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困局
国王环视四周,因为将军们颓废的样子而发怒,更因为前方战争的失利而发怒。他的怒意让王国的将军们和盟友都闭上了嘴,并依次行礼离开后默然的离开营帐。
闹哄哄的营帐突然间变得安静许多,培迪返回刚才的位置坐下,对着留守在营帐内的秘书长奥特伍德和侍从挥了挥手,“你也出去,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思考问题。”
很快,整个指挥营帐里就只剩下国王独自一人,安静的环境让盆火里木炭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培迪看着旺盛的火焰,突然冷清的帐篷里让他感觉到一阵寒意在猛然间袭来。
这股寒意让培迪本能的伸出双手覆盖到火焰之上,温暖的感觉从手掌之间传到全身,很快手套上的湿气便随着一阵阵白色的蒸汽而被蒸发,干燥的舒适感觉让培迪心中的烦闷不知觉好了许多。
但培迪并没有过多的享受这份感觉,当身体里的寒意被驱散的时候,他唤来扈从罗里-格瑞达骑士并吩咐道:“你去把莉亚**师叫过来。”
首席魔法师莉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国王的扈从罗里-格瑞达骑士寻遍营区,也没有找到她本人。在国王召唤她三个小时后,她才出现在国王的面前。
或许是察觉到国王的怒火,莉亚在进入见到国王没等国王询问,便抢着开口说道:“我绕着‘死亡要塞’周边地区走了一圈,经过我们的探查,这座要塞的护盾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她的话让正在怒火中的国王清醒过来,并强迫性的思考起正在发生的战争。
“只能强攻?”培迪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绝对防御。
“除非我们从内部将其破坏,但没有活人能够进入死亡统治的地区。”莉亚深吸一口气,“或者我们能够集结数量足够的法师,构建庞大的魔法阵,来压制要塞的邪能。”
“需要多少人?”
“根据我初步探查的结果演算,我们需要一个特定的法阵,动用至少一千人正规法师,用庞大的精神力召唤可以撕破这道邪能护壁的力量。”莉亚谨慎的说着每一个字,在最后她又补充道:“不过…我并不能保证会不会成功,而且…就算成功,如此庞大的魔法能量所带来的毁灭性破坏,也是不可估量的。”
“我需要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为此我可以动用任何手段。”培迪看着莉亚犹豫的神色,说道:“如果我们不能赢得这场胜利,整个大陆都会变成废墟…所以,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可以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记住,我要的是真实的报告,不是总理政府永远都充满公式化的内容。”
“我尽我最大的努力。”莉亚低着头没有让国王观察她此刻的表情。
培迪点了点头拿起火钳挑拨着火盆中的木炭,沉默半响后问道:“如果发动强攻,你觉得我需要付出多大的伤亡可以占领这座要塞?”
“这不是我能够推算出来的,陛下。”莉亚依旧低着头,“我只是您的魔法顾问,不是军事顾问。”
培迪轻轻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召集一千名魔法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我在想如果…发动强攻,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可以攻入要塞内部?”
“这依旧不是我能够回答的,陛下。”莉亚很谨慎的回答道:“我可以把我的推算数据提供给您的参谋部,我相信以巴戟爵士的智慧,肯定可以给您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有一个想法。”培迪并没有因为莉亚的推脱而恼怒,他走到要塞地图旁边,手指在其正门处点了点说道:“我打算以重兵突袭不死军团的正面防御,我也相信以我们手里的力量,想要短暂攻取这块城墙防线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培迪说着便用炭笔在正面防线上勾画出一个圈,“今天登上城墙幸存不多的士兵带回消息,在不死军团的正门的后方,有一片非常旷阔的区域…”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猛然间落到莉亚身上,“我打算以重兵攻占这里,然后在此架设魔法传送门,用来传送我们的战士。”
“陛下,我不得不告诉您,你的宫廷魔法团对于传送魔法这方面的研究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么庞大的传送。”莉亚略显无奈的说道:“传送魔法研究最深的是法师塔,他们在这一方面的研究甚至超过精灵。”
“我就想知道我的想法可不可以实现?”培迪没有搭建过传送魔法,不过他翻看过相关的书籍,每一个传送法阵的介绍都足够用来写一本书,所以他担心以现在的魔法知识无法在极短的时间里搭建好传送门。
“这您也得质询法师塔的法师们。”莉亚摇了摇头,“法师塔最新的传送法阵知识是他们的核心资料,外人甚至包括法师塔内部都很少有人知道。”
培迪听到莉亚的话后脸上的微笑慢慢收敛,“法师塔的魔法知识超过我们这么多?”
“是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提尔镇,
王国大军压境之后,镇子中官兵紧张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慢慢消散。在国家强大的宣传机器宣传下,许多士兵都已经相信王**队无法撼动联邦国在提尔镇制定的防御措施。
军队溃散的士气似乎得到抑制,苏克平原的混乱也慢慢在国家机器干涉下恢复稳定。
因为连番战争而变成废墟的城镇,也在联邦国当局为竖立国家良好形象的前提下,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此时此刻的提尔镇,早已没有不死军团的痕迹,以原镇治安所为中心,周围大片大片的建筑民房被翻新,空旷的街面上除来往的士兵之外,还有偶尔经过的镇民。
这些镇民是联邦国政府特意从各地移民而来,而更多的则是问询而来的商贩们,这些商贩让镇子街面上的酒馆开了一家又一家,不过酒馆虽然多,但依旧无法满足镇子近十万士兵的需求。
镇政府驻地(原地提尔镇治安所)宽大的会议室里,国家执政厅办公室所有成员除麦格-塔诺在苏克城之外尽数在列…这个苏克平原上新兴的国家在战火宣布成立,其领导阶层甚至没来得及在苏克城那崭新的办公室里坐上一天,便跟随他们的首席执政官来到这里。
“根据密卫传回来的消息,培迪-里根国王在艾鲁克领的战争并不顺利。”邓普拓-鲍勃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开心,“那里的不死军团拥有如同德瑞克城一样的防护力量,整座城市都被防护罩保护着。”
“我们不能那么乐观,培迪-里根国王如今可以控制除苏克平原以及卡伦领之外的所有势力,如此庞大的力量想要对付艾鲁克领的不死军团,就算有些许困难,也不会是太大的困难。”卡莲-西博并没有因为这份情报而显得太过高兴,她保持着军人谨慎,“以培迪国王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他至少有十种以上的办法破除‘死亡要塞’的防御屏障,但这得看他是否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国王’的称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每顶王冠所代表的个不仅仅是一个称号,而培迪国王此刻所背负的一切,会让他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有所顾忌。”邓普拓-鲍勃摇着头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道:“而他的每一次顾忌,都会给我们带来的时间准备这场战争。”
“培迪-里根国王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得太过谨慎,没有了之前在克兰领和高地草原的决绝和冒险精神。”卡莲-西博评价道:“按照克鲁里亚王国的现在的实力,培迪国王完全可以两线作战,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谨慎才是最可怕的。”马勒克忍不住说了一句。
“是的…一位谨慎又拥有智慧,同时还握有强大力量的国王,是非常可怕的存在。”潘妮-里根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而现在…我们的敌人恰巧是这样的一位国王。”
“好啦!”潘妮-里根把关于艾鲁克领的情报推到另外一边,“趁现在我们的时间充足,还是来谈一谈我们自己的事情吧…”在其他几人的注视之下,她翻开另外一份文件看了两眼之后望着马勒克说道:“我记得在组建执政厅办公室的时候,我就曾下达过命令,要警卫处增加警力以应对苏克平原北部地区的山匪问题。”
“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潘妮-里根双手撑着脑袋,双眼直勾勾的望着马勒克说道:“你递交上来的这份报告是什么意思?是在阐述警卫处的苦楚吗?整个国家就只有警卫处有困难?”
“非常抱歉…”
“我需要的不是道歉!”潘妮-里根把她眼前那份报告书拍得“啪啪”作响,“那些山匪居然连军队运送的物资都敢抢,那里的居民甚至不知道联邦国的成立…这是你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吗?”
“议长,国家北部领土的匪患问题…我个人觉得并非是警卫处能够处理的。”邓普拓-鲍勃看了看涨红脖子却又无力辩驳的马勒克,轻轻说道:“那些山匪其实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警卫处的探员进入这片地区立刻就会被认出来…马勒克处长的建议从其内部着手,我认为…”
“国家没时间去和土匪慢慢谈条件。”潘妮-里根拒绝继续听下去,她对着邓普拓-鲍勃摆摆手,然后看向卡莲-西博,“我打算把这些山匪当做叛军来处理,由国家防务司来接管这件事情!”
“你们觉得怎么样?”说话间,潘妮-里根的目光又依次从邓普拓-鲍勃、马勒克、卡莲-西博的身上略过。
马勒克一副吃惊和意外的表情,面对潘妮-里根看向他的目光,他本能的躲避开;邓普拓-鲍勃则是在潘妮-里根说意见后立刻垂下眼皮,认真的阅读着他眼前的文件。
“给我半个月时间。”卡莲-西博没有任何犹豫的接下这份命令,“半个月之后,国家北部领土上将再无半个山匪!”
“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女士。”潘妮-里根把她手中那份警卫处递交上来的文件,像垃圾一般扔到旁边,“那么,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商人们最近好像对国家南部领地表现得很有兴趣。”
“一大片空出来的无主之地,只要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会心动。”邓普拓-鲍勃让自己尽量不在去想刚才的事情,把心思完全投入到这场快节奏的会议上。
“那不是无主之地,那片土地属于最高议会,属于联邦国!”潘妮-里根非常严肃的纠正着邓普拓-鲍勃的话,“商会那些人想要什么?”
“商人想要的无非就是钱。”邓普拓-鲍勃谨慎的回答,“只要能够赚钱的事情,他们都会感兴趣。”
“我可以给他们赚钱的机会,我甚至把军队的后勤都交到他们的手里,我还可以给他们更多的赚钱机会,只要他们能够给这个国家带来财富,能够让大陆其他国家承认并流通我们的货币。”潘妮-里根对着她身后站着的威特-穆勒招了招手。
“我这里有一份计划书,你或许应该认真的看一看!”潘妮接过威特-穆勒递上来的文件,扔在了邓普拓-鲍勃的眼皮底下。
邓普拓-鲍勃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惊奇,其他两人则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没有去关注那份文件一眼。
“沙沙”邓普拓-鲍勃翻阅文件的时候,潘妮-里根开始述说她的计划:
“在苏克城与诺玛堡之间拥有旷阔的肥沃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近两百万人,繁衍出数不尽的村子和集镇,这无疑增加了执政办公厅管理这片地区的难度。”
“现在,就连兽人都知道‘城市化’这个词,而我们却还在经营着小村庄和农牧场。”潘妮-里根摊摊手把目光定在翻看文件的邓普拓-鲍勃的身上,“我们也需要开始经营自己的城市,而我认为在这片地区建立一座城市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第11节
“这是一份不错的计划书。”邓普拓-鲍勃早就私底下看过这份计划书,但他依旧装着很认真的样子翻阅着,“但…”他故意停顿了两秒,“您真的打算把这座城市交给商人去筹办?”
“最高议会和执政办公厅已经拿不出一分钱,把这座城市交给商人,不仅一分钱不用出,甚至在他们建造城市期间就可以开始征收税务。”潘妮最近被财务的问题弄得心神不定,此刻讲到便有些不顾形象的使劲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作为执政厅办公室成员之一,议长…我有义务提醒您,如果让这座城市掌握在商人的手里,将来联邦议会的席位至少会被他们瓜分走三分之一。”邓普拓-鲍勃带着非常严肃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无数人告诫过我这么做的后果,但我并不这样想…我不反对商人加入议会,是因为他们能够给这个国家带来财富。”潘妮-里根耸耸肩,“我就是希望有更多的商人加入我们,不然议会又会被帝国残留下来的蛀虫带入深渊。”
邓普拓-鲍勃听到潘妮这句话,立刻选择把嘴闭得死死的,卡莲-西博与马勒克两人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从他们面部表情看,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潘妮-里根的话。
“比起只会瓜分国家财富的人,我更喜欢给国家带来财富的人。”
潘妮-里根毫无顾忌的表达着她的观点,她根本不怕这句话传入其他议员的耳中,或者说她就是希望在场的其他人能够把她的话传出去。
“您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邓普拓-鲍勃微微颔首。
“很好。”潘妮-里根点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威特室长会全力协助你,除了这场战争以外,执政厅办公室会把这个这件事情当成最优先事项。”
“我尽全力做好这件事情。”邓普拓-鲍勃心中其实早已高兴坏了,但脸上却变现得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这座城市对于国家南部领土来说至关重要,建成这座城市之后,不仅可以稳定南部领土,更能够促进王国经济的发展,也能够让我们的都城更加安全。”潘妮-里根轻轻的说道:“三年前,精灵联军进攻苏克平原,当时如果苏克城南部拥有一座足够坚固的城市,帝国也许就不会被精灵攻占。”
“我不想让帝国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潘妮-里根双手撑着下颚低垂着眼皮看着光滑的桌面,语言中带着非常明显的唏嘘。
关于旧帝国时期的事情,在场的其他三人每次听闻潘妮-里根提起的时候,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潘妮也早已习惯他们的沉默,短暂的回忆之后她翻开另外一份文件,“接下来就是国家最近的财务问题…”她从小就讨厌数字,但如今的她却每天和这些数字打交道。
以潘妮-里根果断而快速的执政风格,这一次的执政厅办公室会议也持续整整一个上午。当会议结束所有人退出办公室后,在会议上侃侃而谈表现出一副卓越的统治者面容的潘妮,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她最近是真的很累,整个国家压在她的身上,外部的战争以及国家内部旧贵族与商人的矛盾,北方领地匪患,还有苏克城近五十万失业的手工劳动者,都需要她来处理。
潘妮的休息时间并不长,当她饿着肚子准备给自己来一份丰盛的午餐时,办公室室长威特-穆勒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并带给她一份关于苏克城的密报。
这份报告是由联邦政府办公厅防卫处处长史丹-锡德亲自书写的,里面记录着执政厅办公室五位成员中唯一没有在提尔镇的麦格-塔诺最近的日常活动。
这位帝国时期在上层贵族中就异常活跃的理想者,如今依旧和他的那些跟随者们梦想着能够建立一个拥有平等政权的国家。他的理想获得许多中下层民众的认可,但更多握有国家实权的上层勋贵们,却对他的观念唾之以鼻。
同为执政厅办公室成员的邓普拓-鲍勃就曾公开评击过麦格-塔诺的观点,这位苏克平原上的商会主席以及政府高官是这么说的:
麦格-塔诺不过是为满足他自己虚伪的**,他的那些追随者们不是失败者就是无能者,他们都渴望推翻成功的人,从而得到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换句话说…麦格-塔诺和他的追随者们都是一群想要不劳而获的蛀虫,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联邦议会里!
潘妮仔细的阅读着这份报告,当她认真的批阅完报告之后已是半个小时之后,她拒绝厨房为她重新做一份午餐的提议,因为那会浪费很多时间。
快速的吃完冰冷的午餐,潘妮没有时间去感受胃里那股在冬季里带着轻微刺痛的冰冷,便赶回她的办公室。
“沃兹-佩罗德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好想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他的报告。”潘妮-里根走进办公室后,翻出沃兹-佩德罗最近一次送抵的文件。
“沃兹顾问正在忙着清理国家内部的叛国者,最近…他好像被麦格-塔诺组织的人堵在自己的别墅官邸出不来!”威特-穆勒的话语间带着调侃的语气,“他已经把整个苏克城的勋贵都得罪光…我听说,警卫处和狮堡的地牢里全是他下令逮捕的人。”
潘妮却并没有笑,虽然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想借助沃兹-佩罗德的力量打击她的政治敌人。这么一来,她自己既可以保持统治者高高在上姿态,又能瓦解那些想要投降克鲁里亚王国的人,更能削弱沃兹-佩罗德的力量。
但潘妮没有想到会有人敢在联邦国的王都,把她的私人顾问堵在自家官邸里无法外出。对方这么做,可就不仅仅是在针对沃兹-佩罗德逮,而是在针对她这位幕后操控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潘妮看着助手眉宇间幸灾乐祸的神情皱了皱眉,“你应该知道沃兹顾问在帝都所办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吧?”
“非常抱歉,议长!”威特-穆勒猛然惊醒他此刻对沃兹-佩罗德的嘲笑,就如同在嘲笑眼前这位女人一样。
“是麦格-塔诺带头做的这件事情?”潘妮没有再追究助手的失态,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带着疑惑,她在疑惑麦格-塔诺怎么会这么愚蠢。
“是的。”威特-穆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什么什么就说。”
“联邦议会中许多议员也曾私底下在联系克鲁里亚王国,沃兹顾问如果继续往警卫处和办公厅的监狱里送人,很快就会查到这些人的头上。”威特-穆特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道:“麦格-塔诺如果能够阻止沃兹顾问继续追查下去,将获得议会大部分人的支持。”
潘妮听到自己助手的话双眼的瞳孔猛然间收缩,然后本能的翻开沃兹-佩罗德之前送抵过来的报告书。
“沃兹在这些报告书上宣称,他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人的叛国者,这是否实属!”潘妮-里根这句话问得略带点急切。
威特-穆勒遗憾的摇着头,“我们身处于与提尔镇,根本无法考证这份报告,但西奥阁下不是在苏克城协助沃兹顾问吗?您或许可以问一问他。”
潘妮听着助手故意推诿的话语挑了挑眉,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根本不想动用‘兄弟会’的力量,因为她不想让这些刺客介入国家政治。但她身边许多人都在有意无意之间,动用‘兄弟会’的力量。
威特-穆勒看着潘妮此时的表情便猜出她是怎么想的,此刻的威特很想告诫自己的上司,告诉她‘兄弟会’早在三年前苏克城联邦政体诞生的那一刻,便已经融入到苏克平原。
不过最终,威特-穆勒没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出来。
潘妮轻轻摇了摇头算是否定助手的意见,看着手中的沃兹-佩罗德的报告书,说道:“既然沃兹顾问声称他的证据足够,那就把那些人交给法院去定罪吧,我相信法院会公正的对待这些人。”
“议长…法院的学者们,只关心他们的名声,而地牢里的那些人却能够影响他们的名声。”威特-穆勒尽自己的职责提醒着上司。
“你就只看到这些吗?”潘妮“呵呵”的低笑出声,“塔诺议员不是一直声称他自己代表着底层民众吗?如果当那些被他代表的民众发现,他们的代表在帮助他们的敌人,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威特-穆勒一怔,随即双眼一亮,“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办!记住…这件事情同南部新城建立同样重要,你需要时刻关注苏克城方面的局势发展。”潘妮-里根挥了挥手让助手离开的同时自己也从椅子上站起。
威特-穆勒看着上司好像要离开办公室,在退出房间之前提醒道:“议长,防卫处长史丹-锡德在外面的接待室已经等到超过一个小时,他好像有什么急事。”
“急事?防卫处?”潘妮从武器架上拿起佩剑后一怔,“让他进来。”
史丹-锡德,曾经帝国狮堡的密卫指挥官,在帝国政变的那一天,狮堡能够平稳的帝度过,其中就有一大半是他的功劳。
潘妮曾经怀疑过史丹-锡德是‘兄弟会’的人,但很快她又推翻了自己的怀疑,因为狮堡培养的密卫是不可能被‘兄弟会’的密探潜入进来并且升入高层,否则帝国的皇帝就是一个玩笑。
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潘妮依旧不清楚在政变的那一天,史丹-锡德为何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想去探究这个问题,因为她现在拥有可以让对方臣服的力量。
史丹-锡德从来都是一副沉稳的面容,或许是因为狮堡的密卫的驻地太过阴暗,让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得可怕,他进入办公室之后下意识的远离窗户口的灯光,在潘妮的注视下汇报道:“我们在克鲁城的密探传回来一些消息。”
“你动用了克鲁城的暗探?”
“是暗探主动联系的总部!”
“什么消息?”潘妮看着史丹-锡德苍白的脸上浮现的郑重表情,询问同时下意识的打开办公室的隔音魔法。
“贵族们想要推翻培迪-里根的统治,想要趁培迪-里根陛下远征在克鲁城内策动政变。”史丹-锡德把声音压得很低。
“哦?”潘妮一怔,“这好像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吧?我的兄长把克鲁里亚王国内所有的大贵族都翻了个底,那些人无时无刻都在想推翻兄长的统治。”
“以前他们只是想一想,而现在却想要付诸行动!”
