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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超级警察全文阅读

作者:我唐     我不是超级警察txt下载     我不是超级警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0、脸呢?

    新年之际的夜色出奇的黑,尤其是在这僻静的西郊工地上。

    几盏大功率的探照灯撑开工地上的黑暗,雷大队率先从车上下来,开口便有些不快地问道:“上午发现的手指,怎么到现在才报上来?”

    西郊派出所的罗副所长连忙解释道:“雷大队你这可误会我们了,开始报案人只是说他的猫叼回来一根手指,我们就想着先找找,万一是有人工伤啥的,对吧,免得让你们白跑一趟。”

    “找到尸体了?”邵勇听出了罗副所长话里的意思,条件发射道。

    “是的,离这工地还有点远,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想尾随着那只猫,结果报案人老郭发现他的猫吃了人肉,当场就把猫给打死了。”罗副所长道。

    肖然侧脸看了看坐在板房前,双目无神喝着热水的报案人,还有他脚边那只脑袋都被砸扁的猫,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就这么亲手砸死了,相必这大叔心里也有些疙瘩。

    不过就如长歪了的小树一样,吃了人肉的猫,的确是要不得。

    “工地上发现的那根手指呢?”雷大队身后,拎着法医箱的薛青霞问道。

    “在案发现场,和被害人尸体在一起。”

    罗副所长道:“这位老郭,郭室馨,就是报案人。我们先是在工地周围找了几遍,但没发现。

    后来还是请了警犬队过来,别说,狗鼻子就是灵,终于在西北方向的一个荒山坡背面发现了被掩埋的尸体,不过掩埋的并不仔细,左手臂被土覆盖的较浅,已经快被小动物啃食光了。”

    “车能开过去吗?”雷大队问道。

    罗副所长摇头道:“不行,都是荒地,这边就工地前面的一条路,后续只能用担架把尸体抬出来才能拉走,不过离的也不是太远。”

    “行,那你们带路。”雷大队道。

    罗副所长点头:“好的,那跟我来吧,现场我们已经保护起来了,尸体还在土下没有动,就怕破坏了什么细节,让你们难办。”

    一行人跟着罗副所长穿过工地,又绕了几个小荒坡,终于在一处半山脚下看到了埋尸现场。

    肖然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现场距离工地前的渣石路,垂直距离约有八百米,但脚下的羊肠小道弯弯绕绕,真走过来应该超过两公里。

    如果这里是犯罪现场,那么遇害者和凶手应该对这一块很熟悉,也许是凶手与被害人散步走到这一块,不知怎么回事,凶手突然暴起杀人。

    按照这个思路,工地上的员工,以及工地往前的小区居民便需要排查一遍。

    如果被害人的遗体是凶手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那么脚下的这条小路,必定就是凶手将尸体带进来的唯一途径。

    若凶手是将尸体背到现场的,还挖了坑对尸体进行掩埋,那么凶手的体力一定很好;若是用了工具,那么工地上的小推车,特别适合走这样的小路。

    但这也仅仅只是猜测,刚才紫外检查灯已经将这条小路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车轮印及其他特殊脚印。

    现场没有拉警戒线,派出所的几名同事蹲在不远处抽着烟,旁边还有两条警犬,趴在地上默默地看着那处覆盖着荒草树枝的小土包,泪汪汪的眼中似乎有些悲伤地意味。

    土包的一边已经被小动物扒开了,一条五指不全、被啃食地有些破碎的手臂依稀可见。

    肖然抬眼看了一下,单从手腕上那条夹杂着泥土的银制海盗船马车手链,基本可以判断死者应该是位女性,而且佩戴这样充满青春气息女式手链的,年龄应该也不会太大。

    技术组提着检查灯先扫了一遍现场地面,没有找到有用的痕迹,接着肖然等人便戴上口罩,拎着小铲子,准备将尸体扒出来。

    张磊戴着手套,刚把小土包上的树枝携起来,一颗血迹斑斑的狗头,便从那树枝里滚落而出。

    狗头黑鼻子、白脸、黑眼眶,吐着舌头瞪着白眼,标准的二哈脑袋。

    肖然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两条黑背,怪不得看起来这么忧伤,原来是有同类在此。

    看到警犬,肖然想起了他寄养在警犬队的小土狗,几个月都忙的没空去看它,想来应该长到半大了吧?

    “我嘞个草,这凶手残忍呢,连狗都不放过!鸡犬不留吗?”

    张磊握着狗嘴,将那狗头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一刀断头啊,从脑后垂直砍下,颈椎骨及其周边切口光滑,能给灵活的狗造成这样的伤势,用的刀肯定特别锋利,分量还得足,必须得是够长的砍刀,而且使用者的力气还不能小。”

    余雨从张磊手中拿过臭烘烘的狗头,揶揄道:“你又不是法医,用得着你下判断,赶紧扒!”

    “说说都不行啊!”张磊嘟囔一声,握起铲子,小心地跟着除去小土包上的土石。

    没过多久,一层粗糙的麻袋便从土里露了出来,旁边的技术人员连忙把摄像镜头往前推,还有端着单反的,准备随时上前抓拍。

    肖然几人用毛刷小心地将麻袋上的细土扫去,土包下的第一层情形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麻袋被从中劈开,伸展之后刚好能盖住一个人,麻袋上还印着某某水泥字样,不用想,这麻袋应该就是凶手从附近工地上顺来的。

    技术人员小心地检查了麻袋,确认其上没有可用痕迹,便缓缓将麻袋揭开。

    一时间,派出所及警犬队的同志都凑了过来,漆黑的荒山上,惨白的灯光下,寂静的空气中,一群人围着一具尸体默默地观看。

    如果是陌生人正好撞见这一幕,吓晕应该是最低级的反应。

    麻袋下有两具尸体,一具是没头的狗,一具是散发着恶臭,穿着红色羽绒袄的女尸。

    狗没了头倒不算可怕,但女尸没了脸就很恐怖了。

    尤其是在这诡异的氛围之中,女尸还穿着大红衣服,不知道灵异小说里,红衣尸体是最容易异变的吗?

    肖然眯着眼帘,仔细看着面前的这具尸体,女尸上并没有刀伤,从其脖子上的勒痕看,这女子有很大可能是被勒死的。

    而从那道勒痕往上,便是红褐色且不平整,仿佛被狗啃过一般的面部肌肉。

    这女子的脸皮,整个被揭走了!

241、跑啊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

    树没了皮要死,人没了脸却可以活,而且不要脸后,活地挺滋润的人还不少。

    但把人杀了之后,连张脸都不留给死者,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

    亦或者是凶手此为另有目的?

    拍照固定尸体情形之后,穿着防护服的薛青霞,带着秦永明、余雨在尸体边做初步尸检。

    “死者为女性,年龄应在三十岁以下,尸体已经开始**。”

    薛青霞将死者的另一只没被啃食的手放下,又按了按死者的头骨,接着道:“死者身体正面无致命伤口,指甲内有泥渍,脖颈处有明显勒痕,初步判断死于机械性窒息。

    死者胸前衣服上有滴落状血迹,可能由死者遗失的面部皮肤上滴落,亦可能来自于宠物狗,或者是凶手自身遗留的血迹。”

    一旁的余雨快速记录:“尸体僵硬已消失并开始浮肿,腹部出现**性膨胀,颈部及上身已出现**血管网,**绿斑呈绿及褐色,并未发展至全身,**巨人观尚未出现,综合判断死亡时间约在七天左右,准确时间待定。”

    “面部伤口凹凸不平,并遗留有深浅不一的划痕,根据划痕判断,凶手使用的刀片较薄且锋利,可能是手术刀或剃须刀片,并且从手法上看,在取走死者面皮时,凶手应该处于比较慌乱的状态。”

    薛青霞清冷地说着,抬手示意秦法医将尸体翻过来,秦法医抓住尸体身上滑腻的衣服,稍一用力,一股股带着血色的白沫便从尸体的口鼻中涌出。

    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法医们对此情形习以为常,周边的刑警们也是见怪不怪,只有派出所与警犬队的同事们,可能是见的少了,都用手捂着嘴,似乎有往后退的倾向。

    尸体刚翻过来,随即又是一阵单反拍照声,接着众人低头一看,在尸体身下的泥土上,一道清晰地轮胎印显露而出。

    这道轮胎印约有十厘米宽,在加上死者身后衣裤上粘着的几小片水泥,很明显,这里并不是犯罪现场,凶手是用工地上的小推车将尸体带到这里的。

    “凶手选择将尸体带到这种偏僻的地方,那他对这一带应该相当熟悉,而且用了建筑工地上的麻袋与独轮车,按照常规判断,凶手与死者很可能来自附近的工地与小区。”

    雷大队眉头拧成了川字,开口道:“邵勇,你带人,还有警犬队的同志,在这埋尸点附近以及建筑工地上展开搜查,凶手的作案工具可能会就近丢弃,而且凶手使用的小推车应该还在建筑工地内。”

    “是!”

    “李毅,你立刻带人联系我们辖区内的相关机关和下属派出所,汇总近两周来的失踪女性情况,尽快筛选出目标范围,确定死者身份!”雷大队接着道。

    “是!”

    “对了,罗副所长,你们辖区最近有报失踪的吗?这一块可是归你们管的。”雷大队转身问道。

    罗副所长想了想,很确定地摇头道:“没有。雷大队长,前天我刚看的我们所这半个月的接警记录表,我敢肯定,没有!”

    雷大队微微点头道:“那行吧。何晓丽,你带人和罗副所长一起,趁现在周围居民还没休息,先对工地与前面那个小区做个走访,当然,工地上的人大都没回来,那就先询问一下留在工地上的人,剩余的等明天人回来了再说。”

    “好的。”

    何晓丽在便携笔记本上做了记录,转身带着肖然、王俊名等人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的余雨喊住了:“何姐何姐,先别走,帮个忙!”

    “怎么了?”何晓丽轻笑问道。

    薛青霞扬了扬手里的尸袋,半开玩笑道:“需要几个苦力,帮我们把这美女抬出去。”

    “美女?”王俊名哭笑不得道:“这美女……确实,美女总有特权!”

    说着,王俊名拍了拍肖然的肩膀,“走吧,苦力小兄弟。”

    肖然无所谓地接过担架地一头,抬具尸体而已,对于身体被强化过的非正常人来说,简直是大材小用。

    一路平稳地将尸体抬近车厢里,王俊名歪头在胳膊上蹭了蹭额角的汗水。

    “俊名,最近有锻炼吗?体能下来了啊!”一旁的庞景辉调侃道。

    王俊名辩解道:“哪有的事!还不是肖然个子高,他前面一高,那担架上的重量不都偏我这来啦!”

    “对对,你讲的有理。”

    何晓丽敷衍了一句,随即转入正题道:“老王、肖然,你们先在工地上问问这个报案人郭室馨,我和老庞带着放放他们到前面小区,你们这边好了就过去找我们,抓紧时间,再过不久,群众可能就要休息了!”

    “好的。”王俊名应道,接着肖然在胸前挂起记录仪,直奔老郭所住的板房。

    上午被老郭打死的那只黑猫被绳子拴住了尾巴,就那样在板房前吊着,脑袋瘪成了一张大饼,掺杂着白花花的脑浆,怎么看都有点渗人。

    “郭大爷,那猫都那样了,怎么还不扔了?”敲敲门走进屋里,王俊名随口一问。

    郭室馨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扔捧着一杯开水,沉声道:“这猫吃了人肉,我们老家的说法,就这样丢了说不定会变成个邪头再回来报复我,我给它这样上不沾天下不沾地,让它借不着气,过两天给烧了,它就做不了怪了!”

    “这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

    王俊名干笑一声,随即问道:“郭大爷,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下,这半个月来,你们工地上有人离职,或者有行迹比较可疑的人吗?就是看着恍恍惚惚,比较可疑的那种。”

    “离职?不干的是吧?那没有,现在活难找,干完了活钱还难要。我们这老板给的待遇不错,还不拖欠工资,大家都愿意在这干。”

    郭室馨回想了一番,说道:“恍恍惚惚什么的,有几个,不过他们一直都那样,就我这几个年轻老乡,干活老出错,天天晚上还往外跑,有时候半夜回来,这两天夜里都没回来睡,不知道干啥去了。”

    说着,郭室馨指了指旁边的堆成一团的床铺。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您都认识吗?”王俊名警觉起来。

    “认识。李小动,刘小根,刘壮实。”郭室馨道:“警察同志,这几个小子心眼都不坏,就是年轻喜欢玩,我敢作保,他们不可能杀人的!”

