在他却不再质疑。

    要说他一茅斋是不是家大业大,是,这点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但再家大业大,八万大洋说拿就拿出来,眼皮都不眨下,这是谁都能做到的事吗?

    当然不是!

    别说普通百姓,即便在座的一些小商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可雷千钧却说捐就捐了。

    不说别的,单单只冲这点,就值得楚牧峰说一句:佩服!

    想想也是,要是说没有点魄力和实力的人,能做成这事?要是说心中没有点信仰的人,愿意来做这种事?

    “诸位,我宣布此次复兴募捐活动圆满结束。”

    随着雷千钧话音落地,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

    一茅斋,客房中。

    “楚科长,这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雷千钧再次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上次纯粹就是喝茶钱,这次是辛苦费。

    “好!”

    楚牧峰自然也不会推脱,他是不缺钱,但手下的弟兄们还得穿衣吃饭,养家糊口呢。

    “雷老板,那笔钱你准备怎么送过去呢?”楚牧峰跟着问道。

    “楚科长,您放心,驻军那边会出兵护送。”雷千钧笑着说道。

    嗯,说这么一笔重金,雷千钧是肯定有所安排,要是说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话,半路被劫的话,就成大笑话了。

    现在有军队出面护送,在这北平城的地面上,相信是没谁敢打主意。

    “行,既然您这边有了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儿,我先告辞了!”楚牧峰站起身来说道。

    “楚科长,我送送你。”

    “不必了,雷老板,留步!”楚牧峰挥挥手笑道。

    目送楚牧峰离去,雷千钧微微皱起眉头,沉吟道:“老古,有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白沙和孙成名为什么会前来参加募捐?他们和楚牧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板,已经调查清楚!”

    老古站在旁边恭敬地说道:“其实这事在北平城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不管是赵家还是孙家都没有说想要刻意隐藏消息的意思,但他们也不会宣扬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

    “哦,什么事儿?”雷千钧不禁问道。

    “老板,是这样的……”老古解释了一遍。

    这个事儿的确不算秘密,要不然赵白沙和孙成名也不会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避讳的说起来,只能说雷千钧不会特别去关注罢了。

    “哦,原来如此。”

    听完老古的叙述后,雷千钧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难怪他们两人会对楚牧峰那样客气,敢情是为了感谢他的破案。不过这个案子也真够玄乎,楚牧峰居然能破了,果然厉害!”

    “是啊,在破案这件事上,楚牧峰是当之无愧的神探。”老古这样的人也对这事很佩服,因为他也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这个楚牧峰值得我们多加关注,要和他搞好关系。”

    “是,老爷!”

    ……

    北平城一家茶楼雅室中。

    赵白沙和孙成名是相对而坐,两个人是老朋友了,甚至赵大鹏和孙小龙会凑到一起,也是因为两家是世交的缘故。

    “成明兄,你对楚牧峰这个人怎么看?”赵白沙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后,声音低缓地问道。

    “值得深交!”孙成名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

    “白沙兄,我也了解过楚牧峰的过往,他当年在警校就读期间,表现的就非常优秀,至于他在警校的几个好友,也都是叫得出名号的人。范喜亮是城外驻军的现役军官,靳西来则在市政厅关,如今更是从金陵调过来的那位秘书,至于说到沈浪,那就不用多说,沈家的继承人,只凭这个身份,就能说明很多事。”

    “一个能让沈浪都如此推崇和深交的人,我不认为他没有价值!”孙成名是侃侃而谈,显然是对楚牧峰做了一番功课。

    “不错,你说的很对!”

    赵白沙眯缝着双眼,点燃一根烟后,吞云吐雾地说道:“楚牧峰在警备厅这边的确是如鱼得水,可谓是红人一个。”

    “他的升迁速度非常快。是,我是承认他破起案来很厉害,但要是说上面没人关照支持的话,那也只不过就是个能破案的警员而已。”

    “刑侦处的处长曹云山是他的师兄!警备厅的厅长阎泽对他青睐有加!有这样两个人罩着,楚牧峰在警备厅中想不升官都难啊。”

    “所以你说楚牧峰值得深交,我也赞同。”赵白沙充满感慨道。

    “是啊,要不是值得深交的话,咱们这次能砸这么多钱?”孙成名这话说的其实就有点违心。

    捐款真的只是因为楚牧峰吗?

    肯定不是。

    赵白沙心知肚明,两人这次的手笔,其实就是想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反正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足为重,可要是说因为这点钱而留下后路,那就意义重大了。

    毕竟城外驻军是国防部的军队,是正规序列军,北平城这边万一真的发生战争,他们两家都是要赶紧逃的。

    只要是在华夏大地,只要是在国民政府的管辖范围内,念及他们曾经的捐献,政府就肯定会予以方便大门。

    这才是两人捐款的真正目的。

    至于说认识楚牧峰,将这样的捐款归功于楚牧峰身上,不过就是一种掩饰。

    可这种掩饰又是现在非常重要,借着这种掩饰,他们就能和楚牧峰搭上线,就能和曹云山说上话,还能得到阎泽的好感,这都是他们必须这样做的原因。

    当然,你说有没有赵大鹏和孙小龙的原因,有!

    他们也是真的感谢楚牧峰能迅速破案,让这两人死得瞑目!

    “那咱们以后就多和这位楚神探打打交道。”赵白沙举起茶杯。

    “不错!”

    孙成名也举起,两人碰杯后,一切尽在不言中。

    警备厅刑侦处。

    楚牧峰回来后自然是要交差,这事是曹云山安排的,他肯定就要过来汇报。

    将这三天的事儿简单叙述了一遍后,曹云山点了点头,这些情况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牧峰,你说赵白沙和孙成名真是因为案子的事才过去捐款吗?”曹云山看着坐在面前的楚牧峰,意有所指地问道。

    “我想不会这么简单。”

    听到这个问题后,楚牧峰坦然说道:“处长,我楚牧峰可还没这么大的面子,值得他们砸下重金。”

    “没错,赵白沙也好,孙成名也罢,他们给出来的理由看着像那么回事,但仅仅是感谢,需要砸出几万大洋吗?他们两个人无非就是想要拿着这事当做借口,用来遮掩真实目的。”

    “哦,什么真实目的呢?”曹云山身体前倾,放下手中的钢笔后笑道。

    “给自己留条后路!”

    楚牧峰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说道:“赵白沙和孙成名都是商场中的老狐狸,他们的嗅觉都是非常敏锐,您说在如今的形势下,很多普通人都能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他们能不清楚吗?肯定能预测到。”

    “要是说真的爆发战争,结果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是咱们大获全胜,要么是岛国将战火烧进北平城。不管谁胜谁负,赵白沙和孙成名都要为两家的前途命运多加考虑。”

    “所以他们拿出来的捐款,为的不止是资助城外驻军,更多的是为他们的去留多个后路。”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的脸上闪过一抹迟疑神情,但还是跟着说道:“他们现在讨好驻军,首先是表明态度,也能让军方刮目相看,这样即便是发生战乱,他们也能得到军方庇护,可以全身而退。”

    “当然,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起码他们不会选择投靠小鬼子,愿意拿钱出来资助驻军,这就是好事,所以还是值得肯定的!”

    听到楚牧峰的分析之后,曹云山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和欣慰之色。

    “不错,牧峰,你能这样想很好,说明你已经成熟了。你说的很对,未雨绸缪总胜过临场抓瞎,这些商人都是聪明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赵白沙和孙成名这次能主动站出来,咱们还是要多加肯定嘛,跟这些有钱的大老板搞好关系,对我们来说,可是百利无害哦!”曹云山笑了笑道。

    “师兄,我明白了!”楚牧峰颔首应道。

    “行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去忙吧!”曹云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是!”

    这件事就此宣告结束,楚牧峰又投入到侦缉处的工作中去。

279、浮出水面的蛛组!

    时间转瞬流逝,已然是十月中旬。

    这个季节的北平城,已经开始弥漫着寒冷的暗流,只要是北平城的老人们都都知道,是时候为过冬做准备了。

    大街小巷,胡同里弄都会有煤黑子在摇煤球。

    家家户户的门口院里,都堆积着高高的煤末子,赶上天儿好的话,三五个煤黑子就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带着齐全的筛子、耙子、铲子、两爪钩子等工具,头上包块布,腰间褡布上插一根短粗的旱烟袋,就可以开工了。

    要说到摇煤球,煤黑子的手艺是真不含糊。

    一户人家整个过冬需要的煤球,差不多一个人半天就全都能搞定。

    就像现在,徐大冲正在招呼几个煤黑子干活儿,他让伙计准备好一大缸茶水放在旁边,看着忙活着搅拌黄土煤末子的煤黑子大声说道:“哥几个,要是说累了渴了就喝点茶水再干活。”

    “放心吧,东家,我们会抓紧给您弄好的。”一个煤黑子咧嘴笑道,已经满身大汗的他,一条条黑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上。

    他们将成块的煤末子铲进筛子开始摇,就像摇元宵一样,慢慢将方块摇成煤球,一块块煤球整齐摆在宽敞处晾晒着,旁边一群孩子则瞪大眼睛看着。

    “好嘞,你们忙着,中午饭管饱,还有肉!”

    徐大冲笑着说道,跟着转身就走进饭店。

    “老板,您对这些煤黑子客气个啥劲啊。”有个伙计不以为然地嘀咕道。

    “人家那是凭本事挣钱,凭什么瞧不起,你小子赶紧给我干活儿去!”徐大冲听到这话立刻瞪眼喝道,伙计便缩了下脖子,跑到里面忙活起来。

    看到伙计并没有听进去的意思,徐大冲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谁让这个年代煤黑子的确很苦,而且社会地位十分低下,别说是自己这里的跑堂伙计,就连外面的野孩子有时候看到煤黑子都会唱着歌谣嘲讽他们。

    “煤黑子,打算盘,你妈洗脚我看见……”

    但徐大冲却不会有这种看法。

    他现在是翻身了,但以前也是起早贪黑从苦日子过来的,原本就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靠着楚牧峰才能爬上来,忆苦思甜,又怎么会像是别人一样随便嘲讽那些煤黑子呢?

    “呵呵,摇煤球那!”

    休息的楚牧峰,从家里面走出来,准备到徐大冲的饭店吃早饭吆喝道。

    “楚科长!您来了,里面请。”

    徐大冲看到楚牧峰进来后,就赶紧招呼伙计端上早点,反正楚牧峰就是那老几样,不用说都知道了。

    “这是准备过冬用的煤球啊?”楚牧峰边喝着豆汁边问道。

    “是啊!”

    徐大冲笑着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指着门外面的煤球说道:“天气凉了,饭店过冬要用的煤球都得备好,还有您那边的我也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晾晒干后就给您搬过去。”

    “嗯,老徐,谢谢啦!”楚牧峰点了点头道。

    “嗨,楚科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这么客气,可就折煞我了!”徐大冲连忙起身说道。

    这点小事自然不用楚牧峰惦记,要是说自己连这点小事都没想到,还怎么在楚牧峰家门口开饭店。

    “老徐,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楚牧峰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有有,我都记着呢,您稍等。”

    说完,徐大冲转身就走进后院,很快就拿着个牛皮纸本出来,递给楚牧峰后低声说道:“楚科长,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收集的消息,您看看。”

    “嗯!”

    楚牧峰接过来慢慢翻阅着,里面的消息记录很详细,什么时间,什么人说的记录的都一清二楚,但整体看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行,做的不错,继续吧!”

    交代了一句,楚牧峰吃完后就带着牛皮本离开。

    “呱呱!”

    当楚牧峰走到街上,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乌鸦叫声,抬起头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榆树上,落着几只乌鸦正在叫个不停。

    这边乌鸦还在叫着,对面屋子的房脊上,也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叫声,原来是几只喜鹊在叫唤,翘起的尾巴很是好看。

    “嗨,晦气的乌鸦,报喜的喜鹊,居然都齐了!”楚牧峰咧嘴一笑。

    说实话,他对这种民间传闻是不以为然,纯粹是忽悠没文化的老百姓,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当他坐进电车,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的天空时,心情顿时变得明朗起来,因为在那里盘旋着一群鸽子,白羽衬青天,煞是好看。

    今日是周末。

    他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当初和加藤小野商量好的秘密据点,每个偶数月的第三周周日上午九点,是约定见面的时间,他只要有空就会过去看看。

    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回来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楚牧峰来到了那处秘密据点。

    这是位于天桥附近一条胡同深处的老宅,是当初楚牧峰为了这事暗中买下的,过来十分便利,而且出口四通八达。

    当初楚牧峰给加藤小野的解药是有时限的,所以如果他不想生不如死的话,只要有机会,肯定会过来。

    就算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过来,最起码也要留下有用的信息,才能换取楚牧峰后续的解药。

    当楚牧峰掐着时间点来到巷子口,看到墙上的一个风车图案时,不由得眉梢一挑。

    风车就是当初约定好的暗号,只要出现风车,就代表加藤小野已经来了,在屋子里面等着。

    当然,考虑到他的安全问题,所以半个小时内楚牧峰如果没有出现,加藤小野就会立即离开这里,并将风车擦掉。

    纸风车在,加藤小野就在。

    楚牧峰精神一振,迈步就向前走去,走着走着,他又放慢脚步,下意识地留意起来四周。

    按道理说,加藤小野应该不会耍花招,毕竟只有自己才能救他命,而且他的命门被自己给掐着,他不想身败名裂的话只能乖乖听话。

    但多年来养成的谨慎习惯,还是让楚牧峰会仔细打量周遭的环境,以防遭遇什么意外。

    不过一切如常,没有变数。

    吱扭。

    当楚牧峰推门进去后,加藤小野透过窗户看到的确是楚牧峰后,便赶紧从房间中出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楚科长,您来了!”