“你认为他们会成功吗?”潘妮摇了摇头。
“成功的几率很低。”史丹-锡德平静的说道:“但却可以动摇克鲁里亚王国内部局势,我们在克鲁城的力量有限,但如果利用恰当,也可以造成一种非比寻常的力量,虽然不至于成功,但也许可以迫使培迪-里根在提尔镇的庞大军队撤回克鲁城。”
“哦?”潘妮原本听完史丹-锡德的汇报正有些无趣的目光,立刻变得神采奕奕,“你能确定你的情报是准确的吗?你应该知道如果情报错误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我可不想动用了我们在克鲁城的一切力量,却最后又什么都得不到。”
史丹-锡德严肃的说道:“虽然我不敢肯定情报绝对的准确,但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对于克鲁城里的那些贵族而言,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潘妮听完她防卫处长的话,原本因为情报毫无价值的感觉立刻烟消云散。内心深处突然浮现出一种很特别的冲动,她冲动得想要办成这件事情!
不过,潘妮安耐住了自己的这份心动,让自己保持着镇定的情绪…
第12节 圣骑士汉妮娜
“你知道…我们作为一个新兴的国家,我们正在被无数黑暗中的目光所觊觎着,我们的独立让让纳仑森林的精灵王国恼羞成怒,他们恨不得把我们从苏克平原上抹去,提尔镇外我兄长熊熊燃烧的野心已经烧进苏克平原,北方的兽人也许会支持我们,但我们在他们的眼里无足轻重,高地草原的安迪-巴莱特正在我兄长的强大力量下瑟瑟发抖。”
潘妮此刻的话语仿佛是在诉苦,但史丹-锡德却是知道,这位议长阁下是在警告他不要拿国家的前途开玩笑。对此,史丹-锡德只能保持沉默,毕竟他只是一个情报官,一个情报官该做的事情不是谈论国家政务,而是为政务服务。
“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凑办这件事情,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足够的谨慎,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在执政办公厅备案…而且,在没有结果之前,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汇报。”
潘妮警告语言之后,用非常谨慎的话语表达着她内心的想法。
“是!”
史丹-锡德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克鲁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城市已经可以与苏克城相比。
在过去的三年里,这座城市被翻新无数次,外城区连片低矮平房,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拔高,变成一栋栋精美的楼房连成一片。各个街区的主干街面泥淋的路面都铺上了平坦的碎石,无数的商铺在这些街面两边争相开业。
因为这个城市主人的包容之心,让城市里不光生活着人类,还有地精、狼人、暗精灵,甚至有钱的兽人也在这座城市购买下房产。外城区的南边甚至有一个部族的矮人在那里修建起一栋特别巨大的武器制作工厂,最终总理政府特别批示把那片区域划归为矮人区。
后来,又有了兽人区、地精区、狼人区,甚至是精灵区。
在克鲁城城墙之外,月息山脉和野鹿山之间的狭长十字路口出,一个新的城区正字慢慢形成。这是总理政府自成立之后,着手督办的最为重要的一个工程。
按照计划,十字路口的城区会围绕两座山脉的交界口,连通南边的莫格镇和格森镇以及北边的哈伦斯高地。同时,一条直通塞卡镇的运河也在半年前已经动工,预计会在五年内完工。
当这处城区建成之后,城市的赌场、旅店、酒馆等娱乐设施都会统一规划在此。城市职介所、贸易中心,甚至是海关等都将被搬迁到此地。
艾鲁克领的战争并没有影响到这座城市的繁华,贵族们往日里该做什么依旧做着什么。远道而来的商人们在完成交易之后,依旧会到城市职介所旁边酒馆、赌场以及妓-院玩个通宵。
城中唯一的变化就是,当没有国王的约束之后,贵族们又如同以往那般在夜幕降临之后开始他们彻夜的狂欢。为此,警察局以‘串联罪’在过去半个月里逮捕了大批的贵族。
这几天,警察总局的驻地外面总是聚集一些人。这些人什么都不做,就默默的聚集在警察局外面。刚开始,警员们根据王国法律,以‘战争期间非法集会’的罪名对这些人进行高额的罚款。
但紧接着第二天,总局外面就聚集起更多的人,他们甚至用马车拉来两口袋全部面值十克朗的金币,每过一个小时就交上一笔罚金,然后继续聚集在总局外广场。
总局大楼最高长官办公室,汉妮娜通过推开一条缝隙的窗户,观察着广场聚集的贵族,目光中带着看透一切的冷漠。
“这是第五天…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警察局的威信将变得一文不值,市民们会觉得我们在向贵族妥协。”唐莱特沉稳的声音在这间办公室里回响,“我们应该尽快把监狱里的那些人定罪。”
“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监狱里?”汉妮娜轻轻摇头,“有人故意让你把他们抓紧去,否则…”她指着外面广场聚集的贵族,“他们怎么可能集结起这么多人?”
唐莱特对于长官的话不以为然,他面部表情的用硬邦邦语气说道:“我很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王国的法律不容任何人践踏,陛下既然把警察局交给我,让我以法律督查王国内部所有事物,我就不能容忍他们无视法律的存在,这是底线…不能逾越的底线!”
汉妮娜眉毛随着唐莱特的话语越皱越深,她很诧异的打量着唐莱特两眼,“我以为你在陛下身边已经学会变通,但没想到你依旧是这般的固执。”
“这件事情与我的性格毫无关系,长官。”唐莱特很认真的说道:“陛下离开克鲁城之后,有些人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他们眼里根本没有王国的法律,之前的安定也是迫于陛下的威慑。”
“你难道还真想用按照法律来惩处监狱里的那些人?”
“学者们组成的审判团,会宣布这些人的罪行。”
“你向王后陛下汇报了吗?”汉妮娜关上窗户隔绝外面吵闹的声音,突然间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强忍着没有去拿药,走出两步靠在她那张宽大的办公椅上,望着唐莱特说道:“这种案件已经不是我们手里的权限能够处理的。”
“长官,他们仅仅是‘串联罪’而已。”
“但上百人的串联,而且还有王室的人,你以为你能解决?”汉妮娜看着唐莱特的目光带着审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
“我们不能因为他们这些人而退一步,我们得让这座城市的贵族懂得法律,而不是任何事情都要卡瓦尔堡出面解决…这也是陛下设立警察局的最终目的。”唐莱特此刻的语气就好像某些学者在品论学说时庄重,“我们不能让贵族觉得他们可以威胁我,否则警察局将会成为王国的笑话。”
唐莱特很少有这么庄重而激动的表现,他最后一句话是用略显低沉的咆哮吼出来的,吼完之后整个人仿佛做过剧烈运动一般大口的喘气。
很显然,这是唐莱特憋在心里面已经很久的话。
汉妮娜有些发愣的看着她的学生,听着办公室里学生略显疲惫的喘气声,沉默着站起身并再次推开窗户。冬季的寒风猛然间灌进办公室,让屋子里壁炉的火来回晃动,广场嘈杂的声音也与唐莱特气喘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过去多久,唐莱特平复了他的心情,他望着沉默的导师,自己也沉默着坐在会客沙发摆弄着他的卷烟。
当唐莱特把卷好第八支卷烟的时候,汉妮娜转过身看着她最优先的弟子,说道:“我已经快六十岁,我的未来已经没有任何光明,但你还年轻…你不能这么冒险,你应该拥有充满阳光的未来。”
“长官…”唐莱特表情有了轻微的变化,他不明白导师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已经传来两份命令让你去前线协助他,我觉得你应该尽快动身。”汉妮娜没有给唐莱特有说话的机会,“克鲁城里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理会。”
“长官,你应该很了解我,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我屁股下的位置…”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很小就拥有坚定的信仰,而且从不怀疑自己的信仰...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曾害怕你会像我一样怀疑自己所坚持的理想。”汉妮娜没有理会唐莱特的解释,她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当时,我下令让你辅佐陛下,也担心过你会陷入克鲁城权力的斗争中不能自拔从而迷失自己。”
“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你依旧每日严格要求自己,贯彻着自己所坚持的想法。”汉妮娜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父亲交给了我的老师…”汉妮娜说着便开始控制圣力在自己身上环绕,但此刻的她能够控制的圣力已经微弱到可以忽略,“在庄重的誓言下,我确定了我的信仰,并为之战斗无数个年月。慢慢的…我从一个小女孩变成现在的老太婆,我以为我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但现实是残酷的。”
“残酷的现实让我改变自己原本打算为之奋斗终生的信仰,但…最后我依旧失败,我早已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前行。”汉妮娜清淡的语言带着无奈,也有岁月摧残下的悲哀,“在过去三年里,我看着美丽的艾兰大陆在战争的席卷下变得破败,无数家庭因为这场我们过去称之为‘神圣’的战争而支离破碎…”
“我记得安库要塞护城河之外,有一条广阔的大路直通黑山口,曾经在安库要塞奋战的袍泽们,把这条路称作‘荣耀之路’…我曾经为‘荣耀’奋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看到的只有累累白骨在那条道路上堆积如山,但依旧有无数的战士把那称之为‘荣耀’!”
“我想改变,改变这个充满谎言和欺骗的世界,但我用尽全力之后却被无情的放逐出安库要塞…当时,是老团长收留我,他让我进入帝国警卫处,原本是想让我继续为自己的信仰而奋斗,但…”
汉妮娜使劲的摇着头,好像是想把某种思绪清除出脑海,但无论她怎么摇头,那种思绪依旧伴随着她,“砰砰”她开始用手掌不断拍打自己的脑袋。唐莱特见此,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剂递给汉妮娜。
“咕噜”苦涩的药味伴随着某种清凉,还有仿佛小时候母亲在耳边的低语,让混乱中的汉妮娜猛然间清醒过来。她看着手中的药瓶皱了皱,转过身把窗户全部推开,让外面所有的寒风都灌进房间。
在呼啸的风声中,汉妮娜说道:“我会全权处理克鲁城内发生的一切,平定这场骚乱,而你…现在陛下需要你,我会立刻写信告知陛下,你会在三天内通过魔法传送抵达前线。”
“长官,我是警察总局的局长!”
“我是这个国家的安全顾问,我对整个王国的内部安全负责,而你现在的职责是在陛下身边帮助他打赢这场战争,让真正的和平降临在这片大陆。”
2月5日早晨,
当克鲁城城门在西北方寒风和东部凉风的袭扰下缓缓推开,城市守备兵团的士兵们打着哈欠检查一辆辆过往商队马车的时候,警察局那面绣着钢铁盾牌的旗帜突然出现。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警察局一位穿着高级探员的警员拿出一张公告,很是高调的贴在城门口的公告栏上。
与此同时,城市各处内外城区早市、广场等人群集中的地方,都出现这么一队举着警察局旗帜,以非常高调的姿态张贴公告的队伍。
靠近暮色广场的第七街区,王国大贵族别墅的集聚地,一栋靠近街区尾端显得有些荒凉但又有一种自然美的庄园里,在警察局贴出全城公告后的半个小时里,前前后后数十辆马车开进这处庄园。
宽敞的别墅大厅里,几十位贵族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低声的谈论着,却不见这栋别墅的主人出现。
大厅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一名头发发白的管家拦住想要上楼的贵族,并严厉的警告着一些话。楼梯口的过道里,红色烈焰花的家徽犹如燃烧的火焰附着于墙壁,这是克鲁城中最古老贵族之一萨科家族的族徽,而这处略显荒凉的庄园更是随克鲁城修建时一起建造完成的。
萨科家族发迹于两百年前的哈伦斯高地战争,家族世代都在为狮堡而服务,其家族内部诞生过八位狮堡宫廷首相和三位骑士卫队卫队长,家族的影响力贯穿着原本公爵领的贵族会议。
韦波-萨科,原本贵族会议的领导人之一。
他的父亲就是戈麦斯-萨科,那个在贵族会议上反对国王被秘密处死的那位贵族。
第13节 思想
刚刚迈入中年的韦波-萨科男爵并没有如许多人想象的那样,在父亲被秘密处死后加入叛军,反而是追随培迪-里根先后平定贝尔-凯德和班恩-洛克顿的叛乱。他在平乱结束之后,也并没有依仗军功索要更高的职位,而是果断的退出国家政局,在这处风景优美的庄园里享受着休闲的生活。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躲避就能躲避的。
二楼一间狭窄的卧室里,韦波-萨科靠在床上享用着仆人端上来的早餐,他喜欢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喝着麦粥,但他此刻只抽着雪茄,碗里的麦粥是一口未动。
“萨科男爵,汉妮娜竟然敢私自更改王国法律,你应该尽快去卡瓦尔堡面见王后陛下,收回汉妮娜的头衔并撤销她的一切职务。”
在这狭窄的房间里,五六名贵族围绕在韦波-赛克的床边,让这个原本就很狭窄的房间非常的拥挤。
今天,韦波-萨科注定不会有一个美好的早晨,他瞟了一眼床边的众人,强迫自己拿起勺子只喝了两口麦粥,然后“吧嗒吧嗒”两口雪茄。
“男爵阁下,您…”
“哐啷”围靠在床边的贵族,还想继续他们的言论,但韦波-萨科却故意用很大的动作推开放在床上的餐具发出声响,打断了他们的言论。然后,他又很不客气的嚷道:“都给我滚出去,一群大男人围在我床边,让我觉得反胃。”
“长官…”
“我说了,给我滚出去,先让我吃完早餐!”韦波指着门口,“你们现在形象就像是你们口中的‘贱民’一样,毫无贵族的矜持和镇定,保持你们的镇定,不要让让我再看到你们如此丑陋的一面。”
对于在场的贵族而言,贵族的荣耀和尊严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虽然他们大多数人还没有弄明白贵族的荣耀和尊严到底是什么。
韦波的话成功让他们立刻闭上了嘴,并带着很明显的歉意退出房间。
“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韦波嘟囔一句后在确定那些人真的彻底离开走廊之后,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在冰凉的底板上,对自己的贴身男仆问道:“柯蒂斯醒来了吗?把他叫过来!”
“他就在门外,男爵。”
“那就让他进来,费什么话!”韦波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也就没有什么耐心。
男仆走过去开门的时候,韦波打看了看衣架上的常服皱了皱眉,对男仆吩咐道:“我今天需要一套贵族正装。”
男仆点头称“是”的同时把房门拉开,并对着门外守候的一位年轻人低语一句,在年轻人进入房间的时候,男仆很自觉的退出房间并关上门。
“汉妮娜男爵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他们像发了疯的狗一样乱嚷。”韦波光着的脚踩在木底板上“砰砰”的响个不停,“呲啦”他掀开窗帘并推开窗户,让屋子外伴随着院子里**落叶的新鲜空气流入房间,这种熟悉的气味在韦波胸腔里散开的时候,他的坏心情不知觉好了许多。
柯蒂斯-萨科,一位年轻的骑士,萨科家族头衔的继承者、韦波男爵的长子。作为萨科家族的继承人,他原本应该像他父亲一样在军中服役直到继承头衔的那一刻,但当他去年成年之后却被韦波安排进总理政府,担任一个小部门的书记官。
“这是警察总局今天早上在城内各地张贴的公告内容。”柯蒂斯走到父亲身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张便签纸,上面一排细密的文字书写得让人一看就感觉愉快。
韦波接过来扫了一眼,“你的字真是越写越好,也许不用多久就可以调任国王办公室。”他就是喜欢这么胡乱嚷嚷,在嚷嚷完之后立刻带着一副笑意对着早晨的太阳光线,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
随着韦波的阅读,他脸上的笑意也慢慢的散去。
“经由王国法院判定…”柯蒂斯看着父亲认真阅读的样子,有些急切的说道:“警察局前段时间以‘串联罪’逮捕的贵族,有一半以上的人被剥夺贵族头衔,三分之一的人被流放,最轻的都需要交纳整整五千克朗的罚款。”
“恩…卡瓦尔堡里有传出什么消息吗?”韦波脸上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
“城堡内部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一丁点消息都没?”
“是的!”
韦波这才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皱着眉看着院子里越聚越多的马车。
旁边的柯蒂斯却没有他父亲这般镇定,他有些急切的说道:“如果我们不想办法阻止,汉妮娜男爵就会把这件事情坐实,到时候就算是王后陛下出面都无法改变局面。”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遇到事情一定要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头脑。”韦波对长子的现在的表现很不满意,“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经历过好几次战争,遇到事情也不会想你现在这样慌张…看到你的样子,我甚至在怀疑把你送进总理政府是否正确。”
“我同样无惧战场!”柯蒂斯听到父亲的话,红着脖子想要争论。
“别跟我争论这些没用的,萨科家族的男人不是靠一张嘴做事。”韦波指着他手里的便签,“你在总理政府对外宣传部已经待了近一年时间,应该熟悉陛下制定的新法律,你告诉我这份公告有什么问题?”
“从王国法律上讲,这则公告里面的内容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柯蒂斯早有准备,“或者说…这份公告里面的判处方案,几乎找不出任何从法律方面的反驳点。”
“那他们聚在一起干什么?难道想要反对王国的法律?”韦波皱着眉的叫嚷了一句,望着长子上下打量一眼,“你又跟着他们屁股后面做什么?难道想要为那些混蛋冲锋陷阵?”
“父亲,‘串联罪’只是警察局的说法,我们可以用证据来证明这些人并非串联,而是正常的宴会交往。”
“得了吧,我还不清楚他们聚集在一起干什么?”
柯蒂斯此刻表现得很兴奋,“但只要王后陛下相信我们的证据,警察局的那一则公告就会成为废纸,届时…警察局的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信也将荡然无存!”
“王后陛下为什么要站在我们这一边?”韦波质问了一句。
“我们可以举出充足的证据,克鲁城一半以上的贵族都站在我们这一边,王后陛下别无选择。”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韦波被气笑出声。
“你很想看着警察局完蛋?”韦波听到这句话立刻转过头,很认真的上下打量着自己报以希望的长子,“警察局完蛋,对于萨科家族来说,有什么利益可言获取吗?”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韦波这个时候真的非常想抽长子两个耳光,但他忍住了这个冲动,“你们这么做相当于在逼迫王后陛下,也就是在逼迫国王陛下,你知道怎么做的后果吗?”
“父亲,只要警察局完蛋,贵族会议就会重开,以您在贵族会议的地位,我们…”
“你愚蠢得根本就不像我的儿子。”柯蒂斯把手中的便签捏成团扔在长子的脸上。
“父亲,你难道就不想让萨科家族的名字再次回响在卡瓦尔堡的大厅吗?”柯蒂斯涨红了脸,“如今机会就摆在我们的眼前。”
“你以为像这样的事情,是你我这样的人能够去做的?就算能做,我又为什么要做?”韦波语气慢慢放缓,他不想在清早与儿子争吵,“陛下现在正在做什么?他正在致力于统一苏克平原,统一我们人类的世界,他正在前方与不死军团作战!”
“很多贵族每天都把‘荣誉’挂在嘴上,但他们却忘记自己效忠陛下的誓言,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宣扬荣誉?”韦波注视着儿子的双眼,“克鲁城的繁华从何而来?我们如今富足和方便的生活从何而来?强大的克鲁里亚王国又是从何而来?”
“这一切都来自于我们的陛下,是他带领克鲁人成为艾兰大陆上最璀璨的存在。”韦波一双手死死的抓着儿子的双肩,“有一些人不但不去帮助陛下完成他的事业,反而为其自私的想法阻挠陛下正在进行的伟大事业,而你…”他用近在咫尺的目光等着长子,“你也想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吗?”
“我没有想那么多…”
“是的,很多人都无法想得太多,因为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有他们自己。”韦波松开长子,“在许多贵族的眼里,陛下是一位暴君,是一位独裁者…那是因为陛下的一些列决策让他们的利益受损,他们看到的是手里正在逐步减少的特权,却看不到王国正在陛下一系列的决策下逐渐强大。”
“就好比现在的克鲁城,他们看不到陛下前方战争的真正意义,他们只是急切的希望夺回自己特权,就算在这个过程中破坏掉统一苏克平原的战争也在所不惜。”韦波靠站在窗户口紧了紧睡意的领口,“你也想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成为你之前唾弃的背誓者?”
“父亲,我并非是贪心的人。”柯蒂斯连忙说道:“只是…”他想要提出祖父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却又咽回肚子。
韦波脸上带着疲惫,他在为自己的愚蠢而疲惫,“我不会与这些背誓者一起共事,更何况他们做的还是错事。”
“您是让我去回绝在大厅里的客人吗?”