    “这个我们就是调查一下,等明天你们这人都来了,我们全都得询问,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好人。”

    王俊名点着头,又问道:“那你们工地上,大约一周前,有没有比较可疑的陌生人来过?跟你们借小推车,找个水泥袋什么的?”

    郭室馨沉吟一声,否定道:“没有吧,我没见过。不过你们明天可以来问问其他人,他们可能知道。”

    简单的对话中,便能看出这位郭大爷是位很本分的人,一天活干完,吃了晚饭就早早休息了,对工地上的很多事都不知情。

    又问了几个问题,王俊名与肖然便起身告辞。

    不过刚从老郭的屋里出来,肖然抬头便看到三名鬼鬼祟祟的青年,蹲在前面的沙堆上张望着这边的警车。

    王俊名立时警觉起来,大步上前喝道:“你们几个做什么的?过来!”

    “卧槽,跑!真是警察!”一听这话,那几名青年爬起来就跑。

    “站住!别跑!”

    王俊名与肖然拔腿就追,正巧一队的秦子河与刘庆几人过来查找工地上的可疑物件,见肖然与王俊名撵着几人朝他们跑来,二话没说就将三人截住扑在地上。

    “跑啊,怎么不跑啦!”

242、与狗同行

    肖然与王俊名冲上来也按住一人。

    虽然肖然心里清楚这三个人和案件无关,但正义之眼这个技能,他也没法说出来。

    “叔叔们,警察叔叔们,哎哟,胳膊快断了……我们是好人,真是好人,没干过坏事!”

    一名梳着斜背头的青年叫道,看着他那时尚的发型及服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知名公司的员工呢。

    “好人?好人你跑什么!”

    将三人上了手铐拽起来,王俊名厉声道:“看你们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哪像个好人!我们来就是找你们的,老实交代!”

    “啊?真是来找我们的……狗日嘞刘壮实,我就跟你说不能卖不能卖,你还不信!现在好啦……啊,我不想进监狱啊!”

    另一名矮个子的青年冲着那斜背头青年叫道,说到最后竟哭出声来。

    被王俊名这么一诈,那叫刘壮实的青年亦带着哭腔道:“我那知道拿点钢渣子,这点小事警察也会管?

    ……警察叔叔,我们就是从工地上弄了点钢渣子卖到回收站凑点网费,一共就卖了二百块钱,真就二百块钱,就是凑了点网费,这点小事,你们怎么就这么大动干戈的来这么多人啊!”

    听着这几人七嘴八舌的辩解,王俊名愣了下,抬头与肖然对视一眼,难道两边都想多了?

    “真就二百块钱的钢渣子?那你们怎么这么心虚,看见我们就跑?”秦子河问道。

    那矮个子的青年咧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习、习惯了……不不,这谁看见警察心里不都得发怵啊……”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怵什么?”

    旁边的刘庆掐着腰,丝毫不信道:“王哥,这几个家伙说话不老实,心里肯定有鬼,像他们这样的知道的事儿都多,带派出所问问,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王俊名点了点头:“那先拷车里,你们要是忙完了就抬头过来看看,我们得先去前面小区,再晚些那边群众都该睡了。”

    “行嘞,你放心,跑不了他们。”刘庆拍着胸脯道。

    将郭室馨的三名老乡塞进车里,王俊名与肖然便去了工地旁边的小区,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能多走一家是一家,等到十点以后,也就不好再打搅了。

    不过连着走访了几家,对于小区内是否有人失踪、或者有家庭闹矛盾的,那些大叔、大妈们均表示没有听说过,至于附近工地上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临走的时候,工地周围的两拨人都没有什么发现,刘庆、秦子河他们将工地上的小推车看了个遍,也没找到疑似凶手使用过的那个。

    对于老郭的那三名老乡,带到派出所问询之后,确实只是弄了些工地上的废弃钢筋头拿出去卖了,不过金额不是他们说的两百,而是卖了一千三百块。

    这样的事情,工地上很是常见,基本确认那三名青年与命案无关后,王俊名便带着肖然走了,具体怎么处理,这属于派出所的职责范畴。

    刑侦大楼会议室内的时钟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雷大队在做最后的部署。

    此时命案应急机制已经启动,‘1.02’无脸案专案组于深夜成立,整个刑警队的工作节奏悄然加快。

    “对于这个案子,我们首先要查清下面几个问题。”

    雷大队敲着桌子,一字一顿道:“第一,死者是谁?死者身份不明,我们整个案件也就无从查起。

    虽然死者的脸已经被揭走了,但是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还原出死者的面貌,这一点,你们技术队要抓紧时间,还有法医科同时比对死者dna,看能不能从基因库中查找到死者的身份。”

    “是!”

    “另外,李毅,你在我们辖区寻找失踪人口的时候,再和各区分局联系一下,让他们帮助协查,顺便再联系一下打拐办,看他们哪有没有接到附合死者体型、衣着等特征的失踪人口。”雷大队道。

    “好的。”李毅点头道。

    “第二点,就是重点排查埋尸现场周边工地上的工人以及小区居民,今晚我们已经查了一点,但还不够。”

    雷大队接着道:“邵勇、何晓丽,你们明天联合西郊派出所,还有治安大队,重点对工地上的工人,还有附近几个小区进行走访摸排,调取周围所有的监控,寻找可疑人员及相关目击证人。”

    “是!”

    “第三,法医科尽快给出尸检报告,落实死亡原因,及准确死亡时间,并联合技术队,寻找相关微量物证。”

    “好的。”薛青霞应道。

    雷大队点了点头:“前期工作暂时就是这些,人命关天,大家抓紧时间吧!”

    “明白!”

    简短的案情分析会结束,第二天一早,肖然便跟着何晓丽等一众再次对工地附近的小区展开走访,不过将周边几个小区走了个遍,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不是警察来查,周围居民甚至连周边死了人都不知道。

    至于一队长邵勇带人摸排的建筑工地,一百多号工人也对这一情况一无所知,再加上这一块地处偏僻,除了小区周围的监控探头,建筑工地旁边的路都没修好,更别说道路监控了。

    饥肠辘辘地忙了一天,直到晚上附近居民都开始吃饭了,两班人马这才收队返程。

    办公大厅的氛围也很沉闷,一缕缕烟雾从各个角落里升起,显然查找死者身份这项工作也没太大进展。

    “找到了!雷大队,死者身份确定了!”伴着一道惊喜地声音,二队长李毅拿着张a4纸跑进办公区。

    一听这话,雷大队瞬间从位置上站起,连忙问道:“死者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死者叫王小梅,今年二十七岁,闽籍榕城人,租住在锦山大道旁的名溪小区里。”

    李毅喘着气道:“这个王小梅来临川工作不到半年,也没什么朋友,还是她的房东,路过小区门口时,看到附近派出所的同志在张贴信息,好奇之下看了看,才想起来这似乎就是她的一个租户。

    然后派出所的同志就跟着这房东进到了王小梅租住的房子里,里面果然没有人,不过通过王小梅的一张照片,上面王小梅抱着她的狗,还有手腕上的配饰与死者的手链一模一样,这才确定报了过来。

    至于王小梅的生活物品已经送到法医科,薛法医等人正咋提取dna,做进一步确认。”

    “锦山大道?离西郊工地可是不近呢!”

    雷大队看了看照片上面貌中等的王小梅,“那房东知不知道,王小梅是做什么工作的?平常都喜欢做什么?”

    “王小梅具体做什么房东也不清楚。不过那房东知道一点,说这王小梅特别喜欢她的二哈,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溜几圈。”

    李毅道:“房东还说,这王小梅爱狗成痴,有次王小梅开玩笑说,她就算是死了,下辈子还要养二哈!”

    “好家伙,看来不用下辈子了,她这辈子已经与狗同行了!”

243、遛狗之路

    “王小梅的租房合同上没有紧急联系人吗?”雷大队问道。

    李毅道:“有,是她的一个朋友,已经联系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让王小梅的朋友直接去名溪小区,我们也立刻过去。”

    雷大队略一思索,说道:“你刚才说王小梅晚上经常出去遛狗?那王小梅很可能就是在晚上遛狗时遭遇的不测,第一现场说不定就在她遛狗的路上!”

    “是的,锦山大道两侧都是几十年的老林子,树木很茂盛,而且有一定深度,晚上很少有人到里面溜达,如果凶手是在林子里对王小梅下的手,基本不会有人察觉。”邵勇道。

    雷大队轻轻点头,“机动小组、技术组,再叫上秦法医,立刻准备出发,其余人员留队待命!”

    “是!”

    一声令下,肖然随即拿上随身包,跟随何晓丽上了警车,直奔名溪小区而去。

    “呐,面包,先垫垫肚子。”

    路上,邻座的李放放递过来一袋面包,又给副驾的何晓丽拿了瓶水,“我点的外卖都在来的路上了,看来只能回来吃冷饭了。”

    “将就着吧,等案子破了我请你们吃饭。”何晓丽撕开面包袋。

    “饭店里的菜没味道,何队,那天您亲自下个厨呗?您当年做的那桌子菜……哎呦,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香呢!”李放放咬着面包,含糊不清道。

    何晓丽无奈一笑:“别想了,我家现在都没法下脚,被小东西祸害的跟猪窝似的,我都懒得收拾了。”

    “这才是开始,后面你头疼的事还多着呢!”开着车的王俊名笑道。

    警车飞驰,不多时便来到王小梅租住的名溪小区。

    肖然心中估算了一下,从名溪小区到西郊工地,直线距离已经超过了五公里。

    如果选最近的路线走的话,也要走上七、八公里的路程,想将王小梅或死去的王小梅带到西郊工地,使用交通工具是必然的。

    警车在名溪小区7号楼前停下,派出所的两名同志,与王小梅的房东,还有王小梅的朋友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肖然跟着下车,四下观察一圈,这7号楼就挨着小区的北门,门前有一条很窄的柏油路。

    柏油路是横着的反‘p’型,半包围着小区,还连着东边的一处老社区,并不正式,仅有路灯,没有探头,只是方便小区居民开车进出用。

    越过柏油路再往北去二、三百米,便是锦山大道,这二、三百米范围内是老林子,挨着大道一字伸开,据说里面上百年树龄的树都有好多。

    “雷大队长您好,这位是王小梅的房东廉女士,就是她帮的我们的忙。这位是王小梅的朋友兼同事董小姐,关于王小梅的情况你们可以问她。”派出所的同事上前道。

    “好的,谢谢你们。”

    雷大队还了一礼,又上前与王小梅的房东握了握手,“感谢您的及时反映,为我们办案节省了很多时间。”

    “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梅在我这租的房子,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受……”廉女士低落道。

    雷大队叹了口气,“先带我们到王小梅的房里看看吧。刘庆、秦子河,你们去找物业,调一下前四到十天这一范围内的南北门,还有7号楼电梯内的相关监控。”

    “是。”刘庆与秦子河转身去了小区保卫处。

    “那你们跟我来吧。”廉女士说着,带领众人上到14楼。

    打开了1406的房间,廉女士往里指了指,“这就是王小梅租的两室一厅。

    ……那个,警察同志,你们破案之后,小梅住我这的事你们能别公布吗?我这房子还想卖出去呢,虽然不是在这屋里出的事,但是说法总不吉利。”

    “好的,您放心,我们理解您的想法。”

    邵勇点头道,“现在先让我们工作,好吧?这屋里的东西都没动过吧?”

    “只是拿走了一只相框,就是王小梅和狗合照的那个,其他的都保持着原样。”派出所的同志道。

    陆琴和单月柔提着检查灯将屋内扫了一遍,“可以肯定不是入室劫持,屋内所有物品摆放的都很自然,也没有挣扎和杀狗的痕迹。”

    “洗好的碗筷在水槽里还没收起来,应该是吃过晚饭不久出去的。”肖然在水槽旁贴了个标签,单月柔举着单反跟着拍了两张。

    “董小姐,你们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王小梅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你们都不打电话问一下吗?”客厅里,邵勇坐下问道。

    那董小姐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小声道:“我们是做化妆品的,就是代购还有直销。

    平时工作时间很自由,一个月也就到公司里去两三次,个把星期不见人都很正常,但没想到小梅那么机警的人,居然、居然就……”

    “你刚和我说,你还是王小梅老乡是吧?你是王小梅在临安唯一的熟人,你们交流应该很频繁啊!”旁边派出所的同志接了一句。

    董小姐解释道:“我最近去宇宙第一大国看了下新品,前天刚回的临安,忙的不可开交,还没顾得上联系。”

    肖然随着到王小梅的卧室,还有另一间空房子看了看,里面果然有几大纸箱面膜、化妆品之类。

    王小梅本人的床头柜上也放着种类繁多的各种护肤品,想来王小梅平时也亲自验证这些化妆品的功效。

    “王小梅平时和你们公司的人处的怎么样?你们公司里有没有和她处的比较恶劣的人?”邵勇问道。

    董小姐蹙着眉头想了片刻,摇头道:“没有吧,我们公司人员实际接触的较少,她又是一线代理员,谈不上结仇什么的,而且我们公司基本都是女生,就算有时候会勾心斗角,但也不会杀人呢!”