    “嘘!”

    楚牧峰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转身就将院门关上,然后带着加藤小野回到屋内,等进来后,楚牧峰这才将目光投向对方。

    “加藤小野,我还以为你一去不复返呢。”

    “不会不会,楚科长,我还想好好活着。”加藤小野在时隔这么久,重新见到楚牧峰后,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

    毕竟当初在红枫洞,楚牧峰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刻,难以磨灭,想忘都不敢忘。

    所以听到楚牧峰这样问话后,他赶紧忙不迭地低头说道,“楚科长,我这次是回到东北的特高课分部述职,毕竟蛇组是在我的手里被您覆灭,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逃回去,不说清楚不行啊。”

    “幸好在您的精心安排,再加上蝎组的铃木阳平帮我作证,才能应付特高课的内部调查,要不然我估计都回不来了。”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换做楚牧峰遇到的话,也绝对会严格筛查,毕竟任何一个从敌方手里逃回来的人,都值得去怀疑他是不是被拉拢被策反了。

    幸好当初留下了蝎组铃木阳平这颗棋子,现在看来关键时候是起到作用,帮助加藤小野证明了清白。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没有嫌疑,彻底安全了?”楚牧峰扬起手,搓了搓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

    加藤小野认真地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是的,楚科长,我已经通过了特高课的内部审讯,证明是可以继续信任,于是重新被派回北平城开始新任务。”

    “什么任务?”楚牧峰脸色一沉,语气凌然。

    “负责营救蝎组组长柳生沧泉!”加藤小野缓缓说道。

    柳生沧泉!

    楚牧峰不由得嗤笑一声道:“哦,没想到你们特高课竟然贼心不死,现在还想要将柳生沧泉营救出去,只是按照你说的那样,连你回去都被严加审讯,难道说他柳生沧泉就不会吗?”

    “他到现在都被我们关押着,你们难道就不怕被救走的是个已经被我们策反过的人吗?”

    “不可能!”

    说起这个,加藤小野脸色微变,带着一丝怨念道:“我会接受严格调查,柳生沧泉自然也免不了。”

    “但我敢说柳生沧泉肯定不会投降,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被营救出去,那么他就是真正安全了,而不会像我这样战战兢兢,生怕出现什么问题。”

    “哦,这是为什么呢?”这番话倒是让楚牧峰有些好奇。

    莫非这个柳生沧泉身上还有什么没有查到的秘密不成?要是那样的话,回去得跟这个家伙好好聊聊了。

    “因为柳生沧泉是柳生家族的人,即便只是旁系,却也是姓柳生。只要姓柳生,那么在岛国便没谁敢随意裁决他们的生死。”加藤小野眼中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嫉妒。

    原来是大家族出身。

    “给我详细说说这个柳生家族吧。”楚牧峰跟着问道。

    “在岛国门阀家族观念根深蒂固,任何一个大家族出身的人都拥有着藐视平民的骄傲。而柳生就是其中赫赫有名的家族,这个家族的人在岛国掌握着很多实权要害部门,在军部自然也有不少柳生家族的成员。”

    “柳生沧泉就是柳生家族的子弟,因为是旁系所以说自告奋勇前来北平城执行蝎组任务,为的就是证明自己,回到家族才能得到更多认同和栽培。”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柳生沧泉对你们妥协,特高课也是要营救的。何况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柳生沧泉一直没有低头服软,到现在为止仍然是被你们关押着严加审讯,这就让特高课更加下定决心,只要没死,就务必要将他营救出来。”

    说到这里,加藤小野想到自己就这样选择臣服,心里还是感觉有些窝囊和羞愧,和柳生沧泉相比,自己果然是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这次前来营救柳生沧泉的人是谁?总不会只有你和铃木阳平吧?”楚牧峰记住这个后,跟着追问道。

    “是的,不止我们两个,确切的说,我们两个只是营救小组的副组长,真正的组长是从特高课派遣过来的少佐,叫做山本四十八。”加藤小野直接回道。

    楚牧峰双眼微微眯缝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山本四十八是什么来头?”

    “楚科长,相关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请您过目。”

    说话间,加藤小野就恭敬地递过来一叠资料,楚牧峰接过后扫视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档案上有山本四十八的照片,还有他的一些基本情况和工作情况,这说明加藤小野是在用心办事,没有跟自己糊弄差事,这点让楚牧峰很满意。

    “营救小组一共来了多少人?”合上档案,楚牧峰跟着问道。

    “加上我们三个组长,一共十六个人!”加藤小野如实说道。

    “武器配备如何?”

    “所有武器都是从城外驻军那里得到的,目前来说是轻武器为主,每个人都配备两把驳壳枪,有五十发子弹和十颗手雷。”

    “你们在这里的行动是从哪里得到情报?”

    “楚科长,鉴于蛇组和蝎组已经全军覆没的情况,特高课这次命令蛛组配合我们完成这次任务。”加藤小野说出了一个新的小组名头。

    蛛组!

    当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楚牧峰眼皮微动。

    特高课在北平城有个五毒组,目前被毁掉的是蛇组和蝎组,还剩下三个间谍小组。

    他一直想要知道其他三个小组的详细情况,可始终没有线索,没想到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加藤小野回去一趟,就带出来个蛛组。

    “加藤,这个蛛组是什么情况?”楚牧峰的兴趣顿时高涨起来。

    加藤小野跟着又拿出了第二份文件递过去,有些迟疑地说道:“楚科长,我的权限有限,所以不是很清楚蛛组的情况,之前在北平城的时候根本就没接触过,这些还是在这次回到特高课分部,接受这次任务才有所知晓,这个蛛组负责的是策反和破坏任务。”

    “策反和破坏?”楚牧峰挑起眉角,重复了一句。。

    “没错,就是策反和破坏。”

    加藤小野点点头说道:“策反就是策反北平城中的达官权贵,他们的目标,要么是身居要职的高官,要么是手中掌握着大量金钱的商人。”

    “我虽然说没有得到那份被他们成功策反的名单,但却打听到一个人名,这个是他们最近刚策反的,还处于保密阶段的大人物。我能知道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在课长办公室外听到的。”

    “叫什么?”楚牧峰的心脏顿时急速跳动起来,眼放精光。

    “应该是叫李征先!”

    “李征先?”

    楚牧峰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显然是一头雾水。

    “知道李征先的资料吗?”

    “不知道!”

    加藤小野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能听到这个名字就很巧合了,对他的具体情况完全不知道,也根本不敢去多问。”

    “好吧,这个人我来调查,你继续说!”拿笔记下这个名字后,楚牧峰接着问道。

    “蛛组除了策反外,还会进行各种破坏活动,这种破坏指的是破坏所有反日人士举办的活动,比如说刚刚结束的一茅斋募捐活动,这就是蛛组要破坏的事情。”

    “还有,我刚知道一个消息,这个消息是铃木阳平说的,他说蛛组和蝎组是有过合作的。你也知道蝎组是专职暗杀的,所以蛛组这边要是说有什么搞不定的人,就都会交给蝎组去处理。”

    加藤小野这话一下就让楚牧峰精神集中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询问柳生沧泉,就能知道蛛组的情报?”

    “应该是这样的,要是说蝎组有谁知道蛛组的事,肯定只能是柳生沧泉。即便是铃木阳平都不清楚具体任务,他也只是知道两个小组有过合作。”

    “因为蛛组一般不会杀人,毕竟一旦杀人的话,会增加暴露风险,所以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加藤小野继续补充说道,他是真一门心思的为楚牧峰效命,将这些情报全都说出来。

    不需要杀人的破坏吗?

    楚牧峰暗暗沉吟,这样做也是正常。

    谁说只有杀人才能够搞破坏,破坏的形式有很多种,只要能达到威慑警告的目的就成。

    真要选择杀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谋划,肯定会引来警方关注。

    再说即便负责暗杀的蝎组,杀人也是尽量选择通过制造意外出手吗?

    毕竟身为间谍,要是说不能很好的保护身份,遮掩行踪,那就是失败。

    一旦暴露,就意味着会被逮捕,逮捕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你们准备怎么营救柳生沧泉?”楚牧峰又询问了一些蛛组的情况后话锋一转问道。

    “不知道!”

    加藤小野摇摇头,很无奈地说道:“楚科长,虽然我是营救小组的副组长,但在过来的时候,特高课就有过严令,我和铃木阳平没有任何决断权,营救柳生沧泉的行动,全都要听从山本四十八的命令,他的话就是最高旨意。”

    “那咱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就要变变,不能只是固定这里,那样的话联系起来不方便。”

    楚牧峰略作沉吟后,抬起头果断说道:“这样,要是说情况紧急的话,你可以主动给我打电话,要是说不紧急的话,你就将情报送到这里来。”

    “从现在起,你每周都要往这里送一次情报,给我汇报营救小组的最新动向,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的!”加藤小野点点头。

    “还有最重要的,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楚牧峰心里想着,只要知道你们的住所,那么我就能安排王格志跟踪盯梢。

    “今天是我们来到北平城的第二天,但就目前来说,我们已经换了三个地方,现在是住在城中的春来旅馆中,至于说到晚上会住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您不知道,山本四十八是一个生性狐疑狡诈的人,他绝对不会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您要是说想要安排人监视的话,我奉劝别那样做。”

    “因为只要稍微露出点马脚,他可能就要改变计划,还有就是营救小组的人也不是全都在一起的,山本四十八也说过,他有时候会通过队员对我和铃木阳平发号施令。”

    加藤小野没有夸大的意思,就是实话实说,至于说到自己说出来后,楚牧峰是不是还会派人跟踪,那就是他的事,不是自己所能干涉。

    “嗯,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今后就按照咱们刚才说的联系,你回到营救小组后,有两个任务,第一给我随时通报山本四十八的营救计划,第二想办法摸清楚蛛组的情况,或者说其他两个小组的也行。”楚牧峰拿起档案袋肃声说道。

    “我明白!”加藤小野双脚并拢,恭敬的低下脑袋。

    两人很快就从秘密据点各奔东西。

    走到街上,楚牧峰随手喊过来一辆黄包车坐上去,淡然说道:“警备厅!”

    “得嘞!”

    坐在车上,楚牧峰双眼微闭,大脑高速转动起来,将自己抓到柳生沧泉后得到的审问结果重新回忆。

    柳生沧泉说他只知道蟾组是搜集军事情报。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蛛组。

    这么说所谓的五毒组,截止到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四个,蛇组,蝎组,蟾组和蛛组,还剩下一个没有信息。

    不过这个不用着急,五个都抓到四个,除非他立即撤退,否则也别想逃。

    再有就是楚牧峰清楚记得柳生沧泉当时说过,蝎组的情报资料都是从蛇组得到的,而现在加藤小野却说蝎组是和蛛组合作,显然柳生沧泉撒了谎。

    他为什么撒谎?

    很显然,为的就是帮着蛛组遮掩,反正蛇组已经暴露,那么就将所有事都推到蛇组身上也无所谓,这样最起码是能保住蛛组继续潜伏。

    “柳生沧泉,你还真是够狡猾的,不过你恐怕不会想到我会知道这些情况吧,看来只要撬开你的嘴巴,就能得到蛛组的消息。”

    捋顺思路后,楚牧峰猛然睁开眼,眼底精光涌动。

280、这事有点蹊跷

    警备厅,刑侦处。

    曹云山现在是颇为郁闷和烦躁。

    今天是周末,原本应该在家休息的他,却没想到被一个突发事件喊了过来。

    想到这个事件牵扯到的人是谁后,他就感觉躺着都中枪了。

    砰!

    曹云山一拳砸向桌面,眼神凶狠地怒喝道:“徐强东,你这个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瞧瞧你闯出来的祸事,你想死也别拖上我啊!”

    徐强东是谁?