“如果你没有一副萨科家族的皮囊,我甚至怀疑你不是我的儿子!”韦波咒骂道:“去大厅招呼我们的客人,不要让客人们觉得我们在故意怠慢他们。”
柯蒂斯一怔,待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已经被父亲的话搞蒙了。
“克鲁城内的贵族是一个团体,我们不能脱离这个团体独立生存,但有许多人忘记我们依存的根本是国王,而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贵族会议’。”韦波看出长子的疑惑,“我们不能脱离‘贵族’这个团体,但也不能违背国王的意志…因为我们的权力来自国王,但却要依靠‘贵族’这个团体而生存。”
“但更多的人认为陛下在将来撤销所有人的贵族头衔,让他的王权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柯蒂斯对父亲的话并不是很懂,他说出自己所担心的问题。
“或许吧,但那又怎么样呢?”韦波耸耸肩,“现在的我们和剥夺头衔有什么区别?很多人都在说贵族时代已经没落,我觉得只有最蠢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看这个国家,真正掌管统治权力的依旧是我们,其实陛下要的并非是收回我们的权力,而是让我们转换态度。”
“你的爷爷曾经就是因为不懂得这个道理,最终惨死在臭水沟里。”韦波说起父亲的死亡,眼里的害怕和心悸显露无疑,“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他们就忘记了陛下那高高举起的屠刀,还有屠刀下满地的鲜血。”
“父亲,您…”
“行啦,去看看我们的客人。”韦波不打算再与长子解释。
年轻的柯蒂斯欲言又止的走出房间,年长的韦波看着长子此刻的表现有些失望,在对方走到房门的时候,又开口说道:“让你进入总理政府是个错误的决定,毕普爵士的总理职位看来是做不长…十天之内,你辞去总理政府的职位,然后去前线报道。”
萨科家族庄园别墅的会客厅内,韦波带着主人的豁达笑容靠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他左手边是梅罗特-泰瑞特斯,这位老人早已没有往日在贵族会议上的风采,原本被放逐的他因为前段时间艾鲁克领并入王国时,国王办公厅发布的特赦令让他回到这座城市。
在韦波右手边的是伟兹-伯斯特子爵,他所代表的是戴西里-庞博。
韦波怎么都不会想到,原本在贵族会议上势同水火的三人,会端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品茶,而且还聊得很好。
“萨科男爵,今天早上警察局发表的公告你都看了吗?”伟兹-伯斯特见闲聊得差不多便直奔主题。
第14节 争锋相对
“你们是为这则公告而来的吗?”
伟兹-伯斯特点头说道:“警察局将要处置近百名贵族,而且没有通过陛下就直接剥夺了他们大部人的贵族头衔。”
“但据我所知,王国的法律赋予了警察局这样的权力,最高法院也有权力这么做。”韦波耸耸肩轻松的笑了笑,“如今的克鲁城早已不是之前的克鲁城,你们不会还想重提‘先祖盟约’吧?”
“我为什么在你的脸上看到了讽刺?”伟兹-伯斯特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韦波-萨科,“你的父亲曾经为‘先祖盟约’而奋斗,而你却成为了王权下一名瑟瑟发抖的可怜虫!”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你还不够资格!”韦波吐出一口雪茄,想指着仆人一样指着伟兹-伯斯特,“你现在坐在我的客厅里,如果你让我不爽,我可以随时挥拳把你揍成猪头。”
“我们可不是来找你吵架的,萨科男爵。”梅罗特-泰瑞特斯放下手中的茶杯,抢过伟兹-伯斯特的话,说道:“警察局这次处决的并不是一个人,地牢里一半以上的贵族将要被废除贵族头衔,如果我们不能阻止这件事情,未来克鲁城的贵族只能生活在警察局的屠刀之下。”
“您的话有些严重了吧?”韦波-萨科轻轻摇头,“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警察局在过去一年里,每件案子都是按照王国法律督办,很少出现滥杀或者违反王国法律的行为。”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伟兹-伯斯特语气中带着不满,“你真就要做培迪-里根的王权下奴隶?”
“你是谁?”韦波-萨科面带讥笑望着伟兹-伯斯特,“我想起来了,伟兹-伯斯特,王国的贵族,我曾亲眼看见你在陛下的加冕仪式上宣誓,而你现在…你刚刚说了什么?”他和梅罗特-泰瑞特斯对视,“你在背弃你的誓言,也在否定自身的存在!”
“如果你们想反对陛下的决策,为什么不在当着王国大臣的面,当着陛下的面提出来?要在这里如同臭水沟的老鼠一般坐着龌蹉的勾当?”韦波-萨科看着伟兹-伯斯特的目光充满着恶心的意味。
“一群自私自利的背誓者,一个连自己是谁、该向谁效忠的愚蠢者,还想妄图在我这里谈论王国法律?”韦波-萨科说话间有把手指向他侧面的伟兹-伯斯特,毫无掩饰的表达着他对伟兹-伯斯特的厌恶。
“你在挑衅一个家族的威严,萨科男爵!”伟兹-伯斯特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是戴西里-庞博站在这里,或许还有资格这么与我说话,而你…”韦波看着伟兹-伯斯特摇了摇头,“你连对我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梅罗特-泰瑞特斯猛然间站起身,挡住沃兹-伯斯特的视线,阻止两人继续的争吵,他弯着背用干枯的手掌拿起茶杯,脸上带着很明显落寞之色,“我以为你父亲的惨死,会让你站在我们这一边。”
“我现在对你们来说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我已经退出争斗,我可以为你们呐喊助威,但我不会再冲锋陷阵。”韦波平淡的说道:“这就是我的态度。”他看着已经苍老的如同朽木一般的梅罗特,“而且,我并不信任你们,贝尔-凯德的白骨现在还挂在城外的老桑树上风吹日晒,而你们却依旧在温暖的壁炉旁边享用着美酒和佳肴。”
“贝尔-凯德的事情与我们无关,那是他自己找死!”
“但如果当时你们能够坚决的支持他,陛下也不会坚持和他开战。”韦波讥笑着说道:“我早已退出政局,更不会去妄想重新组织贵族会议。”
伟兹-伯斯特想要发怒,但理智告诉他在这个客厅里必须忍不住自己的怒火,在几个深呼吸之后他说道:“明天早上,克鲁城内所有贵族都会前往卡瓦尔堡正厅,我们会邀请王后陛下参与我们的讨论。”
“你们还真想借助这次事件重开贵族会议?”韦波收拢脸上的讥笑,诧异的望着伟兹-伯斯特那张年轻的脸庞,“哦…对…也许这是不错的想法,你们可以在这场会议上否决警察局的决定,打击警察局秩序的同时重新竖立自己在‘贵族会议’的威信!”
“但…你们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韦波向后靠了靠,“你们相当于在向陛下的王权挑战,向整个王国挑战!”
“这是戴西里-庞博的决定?还是你自己的决定?”韦波盯着年轻人那双富含野心的双眼,“你明白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代表着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想做什么,我会承德这一切后果!”
‘只怕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韦波在心中暗想,但表面上却说道:“那我只能预祝你成功!”
“明白早上,你会来吗?”伟兹-伯斯特这句话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呵呵!”韦波看了眼年轻人无视他的警告,又看了看一身平民衣服梅罗特-泰瑞特斯,指着门口的方向说道:“听听我客厅里的那些客人的声音,你知道这些声音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他们渴望改变,渴望恢复荣耀!”
“哈哈!”韦波的轻笑突然间变得很张狂,“这些人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家庭,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各族家庭的未来、支柱,我要为他们负责。”
“你的眼里难道只能看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你的先祖正在因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而蒙羞。”
“我做了什么?”
“对于你的姓氏而言,无所作为就是最大的错误!”伟兹-伯斯特低吼一声,吼完之后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梅罗特-泰瑞特斯扫了一步离开的伟兹-伯斯特,低语道:“我很清楚你现在的想法,我也知道你想要保护追随你的人,但他们的想法可能会与有所不同。”
“感谢您的提醒。”韦波愣了愣,然后很无所谓的说道:“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这些想法会驱使他们去做出一些决定,我们不会阻止他们的决定,我只做我能做的事情。”
“你比你的父亲更拥有智慧。”老人轻轻评价一句后杵着拐杖也离开了会客厅。
韦波平静的注视着老人离开,眉宇间也渐渐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愁容。老人最后的话语中的警告让他明白,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复杂。
“父亲!”急切的声音从会客厅外面传来。
韦波听到这个急切的声音眉毛皱得更深,但当长子柯蒂斯出现时,他又表现得很镇定,“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父亲,伯斯特子爵出来之后说您是王权的拥护者,一些人听闻之后立刻便跟着伯斯特子爵离开了!”柯蒂斯急忙的解释,看着父亲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脸上的急切变得更为严重。
韦波显得很是意外,不过他并不是意外有人会跟随伟兹-伯斯特,而是意外伟兹-伯斯特居然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宣扬他反对国王的统治!
“他们打算在明天重开贵族会议?”
“是的,父亲!”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您…”
“有些事情避不开,有些事情也必须表态。”韦波看着长子,“你今天就把辞职信递交上去,明天早上城门打开的时候就动身去前线。”
国情分析办公室,
今天,除国王离开后就从来没有现过身的地精奥米奇之外,其他所有留守成员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自己的座位上。
“汉妮娜男爵,警察局的这次判决是否显得太过急切?”茜拉-马恩语气委婉。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警察总局外面广场上每天聚集的贵族吗?”汉妮娜面无表情的说道:“整个城市都在看笑话…在这之前也不见你们站出来说一句话,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有空?”
“汉妮娜男爵!”考利尔非常不喜欢汉妮娜此刻的语气,他皱着眉说道:“陛下把王都交给我们,我们就有责任让这座城市保持稳定…而且,王国如今正在两线作战,紧张的战局更需要稳定,你现在的做法无疑会激怒贵族。”
“我所作的一切都是按照警察局规章制度,按照王国法律!”汉妮娜瞪着考利尔,“我从不敢忘记自己身上的职责,更不敢忘记陛下赋予我的使命,我只是尽力做好一个警员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并不是在指责你的过错。”茜拉-马恩阻止考利尔想要继续说的话,“总理政府在过去几天里,都在积极和贵族代表对话,他们也承诺会考虑撤回聚集…”
“等等!”汉妮娜很严肃的望着茜拉-马恩,“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贵族聚集在警察总局外是有人策划的?”
汉妮娜男爵古板而冷漠的抢白,让茜拉-马恩原本一肚子话突然没没地方说,两人就这么互相的打量着对方,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
“你应该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茜拉-马恩保持沉默,想要用沉默来回避这个问题,但汉妮娜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问题,“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问题,因为我得到非常确切的消息,克鲁城内有人在公开的场合反对陛下的统治。”
“汉妮娜男爵,这间办公室里就我们三个人,我们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间办公室里扮演你的警员角色?”考利尔从他角落里的座位上站起身,“我们不是你的敌人,也不会去支持那些叛乱的人!”
“我们今天就是想好好和你谈一谈,谈谈如何避免这场动乱。”考利尔从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国王送给他的雪茄,走上前给其他两人分别递上一根,“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却不会容忍这个城市里还有人反对陛下。”
“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动乱,有人不想就这么结束…我们的避让会让这件事情便得更复杂。”汉妮娜摇了摇头,接过雪茄点燃后说道:“我一开始也想着避免,但事实告诉我,我的退让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但你现在的态度太过强硬,强硬到让他们别无选择。”茜拉-马恩拿起雪茄在鼻腔下闻了闻,“你这样只会让原本站在我们这一边人全部倒向我们的对手。”
“我就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汉妮娜语气稍显缓和,“警察局代表着王国的法律,向警察局的挑衅,就是在向王国的法律挑衅,更是在藐视陛下的王权…这样的人我不可能和他们谈判。”
“我们也想解决这个问题,但…”茜拉-马恩没能忍住诱惑,她点燃雪茄后说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克鲁城不能乱!”
“王后陛下就在旁边的办公室,克鲁城怎么可能乱?”汉妮娜和茜拉-马恩对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你难道没有得到消息?”茜拉-马恩猛吸了两口雪茄,“明天早上…”
“咔嚓”办公室的房门毫无征兆的被人从外面推开,让茜拉-马恩本能的暂停她想要说的话,并同房间其他两人一起看向门口。
门被彻底推开之后,披着白色绒毛披风的艾琳菲儿小步走了进来。
“王后陛下!”
三人立刻掐灭手中的雪茄,并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行礼。从三人诧异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于王后的突然到访很意外。
“有些事情我想要来质询你们的意见。”艾琳菲儿刚走进房间便道明来意。
“您不必亲自到我们这里来。”茜拉-马恩代表着三人和王后对话,“您只需要带来命令,我们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去觐见您。”
“城堡的女佣告诉我,你们都在这里…所以我就过来了,我不想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太复杂。”艾琳菲儿走到这间由会客厅改装的办公室,看着各个办公桌上凌乱的样子,脑子里不由得想象起这里平常的状态,脸上也就不知觉露出一副笑意。
“您有什么吩咐?”依旧是茜拉-马恩在问话,其他两人恭敬的站在一旁准备聆听命令。
“有人告诉我,明天克鲁城里面的贵族将要重开贵族会议?”艾琳菲儿语气虽然带着女人的柔美,但在她那双仿佛女神注视凡人的目光下,这句话说出来让三位大臣颇具压力。
第15节 王后
茜拉-马恩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艾琳菲儿静静的等待两秒后见没人回答她,又继续说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困惑,我记得陛下曾下令解散‘贵族会议’,而且…卡瓦尔堡的大厅什么时候可以让外人随意进出?”
“我应该算得上这个城堡的女主人吧?”
“王后陛下,您就是卡瓦尔堡的主人,这是不容任何质疑的事实!”考利尔立刻卑谦的表态。
“您的质问让我无地自容,王后陛下。”茜拉-马恩庄重的走到艾琳菲儿跟前单膝跪下,接着汉妮娜和考利尔相继走到茜拉-马恩的左右两边,同样单膝跪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但有人想要进入我家的时候,居然不事先告知我!”艾琳菲儿俯视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三人,并没有因为他们谦虚和恭敬而改变她的态度,她平淡的目光依次在三位大臣身上略过,“怎么?难道你们没有把我当成这个城堡的女主人?”
艾琳菲儿的质问的话语让三人无从回答,在沉默中好几秒后,老法师考利尔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想要继续保持沉默的两人,脑子里各种思绪略过之后硬着头皮解释道:“王后陛下,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也是才刚刚得到消息,您来之前我们正在商议如何向您汇报。”
“那是否说明你们的渎职呢?”艾琳菲儿言语中依旧没有任何客套。
“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职!”茜拉-马恩这个时候没有再保持沉默,她把责任揽在身上,“不过,请王后陛下放心,没有人可以扰乱卡瓦尔堡的秩序。”
“你让我怎么放心?”艾琳菲儿盯着茜拉-马恩低着的头,“我的家被人别人当成可以随意出入的早市,有人要在我的家里聚会,而我却在他们聚会的前一天才得知这一消息…而你们,身为这个家的看守者,却在盗匪聚集在家门口的时候无动于衷!”
“王后陛下…”茜拉-马恩想要说点什么。
“我现在想听的不是解释,我想看到你们的行动。”艾琳菲儿的目光落到汉妮娜身上,“我的丈夫告诉过我,在克鲁领如果遇上强盗,大多数克鲁领人会用利剑和斧头来欢迎他们。”
“我已经命令城堡骑士和守卫,明天任何人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踏入卡瓦尔堡半步,立刻以叛国罪就地处死!”艾琳菲儿绝美的脸庞上附带着的杀意。
茜拉-马恩和汉妮娜闻言一震,她们下意识的想要劝说,却又发现这个问题根本不是她们两人可以插嘴的。而一旁的老法师考利尔则把头埋在胸前一动不动,这个时候的他突然回想起十几年前在法师塔的那位‘小魔女’。
艾琳菲儿对三位大臣此刻的表现有些失望,但她同样很清楚现在这种局面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她并没有发怒,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她轻轻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冬天底板挺凉的。”
“你们是王国的大臣,陛下离开之后把王都所有事情都交给了你们,他信任你们,我也会信任你们,所以…你们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艾琳菲儿讨厌沉默,更讨厌在她问话之后没人应答她。
茜拉-马恩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抬起头看着王后用很慢的语速说道:“王后陛下,在贵族们的誓言里以及国王陛下的承诺里,里根家族的壁炉旁边永远都有贵族的一席之地,贵族在宣誓之后就已经成为您家庭成员之一…”
“但我并没有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家人的温暖,我感受到的只有敌人的恶意。”艾琳菲儿很不客气的再次打断茜拉-马恩的话,“我的命令很快就会传达至整个克鲁城,如果明天早上依旧有人想要硬闯卡瓦尔堡,我不介意让城墙下的护城河变成红色。”
“而你…陛下离开王都的时候把一切都交给你,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劝我收回命令,而是想办法让贵族不要做不该做的蠢事。”艾琳菲儿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在房门重新闭合上的时候,三位大臣相互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可不相同。虽然,艾琳菲儿在一进入这间办公室就宣称她是来寻求意见,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听过三位大臣一句话。
“哈?那些贵族不是信心满满的要重开‘贵族会议’吗?”考利尔从烟灰缸里拿出抽了一半的雪茄,低语道:“现在他们连城堡的大门都进不去!”
“不要小看贵族的力量,他们既然敢四处宣扬重开‘贵族会议’,就肯定有所准备。”茜拉-马恩此刻好像很累,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王后的命令看上去简单,但实际面包含着许多,她的这份命令不仅在警告国情分析办公室不要忘记职责,同时也把他们逼上不得不与贵族对抗的道路。
现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三人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贵族明天进入卡瓦尔堡,否则护城河的水被染红之时,就是他们三人下台之日。虽然这份命令来自于于王后,但只要艾琳菲儿还坐在王后宝座上一天,她就不会有任何错误,犯错的永远都只会是大臣。
“五个小时后,警察局会连同法院,宣布对地牢关押贵族的判决。”汉妮娜目光坚定的看着茜拉-马恩,“通过刚才的对话,我相信王后陛下肯定很乐意在这份判决书上签字。”
“我需要看到具体的判决书。”茜拉-马恩立刻表态。
“学院里还有一些事情,我得先赶回去。”考利尔起身告辞。
“我也得赶回去起草判决书,四个半小时后我会带着正式的判决书回来。”汉妮娜也站起身。
走到门口的考利尔闻言咧嘴一笑,“四个半小时足够我处理完学院的事情,所以我会在那个时候等着你。”
卡瓦尔堡西部林立的建筑群里,一栋别致的小楼最近搬来一对母子,让这栋好久没有人居住的小楼慢慢的富有生气。
独立的小院子里,冬季的雪花和细雨让没有经过任何修整的地面略显泥淋。两名带甲的城堡守卫像是一樽雕像般站在院子大门两边,用巨石堆砌而成的高塔形小楼里,不时传来小孩的哭喊和母亲的责骂。
平静而祥和的时光持续了整整一个早上,当魔法时钟走到十点的时候,一名身穿贵族长袍并裹着厚实绒毛披风的贵族,在两名城堡守卫的护送下出现在这栋独立小楼的院子外。
来的人从表面上看显得很拘束,一张高地山民的黝黑脸庞,留着山民贵族最喜欢的长发并束在一起,他笑起来的面容看上去特别的真诚。
小楼院子大门外的例行的检查很正式,城堡的守卫并没有因为这位山民贵族的真诚笑容有任何的放松。近五分钟的例行询问之后,一位军官从其他地方赶来又对山民进行例行询问,并让他签署一系列文件之后才得以通过大门。
小楼内的昆娜-马恩早已知晓客人的到来,她把儿子交给女仆之后,在小楼客厅里沏好茶静静的等着。
“夫人,奥西多家族向给您带来家乡最真诚的问候。”客人进入大门之后用山民的礼仪对昆娜-马恩行礼。
“您的这个地方可真是难进,这个城堡里到处都充满冰冷的气息,让我的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那是因为外面的风太大!”昆娜-马恩指着窗户外呼啸而过的寒风。
“或许吧…”
“过来坐吧,艾斯艾尔…没想到你会来。”昆娜-马恩指着她对面的座位,转移了这个无趣的话题,“你的父亲最近还好吧?”