    “王小梅做这行业绩怎么样?应该很不错吧,毕竟她这房子,一个月租金都要一千多块,有没有人嫉妒她?”邵勇问道。

    “嫉妒谈不上,小梅的业绩算是中上水平,平均一个月七、八千还是有的,我们公司内氛围都很和谐。”

    董小姐道:“小梅租这房子,是她生活比较精致,而且她还喜欢养狗。其实我们做这一行,出国买化妆品、衣服的花费比较省,女生你们也知道的,这些花费一降下来,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邵勇点了点头,“她这里,你经常来吗?”

    “嗯,差不多吧,我不出去的时候,偶尔到她这来吃饭。”董小姐道。

    雷大队抱着胳膊,突然插了一句,“你有没有陪她遛过狗?她遛狗都在什么时间,知道她平时遛狗都是怎么走吗?”

    “啊?”

    董小姐对这个问题有些懵圈,“遛、遛过两次,都是在晚饭后,8、9点那一片。她白天都在忙着给客户送货,基本没时间遛狗。

    具体怎么走,就是跟着她出了这个门么,顺着路往东走,过了东边两个社区,走到小广场哪,再顺着大路走到小区南门回来。”

    “把你们老板的手机号,还有你们公司地址说一下。另外让你们老板,明天集结所有在临安的员工,我们要对你们所有人进行问询。”

    雷大队严肃道:“再把你手机给一下,我们要记录王小梅的微聊号和手机号。对了,王小梅手头上的客户,你们都清楚吗?”

    董小姐摇了摇头,“那都是她的衣食父母,她怎么可能会透漏。”

    “行,那待会儿你带着我们,走一遍王小梅的遛狗之路。”雷大队道。

    “嗯好。”

    董小姐说着,打开手机,找到王小梅的手机号和微聊号,报给了单月柔。

    见董小姐又要将手机放回去,肖然突然伸手:“先别锁屏,能让我看看你手机吗?”

    “啊?哦,可以、可以。”董小姐一阵愣神,连忙将手机递了过去。

    “怎么回事?”雷大队站到肖然身边问道。

    “经常走路的人,基本都会使用微聊里的运动功能,上面会显示最近一个星期的相应步数。”

    肖然打开董小姐的微聊,启用了相关功能,在步数排行榜里,随手滑到底,果然看到了王小梅‘0’的那一栏。

    点开王小梅的个人页面,尽头12月28号的那天,竟然还留有7361步的数据,其后六天尽皆为零。

    “从北门走到小广场,再绕到南门这段距离,肯定不止7千多步。”

    肖然指着界面给雷大队看,“所以,要么是凶手谋害王小梅之后,带着她的手机活动到28号。

    要么王小梅就是在28号这天晚上遇害的,时间应该在9点左右。或许,王小梅的手机还在这边的树林里!”

    “好,想的周到!”

    雷大队一拍大手,果断道:“陆琴,立刻联系队里,让技术科抓紧时间定位王小梅的手机,另外整理王小梅的手机在28号晚上的运动轨迹!

    如果王小梅的手机,28号晚间并没有移动,那就精确整理28号白天的运动轨迹,那运动轨迹可能就是凶手带着王小梅手机移动的路线!

    还有,告诉刘庆,让他直接调28号及前三天的监控,后面的基本用不到了。”

    “我的天,如果28号真是凶手在带着王小梅的手机移动,现在这么些摄像头,那我们岂不是就快锁定凶手了?!”李毅惊喜地压低声音道。

    肖然默默将手机递给陆琴,让她转交给屋外的董小姐,他感觉一切没那么简单。

    一名把人杀死后还要剥脸皮的丧心病狂且心思缜密的歹徒,怎么可能会留下王小梅的手机,还不关机并且到处走?

    如果歹徒真是贪恋钱物,那王小梅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链他为什么不要?

244、灭口?

    临下楼前,雷大队让房东廉女士将王小梅租处的钥匙留下一把,以便后期复勘。

    并且嘱咐房东,在案件未侦破以前,除了办案人员,王小梅的租处暂时不要让人进入。

    肖然到阳台上拎起那块棕色的北极绒狗卧垫,跟着走出王小梅的租处。

    一行人下楼后不久,警犬基地的同志也带着两条大西南赶了过来。

    虽说距离王小梅出事已经有段时间,人在道路上的气味基本都已消散或被掩盖了,但如果王小梅和她的二哈真是在林中遇害,那么二哈在林中留下的气味痕迹,可能会指向犯罪现场。

    警犬队的同志接过肖然手里的狗子卧垫,领着两条大西南打头而去。

    其余人员则持着多功能手电,于林中、路上连成一条线,向东展开地毯式搜查。

    漆黑的密林中,点点幽光忽明忽暗,肖然戴着防割手套,拨开几处突然横出的枯枝,仔细留意着自己负责区域内的痕迹,缓缓向前推进。

    晚饭后出来散步的居民,见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凑过来问问,还想拿着手机拍照,但都被派出所的同志劝离了。

    林中被惊起的留鸟‘嘎嘎’怪叫着飞向天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边居民楼里的灯光半数都已熄灭,不少人都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搜寻第一现场的工作还在紧张地进行中,不过从名溪小区到东侧社区这一路上都没有重要发现,直到进入仓园社区路段。

    “雷大队,警犬发现几片血迹,就在仓园社区北侧的林中!”庞景辉匆匆跑来道。

    雷大队将手里的烟头掐灭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先别搜了,所有人跟我走!”

    仓园社区与名溪小区之间还隔着一个社区,距离名溪北门约有八百米,而警犬发现血迹的地方,距离王小梅住处,直线距离约有一千米。

    不同于名溪小区,仓园社区往北有一条被踩平的小路,曲曲折折地伸进柏油路北侧的老林子。

    庞景辉带着众人沿着小路,又往林中走了一百多米,终于在一处高大的银杏树下的一小块平地上,看到了那几处血迹。

    血迹上面还覆盖着很多枯树叶,只有不规则的一角露了出来,并不能看清全貌。

    准备工作做完,技术组小心地上前移走血迹上的枯叶,一滩不规则的暗红血泊显露出来。

    血泊上有明显挣扎过的痕迹,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一些灰色的狗毛,以及一道较短的刀痕。

    “王小梅的狗应该是绕过这棵银杏树,从北往南跑,凶手大约站在这个位置,面朝西。”

    陆琴提着检查灯,复原着凶手杀狗的过程,“当狗子从凶手面前跑过的时候,凶手用尽全力将手里的刀挥下,以至于斩断狗脖子之后,手中的刀依旧去势不减,直到与地面接触,挥刀的动作才停下。”

    “但是凶手很谨慎,并没有踩到狗血,他留在周边的脚印也被清理了。”邵勇跟着道。

    “不止是脚印,狗子被斩首之后,如果凶手空手提着狗的尸体离去,地上必定会留下一道滴落状的血迹,不过没有。”

    陆琴点头道:“显然,凶手将狗子杀死之后,直接用某种工具将狗尸装了起来,所以处理的很干净,反侦察意识超强。”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里就是王小梅的哈士奇被杀的地方。”

    雷大队看着那滩狗血,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所以,王小梅被害的地方,应该亦离此不远,现在我们以这里为中心,先在直径一百米的范围内寻找,务必要找到王小梅被害的犯罪现场!”

    “是!”

    一声令下,除了还在研究杀狗现场的技术组与秦法医,其余人员两两分组,四散开来。

    肖然与李放放一组,负责地是东北方向,李放放握着手电照明,肖然则将多功能手电调到紫光模式,一点点地扫描前方的地面与树木。

    “我就不明白了,这王小梅好好地遛个狗,怎么就被拖到这林子里勒死了?是不是她的狗惹了什么人?二哈这种神畜,毕竟出了名的傻!”李放放边走边道。

    “社区边的柏油路虽然偏僻,但从凶手对杀狗现场还有埋尸现场的处理手法看,此人极其理智、谨慎、小心。”

    肖然摇了摇头:“因为一条狗就把王小梅从路上拉到这里勒死,这样的做法太冲动,不符合凶手处理现场时的心理。而且谁也不敢保证,凶手与王小梅接触的时候就没有人目击,我个人认为,王小梅到这老林子中来,应该是出于自身意愿。”

    “那按你的意思,王小梅是认识凶手的,所以才和凶手进了林中?”

    李放放顺着肖然的话推测道:“而王小梅在临安,除了她公司里的员工,接触最多的就说她的那些客户,但是她那些客户基本都是女性,女性能一刀斩落狗头?我不认为有这种可能。

    那就很可能是她公司里的那些男性员工,或者是她客户的丈夫、男朋友之类的,比如王小梅卖的化妆品有假,造成了她客户毁容之类的,所以她客户的男友过来报仇,杀了王小梅之后再揭走她的面皮!”

    “你可别忘了,王小梅床头柜上那一堆的产品,很明显她都是亲身试验过的,而且做她们这一行,要比化妆品店里更讲信誉。

    我之前看她朋友手机的时候,见她微聊里建的都有客户群,只要群里有一个人用出了问题,那她在这一片基本就做不下去了,你认为王小梅会砸自己饭碗?”

    肖然注视着紫光下的地面,“况且能经营好手上这么多客户,王小梅本身应该是有些精明的,就算碰到了熟人,有什么话不能站在路边说,非要到这老林子深处交流?”

    “那你怎么看呢?”李放放问道。

    “养二哈的人,性格一般比较开朗、活泼、胆大。”

    肖然看了李放放一眼,言语中带着深意:“我在董小姐的手机上,大致扫了几眼她之前和王小梅的聊天记录,发现王小梅习惯问‘最近有什么新鲜事’,这样的女性,好奇心很重。”

    “嘶你的意思是,凶手本来没想杀王小梅,但是王小梅出于好奇,偷偷尾随着凶手而来,然后被凶手发觉,这才痛下杀手将其灭口?”

    李放放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这样,从王小梅的交际圈中定位凶手,可就难办了,凶手很可能与王小梅并无任何交集!”

    “那可说不准,王小梅也可能真的认识凶手,所以才出于好奇跟着进来!”

245、脸皮!

    “反正王小梅的同事,包括她所有接触过的客户,肯定都是要查的,如果没有明确指向的线索,哪怕再麻烦也要全部过一遍。”李放放道。

    肖然微微点头,正要继续搜寻,对讲机中传出何晓丽的声音:“发现犯罪现场,位置在杀狗现场北偏东五度,约50米处。”

    “过去吧,不用找了。”肖然收起uv手电,径直朝何晓丽所在的位置靠了过去。

    第一现场就是在进入林中的小路上,不过要更往里一些。

    在强光灯与紫光灯的照射下,一片明显被打扫过的地面上,隐约可见有挣扎过的痕迹。

    技术组一众聚拢过来,蹲在小道两侧,耐心地辨别事后的破坏行为,尽全力还原着七天前在此发生的犯罪行径。

    陆琴在几道几乎不可见的抓痕边放上标尺,又往后走了几步,在一片貌似是蹬擦痕迹处做好标记,最后与蔡望、秦永安等商量了一番,又标出了一处似乎是鞋帮与地面产生摩擦时的痕迹。

    “凶手的确是做过清扫,但由于现场动作的力度较大,所以并不像其他地方清理的那么彻底,而且当时凶手似乎也比较着急,所以依稀能辨认出这几处痕迹。”

    伴着单反拍照声,陆琴指着三块区域内的痕迹解释道:“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被害人当时是面朝下,被凶手压住,同时被绳子勒住脖颈。

    最开始的时候,绳子应该还没有收紧,被害人被凶手扑倒之后,第一反应是想用双手撑着地面爬起,但被害人脖子间的绳子陡然收紧,被害人痛苦之下肌肉痉挛手足乱动,留下了这些抓痕,以及脚尖与地面的蹬擦痕迹,我们稍后会采集现场的土样与被害人指甲缝中的泥渍做对比。

    接着这一块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为了阻止被害人挣脱,凶手一条腿跪压在被害人背上,另一条腿与地面斜成约30度,斜蹬着地面获得压制住被害人的力量。”

    “虽然凶手蹬踏过的地面已经杂乱不堪,但我们还是可以大致判断出,这是一个男人的脚印,不过具体数据,要等回去精确计算过之后才能给出大概。”

    陆琴说着,撑开一个小号自封袋,从一处貌似有些水印的地面取了些土放进去:“被害人被勒死后,大小便失禁,这里应该就是死者尿液浸湿过的地方。秦法医,麻烦回去坐下dna比对,落实犯罪现场。”

    “好的。”秦法医接过自封袋,收了起来。

    对犯罪现场进一步的解析还在继续,肖然没有再听,只是看了看头顶的林木,微皱着眉头,沿着脚下的小道继续往里走去。

    通过陆琴对犯罪现场的分析可以看出,王小梅遇害时,是面朝地、头朝南的。

    这就意味着,王小梅当时可能是在往外走,凶手也和她一起往外走,然后趁其不备,用绳子勒住了她。

    当然,往外走有两种情况:王小梅认识凶手,没有戒备;王小梅不认识凶手,但两人撞见时,凶手并没有出现歹意,王小梅也没有发现凶手有做什么可怕的事,所以并未受到惊吓第一时间跑开。

    不过,也可能是王小梅往外跑,凶手从后追了上来,但在这一过程中,王小梅面临恐惧可能会大喊大叫,从而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所以,王小梅往外跑得可能性较小,走的可能性较大。

    暂且不论王小梅与凶手认不认识,既然王小梅可能是出于好奇心,尾随着凶手溜了进来,那么,凶手到这老林子中来又是所谓何事?