    他是北平警备厅的一名科长,虽然说他不是曹云山的人,按理来说也用不着他在这里发怒。

    但没办法,谁让他惹出来的祸事是和曹云山的刑侦处有关系,所以上面才会将电话打过来,直接让他过来负责处理这事。

    想到被关押起来的徐强东,再想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不能动弹的那位少爷,曹云山就一头鬼火。

    正当他在气头上时,一个人走进了办公室,他倒不是刑侦处的,也不是阎泽这个派系的,如果非要分个左右,只能算是中立派。

    他就是警备厅训练处的处长杨拾遗。

    看到杨拾遗居然会来,曹云山也是颇感意外。

    毕竟两人之前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也没什么交情可言,充其量只能算是认识而已。

    平常杨拾遗都在训练处,也不会往自己这边跑,没想到今天却来了,这肯定有事啊!

    挤出一丝笑容,曹云山招呼对方坐下后,杨拾遗闲聊没几句,就直接将话题聊到了徐强东身上。

    “杨处长,您是为了徐强东说情来的?”曹云山顿时停住倒茶的手,将茶壶放下来。

    “不错,正是!”

    杨拾遗微微一笑,跟着说道:“曹处长,我也知道徐强东这次做得事的确很过分,但他那毕竟是咱们警备厅的人,您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徐强东,他是你的人?”曹云山沉声问道。

    “对!”

    换做以前的话,杨拾遗听到这种问话肯定会有所迟疑。

    但现在却清楚不能这样打马虎眼,要是这样曹云山肯定会和他打太极。

    “徐强东是我的人,我也知道他这次闯下的祸事不小,但他愿意赔偿的。只要那边说出个数,徐强东哪怕倾家荡产也愿意赔。”

    “老曹,看在咱们都是同僚的份上,这事能不能劳烦您帮着说和说和?那边也只是受伤而已,没有闹出人命来,何况不知者不罪嘛。”

    杨拾遗是铁了心要保徐强东,所以姿态摆的非常端正,说出这些话后还感觉有些不够分量,便继续补充。

    “这事就当做我欠了你老曹一个人情如何?”

    欠人情?

    曹云山是很想要得到杨拾遗的这个人情,但想到那边的背景后就不由挠头,看过来的眼神也带出一种无奈。

    “老杨,你到底清不清楚徐强东当街殴打的是谁?”

    “是谁?不就是忠义社的一个赌场经理吗?他有什么大不了的!别说是他,就算是忠义社的黑九我都不怕。”杨拾遗傲然说道。

    “赌场经理?”

    曹云山听到这个后不由砸咂舌,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你怎么表现的这么不以为然,敢情你一直认为徐强东殴打的是黑九的人!”

    “难道不是吗?”直到这时,杨拾遗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似乎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当然不是!”

    曹云山脸上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语重心长地说道:“杨处长,真要是打的黑九手下,你觉得他能一个电话就把我喊回来吗?他算个屁啊!”

    对啊,杨拾遗这才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黑九是有些能量,但他能命令得动曹云山吗?当然不可能,他连自己都使唤不动,何况是如今警备厅的大红人曹云山呢?

    “那打的到底是谁啊?”杨拾遗立即追问道。

    “是梁部长的儿子梁栋才。”

    “梁……梁部长?”

    猛地听到这个名字的杨拾遗,语气有些颤抖,带着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您说的是哪个梁部长?”

    “还能有哪个梁部长?当然是金陵民政部的那位。”

    曹云山说完后,杨拾遗的脸色就唰地阴了下来,神情显得颇为焦虑,心中暗暗将徐强东骂得是狗血碰头。

    “瞎了眼的徐强东,你说你找谁的麻烦不好,怎么偏偏去找梁栋才的麻烦。那可是梁部长的独苗,梁部长又是民政部中呼声很高,最有可能接掌大权的副部长,我居然还站出来帮你说话,这要是说因为你而惦记上我的话……”

    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杨拾遗就脸色微白,有些坐立不安。

    “所以老杨啊,不是我不帮你忙,你说这个忙我怎么帮?梁部长那边是下达了死命令,让我必须严惩凶手!”

    “我是真没辙儿!你要是有门路有关系,就去做通梁部长的工作,只要他那边点头,我这边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会立马放人!要不,我把你来说情的事儿,跟梁部长那边说说?看看他们那边是不是能开个价码出来?”

    曹云山这话说出来后,杨拾遗就连忙挥动着双手,忙不迭地说道:“别介别介,千万别说,行了,老曹,兄弟我还是认你这个情,你就当我没有来过!告辞!告辞!”

    说着杨拾遗就匆匆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曹云山嘴角微微一翘,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杨拾遗啊杨拾遗,我还正愁着不知道找谁来解决这事,你倒好,一下就蹦出来。看来你和这个徐强东是关系匪浅,要是这样的话,这个锅倒是有人一起来背了!”

    ……

    楚牧峰,就在这时候回到了警备厅。

    刚刚走进刑侦处一科,裴东厂就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看到楚牧峰后微微愣神连忙走上前来:“科长,您怎么也回来了?”

    “什么叫做我也回来了?还有谁回来了?”楚牧峰挑眉不解道。

    “呃,怎么?您不是听说那事回来的?”这下轮到裴东厂感到意外了。

    “什么事啊?”楚牧峰一边走向办公室一边问道。

    裴东厂在后边跟着,边走边说道:“就是咱们刑侦处刚刚接到了一个报案,确切的说不是报案,是命令!”

    “据说是上面直接下达的,是曹处长亲自督办,咱们二科带队过去将人带回来的,情况是这样的……”

    随着裴东厂说着,楚牧峰才逐渐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原来是警备厅一个叫做徐强东的科长,今天上午把一个人当街殴打了。

    这种事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儿,顶多就是赔点钱就能解决,可架不住被打的这个叫梁栋才的家伙,是有大后台大背景,一个电话就让曹云山出面解决。

    这不曹云山才会着心急火燎地从家里赶过来,顾不上休息就处理这事。

    “梁栋才?知道是什么来头吗?”楚牧峰坐在椅子上问道。

    “不太清楚!”裴东厂摇了摇头。

    是啊,能直接吩咐曹云山办事,依着裴东厂的身份,估计是不知道对方底细。

    最起码现在是不可能知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去见见师兄吧,正好也要将加藤小野回来的情况跟他汇报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瞧瞧这事又是怎么回事。

    处长办公室。

    当楚牧峰进来的时候,曹云山还是一肚子闷气。

    虽然说现在已经将徐强东控制住,医院那边也打过来电话说梁栋才没有什么大碍,但梁栋才并不准备就这样算了。

    只要这家伙一天不点头,这个事儿就不算完

    “师兄!”楚牧峰微微一笑,恭敬说道。

    “咦,牧峰,你怎么会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曹云山抬头有些意外的问道,跟着就招呼着楚牧峰在沙发上坐下来,心烦意乱地抽着烟。

    “处长,您是在为徐强东的事发愁吗?”楚牧峰坐在烟雾袅绕的办公室中,看着大口抽烟的曹云山直接问道。

    “没错!”

    曹云山丝毫不奇怪楚牧峰会知道这事,这事相信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警备厅。

    这事要是别人来处理的话,他也不会这样愁眉苦脸,可问题是这事偏偏是自己在办。

    麻痹的,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把老子给捅出去来管这事的,让下面分局的人办难道不成吗?

    曹云山真的感觉很无奈。

    民政部那边不是应该直接联系阎泽吗?再不济也应该是邝世成这样的副厅长才对,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就会直接打到自己家中去?

    而且对方还指名道姓的就要求自己赶紧去办这事,更加郁闷的是,阎泽出去散心了,自己一时半会联系不上他。

    你说曹云山是不是很被动?

    “师兄,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能和我说说吗?”楚牧峰很少见到曹云山会这样烦躁,所以说尽可能地好言安抚。

    毕竟只有冷静下来,曹云山才能很好的处理这事。

    “嗨,是这样的……”

    曹云山说出来的和裴东厂的没啥区别,只是在他这里,一下就点出来最重要的地方,梁栋才竟然是民政部副部长梁千里的儿子,而且还是独苗。

    他就是接到了梁千里的电话才赶紧从家里回来处理这事的。

    事情只要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别想安生。

    “直接找上的您吗?”

    楚牧峰敏锐捕捉到其中的关键点,挑眉冷声问道:“师兄,这事恐怕没有您想得那么简单,这事有点蹊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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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接二连三的意外

    “我也知道这事有蹊跷。”

    说到破案的话,曹云山或许会比楚牧峰差点意思,但要是说到这种官场中的权谋之术,他绝对更胜一筹。

    十几年的官场浸淫,耳濡目染,他能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可问题是,即便知道有蹊跷,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坑了他。

    这是个针对曹云山的局?

    还是扯到荷花带到藕,想要借着曹云山来引出阎泽?

    “师兄,您这么为难,莫非那个徐强东也有背景?”楚牧峰一针见血地问道。

    “是啊!”

    曹云山点点头,接着又拿起根香烟,楚牧峰帮着点燃后,他深深吸了一口,重重吐出团烟雾。

    “要是徐强东没有后台的话,你觉得我会这样为难吗?就算明知道这事有蹊跷,我也能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不给别人找茬的机会。”

    “但这个徐强东的确也不简单,就在你进来之前,训练处的处长杨拾遗刚走。他是来为徐强东求情的,而且还说徐强东是他的人。”

    曹云山想到杨拾遗刚才的表现就不由冷哼一声。

    “哦,徐强东是他的人?那不正好,将这事推给他去处理就成。”楚牧峰狐疑地皱眉说道。

    “不,牧峰,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曹云山翘着二郎腿,在半明半昧的烟雾遮掩中,脸上的烦躁情绪已经逐渐消失,之前那个冷静沉稳的形象又开始恢复。

    “杨拾遗说徐强东是他的人,这点倒是可以做文章,但却不能做出多大的文章来,撑死了就是把他拉下水,和徐强东一起背黑锅。不过这事只要运作的好,到最后会成为杨拾遗替徐强东背锅,他得把这事给兜揽起来。”

    “有这么夸张?这个徐强东有这么强的背景?”这下倒让楚牧峰觉得颇为意外,一个科长惹了麻烦,要一个处长来顶雷。

    “你对兵工署有所听闻吗?”曹云山手指放在膝盖上拍了拍,缓问出一个让楚牧峰很诧异的问题。

    “兵工署?”

    楚牧峰短暂的愣神后直接说道:“当然,那是军政部所属的部门,军政部下辖陆军署,海军署,军需署,兵工署,兵役司和马政司。”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莫非徐强东和兵工署有关系?

    果然。

    曹云山紧随其后说出来的就是这个,“徐强东的关系是在金陵兵工署,至于说到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但厅长应该知道。”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不敢随随便便处置徐强东,杨拾遗才会过来求情,而徐强东也才敢在北平城这样肆无忌惮。不然你以为他这样的身份,敢在北平城横行吗?谁也不买账吗?”

    原来是这样。

    就说这事是肯定有内情。

    兵工署掌管的就是武器的制造。

    在当今年代,这个位置是绝对位高权重的,谁都得求着这个部门。徐强东的关系在兵工署,这也就解释的通曹云山的为难之处。

    一边是兵工署的高官。

    一边是民政部的部长。

    这样置身其中,左右为难,曹云山要是说能好受才怪。

    “行了行了,不说这事,牧峰,你怎么这会儿过来干嘛?”曹云山反正是头疼这事,随口问道。

    “师兄,我倒是有个好办法能帮您破局。”楚牧峰忽然间眼珠一转笑着说道。

    “哦,真的?”曹云山眼放精光。

    “赶紧说来听听。”

    “师兄,您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回来吗?其实我是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是关于那个加藤小野,他在昨天已经回到北平城了。”

    楚牧峰这话刚说出来,曹云山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严肃起来。

    加藤小野!那可是楚牧峰策反的双面间谍,知道这事的只有他们三个,可以说是机密中的机密。

    当初将加藤小野放走后一直都没有消息,谁想现在突然冒出来,让曹云山怎么不郑重以对。

    “有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是这样的……”

    楚牧峰就从早上前去秘密据点说起,然后将和加藤小野的谈话内容也都说出来,最后,他神情凛然地说道。

    “师兄,我回来就是好好琢磨琢磨五毒组的事儿,特别是依然隐藏着的蟾组和蛛组,没想到您这里也遇上麻烦事。”

    “既然您这边这么难办的话,要不就直接拿这事挡在前面,我想在间谍案前,不管是民政部的梁部长还是兵工署的某位,都不可能站出来找茬,也不敢找茬,免得惹祸上身。”

    “如此一来,您就能顺利跳出去这个局,省的左右为难。”

    曹云山双眼立刻发亮,站起身就开始在办公室中来回走动,走着走着,猛地停住脚步,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爽朗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我的好师弟,你真的是我的福星!没想到这么难缠的事,你一来就不是个事了。”

    “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到时候谁能挑我刺儿?谁也不敢挑我刺儿啊!抓间谍这事关乎党国利益,谁敢往枪口上撞?”