“还可以在山林里打猎!”艾斯艾尔-奥西多笑着回答:“只是父亲身为宫廷首相,很少腾不出时间来享受林间狩猎的乐趣。”
“那可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昆娜-马恩听到这些话下意识的就想起以前跟随父亲林间狩猎的场景,但这样的回忆在她的脑海里仅仅是一闪而过,紧接着便被其他繁杂的思绪所覆盖,
“是我父亲叫你来的?”昆娜-马恩说这句话的时候立刻转变了她的态度,语气带着她特有的严肃和冷漠。
艾斯艾尔看着猛然间转变态度的昆娜-马恩,神情微微一愣之后开始不断审视这个内厅。
“陛下并没有太过分,这栋小楼里面全是我自己带来的人。”昆娜-马恩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还有…这里是卡瓦尔堡,虽然陛下拥有豁达的心胸,但他的大臣却不会容忍有人随意诋毁他。”
“但我所知道的是…在那些大臣中,有相当一部分希望把他从王座拉下来。”艾斯艾尔轻笑一声,“您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其实我个人是非常佩服国王陛下,也期望他能够给我们这个国家带来改变,带领我们克鲁人统治整个艾兰大陆。”
“在两个月前,王国对苏克平原宣战,我甚至幻想着自己披甲上阵为陛下的事业而奋战,但父亲却不同意我前往艾鲁克领…”艾斯艾尔苦笑着摇着头,“有的事情并不是我们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我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命运,谁也无法改变的命运,不是吗?”
“‘命运’这个问题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讨论的必要。”昆娜-马恩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我并不后悔我当初的选择,如果真有命运这个东西,我感谢她给我带来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也感谢她带给我班尼迪克。”
“咚咚”昆娜-马恩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头实木茶几,“我父亲让你来做什么?”
“老领主让我来,就是想提醒您不要卷入克鲁城内警察局和贵族之间的争斗。”艾斯艾尔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
“他应该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加入这样的争斗!”昆娜-马恩直视着前方的艾斯艾尔,“你告诉我,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理解老领主,但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在反对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艾斯艾尔与昆娜-马恩对视,“老领主已经快七十岁,他这么做还能得到什么?”
“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昆娜-马恩语言中充满警告,她非常不喜欢眼前这个人走进屋子后那种朋友般的亲昵语气,“你应该向你父亲学习,学习他怎么和自己的主人说话。”
昆娜-马恩的话语间的警告,让原本正在享受房间温暖的艾斯艾尔有些愣神,虽然他此刻的表情很平静,但他那双瞬间冲红的双眼以及青筋暴露的脖子,无一不在显示着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非常抱歉,夫人!”
艾斯艾尔在一刹那收敛了他所有的不满情绪,以最快的速度从沙发上站起退出两步的同时,显露着最卑谦的表情并行礼道歉。
昆娜-马恩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艾斯艾尔的歉意,伸出手把给艾斯艾尔的准备的茶水倒掉,然后拿起茶杯独自的享用着清茶的芳香,用主人对待仆人的态度说道:“父亲还带给我什么话?”
言语和动作上的警告,让年轻的艾斯艾尔立刻明白,自己刚才的表现是多么的愚蠢,年轻人好胜的自尊心让他在这一刻冲动的想要掀开那张茶几,用一种高傲的姿态来质问眼前的女人。
不过,现实非常的残酷,残酷到让艾斯艾尔不得不放弃自尊,也强迫他忘记刚才的一切。在昆娜-马恩问出问题之后,用非常卑谦而又恭敬的态度回答道:“子爵大人只让我告诉您,不要去理会城市内的争斗。”
“所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昆娜-马恩放下茶杯很认真的看着艾斯艾尔。这在一刹那之间她好像想到什么,盯着艾斯艾尔的双眼用严厉的口吻质问道:“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
艾斯艾尔本能的回避着昆娜-马恩的目光,他的回避让昆娜更加感觉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并再一次质问道:“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够在两个小时之内打听到这件事情,只是…如果我去打听的话,也许就会弄得整个克鲁城都知晓!”
“老领主现在就在克鲁城外。”
第16节
克鲁城外,
野鹿山和和月息山脉之间的十字路口,在过去三年里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变化。
在这个十字路口的最为繁华的地点,有一间早在十字路口兴旺之前就已经开始营业的旅馆。这间旅馆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深水。
深水旅馆,老板是一位退伍的老兵,他只会做一样菜,那就是军队里特有的一锅乱炖的肉汤。
虽然菜式简单,但这位退伍的老兵做出的味道确实不错。
此时此刻,这间旅馆的厨房里,那位老兵正和他的老婆在厨房里忙碌着,不过今天他并不是忙着煮他的肉汤。今天,他忙着烘烤着一支肥羊!
厨房外面的大厅里,在老兵夫妻两人烘烤肥羊的时间里,不知不觉聚满前来休息的行脚商人以及走累了的佣兵。
“老尼尔,我在外面都闻到你烤肉的糊味。”与老板熟络的佣兵一手端起装有麦酒的高筒杯,另外一只手抛出两枚面值都是‘一’的铜克朗给女招待后,那只大手很不客气的在其圆臀上狠狠的一捏。
在女招待的白眼和众多旅客的哄笑声中,厨房里传来一阵怒吼:“你懂什么是烤肉吗?你懂吗?这个烤肉是我特质的,腌制酱料的所有配料都是从高地草原买来的,你那粗俗的眼光里只有女人和麦酒!”
“但是…我好想闻到一股酱料烧焦的味道。”一位穿着比较正式的商人,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回应着老板的怒吼,他那语气就好像是在诉说一件不容辩驳的事情。
厨房里的旅馆老板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没有声响,但大厅里依旧吵杂不已,佣兵和行脚商的调侃在这些人的眼里,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日常。
不多时,老板窘迫的走出厨房,不过看他那副尴尬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明白,他是被赶出来的,在赶出来之后他还歪着头对厨房里嚷道:“都怪你…你看看你是怎么烤的?”
“你的声音太小,你得说大点声你老婆才能听得见。”佣兵们开始起哄,有的商人开始打赌老板几分钟之后才敢回到厨房。
深水旅馆的老板怕老婆那是出了名的。不过,他的老婆也并非什么凶悍之人,反而如同贵族庄园里娇弱的小姐一般柔美。
有传言,老尼尔的妻子是一位魔法师,两人在战场上相识,当战争结束之后他们选择在这里定居。也有传言她是苏克平原某位贵族的女儿,在贵族内战中被老尼尔救下,然后两人为躲避那位贵族的追捕逃到这里开了这家旅馆。
在众人的哄笑之中,老板“啪”的一下把手掌拍在吧台上,“今天我店里的烤肉全部五折起卖!”
“大方的老板!”
“慷慨的老板!”
“为老尼尔的慷概,我请在座的一人一杯麦酒!”有钱的商人最会做人,也最会抓住时机表现自己。
“但是…刚刚嘲笑过我的,没有任何优惠!”
“没有人嘲笑你,尊敬的尼尔先生。”最开始说话的那位佣兵,回想着他服务的那些贵族行礼的样子,对着板着脸挺着胸站在吧台的老兵躬着身子行礼。
更大的哄笑声在大厅里回响,无数人举着酒杯痛饮,然后有哄抢式的跑到吧台旁,索要被人请的那杯麦酒。
在哄笑声中厨房的门帘被掀开,一位穿着灰色长裙的女人从厨房里走出,这个女人从表面上看三十岁上下,黑发被灰白头巾包裹着,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恬静的美丽,与她此刻所处在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羊腿单独卖啊!”女人对着哄闹的大厅喊了一句,“其他部位才是五折。”
“我要去警察局控诉你们欺骗顾客。”
“那就去告吧!”尼尔拿着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熟练的从羊身上割下羊腿,“我今天有重要的客人,他出了整整十个克朗要买这只羊腿…你们这些穷鬼,连一个克朗都拿不出,还想吃这个?”尼尔把羊腿重重的放进铁盘,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后,在众多顾客的咒骂中上了二楼。
大厅内的旅客们并没有在那个羊腿上多做停留,经常满大陆跑的他们也见惯许多有钱的勋贵包下整个旅馆的事情,比起尼尔口中所说的那位‘重要客人’,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那只烤羊剩下的好肉。
在十字路口变得繁华之后,老尼尔对旅馆进行过改修,二楼的大房间被他全部改装成舒适的单人房用来专门接待来往的大商人。相比于楼下大厅的嘈杂的,二楼要安静得多,在安静的过道里听着楼下的吵闹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飘忽感觉。
尼尔端着烤羊腿,脑海中想着口袋里十克朗,脸上的笑容不知觉更加的灿烂。
“咚咚咚”在房间外面,尼尔很是礼貌的敲了敲门,并下意识低着头的看了看自己穿得是否得体,正满心喜悦的他根本无法察觉自己满身油腻的恶心,还对着自己此刻打扮满意的点了点头。
打开房门的是一位年轻人,尼尔见过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付给自己硬邦邦金灿灿十个克朗。长久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一位穿着与普通富商没什么区别的老人正在和他的随从闲聊着,这些人此刻聊的事情一定特别有趣,因为屋子里的笑声在不断回荡。
“很特别的烤肉。”年轻人看着铁盘里外皮已经烤糊的羊腿挑了挑眉。
“许多人都这么评价!”长久的旅店生活,早已让尼尔把自己的脸皮修炼得如克鲁城城墙那么厚实,“深水旅馆的烤羊肉闻名整个王国,就是从不吃肉的精灵到了我这里,也会忍不住想要买上几斤。”
“这是你应得的。”年轻人听到旅馆老板的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面值‘五’的银克朗币放在托盘上,端起铁盘退回房间的同时,房间的门就被人从里面关闭。
屋内的笑声在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在尼尔的耳边停止,楼下客人的吵闹在也在这一刻重新汇聚,尼尔轻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托盘上的银克朗轻轻咬了一口,看着上面崭新的牙齿印满意的笑了笑走向走廊的楼梯口。
房间里,端着羊腿的年轻人用匕首熟练的划开羊肉,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事先准备的瓷盘中。
“我都说了,不用那么麻烦,我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这个声音略显苍老却铿锵有力,语气虽然随意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这是科温德领的老领主泽罗丁-马恩的声音。
原本应该在科温德堡享受晚年生活的他,居然出现在这么一个小旅馆里,而且还在克鲁城如此敏感的时期。
“年轻人就应该多做一些事情。”马恩子爵身边的一位中年随从,对着忙碌的年轻人使了使眼色后,为老领主已经喝干的酒杯里重新倒满麦酒,“大人,城中已经传来消息,警察局打算在今天下午对地牢里的那些贵族公开判决。”
“比我想象的时间提前了一天。”老领主靠在一张躺椅上,很是随意的对着随从递上来的酒杯摆了摆手,“肯定是卡瓦尔堡内在过去这两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了看在场的亲信,“找一个克鲁城的熟面孔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你们先不要和他们任何人接触。”
“是!”门口的随从点头接下命令,当他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老领主又突然坐起,“不!不用去…这种事情不应该由我们出面,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给我们带来消息。”他说着便问:“我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我在这里吧。”
“是的!”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享用这盘烤肉。”泽罗丁-马恩又重新靠在椅子上并拿起酒杯畅饮两口,当高原麦酒的香气在他的胃腔里打转的时候,年轻人呈上一盘削好的嫩肉摆到他的面前。
“是三十年前…还是四十年前…”老人看着眼前这盘卖相并不好的烤肉,“时间久得我都忘记了…当时我很年轻,跟随老公爵从安库要塞的返回克鲁城,在城里和哈伦斯堡的那个老小子打赌,结果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最终只能饿着肚子回科温德领。”
“相信我…那个滋味真不好受,这么多年过去,我可以忘记在安库要塞血战的场景,但始终不能忘记当时饿着肚子回家的感觉。”老人带着心悸的表情,“在嘉米奇草上快要饿晕过去的时候,抛弃荣誉抢劫了一位路过的行脚商,他当时正在靠着羊腿肉,那肉的味道和这个差不多。”
老人的毫不避讳的讲解着他过去的荒唐事,“但饥饿中我吃得太多,我差点去见众神…但最终是那位善良的行脚商救了我一命,我要感谢他!”
“为那位善良的行脚商干杯!”
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与他们的领主一起痛饮。
“咚咚咚”
当浓烈的酒精味在房间里散开的时候,木制的房门轻轻的响起。
“是我们的朋友到了!”泽罗丁-马恩指着房间的门低笑着说道:“让我们的客人进来。”
客房的门在无声中推开,外面吵闹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的同时,一位裹着厚实披风让绒毛遮蔽大半张脸的年轻人和一位低着头的仆人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老人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后望向他左手边的随从,随从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
双方相互打量几秒后,年轻人让开一个身位后卑谦的躬着身子,他旁边的仆人这时抬起头向前走出一步,把自己整张脸暴露在屋子里的烛火之下。
“尊敬的马恩子爵,伯斯特家族向您带来最真诚的问候。”暴露在烛火之下的年轻人,却是克鲁城内如今炙手可热的大商人伟兹-伯斯特。
“你好,伯斯特子爵。”泽罗丁-马恩指着房间里最靠近壁炉旁边的椅子,“过来坐吧,我已经等你很久。”
伟兹-伯斯特很礼貌的欠了欠身,在经过每个人身边的时候都很礼貌的点头,当他坐到壁炉旁边的时候又礼貌的看着所有人点头致意。
“山下的人总是这么充满礼貌。”老领主先是赞扬着伟兹-伯斯特,接着又对着他的随从挥了挥手说道:“我想伯斯特子爵单独聊一聊。”
老人的话说得很随意,但没有人可以在这个时候违背他。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面对面的坐着,他们都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与家人相处一般和睦。
“我已经快七十岁,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希望我剩下的日子过得很轻松,而不是一直与人争斗。”老人熟练的摆弄着他的卷烟,“我们直奔主题如何?”
“正巧,我今天的时间也非常非常的有限。”伟兹-伯斯特笑着拒绝老人递过来的卷烟,“但在此之前,请先让我对您的到来表示欢迎,也让我代表克鲁城内的贵族对您的给我们的帮助表示感谢。”
年轻的伟兹-伯斯特这些话充满真诚,但他话语间透露的意思也很明显,而且没有任何承诺,有的只是一句真诚的感谢。
“哈哈!”老人抽了一口浓烟大笑道:“王都也是我的家,我并不是客人,我现在只是回家而已,所以…你的欢迎无从说起,还有…我不是来帮助你们,我们是来寻求合作,而且是以我为主的合作。”
“尊敬的马恩子爵,您好像…”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谈论这些问题有些太早了吗?”泽罗丁-马恩吐出一口烟摆摆手,“也许两天后你已经穿着一身囚服待在满是老鼠的地牢里。”
“我对我们的计划充满信心,我相信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伟兹-伯斯特根本不在乎老人的警告,他非常自信的说道:“克鲁城内有一半以上的贵族支持我,难道汉妮娜还敢下令把这些人全部抓进警察局的地牢吗?”
第17节 乱局?
‘现在王都的贵族狗屁都不是。’
老人在心底暗自说了一句,抬起眼皮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年轻贵族转移了话题,“顿纳家族和博格家族的人呢?”
“他们现在如草原上被打败的狼王正惶惶不可终日,根本不可能参与我们的计划,而且…我也并不打算让他们进来,毕竟要分这块肥肉的人实在太多。”伟兹-伯斯特脸上的讥笑毫不保留的表现出来。
老人挑了挑眉,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伟兹-伯斯特也并不在意老人的打量,眼中的野心尽皆展露在老人的面前。
“这么大一块肥肉,你确定你能够吃得下?”泽罗丁-马恩把身子向后靠了靠,用更直观的视线打量伟兹-伯斯特,“这是戴西里-庞博侯爵的意思?”
“侯爵大人如今在高地草原维持王国北部外交关系,王都的一切事宜都由我代表。”
“哦?”老人轻轻应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烟后拿起酒杯使劲灌了两口,在沉吟半响后问道:“警察局会在今天下午对关押在地牢中的贵族公开宣判?”
“是的,这是半个小时前警察局发布出来的公告。”
“比我们料想的提前了…”
“那因为王后陛下传下话,从明天开始没有她的同意除国王办公室官员、总理政府官员以及国情分析办公室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得再随意出入卡瓦尔堡。”伟兹-伯斯特低声笑了笑,“谁不听命令,警察局可以以‘反叛罪’将其逮捕入狱。”
“也就是说,明天贵族会议根本不可能召开?”泽罗丁-马恩看着表现平静的年轻人,故意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以寻求答案。
伟兹-伯斯特脸上的讥笑一闪而过,“王后陛下根本不了解我们的克鲁城的贵族,她的命令在明天将变成废纸,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进入卡瓦人堡。”
“你很自信!”
“我有自信的实力。”
“那么…自信的伯斯特子爵,你现在出现在我这里,肯定不会是来和我这个老头子闲聊的吧?”
伟兹-伯斯特听到老人这句话后转换了他的坐姿,以一种更为更为随意姿势靠在椅子上,身体不知觉向前倾斜了些,在沉默十多秒后压低声音说道:“虽然我们对明天的会议充满信心,但为防止意外发生,我们需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泽罗丁-马恩目光一闪,“你看到了,我只带我五名随从,所以…”他摊摊手,“你的要求我无能为力。”
“我要的并不是军队…我知道您在克鲁城中有一个仓库,里面是科温德领在矮人区定制的武器铠甲。”伟兹-伯斯特话语越说越轻,“因为王国新法,军户的武器装备早已被收缴,贵族护卫的装备连一双鞋子都要登记在册…”
泽罗丁-马恩虚眯着双眼,审视着沃兹-伯斯特的同时低笑一声说道:“我们仓库里的武器装备同样是每一件都登记在册,你知道这些装备被落到警察局的手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警察局很快就会消失,汉妮娜会被关进她自己修建的监狱里。”
“但陛下手里还有二十万大军,你如果想要在克鲁城动用武力,你就必须要面临陛下的怒火!”
“我相信陛下肯定会考虑克鲁城的稳定,更会优先考虑他的王位,克鲁城内上千贵族的生命与汉妮娜男爵相比,您说陛下会选择谁?”
“恩…”泽罗丁-马恩声音拖得很长,手里又在开始卷着烟叶。
伟兹-伯斯特静静的看着老人的动作,看着他熟悉的卷好烟叶并点燃。
一支烟的时间之后,房间里各处都充满烟叶的刺鼻味道时,老人看着伟兹-伯斯特说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今天晚上八点之前给你答案。”
“我相信,你一定会答应我。”伟兹-伯斯特保持自信的微笑低语,同时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因为你别无选择。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泽罗丁-马恩突然很讨厌眼前之人此刻的笑容,这种讨厌让他恨不得用他的脚底板去踩烂那张笑容。
“还有一些琐事,是明天贵族会议上的提案…”
深水旅馆狭小的客房里,泽罗丁-马恩与伟兹-伯斯特之间的交谈持续近一个小时。伟兹-伯斯特来的时候静悄悄,走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楼下大厅里喧闹声依旧不断在走廊里回响,房间里的酒气依旧是让人着迷,铁盘里烤肉已经冰冷,但老人却并不在意,在随从们重新进入房间自后,老人抓起肉块沾着山民特质的香料吃的津津有味。
铁盘里的烤肉和半杯麦酒下肚之后,泽罗丁-马恩在随从的注视下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活动着久坐之后有些僵硬的腰部,舒缓着胃里的食物和美酒。
窗户口缝隙中冷风的呼啸声让老人忍不住轻轻把窗户推开,冰冷的寒意直扑他脸门的时候,他说道:“克鲁城中贵族自大得让我怀疑他们是不是疯掉了。”
“大人,伯斯特子爵都说了什么?”离老人最近的中年人代替着其他人说话。
“王后陛下已经下令,从明天开始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进入卡瓦尔堡必须通过国王办公厅、总理政府以及国情分析办公室三方同意才行!”老领主被窗户口的冷风吹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旁边的年轻扈从见状立刻拿起披风搭在他的身上。
“但城里面的贵族却并没有把王后陛下的命令当真,不…他们甚至没有把王后陛下放在眼里!”泽罗丁-马恩吐出一口白气,“用刚刚那位年轻人的话说就是…王后陛下的命令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张废纸。”
“您是说,城里面的那些贵族打算硬闯?”