    真的如李放放推测的那样,只是与王小梅说事,然后怒而杀人?

    又或者这里隐藏着凶手不可告人的目的,哪怕王小梅只是好奇地跟了进来,并未撞见他的事,他也要对王小梅进行灭口?

    看着肖然一人打着手电走开,何晓丽捅了捅李放放,下巴一指肖然,示意李放放跟着。

    李放放会意,连忙尾随肖然而去,终于在小路尽头,看见肖然扶着一颗一抱多粗的大树,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回事?看什么呢?”李放放跟着仰头,除了光秃秃的树杈与漆黑的夜空,什么也没看到。

    肖然拍了拍粗壮的树干,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我们从名溪小区一路走过来,为什么只有仓园新社这的老林子中被踩出了一条小路?”

    李放放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对哦,为什么这边老林子中会有一条小路?”

    肖然没有解释,“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无患子树啊,据说这种木材能够驱邪杀鬼,而且结的果子可以做美容化妆品,这么粗一棵,至少得上百年了……”

    说到这,李放放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这条路是附近居民来捡无患子时踩出来的?不过这和案子有关联吗?”

    “并没有关系。”

    肖然将手电照向树根周边的土地,眯着眼帘绕着这棵大树走了两圈,最终在大树背面蹲了下来:“你往后退退,能看到我吗?”

    闻言,李放放连忙退了几步,“毛都看不到,这树太粗了,你看把周围这些小树压的都长不起来!”

    “那应该就是这了。”

    肖然将手电筒递给李放放,取出两片一次性手套戴上,小心地拨开树根旁厚厚的枯叶。

    “什么就是这了?说清楚啊?”李放放不解道。

    “第一现场小路两旁并没有踩踏过的痕迹,那么王小梅跟着进来时,凶手可能正在这个位置,以至于王小梅也没有看清凶手在做什么。”

    肖然拨走树根旁全部的枯叶,果然露出一小块被砸实的泥土。

    “这是……所以当时凶手是在这埋着什么东西,然后王小梅撞了过来,虽然没看到凶手在做什么,但凶手依然决定灭掉王小梅?”李放放总算大致理解了肖然的想法。

    肖然屏息凝神,抽出匕首,小心地将面前的泥土掘开,往下挖了约有七八厘米,一点白中透黄的物质显露出来。

    李放放俯下身,举着手电筒,紧张地看着肖然将这物质上的泥土慢慢清走,不过当泥土被清走小半时,李放放已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脸!……脸皮!”

    肖然一点点扫去那张脸皮上的泥土颗粒,这张脸皮已经有受潮了,但并没有膨胀泛白,所以能大致推断这张脸皮在埋下之前,是被特意除湿过的。

    这张面皮不是很大,嘴、鼻、眼及四周的切割都很工整,薄薄的一层,像极了一件艺术品。

    肖然眯着眼帘,沉默着抬头看了看这棵粗壮的无患子树。

    将人脸埋在一棵能驱魔杀鬼的树下,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246、新人

    一张面皮的出现,瞬间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秦法医小心地将那张脸皮托在手里,直言道:“我认为这不是王小梅的面部皮肤,而是属于另外一名女性!

    你们看,这块皮肤厚度均匀,与肌肉接触的一侧很平整、光洁,显然在取下的时候是极其小心仔细的,或者说嫌疑人揭下这张脸皮的时候,手法堪称完美。

    而从王小梅死后坑洼不平的面部看,嫌疑人在取走王小梅面部皮肤的时候,手法很生硬粗糙,就如之前判断的,可能当时嫌疑人没有趁手的工具,亦或者是嫌疑人当时比较焦急。

    不过现在只是我个人观点,这块皮肤究竟是不是王小梅的,还需要比对之后才能确定!”

    “如果认定这张脸皮不属于王小梅,也就是说,很可能有第二个受害人?”

    邵勇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凝重道:“而这第二个受害人,才是凶手真正的作案对象,而王小梅,只是无意间目击了凶手,致使凶手认为王小梅可能会暴露他的罪行,于是连带王小梅一块杀了!”

    “是有这种可能,不过嫌疑人为什么要杀王小梅,还有他到底有没有杀第二个人,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失去面部皮肤并不会致死,究竟如何,这要看你们的了。”秦法医道。

    “也可能王小梅本就与嫌疑人勾结,到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凶手又把王小梅害掉了。”一旁的二队长李毅补了一句。

    “可能么?刚才肖然的说法你也听了。”

    雷大队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那张被秦法医收起来的皮肤:“所以现在,很可能是有两个受害者了,那么这张脸是属于谁的?

    况且,如果是王小梅无意间撞见的嫌疑人,他为什么把王小梅的脸也揭走了?是他杀人后又这样的习惯,还是在故意给我们放烟雾弹?

    如果是前者,那基本可以认定还有其他的被害人。如果是为了迷惑我们,那他取走未知者的脸皮,埋在这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感觉是为了迷惑我们。”

    陆琴站在雷大队身边低声道:“凶手埋下的这块皮肤切割的很精良,而从王小梅尸体上的面部就能看出凶手很随意。

    所以他杀王小梅是为了掩护,揭走王小梅的脸是为了诱导我们的办案方向。王小梅与未知受害人,不应该混成一团,应该作为两个平行案件来查。”

    “你讲的有道理,或许王小梅与未知受害人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但是现在这个凶手,就是将她们这两条平行线联系起来的线段。”

    雷大队转身凝视了一会儿林外的居民楼:“陆琴、蔡望,继续带人勘察林中三处现场,务必保证不漏掉任何一条可用痕迹。

    李毅,嫌疑人带着王小梅的尸体与狗尸,不可能正大光明地穿行于路上、社区,他肯定有交通工具,你带人到仓园社区周边调取一切可能拍到嫌疑人进出的监控,如果今晚不行就明天来,重点是可疑车辆!

    邵勇,你在排查王小梅周边人的时候,继续与各区分局协调,让他们加大力度搜寻失踪的年轻女性,为可能出现的新遇害人做准备,同时负责犯罪现场周边群众的走访摸排,寻找目击证人!”

    “是!”

    李毅带着程宏毅、李海等人刚离开不久,肖然便跟着何晓丽从附近转了回来。

    何晓丽递给陆琴一个物证袋,里面是一部濒临解体的某圈手机,“在附近的一颗树下找到的,树干上有碰撞的痕迹,可能是王小梅的手机。”

    雷大队捏起物证袋看了看,又沉着脸将手机交给陆琴,肃声道:“十有七八是,看来我们希望从手机移动路线上找到凶手,希望渺茫了。”

    “终究会找到他的,以我们现在的手段,他跑不掉。”何晓丽坚定道。

    雷大队微微颔首,突然问道:“肖然,刚才思路说的很好,下一步有什么判断吗?”

    “您不都安排了吗,我再说也是重复。”

    肖然想了想,轻声道:“不过我感觉王小梅认识凶手的可能性很大,但这周边的道路与居住环境,想从视频中获得突破,可能性较小,如果有目击者最好,但若是什么都没发现的话,我们只能尽快找到这脸皮的主人,从新人身上入手。”

    “确实,我们需要尽快找到这个人,或者……尸体。那里可能有更明确的线索。”雷大队叹了口气道。

    肖然保持沉默,他还是感觉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仅从王小梅遇害的现场就能看出,凶手是一名反侦察意识极高,而且手法相当熟练的犯罪分子。

    偶然间撞破他的王小梅,短时间内都能被他处理的这么干净,更何况他真正的目标是脸皮的主人,哪里,应该被处理的更加接近于完美。

    第二天早上,案情分析与早会放在了一起。

    内勤整理了各方的侦查情况,逐条通报:“经法医鉴定,一月二日晚发现的无脸女尸,确定为王小梅。

    王小梅,女,……,尸体表面无砍刺及击打性创伤,解剖后无病理发现、无内脏破裂,认定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

    死亡时间,经对尸体现象分析,另结合王小梅微聊运动中的时间,及对王小梅最后手机轨迹的分析,认定为12月28日晚9时至晚10时之间。

    死亡地点,确定为锦山大道与仓园社区之间林中,在对王小梅脖颈处缢沟综合分析后,判断凶手所用工具为扁、窄绳索,类似运动鞋带。

    死者体内无dna残留,衣服及佩戴首饰完整,凶手谋害王小梅并不是劫财,死者及宠物狗尸体上,亦未发现嫌疑人留下的毛发、丝织品、唾液等物质。

    另外昨日,即本月三日于案发现场,林间小道尽头树下发现的面部皮肤,经过连夜比对,确认不属于死者王小梅。

    具体属于谁暂时无法认定,法医科正在信息库中检索与面部皮肤相对应的人员。”

    “在对犯罪现场做技术鉴定之后,我技术科大致还原了凶手左脚鞋印。

    认定凶手为男性,足迹净长约为26.5厘米,判断身高约在174cm到179cm之间,体重约在70千克,中等身材,年龄约在30岁上下浮动。”

    内勤人员继续读道:“在对埋尸现场周边走访分析之后,并未找到可疑人员及相关目击证人,道路监控中并未出现可疑车辆。

    另,犯罪现场周边监控尚未全部调取,周边人员尚未走访摸排,情况暂时就是这些。”

    “暂时就不让大家讨论了,大概也讨论不出什么,能用的东西太少。不过从昨晚的犯罪现场来看,案情越发复杂了。”

    内勤诵读完毕,雷大队面色沉重地敲了敲桌面:“新的疑似受害人已经出现,接下来的工作昨晚都有安排,大家抓紧时间吧!”

247、张好

    摸排走访是一项很费时费力的工作。

    单就名溪小区及周边两个社区的群众,以周边派出所的警力,完完全全地过一遍,哪怕手上的其他事全放下,也至少需要一个多星期。

    但眼下的情况,是不可能慢悠悠地等上一个星期的,更何况还有未知的受害人即将浮出。

    为了尽快破案,市局从各区分局抽调大量人员参与走访。

    何晓丽则带着肖然一众,临时接过了邵勇手上对王小梅同事的排查工作。

    不过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除了几名还在国外的职员,其他人都给出了不在现场的证据。

    虽然王小梅的同事里有几人和王小梅相处的并不愉快,但她们也都坦然承认只是些小的纠纷,并不至于因此而谋害王小梅。

    而且与王小梅比较熟悉的同事都说,王小梅其实是个比较宅的女孩,除了同事、客户,在临安基本没什么朋友,就算有其他熟人,以她们公司聚少离多的情况,她们也并不知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直到晚间召开案情分析会,整个案件依旧没有大的进展。

    新面皮究竟属于谁的查找工作还在继续,周边各分局及派出所接到的失踪报案,大多都是老年痴呆离家走失的情况,与那块面部皮肤完全对不上号。

    至于通过凶手可能的心理特征而绘出的画像,在相关信息库中也没有检索到可用的类似有过的前科人员。

    案情似乎一下子就走到了岔路口,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突破点在哪里。

    肖然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同事们的讨论,面色平静一如往常,他心中并无焦急,毕竟他还拥有着‘线索飞镖’这种开挂般的道具。

    如果最终案情真的走不下去,肖然肯定会使用‘线索飞镖’,他绝不允许‘悬案’这种令人沮丧的名词在他身上出现。

    “显然,我们这次所面对的嫌疑人极其聪明,反侦察手段一流,内心极其强大,熟知我们在现场的操作,并且谨慎、冷静、残忍,逻辑思维超强。”

    雷大队捏着手中的烟头,沉声道:“从几处现场来看,凶手似乎并未表现出仇恨的因素,反倒像是在玩一个游戏,一个想把我们警方戏弄于股掌之间的游戏!”