    “你刚才说加藤小野和铃木阳平在那个山本四十八的带领下,想要前来营救柳生沧泉吧?”

    说到正事,曹云山的精神状态就又回来,双眼炯炯有神地问道。

    “对,他们就是前来营救柳生沧泉的,算上加藤小野总共十六个人,情报支持是蛛组负责提供。”

    “师兄,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这里冒出来这个蛛组,蛛组做的又是策反和破坏的事情,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楚牧峰语气平和,但气势却如虹。

    “嗯,这事得好好的琢磨琢磨,还有你刚才提到那个被策反的人叫什么来着?李征先?这人是谁?”曹云山沉吟片刻道。

    “不知道!”

    楚牧峰摇了摇头说道:“这人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既然能被策反,相信应该是个大角色。我这边会安排人去调查,师兄,您这边如果方便的话,也帮我看看。因为只要找到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嗯,我会的!”曹云山爽快地应道。

    “师兄,那这事我就继续盯着,厅长那边由您来说一声。不过虽然说有这事当做挡箭牌,但您要是说能解决还是尽快解决,别人估计不会来接手。”

    楚牧峰提出来自己的建议,他就是这么想的,事情既然落到你头上来,想要躲是躲不掉的。

    “嗯,我心里有数。”

    原本还有些患得患失的曹云山,有了岛国救援组的情报后,对这事立刻就有了底气。

    因为救援组的事将会成为他的一张王牌,不管是谁想要给他设局,他都能靠着这张王牌翻身。如此的话,解决这事就变得容易许多。

    “这事我会从忠义社入手!”

    “忠义社?”楚牧峰想了想就恍然大悟。

    对啊!这事的关键点其实就在忠义社。

    谁让梁栋才是在忠义社的三门桥赌场玩的,谁让徐强东也是在赌场中和梁栋才干起来的。

    两人无非就是口舌之争,后来才演变成全武行的殴打。

    即便是殴打,徐强东出手也是有点分寸,也没说就往死里打,只是让梁栋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有这样的前提在,这事只要能拿忠义社破局,就能很好解决掉。

    姜还是老的辣。

    看来曹云山已经是胸有成竹。

    “牧峰,你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给我盯住这个救援组,还有你不是说要去提审柳生沧泉的吗?没问题,等到厅长回来后,我就给你要手令,你只有带着手令才能去红枫洞!”

    “我想他一定会全力支持,他比谁都想要再抓到一个间谍小组!”曹云山语气流露出一种兴奋。

    “是!”

    楚牧峰站起身敬礼后转身离开。

    办公室中留下曹云山自己后,他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将二科科长唐远清喊进来。

    手上这个糟心事还得唐远清去办!

    ……

    北平城,春来旅馆后院。

    这座后院从铃木阳平住进来后就整个包下,反正他们的掩护身份是财大气粗的药材商人,有这个身份在,别说是包下整座后院,即便是包下整个旅馆,顿顿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旅馆老板也不会去找茬质疑。

    开店不就是为了赚钱?

    有钱赚谁会吃饱撑着多管闲事?

    房间中。

    “加藤小野回来了吗?”

    问话的是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留着一簇小胡子,容貌阴鸷的中年男人,他的双眼深凹,瞳孔如同鹰隼般冷厉。

    他就是特高课安排过来,全权负责营救柳生沧泉的救援组组长山本四十八。

    前来北平城之前,没谁知道山本四十八的过往,只知道他深得上面人的信赖,授予全权负责处理的大权不说,还掌握着和蛛组的联系方式。

    也就是说,山本四十八现在不但掌握着救援组,还能直接命令蛛组。

    “没有回来呢。”

    铃木阳平恭敬地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过去,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看到铃木阳平的神色后,山本四十八颇为不悦地喝道:“八嘎,我最厌烦的就是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你是帝**人,做事要畅快。说!”

    “哈依。”

    铃木阳平急忙躬身应声,然后抬起头说道:“组长,您说加藤能够信任吗?”

    “纳尼?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到铃木阳平这话,山本四十八猛然瞪视过来,一股冷意轰然间爆发,“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我……”铃木阳平吓得一哆嗦。

    “你这是大战之前扰乱军心!”

    山本四十八脸色一沉,房间中的温度都仿佛降低几度。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样的担心特高课也有过,但结果呢?结果不是证明了加藤小野对帝国是忠诚的,而且这样的证明还有你的功劳。”

    “你都能证明他的清白,为什么在这时候又开始怀疑?你这是想要扰乱我的军心吗?你清不清楚这样做,会给这次行动带来什么样的威胁?”

    “你又知不知道无端怀疑你的长官是什么罪名?铃木阳平,你这是想要毁掉这次行动不成?”山本四十八声色俱厉道。

    “组长,我没有!”

    被这样一通训斥的铃木阳平赶紧收起自己的怀疑,急忙辩解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当时是有点草率,我说出的只是我经历的事,并不能代表什么。不过既然您这么说,相信应该是我的错觉,我向您道歉!”

    “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敢这样胡乱猜忌,军法从事!”

    “哈依。”

    就在这话谈到这里的时候,加藤小野正好回来,敲门进来后,扫视了一眼铃木阳平,便冲着山本四十八恭敬说道。

    “组长,我想咱们现在只能想别的办法了,我之前埋伏下来的棋子全都没了,简单点说,蛇组已经全军覆没,不可能提供任何情报和帮助。”

    “蝎组也一样。”铃木阳平也跟着低头说道。

    “五毒组的蛇组和蝎组竟然就这样全都被毁掉,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废物!当初特高课为了能够让你们在北平城安稳立足,付出多少心血努力,你们比谁都清楚,结果呢?”

    “两个组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摧毁,动手的还不是华夏的情报部门,只是一个什么狗屁警备厅,你们简直比猪猡还愚蠢!”

    山本四十八语气嘲讽中带着一种冷意,毫不客气的骂道。

    加藤小野乖乖闭嘴。

    铃木阳平战战兢兢。

    “情报的事我会来处理,你们只需要带领队员,等待我的通知。”山本四十八拂袖离去。

    “哈依。”两人起身回道。

    ……

    想要进红枫洞,但没有阎泽的手令,即便是曹云山都进不去,所以楚牧峰便留在办公室中琢磨整件事。

    可没有线索,又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他也只能暂时搁置。

    或许这事应该交给马武去盯着。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一处茶楼,得到通知的马武早已经等在这里。

    做下来,楚牧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喝了口茶,“马武,太平车行最近是不是开始向北区发展了?”

    “没错。”

    说起这个马武立刻就精神抖擞地说道:“老板,我计划是在近两个月内将北区市场也都拿下。到时候这些区内跑散车的黄包车夫就没几个了,满大街跑的都是咱们太平车行的车。”

    “扩张是必须的,但在扩张的同时别忘了交办给你的事儿。”楚牧峰不轻不重地敲打着。

    “是是是!”

    马武连忙点头说道:“我知道,太平车行就是您的眼睛和耳朵,我们会将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记下来,保证不会落下任何情报。”

    “嗯,有个事儿要交办你去办下。”楚牧峰缓缓说道。

    “老板,您尽管吩咐!”马武竖起耳朵应道。

    “关照下面人,最近这段时间,将那些行动鬼鬼祟祟,操着岛国口音的人都给我盯紧;忠义社那边同样也要安排人盯梢,将他们的行动轨迹都给我记下来……”

    “是!老板,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马武拍着胸脯应道,只管做事,不问原因。

    如今他的太平车行有的是拉黄包车的车夫,想要做成这事应该是比别人要简单容易的多。

    等到将楚牧峰送走后,马武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暗暗嘀咕。

    太平车行想要在北平城立足,最终的根基就是楚牧峰。

    他比谁都清楚这点。

    所以只要是楚牧峰吩咐的事,他都必须无条件的照办。

    “留意岛国口音的人吗?好,我记住这事了。”

    ……

    午后四点,北平城。

    刚刚从戏园子出来的绸缎庄老板张宝树,嘴里面哼唱着小曲儿,脸上露出乐滋滋的陶醉神情,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听的戏曲中。

    张宝树生平没有其他爱好,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听戏,和听戏相比,开绸缎庄不过就是养家糊口的一种生计。

    要是说能衣食无忧的话,他根本都懒得去做买卖。

    “老板,您总算回来了,快点进来看看吧,出大事了!”

    就在张宝树刚走进绸缎庄都没有来及坐下喝口水的时候,伙计就满脸惊慌失措的从后院跑出来,脸上浮现出的是一副惊恐莫名的表情。

    “慌什么?这天难道还能塌下来吗?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张宝树忍不住呵斥道。

    “老板,您还是进来看看再说吧。”

    “哦!”

    后院是储物间,是用来放绸缎的地方。

    当张宝树神情狐疑的走进房间时,很快他就发出了一道凄厉的尖叫。

    “这是谁干的?是哪个天杀的做出这种缺德事啊!”

    满屋子价值不菲的绸缎全都被泼上墨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墨汁味,很显然这些绸缎一匹也别想卖出去,全都废了。

    “老爷,那里好像有封信!”伙计忽然指着墙面喊道。

    “拿过来,赶紧拿过来”张宝树怒喝道。

    “是!”

    当被匕首插着的信拿过来打开时,看到这封信的瞬间,张宝树一屁股跌坐在地,满脸死灰,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信上只有八个字:再敢捐款,杀你全家!

    ……

    祥和堂。

    这里的老板叫做木祥云,是个在北平城中混迹多年的老油条,生意虽然不算太大,但也混得是风生水起。

    在古董文玩圈混的久了,自然也就养出来一双能辨别真假的眼力劲,只要是被木祥云鉴定过的文玩,基本上就都是真假立判。

    这天午后四点。

    木祥云从旁边的茶楼中喝过茶后,慢悠悠的回到店里,刚进来就冲着正在忙活的伙计喊道。

    “小九,赶紧去给我将那对玉狮子拿出来,一会儿客人就要上门取货,咱们总不能让人家等着。”

    “是!”

    伙计转身就去后院库房取货,他很快就捧着一个锦盒出来,小心的放在桌面上后笑着说道:“三叔,这对玉狮子真能卖出那个价格吗?”

    “废话,你三叔做生意什么时候出过错?我跟你说,客人定金都给了,你说卖没卖出去?”木祥云拍了拍锦盒傲然道。

    “三叔果然厉害!”小九脸上露出赞羡眼神。

    木祥云是他的亲三叔,他会在这里干活就是想要跟着木祥云学习鉴定学习做买卖。

    如今看到这样一对玉狮子竟然以原价十倍的价格卖出去,心里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废话,你三叔不行谁行?来吧,赶紧打开盒子,我要再最后看一眼!”木祥云抚摸着下巴上特意留着的胡子说道。

    “好嘞!”

    说话间,小九就将锦盒打开,但当盒子打开的瞬间,小九当场傻眼。

    木祥云也是目瞪口呆。

    锦盒竟然是空的!

    不对,不能说是空的,因为在盒子里面是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笔走游蛇的写着两行字:再敢捐款,杀你全家!

    “啊!”

    木祥云当场就悲催的吼叫起来。

    他的玉狮子竟然被偷走了!

    该死的!

    这对玉狮子被偷走,不只是自己赔钱,还要赔人家客人的钱。

    更让木祥云后背发凉的是,这纸条透露出一股锋芒毕露的杀意。

    再敢捐款,杀你全家!

    这是被人给威胁了!

    ……

    午后,五点钟。

    梁瞎子拎着一个箱子在街上走着,他这个皮箱里面装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用他的话说那都是宝贝,其实就是乱七八糟的文玩之类。

    有真有假。

    你说他怎么会拎着假的转悠?

    正常啊,谁让他是摆地摊的。摆地摊考验的是顾客的眼力劲,要是说全都是真玩意,没有一件假货,他靠什么赚钱吃饭?

    想到前两天在一茅斋举办的复兴活动会场赚到的钱,梁瞎子心里就像是吃了蜜般甜滋滋。

    要是说多办两场这样的活动该多好,虽然说最后自己也捐了钱,但和赚到的钱相比,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如果说还有这样的活动能让他赚钱,他还会继续捐款。

    砰!

    谁想就这样想着的时候,梁瞎子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下就把他推出去,正好有着一辆汽车开过来,司机压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便从他的双腿上碾压过去。

    “咔嚓!”

    “啊!”

    清脆断裂声的响起中,梁瞎子的双腿被压断。

    地面上掉下一张白纸。

    纸上有着八个黑字:再敢捐钱,杀你全家!

282、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这真是无妄之灾。

    不少在复兴活动中捐款的人都遇到了麻烦事,而且还收到一封信,信上都是白纸黑字写着八个字:再敢捐款,杀你全家。

    杀气腾腾,扑面而来。

    没谁怀疑对方是危言耸听,因为他们都已经遭受到威胁。

    而且威胁来得这么直白,让他们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原因:一茅斋的募捐活动!