“他们不但要硬闯,还要带着一群武装的士兵跟着他们一起闯!”老人关上窗户裹着披风走到壁炉旁伸出手冰凉的双手,“他们看中了我们在克鲁城内的武器仓库,想要借用一天。”
“这些人怎么会如同牲畜棚里的畜生般短视,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爆发武装冲突,就和叛军没什么两样,如果失败的话他们的家族会被陛下抹除得一干二净!”中年人听到老领主话,四肢突然间就被莫名的寒意侵染,“况且他们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会成功,克鲁城中至少有一个兵团的守备军,还有一个大队的武装警卫,更有无数留守的城堡骑士,就连野鹿山士官学院都可以集结至少三千精锐士官,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是的,从表面上看,他们胜算几乎为零…就算他们能够侥幸胜利最多也只能控制城中一部分地区,但陛下手里握有二十万大军!”老人皱着眉望着壁炉里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但那位年轻的贵族却是信心满满…他那个样子又不像是疯子,更不是傻子,他的自信来自哪里呢?”
“除非…”老人身旁的中年人眼皮猛然间狂跳不止,“除非陛下那里…出现了变故!”
“你认认为会是什么变故?”
“比如…刺…”
戛然而止的谈话让房间的气氛变得异常的紧张,紧张到让房间里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忘记呼吸。
“噼啪”壁炉里面的木炭燃烧的爆裂的声音是那么的突兀。
“当当”老领主拿起壁炉的火钳用力的敲打炉旁的铁栏,发出的声响让所有的回过神。
“传出话去…就说我现在病的很严重,即将抵达克鲁城寻求学士的帮助。”
“大人?”
“没听清楚我的话?”
“不…但,大人,您确定要公开您抵达克鲁城的消息?”
“老人的身体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老领主转过头看向他的随从,“放心,不管是王后陛下还是城里的贵族,都需要我…公开我身处克鲁城的消息,只会让我们处于更为有利的位置。”
“但是…”老人举着手指轻轻摇了摇,“我们出现的时机非常重要,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克鲁城内的人只会知道我即将抵达克鲁城,但却不会得到我的任何消息。”
“我明白了…”中年随从立刻明白领主话语的含义,他沉吟几秒后问道:“那么,大人…关于伯斯特子爵的要求我们怎么答复?”
“答应他,我们需要冲锋陷阵的人!”老人的看向几位随从,最终把目光定在最末尾的年轻人,“艾斯艾尔骑士,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
警察总局驻地大楼顶层最宽大的会议室里,汉妮娜男爵正在与法院的学士们参照王国法律,对关押在地牢中的贵族做最后的判决。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离上午公布的正式宣判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宽大的会议室里学者和警员们一边吃着午餐一边激烈的讨论着。
时间在学者们激烈的讨论中慢慢流逝,当墙壁上魔法挂钟接近一点的时候,汉妮娜的副官在学者们的讨论声中走到上司面前低语了一句。
“我得离开一会儿。”汉妮娜在听完副官的话后立刻站起身,对周围的学者和警员表示着歉意。
“男爵,还有四个小时你就要挡着克鲁城所有市民宣读这份判决!”保罗学士放下手中的放大镜,看着汉妮娜用非常严肃语气告诫着。
“是来自王后陛下的召唤。”
汉妮娜以沉静的脚步走出会议室,在会议室房门关上那刹那,她双脚开始下意识的加快,快到让她的副官都有些跟不上。
不到十五分钟,汉妮娜便从警察局驻地抵达国王办公室。
办公室内的陈设在国王离开后没有丝毫的改变,艾琳菲儿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没有待在国王办公桌,她喜欢坐在靠近窗户的会客沙发上看文件。
汉妮娜进入这间办公室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行礼问候,坐在会客沙发上翻阅政府报告的艾琳菲儿便对着她招了招手,“我们今天的时间都挺紧的,还是直面主题吧。”她合上正在翻阅的文件,“半个小时前,我得到消息…泽罗丁-马恩子爵因为突然身患重病,会前来克鲁城寻找学士医治。”
“我在十分钟前听我的副官提到过。”汉妮娜谨慎的说道:“马恩子爵…向总理政府提交了正式的申请吗?”根据王国新的法律规定,地方领主离开领地必须向总理政府提交申请存档。而如今的王国境内,只有科温德领一处地方领地,所以这则法律也被人看着专为科温德领设定。
“我在得到这个消息不到五分钟,茜拉-马恩便把他父亲的申请报告摆到我的桌面上。”艾琳菲儿低笑了一声,“这可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比我的魔法试验还更有趣。”
汉妮娜低着头保持着沉默,艾琳菲儿指着对面的沙发和沙发前的清茶,说道:“过来坐吧,我们得谈一谈…我听说你犯有严重的头疼病,这杯清茶是由精灵第一将军特意送来的礼品,对你的头疼病有好处。”
“谢谢,王后陛下。”汉妮娜矜持的表示感谢。
“泽罗丁-马恩的身份有些特殊,他的女儿现在正在领导王国政府总理以及军部,他的外孙是陛下的亲侄子…而他却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来克鲁城。”艾琳菲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随意的话语就好像在谈论一件极其普通的话题。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复马恩子爵的申请报告吗?”艾琳菲儿突然“呵呵”笑出声,“我拒绝了马恩子爵的申请,并告诉他我会派遣王都最好的研究医学方面的学士和圣骑士去科温德领看望他。”
汉妮娜一怔,不由得抬眼认真看了看一直被王国贵族和大臣忽略的王后陛下,并下意识的说道:“如果马恩子爵决心要来王都,就算您拒绝他的申请也无法阻止,他会用其他的理由来搪塞。”
第18节 费雷德
“这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比你更清楚马恩子爵为什么要来?”
艾琳菲儿用优雅的动作摆动的她的长裙,用更舒适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王国内有一些贵族总以为自己依旧能够掌控一切,但他们不清楚现在的王国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公爵领,这一次…我会让他们明白何为王权,何为王国!”
汉妮娜在王后的注视下保持沉默,她并不是有意沉默,她很想在这场谈话中发表自己的看法,但她沮丧的发现,王后每一个话题都不是她能够参与的。
“城堡密探得到线人的情报,有人准备在明天动用武力对抗城堡的守卫,强行通过城堡大门召开他们口中所谓的‘贵族会议’。”艾琳菲儿平静的微笑下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冷意,“而且他们还联系了科温德领的贵族,想要打开科温德领在克鲁城内的武器库。”
“我立刻命令警员封锁科温德领的武器库。”汉妮娜这时终于抓住机会,她本能的把这句话说出口,但说完之后又暗骂自己一声‘蠢蛋’。
“不…我们不能公开调查科温德领的任何财产,我们还得继续装糊涂。”艾琳菲儿轻轻摇头,“科温德领方面肯定早已准备好替罪羊,现在翻脸只会浪费时间,况且…我正愁找不到理由对贵族如今的举动施行武力镇压,明天…那些自大的贵族会把这个理由送到我的手上。”
“您需要我做什么?”汉妮娜终于忍不住询问。
“泽罗丁-马恩肯定不会听从我的命令,他一定会在我们与城内贵族冲突期间抵达克鲁城…他会寻找一个绝佳的时机出现在我们眼前。”艾琳菲儿摊摊手,“虽然我有超过十种方法让这位马恩子爵颜面扫地还得不一丝好处,但我们现在还不能与科温德领彻底撕破脸皮,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找到他并看好他,如果你发现他想站出来卖弄他的权柄你就阻止他,并让他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那么,明天…”
“男爵…你的眼里不能只有罪犯,警察局其实拥有天然的盟友。”艾琳菲儿看着眼前憔悴不已的圣骑士,她承认这位老警员的能力,但对方几十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忘记了一些最根本的东西。
“克鲁城内的几百万市民都是警察局的盟友,甚至某些贵族也在默默的支持着你们,你要懂得培养盟友,当你的身边站满朋友就不会畏惧任何敌人。”艾琳菲儿说话的时候没有丈夫那般富有气势,她总是带着一种美丽而柔和的笑容,“我给你出个主意…今天下午你对贵族宣判的时候,去找一些观众。”
汉妮娜明显还没有习惯和王后谈话,王后的笑容让她浑身不舒服,在王后的话语落地之后一种心悸的感觉突然间遍布全身,这种心悸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露出恭谦的表情,“我明白了…”
“放松身体,男爵!”艾琳菲儿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你看看我们的校场里,我们拥有无数效忠的骑士,还有更多可以为陛下事业而献身的年轻人,外面那些人自以为可以挑战我们,但他们不明白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你要展露出自己的自信,男爵…你是王国情报专员,王国的内部安全都在你的身上,今天所有人都关注着你,有人希望你出错,但有更多的人站在你的身边,卡瓦尔堡也将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我可以代替陛下给你承诺,只要你所作的一切符合王国法律,符合警察局的条例,你和你的警员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艾琳菲儿最后一句话看似在承诺,但又好像是在警告着什么。汉妮娜自然能够听明白这些话里包含着什么,她想要站起身表态,却又会王后阻止。
“警察局一定会保证克鲁城的稳定,保证王国的内部安全,并在王国法律的监督下,按照内务法规督办手中的所有案件,处理和打击王国内部的一切犯罪。”汉妮娜只得坐着表态,“我向您保证,泽罗丁-马恩不会有进入克鲁城的机会,城内的贵族也再也没有和他接触的机会!”
克鲁城守备兵团总部驻地,靠在内城城墙并依附于野鹿山士官学校的驻地侧翼,外面一排崭新石墙封闭着驻地内的一切。围着城墙而建的五栋高耸的箭楼上,穿着轻甲的弓弩手认真的巡视着各自负责的区域。
驻地内整整五千城市守备兵团,除执勤之外的一千余人和夜班的一千余人,剩余的三千士兵都穿着盔甲在训练场上和隔壁士官学院的一部分学生进行着体能训练。
靠近内城城墙的指挥部大楼里,王国守备部部长、军部次长费雷德中将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又送走了一批前来拜访的贵族。此刻,这位最近风光无限的将军正独自一个人欣赏着贵族送给他的礼物。
“一整箱全部都是面值十的克朗币,按我如今军部次官的薪水,这一箱克朗币也足足需要我十年不吃不喝才能存够。”费雷德把玩着他办公桌上一个铁皮箱子里装着的克朗币,那金灿灿的钱币在烛火的照耀下正散发着刺眼的金色光晕。
“这边还有!”费雷德的副官卡尔文少校,一位平民出身的军官,在兽人战争时期担任过费雷德的前哨指挥官。如果在兽人战争之前,卡尔文看到眼前满屋子装满克朗币的铁皮箱,肯定会兴奋得晕过去。
但在兽人战争期间,卡尔文早就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他曾看到惨死在成堆金币中的富豪和贵族。那时,眼前的这些钱就像路边的狗屎一般。
“那些贵族就如同战场上的秃鹫一样让人厌烦,您怎么还收下了这些东西?”卡尔文环视这满屋子装饰精美的铁皮箱,“现在克鲁城内可不平静,你别告诉我你现在站在这些贵族这一边?”
“他们只是送礼而已!”费雷德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后抓起一把克朗币扔在办公桌上,“我接待这些人的时候,你不全程都在场吗?你可曾听到他们提过一个要求吗?”
“我不是很明白!”卡尔文皱着眉,“但我知道陛下不会容忍任何性质的贪污,城外那颗老桑树上悬挂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贵族之间交往的礼物,不是他们对我行贿。”费雷德低笑着说道:“贵族之间相互送礼是最基本的礼仪…你去用这些钱买几样值钱的东西,改天你代表我把它们挨个给人送去,就当是我们的回礼。”
“你可…”卡尔文脑袋倒是转了过来,但又被上司的做法给弄得无法可说,“你这么做会不会太无耻了些?”他直接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买礼物剩下的钱让兄弟们分了,如果你觉得太无耻的话可以不要这些钱。”费雷德耸耸肩。
卡尔文却是没有心情开这样的玩笑,“你让兄弟们把这些钱分了,第二天警察局的探员就会拜访我们…我毫不容易才熬过兽人战争,熬过赫瑞恩领内战,熬过与不死军团的战争,可不想在安稳的日子惹出不必要的事情。”
“放心把,警察局现在根本没有空闲理会我们。”费雷德笑容带着老兵特有的豁达与狡猾,“收下这些钱只是我与贵族之间的正常往来…你放心,我很清楚他们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参与他们的计划,守备部全体官兵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保卫这座城市的安定。”
“克鲁城内的诱惑太多,我怕你经受不住。”卡尔文再次看了看堆积在屋子里的铁皮盒子,“在过去十天里,我处理过不下十位收受贿赂的军官…我可不想有一天看着你被警察局的探员带走。”
“你觉得我会被这些东西改变吗?”费雷德看着下属严肃的目光摇了摇头,然后自嘲的笑了笑,“连你都会这么认为吗?”
“是只是在担心你,长官…就连我这样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陛下的在王国的统治坚若磐石。”
“你都说了…连你都看得出来,难道我就是蠢蛋吗?”费雷蒂宽大而粗糙的打手轻轻在他的副官脸上拍了拍,“你在嘲笑我吗?”
“刚刚离开的那些贵族里面难道有蠢蛋吗?”卡尔文指着门口的方向,“他们比任何人都聪明,但他们被眼前的利益闪瞎了眼,以至于连最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我也是怕你聪明过头。”
卡尔文双眸直视费雷蒂,“在某些事情上,我们作为王国守备兵团,王国内部重要的守卫力量,在这种时候就应该用最强硬的态度拒绝一切…而暧昧的态度会让你失去陛下的信任!”
“知道贵族为什么这么的…直白,直接送我这么多钱,而不是其他有价值的…礼物?”费雷德扫视着房间里的铁皮盒子,“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我依旧只是一位可以为钱出卖一切的佣兵,他们认为这些钱可以买下我的前程!”
“那我就收下好了,但我的态度从来不会改变,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态度。”费雷德目光渐渐变得冷漠,“他们嘲笑我、愚弄我,把我当成克鲁城内的小丑,而我会把他们变成真正的小丑。”
“长官,我只是想提醒您,不要在陛下的眼皮下玩弄小聪明,否则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卡尔文说话的声音很小,“就比如…你可以忍受你的下属背着你收取大笔钱财?更重要的是…他还把这笔钱拿出来与部下平分!”
“你难道忘记在哈伦斯行省的事情?”副官面露心悸的回忆着,“陛下每天面对的是整个王国的臣民,他需要处理的人际关系成千上万,他信任谁以及怀疑谁,我们谁都不知道,而且…现在陛下正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统一战争,这场战争将直接关系到王国未来的命运,而陛下的对手是他的亲妹妹,克鲁城的公主…你认为陛下在这场战争中会怎么看待他的将军们?”
“国王办公室的那些大臣们,陛下留下了谁?警察局的汉妮娜男爵,以及自王国成立之后就一直掌管军部的茜拉-马恩子爵,还有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老法师考利尔爵士,和整天待在实验室里的地精奥米奇。”卡尔文说这些话的时候走到门边向着外面的走廊看了看,“你觉得陛下留下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调任军部次长并掌管守备部的费雷德,在最近这段时间里确实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一群贵族面前,接受他们的行礼。但听到副官的一席话后,他的后背不由得生出一股冰冷的凉意直入骨髓,然后在刹那间袭扰全身。
卡尔文的话还在继续:“陛下现在的目标是统一苏克平原,让他的王权遍布整个艾兰大陆,如果谁敢在这个时候挡着他的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管是王族还是贵族,那都是在找死!”
费雷德双手猛然“啪”拍到一起,脸色不断变幻之后双眼一瞪,“幸亏有你…否则我这次可能要闯大祸。”他其实并非没有想到这些问题,只是在某些自身敏感的事情上,就算是久经算计的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犯错。
“你的聪明让我怀疑你是否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农场的农夫。”费雷德认真的打量着他的副官。
“我以前农夫,现在是你您的副官,长官!”卡尔文行了一个军礼,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上了他很少用的敬语。
费雷德对于卡尔文的动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指着物资里的铁皮箱子,问道:“那么…这些钱,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刚才你接见的人我都记录在册,我的意见是…你可以拿着我记录的这份文件,以军务次长的身份上报茜拉-马恩长官,并以此为借口整队军务,我相信…马恩长官肯定会同意,并会委任你为这次调查的最高长官。”卡尔文表现得很谨慎,语气没有刚才如朋友般劝谏时的激动。
第19节 判决
“恩?”
费雷德轻轻点头好像同意副官的意见,但他也仅仅是点头,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卡尔文也聪明的没有再继续说话,他从虚掩的门缝里看着正在向办公室走来的一位穿着军士长军服的士兵,在第一时间把虚掩的门全部推开。
走廊回响的脚步声以及和窗户对流的冷风,让费雷德从沉思中醒来。
军士长在门被打开的时候刚好走到门口,军士长先是礼貌的向卡尔文点头致意,然后用一副严肃而刻板的表情望着费雷德的行一个军礼后汇报道:“长官,又有几位贵族来拜访你。”
今天,费雷德注定无法安定,接连的贵族拜访让他连午饭都没时间吃。
直到下午两点半左右,费雷德的‘接待’工作才算完全结束,等费雷德拿着副官记录的报告书赶到暮色广场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半。
此刻的暮色广场各个街口处马车早就不能正常通过,因为从城市各区赶来的市民,把各个街区口堵得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折腾大半个小时后,费雷德的马车在警员的帮助下从警察局特殊通道通过,成功在在四点之前顺利赶到位于暮色广场左手边街口位置的军部大楼。
在茜拉-马恩忙碌的办公室里,费雷德等待整整一个小时也没有见到茜拉-马恩本人,最终只能先回到自己在军部大楼的办公室。
暮色广场上在费雷德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又从城市其他地区赶来了一部分人,让原本就拥挤的广场在这一刻更加的混乱。
“警察局把他们要公开判决贵族的信息通告了整个城市。”副官卡尔文在上司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打探清楚在他们接待贵族期间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事情。
“平民最喜欢看到贵族被处死,他们甚至不去关心贵族为什么被处死。”卡尔文冷漠的望着下方广场上兴奋的市民,望着在市民包围下如大海中孤舟的贵族群体,“警察局这么做虽然可以占据主动,但就相当于把他们彻底立于贵族的对立面,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警察局都不会平静。”
“不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情明天就会有结果,这就像是在战场上,已经到最后的决战时刻,交战的双方都不顾得那么多。”费雷德平静的望着窗户外广场上拥挤的人群,看着在人群包围中的贵族对周围怒吼的狰狞表情,耳边仿佛能够听到他们咒骂的声音。
当咒骂声和欢呼声达到顶点的时候,警察总局的大门被推开,汉妮娜男爵带着一众高级警员在万众瞩目下,慢慢的走上装有扩声器的临时高架台上。
“大人,你看那边!”副官卡尔文指着窗户对面对的街口位置。在那里,有一队身穿守备兵团制式甲胄的士兵正在维持着街口的安全问题,盘查进入广场内部的所有人。
“我可不记得我守备兵团今天接到过任过需要维持暮色广场治安的命令。”费雷德眼皮忍不住的跳,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仿佛有些不相信看到一切。就在他说话的之间,更多的守备兵团士兵从主街方向开进广场,在一阵阵高昂的军号声下,控制住了原本乱糟糟的场面。
“守备兵团现在隶属于军部,茜拉-马恩完全不用经过你的同意,就就可以调派任何守备兵团,不过…前提是她必须先得到国王办公室的授权。”卡尔文低声解释道:“很显然,茜拉-马恩此刻得到了授权。”
“马恩爵士这是在警告我吗?”费雷德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报告,看着身穿**官长袍的学者们登上警察局搭建的高台,看着他们慢慢撑开各自手里的判决书。
“马恩爵士是一位真正的骑士,一位典型的克鲁人将军,她如果要警告你,肯定会直接找到你并同你讲明,而不是用这样的手段…”卡尔文目光看向不远处建筑林立的卡瓦尔堡,“真正要警告你的是卡瓦尔堡里面的那位大人!”
费雷德浑身一震,斜着眼看了看卡尔文,这一刻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在沉默半响后说道:“也许我们来王都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根本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
“来不来王都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除非你现在向陛下递交辞呈。”
“也对…我们根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谁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看看下面的这些人…”卡尔文双目注视着高台上不可一世的汉妮娜男爵,“就连那些看似看主宰他们命运的人,也不过是在随波逐流!”