    “这人很可能是个变态,而且是那种,与平常人几无两样的极致的变态。”李毅接了一句。

    “所以大家不要急,越是这种毫无头绪的案件,越要冷静思考,稳扎稳打。”

    雷大队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敲了敲桌面:“对王小梅周边的人的排查还要继续,但对于新受害人这块,我们也要继续加大力度,毕竟她才是凶手的首要目标!”

    “明白!”

    散会之后已是深夜,肖然拿着手头上仅有的资料,跟着王俊名等人到值班室,今夜轮到他们值班。

    夜色出奇的安静,即便大楼内灯火通明,但空气中的氛围依旧沉闷的可怕,似乎是在酝酿着新的风暴。

    第二天早会过后便下起了小雨,本是令人心烦的天气,但法医科传来的消息却令所有人精神一震。

    在扩大比对范围之后,与新发现的面部皮肤相对应的dna主人终于出现了。

    “张好,女,26岁,越籍新吴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所有人皆是眼前一亮,但紧接着又是一片叹息。

    不得不说,证件照上的张好是位极美的女孩子,芳菲妩媚、般般入画,如果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中,完全可以吊打所谓千年一遇的美女。

    这一点,其实从那块面部皮肤上便能推测出一二。

    “立刻联系张好的家人、朋友,询问此人是否在临安,如果在我市,具体住在什么地方。”

    雷大队紧锁着眉头,迅速说道:“另外技术组立刻尝试对张好的手机号码进行定位,如果张好已经遇害,而遇害地点不是在其住处,那么她手机信号在12月28日前出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她遇害的地点!”

    “是!”

    一声令下,专案组一应成员迅速行动开来,没过多长时间,内勤联系到张好的父母之后,便询问到了张好的具体住址:临江新苑春江公寓3号公寓楼,具体房间号其父母并不清楚。

    电话中张好的父母也很是焦急,他们说张好已经半个月没给他们打电话了,按照张好的习惯,每个星期都会给老家打一次电话。

    这半个月没打电话,张好的父母还以为是张好辞职之后在找新工作,比较忙碌没顾得上跟家里联系。

    内勤人员安抚了张好的父母,并未说明张好可能遇害的事情,只是说有些事情要向张好了解,毕竟张好是否遇害还有待查明,冒然告知,万一说错了给对面吓出好歹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得知张好的住处,雷大队当即带领众人前往临江新苑旁的春江公寓。

    “这次又跳地方了,临江新苑、西郊工地、名溪小区,这三个地点相距都不近,凶手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着肖然手机上的地图,随同出来的张磊嘀咕道:“把临江新苑的脸皮埋在名溪小区,把名溪小区的王小梅埋到西郊工地,关键似乎凶手对这些地方还特别熟悉,他到底想搞什么?”

    “那谁知道,世上变态千千万,具体是怎么想的,只有变态最清楚。”驾驶席上的李放放接道。

    上午临近9点,警车停在春江公寓入口处。

    在公寓楼物业处通过系统查找之后,张好所租住的房号便出现在查找栏里:3号楼17层011室。

    春江公寓楼是处高档公寓楼,三号楼一层大厅内监控系统完好,不时还有保安人员巡视,电梯内亦有监控探头,进出这栋公寓楼,想不留下身影是不可能的。

    跟随物业来到17层,查看房间号后,一行人锁定了最里侧的015室。

    站在015室门口,肖然并未闻到尸臭的气息,如果张好是在自己公寓内遇害,这么多天过去,没有异味散出是不可能的。

    除非张好出事的地点并不在此,或者张好并没有死,亦或者凶手对室内张好的遗体做了严密的包裹,并且填充了活性炭等除臭物质。

    当物业人员拿着备用钥匙打开张好的租处之后,整齐且温馨的一室一厅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对015室内小心查看之后,情况果如肖然所料,张好或者张好的遗体,不在屋里。

    ps:尴尬,点娘一卡居然没有发布成功,抱歉抱歉晚点了……

248、尺码

    “的确是很久没回来了。”

    张磊蹲下身,伸出手指点了点玻璃茶几上的那一串完全烂掉的香蕉:“坏成这个样子,这串香蕉至少在桌子上放了一个多星期。”

    “所以张好出事的地方,基本可以认定不在这儿?”何晓丽询问道。

    “十有**,不过还需要先检查一遍。”陆琴打开紫外检查灯,让张磊将玻璃墙边的帘布拉上一些,带着单月柔开始检查015室。

    雷大队揉了揉额角,抬头看了看过道正中的无死角摄像头:“王俊名、李放放,和这位物业大姐一起去保卫处调监控,重点是28号左右,张好最后一次进出公寓楼的视频。”

    “是!”

    王俊名和李放放刚要和物业阿姨一道离开,雷大队又喊住了那位阿姨:“015室的租户,和你们签租赁合同时留得有紧急联系人吗?”

    物业阿姨肯定道:“当然有啊。你要看合同是吧,等会儿啊,这个小姑娘在这住的有一年多了,要找她紧急联系人可能要等一会儿。”

    “行。”

    看着三人下楼,雷大队拿出手机给局里技术科打了电话,“找通讯公司,拉一下张好最近两个月所有的通话记录,另外你们定位也要抓紧时间,张好的住处没人。”

    “明白。”

    挂断电话,看着015室内忙忙碌碌的众人,雷大队深吸了口气,凝重道:“如果不是肖然发现了那块皮肤,如果不是张好有过醉酒闹事被行政拘留的记录,我们最终可能连王小梅究竟是因何被杀的都不清楚。”

    “或许,如果不是王小梅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凶手的作案,可能张好的事,最终会划到失踪人员一类。”

    何晓丽微微摇头:“我们或许会怀疑她被拐卖、被非法拘禁,她的家人也会开始漫长的追寻,但最终张好这朵浪花会逐渐平息,直到她的尸首被发现,亦或者,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从你的话中,你是倾向于张好和王小梅之间没有关联的了?”

    雷大队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而且你还认为,张好也已经遇害了。”

    “谁也不能确定,至少从目前来看,我是倾向于张好已经不在了。”

    何晓丽严肃道:“凶手在王小梅可能并不清楚他埋的是什么的情况下,果断残忍的杀害了王小梅,甚至连狗都不放过,更何况他埋下的面皮,很可能就是他亲手从张好脸上揭下来的!

    假设王小梅不知情的前提下,凶手并没有没有杀害张好,只是揭了张好的面部皮肤。

    这样的话,即便事情败露也是故意伤害致人毁容,判死刑的可能性不大。那他为什么要杀王小梅?本来还有一线生机,为什么非要往死路上走?这不符合人性。

    不过,如果张好的事情本就是王小梅在幕后操纵,在凶手带来张好的面部皮肤之后,由于交易有变或者其他什么情况,导致嫌疑人凶性大发,从而勒死了王小梅……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如此一来的话,按照目前的凶手行为推断,他既然已经杀了一个,那就索性把另一个也杀掉,从而争取充足的时间逃匿。”

    “是呀,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第二种这个情况啊。”

    雷大队长长吐了一口烟圈,焦虑道:“如果凶手谋害张好只是出于本身的目的,作案后还在本地,那我们就有把握抓住他。

    但是现在距离王小梅被害已经八天了,若是凶手早有准备,飞出国门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啦!”

    听着这话,何晓丽亦陷入沉默。

    “雷大队,屋内没有类似于搏斗或清除血印的痕迹。”

    肖然右手拎着一只黑色垃圾,左手也拎着一只物证带,物证带内室一双黑色男式马丁靴,而且是肖然很不喜欢的短帮款式。

    “你手里是什么?”雷康问道。

    肖然将垃圾袋放下,打开之后,一根男式牙刷、两条毛巾,几条男式的裤子,还有几件男式衬衫被揉成一团,塞在其中。

    “衬衫尺码为2xl,这个型号正适合身高在170至180cm、体重在67.5至75kg的男性,而且款式还是年轻款,30岁左右穿也合适。”

    肖然随手翻出一件黑白方块相间的衬衫,指了指领口的尺码,“另外这些衣物都是被干洗好的,但是却被塞在垃圾袋中,显然张好是打算把它们全部扔掉,不过可能是……出门时忘记带了,然后张好便一去不复返了。”

    “怎么感觉你的意思,似乎这些衣服就是凶手穿过的一样?”何晓丽轻笑道。

    “我可没这个意思,不过这些衣服凶手穿应该也合适。”

    肖然有把垃圾袋扎进,标签贴好:“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张好这里,之前的确是住过男性的。

    然而在张好临近出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的感情破裂了,张好由爱生恨,想将男士的东西统统清出去,结果垃圾还没扔,女主人便……”

    “所以,这个男人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并且这个男人还可能和王小梅认识?”

    何晓丽皱着眉头,脑中的思路越发杂乱:“那么王小梅是不是张好的情敌,这个男人是不是脚踩两只船,被她们两人同时发现之后,男人对张好痛下杀手,然后去找王小梅复合,王小梅不愿意,男人再次谋害了王小梅?”

    听完何晓丽这一串的分析,雷大队微微一笑,肖然无奈道:“何姐,你要知道,张好可是比王小梅漂亮好几倍的……”

    “哦也对,你们男人都是颜值动物,王小梅的身材容貌比张好差好多,舍弃张好而选王小梅的,显然不是男人。”何晓丽自语道。

    肖然对何晓丽的论述保持沉默,虽然有心反驳,但不得不承认,男生大多都是颜控。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钟的只能是脸。

    “警察同志,这是015室的租房合同,签了一年多了,差点就找不到。”物业阿姨拿着一份合同递给雷大队。

    雷大队翻开薄薄的合同,看到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微微摇头,肖然凑过去看了看,原来张好的紧急联系人就是她的父亲,之前已经通过话的。

    “015这个房间,之前不止是张好一个人在住吧,还有其他男人,那个人您见过吗?”

249、内部矛盾?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平时也见不到租客,不过楼下保安应该见过,你们可以问问。”

    物业阿姨道:“那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去忙了,你们走的再到保卫处登记一下,回头我要留档。”

    “可以,不过你把备用钥匙给我,我们后续可能还会过来。”雷大队道。

    “行的。”

    物业阿姨从一堆备用钥匙中摘下015的那把,好奇问道,“这住的小姑娘出什么事了?你们来这么多人找她,潜逃啦?”

    “没有,感情出了点小状况,家里人报警说失踪了。”雷大队接过钥匙,随口敷衍着。

    物业阿姨深以为然,“现在的小年轻,就是情啊爱的想不开,真往哪一躲你们再下力气也找不到,等过两天她回过味来,自己就跑回来了……”

    雷大队强笑两下,也没接话,要真是感情问题那就好办多了。

    “之前张好的父母说张好离职了,而现在我们看到她的感情似乎也除了状况。”

    何晓丽抱着胳膊道:“那么谋害张好的人,会不会就是她的某位同事?职场内斗、办公室恋情,或者还有三角恋之类的,以至于蓄谋报复或者买凶杀人?”

    “不像。”肖然摇了摇头。

    何晓丽脸颊微侧:“怎么说?你又感觉到什么了?”

    “如果是职场内斗,张好都离职了,显然是败的一方。就算是因此结仇,也应该是张好去报复别人才对,胜利者神清气爽,那用得去报复别人获得快感?”

    肖然略一思索道:“如果是因情杀人,那么这样的人绝大多数都比较冲动,而通过凶手对王小梅的处理来开,凶手是一个内心十分冰冷的人,思路永远清晰。

    就比如王小梅的那条狗,如果是一般人杀狗,即便是在比较冷静的情况下,也很少有能将二哈这种中型犬一刀毙命的。

    显然凶手在杀狗之前,是仔细校准计算过的,在刚杀了王小梅之后思路还这么清晰,不慌不忙的,一般人做不到。

    而且从目前来看,王小梅的脸皮,凶手并不想要,但他还是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揭走了,很可能是为了迷惑我们,在那样急切的情况下凶手都能盘算到这一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冲动?

    另外,如果凶手是与张好有仇,毁了张好的容貌,那块皮肤随手丢弃不就行了?