    只要是遭受到意外威胁和伤害的,都是参加了募捐活动并且捐款的。

    虽然说这不是全部,却已经让人心惊胆战,感到恐惧。

    其他参加了募捐活动并且捐过款的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每个人都揪着一颗心,生怕会遭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威胁报复。

    白沙银行的赵白沙和孙氏集团的孙成名也不例外。

    正所谓越有钱越胆小。

    两个人虽然说都有着保镖,但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有保镖也不会感觉多安全。

    只有终日做贼,哪里终日防贼的道理,对方要是丧心病狂的话,就算护卫再严密也不成啊。

    何况两人还暗暗有所猜测,动手的十有**是岛国潜入的间谍。

    要是这样,他们的这些护卫根本不够看啊。

    “不行,孙兄,这事咱们必须要找一茅斋索要说法!”孙成名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赵白沙。

    “是啊是啊,咱们这好事反而办成祸事了!”赵白沙连连应道。

    有这样的前提在,在次日临近中午的时候,赵白沙和孙成名就坐在了雷千钧的面前。

    对于这两位的到来,雷千钧也是有所预感。

    毕竟这两天发生的事儿他也已经听说,其实要说最该心烦的人,其实是他。

    毕竟别人都是参加者,而自己可是举办方。

    “雷老板,您说这事现在怎么办?”赵白沙开门见山地问道。

    “两位,我也不知道!”

    雷千钧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也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事,其实我比你们还烦心!但没辙啊,我现在也找不到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带着人去灭了他们,何至于让他们这样猖狂。”

    “雷老板,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吗?”孙成名蹙起眉头沉声问道。

    “真没有!”

    雷千钧抬手示意两人喝茶后,摇头说道:“发生这种事是很意外,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咱们就得面对。”

    “两位,就这事我已经向楚牧峰科长求救,相信他很快就会拿出个章程。你们也都知道他神探的威名,他肯定能破案。”

    “你向楚牧峰科长报警了?”赵白沙似乎有点诧异。

    这种事其实还真是捧不上台面,说好查好查,说难查也难查。

    “是的,已经报警了!”

    雷千钧理所当然般地点头道:“发生这种事,我难道还不该报警吗?出事的都是参加募捐活动的人,这摆明就是有人故意针对城外驻军。”

    “谁会这样做?傻子都能看出来,肯定是岛国的那帮小鬼子。我觉得以着我一茅斋的本事是够呛能摆平这事,自然就要求助于警备厅。再怎么说,警备厅都是分管治安秩序,他们应该会解决这事吧。”

    “嗯,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警备厅的确该处理这事。楚科长是怎么说的?他答应了?”孙成名身体前倾问道。

    “嗯,答应了!”

    雷千钧想到和楚牧峰的电话,也感觉很宽心:“楚科长说这是他的分内之事,会处理好的,让我不要着急。”

    “既然楚科长出手了,那咱们就等着吧!”

    赵白沙一直紧绷的神经当场就放松下来,他对楚牧峰有种莫名信任。

    “嗯,等着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兴风作浪!”孙成名咬牙说道。

    ……

    对于众人遇到的麻烦,楚牧峰决定出手吗?

    没错,早上雷千钧就打电话给楚牧峰,仔细说了这事儿。

    已经得到汇报的楚牧峰,当时就在琢磨,听到雷千钧的请求后,当下也没有迟疑,就满口答应下来。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事既然已经报案,楚牧峰就肯定要处理。

    况且想到受害者都是那些捐款人,他心中也是有所定论,和其他人想的一样,他也猜测的这事就是岛国驻军方面做的。

    当然驻军不可能亲自出手,所以可能做这事的就是蛛组。

    蛛组的任务就是策反和破坏,这不就是典型的破坏吗?

    这样的破坏都是一次性,就是让别人不得安生,心惊胆战,却又算不上穷凶极恶,没闹出人命案来,与蛛组的定位相符合。

    只要舍得花钱,都未必他们自己出面,有的是亡命徒愿意去做这些事儿。

    “蛛组!”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蛛组交锋的楚牧峰,眼底闪烁着一抹凌然冷光,“只要知道这事是你们蛛组做的,那就好办了。怕的是你们不出手,既然出手就会露出马脚,总归会留下线索。”

    叮铃铃。

    就在这时,楚牧峰桌上的电话响起,接听后传来的是曹云山的声音,说是阎厅长已经回来,让他一起过去汇报工作。

    应允了一声,楚牧峰当即起身就往外走去。

    厅长办公室。

    阎泽脸色铁青的站在书架前面,手里面拿着的是一封公文,想到公文里面的内容,他就感觉有些恼火。

    公文是从民政部下达的,是梁千里亲自发来的,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指责,说北平城的治安怎么会这样混乱,说警备厅的纪律怎么会这样松散。

    当街殴打国民,为非作歹的竟然还是警备厅的一名科长,警察当街打人,这事你阎泽难辞其咎。

    公文是今天早上发来的,事情却是出在昨天。

    在阎泽回来的时候,曹云山已经详细汇报过这事,那时候的阎泽虽然也有所重视,只是没想到问题显然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梁千里摆明是揪着不放,想要小事变大,无限放大!

    可就像曹云山所顾虑的那样,这事能听你梁千里的一面之词吗?

    我这边要是说真狠狠收拾了徐强东,那兵工署那边怎么交差?你是无所谓,但我却要承受兵工署那位的怒火。

    想到这里,阎泽就眉头紧锁,感觉一肚子的窝火。

    这时候的他就仿若昨天的曹云山。

    只不过阎泽比曹云山想的还要远!

    这事真的是针对曹云山的吗?

    在没有接到这份公文之前,阎泽也是这样想的,觉得就是针对曹云山布的局。

    但今天看到公文后,阎泽顿时明白了,这事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梁千里分明就是在借机敲打他阎泽!

    要不然这份公文都没必要第二次下达,更别说是发给他了!

    “梁千里,你这是想要我的表态吗?”

    阎泽眯缝着双眼若有所思,他在民政部那边的后台并不是梁千里,而是现如今的部长。

    虽然说部长很有可能要退了,但那都是谣传,根本就没有被证实。

    在这样的前提下,梁千里故意找茬,要么是得到自己的投诚,要么搞掉自己,好趁机安排他的人上位吗?

    咚咚!

    “进来!”

    曹云山和楚牧峰先后而至。

    看到这两人露面后,阎泽脸上的恼怒神情消退不少,挥手招呼着他们进来。

    坐下后,他便看着楚牧峰问道:“牧峰,你说的岛国间谍救援小组的事情我已经听云山说过了,我同意他的建议,这是给你签发的手令,你可以去红枫洞提审柳生沧泉。”

    “谢谢厅长!”

    楚牧峰连忙站起来恭声接过,跟着问道:“厅长,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没有,给我严加审讯,只要不整死就成,争取将蛛组的消息挖出来。”阎泽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楚牧峰大声道。

    说完这事后,阎泽便将目光投向曹云山问道:“对了,云山,梁栋才和徐强东的纠纷处理得怎么样了?他们两人有没有和解?”

    “和解?”

    听到这个楚牧峰心底不由微凛,自己没听错吧?对方如此不依不饶,还能说和解就和解吗?

    要是和解的话,这得徐强东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做到。

    紧接着楚牧峰就知道自己没听错。

    因为曹云山说的也是和解。

    “我已经让唐远清去办这事,说的是今天就会有结果。厅长,我觉得这事想要和解的话有点悬。即便拖上忠义社,梁栋才那边好像都没有松嘴的意思。”

    “他那架势就好像是故意揪着,而且我亲自问过徐强东,根据他所说,事情很有可能和外面说的那些是有出入。”曹云山双腿并拢,姿态端正,眉宇间浮现出一抹严肃。

    “什么意思?”这下轮到阎泽有些诧异了。

    “外面的说法和梁栋才的说法是一致,他们说的都是徐强东故意闹事,是他挑衅和羞辱梁栋才不说,还将人家从赌场拎出来殴打致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说梁栋才到现在都是死死咬着嘴不松口。”

    “可我问过徐强东,他说根本不是这样。当时他是进过赌场,可却不是进去玩的,而是进去抓人,他在巡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小偷,追着小偷才进的赌场。后来他进去后就看到小偷将偷来的东西给了梁栋才,他便上前质问,结果梁栋才非但不配合反而是恶语相向。”

    “即便这样,摸不清对方底细的徐强东也没有贸然动手,谁想梁栋才居然率先出手伤人,徐强东是迫于自卫才反击的。”

    “也就是说外面说的警员打人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真相是梁栋才包庇窃贼,而且主动出手伤人!”

    话音落地的刹那,办公室中一片静寂。

    楚牧峰微微愣神。

    阎泽脸色冷峻。

283、我今天把话搁这里

    梁栋才主动找茬!

    梁千里借故逼宫!

    徐强东成为那个导火索。

    曹云山则是躺着中枪者。

    偏偏这只导火索背后站着的还是兵工署的高官,这事就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牧峰,这事儿你怎么看呢?”

    喝了口茶,阎泽面无表情地问道。

    “厅长,我觉得这事有三种可能!”

    面对阎泽和曹云山,楚牧峰自然不需要有任何藏私。

    他额头上已经打上了阎泽派系的标签,要是背后靠山出了什么麻烦,城门失火必然殃及池鱼?

    “说吧!不管你今天说了什么,都只局限在这里,出了这里我就当你没说过!”阎泽手臂一挥,给出了颗定心果。

    “嗯,牧峰,说说你的看法!”曹云山也想要听听楚牧峰的分析。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准自己这个师弟能说点不一样的东西。

    “好,厅长,处长,那我就斗胆一言!”

    楚牧峰正襟危坐,神色沉稳,语气缓慢地说道:“第一种可能就是意外!纯粹没有任何阴谋的意外!就是徐强东和梁栋才之间的意外,口舌之争引起的殴打,最后谁也不服气硬扛到现在。”

    会是这样的吗?

    阎泽对这种可能性压根不认同,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多意外发生。

    真的只是意外,金陵那边会迫不及待地指名道姓通知曹云山来处理吗?

    “第二种可能就是梁千里想要得到北平警备厅这边的表态,说穿了也就是厅长您的站队!梁千里毕竟是如今部里面的风云人物,都说他很有可能会接替部长之位,那样的话在这之前拿下更多地方警备厅效忠,无疑是百利无一害的事儿。”

    “所以他会借着这事大做文章,无限放大,让厅长您不得不做出选择。要是说您站过去的话,他或许让您继续留任。要是您反对或者说保持沉默的话,他就会惦记上您的位置。即便现在没有办法动您,以后也会想方设法的拿下您,换上他的人。”

    “这种可能性我觉得是很大的!”

    楚牧峰的话刚说完,阎泽也不约而同的颔颔首,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看来楚牧峰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稚嫩,还是挺有大局眼光。

    “那第三种呢?”曹云山跟着问道。

    “第三种就是上位者的斗法!”

    楚牧峰眼角微翘,一字一句地说道:“上位者指的就是梁千里和徐强东背后的支持者,说的再简单点,就是内政部和兵工署之间的矛盾竞争。”

    “这种可能性也不说没有的,而且我个人觉得这种事情要是发生,一点都不稀罕。”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腰板挺得绷直,沉声说道:“厅长,我觉得这事就您来说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就处长来说,便必须快刀斩乱麻。”

    “咱们给出一个解决方案来,他们要不要接受是他们的事,反正咱们是表明了态度。实在不行的话,就双方各大五十大板,顺带将黑九给拖进来。”

    “不过就处长刚才说的事情真相而言,我觉得梁栋才未必会拼着鱼死网破的纠缠,毕竟这事其实是他们理亏在前。”

    “嗯,言之有理。”

    阎泽听完楚牧峰的话后,微微一笑,之前的烦躁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患得患失,谁想刚才钻了死胡同,差点陷进去,这事还没有楚牧峰看得透彻!

    “这样,牧峰,这个事儿就交给你去处理吧!”阎泽当即拍板道。

    “交给我?”

    楚牧峰有些诧异,他只是过来汇报工作的,没想到竟然还被分配到这种差事。

    他有小鬼子营救小组和蛛组的案子要跟进,就够忙活了,其余事并不想节外生枝。

    “怎么,有问题吗?”阎泽板着脸问道。

    “没有,我一定尽快处理好!”

    楚牧峰哪敢讨价还价,既然阎泽都这样说了,自己能做的就只有答应。

    “嗯,这就对了嘛,能者多劳,你既然是咱们警备厅的神探,就要多多的为厅里面,为你师兄排忧解难!”阎泽难得开玩笑地调侃道。

    随着这事敲定,阎泽的兴致便又重新回来,先后问了楚牧峰几个问题,跟他们闲聊了一会后才端茶送客。

    楚牧峰则是跟随着曹云山来到他的办公室,刚进来就皱眉说道:“师兄,您把这事是交给唐科长处理的,我再插手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处里的事儿,谁做不是做,关键能做好就成。他估计还巴不得有你来接手呢,要是你要是摆平这事,就相当于是将这个烫手山芋解决掉,不单是他,我都得谢谢你呢!”曹云山的心情也明显放松下来,双手搓了搓脸笑吟吟道。

    “师兄,我明白了!”