“哗”更大喧闹声在两人说话间在广场上空回响,一股如夏季的热浪透过窗户的缝隙打在费雷德的脸上,让两人的谈话就此就结束。
在两名圣骑士带领下,被锁上魔法枷锁的近百名贵族被警员们带到高台下。这些贵族明显很意外附近有这么多平民,他们激动的向附近的警员和法官们抗议,但均遭到无情的拒绝。
“肃静!”
汉妮娜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回响在广场上空,压过了人群杂乱的咒骂和欢呼。
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在那扩音器尖锐的声音传播开的时候,都下意识的闭上双眼,一双双包含着或热情、或仇恨、或是怀疑的目光看向了高台那位挺拔的女警员。
“经过国王办公室、总理政府、王国最高法院以及警察局各部商讨,遵照《克鲁里亚王国国家法律》、《贵族法规》以及《王国战事条例》,对以下九十七人做出如下判决…”
汉妮娜冷漠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达至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她每宣布一个判决之后,总是会伴随着无数的欢呼声以及不满的咒骂声。不过,尽管广场上的市民和贵族之间犹如被点燃的炸药,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但直到汉妮娜念出最后一位贵族的判决之后,广场上也没有爆发出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城堡大门阁楼窗户口,考利尔耳边呼啸着民众的欢呼声,看着那近百名贵族在平民的注视下如下水道里的老鼠一般仓皇得不知所措,看着在民众欢呼声中如英雄一般的汉妮娜,口中忍不住低语:
“贵族用几百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威严和荣誉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粹,就是不知道…陛下看到这个场面又会做什么样的感想?”
自言自语完,老法师看向身边的助手,“让你记录的画面都记录好了吗?”
“当然…校长,您可以自己看一看,这样的画面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助手快速的翻阅着他记录的魔法照片,言语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感概和兴奋。
老法师并不在意助手的失礼,他接过照片看着照片上市民们‘胜利’后那一张张兴奋呐喊的脸庞,看着被宣判后如丧家之犬的贵族,以及在市民包围中那些衣着华服的贵族那充满绝望而又无奈目光。
“呵呵!”考利尔看着这些画面,不知为何突然笑出声。
“蹬蹬蹬”城墙木板楼梯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厚实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节奏很快,却又不显混乱。
老法师转过头的时候,两名身穿轻甲的誓言骑士正好出现在他的眼中,他们胸甲和领口处绣着的盾牌花纹证明着他们的身份。
“考利尔爵士,马恩爵士邀请您去军部会议室,她有事情与您商讨。”骑士身上盾牌花纹的颜色与科温德堡马恩家族有着明显的区别,这代表着他们只是茜拉-马恩的誓言骑士,而非马恩家族的人。
“什么时候?”
“一个小时后。”
“告诉马恩爵士,我会准时出现。”考利尔转过头重新看向暮色广场,那里的人群正在守备兵团和警卫的指挥下慢慢的散去。
这时,在城堡大门外吊桥上茜拉-马恩和她的随从正打马缓缓通过,考利尔的目光从远处正在渐渐散去的人群,本能的转移到刚从王后陛下那里离开的茜拉-马恩。
茜拉-马恩或许是感觉到探视的目光,她在老法师投来目光的同时猛然间转过头。两人短暂的对视之间相互点头示意,然后又默契的同时收回目光。
“把这些照片保存好,除了我之外不准拿给任何人看。”考利尔看着冬季正逐渐暗淡的天空,转移了话题并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去吃点烤肉吗?内城商业区有一家烤肉特别好吃。”
“大人,一个小时后您要去参加军部的会议!”助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你总不可能让我饿着肚子去参加会议吧?况且…那是军部的会议,不是士官学院的会议,你着急什么?”
费雷德很久没有如同现在这么紧张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谨慎一辈子,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突然沉不住气。
费雷德从很早就在忍受,忍受同事甚至下属的嘲讽,忍受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看到臭虫一般的眼神。而在最近,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地位已经不知不觉中开始超过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他与他们之间的地位正在互换。
从来没有过的优越感觉,让费雷德一度的迷失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卖弄他的权柄,也不知道是是何时开始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已经成为克鲁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果之前副官的那些话可以让他察觉到自己之前的某些行为是错误的,那么之前守备兵团在他毫无知情的前提被调拨出营区,就直接让他仿佛掉入寒冬的深海中让人恐惧而冰冷。
此时此刻,在这间宽敞的会议室里,费雷德手里正死死的拽着副官书写的报告,当着三位国情办公室大臣认真的做着汇报工作。
费雷德的汇报其实总共也没多少,不到五分钟事情他便把事情基本说清楚。
三位大臣听完费雷德的汇报相互看了看,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而是都低着头翻阅着费雷德手中那份文件的副本。
“自从政府改制,收拢贵族手里的大部分权力之后,**问题一直都是陛下最为关心的事情。”汉妮娜用双手使劲在脸上搓了搓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哈伦斯行省就是因为**问题,才导致的后面一系列混乱。”
汉妮娜那双被皱纹掩盖的双眼盯着费雷德,“你曾在哈伦斯行省驻守超过两年,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的问题,而守备部刚刚搬迁到克鲁城不到两月,你们内部就出现这样的问题,你…怎么解释?”
“守备兵团原本的精锐兵团早已跟随陛下前往艾鲁克领,如今克鲁城内的守备兵团大多都是新招募的,费雷德中将能够在短短两个月里,把这些新兵训练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茜拉-马恩作为费雷德的顶头上司,虽然明知道下属确实有过错,但她也不会容忍警察局的刻意指责。
“守备兵团驻地刚刚搬迁,费雷德爵士既要训练士兵,又要协调与各部之间的关系,些许疏忽还是可以原谅的,但是…”考利尔也开始表态,“如今克鲁城的局面,是不能允许守备兵团有任何的意外发生,特别是明天!”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老法师涣散的目光猛然间全部落到费雷德身上。
“当然,大人,我可以保证…明天守备兵团全体官兵,都将是陛下最忠诚的战士,他们会付出一切保证这座城市的稳定。”费雷德庄重而严肃的表态。
“很好!”茜拉-马恩抢在汉妮娜说话之前说到:“你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那就按照你自己的计划去实施,我们需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她说话的时候拍了拍手里的文件,指着上面针对守备部驻地**问题的调查方案。
“我觉得…”
“汉妮娜男爵,警察局今天晚上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们有限的警力不应该浪费在这样的小事上。”考利尔打断汉妮娜的话,他显然猜出这位女警员想要做的事情。
第20节 茜拉-马恩
汉妮娜感受到其他两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费雷德沉思几秒后,露出一种淡淡的笑意说道:“那就按守备部的意见办吧。”
她说话的时候拿起费雷德报告副本,指着上面关于守备部贪污的处理办法,“只是…”
“你现在就可以去办你的事情。”茜拉-马恩打断汉妮娜的话,看着费雷德说道:“立刻召唤守备部的休假人员,我需要在未来七十二小时内守备兵团都是备战状态。”她没有再给汉妮娜机会追究这件事情。
汉妮娜并没有因为话语被打断而恼怒,也没有再重复刚才的话。她在茜拉-马恩抢话之后,保持着一种平静的沉默状态。
“是,长官。”费雷德松了一口气,接下命令的时候瞟了一眼汉妮娜,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会议室。
三位大臣没有去在意费雷德的离开,或者说早前三人表态之后,就没有再把心思放在费雷德身上。在费雷德离开后,他们立刻把手中的文件丢到一边,拿出一份汉妮娜带来的文件认真的翻阅。
“根据我们探员得到的可靠情报,克鲁城中的有一些贵族会在今天晚上组建他们的武装,准备明天冲击城堡大门,以武力逼迫王后陛下重新召开‘贵族会议’。”汉妮娜用厚重的音调说着,“但我担心并不是这个问题,我更担心的是…那些贵族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扬他们的计划,而且是不加任何掩饰的宣扬…他们的自信到底来自于那里?”
没有人能够回答汉妮娜的疑问,因为考利尔和茜拉-马恩也在困惑。
“马恩爵士,你是否有你父亲的确切消息?”汉妮娜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对茜拉-马恩问出一个颇具敏感的问题。
“对于我父亲的情报,我也仅限于军部情报科提供的内容,为了这个情报…下午我甚至去拜访了我的姐姐,但我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茜拉-马恩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虽然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你这么做是违规的。”汉妮娜与茜拉-马恩对视,“根据《政府办公条例》规定,任何涉及自身亲属的事件,当时督办官员不管职位有多高,都应当自觉回避,而你不但没有回避,也没有把你知道的情报第一时间上报,甚至还参与其到事件本身中去。”
“我会亲自向王后陛下解释。”茜拉-马恩皱了皱眉,一副不再对此事多说一句的表情。
“那么,今天晚上的行动你是否应该回避?”汉妮娜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茜拉-马恩。
“你想要说什么?”
“我担心你会得到你不想要的答案。”汉妮娜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曾见过许多警员在这方面案件中所犯的错误…他们可以犯错,但你却不能犯错,特别是在今天晚上。”
“但王后陛下授权给我处理这次事件。”
“那是因为王后陛下不想让你难堪,而你想要王后陛下难做吗?”
“我…”茜拉-马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最终只能沉默。
显然,两人的争锋相对最终以汉妮娜的胜出而结束。
汉妮娜并没有因为而显得特别的得意,她转过头看向老法师,“我需要士官学院全体学员都处在备战状态。”
“放心,我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
“很好!”汉妮娜露出一丝微笑,“王后陛下已经授权我全权指挥这支部队,你今天晚上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陪茜拉-马恩爵士待在这间会议室统筹全局。”
在考利尔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汉妮娜站起身翻出随身携带的另外一份文件,“以警察局目前掌握的人证以及物证,我们随时可以下令对这份文件上记录的所有贵族进行逮捕,但我们的警员有限,更重要的是他们分布在城市许多城区,想要在同一时间对他们抓捕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根据王后陛下的命令,我们的抓捕行动将在他们聚集的那一刻开始!”
“真的要把他们全部逮捕?”考利尔忍着心中的不爽询问。
“他们想要集结武装力量进攻卡瓦尔堡,这和叛军无异!”汉妮娜听着胸膛看着考利尔。
“如果他们是叛军,你就应该把指挥权移交给军部。”茜拉-马恩看着汉妮娜要走,也立刻站起身用一种质问的口吻说道:“警察局插手军务,可是属于非常违规的操作,你想象清楚了?”
“他们是不是叛军得明天才会有结果,而今天晚上…他们只是一群危害国家安全的罪犯而已,完全属于警察局的权限之内。”汉妮娜硬邦邦的话语回应着茜拉-马恩的质问,然后快速的向会议室的门口走去。
考利尔看着眼前两人的争执,心中那一丝不快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汉妮娜离开会议室之后,他看着略显怒意的茜拉-马恩说道:“我以为这是你主持的会议。”
“你除了挑拨之外,你还会什么?”茜拉-马恩把憋在她心中许久的话,当着老法师的面说了出来。
“我会很多…你难道忘记警察局其实是由我负责筹备的吗?”考利尔并没有生气,在他长久的流浪生活中早已让他习惯各种讽刺的话题,“就连现在塞卡镇的骑士训练以及魔法师训练,都是由我最早创办的,我还参与了…”
“好吧,让我们聊一点有用的吧,考利尔…校长!”茜拉-马恩不耐烦的打断考利尔的话,“今天晚上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你好像很紧张,这可不像你,爵士。”
“我也是王国的贵族,我是马恩家族的次女,我现在正在调查我的父亲,而我的父亲也许…可能会参与这次事件。”茜拉-马恩双手砸在会议桌上,砸得“砰砰”作响,“我试图让自己去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反对陛下,反对陛下的事业!”
“陛下正在带领克鲁人君临艾兰大陆…是陛下结束了克鲁领内常年的内战,他统一了领地之间的货币,让所有家族战团结在一起!”茜拉-马恩尽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他们依然要反对陛下,反对陛下正确的决策…为什么?”
茜拉-马恩激动的样子让原本看笑话的老法师收敛起他脸上的笑容,当茜拉-马恩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想要爆发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施展出安抚魔法同时按下办公桌上的铃铛。
“哐啷”房门在铃铛响起的瞬间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位身穿厚重骑士铠甲的女骑士带着两位士兵走进会议室,而此刻的茜拉-马恩正痛苦的按着她胸口匍匐在会议桌上。
“长官的心脏病发作了!”茜拉-马恩的扈从休妮从随身携带的药品中到处两颗黑色的药丸,熟练的放入茜拉-马恩的嘴里,会议室外一步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两位学士打扮的中年人急急忙忙的进入会议室。
在一阵手忙脚乱中,茜拉-马恩被两位守卫搀扶出会议室。
“感谢您的安抚魔法,考利尔爵士。”休妮在门口很庄重的向考利尔行礼表示感谢。
考利尔微笑的点了点头,“能帮上你们的帮是我的荣幸。”
休妮带着微笑的歉意,“很抱歉,爵士…我得先离开一会儿,你们的会议也许会推迟一些时间。”
随着会议室的大门“哐啷”一声轻响后,会议室变得极其的安静,考利尔慢慢回到座位紧紧的靠在椅子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艾鲁克领西部领地对不死军团的前线指挥部,就算是暴风雨即将临近,也不可能出现如克鲁城夜晚那般的安定。
今天,是大军围攻‘死亡要塞’的第三天,指挥部依旧被要塞的防御护盾困扰,无数个看上去挺实用的计划在过去三天里被相继证实不可用。
在夜晚降临之际,法师塔理事博特莱姆以及王国首席**师莉亚一同求见国王,两人带来过去三天里他们组织法师队伍研究出来的新数据。
“事实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测可以成立,要塞的护盾已经启用三天,但并没有出现任何实质性消耗,反而更加的强大。”博特莱姆和利亚两人对视一眼后,由比较年轻的莉亚汇报:“根据我们的探查结果显示,要塞的护盾的能量来自于大地之力,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亡灵魔法,这里面牵扯到的构建知识以我们现在的知识无法破解。”
“也就是说…你们过去三天全白忙了?”培迪靠在铺着绒毛毯子的椅子上,一只手臂撑着脑袋,用一副慵懒的态度回应着莉亚的汇报。他早已习惯坏消息,所以莉亚的汇报并没有让他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陛下,你或许可以考虑我的建议,以目前法师塔的技术,在要塞周边搭建简易的法师塔,只要物资充足最多三个月就可以完工。”博特莱姆抓着这个时机说道:“况且,如今的这个天气不管是对不死军团,还是对苏克平原,都不适合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还不如再等待一段时间。”
“我有充足的时间来打这场战争,我也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眼前的这座要塞对于我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困难,但是…”培迪在说话之间不断的加强着他的语气,“但是,整个艾兰大陆都在注视着这场战争…你想让我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连续睡三个月的大觉?”
“我只是提供战术方面的建议,至于政治考量…不是我的参考范围。”博特莱姆耸耸肩。
培迪直接无视博特莱姆这句话,他看向莉亚问道:“我三天前提出的用魔法传送的办法运送士兵进入突进要塞内部,你们做过相关的调查和试验吗?”
“我们来找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向您汇报这件事情。”莉亚**师从她的空间壁垒中取出一份文件,“根据我们的初步试验,您的想法是可以实现的,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清除掉传送区域的邪能覆盖,否则我们的传送节点随时都有可能被对面的亡灵法师更改。”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的。”培迪接过莉亚法师递过来的文件,并没有第一时间翻开,“你们应该知道,要塞的护盾在那片区域非常强大,而且邪能也比其他地区更为浓密,不死军团很有可能在那里架设有一座非常庞大的邪恶祭坛。”
“以法师塔如今的传送技术,难道还不能屏蔽邪能的窥探吗?”培迪看着博特莱姆的目光中充满着期待。
“陛下,我们确实可以在我们的传送节点上设置屏蔽法阵,但我不敢保证绝对的安全,因为邪能的腐蚀性太过强大,而且我们对亡灵魔法的研究几乎为零,我们的对手却对我们的构建法术了如指掌。”博特莱姆显得很严肃,“如果这里面一旦出错,你的士兵很有可能就被传送到怪物群中。”
“恩…”培迪挠了挠脸上的胡渣,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除出脑袋,沉吟片刻后翻开莉亚法师递给他的那份文件,里面许多内容是复杂的公式介绍,他直接略过这些介绍,阅读他最关心的核心战术问题。
培迪看得很仔细,当帐篷盆火旺盛的火焰慢慢消退,强烈的冷意灌进帐篷的时候他才放下文件、他看向两位依旧靠坐一旁的**师,说道:“你们继续关注要塞的邪能波动,让法师们随时处于备战状态,等候我的命令。”
“是!”两人同时应答。
“我现在需要休息。”培迪做出一副很疲惫样子,用委婉的语言表达着他想单独待一会儿。
“那么,请允许我离开。”博特莱姆谦虚的行了行礼,当他退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看着国王,指着盆火说道:“火快熄灭了,我们离开之后帐篷内的温度可能会急速下降。”
第21节 争执、突变
两位法师离开营帐后,培迪确实很明显的感觉到凉意似乎更加明显,他紧了紧身上的绒毛披风,本能的想要让外面的扈从为他添加木炭。
但当他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为他不想打破此刻难得的安静。
“蹬蹬蹬”培迪褪下身上厚实的绒毛披风,忍受短暂的寒意快步走到盆火旁,拿起火钳快速往盆火中喂送木炭,熟练的挑拨着盆火的木炭位置。
炙热的温度很快覆盖在培迪的脸上,把寒意渐渐的从他的身体驱散出去。
外面的冷风依旧在不停的刮,把营帐的门口不断掀起,让培迪能够不时的看到门帘外灯火通明的营区。
在盆火旁边待了一会儿,培迪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把镶嵌有要塞详情地图的木架子推到火盆附近。地图是培迪命令斥候大队特意画制出来的,对要塞正面城门处的地形以及主要防御设施都有非常详细的标注。
培迪举着烛灯仔细盯着地图上要塞城门口看了许久,才拿起圣骑士兵团和兽人狂战士小队的标记慢慢向前推进。但是,当圣骑士兵团和兽人狂战士小队推进至要塞城门前的时候,培迪又皱着眉摇头把这两支部队向后撤,派出更为庞大的混编步兵兵团推进。
庞大的军阵抵达地图城门口时,培迪拿起桌案上斥候大队侦察到的要塞守军分布图开始仔细比对。
“伤亡太大…虽然这样的伤亡对目前的王国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培迪摇了摇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培迪在对于战争不在注重战争本身的胜利,他开始在乎自己的羽翼是否光洁,在乎自己的王冠是否足够让人仰视。不过,培迪不同于与其他统治者沉醉在自己的个人思想中无法自拔,他一直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他更加矛盾。
培迪在矛盾是要不计伤亡的打一场漂亮的战争?还是小心翼翼的稳步推进?
做为一名战场指挥官,更是统御万民的国王,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想要打一场畅快的胜仗,让他的胜利更加的华丽传唱在艾兰大陆各个角落。
但是,漂亮而华丽的的胜仗,就必须在正面以绝对的力量击碎要塞防御,让庞大的军队如钢铁洪流一般碾碎要塞内所有的不死生物。
如果这么做,就必定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战争不可避免伤亡,作为指挥官可以采取任何手段为‘胜利’而服务。”培迪记起他的骑士教官教导自己的一句话,但对于国王而言,这句话有的时候很适用,有的时候却是废话。
培迪独自思索持续近两个小时,随后他命人请来把莉亚**师再请进指挥营帐,同时还有最高指挥部参谋长巴戟和他的参谋团队。
“如果我要对要塞的正门附近发动正面强攻,以我们手里的力量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占领要塞的城门?”培迪询问他的参谋长。
参谋部最近三天内经过许许多战术推演,但巴戟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国王的问题,他沉吟两秒后问道:“陛下,您口中的‘代价’指的什么?”
培迪同样没有立刻回答问题,他看向地图上最近几天日思夜想都想占领的要塞,思考良久后才说道:“任何代价都可以!”