    为什么还要将那块皮肤特意加工之后,再跑那么远到仓园社区,然后极其小心、郑重地将其埋在无患子树下,像是在进行着某种祭奠仪式……”

    “等等!”

    雷大队神色一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看向肖然:“你说,祭奠仪式?

    意思说,凶手很可能和张好、王小梅都不认识,凶手谋害张好,就是看上了张好美丽的脸皮,然后带到那棵树下祭奠他逝去的曾经的美好?”

    肖然眨了眨眼睛,他之前也没考虑到这一点,结果讲到这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就这样说出来了。

    连忙把这个可能在脑海盘算一遍,肖然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点头道:“隐隐有这种感觉,但是张好和她的同事、朋友、男友的关系都还没理清楚,暂时也不能确定。”

    “也对,变态的想法很少有人理解。但你专业是犯罪心理这一块,没事多研究研究。”

    雷大队道:“至于那棵树对凶手究竟有什么特殊意义,肖然你回头调查一下,或者跟邵勇说一下,他正带人在那边摸排,顺便查了。”

    “好的。”肖然点了点头。

    又过了片刻,陆琴带着单月柔、张磊走了出来:“确认没有可疑线索,不过在枕头上找到了几根长头发,还有几根短头发,短发可能是张好男友的,回去我会交给法医科让他们做下比对。”

    “行吧,张好这周围的住户也都不在,晚上再派人来问。那我们下去保卫处登记,再看看监控拷贝到哪了。”

    说着,肖然接过雷大队递来的钥匙,将张好的房门锁好,跟着进了电梯。

    留下王俊名和李放放继续在春江公寓拷贝监控,雷大队带着众人匆匆回到队里,作为专案组负责人,雷大队主要工作是统筹全局,不可能一直盯着某一小块。

    肖然将在张好房内找到的头发、生活用品等送去法医科做再次比对,而那些衣服、鞋子则被陆琴和单月柔带去了技术室。

    从法医科回来时,内勤小姐姐与张好父母的再次通话刚刚挂断,对于张好的工作地点,其父母并不知情,只说是一家财务公司。

    不过这次张好的父母提供了一个手机号码,持有者名叫‘丁安巧’,是张好的老乡,当初张好来临安,就是这个丁安巧介绍的工作。

    内勤人员尝试着拨了一下丁安巧的手机号,还好这个号码并没有注销,接听的女声态度很冷淡,张口便道:“你们是公安局?骗子吧,公安局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丁安巧是吧,你认识张好吗?”内勤小姐姐并不受丁安巧态度的影响,柔声问道。

    电话那头的丁安巧态度稍有缓和:“认识啊,怎么了?”

    “关于张好我们有些事要向您了解一下,请你尽快到市局刑警大队来一趟。”内勤道。

    丁安巧拒绝道:“不好意思,张好那贱人,我和她不熟,你们找别人吧。”

    “熟与不熟,我们都要了解,如果你现在离不开,我们可以派人过去。”

    内勤小姐姐道:“另外,你知道张好在哪里工作吗?另外,你有张好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电话对面沉默片刻,“她从我们这离开之后好像是去了一家财务咨询公司,地址在xxx,但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其间张好是否有跳槽,我不清楚。”

    丁安巧顿了顿,又道:“我现在在家带孩子,如果你们想问的话,就让人来吧。”

    挂断电话,内勤小姐姐指着那家财务公司的名字对肖然道:“这家公司和张好父母所说的是同一家!”

    肖然拿起那张公文纸,“我这就去汇报,张好在这家公司待的时间很长,里面和她关系密切的人应该不少。”

    抬脚刚要离开,蔡望拿着两张纸急匆匆冲了过来,肖然抬手拦住:“怎么回事啊?”

    “找雷大队,通讯公司拉了张好近两个月的所有通话记录,其中有一个号码,上月底时与张好的联系很频繁。”

    蔡望拍拍手里的表格:“这个号码的主人肯定熟知张好的情况!”

250、渣男?

    “葛青?”雷大队沉声念着表格最上方的那个名字。

    通过手机号的实名认证,技术科通过手机号查到了这名叫‘葛青’的女性,27岁,临安本地人,上月底时,葛青与张好通话频繁。

    仅在12月25号一天,两人之间就通了四次电话,分别是下午2次,傍晚一次,晚上11点一次。

    在如今这个互联网高度发达的社会,年轻人之间大多都是通过聊天软件交流,除非聊天软件里找人不回,才会直接拨号。

    显然,25号当天张好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叫‘葛青’的,基本就是知情人。

    至于与张好通过话的其他的号码信息,距离28号都有段时间,而且大多是临市或外省的人员,现在只能用电话联系,想当面询问,短时间内没有可能。

    “肖然,去告诉你队长,立刻找到这个叫葛青的,如果葛青是张好的同事,那就连带着对那财务咨询公司的人做一次全面、细致地摸排。”

    雷大队将表格递给肖然,郑重道:“记住,在陈好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陈好现在究竟在哪里,是死是活,这对我们的案件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是!”肖然接过表格,与蔡望一同走出雷大队的办公室。

    “你们人手够吗?如果不够,我们队的活快弄完了,要不我和李队说说,抽几个人跟你们一起?”蔡望道。

    肖然略一思索:“我们先去看看,如果忙不过来,肯定要找你们帮忙。”

    蔡望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那你们现在出去?食堂的饭都做好了,至少得先吃点东西啊。”

    “打饭盒里路上吃吧。那我下去了?”肖然微微一笑。

    “行。”蔡望笑着拍了拍肖然的胳膊,转身回了技术区。

    肖然将信息表交到何晓丽手中,同时转告了雷大队的安排。

    何晓丽看了看葛青的信息,当即一个电话拨了过去:“葛青是吗,我们是公安局的……”

    简短说了两句,确定葛青现下就在那个名叫‘九耀财务咨询’的公司上班,而且张好的确是从这家公司离职不久,何晓丽立刻召集众人前往此公司。

    车子驶进商务区,张磊将手里的饭盒收好,下车一看面前的写字楼,转头朝肖然道:“这地,不就是之前那诈骗公司所在的商务区吗?”

    “很正常啊,那么大一片商务区。”单月柔看了看手上的地址:“a栋9层9010室,就是面前这栋。”

    好歹肖然也是在这片区域工作过的,引领着众人准确找到9010室,推开玻璃门进去,前台接待人员当即站起身:“各位好,请问有预约吗?”

    “警察。”肖然出示了一下证件,肃声道:“我们约了葛青,她在哪?”

    “你……你好,我……我就是,一直在等你们……”前台里那位留着齐刘海,穿着工作套装,下巴明显整过、粉底很厚的女生连忙抬手道。

    何晓丽看了看葛青,平淡道:“你们公司负责人呢?”

    “下……下楼吃饭去了。”葛青连忙道。

    何晓丽略一点头:“有会议室吗?我们先聊聊。”

    “好、好的,在这边,你们跟我来。”葛青忙从前台里走出来,引着众人进了公司的会议室。

    刚关上会议室的隔音门,还没坐下,葛青便问道:“各位警官,张好她到底出什么事了?自打那晚之后,我怎么联系她都不回,打电话也关机,去她住处也找不到人,是不是……”

    看着单月柔调好摄像机,肖然摊开速记本,何晓丽才道:“你说自那晚之后就再也联系不到张好,具体是哪天?哪天发生了什么事?”

    “是上月26号,哪天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因为是工作日我在上班,晚上,不,准确的说是27号凌晨1点多,接近两点的时候,张好给我发了这条信息,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葛青取出手机看了看,眼中有些焦急,“各位警察同志,张好……张好她是不是出事了?”

    “我们暂时也不太清楚。”

    何晓丽伸出手,“张好给你发的什么信息,手机给我们看一下。”

    “好的。”葛青解开锁屏,找到聊天界面,将手机递给何晓丽。

    何晓丽拧起柳眉,又往上划了划,转手将手机递给肖然,只见12月27号凌晨1点47分,张好给葛青发了这样一条信息:“我要去远方看看,一个人,静静的,勿念。”

    信息下方还有许多次葛青向张好发起的视频聊天记录,但都没有接通。肖然将相关信息记录下来,又将手机递给张磊拍照。

    “你觉得,这条信息,是张好本人发给你的吗?”何晓丽问道。

    葛青右手捏着左手的食指,迟疑不定道:“我、我不知道,张好平时很直接,但有时候也挺文气的,而且那段时间张好心情很糟糕,她到底会怎么想,我真不知道!”

    张磊将手机还给葛青,坐下时与肖然对视一眼,很明显,张磊也不相信这条信息是张好发的。

    试想一个27号凌晨发消息告诉朋友自己要离开,28号晚上此人的脸皮便被人埋在了树下,未免也太反常了些,所以这条信息,很可能就是嫌疑人所发。

    由此推断,张好遇害或者遭到挟持,具体时间应该就是在26号晚间至27号凌晨这段时间。

    当然,推断毕竟是推断,没有证据证明之前,谁也不能确定那条信息是不是嫌疑人发的,也许真是张好本人想去远方看看呢?

    “既然你已经找不到张好,那你为什么不去报案?”何晓丽问道。

    “有次下班路过派出所是想报失踪的,但……但是张好之前就有过这样的行为,我就没去。”葛青低下头小声道。

    何晓丽无奈撇了下嘴角,“你经常去张好的住处吗?在她租住的地方,我们找到了一些男性的服饰?是她男朋友的吗?”

    “是的。”

    “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你认识吗?在什么地方工作?张好的辞职是不是与她男朋友有关?他们两人之间有没有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何晓丽接连问道。

    “矛盾,分手之后就没有了吧。张好的男朋友就是她的顶头上司,我们公司业务一部的主管,叫林似平。”

    葛青想了想道,咬牙切齿道:“那个渣男,他是结了婚的,却和我们说他还未婚,然后还追求张好……”

251、买醉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张好的?”何晓丽问道。

    葛青想了想,“去年,不,是前年了,前年底的时候,在一次化妆品体验会上,聊了聊后来就认识了。”

    “那你认识丁安巧吗?”肖然抬头道。

    “丁安巧?”葛青一阵疑惑。

    单月柔补充道:“她是张好的同乡,张好刚来临安时就是她介绍的工作,后来她们之间似乎发生了矛盾,其中的事你可清楚?”

    “哦,她的那个老乡。”

    葛青恍然道:“人我没见过,不过听张好说起过,张好之前的工作待遇不太好,去年初的时候我们公司招人,我就和张好说了一下。

    张好到我们公司了解了之后,各方面都很满意,就想跳过来,但她的那个老乡好像是她的上司,不想让她过来,就给她拖着,但张好最后还是从那边离职了。

    不过她们那边公司好像有规定,正式员工要离职必须提前一个月递交离职申请表,然而我们公司的招聘也快结束了,所以张好就硬跳了过来。

    结果她那老乡扣了她一个月的工资,然后两人就因为此事闹翻了吧。但这都是张好和我说的,具体怎么样,我也没详细了解过。”

    何晓丽点了点头,看肖然记录完毕,继续问道:“那张好到你们公司来之后呢,大体是什么情况?她和那个林似平又是怎么回事?”

    “张好过来之后,就做了一部主管林似平的见习助理,然后表现比较好,试用期后就转正式助理了。”

    葛青对这些很熟悉,毫不犹豫道:“因为张好确实漂亮,我们公司就好多人追她嘛,但谁知道是林似平得手了,去年6月份的时候,两人就在一起了,后来,你们也都懂得,同居了。

    本来这些也没什么,林似平这人模样不错,业绩也挺好,而且谈吐也有风度,我们都认为他们很般配。

    结果上月下旬的时候,林似平的老婆不知怎么的突然从老家杀过来了,这时候我们才看清林似平这渣男的真面貌。”

    “上月下旬,具体是什么时间?”肖然停下笔问。

    葛青回想片刻,掰着手指算了一下:“23号,对,就是23号。”

    “那当时林似平的老婆有没有对张好动手?或者扬言报复之类的?”何晓丽问。

    葛青摇了摇头:“没有。林似平的老婆挺有涵养的,就是过来将事情真相告诉了张好,问她是否打算继续和林似平好下去,如果张好不放手,那她就离婚,成全张好和林似平。”

    “张好怎么说的?”单月柔问道。

    葛青理所当然道:“张好肯定是放弃啊,她那样眼睛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原谅一个渣男,当场就和林似平分手……也不能说当场,林似平当时躲出去了,张好是单方面下的决定。”

    “那林似平的老婆之后是继续呆在临安,还是回了老家?”何晓丽问。

    葛青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回了老家了,毕竟第二天林似平就又回来上班了。”

    “林似平还有脸回来上班?那这个林似平在整个事件当中,就没什么表示吗?”单月柔诧异道。

    葛青做了个鄙夷的表情:“像他那样不要脸的人,怎么可能不回来?公司给他的待遇那么好,只要老板不发话,他肯定厚着脸皮待下去啊。而且我们老板也不管这事,只要不影响他赚钱就行。”

    “所以张好就辞职了?她在辞职过程中,有没有和林似平发生过激烈冲突?不仅是在公司,包括私下里。”何晓丽严肃道。

    葛青道:“张好是23号当天就辞职了,也不算是辞职,连辞职报告都没打就直接给总经理打电话说她不干了,上月的工资她都没打算要。

    而且我接下来两天,一下班就过去陪着她,林似平根本就没找过她,他也不可能找了,他那样的渣男从头到尾就是在骗张好,他就是玩玩而已。”

    “你觉的林似平是个什么样的人?”肖然抬头问道。

    “他?渣,很渣,非常渣!”葛青愤懑道:“以前看他挺有风度的,而且待人也挺和气,但现在就是渣,真渣!”