    点点头,楚牧峰先将这个任务先放到一边,跟着就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意外情况汇报了下,然后又将雷千钧的报案请求提了提。

    “嗯,你什么意思?”曹云山没有先下结论,而是很随意点燃根香烟问道。

    “我觉得这些事儿很有可能就是蛛组做的,咱们不是正在调查他们吗?既然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那这是好事。”

    “我相信他们既然有所行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师兄,我想将这个案子当成是一科要侦破的头等大案,人力物力必须全力以赴投入,如果还有其他案子,可以先丢给二科和三科来负责,您看呢?”楚牧峰试探地问道。

    “行,这个没问题,回头我就来安排!”

    谁想楚牧峰话音未落,曹云山毫不迟疑地就直接批准下来。

    这么痛快?

    这可是要拿一科五个侦缉队来办一个案子,您不需要多考虑考虑?

    “怎么,有问题吗?”曹云山弹弹烟灰随意问道。

    “没有!”

    曹云山都已经这样给面子,楚牧峰还能有意见不成?他立刻恭敬地说道:“我现在就去安排这事,顺便争取今天就将梁栋才和徐强东的麻烦解决了。”

    “去吧!”

    等到楚牧峰离开后,曹云山才露出一抹玩味笑容,喃喃自语道:“师弟啊师弟,你也未免太小瞧师兄的魄力了。”

    “只要是为了侦破岛国间谍案,别说你是要一科五个侦缉队一起上,就算是跟我要二科和三科的领导权,我也会二话不说给你,那些老百姓的案子算什么案子,间谍案才是大案啊!是大功啊!”

    ……

    一科,会议室。

    五个侦缉队的正副队长全都到场。

    楚牧峰凛冽地双眼扫视全场后,举起手问道:“你们现在谁手上有案子?有案子的话,已经进行到什么程度?”

    “一队没有!”王格志摇摇头说道。

    “我们二队正在处理一个案子,基本上差不多了。”田横七双手放在桌面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三队没有。”黄大风声音洪亮。

    “四队刚刚开始调查一个案子,暂时不可能结案。”宋大宝坦然说道。

    “五队的案子也处理好了。”苏天佑怔了怔神后说道。

    这样吗?

    楚牧峰都没有征询谁意见的意思,便当场拍板说道:“没有案子的最好,二队这边老田你抓紧点,今天之内给我结案,至于说到四队的案子,老宋,你直接交给二科那边好了。”

    “是!”

    两人恭声应道。

    “科长,是不是又有什么大行动啊?”

    王格志听到这里已经是有些猜测,代表其余几个人问出来最关心的问题。

    “对!”

    楚牧峰是不会对他们有所隐瞒的,毕竟还要靠着他们去布网去调查,所以直接坦然说道:“大伙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给我将潜伏在北平城的蛛组挖出来!”

    “蛛组?岛国的间谍小组?和蛇组蝎组一样?”裴东厂眼前一亮道。

    其余人听到这个也都激动起来。

    他们比谁都清楚明白,想要在警备厅升官的话,必须要有功绩。

    什么样的功绩最有分量?当然是抓间谍!

    如果能够捣毁一个间谍小组,抓到一个日伪间谍,可远比累死累活侦破那些老百姓的案子来得更有价值。

    他们中间不少人能上位,不就是因为抓住了蛇组和蝎组吗?

    要是能将蛛组抓获的话,可想而知又是一笔沉甸甸的功绩,而且最重要的是,跟随楚牧峰后面,他们完全有可能成功。

    “对,就是和蛇组蝎组一样的蛛组!这个蛛组是岛国特高课在咱们北平城安插的五毒组中的一个,具有很高的地位。”

    “蛛组负责的是策反和破坏所有抗日活动,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昨天和今天咱们北平城发生的那些意外伤人事件,我推断十有**就是蛛组做的。”

    楚牧峰开始介绍已经掌握到的相关情况,将蛛组从暗处一点一点揭露出来。

    “不错,科长说得很有道理!”

    王格志接着楚牧峰的话头说道:“昨天和今天,在咱们北平城总共发生了九起恶劣的破坏事件。”

    “这些事件有的伤人,有的毁物,而且针对的都是参加过一茅斋募捐活动并且捐款的人,不管是老板还是小贩,只要捐过钱就会成为目标,而且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再敢捐款,杀你全家’的恐吓言语!”

    这事都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做的,要么是那些软骨头亲日派,要么是岛国自己派人干的。

    如今的北平城就算是有亲日派,也没谁敢大张旗鼓地站出来。

    这里毕竟还是国民政府管辖地界,谁要是敢明目张胆的说要当汉奸走狗,那和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

    “科长,我做过统计,当时在一茅斋举办的募捐活动中,捐款的一共有九十九个人,也就是说,现在的九个意外伤害只是一个警告,后面或许还会有这样的意外事件发生。”

    “现在最担心最着急的就是那些还没有被报复的捐款者,他们都十分的惶恐不安,有很多已经去分局和来咱们警备厅报案,希望能得到我们警方的保护。”王格志举起了手里的名单开始传阅。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面带怒色的宋大宝就差拍案而起,直接喝道:“科长,这事儿应该就是这帮小鬼子的蛛组所为,他们既然是要破坏抗日活动,除了他们没谁会这么做。”

    “不过他们也太小看咱们了,居然敢大肆搞破坏,我就不信他们做得滴水不漏,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只要一户一户细心搜索,相信应该能有所获。”

    “说的不错!”

    楚牧峰点点头应道:“老宋说的很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说完美的犯罪,任何人只要犯罪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关键是看咱们能不能找到。”

    “就拿这次的破坏行动来说,他们想要一下制造出来这么多事件,肯定得精心布局,但再怎么布局,有些地方都是没办法照顾周全。”

    “比如说交通工具,他们犯案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的交通工具,是步行?是乘车?不管是步行还是乘车,总得有人看到他们吧?这就是一条线索,只要有人发现他们其中的一个,咱们就能顺藤摸瓜,连根拔起。”

    “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分组调查!”

    “你们五个侦缉队分别分成几个小组出来,每个小组都负责一个受害方,要去他们家里将案件尽可能的调查仔细,还有也要分出来人去那些没有被盯上的捐款人家里或者说附近蹲守。”

    “一旦发现有谁想要搞破坏,不要着急阻止,最好是盯紧了,跟踪找到他们幕后的操纵者!”

    “是!”

    众人点头应道。

    这种安排他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该这样做。

    真要有人来搞破坏的话,他们是能抓住对方,但抓住后呢?只能避免了一家受害,对潜藏在后面的蛛组是没有丝毫影响。

    先不说搞破坏的人会不会招供,他们甚至有可能压根就不是蛛组的人,只是蛛组丢出来的棋子,哪怕这些棋子死了,都不会威胁到蛛组。

    “各位,蛛组的案子关系到大伙的前途。我今天把话搁这里,这个案子要是能破了,你们当中就有人会晋升为副科长,副队长也能提拔成为正队长。”

    “谁能上谁能升,就要看谁能率先抓到这帮小鬼子喽,所以各位,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请全力以赴吧,!”楚牧峰沉声说道。

    “明白!”

    楚牧峰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十个正副队长全都露出惊喜和向往之色,他们全都激动地喊道。

    毕竟升官发财是现在的主流,要是说能破案,还能升官,那可谓是双喜临门。

    没谁会想要放弃这次机会,而且这也是一种竞争。

    一科有五支侦缉队,到底哪支最强,哪支垫底,这都要靠竞争才能体现出来。

    有谁想要当弱者吗?当然没有,在座的都想要排名第一,在警备厅崭露头角。

    ……

    红枫洞。

    深秋季节,虽然枫叶如火,但巷子里却是格外阴冷。

    楚牧峰过来时,天空中飘起了丝丝小雨。

    这个季节的雨点落在身上,像是一条条冰冷小蛇似的,一个劲儿往人身上钻。

    在院子里面的墙壁上涂着一个个醒目标语。

    “迷津无边,回头是岸。”

    “认清此时与此地,切莫执迷!”

    “青春一去不复还,细细想想。”

    ……

    这里静寂得有些可怕。

    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凄厉喊叫,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陪同楚牧峰进来的是红枫洞的典狱长王前恭,也是阎泽的心腹。

    这个位置很敏感,错非是心腹,不然绝对别想坐上。

    “楚科长,你想要提审柳生沧泉是吧?”穿着警服的王前颇为客气地问道。

    楚牧峰点点头,跟在后面说道:“王狱长,我要秘密提审柳生沧泉,这期间我不希望有谁靠近审讯室。规矩你懂的,谁敢靠近,后果自负,劳烦了!”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放心,我明白!”王前恭点点头。

    审讯室中。

    这间审讯室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有审讯台,铁锁链,竹签,辣椒水,老虎凳等等,而正在烧着的烙铁散发出阵阵热浪,通红的烙铁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柳生沧泉双手双脚戴着手铐脚链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

    这么长时间不见太阳,他的气色想要变好都没可能。

    虽然说阎泽那边下令要照顾好柳生沧泉,别给整死了,但在红枫洞犯人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吃苦头是正常的,只要不下狠手整死就成了。

    “楚牧峰,你总算舍得来了,我还以为忘了我呢。”

    柳生沧泉神情颓废,头发蓬松,声音嗓哑地说道,看向楚牧峰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怨恨之色。

    “我当然会来见你。”

    楚牧峰对憎恨的眼神仿若视而不见,缓缓说道:“柳生沧泉,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我知道你先前有所隐瞒,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听你的老实话,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赶紧交代吧。”

    “隐瞒?我没有隐瞒,该说的我都说了啊”柳生沧泉咳嗽了两声后,身体似乎有些发软,微微佝偻着问道。

    “呵呵,没有隐瞒?”

    楚牧峰走到火炉旁边,随意拿起铁夹夹起块暗红色的木炭吹了吹,然后掏出跟烟点燃后,看似随意地说道。

    “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蝎组刺杀的情报都是从蛇组得到的,蛇组是你惟一的联系方,真是如此吗?你蝎组真是和蛇组合作的吗?难道不是那个蛛组吗?”

    听了这话,柳生沧泉眼皮微颤。

    他楚牧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故意诈我,还是说掌握了什么线索?我该何去何从?是实话实说还是继续抵死不承认,蒙混过关?

    “没错,我们蝎组就是和蛇组合作的,什么蛛组啊?”柳生沧泉眨了眨浑浊的双眼,竭力掩饰着心虚,故作镇定地问道。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蛛组喽?”楚牧峰吸了口烟,在一明一暗的光芒中淡淡问道。

    “不知道!”

    柳生沧泉矢口否认知道这个。

    楚牧峰微微一笑,扬手指着老虎凳说道:“知道吗?这老虎凳下面放砖头,第一块是难受,第二块是疼痛,第三块就是痛苦,知道第四块是什么吗?”

    “第四块能让你体验骨头都活生生拗断的滋味,你是个优秀的间谍,连死都不怕,相信也不会在乎变成残废吧?要不咱们先试试看这个如何?”

    柳生沧泉脸色顿时骤变。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硬汉,要是的话,当初也不会熬不过刑讯招供。

    虽然说招供出来的东西有的是有点水分,但也有部分是真实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能蒙混过关,他不敢全部都是谎言,怕的就是被秋后算账。谁想现在楚牧峰真的来算账了。

    我不能死!

    我是柳生家族的人!绝对不能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要活着!我还有大好前途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我不甘心!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我相信家族是绝对会来营救我的!

    没错,不管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楚科长,我好像想起来了!”柳生沧泉忽然间拔高声调,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出来。

    “您说的没错,的确是有这么一个蛛组,跟我合作过一次,所以我对他们的情况知之不详。”

    “不错,你很会演戏!或许你更应该去当一个演员。”

    楚牧峰翘起拇指,眼神却更外冷漠地说道:“柳生沧泉,我最厌烦的就是这种挤牙膏般的对话,我不问你不说,我问了你就随便说点。”

    “别忘了,你是蝎组的组长,你以为随便说出来的这点情报能换回你这条命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断你两条腿,而且你后面还得招供,你说是成为残废以后招供呢,还是说现在就老老实实地配合,你好我也好呢?”

    当然是后者!

    倘若变成一个残废,他肯定会死,因为一个废人根本不值得柳生家族营救。

    “楚科长,我明白了,我愿意配合您!”

    看出楚牧峰的态度坚决,柳生沧泉缓缓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面对着楚牧峰求饶道:“您问吧,想要知道什么,我只要知道,一定会如实交代!”