“这是参谋部之前的推演数据。”巴戟并不意外国王的回答,他从随身携带的文件中取出一份放到国王的案桌,“根据斥候大队带回的要塞防守图,参谋部经过严密的推演后得出结论…如果我们可以不计伤亡的对要塞城门口进行持续性的强攻,需要至少损失两万士兵才能够勉强占领要塞的城门。”
培迪快速的翻看着手中的分析报告,对于巴戟的汇报轻轻“嗯”了一声,并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巴戟。
四个兵团的损失在培迪的承受范围之后,这样的损失对于拥有庞大后勤力量的王国而言,只需要三个月就可以恢复过来。
但巴戟的话还在继续,“但成功占领要塞城门口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如果我们不能坚守住着这片地区,两万士兵的付出都将白白浪费…”老兽人在地图上详细的标注着,“而…要想要守住城门附近的阵地,就必须投入更多的兵力,以应对不死军团的反扑。”
“参谋部根据以往我们对不死军团的战争数据分析得出结论:想要稳固的坚守我们攻下来的城门口区域,至少还得付出两万人的牺牲。”巴戟在地图上标记完之后,俯下身子帮助国王把他手中的文件翻到两人讨论的地方,指着一组数据用很严肃的口吻汇报。
培迪默然的看完参谋部的数据后,看着巴戟在地图上的标识思考着。
“你的数据并不准确。”培迪在思考五六分钟之后说道:“比起之前的战争,我们现在拥有更强大的进攻手段和防御手段,我们对于‘地精火焰’的运用比之前更为熟练,如今的火枪兵团虽然在进攻力度让让人很失望,但如果在防御线内,这支兵团将成为真正的杀人武器,更何况…我们还有新武装起来的魔导师中队,他们装备有我们最先进的魔导枪械。”
“参谋团的推演是根据既定的数据而来,火枪兵团以及魔导师中队的战斗数据目前很模糊,无法作为参考。”巴戟提醒道:“也许这两支确实可以达到您预期的效果,但也有可能会在一个回合之内就被不死军团的攻势淹没。”老兽人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客观的态度来分析战局。
培迪最欣赏巴戟的地方,就在于对方能够时刻保持客观而冷静的态度。他思考着老兽人的意见半响后看向莉亚,说道:“**师阁下,把我们的计划拿给巴戟爵士看一看。”
“是,陛下!”
培迪在两人交接文件的时候站起身,并走到地图旁边,说道:“我与莉亚法师商量了两个计划,第一个就是强攻要塞城门,击碎这片区域的邪恶祭坛并驱散邪能,然后建立一座足够的空间传送阵,以最快的速度向城门口输送物资和士兵,然后稳步向要塞内部推进。”
巴戟下意识的点头,这是最常规的打法,他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第二个计划…”培迪扫了一眼正在阅读文件的巴戟,“我们打算启用一千名魔法师,构建一个拥有庞大力量的法阵公式,发动庞大的魔能量能以绝对的力量打击要塞的防御护盾,将这面护盾彻底击溃。”
旁边的莉亚**师听到国王诉说到这里,立刻补充式的解释道:“任何防御护盾的力量都不可能是无限的,这座‘死亡要塞’的防护护盾虽然强大,但也并不是不能以正面的力量摧毁。”
“只是所需要的能量应该非比寻常!”巴戟忍不住插了句话,他看着文件上面标记和记录的一切皱了皱眉。
“这样的非常规手段会让这片地区彻底沦为死地!”巴戟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这种魔法与之前兽人远征军所使用的‘禁术’完全是两个概念,我同样能够掌握元素力量,也曾研究元素力量十多年…”他看着莉亚,“你们设计的法术公式很显然有一种可怕的理念,你们居然妄想短暂的控制魔网!”
“理论上这样的方法是可以实现的。”莉亚显得非常的平静,“王国的法师团和法师塔的法师,这个理论早在两百年前就被人提出,后来也经过无数人的反复论证并得出结论…”莉亚看着国王和巴戟,“人为的控制魔网是可以实现的!”
“在最近几天,我们经过无数次推演证明,以目前我们的魔法知识,再加上一千名法师的庞大精神力,完全可以短暂的实现控制魔网。”莉亚用缓慢的语速解释道:“所有的具现魔法都是魔法师与魔网的交换,换一句话说就是,只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就可以实现控制魔网,这也是一种法阵的交换,只是交换的目标不同而已。”
“你们简直是疯了!”巴戟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莉亚,“帕特维德大公曾经在教授我们使用元素力量的时候就说过,不要试图去控制她们,也不要被她们所控制和诱惑,否则将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我们并没有想要控制魔网,只是短暂的借用力量而已。”莉亚对老兽人的告诫皱了皱眉,“这就是一个相对比较复杂的魔法而已。”
“但你的这个魔法如果失误的话,整个艾鲁克领都有可能被毁掉!”巴戟说着便看向国王,“陛下,我认为这件事情必须谨慎对待,否则…这样的魔法所带来的毁灭可能比不死军团的肆虐更为严重。”
“法师塔也同意这么做,他们应该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吧?”培迪看着巴戟此刻的样子,回想起精灵将军德拉希尔的告诫语气里带着不确信。
巴戟立刻说道:“那您就应该让法师塔出具他们的试验数据,如果没有试验数据,那么…这种法术就仅仅是理论而已!”
“这是一套相对完善的法阵构建公式,不是我们临时想出来的。”莉亚翻出法阵的公式构建图,“从任何方面推演,这个公式都没有问题。”
“那是因为你的知识还不足够透析这样的公式!”巴戟毫不留情的驳斥,“在这之前,你有听说过任何关于这套公式的试验吗?有相关的试验数据吗?”
“我觉得这里就是最好的试验场地!”
“你是在开玩笑,还是疯掉了?”
“咚咚”培迪用力的敲打着他的桌案,发出的声响打断了两人好像永无休止的争吵。
“这只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作战方案。”培迪语言带着一种烦躁的感觉。
“陛下,这套作战方案出现在我们的会议中,本身就是个问题。”巴戟并没有因为国王的故意露出来的烦躁而停止他的劝说,“很少有人能够拒绝毁灭一切的力量,但这样的力量…”
“行啦,这件事情先不要谈。”培迪直接打断巴戟的话,因为老兽人这句话直击他内心的要害位置。在过去三天里,要塞城墙下的胶着局面,让他不止一次的回响起法师们提交的这一议案。
培迪看着巴戟不甘心的样子,想刚才对方说的那些话,忍住了心中不快的感觉,指着莉亚说道:“把这份作战方案拿给德拉希尔将军看看,我需要一份更详细的报告。”
莉亚皱了皱眉,“陛下,精灵一向…”
“奥特伍德!”培迪大声对营帐门帘处发呆的秘书长喊道:“给我来一杯咖啡…”说话间,他又指着其他两人:“也给他们来一杯清醒下脑袋!”
‘清醒脑袋!’
这是来自国王的警告,不管是莉亚还是巴戟,在听到国王这句话后都把想要继续说出来的话咽回肚子。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后又把目光移开,然后保持着沉默。
恢复安静的营帐让培迪烦闷的心情得到些许舒展,他开始认真的翻阅法师们提交的详细数据,然后又看着参谋部提交的作战推演相互比较。
近半个小时的等待,冒着三份冒着热气的咖啡被奥特伍德端进帐篷,那熟悉而迷人的香气让巴戟和莉亚两人都忘记了刚才的争锋相对,也让沉浸在思考中的培迪回过神。
培迪原本很讨厌喝咖啡,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段时间里却总是离不开它。
当苦涩的味道在这冬季的夜晚里从口腔滑过钻入胃里的时候,那种难以形容的美妙感觉仿佛能够驱散一切烦恼。
一口咖啡喝下之后培迪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是第二口…但这一次培迪却皱起眉毛,神圣的力量在没有任何征兆的环绕与他的全身!
“这里面有毒!”培迪声音带着些许尖锐,他锐利的目光向奥特伍德所在的地方望去,对方依旧恭敬的站在门口低着头。
第22节 巴戟
国王的惊呼让沉醉在咖啡香味中的巴戟与莉亚猛然回过神。
“陛下?”巴戟和莉亚同时向国王所在的位置望去,看着那满是圣力环绕的身躯,以及那张痛苦得扭曲的脸庞,心一下子便沉入谷底。
巴戟比莉亚反应更快,他压下心中的震惊,扫了一眼像个木头桩子站在营帐门口的奥特伍德,身上的元素力量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并以最快的速度闪到国王身边撑起防御屏障。
“来人,有刺客!”莉亚**师此刻手中的魔法杖亮得出奇,绚丽的法阵瞬间形成的同时在巴戟撑起的防御屏障外再撑起另外一层屏障,以隔绝奥特伍德的冲上来的路线。
“踏踏踏”十多名国王护卫在队长威利-乔恩的带领下冲进营帐,他们看着国王此刻的样子,都本能的想要靠近对其进行最严密的保护。
“控制住他!”巴戟一手撑着元素屏障防御可能的攻击,一手指着依旧低着头的奥特伍德。
“照巴戟爵士说的做!”国王虚弱的声音传来,然后一团乳白色的光幕彻底笼罩了他。
“控制住他!”威利-乔恩不再迟疑,以最快的速度命令部下控制住奥特伍德,在他想要继续上前的时候,老兽人巴戟吼道:“靠上来做什么,快去防御营区周边,严禁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靠近,有敢硬闯的混蛋直接以陛下的名义将其逮捕!”
威利-乔恩听到老兽人的命令,下意识的看向在圣力光幕中的国王,但这一次国王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不过之前国王那句‘照巴戟爵士说的做’让威利-乔恩很快就做出决定。
一半的持剑护卫被命令留下保护国王,威利-乔恩自己带着剩余的护卫快速的冲出营帐。“踏踏踏”营帐外很快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却没有任何呼喊,也不见军官的军令。
“不对劲!”**师莉亚惊呼一声,她的双眼不断的在帐篷内扫来扫去,“有非常强大的力量正在快速接近!”她说话的声音有紧张所带来的颤栗。
“是邪能,但不是我们所认知的邪能…是非常纯正的邪能!”莉亚在这一刻都忘记了呼吸,力量的压制让她的身体不断的颤抖。
“大地的元素力量也告诉我,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接近。”巴戟同样感受一股未知的力量已经锁定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他表情虽然显得格外的凝重,但却没有如同莉亚表现得那么恐惧,他轻轻瞟了一眼身处于圣力包裹中的国王,沉言道:“但我们现在一步也不能退。”
“在上面!”莉亚大声的呼喊一声后猛然间抬起头。
两人抬头的瞬间,耳边“咔嚓!咔嚓!”两声响动之后,营帐的顶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撕裂城碎片。“当当”被撕开的营帐建筑碎块击打在防御屏障上,两人透过不断飞散的碎片缝隙,看到了他们所在地区的头顶天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如墨色般漆黑。
这是一种非常纯正的黑暗,不带有任何杂质的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黑暗。当这种黑暗包围着无尽的星空让眼前一切都陷入黑暗之际,又猛然间向地面袭来。这一刻,一种仿佛天际就要崩塌的压迫感,压迫着处于力量中心位置的莉亚和巴戟。
“怎么办?”莉亚**师急得脸色发白,声音里的颤抖显露着她更加恐惧的心理。她不是在恐惧她的生命或许会在这种力量下碎裂,她在恐惧这个力量的本身。她的话刚刚落地,周边的盆火中散发出来的光线,正在这种黑暗的笼罩下慢慢失去它原本应有的光芒。
巴戟同样也感受着这股让他心悸的能量,感受着它袭击而来的迅猛,脑子里快速的思索有用的手段。
“快去叫法师塔的法师和圣骑士兵团的圣骑士!”巴戟对着不远处的国王护卫用尽全力大喊,然后伸出手抓紧了莉亚的肩膀,“你退后,全力施展你的魔法护盾保护陛下!”
莉亚被老兽人这么一抓明显被吓了一跳,根本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老兽人对他说的话。
“记住!你保护的是我们的未来、王国的未来、无数家庭的未来!”巴戟指着被圣力包裹的国王,用宽大的手掌“啪”的一下扇在莉亚的脸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莉亚恢复了思考,她脑子里好像慢了半拍似得的回响起老兽人刚才的呼喊,双目下意识的看向国王所在的地区。
“我会用我的生命保证陛下的安全!”莉亚咬着牙做出保证。
“很好!”巴戟不再关注莉亚,他用力的踏出两步,浑身的元素力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聚集,眨眼之间他的全身便被一种白炙的力量所覆盖。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巴戟满是皱纹的脸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两个呼吸间就变得如如二十岁般年轻,整个人也挺拔强壮许多。
“王国的未来岂容你们这些人践踏!”
巴戟怒吼的声音回响在天空中,身体周围的元素力量化成如雷电一般的实质能量。
而此刻,天际间的黑暗力量也猛然间落下!
“我不会畏惧你!”
巴戟怒吼一声,手中的元素力量变成雷电之力迅猛的向落下的黑暗力量轰去。
“滋滋”元素力量在与黑暗之力交融之际,发出一种奇怪的如亡者尖啸的刺耳声,又仿佛铁器在交鸣的轻响。
原本快速接近的黑暗之力也因为元素力量的攻击减缓了速度,但仅仅是减缓了稍许速度而已。
但,这足够让巴戟惊喜。
“噗呲!噗呲!”巴戟开始重新聚集更多的元素力量,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不断的向袭来的黑暗之力轰击。
黑暗力量在巴戟疯狂的攻击下好像停止落降落…
“吼”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天空传来,停止落下的黑暗之力仿佛被激怒般,在停顿不到两秒便以更快的速度落下…
处于黑暗之力最前沿的巴戟只感觉耳边前一秒还环绕的吵杂声突然间消失…同时,眼中的所有的亮光也在刹那间被扑灭。
无边寂静以及看不到头的黑暗包围了老兽人,但见惯黑暗的巴戟并没有恐惧,“黑暗无法摧毁我!”老兽人的怒吼在黑暗中回响,狂乱的元素力量在怒吼之后无限的宣泄,吞噬着想要淹没这片区域的黑暗力量。
在老兽人身后撑着魔法护盾的莉亚,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老兽人那难以言表的决心令她动容,在老兽人和黑暗力量对抗的时候,她以最快的速度在国王周边区域勾画着最新型的法阵公式。
“要坚持住、坚持住…”莉亚一辈子都在魔法实验室,她很少面对并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紧张的情绪让她的双手不断的颤抖,她的低语带着哭腔,并不断的用催眠魔法和冰系魔法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仿佛过去了无数个夜晚,又仿佛在瞬间的事情,莉亚完成了她的魔法。
“快过来,爵士,我…”莉亚转过头对老兽人大喊,但她的话喊到一半却再也喊不出口…黑暗中,她有限的视线里,老兽人巴戟的身影正在狂乱的元素能量中如风中残火,无边无尽的黑暗力量以肉眼可见的力量吞噬着老兽人的残躯。
“未来…是属于克鲁里亚王国!”巴戟用尽最后的力量吼出这句话。
莉亚伸出手想要去抓老兽人的身体…
“剩下的就交给你,保护陛下的安全!”巴戟略显虚弱的声音在莉亚耳边回响,听闻这句话的莉亚本能的收回她的手。她没有再犹豫,在刹那间的思绪之后启动了她的魔法。
更为厚实的魔法护盾瞬间包围莉亚和被圣力围绕的国王,老兽人巴戟的身影也被那诡异的黑暗力量所掩埋。
“滋滋”诡异的黑暗力量带着强烈的腐蚀力量,它顷刻间便覆盖莉亚设置的魔法护盾,并以一种让莉亚难以理解方式腐蚀和吞没魔法护盾!
莉亚回头看了看依旧被神圣力量环绕的国王,回想起刚才老兽人最后的身影,握紧手中法杖的同时开始试着用传送魔法。
“不行!”莉亚沮丧低语,魔能力量的回馈告诉她,她现在所在区域的空间早已被锁定,无法与外界的节点连接。
“但愿我的学生们能够继续我的试验,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找到我的笔记?”莉亚轻声低语以分散她此刻恐惧和紧张的心理,双眼注视着正在被侵蚀的魔法护盾,精神力量的消耗让她身体不住的颤抖。
看着危险慢慢的靠近,她脑子里也下意识回想她所知道的所有‘血魔法’!
在无声无息间,魔法盾薄弱的地方被吞噬殆尽…
“放弃吧,凡人…你的力量无法阻止我!”在黑暗慢慢靠近的时候,莉亚的耳边传来如传说中地狱魔鬼的低语。
“凡人?”莉亚曾依托魔网遨游宇宙空间,早已习惯各种耳边的低语,但这是她第一次能够清晰的听到低语的内容。
“黑暗…永远…也别想吞噬我!”莉亚右手紧握法杖守着精神海中最后的思想,“今天,就让你看看凡人的力量。”她左手布置出一个简易的法阵形成之后细小的冰锥浮现的同时,猛然间向自己的胸口位置穿刺,而紧握法杖的右手立刻勾画出一个最简单的祭献魔法。
但现象当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血魔法也未能完成。
莉亚低下头,看见一只被圣力环绕的大手抓住了她胸口处的冰锥,同时温暖而舒心的感觉代替了原本刺骨的寒意。
“陛下!”莉亚惊奇的看着这只大手的主人,所有的紧张和恐惧都在这一刻消失。
培迪并没有理会莉亚的惊奇,他那双被圣力环绕的双眼正注视着无尽黑暗中的某个地方,“你就是‘混乱之序’?一切邪能的根源?不死军团的制造者?”
神圣的力量虽然没有如同此刻黑暗力量那么无边无尽,但却能够让所有黑暗力量退却而不敢靠近。
“在我悠久的记忆中,有一些人这么称呼过我,但我很讨厌这些人,更讨厌这个称呼。”黑暗中的声音轻轻的在周围空间回响,是一种很美的声音,任何听到这种声音的人都会忍不住把声音的主人想象成一种美好的事务。
但可惜的是,声音的主人并不美好!
“你可以称呼我为费罗拉,虽然这个名字让我有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但我很喜欢。”
“你的心中也有‘喜欢’这个词吗?”培迪冷漠的说道:“你给这个大陆带来了不可修复的伤痛。”
“以你的智慧,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偏执的话?”费罗拉好像是在叹息,“我们也是生命存在的一种形式,既然可以诞生在艾兰大陆,那么…艾兰大陆也可以算得上是我们的家乡,我为我的族人,而你…为你的族人。”
“你们的诞生是众神错误的选择,我会纠正他们的选择!”
“正确和错误不是你能决定的!”
“你们的存在与这个世界所有生命都截然相反,整个世界都在反对你们。”
“你只有区区不到三十年的生命,怎么会知晓这个大陆原本的形态?也许这个世界在诞生之初只有我们这样的生命形态,而你们才是真正的入侵者呢?”
“你的话简直让人觉得可笑,你觉得这可能吗?”
“你的真想来自于历史,而历史来自于那些书籍的记载,而这些记载并不是你们亲眼见证的,你…考究过那些历史吗?”
“不要试图用语言来诱惑我!”培迪身体周边撑起的圣力护盾慢慢的向四周扩张,驱散着黑暗力量的吞噬,“我所代表的就是生命,而你所代表的是死亡,这就是我看到的真相。”
“真是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也许只有当我打败你的时候,你才能真正理解我刚才那些话的含义。”费罗拉轻柔的声音中带着无奈的叹息。
“你确定你能打败我?”
第23节 混乱后
“现在也许不可能,但我可以等待,我拥有无尽的生命力,短短百年的时间对我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但百年之后,你还存在吗?”黑暗中的声音在在这一刻又变得格外的愉快,“百年之后,你的灵魂属于我!”
“也许十年之后,你的记忆就会再一次被封印在黑暗的牢狱之内。”
“我喜欢你的自信,年轻的国王。”
黑暗的力量在两人对话间慢慢散开,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代替了原本的寂静,晃动的火光逐渐覆盖了黑暗。
培迪在黑暗退却之后,注视着他前方两米之外的倒在地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陛下!”将军们在伦丁-里根的带领下冲进残破的营帐,并向着他们的国王靠了过来。
“都给我滚出去!”
培迪大吼一声让所有靠过来的将军们停下脚步,但却没有退出营帐。
“威利-乔恩!”培迪的心情很不好,他怒吼道:“十秒之内,没有退出营帐的就地处死!”