    “我指的是他的性格,是不是很缜密、冷静、头脑特别清醒,从来没有冲动过?”肖然强调道。

    葛青愣了愣,断然摇头:“没有,他丢三落四的,工作中好几次差点因为他个人原因捅了大篓子,但他每次都走狗屎运,全让他躲过去了。”

    肖然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反正这个林似平并没有离职,待会儿找到他看看就清楚了。

    “你说张好在离职之后你晚上都陪着她?那些天张好心情很差吗?她在哪些天里有没有和人发生过矛盾?”何晓丽问道。

    “没有,那几天晚上虽然我们都在酒吧里喝酒,其实是她在买醉,但是并没有和人发生冲突。”

    葛青坚定道:“而且一个女孩子,被这样一个渣男骗了大半年,人财俱失,虽然断绝关系时很果断,但毕竟是在一起过的,谁能一下子就走出阴影呢?张好心情很糟糕是很正常的……”

    “等等,你说张好那几天经常去酒吧买醉?那她26号晚上是不是也去了酒吧?”肖然敏锐问道。

    葛青面色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啊,那天晚上我在加班,我下午的时候就和她说晚上有事,她晚上究竟去做什么了也没告诉我。”

    “张好去的酒吧固定吗?具体是在什么地方?”何晓丽也反应过来,如果张好26号晚间一个人喝的大醉,很难说不会有人生出坏心思将其捡走。

    葛青被这陡转的气氛带的也有些紧张,声音都有些发颤:“不、并不固定,我们都是随便去的,那两天我们去的就是酒吧街路口的那两家,她那天晚上究竟去没去,去的哪一家,我真不清楚……”

    “你说的酒吧街,是银河路的那个酒吧街吗?”

    肖然停笔问道,如果张好的确是在买醉之后被嫌疑人带走,从而不知什么原因遭遇的祸事,那么以酒吧街内外密集的监控探头,应该有机会拍到张好离去时的画面。

    葛青连忙点头,“对,对,就是哪里。我之前和她去的是银河路与迎湖路交汇口的那两家。”

    看着肖然提笔记下,何晓丽最后问道:“张好在公司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有和同事结过仇吗?”

252、她

    “结仇?这个……”

    葛青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又摇头道:“是有一个,但不是结仇,只是职场矛盾。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总不会还记着张好吧……”

    “是谁?是男是女?你详细说一下,知道多少说多少,不要有任何隐瞒!”

    何晓丽细眉一挑,似这样重大的案件,只要是可能的作案对象都需要排查,时间长短并不是主观因素,譬如之前的汪净沙,事情都过去了三年,他不依旧是耿耿于怀?

    对于心胸狭窄、念头不通达的人,哪怕是一点可有可无的小矛盾,他都可能记上一辈子,更何况有可能结仇的事?

    “是、是女的,她叫阮荷。”

    葛青点了点头,皱起两条并不搭配的羽玉眉,很诚恳地说道:“这个阮荷和我们年岁差不多,之前也是那渣男的助理……”

    “林似平?那这个阮荷与林似平之间有没有暧昧关系?”单月柔敏感地注意到了这点。

    “怎么可能。”说到这葛青自己都笑了出来,“阮荷两年前就结婚了,而且……”

    “而且什么?”单月柔疑惑道。

    葛青有些纠结,犹犹豫豫道:“这算是她个人的**吧……就是阮荷……平时打扮的确实很漂亮,但那都是假的,她就是脸型好很会化妆,真卸掉妆,反正就是、就是不能看……”

    “很丑吗?”肖然抬头,深邃地眼睛直视着葛青。

    从张好被揭去面部皮肤这一操作来看,如果是阮荷因为嫉妒张好有一张极美的脸蛋,再加之工作上的矛盾,从而花钱使别人毁掉张好的容貌,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若是这样,把脸皮埋在无患子树下又该作何解释?

    是那棵树对阮荷有重要意义?或是阮荷害怕自己的报复引来张好灵魂的纠缠,想借那棵树镇压心中的不安?还是凶手自作主张?

    又或者是,阮荷是无辜的,她心中并没有报复的念头?

    葛青看着肖然的面庞一阵呆滞,连忙低下头,捂着乱跳的心房,小声道:“其实也不丑,就是脸上有坑印和瘀斑什么的……反正就是不好看,很别扭。”

    “那你继续说,这个阮荷与张好之间的事。”何晓丽微微颔首道。

    “她们,她们其实就是利益之争吧……”

    葛青话里语气并不肯定:“我们助理的利益是和主管的业绩挂钩的,主管业绩好,我们助理的收入就多,但主管的个人资源也有限,开拓资源也不是简单的事,所以平时分到助理这一块的提成就那么多。

    本来这些提成都是阮荷一个人的,然后突然多了一个张好,你们想想,阮荷的收入肯定大打折扣,她肯定也不情愿啊。”

    “但结果是,最后走的是阮荷,而不是张好这个新人。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何晓丽问道。

    “这点我并不清楚,我和张好不在一个部门,不过当时张好工作确实挺拼的,和阮荷只是工作上的矛盾,也不是矛盾吧,就是冷面战。

    而且最开始,张好可能也考虑到了她的到来会让阮荷利益受损,所以她拼命的帮林似平拓展资源,算起来也并没有怎么损害阮荷的利益,但两人就是处不到一块。”

    葛青回忆道:“后来张好一转正,阮荷就辞职走了。

    当时我们私下里还觉得阮荷太较真,但现在想想,那时候应该有渣男的因素在里面,那渣男应该是想踢走阮荷,让张好多拿钱,然后以此接近张好,真是人渣!”

    “照你这么说,这个林似平还挺有心计啊,并不是丢三落四的样子。”张磊补了一句。

    “他心计?他就是仗着职位的权利,就跟网上的权限狗一样!”

    葛青鄙夷道:“前几天我听我主管说,那渣男当初升主管就是因为他和经理走的近,不然那轮的着他!”

    “那么,除了这个阮荷,张好没再和人有矛盾吗?不止是同事之间,比如和你们客户,亦或者她在公司外认识的朋友。”何晓丽道。

    “外面的朋友,没有吧。之前张好下班之后最多时间就是和我在一起,她和林似平好了之后也很专一,我基本能确定她在外边没什么熟人。”

    葛青很肯定地说道:“至于客户之间,那就更没有了,张好那么漂亮,客户都捧着她,而且她很会待人做事,和公司里的人处的都很好。”

    “那你有阮荷的联系方式吗?你们公司有谁能联系上她,或者有谁知道她住在哪的?”肖然问道。

    “我就知道啊。”葛青脱口而出,再次划开手机,找到‘阮荷’的联系人界面。

    肖然接过手机,记下了阮荷的手机号,看着号码下方那一行微聊的系统标识,不禁问道:“你和阮荷很熟?她不是与张好有矛盾吗。”

    “还好吧,普通朋友,她对化妆品这一行很有专业见解,一有好用的产品她总是最先知道,我们都喜欢用她推荐的产品。”

    葛青坦诚道:“而且她和张好顶多是有些小纠结,我跟张好关系好,也不必仇视她呀,其实阮荷人也不错,我和张好各交各的。”

    “化妆品?阮荷有做微商或代购吗?”

    肖然思维中一道灵光闪过,阮荷对化妆品特别关注,王小梅所从事的职业也对化妆品特别关注,那她们两人是否有什么纠缠呢?

    如果阮荷与王小梅有关联,她们两人和张好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关联,王小梅为什么和凶手有可能相识?真是一团乱麻。

    “她不做微商,代购更别提了,之前她去米兰,让她给我们带些面膜她都嫌麻烦。”葛青说到这还有些不满。

    肖然又在阮荷一栏添了两笔:“那她可常去东亚宇宙第一大国?王小梅你知道吗?”

    “王小梅是谁?不认识。”

    葛青摇头,又些骄傲道:“至于宇宙大国,那不可能去啊,宇宙牌的产品太low,我们都是用时尚之都的产品,那才是贵族范!”

    肖然抖了下嘴角,想不屑地冷笑但忍住了,用个化妆品都能用出阶级来,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优越感?

    低下头在通讯录界面点开阮荷的朋友圈,第一条动态便是几张阮荷最近的自拍,内容是某粉底就是好。

    自拍照中的阮荷很正常,算上妆容的话,的确是个‘美女’。

    但不正常的是,为何正义之眼突然跳了起来!

    她,是凶手?

253、不是你的

    谋害王小梅的凶手已经基本能确定是男性,所以王小梅案的直接作案者不可能是阮荷。

    然而从仓园社区北侧的犯罪现场推断,谋害王小梅的凶手,应该就是谋害张好的嫌疑人。

    难道在张好的事件中,是阮荷与另一名男性共同参与,而这名男性又谋害了王小梅?

    或者阮荷是一切事件的幕后黑手,她的目标不仅是张好,还有王小梅。

    亦或者,阮荷与这两桩案情没有关系,她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罪行。

    肖然思路急转,瞬间想到了多种可能,但也仅仅只是可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之前,谁也不能认定阮荷与张好及王小梅的案件有关。

    不过既然正义之眼对阮荷发出预警,肯定是要对其进行调查的,如果阮荷真与‘1.02’案无关,那么也只能等后续腾出手时再对阮荷进行调查。

    在命案面前,一切可以暂缓的情况都要往后排。

    肖然记下阮荷的微聊号,又往下翻了翻阮荷的朋友圈,当看到27号前后几天的动态时,肖然不禁皱起眉头。

    在上月20号的时候,阮荷晒出了她前往巴黎的护照还有机票,其后一个星期,阮荷发了二十几条动态,有在法兰西一些景点的留影,还有介绍各种包包,以及试用化妆品的心得。

    随手点开其推荐某化妆品的一条动态,下方有阮荷的一条回复:“统一回答,这几款产品在五坊路致美n1专卖店都有卖,不要再找我代购!”

    再之后便是其在30号回国时的动态。

    暂且不论阮荷的这些动态是不是旧照新发,假设阮荷真在20号至30号之间去了西方列国,那么在陈好与王小梅案件中,阮荷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她不在现场,她本人作案几率基本为零。

    即便阮荷是两桩案件的幕后指挥,在没有找到执行者之前,对其也无从查起。

    将手机还给葛青,让其在记录上签字按手印之后,对葛青的询问也暂时告一段落。

    此时九耀公司的员工俱都返回,何晓丽向公司负责人出示了相关证件,带着张好的‘前男友’林似平走了进来。

    林似平留着小背头,瘦高个,颧骨有些突,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面庞白净,打其进来便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冲着众人点头微笑,看起来文质彬彬挺有礼貌。

    肖然瞥了林似平一眼,面无表情地翻开一张空白记录单,冷漠道:“姓名,年龄,身份证号,家庭住址……”

    “我叫林似平,29岁,……”林似平被肖然冷漠地眼神看的有些紧张,搓着双手,扬着脸皮硬笑着。

    肖然填好表格之后,示意何晓丽可以开始了,不过肖然心中已经做好了问不出有用信息的准备,正义之眼没有预警,基本可以判断此人与‘1.02’案无甚关联。

    “林似平,你知道张好吗?”何晓丽冷声道。

    林似平似有所料,扶了扶眼镜,坦然道:“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你们不至于因为这事就抓我吧?”

    “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你的这些事来的?张好失踪了,你知道她去了哪吗!”单月柔愤然道。

    林似平愣了愣,双手一摊,很无所谓道:“她失踪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干的!”

    肖然抬起头,目光如寒霜一般盯着林似平,单月柔更是指节攥的泛白,若非她是公安干警,肖然觉得单月柔很可能会赏林似平两个大嘴巴子,这人是真的渣!