    给你好脸不要,贱人!

    楚牧峰冷哼一声:“那就先说说你知道的蛛组吧!”

284、有枣没枣总要抡一竿

    “楚科长,我们蝎组专职刺杀,的确不止是和蛇组有所合作,和蛛组也曾多次合作过的。因为他们都是负责搜集情报的小组,我们想要做事,自然是需要他们的通力配合?”柳生沧泉开始老实交代起来。

    “但不瞒您说,我对蛛组的情况的确是知道的少之又少,因为我每次得到的情报都是在固定地点去取,从头到尾我压根就没有见过对方。”

    “而且这个取情报的地点吧,还经常会发生变化的,都是蛛组临时通知,所以我就算想要对蛛组了解也没有机会。”

    “楚科长,这个真的不是我有所隐瞒,事实就是如此,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说完后,柳生沧泉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过来,他是真怕楚牧峰下狠手。

    “其他都不知道吗?”

    楚牧峰相信柳生沧泉应该不敢再欺骗自己,他说不知道十有**就真的是不知道。

    毕竟五毒组之间都是独立运转,这点从蛇组和蝎组就能看出来。

    相信也是因为蝎组有些特殊,专职是暗杀,所以说才会有机会和蛛组合作,不然也是不会有对方的消息。

    “你们蝎组利用蛛组的情况,执行过什么任务?”楚牧峰跟着问道。

    “暗杀了多个反日份子。”

    话说到这里时,柳生沧泉忍不住瞄了一眼楚牧峰,生怕自己说出来这个所谓的反日份子而招惹上对方不悦。

    幸好楚牧峰是面无表情,并没有动怒。

    “除了我知晓的,其他还有什么人?”

    “还有两个,一个叫做林东昕,一个叫做黄叶门,他们都是北平城反日最为激进的人士。我们接到上面命令要悄悄干掉他们,所以说利用从蛛组得到的情报,制造出意外将他们给杀了。”

    又是意外!

    楚牧峰双眼浮起一片寒彻冷光。

    意外最让人无从下手。

    要说是杀人案件的话,无论是分局或者警备厅都会重点去调查调查,可要是说意外的话,以着当时警方的尿性,甚至连立案都未必会有。

    幸好将蝎组连根拔掉,否则真是后患无穷。

    “说说你是怎么制造意外的?意外制造出来,两人死掉后,当时的警备厅是什么反应?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楚牧峰冷声问道。

    “楚科长,制造这样的意外是需要大量资料对比,而蛛组恰好为我们提供了这样的资料,他们的工作做得十分细致,首先会从死者的爱好……”

    柳生沧泉一五一十说着。

    楚牧峰则默默聆听,不时发问一两句。

    审讯室中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一个半小时后。

    “柳生沧泉,我知道你身上还有秘密,但你现在未必愿意说。没事,我会给你时间去思考,以后我每隔一天就会过来和你见面,你最好准备点有价值的情报,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剥光了丢到外面露露脸。”

    说完后,楚牧峰起身就往外走去。

    用刑?对一个已经服软的人没必要用刑!

    再说柳生沧泉现在也是一颗很关键的棋子,不能说随随便便就丢掉,留着这颗棋子还能当诱饵,派上大用场。

    反正已经给他留下时间去思考,相信到时候应该有所收获。

    剥光了丢出去露露脸!那简直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柳生沧泉涨红了脸:不行,我绝对不能被那样对待,可是,自己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能说呢?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

    “林东昕?黄叶门?”

    红枫洞外面的街道上,楚牧峰慢悠悠地走着,脑海中默默回想着和柳生沧泉的对话。

    他现在对这两个被暗杀的人很感兴趣,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两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充其量就是对蝎组的所作所为憎恨咒骂,但在楚牧峰这里,却是一条线索。

    这也能是线索吗?

    别说,这个还真的就是个线索。

    蝎组想要杀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去找蛛组要情报?说明蛛组对这两人是知之甚详的,要是了解得不透彻,柳生沧泉又怎么可能轻易制造出意外完成任务。

    这种详细到什么程度呢?

    用柳生沧泉后来的话说,那就是详细到脸两人吃喝拉撒的时间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那么问题来了,要是说这么详细的话,可不是谁想就能做到的,肯定得有人帮着蛛组做事。

    要是说沿着这条线去调查的话,没准是能找到些有价值的情报。

    “有枣没枣总要抡一竿再说。”

    其实楚牧峰今天主要是想要问出来柳生沧泉是怎么和蛛组联系上的,只要能找到这种联系方式,楚牧峰就能做文章布局。

    但可惜的是,柳生沧泉给出来的答案是每次联系都要经过特高课,是有那边代为转接,然后由特高课告诉取情报的地点。

    这就彻底没戏了。

    “希望苏天佑他们那边能有意外收获。”

    楚牧峰将这事捋顺后,抬起手看了下手表,自言自语道:“这时间点回去也没有意思,那就不如去一趟西华医院吧!也是时候见见那位梁栋才梁少爷,看看他到底准备才肯善罢甘休。”

    ……

    西华医院,特护病房。

    任何年代病房都会有着等级划分,寻常百姓只能住普通,有钱的自然就能住上特护。

    特护病房不管是医疗设备还是说服务档次,都要远远的超过普通病房,不然怎么会体现金钱和阶级的差距呢。

    那个梁栋才此刻就在这里。

    穿着病患服装的他,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苹果,大口吃着的同时,二八分的头发帘摆动中,露出来的是一双略带狡黠之色的双眼。

    说到容貌的话,梁栋才虽然不能说是什么美男子,却也长得很是清秀,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修长的手指没有一个老茧,显然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有家世有钱,有身材有颜。

    要是说再加上一张如同抹了蜜的嘴,那这西华医院的小护士们就该遭殃了。

    这不,现在梁栋才就在调戏着一位负责照料他的护士。

    “我说小雅,你说我真的不需要打针吗?我感觉我难受的不行,要不你来给我打一针吧?”

    “没关系,只要是你打的针,再疼我都能坚持住!来嘛,打一打嘛!”梁栋才油嘴滑舌地一边说,一边拉扯,那双眼睛中滚动着道道邪魅的光芒,能让一般女孩心脏砰砰直跳。

    “梁先生,你……你真的不需要打针!这里是医院,请你注意下。”

    被叫做小雅的是一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略显青涩的小姑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她,不断躲避,面颊羞红,局促不安。

    “医院?医院又怎么了?难道说在医院我就不能追求爱情吗?小雅,我给你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惟一,你是我生命中最灿烂的阳光。”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的世界将一片黑暗。小雅,要不我今晚请你吃饭吧?中餐西餐随便挑!想吃什么吃什么,吃好咱们去看电影,怎么样?”梁栋才摆出一副痴情模样说道。

    “梁栋才,你干嘛吗?”

    正当小雅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韩嫣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看到她出现,小雅不由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有救了。

    而梁栋才呢?

    看到韩嫣出现的刹那,刚才还是斜靠着床头的他,立刻就扔掉手里的苹果,滋溜钻进被子里面,露出着脑袋,不断呻吟着。

    “哎呦,疼死我了,我浑身都疼得厉害。”

    “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都快饿死了,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行了行了!别装了!”

    韩嫣没好气地走上前来,一把就将被子掀开,在梁栋才有些尴尬的神情中说道:“梁栋才,我上次是怎么给你说的,我说你愿意住就住,反正花的都是你自己的钱。”

    “但你住归住,要是再敢给我嘴花花,调戏我们这里的女孩子,我跟你没完。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吧?行,你想要打针是吧?可以,我亲自给你打,你说吧,往哪里打?”

    “别介,别介,小嫣,你是知道我的,我不过就是说笑而已,你千万不要太较真!我不疼了,我也不要打针了,小雅,你可是医生,赶紧去忙你的吧!”

    梁栋才冲着小雅眨巴了下眼睛,后者赶紧转身就走出病房,将这里留给两人。

    “你要是说没病的话就赶紧出院吧,老在这里耗着有什么意思?要不我亲自给梁叔叔打个电话,说你在这里过的很逍遥自在,要是说他再不让你出院的话,他老人家没准很快就要当爷爷了!”韩嫣翘起唇角,语气清泠中透露出一种亲切。

    两人竟然是认识的关系?

    听着韩嫣的话,好像和梁千里还很熟悉。

    真的这样吗?

    当然如此,要不是熟悉的话,梁栋才这个浪子会这样害怕她?

    在他们住的那个大院里面,谁不知道韩嫣的名声,那可是从小拼杀出来的赫赫威名,就他这样的小身板,可经不起韩嫣折腾,他怕再不说出点干货,真得带点伤离开北平城了。

    “小嫣,我住这里是有原委的,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梁栋才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后耸耸肩说道。

    “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你的苦衷就是在我们医院胡来吗?”

    韩嫣唰的变脸,粉面含霜的说道:“我给你说梁栋才,你可不要瞎闹,丢了咱们大院的颜面,丢了梁叔叔的脸,要是那样,可别怪我不客气啊!”

285、给你一小时考虑

    “小嫣,你就别管这事了行吗?”

    梁栋才皱着眉头,神色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真不方便说出里面的内情,但不说出来的话,韩嫣就会不依不挠地纠缠,让他怎么办?

    “不管,行啊!”

    韩嫣很是通情达理地点点头,“只要你说出到底是什么苦衷,我就可以不管这事,要是不然的话,梁栋才就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我不相信你的保证,我必须把这事禀告给梁叔叔知道。”

    “我爸知道这事!”梁栋才脱口而出。

    “什么?你说梁叔叔知道这事?”

    这下反而轮到韩嫣有些吃惊意外,她挑起眉角,狐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梁叔叔真知道这事?不过没有道理啊,按照梁叔叔的脾气,怎么会知道你这样做事而不管不问,你这家伙不是在骗我吧?”

    “骗你?”

    梁栋才眼瞅着韩嫣的神情已经出现些许变化,知道她有所松动后就赶紧加了把柴,紧声说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何况就算骗你,我也不敢拿着我老爹的名头啊。是真的事出有因,你就不要管了,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了小姑奶奶。”

    这事有说道啊。

    韩嫣虽然是医生,但也不是一窍不通,初涉世事的菜鸟。

    他从梁栋才的话语和神情中看出来一些事,恐怕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应该有内情,那样自己的确不太方便继续问下去。

    算了,只要梁栋才别祸害院里的小护士,其他随便他好了。

    “哼,再敢胡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韩嫣板着脸,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刚刚走到门口时,迎面便走过来一个人,看到是谁后,韩嫣微微有些愣神,但很快就展开笑脸迎上前去。

    “楚科长,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韩医生,你好,我是来找人的。”楚牧峰笑着应道。

    “找人?找谁啊?”韩嫣问道。

    “就找你后面的那人!”

    楚牧峰抬起手臂指向后面的特护病房,看到他的动作后,韩嫣不由得满脸差异地问道:“楚科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到底是谁?”

    “梁栋才!”楚牧峰实话实说道。

    “你要找梁栋才?找他做什么?”

    韩嫣这话问出来后,就不由无语的摇摇头,自己这问题问的真是失败。

    楚牧峰是警备厅的人,找梁栋才又能是做什么?自然是因为他引起的纠纷。

    “他人在里面吗?”楚牧峰冲里面努了努嘴。

    “在的!”

    “那就先失陪!”

    楚牧峰和韩嫣擦身而过,走进特护病房后就将房门很自然地关上,视线中是带着狐疑神情离开的韩嫣背影。

    “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猛地瞧见有个人就这样走进来,而且还很利索地关上房门,梁栋才不由意外的喝道。

    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枕头底下,那里藏着一把手枪。

    “梁栋才,你不用这么紧张的。自我介绍下,我是北平警备厅刑侦处,一科科长楚牧峰!”

    楚牧峰掏出证件,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根本没在意梁栋才手上的动作。

    “哦,是警备厅的人啊!”

    放松警惕的梁栋才刚刚坐直的身体又慢慢弯下去,刹那间变成个重伤患者。

    “你过来做什么?你们警备厅的人都这么闲着没事干吗?前面来了一个什么二科的科长,这会又冒出来个一科的,不去抓紧处理问题,我说你们到底想干嘛呢?”

    “不是我们想要怎么样,而是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楚牧峰直接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对面,看着这个假装重伤的梁栋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梁栋才,明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你知道我是谁吗?”梁栋才咧嘴一笑。

    “当然知道!你是金陵内政部梁千里副部长的独生儿子,刚刚来到北平城一星期,我说的对吧?”楚牧峰随意说道。

    “说的非常对,看来你是做了功课。而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清楚我的身份,那么你觉得以着你的身份过来和我谈这事,够资格吗?”