冰冷的命令以及刺入骨髓般的杀意,让所有人在内心深处生出一股难以磨灭的寒意,在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中,不到十秒的时间破败的营帐内就只剩下培迪以及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巴戟,还有消耗过度的莉亚。
“踏踏踏”培迪慢慢靠近巴戟所在的地方,虽然圣力早已感受不到这位老兽人的生命迹象,但培迪依旧不死心的探了探他的脉搏和心跳。
在那股黑暗力量吞噬巴戟之前,他早已耗尽自己的生命力,费罗拉也并没有无聊掉用邪能去对付一具尸体,因此老兽人的身体得以保全。
“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伙计。”培迪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然后抬起头看着被捅出窟窿的帐篷顶部。
外面天空中,无形的魔法护盾正在缓缓覆盖他所在的这片区域。
但培迪并不是在观察魔法护盾,他腥红的双眸中满是那昏暗的天空…这片被迷雾笼罩的天空依旧黑暗,但他看得却很出神,他的目光仿佛能够可穿透迷雾直视那漫天的繁星。
莉亚**师虚弱的声音传来:“巴戟爵士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老爵士一直都是王国的勇士,一直都是!”培迪打断了莉亚的话,他脸上带着让莉亚无法理解的像是愤怒、又像是自责的混乱表情。
“巴戟爵士最后一刻说…未来属于克鲁里亚王国。”莉亚此刻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盖的颤抖以及危险过后的虚脱感。
“未来…一定会属于克鲁里亚王国!”培迪的语气肯定,扫了一眼吵闹的营帐门口。在沉默中走到满是灰尘的主帅座椅端端正正的坐下后,静静的环视着帐篷内杂乱的场景,开始回想起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刺杀。
不管是警察局,还是军情处和城堡密探的情报,让培迪很早就知道有人在针对他制定暗杀计划。而且,他加冕之后警察局确确实实的查办过不下十次针对卡瓦尔堡的刺杀行动。
警察局和城堡密探推演过无数次可能会遇到的刺杀行动,培迪自己也思考着自己会遭遇的刺杀,并做出过相应的安排…
但意外依旧发生…
“我真是一个失败的国王。”培迪低语一句后心情变得有些沮丧。
神圣力量在这时自主的浮现并环绕在培迪的全身,让沮丧的培迪感受到一种令人心情愉悦的温暖感觉。在这样的温暖中培迪享受着混乱之后难得的宁静,让心中的烦躁渐渐的远离,沮丧的情绪也得到修复。
沉静半个小时后,培迪看着恢复平静莉亚,“巴戟爵士…”
“巴戟爵士是一位真正的战士,他可以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在毫不犹豫的奉献出生命来为我争取时间。”莉亚明显情绪不高,但说起老兽人的事情却精神奕奕。
“很好…你出去告诉外面的将军们,告诉他们巴戟爵士的英勇,我要让他的事迹在整个王国传颂。”培迪吩咐了一句,当莉亚准备退下之时,他又仿佛想起什么般说道:“还有…让唐莱特和德拉希尔将军进来。”
“陛下…”莉亚听到国王最后的吩咐迟疑的没有离开,她低着头看着杂乱的地面说道:“刚才那种力量…非常的诡异,我过去研究过无数能量,传说的魔药、女巫的能力、魔能化的野兽,以及此时此刻肆虐大陆的邪能,但我依旧无法理解这种直接诞生于虚空中的力量。”
“如果那就是‘混乱之序’的话…我们必须得重新对此刻不死军团的力量做出评估。”莉亚看着正在认真倾听的国王,语气不知觉加重了许多,“而且…最后费罗拉说的那些话…”
“**师阁下。”培迪打断了莉亚的话,“我很清楚法师对于未知力量充满着热情,但有些力量不是我们能够去探索的,还有…费罗拉最后说的那些话,仅限我们两人知晓,你…明白我说的吗?”
“是的,我明白了。”莉亚虽然面露不甘但也没有再坚持,她应答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营帐。
营帐外,莉亚刚刚走出便被一众军官围着。
“陛下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莉亚皱了皱眉,她选择直接无视这些问题,转动着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德拉希尔和唐莱特的身影。
“都给我闭嘴!”一声低吼打断军官们的胡乱语言,伦丁-里根排众而出站在莉亚对面,“陛下有什么话带给我们?”
“陛下让唐莱特骑士和德拉希尔将军进去。”莉亚毫不在意伦丁-里根的注视,她沉静的说出国王的命令,“还有,陛下亲口说了…巴戟爵士英勇的事迹应该在全军流传,他是克鲁人的英雄!”
伦丁-里根脸色一变,虽然刚才进入营帐的时间很短,但却足够他观察清楚营帐内的一切…当时,国王站在帅案旁边,看不清楚身体状况,但在他前方的老兽人巴戟却明显的没有了任何生命状态。
虽然伦丁-里根在之前恨不得陛下身边的老兽人惨死街头,但如今这个局面他却是知道这位老兽人在这次刺杀事件中死亡,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国王意味着什么。
“我已经准备认真聆听巴戟爵士的英勇事迹。”伦丁-里根压制着内心所有的思绪,让自己处于一种平静状态。
两人说话之间,国王护卫队长威利-乔恩已经确认命令,并正式传唤唐莱特与德拉希尔。
哈利汗、伦丁-里根以及亚摩斯都是聪明的人,在确认陛下传唤的确是这两个人之时,都约束着各自的下属闭嘴的同时让开一条道路供两人通行。
当唐莱特和德拉希尔进入营帐之后,刚才随威利-乔恩一同进入营帐的国王扈从罗里-格瑞达骑士也从营帐内走出,并对左右吩咐到:“陛下命令,在营区周围的所有人不得再随意离开。”
这道命令立刻让帐外的将军们和军队高层军官纷乱的议论声消失得无隐无踪,许多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小团体也开始慢慢的散开。
营帐内,
国王的侍从和护卫们正在清理乱糟糟的底板,巴戟老兽人的遗体被停放在宽大的会议桌上,身上披着国王最喜欢的那件绒毛披风。
唐莱特和德拉希尔进入营帐的时候,国王正在用圣骑士的方式为巴戟老兽人祈祷,神情庄严而专注。两人没有去打扰国王,他们默默的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位置,望着巴戟老兽人的遗体思绪各不相同。
“你们都过来吧。”培迪祈祷完之后拿着火钳挑拨着火盆里的木炭。
“奥特伍德…是怎么回事?”培迪强忍着心中那难以言表的愤怒,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询问。
“乔恩爵士把奥特伍德移交给我之后,我第一时间便对奥特伍德进行审讯,他…可能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了思想。”唐莱特斟酌着用词,“他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在您的咖啡里面下毒…”
“那并不是一次性毒药,那是一种我从来不曾见过的魔药,奥特伍德分三次放在您的饮食中,所以…护卫队的人才没能发现,以至于出现了这种本该不该出现的意外。”
“你是在安慰我吗?”培迪瞟了一眼唐莱特,“虽然我不敢保证我的营帐周围防御可以抵御一切力量的入侵,但想要控制我的秘书长…”他摇了摇头,“这根本就不可能!”
培迪此刻好像在发泄着某种情绪,一种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唐莱特骑士审讯奥特伍德的时候我就在场。”德拉希尔这时说道:“我可以肯定,奥特伍德确实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但这种力量并不是临时找到他,而是早已潜伏在他的体内。”
“你们是想告诉我奥特伍德是无辜的?”培迪挑了挑眉。
“不!”唐莱特摇头,“也许秘书长并不是故意的,但这件事情却是他的疏忽所造成的,因为种植这种控制性魔法,如果没有本人的同意,几乎是不可能成功…但具体是什么样的魔法,我们暂时还无法确认。”
培迪轻“恩”了一声,“那就着手调查与奥特伍德有过亲密接触的人,还有…营区肯定有他们的内应,你都提前做好准备了吗?”
“在来之前,我已经密令警察局的密探监视各处营区,如果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有意动,肯定会被我们的探员第一时间发现。”唐莱特应答得很快,“同时,各营区中队级别以上对外的联系也已经被监视。”
“监管这么庞大的军营,你手里那点人根本起不了作用。”培迪靠着椅子,看着正在慢慢恢复整洁的营帐,“我需要真正的掌控,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掌控。”
唐莱特却不敢保证,常年的情报工作让他明白,就算再好的计划也有可能出现意外,更何况现在这样的大事。
“王国法师兵团会尽全力协助你建立覆盖整个营区的防护网,‘永恒之翼’的法师也会出手,而你要做的就是动用这张防护网让这支军队遵从我的意志,而不是胡乱的散布谣言。”培迪喜欢唐莱特的谨慎,但此刻的他不需要这份谨慎,所以语气里不知觉的带着不满。
“我可以保证在未来七十二小时,不会有不该外传的消息从这座大营里传出去。”唐莱特回答得依旧谨慎,但语言中却充满信心。
“足够!”培迪站起身走到唐莱特身前,“我们的时间有限,你现在就去安排…还有,我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后查清楚这次刺杀时间的始末!”
“您会得到您想要的。”唐莱特这一次回答得很肯定,刺杀一旦进行肯定会留下许多痕迹,要想查清楚这些痕迹的起因和结果并不是很困难。
“还有…”培迪轻轻拍了拍唐莱特的肩膀,“你不是一直想要逮捕后勤处处长埃德温-菲林爵士吗?你现在就可以去做,但…你的行动一定要隐秘,你将他带秘密逮捕之后,我会宣布他的失踪。”
“明白了,就去干活吧,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待你的消息。”培迪再次拍了拍唐莱特的肩膀,以彰显他的信任。
对于国王的鼓励唐莱特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状态,不过从他小心翼翼的离开的脚步可以看出,他对国王突然的客气显得有些不适应。
“你在担心什么?”德拉希尔将军在唐莱特退出营帐后说道:“你信任中带着怀疑的态度会让你的士兵很沮丧。”他重复着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培迪“呵呵”笑着,像是在笑自己,又像是在笑这件事情,“我记得劳博特皇帝曾经说过‘皇帝信任任何人,也怀疑任何人’,我现在才算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劳博特皇帝最后死得可是很凄惨,你想学他吗?”德拉希尔移开了与国王对视的目光,他退后两步笑了笑,“统治者可以合理的怀疑,但更要信任他的臣民…你的怀疑会让你的大臣觉得你喜怒无常,慢慢的…他们就会学会保留意见,你逐渐的就会变瞎变聋。”
第24节 混乱后的真相
培迪和德拉希尔的交谈并没有如同与唐莱特谈话那般急切,他静静的听完精灵将军的话,默然走到巴戟的遗体旁边,看着老兽人逐渐苍白的脸上残留的那副坚定的表情,脑海中本能的想起老兽人往日的样子。
“你的王国内部不光有人在反对你,更有无数人在支持你,有许多人愿意为你的事业而献出一切。”德拉希尔站在国王的对方,望着静静躺在国王披风下的巴戟,“这些人都是值得你信任的。”
“我从不怀疑我的大臣,从来没有怀疑…”培迪极力强调着他的想法,接着他看着巴戟的遗体带着些许冷意说道:“但有一些人我不会…”他的话戛然而止,停顿半响后继续,“巴戟爵士不会静悄悄的走,我会让那些人跪在众神的大殿里向我的朋友道歉,诉说他们的罪行!”
“众神或许会原谅他们,但我不会,我永远不会原谅这些人,他们…不值得原谅。”培迪这句话表明着他的决心,但也像是在发泄他忍受许久的愤怒。
“你是国王,整个王国都会听从你的意志。”德拉希尔不会去在乎那些人的生命,在他的眼里克鲁城那些所谓的贵族根本无足轻重,他真正在乎的是眼前这位国王的想法和意志。
“我喜欢你这句话。”培迪突然笑了出声。
德拉希尔耸耸肩,“我可不是在夸赞你,我是想让你明白,艾兰大陆东部大片地区生活的有序生命,会因为你一句话而改变命运,你…”
“我很清楚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培迪打断德拉希尔的话,他现在不想听大道理。
被打断的德拉希尔豁达的摊摊手,培迪沉默两三秒后说道:“刚才…你感受到那股力量了吗?”
“当然!”德拉希尔脸上的笑意在说出这两个字后立刻收拢,“那是一种与有序生命完全对立的力量,不应该存在的力量,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力量,我…甚至没有在任何记载中读到过这样的力量。”
“那就是‘混乱之序’的力量!”
“你确定?”
“我甚至与她对过话!”
德拉希尔显得很吃惊,他愣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根据费尔德领驻军传来的情报,费罗拉的力量依旧存在于卡伦领。”
“这并不奇怪,有人为她的力量提供了空间节点。”培迪想到自己的秘书长奥特伍德,眼眸中的杀意便毫不保留的向外倾泻,“这种力量打击方式早在两百年前就有魔法师提出来,并在五十年前就实验成功过,只是…没有如费罗拉动用的这股力量强大而已。”
“奥特伍德给我下的毒很特别,它不仅可以腐蚀我的内脏,还能短暂的影响我的思绪,剥夺我对圣力的控制…”培迪回想起中毒之后的表现眉毛不知觉皱着,“那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我再也不想来一次。”
“但你依旧挺了过来,而且完全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这就是圣力的神奇之处,当你与这种力量建立某种形关系之后,她就会全心全力为你服务。”
“我可不打算信仰神圣力量。”德拉希尔故意玩笑的笑出声,但他的玩笑过后紧接着便露出严肃的表情,“你刚才说过,费罗拉在与你交谈?”
“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一些与你们记录的历史完全不同的事情。”
德拉希尔询问道:“她是不是说这个大陆原本应该是死亡的乐园,是我们改变世界的生存形态,并把他们封印?”
“你猜得很准。”培迪挑了挑眉。
“在高等精灵的世界里,可以允许任何学说的存在,有一部分人曾提出过这样的说法。”德拉希尔解释道:“我们有一部书籍中记载着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它记录着不死军团最早的形成方式,并不是依靠生者的血液和尸体由元灵人制作出来,而是依靠一个名为‘血源’的巨大湖泊而自然生成。”
“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泊,湖水如生者的鲜血,传言她才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但最后…”德拉希尔摇了摇头,“抱歉,我的信仰不允许我继续想象那样的画面,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命人为你取来那本书籍的副本。”
培迪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们重新对我们的敌人做一个评估…毕竟,我们的对面正驻扎着一整支不死军团,还有一座鲜血淋淋的‘死亡要塞’,我可不想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出现如刚才那样的意外。”
“十天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三天,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培迪很讨厌精灵总是喜欢把时间拖得很长,“还有…”没等德拉希尔回答,培迪有继续吩咐:“还有…恩…这次刺杀不可能仅仅依靠奥特伍德就可以成功的,唐莱特的目标太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所以…你急急忙忙的把唐莱特局长打发走,就是为了吸引别人的目光…”德拉希尔语言中显露着不满,但语气却非常的随和,“然后再把后面最困难的事情交给我?不过…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为了躺在这里的巴戟爵士,我会全力以赴。”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培迪无法像其他大臣那样对德拉希尔强制性的命令,对方的承诺对于他来说非常难得,毕竟现在发生的事情是王国的内部问题,并非对外战争事项。
“王国内部的稳定,也是未来战争必不可少的条件。”德拉希尔再一次看着安静躺着的巴戟,这一次他带着庄重而严肃的表情,“我会在三天之内了与第一将军进行一次远距离通话,并协助唐莱特局长查办这次刺杀事件…我只希望不要因为这次刺杀,而影响我们对不死军团的战争。”
培迪轻笑道:“警察局曾经在克鲁城内至少破获十起有计划的刺杀事件,你以为我会被这次刺杀吓着?”
“希望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你能够专心的对待与不死军团的战争。”
“每一场战争我都是非常认真的。”培迪强调着,“因为每一场战争背后,都是无数个家庭!”
“哈哈,我知道…你是一位伟大的国王。”德拉希尔开了一个不像玩笑的玩笑,“那么,尊敬的国王陛下,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我的吗?”
“暂时先这样吧。”培迪此刻手中掌握的信息有限,虽然心中有其他的想法,但他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表现出来。
“那么,请允许我退下。”精灵将军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出去的时候,让我的叔叔伦丁-里根将军进来。”
王帐的顶部依旧没有被修复,这是培迪故意为之,因为他需要用头顶冰凉的寒意来驱散他内心火热的愤怒,更是提醒自己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在寒风呼啸中,培迪座靠在火盆旁边,刚才忙碌的侍从和护卫已经不见踪影。
伦丁-里根小心翼翼的走进营帐,此刻的他在面对国王的时候显得无比的小心,小心到不与国王正面对视。
“坐吧。”培迪指着火盆左边的一个位置。
“我亲爱的叔叔,是什么让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培迪说着话便侧过身在他身后略显潮湿的柜架翻找了几下,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雪茄。
“女神保佑它没有被这该死的天气给浸湿。”培迪熟练的拆开烟盒,“地精的工艺就是厉害,外面的湿气能够挤出水来,但里面却非常干燥。”
“他们这么好的技术,现在不也归王国吗?”伦丁-里根赞美道:“您的光辉已经覆盖到克利克拉群岛,无数的地精技工在您的光辉照耀下聚集在克鲁城,为王国带来了最优秀的技术。”
“哈哈!”尽管培迪知道自己叔叔话语中带着夸张的成分,但这些话听着就是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你对我的夸赞,可以堪比整个王国民众对我的肯定。”
“我可代表不了整个王国的民众。”伦丁-里根听到国王的形容眼皮不受控制的一直跳,极力否认的同时夸张的摇着头,并故意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惶恐。
叔叔的惶恐表情让培迪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但这样的笑容持续仅仅两秒,而后便是让人从心底发寒的冷意,“有人想要刺杀我,你觉得会是谁?”
问得很突兀,但这个问题本身却不突兀。
“陛下,我从不关注王国内部事务,从十五年前我参军后,就再也没有与克鲁城中任何的利益集团联系过,在这十五年的里我甚至没有参加过除卡瓦尔堡宴会之外的聚会,我的假期全部都是与我的家人度过的。”伦丁-里根非常严肃的阐明着自己的立场。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你。”培迪递出雪茄的同时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安抚叔叔略显激动的情绪。
“知道我为什么会中毒吗?”培迪问出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伦丁-里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无法回答,培迪认真的盯着他的叔叔看了半响,对着门口喊道:“乔恩爵士!”
“陛下!”国王护卫队长威利-乔恩走进帐篷行了一个骑士礼。
“告诉我的叔叔,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培迪指着他的叔叔吩咐着。
“是,陛下…”威利-乔恩的回答没有任何的迟疑,一双漆黑的双眸转动之间,和伦丁-里根投来的疑惑目光对视。
“早在半个月前,陛下便收到情报揭示王帐内有敌人的密探以及…一份模糊的刺杀计划,情报的来源是原艾鲁克领军情二处米妮骑士,同时戴里克-丹尼爵士也从后勤处证实了这一情报。”
威利爵士说到此处停下组织着语言,而伦丁-里根听到对方话语中米妮骑士、戴里克-丹尼以及后勤处这三个关键词,手脚仿佛被人拽入冰窟窿中冷的不住的颤抖。
伦丁-里根向火盆靠拢的时候,威利-乔恩又继续说道:“我们并不清楚谁是密探,所以在暗中放松了王帐周围的管理,并暗中监管所有在管理松懈下的违规者…而事实上,在如此松懈的管理下,仅有两人没有违规,一人就是秘书长奥特伍德,另一人就是刚刚抵达营区的唐莱特骑士。”
威利-乔恩说道此处的时候又突然停下,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因为要思考用词,而是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是王帐的人,而唐莱特骑士被国王紧急召唤而来,那么…他的目的呢?
伦丁-里根听到这里已经了解了大致过程,他在威利-乔恩停下的时候接话道:“唐莱特骑士抵达营区还不足两天,所以他基本上可以排除,而奥特伍德秘书长…”他说道这里也突然停下,因为他发现接下来的话并不适合由他说出来。
“你先下去吧。”培迪阻止威利-乔恩想要继续的话,使劲的吸食了两口雪茄,在威利-乔恩行礼退下之后说道:“我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充满了信任,我甚至在最后一刻都在向女神祈祷,希望这是一个错误的情报。”
“但女神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他不禁让我验证了之前的猜测,还给我一个更意外的惊喜!”培迪此刻被自己吐出的烟雾包围着,一张脸在盆火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阴沉而可怖。
“我小瞧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之前我以为他们只是不满足我的改革,所以…我可以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慢慢了解我,我杀了许多人,我知道这里面有许多无辜者…所以我容忍他们一而再的对我王权发起挑战。”培迪时而激动显露出他的怒火,时而平静得可怕,“但我的容忍与宽恕却换来的不是和平,而是无尽的争斗。”
培迪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营帐顶部,“他们居然和死亡的力量串联,和苏克平原的势力联合在一起,来对付他们的国王!”他咬着牙忍着胸口中那难以宣泄的杀意,“不死军团和苏克平原的势力不光是我的敌人,更是整个王国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