    听葛青说林似平之前还装装样子,现在看来林似平大约也知道自己的人设崩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在你老婆找来之后,你有再接触过张好吗?”何晓丽冷声问道。

    林似平撇了撇嘴,“感情都破裂了,而且我们也没有可能了,相见不如不见。”

    “我问的是从23号之后你有没有再接触过张好,是或否!”何晓丽一字一顿道。

    林似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有。”

    “上个月,即12月26号晚至12月27号,你在什么地方,都做什么?谁能给你证明?”何晓丽道。

    林似平道:“上班啊,工作日,公司里人都在。”

    “下班之后呢?”单月柔道。

    “陪我老婆啊,修复感情,我老婆能给我证明。”

    林似平想了想,又道:“哦,我老丈人也能给我证明,当时他在临安,不过你们现在找不到他们,我老丈人带我老婆回老家了。”

    “你们感情都这样了还能修复?”张磊嘀咕了一句。

    肖然抬头道:“给你老婆去个视频电话,我们现在就问她,如果你刚才说的有假,我们有理由怀疑张好的失踪与你有关!”

    “我现在都这样了,有必要骗你们吗?”林似平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他老婆去了视频电话,结果连打了五次,林似平的老婆才同意接通。

    “你什么事?我和你说过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恶心你知道吗?恶心!”微聊视频刚接通,林似平老婆的喝骂声便传了过来。

    肖然朝林似平勾了勾手,接过手机,看着视频中那个一脸冷漠的女子,“林似平的夫人是么,我们是临安市公安局的,找你是有些事要问你。”

    林似平的老婆面色缓和了些,“公安局?你们是警察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失态,有什么事吗?”

    “就是询问一下,上个月25号至26号晚间,你和林似平在哪里?有谁能够证明?”肖然道。

    林似平的老婆掐指算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我记得是在他租住的地方,当时我们在吵架,准备离婚,我爸在旁边劝我们。”

    何晓丽将椅子靠近了些:“接下来请您保持平静。张好,也就是你老公的出轨对象,在23日你见到她之后,你有没有再接触过她,你老公或你父亲私下里有没有再和她接触?”

    “没有,从哪之后我一直和我爸待在林似平的住处,林似平下班之后,都准时回来,想获得我的原谅。”林似平的老婆很平静,像是对此事已经不在乎了。

    何晓丽点了点头:“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返程的呢?”

    “是28号晚上7点的火车,对,我们的火车票还没丢,稍等,我找下给你们看。”

    林似平的老婆放下手机,不多时便找来两张已被划过的车票,上面的时间的确是28号晚7点,也就是王小梅遇害前几个小时。

    “秀儿,谁啊?”正说着,一个头发有些白的大叔出现在镜头里,想来就是林似平的老丈人。

    林似平的老婆道:“是临安那边的警察,像是他那边出了什么事,警察打电话问问。”

    “哦。”林似平的老丈人恍然大悟,接着冲镜头大声道:“是那狗东西犯事了吗?

    警察同志们,狠狠恁他个狗日的,坏东西活该被抓!对了,能不能先让那狗东西和我闺女把婚离了你们再抓他?”

    林似平的老婆推了推她父亲:“爸,你想多了,你先忙去吧,我和警察说。”

    “行,你说,你说。”林似平的老丈人点了点头,转身似乎走了出去。

    “待会儿你把你那两张车票拍下照发过来,我们要与铁路系统核对你们的出行信息,不要介意,这事关系重大。”何晓丽道。

    “好的。”林似平的老婆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是张好那姑娘想不开出事了吗?没生命危险吧?”

    何晓丽摇了摇头:“她失踪了。也可能遇害了。”

    林似平的老婆捂了捂嘴,惋惜道:“虽然我和林似平基本已经没关系了,但我保证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在的那些天林似平确实没有出去过,后续是不是他干的,你们再查查。”

    话音刚落,林似平便叫道:“怎么可能是我干的,我和她都破裂了,她死不死关我什么关系!

    秀儿,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保证痛改前非,你就算不待见我,你看在我们儿子的份上,对吧,你难道想让儿子以后没有爸爸吗?”

    “林似平你个人渣,人家姑娘因为你都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一点内疚都没有!我现在真是看透你了!”

    林似平的老婆气极败坏道:“你别拿儿子当幌子,我现在就告诉你,儿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刚结婚后你就去逛过洗头房,我当时就恶心透了你,然后我就找男人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知道我为什么忍了你这么些年吗?

    我就是想让你把这孩子养大,供他上学,供他买房子娶媳妇,等你一辈子都花在他身上了,我再告诉你他不是你儿子!”

    肖然眨了眨眼睛,这故事好精彩,看看对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林似平,怎么就觉得那么爽快呢!

    “现在我忍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实话告诉你,这个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林似平的老婆挂断了视频通话,但余音似乎依旧回荡在这间小会议室里,震荡着林似平的神经,令其呆若木鸡,粉碎了他的一切。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啊……”林似平大叫一声,抱着脑袋狠狠地撞着桌面,肖然与张磊连忙上前将其制住。

    会议室的隔音玻璃门闪开了一条缝,葛青等人一脸好奇地探进头来,“出什么事了?”

    单月柔笑了笑,示意没什么事,毕竟涉及个人**,作为公务人员,还是要为林似平保密的。

    但林似平自己似乎并不想保密,他猛地起身,大叫道:“特么儿子都不是我的,我还工作个什么,经理,我要辞职,回去离婚,不过了!”

    门口的公司员工亦是愣了片刻,随即一个个努力地忍着笑散去,这下林似平在这公司里算是彻底成笑话了。

    看着林似平摇摇晃晃地冲进公司经理的办公室,肖然便坐回了位子上,既然正义之眼没有对林似平和他老婆、丈人预警,那林似平也就不值得他再关注。

    毕竟在肖然看来,案情本身,比林似平家里的狗血剧情更值得深思!

254、早面膜

    将林似平的唾液及指纹标签收好,对张好其他前同事的询问工作随即展开。

    幸好这家财务公司的员工并不是太多,在这公司员工下班后不久,初次排查便基本结束。

    不过除了葛青提供的那些信息,其他方面并没有多少进展,大多数职员和张好的接触基本都是在工作上,私下里并没有多少交集。

    从写字楼里出来,何晓丽与单月柔等人返回队里,肖然则和张磊去了张好老乡丁安巧的家。

    与之前葛青说的基本一致,张好与丁安巧之所以交恶,的确是因为去年初张好骤然离职的缘故。

    据丁安巧讲,她们部门的人员较少,一旦有人骤然离职而没有相应的人员接替,整个部门的运行就会受到极大的波动。

    因为张好是丁安巧介绍来的,张好的突然离去,公司领导还责备了丁安巧一通。

    告别丁安巧之后回到队里,已是晚上9点多,刚把丁安巧的事情与何晓丽说了一下,晚上的案情分析会又开始了。

    “法医科已将自春江公寓采集来的标本,与仓园社区处发现的面部皮肤再次进行对比,两者dna结构一致,与内部系统中的数据并无差别,确认面部皮肤属于张好。

    张好,女,越籍新吴人,……,目前只发现了她的面部皮肤,不过基本可以认为,张好是凶手的主要作案对象,且存活的可能性已经渺茫。

    另从王小梅遗体上判断,凶手对张好下手,为财的可能性较小,判断可能是感情纠纷,或其他不明原因。

    至于从张好住处发现的衣物等,法医科正在与林似平的口腔样本进行对比,结果暂时还没出来。”

    内勤人员首先对各方的工作进展进行汇总宣读:“在各分局技术人员、网警及市通讯公司的协助下,技术科在查看相关地点监控视频的同时,又研究了王小梅手机信号最后联系基站时,所有与此基站有联系的手机信号。

    经过大数据的计算与筛选,这些信号绝大多数都是仓园社区附近的居民,至于几个可能存在嫌疑的号码信息,技术科已将这些号码的登记信息制成表格,交予了邵副大队,暂时还未排查。

    另外第二名疑似受害人张好,技术科已经拉取了其在最后一个月的相关通话记录,何晓丽队长已经在进行重点调查,至于对张好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暂时还未掌握。其住所公寓的相关监控已经调取。”

    顿了顿,内勤人员继续道:“在治安大队及各基层警力的协助下,对名溪小区、仓园社区周边的调查走访工作正在紧张进行,暂未有目击举报及相关可疑人员。

    针对此案的特点,在对旧案、悬案的串并过程中,并未发现与此案相似的案件。

    最后,王小梅老家的警方已经在对其老家的人际关系进行调查,暂未有相关嫌疑人出现,我们也联系了新吴市警方,对张好老家的相关情况,当地警方正在进一步了解中。”

    “还有,我补充一点。”

    庞景辉举手道:“之前临下班的时候,我们又去走访了张好所租住的015室周围的住户,他们普遍反映,在上月28号之前的几天,张好的情绪很不稳定,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人在午夜时分还听到了张好的哭泣声。”

    “晓丽,你们下午对张好的朋友及同事进行了摸排走访,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雷大队转头问道。

    “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何晓丽将了解到的信息复述了一遍,最后道:“我们判断,张好最初遭遇嫌疑人的地点,基本就是银河路酒吧街周围,而且那一带监控比较严密,凶手只要在那一代出现,想不被拍到很难。”

    “26号晚至27号凌晨之间?银河路酒吧街?现在正是娱乐场所营业时间,散会之后,晓丽你带队去酒吧街周围调取关键位置地点的监控。”

    雷大队说着,转头看向蔡望:“你们技术人员也要抓紧确定张好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作为此案的关键受害人,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不能一直用‘疑似遇害’这个词啊!

    如果张好现在还活着,结果因为我们行动的迟缓,导致了她最终的死亡,各位,人命关天啊各位,这个责任我们承担不起!”

    “雷大队您放心,我们全体技术人员现在吃住都在技术室,我们绝不会拖大家的后腿!”蔡望斩钉截铁道。

    雷大队点了点头,又朝何晓丽道:“对于林似平及其老婆、岳父,你们还要继续调查,毕竟他们是近期内与张好产生过重大矛盾的。

    虽然林的老婆、岳父,在王小梅被害前便已经返程,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买凶报复张好,近而牵连王小梅。

    还有,对那个阮荷的调查你们明天一早就着手进行,虽然她朋友圈里的动态是去欧洲旅游了,但就像肖然说的,也有可能是旧照新发。”

    “是。”

    案情分析会也没开多久,毕竟现在时间紧迫,各方面的工作又都在进展之中,即便再讨论也都是假设,没什么准确的结果。

    散会之后,何晓丽便带着三队所有人员,赶赴银河路酒吧街,调取各个关键路口及店面前的相关视频监控。

    由于要拷贝的视频内容较多,而且摄像探头数量很杂,再加上有的电脑极其卡顿,拷贝的速度很慢,一行人将监控视频交到技术科时,已是第二天凌晨四点多了。

    休息室内仅有的几个床位都被占了,肖然将转椅放倒,仅睡了两三个小时,便又匆匆起来,从食堂拿了几个包子,便与李放放一起,赶往阮荷的住处。

    由于两个人夜里都没怎么睡,只好找了一位内勤小姐姐做司机,路上还能在车里补会儿觉。

    来到阮荷所在的江歌小区,根据葛青提供的信息,肖然与李放放找到了阮荷家所在的楼层:3号楼1303室。

    李放放抬手敲了敲门,约莫过了五秒,一道似乎是在客厅里的女声才传了出来:“谁啊?”

    肖然眯起眼帘,抬手示意李放放别说话,“物业。开门,修……水管!”

    “我家水管坏了?昨天还能用啊……”

    一阵拖鞋声靠近门后,但屋里的女人并没立刻开门,似乎是在猫眼里观察着肖然和李放放,“你们找错了吧?谁让你们来的!”

    “何秀德何先生!”肖然冲着门眼送上最真诚的微笑,何秀德正是阮荷的丈夫,来之前他们专门了解过。

    女人‘哦’了一声,这才放心,‘啪’地一下拧开了防盗门,一名看不见人脸的生物出现在二人眼前。

    李放放吓了一跳,大清早的敷面膜,他还是第一次见。

    “哪里的水管坏啦?我老公走的时候也没和我说……”疑似阮荷的女人招了招手。

    “先别。”

    肖然示意李放放戴上记录仪,接着他将手伸进怀中,但目光却直直地注视着女人的眼睛:“你好,警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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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超级警察,我只是警界传说……”警校毕业生肖然有个小目标,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警察,于是就这样实现了……我不是超级警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不是超级警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不是超级警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