    梁栋才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狂傲,清秀的面庞随着这话说出,陡然间变得强势凛冽似刀。

    无所遮掩的蔑视。

    换做别人或许会有所语塞,或者羞恼,但楚牧峰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般,翘起二郎腿,神色淡定地说道。

    “我的意见就是曹处长的意见!”

    “我的态度就是阎厅长的态度!”

    “你说,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梁栋才瞳孔不由一紧,再看向楚牧峰时,已经比刚才多出一种认真和严肃。

    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能代表阎泽的态度?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既然敢说就肯定是能做到。

    但问题是,楚牧峰凭什么代表?他真有这种资格吗?

    “呵呵,楚科长是吧,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说你能代表阎厅长就能代表了?你要是不能代表的话,我和你说半天话不是浪费口舌吗?”

    “那,我还是那句话,想要解决这事简单,把那个打人凶手交出来,让他跪在我面前磕头道歉,再让我打一顿,这事就算了,不然免谈!”梁栋才故意装作不相信,态度强横地说道。

    还是这个条件吗?

    既然是让楚牧峰处理这事,那么唐远清过来时梁栋才开出来的条件,他自然也清楚。

    让徐强东给你下跪道歉,还让你打一顿。

    可能吗?

    徐强东是谁?那堂堂警备厅的一名科长,要是说就这样给你跪下,那丢的可不止是他的尊严,还有警备厅的尊严也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这个条件恕难从命。

    “你还是说点靠谱的吧,就算徐强东答应,警备厅也不会答应。”楚牧峰直接摇头当场否决。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楚科长,你从哪来的还是打哪回去吧!”梁栋才摇头晃脑地说道。

    “梁栋才,你知道徐强东是谁吗?”楚牧峰不急不躁地缓缓说道。

    “我管他是谁呢,反正就是他当街行凶,打了老子。”梁栋才抬起下巴道。

    “你还必须得管。”

    楚牧峰眼神深邃的像是一汪深潭,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直白的让梁栋才是神情动容。

    “你和徐强东到底为什么会动手,原因我想你自个儿最清楚。到底谁对是错,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件小事被你捅到金陵去了,你肯定是意有所图。”

    “你父亲是内政部的副部长,你被殴打后,我们北平警备厅刑侦处的处长曹云山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命令,让他亲自过来处理这事!”

    “我倒是奇了怪,梁部长亲自打过来的电话,打给的不是阎厅长,也不是其余任何一位副厅长,竟然是给一个处长打。”

    “梁部长什么样的官阶,曹处长又是什么样的职位,两人差着十万八千里,居然这么巧就找曹处长下达命令,这显然是不合情理,其中必然有蹊跷。”

    面对楚牧峰的这番话,梁栋才嘴角抽了抽,双手一摊随意地说道:“这事儿你问我,我问谁去?或许是你们曹处长比较有名吧!”

    “行,就算是有名!那我们曹处长很有诚意地想要调和,徐强东也愿意低头赔罪,你为什么却拒绝呢?”楚牧峰双目炯炯有神,步步紧逼。

    “我给出条件了,是你们做不到。”梁栋才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不再掩饰自己的伤势,翘起唇角冷声说道,

    “我是来你们北平城游玩,结果遭受到这种不公平待遇,打我的人还是你们警备厅的人,这简直就是耻辱。”

    “我是金陵警备厅的人,我老头子更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你说连我这样的人都会被当街殴打,这说明北平城的治安秩序很混乱,真的要是出个什么事儿,靠你们这群人能维持住治安吗?”

    说道这里,梁栋才扬手一比划:“哼,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觉得这事就该从你们警备厅的厅长开始调查,一查到底,看看他这个所谓的厅长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将北平城变成这种混乱不堪之地!”

    图穷匕首见。

    这是表明目的那!

    看来阎泽判断的没错,这事果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也说明我的判断也没错,梁栋才是一杆枪,真正掌握这枪的人是在幕后的梁千里,他们就是要拿着阎泽做文章。

    真是拙劣不堪的计谋。

    这种计谋都想要得逞的话,你们也未免太小瞧阎泽的手腕和人脉了。

    何况楚牧峰还掌握着一张王牌。

    “我们北平城的治安秩序问题好坏,用不着你来操心。我刚才说徐强东不可能给你下跪道歉,你问为什么,那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因为徐强东同样是有背景。你要是非得让他那样做,我估计董署长会很不高兴。”楚牧峰意有所指的说道。

    “董署长是谁?”

    “兵工署的副署长董廉。”

    梁栋才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神情顿时微愣。

    这个徐强东难道是董廉的人吗?

    他是真的不清楚这点,要是说清楚的话,未必会继续揪着不放了。毕竟董廉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不是梁千里随便就能打压的。

    他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帮着老爹敲打敲打阎泽。

    敲打是必须的。

    要是说能将阎泽收为己用的话更好,毕竟北平警备厅和其余地方警备厅不同,地理位置和作用都非常重要,能掌控在手,在内政部就多了讨价还价的资本。

    所以才有了和徐强东之间的摩擦和斗殴。

    只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原以为徐强东不过就是个有点分量的小人物,那样的话随便踩就是。

    可现在谁想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同样有雄厚的过江龙。

    不对,不止是过江龙,拥有北平警备厅科长身份的徐强东还是地头蛇。

    这下就有些棘手了。

    “梁栋才,你父亲是内政部的副部长,也的确分管着全国的警备厅,但那又怎么样?难道就能无视兵工署这样的部门,是不是非要闹到沸沸扬扬,无法收场?是不是需要北平这边的报纸也帮你宣扬宣扬,这件事儿到底谁是谁非?是不是您梁公子要在我们四九城扬名立万?”楚牧峰一口气说道。

    “你……”梁栋才张了张嘴,真要是宣扬出去,那就违背他的初衷了,搞不好还会对他老子有影响。

    “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他也被关了几天,差不多就成了。”楚牧峰说道。

    “可我还挨了打呢!”

    “你挨打了?梁公子,据我所知,可是你先动的手,况且徐强东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这事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你怎么就是非要在这里钻牛角尖,无理取闹呢?还是说你其实早就另有打算,非要借这事做文章呢?”

    楚牧峰的语气已经变得不耐烦起来,眉宇间浮现出一种玩味神情,看着梁栋才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的事情我们阎厅长已经知道,他就这事已经和梁部长沟通过。梁部长的意思就是你不能吃亏,只要你揭过,这事才算是结束。”

    “所以梁少爷,我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谁用不着谁?你就敢说梁部长永远都不需要劳烦到人家兵工署吗?”楚牧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梁栋才眼神有些复杂的低头沉吟。

    “当然,我可以让徐强东负责你所有的医药费和这几天游玩的开销。至于说到其余的条件,那就不要再提了!”

    “你要是愿意和解就和解,不愿意就尽管折腾,我也会通知徐强东,该让后台出面让后台出面,该请报社宣传请报社宣传,也让四九城的百姓帮忙看看,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处理!”

    “好了,我言尽于此,梁公子请三思!”楚牧峰这话说完就站起身来,往病房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扭头随意地丢了句。

    “梁公子,有件事忘了提醒你,你可是梁部长家的独苗,要是真将人逼急了,有个三长两短,再也离不开北平城的话,估计我们厅长才会真头疼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威胁我吗?”

    梁栋才的脸色唰得变暗,浮现出几分惊疑不定之色。

    “威胁?”

    楚牧峰摇了摇头,很淡然地说道:“我只是友情提醒,如今的北平城地面上暗流涌动,潜伏着不少国外的间谍组织,要是他们觉得你挺有价值的,做点什么事儿,也不是不可能,你说是吧?”

    这就是恐吓,这就是威胁。

    楚牧峰前面说的话已经是够坦诚的,姿态也摆的非常端正。

    尽管没有明说,但却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必揪着不放,搞得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你梁千里如果还不满足,那自己这边自然也可以搞风搞雨,让你声誉扫地其次,借助间谍组织,送你一程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梁千里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动摇阎泽的位置。

    别说只是一个副部长,哪怕转正又如何?转正就能无所顾忌地让阎泽让位吗?不可能。

    甚至不夸张的说,转正后要考虑的方方面面会比现在更多,绝对不会一上台就大张旗鼓搞事情,起码也要先坐稳了位置再说。

    到那时候,局势都已经发生剧变了。

    “那,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一个小时后我会在办公室等你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不打,我就当你拒绝了我的调解。”

    说着,楚牧峰就掏出一张纸条放在右边桌面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为这事儿纠缠不休。

    一科五支侦缉队都在全力以赴调查蛛组的事,我要是不去干正事,反而一味为你这些龌龊勾当操心,那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和争权夺利相比,我更喜欢务实做事。

    “楚科长!”就在楚牧峰刚准备离开时,韩嫣突然间出现,从背后叫住他。

    “哦,韩医生,怎么,有事吗?”楚牧峰转身好奇的问道。

    “我想和你聊两句,方便吗?”韩嫣咬着下嘴唇低声道。

    “当然可以!”

    “这边请!”

    办公室中。

    韩嫣给楚牧峰端过来一杯热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为了梁栋才和徐强东的事情来的吧?”

    “你知道这事?”

    楚牧峰接过茶杯,问出这话后都没有等到韩嫣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呵呵,我是多此一问了,不然你又怎么会找我呢。”

    “对!”

    韩嫣没有矫揉造作的意思,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事,所以想要问问你的意思,你们警备厅到底准备怎么解决?”

    “韩医生,你对这事很感兴趣?为什么呢?”楚牧峰有些诧异的问道,这很显然不是一个普通医生该关心的问题。

    “莫非你和梁栋才认识?”

    “是的,我就是和梁栋才认识,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我叫他父亲梁叔叔。”韩嫣落落大方的说道,不做遮掩。

    一块长大?梁叔叔?

    楚牧峰的双眼顿时微眯起来,心里开始思索。

    这可不是随便说出来的话,韩嫣既然敢说,就表明她已经想好这事。

    但问题是梁栋才的身份很敏感和特殊,梁千里就更别说,可韩嫣却说叫对方梁叔叔,那她的身份能简单吗?

    普通人怎么可能这样称呼?难道说韩嫣的来头也不小?

    这事看来得问问江怡了,或许她也不清楚自己这个闺蜜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吧,要不然之前应该就会提醒下。

    “楚科长,你是在揣测我的身份吗?”

    韩嫣一眼就洞穿了楚牧峰的想法,笑了笑问道,眼神清澈没有半点闪躲。

    “没错,韩医生,你的身世应该不简单吧。否则怎么可能认识梁栋才?不过之前却从来没有听江怡说起过这些,或者说,你对江怡是有所隐瞒的。”

    楚牧峰手指敲击着茶杯,嘴角微微一翘道。

    “我的身份其实很简单,就是梁栋才的朋友而已。楚科长,你不用多想,也不必去刻意调查,因为那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至于说到小怡,她确实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们的相交不在乎这些。好了,不说这些,说这些就跑题了。”

    韩嫣点到为止,很随意地转变了话题,从这种不卑不亢,镇定自然的神态中,就能感觉到她肯定来历不凡。

    “说说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对付梁栋才吧?”

    “我们怎么对付?”

    楚牧峰听到这里不由无语地撇撇嘴,“你觉得是我们想要对付他吗?你觉得你认识的梁栋才会吃亏吗?你认识的梁叔叔会让自己的儿子白白挨打吗?”

    “那倒不会!”韩嫣摇了摇头。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想要怎么样,而是他们这对父子想要怎么样。韩医生,你是小怡的朋友,既然你问到了,那么有些话我就不瞒你。”

    楚牧峰扬手指了指病房那边,坦然说道:“我刚才已经给梁栋才开出条件,你要真想息事宁人的话,就去劝说下他赶紧答应下来,这样对谁都好。要是说他非要一根筋的僵持到底,我只能说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他们两败俱伤,他若不信,那就走着瞧好了。”

    韩嫣听到这里,神情有些严肃。

    “你说的这些我会去和梁栋才谈,但我想说的是,你可不能拉偏架,不能因为徐强东是你们警备厅的人,就这样公然包庇。”

    “拉偏架?包庇?”

    楚牧峰慢慢站起身来,洒脱一笑,朗声说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那样做的,再说整件事到底是谁在不依不饶地闹腾,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你应该知道你的那位朋友是什么性格吧?你关心梁栋才,我可以理解,但也请你记住,警备厅办案不接受任何人的指手画脚。”

    说完,楚牧峰转身就走。

    那杯茶水动也没动。

    韩嫣看着楚牧峰的背影,愣了片刻,一咬牙跺脚就走出办公室。

    梁栋才,你这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不能见好就收,你难道真想得罪整个北平警备厅吗?

    (为了避免敏感字眼,后面民*政部改成内政部,那个年代也有这个说法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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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五年的北平,即将迎来烽烟四起的大变,繁华背后,胡同藏奸,楚牧峰,一个小刑警,却有大抱负!聊聊民国那些事儿的圈子,喜欢的朋友可以加:314697613老胡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老胡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老胡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